第二章 《十七》

    果然是出现了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
    在海军之中，巡洋舰已经算是较为强力的舰艇了，某些大型巡洋舰和战巡甚至能够突破封锁独自在空间中游弋进行任务。
    如果不是同联盟的舰队发生了战争行为，我很难想象到底是怎么样的海盗或者其他武装团伙能把一艘舰队巡洋舰伤得如此严重。
    很明显，这样体量的巡洋舰是无法单独进行跳跃的。
    只不过我们的视线已经全部被她所隔断，无法看到进场的这支舰队其他舰艇的状况罢了。
    船舱内的乘客们开始大声交谈眼前看到的狰狞画面，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个发出了巨大噪音的家伙吸引了过去。
    “真狠呐！”
    莫拉尔叹为观止，忍不住的吐槽了起来。
    “有一说一，确实……”
    战列舰……
    来自斜上方的入射弹丸在穿透了恒定护盾的保护后，直接撕裂了她的流体装甲并且造成了严重的毁伤效果。
    主隔离板被穿透，这一轮伤害应该同时让她的两个舱室失去了气密，从位置来看被摧毁的舱室应该还算属于核心的位置。
    如果命中得能稍微再正一些，或许就能直接把她变成一滩烧红的帝国巡洋舰残骸？
    到了现在，透过甚至还在烧熔的外层装甲板，依希能看到内部的一些舰体结构和舱室结构。
    至于里面人，也只能希望他们吉人天佑了。
    “这样了还能开回来，应该挺不容易的？”
    娜莉娅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惺惺的说道。
    “这样其实算是好的了，甚至被打断了只剩半截的船也能被拖回来呢。”
    莫拉尔朝着娜莉娅挨了挨，这家伙贼心不死的模样也挺让人忍俊不禁的。
    “啊，剩半截的船还能开回来吗？”
    娜莉娅下意识的看向了我，看起来比起莫拉尔，或许我会更有希望也说不定？
    那就只能抱歉……咳咳，跑题了。
    “军舰和我们现在坐着的民用舰艇有一个本质性的差别，就是抗沉。”
    “如果主要结构还能保持气密，即使主体断裂，内部的船员也能安全的活下来。”
    毕竟这是冰冷，又无助的太空，如果无助的死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也太让人心寒了。
    “嗯。”
    娜莉娅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我的话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地方，但是我又总感觉她没听进去，点头只不过是在敷衍我罢了。
    话又说回来了，在这样的地方和联盟的舰队交火，是什么目的呢？
    有什么重要的战略价值？
    或是主动招惹了他们，还是联盟对这个星域的进攻又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你们说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我猜一定不会是海盗。”
    无论是哪个，对我们都不是好消息。
    要知道来自敌控区的人，到哪都是需要被严密监视的对象。
    或许是血淋淋的战争直接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舱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一些压抑。
    大家都在讨论着诸如：“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啊？”、“还能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啊？”这一类沉重的话题。
    就连一直安安静静钻在我怀里睡觉的咕噜都开始有些呓语了。
    就像很多时候人们常说的那样，总有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当然，眼下的事情并非不能被理解，而是不愿意去理解。
    虽然说我并非像哪些牧师们念念叨叨那样，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现在这种不详的预感也太强烈了一些？
    希望是杞人忧天。
    “那是什么？”
    随着娜莉娅指出的手的方向看去，不断有穿着海军后勤制服的人将一些殷红的袋状物体送下刚刚接泊的军舰。
    该怎么告诉她，按照我们的经验来看这些东西应该就是那些……那些被炸碎了的倒霉蛋的尸块，她才会好受一些呢？
    而且也有其他听到问题的乘客也看向了我，似乎也对这个问题也抱有相当的疑……
    “尸块。”
    莫拉尔，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回答出这种答案的喂！
    虽然没有吐出来，但是娜莉娅的脸色果然变得精彩了。
    好歹，好歹是个旱鸭子……
    不过其他好奇的乘客们，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在面面相觑的沉默中，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大家也都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没人知道，也没人想要知道他们的内心都想着什么样的事情，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愈发的凝重，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不断挤压着我们，压缩着我们喘息的余地。
