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留诗一首

    青瓷的浅笑，清晨的微风。
    守城小兵传话过来，采薇同意见见青瓷。
    林墨领路，来到了一栋木楼前。
    破旧的三层木屋，便是离阳城的青楼——添月楼。
    青瓷随着林墨，见到了一位妇人，四十已有，依然风韵。
    妇人便是采薇，林老酒一双粗手从妇人腰间抽回，两人的关系一眼便知。
    青瓷暗自悲叹，采薇曾是帝都赫赫有名的诗修，却沦落成离阳城的青楼女子。
    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
    但想到她委身与不修边幅的粗犷大汉，青瓷心中就莫名的生疼。
    “奴家青瓷，见过婶婶。”
    青瓷行了一个晚辈礼，一声“婶婶”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采薇点点头，她在离阳城取添月楼“月”字为名，年长的叫她月女，年少的叫她月婶。
    采薇手中拿着信，眼前气质绝佳的青瓷姑娘是她一个故人介绍而在，淡然的脸上藏不住一丝回忆。
    “随我来。”
    两人碎步去了楼上，一片树叶吹打在窗边，采薇开口道：“薛婶，她还好吗？”
    她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极不舒服。
    诗修，儒修分支，吟唱诗词吸收文气。
    采薇的嗓子无疑失去了修炼资格，青瓷听婆婆提及过，是被小人所害。
    青瓷乖巧的静立一旁，“婆婆她很好，在楼里教晚辈礼仪。”
    采薇微微一笑，“薛婶待我不薄，她能让你来，说明她把你当自己的小辈。”
    青瓷点头微笑，“婆婆和蔼可亲，对待我们这些小辈都当做自己的孩子。”
    青瓷打量屋内简单的摆设，又认真道：“临行前，婆婆说希望还能见你一面。”
    采薇仰起头，微微红眼。
    “采薇早就死了，在京都就死了。如今的我，只是离阳城里的月女，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有个爱我的男人，回去告诉薛婶，让她不要挂念了。”
    青瓷叹气，欲言又止。
    采薇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薛婶信里说你是为了那首三品诗？”
    青瓷点头回应，这首诗对她很重要。
    “那首诗曾经的确在我手里，京都那件事让我看透许多，来到离阳又遇到了一个爱我的男人，便决定与往事告别，一把火给烧了，安心过日子。”
    听到此处，青瓷难免失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或许这就是命吧。
    采薇望着梳妆台，犹豫片刻，这才开口道：
    “不必难过，我这里还有一首诗，不会比那首诗差，只是……还没进行天地认可，不明品级？”
    采薇的话让青瓷心生希望，不由得小步向前，紧张兮兮的望着。
    采薇从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块青石，是林墨某个清晨抄写的一首诗。
    她是诗修出身，自然懂得这首诗写的极妙。
    林墨能随手写出上佳诗词，却始终未能修炼出一丝文气，让采薇心生疑惑。
    青瓷看了看平平无奇的青石，心中生出一股凉意。
    采薇手中的石块未免太普通了！
    忽然！
    采薇嘴里念念有词，青瓷一怔，清晰的看到青石上出现了水印字迹。
    采薇开口说道：
    “这首诗用河水所写，本该消散，我于心不忍，便给封印了。”
    青瓷急忙观看，仅一眼便知这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紧接着，采薇挥手又将其封印。
    这时，青瓷嘴里轻声念叨。
    “但看晓风红叶里，微朦初雨绕花枝。”
    一幅画卷，油然而生。
    微风，红叶，初雨，花枝。
    采薇补充道：“这首诗叫青花瓷，与你有缘。”
    青瓷眼睛一亮，急促道：“那……现在可以给这首诗天地认证吗？”
    采薇没有直接回答。
    “给一首诗认可很容易，天地给出品级，可获得一首诗的使用权要写诗人同意。”
    青瓷听得明白，采薇的言外之意这首诗的写诗人尚在，想要用这首诗进入诗修一道，还需要写诗人的同意。
    诗修，不同于儒修，需要选择一首诗作为本命诗，从而修炼出本命法器。
    一首描写剑的诗词，可以具象出剑，当具象的剑成为一把实质的剑便是诗修的最高境界。
    青瓷急忙问道：“写诗人是谁？他在哪里？”
    采薇神秘一笑，“他把你带你过来的。”
    是他！
    林墨。
    来时的路上，林墨向她说明了身份。
    青瓷脑中回想起少年，眼神清澈，嘴角挂着米粒，不由得微笑。
    这与她心中应有的写诗人形象不符。
    “原来是他，离阳城能有他这样的诗才，早晚会声名显赫。”
    这时，采薇如实道：
    “墨儿的身体很奇怪，不能习武，这些年亦是没能生出一丝文气。”
    青瓷微微惋惜！
    可惜了一个绝佳诗才，却不能以儒入道。
    少许。
    青瓷说道：“不能修炼，只要诗才好，一样可以出人头地。一首好的诗词，比黄金都要珍贵。”
    采薇摇摇头。
    “没有实力，诗才再好，也是别人的嫁衣。这些年，我和我那男人想尽了办法，依旧没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青瓷低下头，声音变得微弱。
    “婶婶的意思，不想让这首诗进行天地认可吗？”
    大夏国京都有一座绝壁，天地之力所化，可以显化出所有绝佳的诗词文章。
    倘若给这首诗认证，便会出现在诗文绝壁之上，到时候林墨之名自然盛传京都。
    采薇叹息道：
    “孩子大了，有些路不得不走。墨儿一直想离开这里，去京都闯一闯。
    你的到来也算是命运安排吧，也该让墨儿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青瓷略显激动，“那我们现在进行天地认证吧？”
    采薇望向窗外，摇头道：
    “晚上吧。离阳偏僻，这里的人一辈子没出过城，知道的少点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青瓷点点头。
    采薇拉着青瓷坐在床边，“薛婶说，你需要一首诗入道，然后去京都？”
    “嗯，青瓷想去京都的诗文楼，那是诗修聚集圣地。”
    文人墨客总是喜欢风花雪月的场所，在哪里饮酒作诗，无疑青楼便成了诗修之地。
    采薇拉起青瓷的手，认真道：
    “诗文楼虽是京都三楼之一，归根结底还是风花之地，婶婶希望你能进书院学习，即便是一般的小书院也好。”
    青瓷一愣，“书院会收留我们这些人吗？毕竟我们混迹青楼，名声不是很好。”
    采薇笑了笑。
    “书院不像你我想象中那般，我一个好姐姐便是进了书院，也是因为她我才能活着来到离阳。”
    门旁，一个小脑袋不时的漏出来。
    采薇摇头微笑，知道是西晚那个丫头。
    林墨把西晚拽下楼，正色道：“偷听别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
    西晚义正言辞道：
    “才没有呢！我要看着又白又漂亮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会不会谋害月婶，我要盯着她！”
    林墨懒得理她。
    忽然想到青瓷姑娘来自京都，低下头小声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西晚挠挠头，一脸疑惑道：“她们说话一点声音都没有，见鬼嘞！”
    林墨叹气。
    这小丫头见人家漂亮，定是觉得是因为穿了好看的衣裳，心思都花在衣裳上，哪里听得到别人的谈话。
    楼外风声呼呼，林墨拉着西晚，“又起风了，可能会有纸鹤飘来，我们去碰碰运气吧。”
    “好嘞，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