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梦幻之夜（下）

    不会看错的，在自由人揍出拳头的那一刹那，司徒风倩和岳凤阳便发觉到了，自由人那掩藏在刘海之下的眼睛所焕发的微光。而在那微光之中，恰好自由人的紫眸竖瞳，散发着野兽的气息，却带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优雅。只是，在两个人吃惊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以后，回过神来的自由人，恢复原状的眼睛又一次埋没于刘海的阴暗之下。

    “原来如此，这便是守护者所特有的吗？确实和帝国的改造人有相似之处。”司徒风倩那锐利的眼光，像是想把自由人的一切都看穿一样，看得自由人毛骨悚然的，“不错不错，真的好想解剖一番！”

    “哈——”等自由人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他这才想起了司徒风倩在这个镇上的工作便是医师！

    “当然是开玩笑的！”司徒风倩的嘴角荡漾着恶魔般的微笑，看起来极为耀眼，就是这么一种笑容使得自由人噤若寒蝉，无论这么想，刚才的那种话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好不？

    “不过，没想到你这个疯子还挺暴力的，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到你是这种正义感爆棚的人呢？”

    听不出到底是在讽刺还是在夸奖，倒是接下来的司徒风倩做出了一个令自由人是始料未及的举动。只见她微微地欠身道谢，倒是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夺目美感！在其欠身的那一瞬间，自由人的视线在掠过其清丽的脸孔的同时，心脏也是狠狠地抖动了一下。

    “刚才的那个动作，好萌！我的眼睛该不会出问题了？”

    当然，在道谢之后，司徒风倩又板起了原先的不爽脸孔，之前的那一丝丝的谢意也是荡然无存，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自由人感觉自己还思路已经跟不上现实的发展了......

    于是，经过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四人又一次往大街上挤了过去，岳凤阳是大大咧咧地寻找着大街上的美食摊子；苍映穹是紧紧地黏在自由人的身后，一言不发；而司徒风倩则是漫不经心地环视着四周的人群，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般。

    面对这样的场景，自由人的心也平静了下来。虽说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但是，对于这样的日子，自己还是求之不得的。只是，为何日子越是平静，自己的内心就越是不安呢？想起来，自己似乎也好久没有做梦了，自那个除夕夜之后。

    “由，最近，你有没有梦到以前的那个梦？”传进自由人的耳朵的，是苍映穹那悦耳的低语，声音中似乎带着不少的烦恼。

    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自由人这才想起，苍映穹确实和自己一样，拥有着未来的记忆。而苍映穹也提到过，她也同样在重复着一个关于末世的梦。不过，现在的她，估计也是和自己一样，自从那一晚之后，便再也没有梦到那一个疯狂的场景了吧？

    “这样不是更好吗？”对于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过后的那种恶寒，自由人自然是心有体会：孤独、无助与绝望，在每次惊醒之后，都需要独自面对一个像是没有尽头的不眠之夜！

    所以，现在在失去了之前的那个不断重复的噩梦之后，自由人反而轻松了不少，“总而言之，暂时也别想太多了，走，我带你过去那边看看！”

    “哼，该死的萝莉控！”面对着窃窃私语的自由人与苍映穹，行走在旁边的司徒风倩没好气地瞪了自由人一眼，哇啊！这个玩笑也开大了吧？眼见自由人老脸发热的窘样，司徒风倩便觉得十分爽快，随即将两人丢在原地，“我过去那边看看凤阳，你们先在这里逛逛，别走远了！”

    还来不及阻止司徒风倩，她便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真是的，要是遇上了刚才那种事的话，该咋办？不过目前也只能任由她去了，郁闷死！”

    不动声色地带着苍映穹挤进了眼前的人山人海，同时也像是惧怕这个娇小的少女会被挤散般，自由人最终还是主动地握紧了她的小手。

    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脸上浮现了少许的红晕，苍映穹倒是没有产生丝毫的抵触，任由自由人牵着她穿过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元夕夜，街上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张灯结彩的一间间店铺，脸上堆积着笑意、成群结队的妇人，以及在街上窜来窜去、玩耍嬉戏的一个个欢乐小孩。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自由人和苍映穹的情绪也稍稍受到了一些感染，能够将脑海中一切不快的感情抛诸一边，自然是一件好事。

    于是，前行的两人，在不久后来到了镇上的广场。此时的广场上虽说有一定的光亮，但却是人烟稀少，仅能依稀看到几根屹立着的高大石柱，以及脚下那因岁月而染上痕迹的水泥石地面。

