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缘起寒池水 情生合虚山

    第五回 缘起寒池水 情生合虚山

    第一章 七彩缚神烟

    石侯从沉睡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斗，一弯镰刀般的明月洒下宁静的清辉。微风轻轻拂过脸颊，耳边传来阵阵虫鸣。此刻的天地是如此的接近，如此的和谐，石侯只感觉神清气爽，一时间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整个人都融入了天地万物之间。他看到了小草的生长、虫子的爬动，看到了树木的呼吸，石侯从没有如此的与大自然接近，这一刻他深深地被感动，在这一瞬间他与天地融为一体。天人合一。突然耳边崩的一声，手背猛的一下刺痛。石侯一分神，那美妙的境界立刻离去。石侯不由一阵懊恼，想尝试再回到那个境界已经没有感觉。石侯心知已不可强求。细细打量四周，身下垫着厚厚的青草，柔软带着草香。身侧不远处传来木柴燃烧的吱吱声。慢慢的转过头，只见火焰跳动，一个美丽的姑娘坐在火边，出神得看着雀跃跳动的火焰，修长的身形笼罩着一层红光，在夜色中格外的美丽圣洁。石侯呆呆的望着这个美丽的身影，火堆中又爆出几丝火星，在夜空中恍若细微的礼花般一闪而逝。石侯回过神来努力想坐起来，没想到刚一用力，脖颈、后背、四肢无处不痛，石侯不由得轻哼一声。火堆边那姑娘闻声惊醒，一回头看见石侯努力想坐起来，风一般轻轻掠了过来。伸手扶住了石侯摇摇欲坠的身子。

    石侯在她的帮助下挣扎着坐了起来，努力忍受着身上的痛楚，石侯回头看身边的女子，在看清她的面容后石侯不由得一怔。身边女子在火堆边烤得双颊印满红霞，深潭一般的双眸中充满了欣喜之色，见石侯呆呆的望着自己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慢慢收回手，一边努力镇定的轻轻说道“石公子，你醒了。”

    石侯身后失去了支撑又有点摇摇欲坠，那姑娘见状忙又伸出手臂扶住了石侯。

    石侯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得问道“月寒姑娘，你怎会在这里？我这是到哪里了？”原来身边这姑娘竟是小咸山青叶大师爱徒月寒姑娘。

    小咸山与东海灵虚幻境相隔何止万里，为何突然见到月寒？石侯细细打量四周，又完全不像是灵虚幻境。到底自己在哪里？石侯低头苦苦思索，记得自己那日分明是心劫发作，神志不清，后来喝下了一种奇怪的液体才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身边事物全变了，羽菲宫主呢？月寒又怎会在身边？石侯突然心头焦躁不安，是不是灵虚幻境出事了，龙羽菲她在那里，她怎么会不在身边呢，石侯心底千头万绪，一会想起龙羽菲的深情，一会想起她的歌声，一会想起龙阳少君。

    旁边月寒望着神色忽喜忽忧的石侯，低低叹了口气，柔声说道“石公子，你不要乱想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多休息会吧。”

    石侯猛地抬起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地说“月寒姑娘，我没事。我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月寒看着石侯热切盼望的双眼，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一下方轻轻说“这里是荒外大陆。三天前我在东海中遇见你，你独自躺在一条船上昏迷不醒。我便将你带到陆地。至于你为什么漂在海面上，我就不知道了。”

    石侯失望的垂下头，慢慢闭上双目。片刻后石侯冷静下来，轻轻睁开双眼，奇怪的看着月寒，“你怎么会到东海来？”

    月寒俏脸一红，瞪了石侯一眼，大声道“怎么，只许你来，别人来不得？我可是奉师尊之命前往荒外轩辕台参加春分祭天大典的。不是偷跑出来的”

    其实石侯不知原来自从他离开小咸山后，山上一众弟子特别是月灵、月寒师姐妹颇有些放心不下。尤其是月寒，不知为何从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开始她心中深深烙刻下一幅画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幅画面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画面中在满天飞舞的水花中一个少年苍白而坚毅的面容，随风飘扬的黑发，虽然弱小然而面对着狰狞的怪兽时毫不畏惧的眼神，画面如此的清晰生动，仿佛就在昨天刚刚发生一般。

    说不好这一天究竟对月寒是好还是坏，至少青叶大师发现她心爱的小弟子道法停滞，叹了口气，活了几百年深谛人情世故的她没有多说，只是借着百年一度祭天大典的理由，让月寒开心的离开了生活二十年的小咸山。

    且说这里石侯心头苦笑，心里纳闷我说什么了，她怎么这么凶。又问道“这茫茫东海，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过来的？”

    月寒目光炯炯看的石侯极不自在，哼道“我自有教内的渡海神龟。不像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连风向季节都不知道，用一个破筏子就想渡过东海。小命怎么没得都不知道”

    石侯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接二连三拆坏我的筏子，我还以为自己手艺太差了呢。”

