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祠堂议事

    “轰！”

    整整将近半刻钟的时间，祠堂外的人群好像完全看傻了一般，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但是随即，便骤然轰动纷乱了起来，看向洪极的眼神全都好像看着怪物一样，但却没有一人感到害怕，反倒是全都激烈兴奋的嘶叫起来。

    从洪极出声、现身，直到三拳打死那凶恶大汉，前后总共不到三息时间。洪极的动作流畅、干脆、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停滞，甚至带着无匹的霸道气势，再加上其骤然显现出来的元气境界的修为，震撼的在场众人全都眼睛发直，包括近在咫尺的洪清正在内，竟没有一人及时反应过来并阻止洪极杀死那个凶恶大汉。

    洪极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只是将眼睛轻微闭上。体外迷雾般虚幻光影依旧，淡淡的白玉色八角琼楼环护周身，那凶恶大汉头颅爆裂飞溅出来的脑浆热血半点也没有沾染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其超凡脱俗不似凡人。

    “好拳法，好心性。就是可惜，性格太莽撞了。小家伙，你闯了大祸了，知道吗？”

    良久，才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祠堂之中传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气势却威压全场，虽然话中没有一句提及对其他人喧闹的喝止和不满，却让在场几乎所有洪家庄中的人都很快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肆意大声喧哗。由此可见说话之人在洪家庄中的威信之隆、地位之高，已经到了无可企及的地步了。

    洪极深吸了一口长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刚才借助着愤怒的情绪兔起鹤落一般杀了一人，且还是这等血腥的场面收尾，他的心中竟没有感到太多的难受，只是有一点微微的不适应罢了，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和难以接受。自己何时心理素质变得这么好了，又或者自己难道天生就是一个冷血和喜欢杀戮的人吗？

    洪极不禁在心中暗自拷问了自己一句。

    与此同时，那凶恶大汉被他一拳轰破脑袋惨死，旺盛的生命精气元能瞬间被吸收进了他识海之中的太初元晶之中，转眼间就又化作了七滴初始元能，并多出了一个淡淡的人形光影。那七滴初始元能被吸收进了本命神碑，人形光影则出人意料的被那识之道门给吸收了过去。

    洪极此刻也没有心情和时间再去查看本命神碑和识之道门的变化，想来应该不会出现坏处就是。转过身来，看到在祠堂的正门口此时站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盛装的礼服，带着一顶黑色头冠，手上则拄着一根青褐色的鹿头拐杖，面目威严中带着一缕仁慈，眼神凌厉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俗的庸智。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个仪态非凡的老者。

    老者的身旁则跟着一个中年汉子，虽然也是和大多数洪家庄的村民一样穿着褐色的麻布长衣，但却明显要整洁庄重的多，面目严肃中带着一丝和蔼，此刻看向洪极的眼神之中满是一种不可置信的激动和期待，竟似是有一种忍耐不住的样子。

    那老者正是洪家庄中能够代表清河镇洪氏宗族的唯一族老洪照福，中年汉子则是洪家庄现在的村长洪清闲，同时也是族老洪照福的独子。两人的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就是来自清河镇本家的洪镜和洪清闲的长子洪洞，两少年此刻全都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场中的洪极，好似是完全看傻了一般。

    洪极将丹田中本命元气平稳下来，体外的琼楼光影瞬间消散。他先是走到自己的父亲洪清正身前，却见自己的父亲也是一脸见鬼般的看着自己，但是渐渐的眼神中隐约流露出一丝兴奋和恍然，不由得喃喃自语了一句，道“原来洪拳竟然还能如此施展。‘意在于心，形在于体’，‘形意为真’，原来这才是洪拳的奥义所在吗？”

    洪极心下微微摇了摇头，暗道：看来父亲似乎练习洪拳着了魔怔，不过还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受伤那么严重。

    眼见自己的父亲并无大碍，洪极这才对那族老躬身行礼，恭敬的道：“洪家庄弟子洪极，见过族老爷爷，见过村长大伯。”

    洪照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洪极，有惊羡有惋惜，略显一丝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先进祠堂再说吧。清闲，你去让庄中闲杂人全都散去吧，刚才的事情不许任何人随意讨论。同时，洪家庄全面戒严，三天之内，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洪照福说完，转身进了祠堂之中。同时进入祠堂的还有另外四个年纪在五旬之上的老者，以及十多个中年人，小一辈中就只有洪洞和来自清河镇本家的洪镜有这个资格。

