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五章 承认

    是他，是行。不过现如今却是一道残魂而已，而且是邪恶的。

    “那真是……”

    “嗯！”

    点了点头，有些敷衍的语气很是严肃，似乎不想说话。

    公孙凤看了看他，也不再说什么，她也理解戴冥。

    “那种波动……你能够正面抵挡吗？”

    “不能……”

    公孙凤很是干脆地摇头叹气说道，那种力量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差距。行，在她的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自己怎可能敢于敌对行？

    一步之遥，似同天障！

    “你现在实力如何？”戴冥淡淡开口问道。

    “狂元境巅峰，与三元境只差一步之遥，即使是师父的一道灵智之魂也不可能，不可能抵抗住。”

    表情中多了几分惶恐的色彩，眼光飘动，可能是害怕吧。

    “知道了，放松！不要认为那是师父，放手一搏，我这条命……暂时交给你了……”

    暖暖一笑，笑在公孙凤的心间。公孙凤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间回荡着那暖意的笑容。

    很难想像，谁能够在生死攸关之刻，还能笑得如此灿烂、温暖？他的心里究竟装着什么？谁能够看透他在想着什么？只觉得是那么的沉重。

    笑容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果然，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有着什么在呼唤着戴冥。那种呼唤，时强时弱，总觉得寻不到痕迹，却有着存在。

    “嗷！”

    山洞，最神秘的山洞；阴风怒号的山洞；门卫把守的山洞。

    “退下！”

    山洞中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怒声，门口盘踞的凶兽不甘地看了一眼戴冥两人，离开一旁消失不见了。

    应着阴冷的寒风，丝毫不惧铺天盖地的气势，信步走入最深处。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生长着草木，绽放着花朵。满眼望去是那样的生机盎然，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自然。就连公孙凤，也不禁陶醉一番。

    唯有戴冥，直盯着百草花木中那唯一的王座，其上端坐之人！

    行，是行。

    什么都没有变；黑袍，长发，面貌。

    唯一改变的，眉宇间的意味。

    冰冷而又无情。

    戴冥知道，那不是行。

    “你……收起你的幻境，迷惑我？难点了！”

    “行”笑了笑，随手一挥，原来只是毫无生机的晦暗石洞。

    “你很不错，你是戴冥？”

    “别叫我的名字，我也不会叫你，你根本就不是我师父！”

    “别这样嘛！其实我就是你的师父，无非就是……我的性格偏激了些。还有，少年。最好不要惹怒我，不然你的下场会十分凄惨。”

    笑容，始终掩盖不住眼中的杀气。

    笑里藏刀，才是最好的诠释。

    “很好，你可敢与我对视？”

    戴冥也在笑，笑得，更加疯狂。笑得，更加神秘。

    这，也不是戴冥。

    四目对视，两个灵魂，到了不同的地方。

    空白，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空白。空白得不容许丝毫杂色参杂在其中，单调而又冰冷。

    一道身影，涌动着黑色的雾气，挥动间似乎有着厉鬼的嘶鸣，这是什么？

    行的怨念。

    另一道，血鳞金纹，背生尖刺，鹏尾摆动间撕裂空气，如同布破。

    不再是人，而是鹏。虽说稚嫩，但却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不再是人，而是鬼。虽说纤细，但却极为凝实。

    凌驾虚空之上，对视着。

    “你究竟是什么？”鹏瞳中不带丝毫感情，举止间散发的力量排山倒海，这便是纯粹的灵魂力量。

    “我啊！是你师父，是你师父不顾一切想要催眠的东西！”

    鬼影摇摆着身体，似乎对于戴冥强大的实力毫不在意。

    “那好，就请你，睡去吧！等你下次醒来时，我希望你可以得到救赎！”

    不着痕迹地一句话，悄无声息的波动。

    “噗！”

    鹏尾，穿透了鬼影的胸膛，绞碎了他的一切。

    “呵呵……谢……谢谢你……真没想到解脱的感觉这么好……”

    鬼影破灭，留下一团灰色涌入戴冥脑海中。

    ……

    “拜托……找到真的我……戴冥……”

    真的你？是什么？

    人在临死之时，如同走马观花，看完了自己曾走过的每一步……

    四岁……

    “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要变强？”

    那时的行，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单纯。

    “保护我在乎的人！”

    那个声音不语，只是抹了抹行的头。

    ……

    实力小成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孩子，告诉我，你变强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的行，眉目间有着无异于刚才的杀气。

    “权力！”

    转身便离开，那声叹了口气。

    ……

    “为什么要变强，行儿……”

    临死之人，唯一牵挂的，还是这一句。

    “我……我……不知道……呜呜……”

    “咳咳……看来，你迷失了……”

    手臂无力地垂下，遗憾地闭上了双眼……

    ……

    “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

    迷茫？不是！

    爱情？不是！

    凶戾？不是！

    拨开太多太多，撕碎许多许多，最后呈现在戴冥面前的。

    是那句话……

    “保护！我在乎的人，以及；在乎我的人！”

    泪水，夺眶而出。

    泪水，流落。不再有什么尊严，不再有什么坚强。

    不仅仅是童稚之时，灵魂破散时，行才找到了真实的自我。

    那个初衷，才是他没有倒下的原因。

    他曾经爱过，曾欢笑过，曾仇恨过，曾失去过，曾拥有过，曾流泪过，也曾幸福过。

    曾经的曾经，不过是昨天的昨天。沉沦在昨天，始终会与现实差距一天。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空洞？虚弱？不堪？