    大致也是因为丛云镇较为落后的缘故，站在广场边缘，所看到的楼房最高的楼房也不超过五层。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才使得广场的星空最大限度地呈现在自由人和苍映穹的眼前。

    凝视着自由人站立的背影，感受着脸颊传来的热度以及不明所以的高速心跳，苍映穹的心中有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冥思苦想了许久，她才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到了一个词，那个词名为“喜悦”！

    “此刻，自己的心情，大概就是开心吧？”苍映穹低声道，思绪也开始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复意识的，那苏醒过来的瞬间，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能漫无目的地前行着。

    “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不明白，也好痛苦，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样子的自己，会不会连生存下去的意义都没有？

    尽管如此，自己也只能一直地苟延残喘下去，即使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不断逝去的时间，不断处于位移中的不变白色风景，成了记忆中的一切！而自己，只能这样呆呆地凝望着，凝望着这不曾改变的时空之壁！

    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吗？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无论如何去努力回忆，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直到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悠远很悠远，即将发生在自己的未来的梦。在梦中，脚下所躺着的无数尸体，一望无际，那是一种长着黑色鳞甲、灰白色利爪的人形生物的尸体。周围所看到的，则是一成不变的血色风景，还有自己那染血的双手，而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一个少女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幕无比熟悉的景象，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自己便遇到了这一幕。想不通，为什么只是一个梦，自己却从心底里去确信它便是真实存在，真实发生过的！

    在那个静止的梦中，无数次地凝视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无数次极尽所能地想看清那个少女的真面目。但自己每一次的所作所为，最终都只是徒劳而已。

    为何自己会无比相信自己便是认识梦中那个看不清样子的少女的？但是却想不起她的名字，乃至她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很悲伤......”每次看到她，都会努力地回忆关于她的一切；每次看到她，都只能拼命地抑制自己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然而，这空白的记忆，始终都是空白，塞不进什么东西，也记不起什么东西！

    就在自己以为这样的日子，将会没有止境地持续下去的时候，梦境破碎了。

    自己的梦境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段匪夷所思的记忆！没有来由的记忆，在刹那间把自己吞噬，自己自此陷入了沉睡。

    只是，这股在心中不断弥漫的悲伤从来都不曾散去：梦的破灭所带来的，是她的永远消失，自己再也不能看到她了！这种预感十分强烈，看不到她的话，关于自己与她之间记忆，也会不复存在吧？

    这样的话，自己也将会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什么也做不到，直到最后，自己也只能在时光中悄然沉睡。

    而这一次沉睡，在再度醒来之时......

    在再度苏醒的那一刻，自己所看到的，是无尽的深林。然后，身处于望不到底的黑暗之中的自己，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念头，“我要去找他......”

    他是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某种特定的事物？

    “我不知道，只是，”在自己的潜意识中，自己开始确信自己的存在，便是找到他！

    尽管自己不知道“他”是什么，但是，“我，必须找到他。”

    于是，属于自己的旅途开始了。走那漫长的路上，孤独的自己一味地前进着，漫无目的地前进着......然后，不断地苦苦寻觅他的所在。

    无论用上多少的时间，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自己都坚信着，这是梦中那个重要之人对我的嘱托，“我不是为了自己而踏上追寻他的道路.我只是，单纯地，不顾一切地，为了实现你的最后愿望，这便是我存在的最后的意义。”

    记忆在慢慢地复苏，自己的旅途也变得无比漫长。

    望不到尽头的前路，终日处在于黑暗中的深林，以及那随时都有可能吞噬自己的无数野兽。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呢？忘记了时间的自己，只是，很在意，那旅途中的无数个记忆断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开始有了这样的预感，那些记忆，最终成了封印在脑海中的禁忌！

    不断地前行着，渐渐地遗忘了时间的流逝，也渐渐地遗忘前行的目的的自己，对于那缓慢苏醒的记忆碎片开始感到害怕起来。那记忆，就像是即将发生在下一刻一般，关于人类末世的记忆。

    “我，到底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便是从未来而来的，那此刻的自己的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莫名地不安起来的自己，至此才回想起了，自己的旅途的最终目的，找到他！

    星元历一千五百四十五年的最后一天，除夕之夜，人们是这样称呼这一天的夜晚的。这一天，便是自己的记忆之夜，末世开端！

    直至此刻，自己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一天便是这个日子。同样的，自己还是不知道自己所找的究竟是什么。因为一直都找不到他，自己内心中的焦躁也似乎日益一日地强烈了起来，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前进着。

    “人类的末世吗？”不知为何，尽管有着关于末世的记忆，自己却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漠不关心。虽说对于那即将出现的记忆中的禁忌之物，异化者，依旧抱着不少的恐惧之情。也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自己所能看到的所有人，都会变的不堪设想。

    但相对起自己所要实现的目的，自己无疑还是会选择后者吧？所以才会把记忆深埋在脑海深处，祈祷着那一天不会到来，期望着自己的记忆只是个人的妄想......