    洪极此刻才注意到，那十多个和自己父亲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多是自己的叔伯和年纪较大的堂兄，同时也是洪家庄中如今实力和精力最强大的一批人。但是现在，其中竟有六七人全都是身上带伤的样子，和自己父亲洪清正的情况差不多，显然也都是被之前那位凶恶大汉给打伤的。

    话说，那被洪极打死的凶恶大汉确实凶猛，力量强大体质强悍，洪极若非是仗着出其不意，境界上又高出对方一筹，有元气加持和琼楼护体，以及洪拳的威猛霸道和融合内家拳之后所具有的独特的暗劲发力技巧，他也不可能三拳就将对方给活活打死。洪极心中暗自猜测，刚才那凶恶大汉的锻体修为怕是已经达到了淬体七层了。

    洪清正此刻也彻底清醒过来，连忙拉着洪极的手随着众人进入祠堂。外面一时间只留下了村长洪清闲在安排着在场的洪家庄中的人快速散去，并告诫他们回去不可乱说，同时又组织了一些人对洪家庄进行戒严和巡视。至于那个被洪极打死的凶恶大汉的尸体，一时间也没有人去处理，只是临时找了一块草席先盖上了了事。

    祠堂之中，洪照福作为唯一族老自然端坐在首座，其余四位老者则是洪家庄中这一系洪氏旁支的宿老，所以便分坐在族老的两边，旁边还有一个座位则是留给村长的。

    其余的包括洪极的父亲洪清正在内的十二个中年男子，是如今洪家庄中实力最强的人，也是洪家庄的中坚力量，但在这祠堂之中也只能恭敬的站着。

    至于洪洞和洪镜两个小辈，更是只有站在一旁角落的份了，就算是洪镜身为清河镇本家嫡系的身份，在这祠堂之中的也不好使。若非是这两人是第一批首先知晓洪极因为自创洪拳而晋级行气秘境的几人之一，他们甚至连进入祠堂听长辈训话的资格也没有。

    村长洪清闲将外面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很快也进了祠堂之中，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那剩下的唯一的座位上。

    “今天在此举行我洪家庄一系洪氏宗族的内部祠堂议事，原本是要对洪家庄弟子洪极自创的所谓洪拳进行考核，看其是否被某些人夸大其词误导视听，又是否有资格在我洪家庄乃至洪氏一族内部子弟之中发展流传。不过可惜，霉运天降。小龙山匪寨出了一个狂暴凶恶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九寨主啸巴山，单枪匹马就敢闯我洪家庄祠堂，不仅接连打伤我洪家庄七八个子弟，竟还勒令我洪家庄为小龙山匪寨上缴贺贡。这实乃是对我洪家庄乃至清河镇洪氏宗族的最大侮辱和欺凌。”

    族老洪照福首先发话，语气严肃而沉重，带着强大的感染力，竟让祠堂中众人瞬间全都感同身受，个个露出愤怒的情绪。唯有洪极面无表情，静静的站在祠堂正中，看着祠堂中诸多长辈流露出的激动情绪，他却丝毫也无动于衷，甚至也不显得局促和紧张。

    “洪极。”洪照福看着表情平静的洪极，心下不禁再次赞叹了一声，口中却是沉声说道：“你洪拳的威力在场族中诸人都看到了，三招拳法，招招都透出一种意境，这真是不可思议，让人实在想不出这样的招式怎么会出自你这样一个少年之手自创。不过现实如此，却是让人不服不行，而且你还显露出了元气境界的修为，这就更是如奇迹一般的难能可贵。所以老夫决定，今天对于洪拳的考核就此过关，允许其在洪家庄中宗族子弟之间传授。洪极，你对此可有异议？”

    “没有。洪极愿将洪拳悉数传授，供我洪家庄内部子弟修炼。”洪极郑重答道。

    “好。”洪照福眼中也不仅透出一丝喜色，随即扫视周围众人一眼，大声宣布道：“我以族老身份宣布，从今日起，洪极升任我洪家庄洪氏一族内部拳法教习，专授其独创锻体功法—洪拳。庄中洪氏子弟若有兴趣并达到条件者，由族中审定可得传授这门洪拳，但必须得按照族规，给予洪极备下拜师厚礼。不过有鉴于洪极本人还没有成年且未得族中赐名，所以暂时由其父洪清正代为受礼。在场各位，对老夫此言可有异议？”

    “没有，全凭族老做主。”包括四位宿老和村长洪清闲在内，祠堂中诸人对于族老洪照福的这番话全都没有异议，当即全票通过，甚至不少人都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的神色。