    其实当日石侯就略有疑虑，只是绝无法想到月寒身上而已。想到那随后几日的风暴，石侯不由心中感激，喃喃道“真要谢谢你了，要不然—”

    月寒笑嘻嘻的看着石侯，俏脸发光，一副得意之极的样子。

    石侯看着她的样子心头一阵温暖，又想到万里迢迢她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一个女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心中颇为感动，不知该怎么说。

    月寒俏脸通红笑嘻嘻的说道“你怎么谢我啊，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石侯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月寒扑哧一笑饶有兴趣地盯着石侯的脸左右直看。

    石侯大窘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咳了一声，看月寒专注的看着自己。石侯郑重的对月寒说道“月寒姑娘，我有一事想麻烦你，这个，”

    月寒奇怪的看着石侯“什么事，你说嘛，干吗吞吞吐吐的。”

    “这个，嗯，我想方便方便，不知道这个-”

    月寒俏脸一下变得通红，飞快的跑到一边去了。

    石侯大叫“喂，这里不太好吧。我还不能走啊”

    半响月寒方慢慢走回来，红着脸将石侯抱至远处树林中，短短几步路，石侯也是脸色通红额头冒汗。小心的扶着石侯落地慢慢站稳后，月寒突然笑嘻嘻的看着石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石侯说道“石公子，还用帮忙吗？”

    石侯再度大窘，月寒早已哧哧笑着飞快的跑了。

    石侯抹了抹额头的汗，好一个魔女，哪里象是个三清教弟子。在小咸山可没见她这样啊。

    月光下的树林中薄雾飘荡，丝丝冰凉扑面，林中不时传来夜行生物细微的声响，片刻后石侯深深吸了口气，清凉的空气立刻充斥了胸肺，感觉身上痛楚不那么厉害了，四肢渐渐有点力气了，正想要离开。刹那间他只觉得全身毛孔突然张开，后背冷飕飕的直冒冷汗，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觉重重的压在身上，四肢仿佛被束缚了一般。石侯从修道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知道自己周围肯定出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侧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月寒已经来到身边，俏脸冷峻，神色间闪现出前所未见的紧张，碎玉般的贝齿紧咬着红唇，小手不知不觉中抓住了石侯的胳膊。

    林中的空气越来越压抑，薄雾早已散去，四周忽然安静的让人心慌。一大一小两道彩色的烟雾慢慢的向两人飘过来。

    石侯听到自己的心在不争气的“砰砰”狂跳不止。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突然他又发现自己的心跳声与身边月寒的心跳声居然节奏相同，“砰”一下，又“砰”一下，如此的一致，如此的自然，石侯突然觉得好有趣。

    这时月寒悄悄拉了石侯一下，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又旧又褶的黄纸，上面隐约画着奇怪的图案。月寒左手拉紧了石侯，口中喃喃的飞速念着咒语，然后就见她平摊的右手凭空冒出一股蓝色的火焰，瞬间将那张黄纸化为灰烬。石侯正奇怪呢，只觉脚底一空，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入地底，奇怪的居然没有一丝泥土沾在身上，然后仿佛被推进了一个巨大的地洞一般，柔和而庞大的力量推动两人飞速前进。地洞居然是彩色的，而且眼力所见处不停变换着色彩，忽而金黄，忽而蔚蓝，忽而碧绿，有时又相互交映，万般颜色变化无穷。在闪烁的光芒中，两人不由自主的越拉越紧。

    在地洞中足足穿行了一个时辰后，两人又神奇的穿出地面。石侯看着脚底的大地，使劲跺了跺，感觉厚实无比，哪有丝毫空隙。石侯不由得吐吐舌头。旁边月寒看着不由扑哧一笑，取笑道“傻瓜！要不你向下挖挖，看有没有地道？”

    石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奇妙了，比老鼠还厉害”。

    月寒咯咯一笑，道“你才是老鼠呢，大老鼠。”

    石侯呵呵一笑“那你也是老鼠，小老鼠。”

    月寒脸一红不再说话。

    过了会，月寒突然歪过头不怀好意的看着石侯，恶声道“刚才树林里那么危险，你怎么还笑啊”

    石侯想起当时自己居然有工夫研究两人的心跳，不由得脸一热，支支吾吾不肯说。

    月寒恶狠狠的瞪着石侯，不知怎的突然脸一红把眼睛挪开，居然不再追问。

    静立片刻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适才树林中的情形，石侯忍不住问道“刚才树林里是什么东西，好像很厉害啊”

    月寒白了石侯一眼，叹口气道“何止是厉害啊，简直就是厉害之极，恐怖到了极点。你听说过迷仙洞吗？”

