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所谓的内部战争

    今天的阳光很明媚，只要稍稍抬起头，便能够看到那稀疏的绿色叶缝之外的斑驳光亮。偶尔的和煦微风也带着少许的惬意，在微抚四人的脸颊的同时，这带着凉意的轻风也吹进了众人的心坎。

    然而，自由人却深切地感到，这本应是使人神清气爽的天气，似乎正迅速被某种黑色的物体以加速度涂抹破坏。

    如果要说起原因的话，那就不得不追溯到三个小时前了。

    在平息了那场风波之后，眼前这两个解救了自由人和苍映穹的少女，都不约而同地抛出了一句令自由人措手不及的话语！当然，自由人也想将这样的一些话当成无稽之谈，但是这两个美女那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与毋庸置疑的语气，却使得自由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

    她们是认真的！

    自由人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向来就不是一个惹人喜欢的货色。

    纤瘦得像竹竿的自己，不仅矮，而且穷的要命，再加上相貌一般、性格孤僻、行为古怪......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如同疯子的人竟能够得到眼前这两个美女的青睐！

    其次则是，自由人根本不记得他会与眼前这两个美女有过什么交集。尽管对于自己的末世记忆有所怀疑，但那残破不堪的记忆碎片，貌似也无法说明什么吧？

    而事实上，令自由人退避三尺的最主要原因，其实还是这两个美女的大胆举动！

    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便来了个投怀送抱外加各种令自由人心猿意马的磨蹭......虽然对于每一个正常男性来说，这应该叫“艳福不浅”，但是对于自由人来说，这反而是一种苦难煎熬好不？更何况眼前的这两个人，居然还像是争风吃醋般大打出手，结果自然是苦了自由人那纤细的双手以及双臂了。

    庆幸的是，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的两个人，这才悻悻地放开了自由人那受尽磨难的双手。

    “真是对不起，由，因为太久没有见面了，所以......”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自由人的泛红的手，两个人都流露出了一种像是回味般的表情，使得自由人心中一阵恶寒！

    这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那么，两位小姐......”意识到应该将话语转到正题上的自由人，话一出口，便马上被打断了。

    “由！叫我雨涟就好了！雨涟！”

    “清羽！My达令，清羽！叫我清羽就好了！”

    “让开点！别挡到我和由！混蛋！”

    “你才让开点！由是我的！”......

    再次上演了不久前的戏码，自由人便感到极为头疼。望着着两个犹如小孩子般争先恐后地挤在自己身前的美女，他只感到双腿乏力。貌似之前想问出她们的身份便浪费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累啊！

    意识到继续沉默下去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的自由人，最终还是无视了两人的争吵，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请问你们认识前往回空市的路吗？嗯，我们两人似乎迷路了。”

    不是“似乎”，而是“根本就是”好不？

    丛林顿时安静的可怕，大家都是我看你你看我，面面相觑。傻子都知道，眼前的这种冷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完蛋了！”自由人的心底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这样下去的话，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出这座森林啊！对于这座森林的庞大，曾经凭直觉横跨过这里的自由人自然是一清二楚。一时间，面如土色的他在感受到身后苍映穹的轻轻拉扯之后，只能无奈地将那郁闷的情绪收归心底，露出抱歉的神色。

    “呵呵呵......”名为“龙雨涟”的娇小少女在干笑了几声之后，这才继续叹道，“其实我们也是从回空市出发的，但是期间出了一点意外，所以我们也是迷路了呢。”

    “都怪那么多的异化者，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了。”赶紧附和了几声的白清羽，这个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美女，与其说是在辩解，倒不如说是在掩饰着什么。

    “真是的，总不能说我们都是路痴吧？”

    “咦，雨涟小姐和清羽小姐也知道那些怪物的身份么？”从自由人身后探出了可爱脸庞的苍映穹，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声。虽然很像是明知故问，但也恰恰地问到了点子上。

    “......”这才注意到苍映穹的存在的两女，眼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敌意。但在看到了她的身高以及胸脯之后，两女很快便将这一丝敌意抛在了脑后，迅速地窜到了苍映穹的身边，深情地握住了她的手，完全无视了苍映穹刚刚的提问。

    “你是由的孩子吧？安心，我是由的妻子，所以以后我也会像一个母亲一般照顾你的！”龙雨涟和白清羽都异口同声地如是说道，自由人和苍映穹的大脑当场当机，这是什么逻辑？我才几岁啊？映穹又是几岁啊？怎么可能是父女关系？光看外表都能看出这是废话了......