    “那好，我们现在就处理一下关于小龙山匪寨的事吧。”洪照福手中的鹿头拐杖在地面上狠狠的顿了一下，说道：“洪极，三拳打死小龙山九寨主啸巴山，对我洪氏子弟来说，实乃是大快人心畅快淋漓之事。但是，这同时也给他自己，乃至洪家庄带来了一场祸事。洪极，你可愿为这场祸事承担责任吗？”

    洪极心中一动，有些猜不透族老这句话的意思，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洪极愿意。”

    “好，不愧是我洪氏子弟。”洪照福欣慰的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接着狠声说道：“你听着，那啸巴山身为小龙山九寨主，不可能无缘无故一个人跑来我洪家庄中逞凶嚣张，庄子之外定然还有他的随从手下在随时准备接应。你现在乃是我洪家庄名副其实的战力第一，趁着啸巴山被你打死的消息还没传出去，立刻出庄将那些小龙山下来的山贼土匪全都收拾了，免得那些人得到消息之后逃走，让小龙山有借口对我洪家庄兴师动众。怎么样？你能否做到？”

    洪极不由得一笑，放下心来，自信的说道：“族老放心，洪极定不让一个贼匪逃回小龙山。”

    “好。老夫祝你马到成功。这就去吧。”洪照福一拄拐杖站了起来，轻轻的挥了挥手说道。

    洪极看了父亲一眼，见其并没有发话，只是眼中对自己有些担心，同时也有一丝鼓励。洪极露出自信的一笑，对自己父亲洪清正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族老以及祠堂中诸位长辈抱拳一礼，当即转身快步离去。

    “族老。极儿毕竟还小，让他这么直接去杀人，怕是会有些不适，不如让清正跟着前去做些照应如何？”洪清正终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出声说道。

    洪照福淡然一笑，赞叹的说道：“放心，你那孩子的心性比你还强，杀个把人而已，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没见到刚才他三拳打死啸巴山的那种威势吗？你小子就是再练上三年，怕是也赶不上你儿子今天的成就啊。”

    洪清正不由得嘿嘿一笑，丝毫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与有荣焉一般露出自豪的神情。有这样一个孩子来做衬托，的确显得老爹有些无能，但却足以让大多数人对其羡慕嫉妒了。

    洪照福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看着洪清正说道：“你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那就是马上回去收拾行礼，带上妻儿立刻前往清河镇本家。”

    “啊！族老这是何意？”洪清正愕然道。

    “你以为小龙山在洪家庄死了一个九寨主，就真的会善罢甘休吗？”洪照福看了他一眼说道。

    洪清正顿时明白过来。小龙山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死了一个九寨主，怕是立刻就会有人前来报仇，到时不仅是洪极，就是洪极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所以洪照福才会让洪清正带着妻儿立刻离开洪家庄前往清河镇本家。

    洪清正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沉重，说道：“族老，若是我一家人都走了，怕是整个洪家庄都要受到牵连，非得被那小龙山报复不可。”

    “哼！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有清河镇我洪氏宗族的本家在，量他小龙山也不敢在我洪家庄大开杀戒。要知道，小龙山建寨二十年，从来也没有来我洪家庄索要过什么贺贡，忌惮的就是我清河镇的洪氏本家。只是你们一家若在庄子里，那小龙山自然就有了借口发难，老夫无能，无法真正护得你们一家周全啊！只能暂时让你们先回清河镇托庇于本家了。”洪照福一脸黯然的说道。

    “你快去准备吧。我会让清闲在庄中挑选一些年轻优秀的子弟一起随你前往清河镇本家，老夫知道你这几天已经将你儿子创的洪拳学的七七八八了，传授洪拳可不光只是你那孩子的责任，你也不能给我偷懒。”

    洪照福赶走了洪清正之后，转而对自己的儿子洪清闲说道：“|你去挑选庄中的优秀子弟吧，让洪洞也跟着，洪镜也该回去了。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之后，你就在庄门口等着，别让洪极再回来了，让他办好了事情之后也赶往清河镇。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了。”

    “父亲，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办。”

    洪清闲身为一村之长，办事自然是利落的。其他人包括洪镜和洪洞，也大都跟着洪清闲离开了祠堂。

    转眼之间，祠堂之中除了洪照福这个族老之外就只剩下了其他四位宿老。

    “你们几个，做好了为我洪家庄牺牲的准备了吗？”洪照福眼神凝重着，忽然对那四位宿老说道。

    四位宿老当即对视一笑，各自拿出了一个无名的牌位，郑重的摆放在了祠堂上的供桌上，沉声道：“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我洪家庄洪氏祠堂之中也是时候再多出几个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