    石侯摇摇头。月寒露出一幅不出所料的神情，点点头接着说“迷仙洞是天下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几个地方之一，位于大荒极南之处。据说纵使大罗天仙到了这洞里也难以脱身，虽然有点吹牛也可想而知洞中的利害。可偏偏有个姓离的家族世代在这洞里修行，他们自称是远古魔神离真的子孙，向来我行我素，亦正亦邪，从不服天上地下各路仙魔管理。五百年前神妖大战时，有个离家弟子意外的参加了妖界一方，死伤在他手下的修道之人不计其数，最后还是我教掌教紫霞真人亲自出手才将他击伤。从那一战后迷仙洞离氏恶名远扬，连我教紫霞真人也暗地里将之视为劲敌。奇怪的是从那以后离氏族人再未现身世上，成为修行界最神秘的一族人。你的运气太好了，居然一下出来两个离氏族人追杀你。”

    石侯惊讶的张大了嘴，怀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离氏族人？你见到他们了？”

    月寒不客气的说道“笨蛋！连离氏族人闻名天下的七彩缚神烟都不认识！你可别小看这道烟，要让它缠到身上，那简直就是一道无形的绳索，砍不断、拉不开，如附骨之蛆一般。你纵有天大神通也只好束手待毙。在修道人眼中这道烟简直就是要命的烟。五百年前不知多少修真高手败在这道彩烟上。”

    “好家伙，好在能够提前开溜。要不可惨了。”

    “你说得到轻松，看到这道烟的时候你早中了他们的风定决，如果是离氏中修为高的人施法，眨眼工夫就能将你身子定住，有点类似于仙家的定身法。今天那两个离氏族人显然修为还不够高，否则咱们根本就没机会逃跑。再说了我身上要没带地遁符，咱们就算想跑也跑不动啊”

    “对啊，咱们有地遁符，真是好东西啊。他们来了咱们赶紧跑就是，怕他们干吗。”

    月寒啐了一口，嗔道“你说得轻巧，你以为地遁符那么不值钱。哼，告诉你，要想做一个真正好的地遁符要花费大量时间和法力，整个三清教只有几位师尊才有能力制做。这次出来师傅总共才给我了三张，你睡大觉的时候我都用了两张了。他们要再追来，我说咱们干脆投降得了。”

    石侯挠挠头，这下麻烦大了，“这么说你都带我逃过两次了？”

    “是啊，他们追来的时间越来越快了，头一次两天才追过来，估计这一次都用不了一天了。怎么办啊？”月寒攒眉愁道。

    石侯叹道地遁符又没了，这下麻烦大了。两人相对默然。

    月寒首先打破沉默，轻轻说道“你别着急,大不了跟他们拚了。还省得跑来跑去的担心。未必我三清教仙法就斗不过他迷仙洞。到时候看我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石侯闻言一振，赞道“说得好，正合我意。到时叫他们尝尝我的开山拳。”

    不管有多么困难，一旦人把一切利害都抛开的时候，他就能够焕发出乎意料的斗志。

    这两人在这疲于奔命的关头就好像突然卸掉包袱一样，突然间感觉格外轻松。

    天空繁星依旧闪烁，石侯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平地慢慢盘膝而坐，看了看月寒，耸耸鼻子道“我想先疗疗伤，就不照顾你了啊。”

    月寒哼了一声“鬼才要你照顾呢，赶快把伤养好，让我少个累赘吧。”说罢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休息。

    石侯调整呼吸开始调动丹田内元气在经脉中缓缓运行。石侯在狱法洞底所受伤几乎近于散功，相比较而言这次倒算是小菜一道了。心神慢慢沉入最深处，默默视察体内状况，这次心劫发作对石侯身体的伤害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往日畅通无阻的经脉虽然变得枯涩难行，意外的是居然比以往宽阔了好几倍，而且多出许多以往没有的分支，想必是失控的内气所冲开。说起来倒是因祸得福了。石侯调动元气慢慢从奇经八脉开始挨个疏通，元气在经脉中缓缓前进，滋润着干枯的经脉，沿路吸纳经脉中到处残存的内气，随着元气的不断壮大，运行速度也不断加快。醇正温和的元气很快将体内经脉游走一遍，经脉中炙热的感觉已经平复，石侯按照心法运行了整整十八个周天后，缓缓将元气重新纳入丹田中。这时经脉中仿佛被清泉流淌过一般舒畅无比。石侯接着运行三清无为诀第一层心法，敞开全身灵窍吸纳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灵气向经脉中涌入，慢慢汇集成缕开始在经脉中流动，随着灵气的不断加入，段段丝缕渐渐连成小溪，小溪又慢慢变成河流。宽阔的经脉一点点变得充盈。石侯沉浸在修行的忘我境界中。

    这时不远处的月寒却好像看到了怪物一般的盯着石侯，在淡淡的月光下一个孤单的身影坐在空旷的大地上，丝丝白气象利箭一般直钻入体内，最后整个人都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之中，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月寒出神的望着这个少年，眼神越来越柔和，浑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天色渐渐开始发亮，石侯身边的雾气也渐渐消散，在天边第一道阳光即将跳出大地之际，石侯睁开了双眼，两道摄人心魄的金色光芒一闪而逝，伸了个懒腰，石侯慢慢站了起来。朝阳的霞光在刹那间遍撒大地，月寒恍惚看到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形从地上站了起来，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汹涌澎湃力拔山河的气势。揉一揉眼才发现原来自己眼花了，目光中只有一个奇怪的、矮小的、寂寞的少年。