    “呜……”
    怀中不断传来咕噜的挣扎感，又让我觉得这个恍惚的世界变得那么真实。
    “时间好像快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娜莉娅突然把一份罐装面包递到了我的面前，突然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谢，我不是很饿。”
    莫拉尔看起来已经睡着了，正在以一种很不文明的姿势瘫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过似乎大家的模样也都好不到哪里去了。
    快速的审视了四周后大概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可能我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快到了计划跳跃的时间了……
    也对，往往在这样的时候，时间反而变成了廉价的东西，没有人会去注意时间的流逝，而是不断的在自己的内心里盘算着什么。
    “真的不吃点？”
    “之前配给的夹心培根面包还挺好吃的，只不过我刚刚看了一下保质期好像只有7个旧历标准日。”
    “嗯，不用了。”
    “你帮我抱着点他，我还是去稍微活动一下。”
    “你……”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的右手已经给咕噜压得没有知觉了？
    我们乘坐的这个舱室里即使入座率很高，但还是显得格外的安静，可能和之前那种压抑的气氛有些关系。
    舷窗外的那艘巡洋舰似乎已经被检修平台围了起来，效率还算是不错。
    外面熙熙攘攘的工作人员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进出，也标志着维修工作已经开始了，空间站内的各项工作也有条不紊的恢复了。
    这么看来，按时跳跃的可能性还算蛮大的？
    “借过，谢谢。”
    来人朝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后消失在了远处的人海之中。
    穿着休闲的度假风外衣，手上提着复古的经典提箱，看来是去什么地方旅行的人？
    真好，不需要被迫四处奔波，也不需要背井离乡在外面漂泊。
    说起来，这回回到联盟的控制区域，对于我和娜莉娅来说反而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才对？
    那莫拉尔呢？
    他又是什么感觉？
    他的父母家人都还在帝国，他又为什么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真的只是因为对这里失望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按照道理来讲，他和我一起逃离了那个被放弃的设施，应该会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中才对的？
    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吗？
    还有为什么我又会有一种背井离乡的错觉呢？
    我……到底算是哪里的人呢？
    居然会下意识的想起来在那个地方的宿舍，居然还会想起以前拼命工作时的景象，居然还会回忆起发放工资时的模样。
    原来我还有留恋的吗？
    那，我的故乡，我的家……又算是在什么地方呢？
    “叮铃嘟～”
    “尊敬的各位乘客，本舰已经得到交通管制许可，我们将在半小时后通过跳跃到达uut-4e星系uut-4e-vii客运集散中心，本舰将在10分钟后开始进行跃迁调整，请各位尽快回到自己的舱室……”
    随着广播和个人终端的同时想起，脑海中思考的一切问题都变得索然无味。
    即使是这样的自以为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我，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内心那种莫名其妙的狂喜感。
    如果说还有留恋的话，可能也就是那些努力活下去的证明？
    我原来这么想要离开这里……的吗？
    穿过狭长的舱室走廊，这种通道将两个气密的乘客隔舱联系在了一起，老远便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莫拉尔正坐在我的位置上。
    看起来应该是想和娜莉娅玩玩贴贴的游戏……我都忘了还有这茬了，那看来莫拉尔愿意如此奔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曼，你跑哪去了？”
    这家伙，坐在我的位置上果然是想和娜莉娅套近乎？
    看看你这囧样……
    “没事，去后面看了看，听到要准备启航了。”
    “嗯，你……”
    “没事，我坐你那边。”
    看着隐晦的光芒从莫拉尔的眼中一闪而过，那一瞬间我居然有了一种一个长辈看着两个后辈的错觉。
    话说君子要有成人之美，四舍五入这样我也算是个君子？
    按照手册上指示的，把这个安全带穿过这两个扣里，再穿过胸前最后卡在座椅的卡槽里……
    “咔！”
    这样就行了？
    随着最后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只需要等待最后跳跃时间的到来便能离开这里，回到那所谓的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