    荒废了足足一个小时，吵吵闹闹的两个人这才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全部表达出来。那就是，她们也同样是带着残缺的末世记忆的人类，而在她们的记忆中，也有着类似于失落之夜以及自身身份的相关记忆。

    只是不知为何，在重获新生之后，两人都是对拯救人类什么的都失去了兴趣，只知道要前往寻找存在于她们记忆中的“丈夫”。

    至于她们为何会走在一起，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要不是因为命运之神的恶作剧，我也不会跟这个冒牌货凑巧地走到了一起！”

    总而言之，她们便有着与自由人相处过的相关记忆。而她们想穿过断毁之森前往上崎市，也无非是为了寻找自由人而已，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双方竟会在这样的形式下会面了。

    当然，对于她们所说的，自由人便是她们的“情人”，自由人自然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管他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又是两个带有末世记忆的人类吗？”自由人和苍映穹都是若有所思，虽然自身的记忆多多少少是复苏了一些，但是对于那庞大的记忆群来说仍旧是九牛一毛。

    再联系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事迹：突然成为实验场的上崎市，不断涌出的各路强者，带着神秘面纱的司徒风倩和岳凤阳姐妹以及风衣男，断毁之森外林出现的数百个异化者，以及自己这变得越来越奇怪的身体......

    自己的前路好像更加扑朔迷离了！

    “那么，找到我之后，你们想要做的事是？”难道就只是找到自己这么简单？

    “结婚！”龙雨涟大声喊道！仿佛带着震天动地的惊人音效！

    “推倒！”白清羽同时响起的声音气势磅礴！犹如大海咆哮！

    哈？神情呆滞的自由人，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间无视了她们的存在，本能地牵起苍映穹的小手，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当然，近在咫尺的三女，自然能够无比清晰地听到他的一声又一声琐碎的自言自语，“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和风微拂，无数的树叶蔓藤均随风摇曳，轻快的沙沙声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首动听的乐曲。而由树顶泄露而下的一丝丝柔和阳光，则扩散在了巨树与巨树相隔的这片静谧空间，一切都在这个时候显得温馨无比。

    偶尔的飘叶，缓慢前行的步伐，以及悄悄消融在阴影中的四人，都变得有些不真切起来......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些什么了，既然遇上了便绝不会再度分离！没人知道在他们的末世记忆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正如苍映穹所说的，这两个少女的感情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受着这股荡漾在心底的甜蜜，跟随在自由人旁边的两个少女自然是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由，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走吧？”背上背着一根自己的身高完全不协调的黑色长条物体，像是欣喜到不能自己的龙雨涟，在走出了几步之后便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仅仅认定一个方向前进的话还是没问题的。嗯，大概是在两年前吧，我也是凭着直觉硬是闯过了这片原始森林，虽然不知道现在还能否管用就是。”行动上默许了她们的跟随的自由人，眼光时不时地放在了她们所背负的物体上，他总感觉那样形状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神秘的东西。

    “虽说认定一个方向前进是不会出错的，但是，由，我想有一件事我必须事先提出来。”白清羽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了，“那就是关于异化者的事情，你们不发觉，自从进入了内林之后，一切反而沉寂了下来吗？”

    “清羽小姐的意思是，异化者本身的特性？”从之前的对话中便得知了苍映穹也是拥有末世记忆的人之一，所以对于她这样的一句话，白清羽也是自然而然地没有表露出吃惊的表情。

    “不错，本能地攻击同类以外的任何生物，便是其最大的特点。当然，我也不敢保证这眼前的状况便是由这些异化者造成的，毕竟没有找到任何的确凿痕迹。而且，据由与映穹所提到的，上崎市已经成为了实验场，那么，断毁之森又何尝不可以成为又一个实验场呢？”

    在说出了这样一个猜测之后，在场的四人都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不断地涌出了冷汗。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龙雨涟也及时地附和道，“人为的可能性是无法排除的。事实上，早在我们进入了断毁之森之后，直至今天，便已经遇到过上万个处于狂暴状态中的异化者了。而且，这些异化者都好像是分成了好几个区域一般，密密麻麻地聚集于各处。难以形容的数量，一旦遇上了的话，我们也仅有落荒而逃的份。”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使得自由人和苍映穹大惊失色，上万个？那是什么概念？当初遇上了两百个左右的异化者便差点要了自由人的老命了，更何况是上万个！顿时，对于风衣男格里的担忧也有些加深了。