    好像还是个饥饿的少年，见他慢吞吞的走过来，手捂着肚子，苦兮兮的打招呼“早啊，月寒。你那有吃的东西吗？坐了一夜肚子好饿啊。”

    “你的伤好了？”月寒关心的问道。

    石侯甩甩胳膊，扩了扩胸，笑道“放心，现在保证不是累赘了。谢谢你的关心啊”

    月寒闻言俏脸一红“鬼才关心你呢。你不是饿了吗？还不想办法填饱肚皮。”

    两人打量四周，原来两人此时身处在一个小山坡上。东边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西边不远处就是起伏的山岭。石侯眼睛一亮，在山岭上空飘荡着缕缕的青烟，有人家，太好了。

    第二章山野高手

    翻过一道小山梁，远远的能够看到一座简陋的小屋，共有两间房，南北朝向，坐落在山脚下，屋前用篱笆围着一个小院子，隐约能够看到院中有四处跑动的鸡鸭。其中一间房上空青烟袅袅上升。好一幅温馨宜人的农家画面。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院前。院中的鸡鸭看到陌生人接近早扑腾扑腾惊乱成一团，屋中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石侯二人连忙迎了上去，见出来这人年约二十七八岁，身高八尺，肩宽体阔，四方脸，浓眉大眼，看上去不怒自威，身上穿着像一个猎人，一袭豹皮上衣衬的整个人更加英气勃勃。

    石侯一眼看去不由赞道好一个英雄人物，拱手行礼道“这位大哥，打扰了。小弟跟……跟舍妹从远处而来，不慎在此迷路。多有打扰了。”

    那大汉忙不迭还礼“小兄弟，你说哪里话。四海之内皆兄弟。即来到这里，我便得一尽地主之宜才是。快请屋里坐。”

    两人进到屋里，见屋内虽然简陋却也家具齐全。两人落座后，那大汉已转到另一屋端来了一大盆热腾腾的玉米粥，随即又拿来一碟咸菜和三副碗筷。石侯还待说点什么，那汉子大手一挥，“兄弟，你二人想必早已饿了，先吃完再说。山野之人，没有那么多客套。”说罢，动手先给二人盛满了粥，然后自己又盛了一碗，示意了一下也不再多说便自顾自吃了起来。石侯与月寒对望一眼，相视一笑，拿起碗筷来也不客气地开始猛吃。也许是饿极了，只觉得这粥香甜无比，连咸菜也是别具风味。石侯连吃了两大碗方饱。

    收拾完毕，几人落座开始闲聊。互通姓名，原来这大汉单名一个字：烈。孤身一人在此居住，以打猎为生。听闻二人从茫茫东海另一侧而来，烈不由得悠然神往，目露异色。

    月寒又向他打听轩辕台的位置，烈沉吟片刻，问道“两位莫非要去参加祭天大典？”

    石侯讶道“烈大哥，你也知道祭天大典？”

    烈不自然的笑了笑，答道“荒外之人，何人不知道祭天大典。”

    石侯方要说话，屋外鸡鸭突然惊慌失措，乱作一片。

    烈大步迈出屋子，站在院中。石侯二人跟出，只见院门口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均是一袭黑衣，裹着大氅，脸上触目惊心，竟带着个七彩颜色的面具，骷髅一般凹入的眼窝，吊眉竖发，张口而噬，獠牙毕露，嘴角鲜红，赫然是一个嗜血恶魔。虽然是白天，看去仍然是阴森恐怖，诡异非常。月寒不由得悄悄向石侯身后靠了靠。

    见几人出来，高个黑衣人得意的仰天大笑数声，然后阴森森的说道“怎么，不跑了。你不是有地遁符吗？赶紧拿出来啊。哼哼”

    月寒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身子，气道“原来是你们两个怪物阴魂不散，追着累不累啊？哈哈，看本姑娘地遁符！”说罢小手一抬晃了晃。

    高个黑衣人闻言一惊，方要向前冲。旁边矮个黑衣人伸手拉了他一下。他再一看月寒手上空空，不由大怒“好个臭丫头，竟敢戏耍你家大爷。怎么不跑啊。跑啊。不跑是吧，看你家大爷怎么收拾你。嘿嘿。”

    月寒霍的擎出一把紫红色的仙剑，呸的啐了一声“弱智，早晚罚你下拔舌地狱。”

    高个黑衣人怒极，二话不说手臂一挥，一道七彩的烟雾出现在手上，口中开始默念口诀。四周空气迅速开始诡异的移动。

    旁边石侯早就开始暗自戒备，见黑衣人开始施法，低喝一声“火凤凰”，蓄势已久的法力倾注而出，只见一只火红的雏鸟闪电一般袭向高个黑衣人，高个黑衣人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抬手一挡。只听嘭的一声，一道火光炸开，黑衣人象沙袋一般重重的向后飞出。瞬间又倒飞回来，七彩的面具上黝黑一片，甚是滑稽。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两道阴狠怨毒的目光从面具的眼窝中射出。