    记忆之夜，天空下着小雪，饥寒交迫的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而跟之前的旅途不大相同的是，自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旅途可能会在今晚走向终结。是记忆之日的实现，还是自己能够在今晚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

    想是这么想的，可是，最大的可能还是，自己的生命或许会在今晚走向尽头才对。对于这具已经虚弱到极点的身体，自己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过，“虽说，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悄悄地躲进一个阴暗的角落，然后视线中看到了一个纤瘦的背影。凝固的目光，还有剧烈地跳动起来的心脏，按捺着那激动的情绪，在那一刻，自己终于确信了自己应该找的究竟是什么了！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自己的潜意识却在告诉自己，自己所找的便是他：一个衣衫褴褛、留着乱蓬蓬长发、同样躲在街道角落的少年。

    “不会有错的，自己所找的......”迈着虚弱的脚步走近了几步，想出声叫住他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最终只能任由自己的视线陷入黑暗之中。

    但，即使只是这样，也足够了，自己能在最后的时刻找到了他，这样的话......

    苍映穹在脑海中回忆起之前的记忆之后，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她也很疑惑，自己就那么确定自己所要找的“他”就是自由人？但是，跟在他旁边所体会到的这种安心的感觉确实是真真实实的。到头来，自己的记忆还是零零散散的，包括之前自己一味地旅行的记忆。

    那还真是，无比阴暗的过去啊！她这么想着，的确，残缺的记忆，还有一直以来的浑浑噩噩。但是，这种日子也到此为止了，苍映穹又一次凝望着身前的自由人，在心中暗道，“那找到他之后的我，又应该做些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自己，或许我......”

    苍映穹又一次稍微贴近了自由人，弄得后者怪叫起了，“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总是这样贴上来啊喂！这种感觉实在是......”

    但是，偶尔能够这样也不错，心情愉悦地望着夜空。虽然有着那轮圆月的存在，但却依旧无法掩饰住那漫天星辰的璀璨光辉。

    大街上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啸声！接着，随着天空传来的爆破声，无数的耀眼光华于澄净的天幕绽放，五颜六色的光华迸发为光彩夺目的精致花纹，煞是壮观！在这样的光辉之后，苍映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美丽的小脸上也充满了好奇，“由，那个是什么？！”

    “这个，那个，是，是，是......”这该怎么回答，其实自由人的对于这种东西的了解也不是很深，连这种东西的名字也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自由人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之后，才从那接近干涸的脑海中搜出了一个词语，“这个，叫‘烟花’！对，就是叫烟花！”

    就在自由人为自己那压倒性的灵光一闪而兴奋不已之际，司徒风倩和岳凤阳也来到了自由人的跟前，“哟，在这里谈情说爱啊？自由人这个变态萝莉控！”

    自由人欲哭无泪呀，是映穹自己黏上我的，我有什么办法？将眼光停留到这两个美女身上，自由人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由，映穹妹子，这边可是有好东西哦！”岳凤阳手提着一大堆不知从哪里买来的食物，一边向自由人和苍映穹打招呼，一边将一块烤肉塞进自己的嘴里，那种无论怎么吃都吃不胖的身段真是恐怖啊！

    而对于司徒风倩，自由人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无疑就是一个酒瓶！而且是特大号的那种！

    “怎么？没见过我喝酒啊？”像是喝白开水般灌了几口，然后将空瓶抛了出去，刚好掉进不远处的一个空篓子。目光呆滞地看着一脸淡定、犹如往常的司徒风倩，自由人的下巴都差点掉了，好凶残的酒量！

    “一年一度的烟花祭也开始了呢？不久之后还有花灯会，要不要去参加呢？”

    一提到这个令人兴奋的话题，三女顿时都唧唧喳喳地谈论起来，直接将自由人晾在了一边。看来她们都是意犹未尽呐，自由人无奈地笑了笑。

    殊不知，在街道上的某个无比漆黑的角落，有好几大汉被扁成了猪头，并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失去意识！要怪就怪他们手脚太多了，居然惹上了某个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