    需要在意那些吗？需要在意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吗？

    尽管曾经拥有那么多，无人能及。可终究是曾经，是昨天！

    没人会因为你辉煌的昨天而在今天崇拜你，屈服于你！

    只是这样，最后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唯一的拥有，只是最开始的初衷。

    空白消散，王座上的行，也消失不见；三魂七魄，一魄归位。

    轮回之树闪动几番，生出枝桠树叶，更为茂盛。

    山洞不怎么，明亮的些。

    为什么？就算是戴冥，也不去想。

    深吸一口气，呼出胸膛中蓄积的浊气，看了一眼一旁正看着自己的公孙凤，淡淡道：

    “走吧，这里没什么了……”

    离开山洞，一团月光挣得云开朗。

    走马观花时，却不曾觉得过了这么多时间。

    “晚了，休息一下吧……”

    说完自己边去寻了一些柴火，打了个响指便点起了一丛火焰。火光应着戴冥的脸庞，目光紧锁着跳动的火焰。

    这里的月亮，格外的圆……还有亮。

    一夜休整，戴冥道别了公孙凤。既然绝墨山谷的事已经完成，也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用了好长时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徒步来到了贤天王朝的首都——云文之都。

    不顾阁楼才子吟诗作对，不顾画舫女郎身姿妩媚。只是寻得岸边垂柳，独倚树边，看着江上千帆划过。

    喝着烈酒，只求浓香灌热愁肠，洗刷心中的苦闷。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缭绕心间总是散不去。

    怎奈烈酒不醉，只能用烧灼的疼痛来麻痹伤痛。

    命运之树与戴冥为一体，行之残魂与命运之树为一体。

    总有哀伤悲痛散不去，甚至让戴冥有些颓废。

    “师父……你走过的路，究竟是什么？”

    泪水滴落在叶片上，滚落在泥土中，消失不见。

    “我的人生，究竟是什么？命运，究竟是什么？”

    淡淡声音，回荡在云文之都每个人的心中，使得无数人伫立思考。

    “人生，就是生死大观。”

    “人生，如梦如泡影，只是一场虚梦而已。”

    “人生，眨眼逝去……”

    ……

    “不！这都不是我的人生！不是我的……”

    “哐当！”

    酒壶摔在地上，滚入河中，随着潺潺水流飘走。或许是这河，也馋了吧。

    醉意朦胧的戴冥看着这个世界，“好模糊啊……好困啊！好累……”

    柳枝不再摇动，阳光也藏到了薄云身后。鸳鸯成对落在江上，鱼儿潜游在水底。

    船工的号子也收回了衣兜中；这个世界，将自己的呼吸屏住。

    他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宁静，就好。

    曾经的他，醉过吗？

    自然醉过；却不得这次洒脱的醉，如此放肆地醉，如此欢乐的醉。

    一生此次醉酒当歌，是否强乐，都只是麻痹自己。、

    一觉醒来，会是什么样子，就继续去面对，不做退缩……

    ……

    醒了，揉了揉眼，洗了把脸，精神许多。

    自信地笑了笑，对着水面扭曲的脸庞说道：

    “忘了昨天，亦或者面对昨天，今天的事情，就是昨天的悔恨。”

    抬头望向那个最高的建筑，在云雾缭绕间耸立的楼宇。

    那是卷书阁，别听名字，其实是拍卖场。

    雇了一条花坊大船，一路上有妖娆女子歌舞升平，有美酒珍馐置于桌上。可戴冥始终提不起丝毫笑容。

    消化那些伤感，时间；是必须的，至于现在，没什么。

    下了船，甩出一大堆钱财，不着痕迹地带上面具，变换了相貌，走进了卷书阁。

    冷眼逼退了侍应生，自己逛着。至于戴冥需要的，是一场拍卖会，不是自己漫无目的的寻找。

    来到告示栏面前，戴冥点了点头，半个时辰后，有一场豪华拍卖会。

    进入会场前，还交了十万墨乾币的保证金，看来这个地方远比聚宝阁的消费大。

    其实这是为了垄断行业，这才有如此高的价位。这里也有聚宝阁，但几乎是生意惨淡。

    会场暗了下去，灯火聚集在美女主持身上。戴冥看了看身后，上房有五扇玻璃，看不见里面如何。座位扶手上有按钮，可以用来加价。付款规定是最后一并解决。

    省略开场白的无聊，切入主题。

    一个铁笼子被推上来，蒙着黑布。戴冥看到身边不少富甲之士两眼只放光，似乎对他们的吸引力很大。

    黑布被果断掀开，竟然是各色美女，细数竟有十个。虽不如舒韵完美，但是任何一个都可以引得男人们争得头破血流。

    “一万墨乾币起家！开始竞价！”

    戴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没曾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拍卖品。

    换做以前的戴冥，必定会出家买下所有的女子。

    可是，现在的他不再是这么幼稚了。他知道，这里不是墨恒之都，不能让她们安定，就算买下来也是无济于事。

    尽管不忍心，也只能这样，看着这些腰缠万贯的恶棍们抢夺着铁笼中瑟瑟发抖的女人。

    看到的，除了恐慌，就只有空洞。

    她们的命运，只能这样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