    月寒拍手娇笑，拉着石侯的衣襟道“哪里来的黑炭啊。哥哥，你这招叫什么名称，好好看啊。”

    石侯看着月寒鲜花一般盛开的笑魇，脸上不由一热，笑道“妹妹，这招叫火烧竹竿。”

    月寒咯咯直笑，“好俗的名字啊，不好听。叫凤凰觅食好不好。”

    黑衣人牙咬得咯咯直响，胸口急促的喘息，忽然伸手从黑色大氅下拿出一个七彩的小葫芦。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矮个黑衣人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高个黑衣人推开他的手，大声道“不要你管，你站开。今天我非收了这两个小辈不可。”

    石侯两人不知他拿出的什么法宝，集中精力凝神戒备。

    这时站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烈突然向前站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在石侯两人身前。

    高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滚开，要不连你一块收了。”

    列淡淡一笑“阁下好大的气势啊。在下一向喜好结交天下英雄，不如兄台高抬贵手就此罢手，由小弟一尽地主之宜如何？”说罢拱手行了个礼。

    高个黑衣人怒目而视，正待动手，突然旁边矮个黑衣人又伸手拉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高个黑衣人高举的手臂迟疑的慢慢放下，上下细细打量着束手而立的烈。眼中神色惊疑不定，半天方重重的哼了一声，掉头怒视了石侯几眼，竟掉头大步而去。矮个黑衣人也仔细的打量石侯几眼然后向远去的高个追去。

    剑拔弩张的场面居然一下莫名其妙的消失。石侯与月寒互望一眼，均是惊诧万分。这个烈到底是何许人物，一介农夫怎么居然能够逼走迷仙洞离氏子弟。

    烈仿佛知道二人心中所想，叹了口气，看着石侯真挚的说道“石兄弟，你不必疑虑。我确是修道中人，只是家师嘱咐不得轻易显露身份。若非两位显露神通，我还不知两位原来也是同道中人。”

    石侯恍然道“原来烈大哥也是修道之人。你是什么门派的？你的修为一定很高，竟能将他们吓走。”

    烈笑着摇摇头“惭愧，我只是粗通道法，比石兄弟尚且远远不如，怎能吓跑他们。”

    月寒怀疑的问道“可他们明明是你吓跑的啊。”

    烈不答话只是抬起右手，只见右手食指上带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翡翠扳指。

    “这个是我师门信物，他们是不愿与我师门冲突而已。”

    月寒好奇地问道“你师门是哪？很厉害吗？”

    烈充满歉意地答道“石姑娘，实在是师门戒条不便透露。”

    月寒扭扭脖子不屑一顾“哼，神神秘秘，谁稀罕知道。”

    石侯看着一脸苦相的烈，两人无奈的笑了笑。

    “对了，烈大哥，刚才那个人拿的七彩葫芦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很厉害？”石侯问道。

    烈脸色郑重，告诫道“石兄弟，那个七彩葫芦乃荒外有数的凶器，传闻葫芦中能放出七彩神雾，方圆十丈之内瞬间遮天盖地，能将雾内活物精血生生吸干。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下次见到这个东西一定要远远避开才好。”

    石侯与月寒两人对望一眼，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狠毒的法宝，想起适才局面之中暗藏杀机远比二人想象中危险。

    石侯额头不由冒出一丝冷汗，拱手谢道“没想到这人如此狠毒。多谢烈大哥出手相助了。石侯兄妹感激不尽。”

    烈伸手扶住了石侯臂膀，“石兄弟，切末如此。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以石兄弟法力之高也未必不能破了他的七彩葫芦。”

    石侯摇了摇头，“烈大哥，你过奖了。我自知法力低微如此凶物怕是难以抵抗。”

    烈笑了笑，因又说道“轩辕台在此西南五百里合虚山中，路途遥远，颇多凶险。正好此处我也住厌了，想到处走走。左右无事，我想与你二人结伴同行，即多个伴，又可相互照应。石兄弟意下如何？”

    石侯听到合虚山几个字不由得心中一震，想不到轩辕台就在合虚山之中。一愣之下竟忘了回答。

    旁边月寒早拍手叫好“好啊，有你在，想那两个怪物也不敢再来纠缠。”

    石侯醒过神来，心知烈完全是担心自己二人安危放弃隐居生活，又怕自己过意不去才这么说的。石侯心中感动，旁边烈看得清清楚楚，伸手拍了拍石侯肩头。两人眼神交会，心灵相通，相视一笑，省去了万般语言。烈匆匆回屋去准备行囊。

    月寒狐疑的看着石侯，“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眉来眼去的。搞什么搞？”

    石侯大窘“你小姑娘懂什么，这是男人的交流方式，英雄重英雄，有的时候语言是多余的。”