    “嘛，当初也是因为感受到由那种不正常的气息......”白清羽正想将那天的经历说出来，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一会之后才转移了话题，“总而言之，这个森林已经变得相当危险了，此外，这些异化者也跟我们记忆中的异化者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同？”

    “是的，在记忆中的异化者确实是有分阶的，二阶状态的异化者也可以称为狂暴者，带着本能杀意的他们无疑是最恐怖的。但是，就我们目前所看到的二阶异化者来看，他们与记忆中的异化者的最大区别，那就是本能的意识！”

    努力回忆起记忆中的那些场景，白清羽的表情确实变得有些难看，而一旁知道内情的龙雨涟也开始接口了。

    “记忆中的二阶异化者可以说是一往无前的，而且还有着进阶的可能性。而目前所看到的却不同，一个是丧失了进阶的可能性，另一个则是拥有了对我们这些守护者的本能恐惧。虽说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们都......”

    “像是针对人类而特别研发出来的战斗兵器一般！”对于龙雨涟的话，回忆起了之前的种种经历，苍映穹说出了这样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空气也变得更加压抑。

    当然，对此一无所知的自由人，也不知该怎么介入到这场谈话之中。此刻的他也终于意识到了，或许，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像是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嘛，事情就是这样。在自己的记忆中，异化者确实可以称之为‘进化的新人类’，但现在却完全不可能了。我也无法预测我们接下来到底还会遇上多少异化者，一旦遇上了，恐怕我们也只有跑路的份。”

    龙雨涟莞尔一笑，然后不着痕迹地挽住了自由人的左手手臂。而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清羽则是将苍映穹挤到了自由人的身前，然后不甘示弱地挽住了自由人的右手......

    这个该感到高兴吗？不！这个完全高兴不起来呀！

    眼见天色已近黄昏，饥渴交迫的四人也终于停了下来，对于之前的沉重话题也有了最后的答案。

    那就是，懒得去管那么多，目前只要众人能顺利走出这里便足矣！

    即便如此，自由人还是对眼前这两个互相瞪眼的美女感到哭笑不得呀！忽然就赖上了自己，和第一次跟自己见面的苍映穹有什么差别？

    像是感受到了自由人的目光，苍映穹不动声色地回避了他的视线，仿佛在说，我可跟她们不一样！

    “好吧！由和映穹应该也饿了！现在轮到我出手的时候了！”

    “该死的豆芽！躲一边去！由的晚餐应该让我来！”......

    不过就是找一些野果之类的嘛？眼见两个人再次拉开了争夺战，自由人便再次叹了口气，这个可以理解为争风吃醋吗？又好像不像。

    不出片刻，吵吵闹闹的两个美女，龙雨涟和白清羽，分别消失在两边的丛林间。

    顿时，周围再次万籁俱寂，之前发生的一切都犹如虚幻的梦境般。自由人只是愣了一下，又想起了这两个少女在此之前的种种过激行为，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这便是所谓的内部战争吗？”

    确实，今天是吵闹了点，但是，这股没有来由的喜悦之情也使得自由人大惑不解。

    “由，这是梦吗？”

    呢喃的清脆声音中带着淡淡恐惧感，话音刚落，身前的苍映穹便转过身，露出了浮现着少许忧愁的精致面容。一丝昏黄的阳光正投射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上并渐渐地缩小，渐渐变得有些寒冷的晚风也拂乱了她长长的刘海。

    对此，自由人的心只是莫名地一痛，他也不知道心中这股汹涌而出的悲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不是，梦总是会有醒的那一天......呃，”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感伤的自由人，赶紧转移话题，“虽然我其实也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但很不凑巧的，现实总是能够让我感到失望。”

    定定地盯着自由人许久，像是打开了心结般的苍映穹向前走近了几步，刚好走出了那一丝阳光的范围，迈进了阴暗之中。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龙雨涟以及白清羽愉悦的脚步声。

    然而，在下一刻，心脏毫无预警地抽搐了一下，自由人只是在感受到了这股深入脊髓的痛苦的瞬间，眼前便陷入了漆黑之中！

    是了，今天好像两度进入了那个状态，心脏也是痛苦了许久，现在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后遗症？

    没办法思考了，自由人在昏迷之前只感受到了身前扶住自己的柔软，以及不远处传来的焦急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