    月寒嗤了一声不再说话。

    很快烈就出来了，换了一身白色长袍。腰畔挂了一柄碧绿宝剑，显得整个人神采飞扬，当真是一表人才。

    石侯不由得赞了一声。烈一笑了之。旁边月寒却一言不发，神色古怪，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章东方氏

    一路行来石侯与烈两人倒是颇为投缘。烈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对二人也是体贴入微，更加上一副侠义心肠。一切都让石侯钦佩不已。

    半个月后几人终于来到合虚山前。

    远远望去山势极其雄伟，好象一座黝黑的宝塔一般直向天空耸去，意外的是在云层下却好像突然被拦腰砍断一般，数十丈高的塔尖落下倒插在大山一边，看上去触目惊心。

    烈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引着二人径直向山里进发。

    当这座大山真正出现在石侯眼前时，他的心便开始奇怪的剧烈跳动起来。

    走进山脚后石侯方才发现眼前竟然没有一点绿色，裸露的岩石上满是焦黑之色。

    月寒惊讶的说道“这怎么好象一座死山啊。这么荒芜。”

    前面的烈闻言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一座死山。”

    三人顺着一道山脊向上攀爬，沿途满目疮痍，到处是散落的大石，山峰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深坑。有的坑深得居然看不到底，黑洞洞的好象张嘴待食的怪物。三人小心翼翼的绕开路上的深坑，好在天色尚早，若在夜间上山，真不敢想象会不会失足坠入深坑摔死。

    大半天工夫三人才爬到山顶，石侯不由吓了一跳。原来山外看不出来，到了山顶才知道整座大山中间居然是个深不可测的山谷，山上云气缭绕看不到谷的另一侧，也不知这谷有多大。山顶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圈，就像一条蜿蜒曲折宽窄不已的大道一般，表面如刀削一般平整，放眼望去一直延伸到了云气之中，好像天梯一半。眼中能看到最宽的地方不过一丈左右。

    站在山顶凛冽的寒风吹得人摇摇欲坠，看着脚下深不可测的山谷，实在是让人心底寒意大升。胆小之人在此多半要魂飞魄散。饶是月寒修道有成，此刻也不由得悄悄抓住了石侯的衣襟。一旁的烈看到后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烈咳了一声指着下面说道“下到谷底中心就是轩辕台所在了。”

    月寒低呼了一声“这什么鬼地方啊。”

    石侯却没有说话，他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眼前的一切在哪里见过一般，说不出的熟悉。可是怎么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分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啊。

    三人在山顶略适休息，随即开始向轩辕台前进。

    下去的路比刚才上山的路可要陡峭许多。几人虽是修道之人，一路也是诸多艰险，直到月光洒满山壁时才堪堪下到谷底。

    石侯回身关心的看着月寒“你怎么样？”

    月寒雪白的衣裳上到处都是污痕，头发也有点散乱，正低头拍打着手上的泥土。

    闻言抬头看了石侯一眼，虽然在朦胧之中仍然能够感受到她眼中的羞涩之情。

    原来在下山途中道路陡峭，两人时常手掌相接，相互扶持，难免颇多亲昵。

    月寒虽是修道中人，终究是个青春美貌的姑娘，更何况她心中对石侯早生情意。如此这般自是难免羞涩。

    石侯见月寒这样，想起路上的温柔，脸上也不由得一烫。讪讪的将脸扭向一边，看向远处。

    谷底洒满了清冷的月辉，算算时辰应该已是半夜时分。原以为谷底就是轩辕台，没想到放眼望去，不远处竟是一排排的精舍，此刻前排居然仍有几间房亮着灯。

    石侯两人不由得大奇，怎么谷底居然有人住？

    烈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轩辕台乃荒外圣地，荒外第一族东方氏世代守卫着这里，在谷中至少已居住了上千年，祭天大典历来由东方氏主持。这些房子都是专门为祭天大典准备的客房。”

    正说着已到了亮灯的精舍前，方待敲门，中间一间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到了三人面前一拱手，“东方礼恭迎几位大驾，不知几位师出何门。”

    烈已踏步迎上拱手还礼道“东方前辈，多多打扰了。三清教弟子月寒姑娘，石侯、烈特来观摩祭天大典。”

    石侯与月寒同时拱手施礼。石侯注意到烈的话语中耍了个滑头，将自己与他放在月寒后面说，不明真相之人听了自然以为自己与他都是三清教弟子。烈的来历固然神秘，石侯的过去也一直隐瞒着。因此也乐得听他如此说。

    月寒取出一个用古篆写着“三清”二字的玉佩向东方礼示意了一下。

    果然东方礼看了一眼后便以为三人都是三清教弟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将三人带至精舍东南角几间无人客房中。时辰已晚，一干仆役匆匆前来伺候几人用膳后歇息不提。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后不久，东方礼引着三人向山中心行进。

    谷底光线明媚，气候温暖，完全没有冬日的感觉。只是仍然没有任何植物。

    走了足有一炷香工夫来到一处两层木质阁楼前，抬头看去三个斗大的字映入眼帘“聚仙楼”。

    望了望远处什么都没有看到，石侯几人疑惑的跟着东方礼走入楼中，走入楼内方才发现对着大门的过道两边黑压压的竟已坐满了人。看样子至少有一百余人。

    几人进来后无数道复杂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得射了过来。绝大多数的目光在石侯与烈二人身上打个转立刻聚集在月寒身上，安静无比的阁楼中只听得咕噜咕噜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月寒恼怒的瞪了瞪四周，小手却情不自禁的去拉石侯的衣袖。无数道又羡又忌的目光立刻刺向石侯身上。

    看到众人肆无忌惮的目光死死盯着月寒，石侯心头没由来的一阵恼火，不由得皱了皱眉。

    东方礼将三人引到过道左侧前排中间的几个空着的椅子前就坐后，告了个罪便匆匆上楼去了。

    楼下慢慢的又热闹起来，不时传出放肆的大笑声。

    石侯打量四方，见左边最里面正对过道有两层台阶，上面摆着五张汉白玉的大椅，不过全部空着。自己所坐这排座位中除了自己三人外也无其他人。不由暗自纳闷。

    石侯转头看了看烈，烈微微一笑道“石兄弟，少安毋躁。东方氏家主马上就会出来的。”

    石侯点了点头，又转头看月寒，见她兀自气恼不已，心头不由掠过一阵怜惜。两人目光相对，月寒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悄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双颊慢慢染上了两片红霞。

    对面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可气啊，可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四周轰的齐声爆笑。附和之声四起。

    石侯大怒抬头看去，却见过道正对面前排一个衣裳华丽的公子长身而起，轻飘飘的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打开一柄折扇摇了起来。见此人身材高大，面白如玉，可惜生就一副冬瓜脸，配上眨巴眨巴的小眼睛，美男子是绝对称不上。偏偏自以为天下无双，眉目间洋洋自得，一片轻浮之色。

    来人径直走到月寒身前，潇洒的甩甩袖子，躬身施礼，嬉笑道“在下乃大言山司幽族少主司幽青竹，人送外号“赛柳阳”。”

    月寒原本粉脸含霜听到这里不由得噗嗤一笑，这一笑有如鲜花绽放，艳丽无匹。只看得这司幽竹神魂颠倒腿根子都软了，四周众人惊艳的同时心中齐叹怎么我没有过去啊，白白便宜这只癞蛤蟆，真是没天理。

    司幽竹越发的精神健旺神采飞扬，得意地望了望四周，接着道“这位姑娘风华绝代，世间少有。真是让在下这等凡夫俗子倾倒啊。敢问姑娘芳名。可否容在下略尽地主之宜？”

    月寒俏脸一板鄙夷的转过头，对着石侯说“大哥。刚才我好像听到一大堆什么猪啊什么赛牛羊啊的，你说好玩不好玩？”说罢又咯咯乐了起来。

    石侯与烈对望一眼，均自忍俊不禁，心道这般生动般配的名字绰号倒也少见。旁边众人大感快意，四周窃笑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这司幽竹真正的绰号恰恰就是“赛牛羊”，偏偏他没有自知之明，以为别人夸奖他英俊非凡胜过当时荒外有名的美男子柳阳子，因此欣然接受。旁人忌讳他家势力，当面就夸他“赛柳阳”，背后就成了“赛牛羊”。

    这一下让月寒当面揭穿，众人是心头大快，这司幽竹脸面可就下不来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偏对着月寒笑吟吟的样子又发作不起来。

    恼羞成怒下司幽竹小眼睛凶光四射，四周一转，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司幽竹慢悠悠的转过身，向旁边挪了一步，来到石侯面前。死死盯着面带微笑的石侯，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很好笑吗？矮子！”

    石侯脸一沉站起来，瞪了司幽竹一眼。

    司幽竹只觉得眼前金芒一闪，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正惊疑不定之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佛号，转过身看从楼梯上正走下一行人，当前一人身材瘦削，看去年约四十余岁，身穿白袍，五缕长须，瘦削冷峻的脸庞上神色忧郁，闪电一般的目光巡视了一下四周，看到石侯时目光稍稍停留了片刻。

    司幽竹乘此机会突然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座位上。

    一行人走到楼梯下后站定，那人停了一下，开口说话，清越冷峻的声音不大不小，大厅里每个人却都觉得好像就是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只听他朗声道“各位，东方应龙代表轩辕谷东方氏欢迎各位。本次祭天大典，除去咱们荒外十八族，还要向大家介绍几位新朋友。”

    侧过身指着一位一身素袍的青年僧人，“这位是宇内天门山禅宗神秀禅师，当今修行界年轻高手之首，位居地榜十八位。”

    见神秀禅师合稽施礼念了一句佛号，听声音正是适才出声之人。

    石侯不由多看了一眼，见这神秀禅师皮肤白净，目光明亮，一身月白袈裟，看去让人感觉有些瘦弱。不知为何他的目光也正转了过来，看着石侯突然笑了笑，显得颇为友好。

    这时东方应龙又介绍身边另外几个人，神秀身后一个高大威猛长相凶恶的青年僧人是他师弟唤作神光，还有一个十余岁满脸稚气的黄衣少年是宇内长生教的新人落秋生，居然也是所谓地榜中人。另有一个三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少妇唤作尉霞，乃是荒外紫龙山洞闲上人的夫人，也是荒外有名的高手之一。最后一个来头最大，号称荒外二百年来正道第一人，稳坐天榜第七位。乃是荒外龙首山的首座烈火天师，看外表果然名符其实，一身火红的道袍，须发皆红，连瞳孔似乎都在喷射着火焰，手中拿着一柄金色的长笛。

    趁着东方应龙介绍大厅内其他众人之时，石侯悄悄问身边的烈“烈大哥，什么是天榜、地榜？”

    烈小声答道“修行界正道中人将修成元婴并成功渡过一次天劫之人称作天榜中人，目前共有十八人，他们离修仙成功最近所以又叫十八天人；成功渡过心劫修成元婴之人称作地榜中人，共有一千多人，但只有前百名修为最高的进入地榜名单。另外还有邪道有十大邪神榜，妖界有七十二妖王榜。”

    石侯心中一动，紧张地问道“什么是心劫？”

    烈奇怪的看了一眼石侯，耐心解释道“心劫就是修道中人金丹大成后，体内心火发作，焚烧经脉，若是应对不当，轻则道基尽毁，重则肉体湮灭，实为修道大患。”

    石侯倒吸一口凉气“那应该怎么应对呢？”

    “谈何容易，纵是正道也只有三清教或禅宗等极少数大教最高深的心法才能逐步消除心火，而这些心法也是这些名门大派的秘密，千百年来从不外传。其他修道之人除非有天地灵药相助否则只有听天由命或者另辟蹊径沦为邪道。”

    石侯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暗自迷茫，自己分明修习的就是三清教秘法《三清无为决》，可明明还未到金丹大成啊，即使已到又怎么会在心劫发作时毫无办法呢？龙羽菲又是如何救治的自己呢，她又到哪里去了呢？

    其实石侯不知青风尊者所授《三清无为决》只是前三层心法，第四层最关键的心法终究碍于教规并未传授。他传授完心法离去时心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愧疚，石侯虽然发现却不知为何。当然青风尊者原本也未想到石侯修行如此之速。在狱法洞底紫霞真人又绝未想到青风尊者竟然留了一层心法并未传授，因此不曾加以补充。而这层心法又并未记载在乾坤镯中典籍里。是以石侯一直不知自己所习只是一半心法，结成内丹后心法练得越多体内心火积蓄的便越多，离鬼门关便越近。

    但这心劫历来只在金丹大成之日发作，偏偏石侯天性侠义又历经诸多生离死别，心头戾气积蓄尤多，不知导引之下终于提前发作。疏导即晚原本是绝难救治，偏偏有个仙界出身的龙羽菲在边上不惜一切救治，石侯不但清除了心火，还得以拓宽经脉，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如此一来不但结成元婴前的大劫提前度过，日后修行之路更是事半功倍。

    正在石侯百感交错，忽喜忽忧之际。

    东方应龙一众人已站在身前。东方礼在一旁介绍几人身份。

    尉霞立刻笑吟吟的拉着月寒的手问长问短，旁人也插不进话了。

    东方应龙上下仔细打量石侯，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终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掉头又打量烈，脸上神色突然变幻不定，半天方才开口说道“你来这干什么，你师傅呢？”

    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答道“我只是来观摩祭天大典的。我师傅正在闭关，他老人家常挂念您呢。”

    东方应龙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回头瞪了东方礼一眼，掉头走到台阶上在最右边的椅子上坐下。

    烈火天师与神秀禅师等人纷纷在石侯这排座位上首坐下。

    东方应龙轻轻点了点头，站在台阶下的东方礼转过身面对大厅众人，大声说道“三日后就是百年一度的祭天大典。现在荒外十八族已全部到齐，今天排定次序，明日正式开始选材。”

    说完拍了拍手，外面走进几个人，当前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小鼎，后面几人拿着笔墨纸砚，还抬着一个案几。几人来到东方礼面前站住，抱鼎之人转身面向众人，其余几人迅速放下案几摆好笔墨纸砚。

    东方礼向石侯对面那排座位上所坐之人拱拱手，郑重的说了声“请”

    见那排人纷纷还礼，然后陆续走上前来伸手从鼎中摸出一个纸条，打开后交给了案几边上的人。案几边上的人打开纸条后大声读出一个名字，端坐案几前的人立刻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月寒好奇的拉了拉石侯的胳膊，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石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在抽签吧。”

    烈双眼露出奇怪的神色，慢慢说道“不错，抽签挑选对手。胜者可进入轩辕台。”

    （第五回完，请观看第六回《情天难补缺》暂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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