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言谈

    从暴风雨般的梦境中惊醒，大脑犹如宿醉般沉痛，模糊的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自由人喃喃自语道：“我是在哪里？呃！头好痛！之前的那些，是梦吗？”

    “由，你终于醒了。”苍映穹那急切的声音在自由人的耳边缭绕着。

    “啊，映穹......不！不对！”自由人猛地坐了起来，记忆也开始在脑海中流淌.还记得之前映穹好像是被什么人掳走了，而自己在得知了映穹的失踪之后立马追了出去。结果在古巷区与苍映穹相遇的同时也遭遇上了异化者，然后自己在关键时刻......

    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有些灼热的自由人，抬起自己的右手，在那手背上，一个奇异的印记格外显眼。只见那暗紫色的五芒星印痕的周围，环绕着一圈火焰似的淡红色纹络，“咦！这不是梦！那么，在最后，凤阳她不就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那个样子了？！”

    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身体各处，发觉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就和上次遭遇异化者之后一样，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良好。

    “这真的是我？身体没什么问题，破烂的衣服上还沾着一些血迹，果然，不是梦吗？”

    自由人依旧是满脸狐疑样子，前后检查多次也是毫无所获，所以最终也只能放弃去思考这个令自己头痛的问题了。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熟悉的景象。借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堆积如山的各种木箱，而自由人自己便处在于这堆木箱中空出来的一个小小区域。不对！自由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最为重要的一点！苍映穹怎么挤进来的？在感受到脸上传来的一丝异样感之后，自由人在脸红耳赤的同时也是汗流浃背，“映穹！别靠我太近啊喂！”

    “可是，这里，太狭小了......”这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自由人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只能无奈地稍稍地后退了一点。

    “嗯，这个，嗯，那个......由，谢谢......”虽说光线是暗了点，但自由人还是感受的到苍映穹那因为害羞而满是红晕的脸，顿时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虽然自己现在还不知苍映穹因何被掳，但一时间自由人也不知该用怎样的话来回答她，气氛也有些尴尬起来，直至储物库外一声阴沉的调侃打破了两人沉默。

    “哟，大清早的就在打情骂俏啊？自由人这个疯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变态！”很明显的，这是司徒风倩的声音，自由人一时间无言以对，这是诬陷啊！诬陷！

    “你这变态还不赶快滚出来，已经是早餐时间了！”

    ......

    当一切都整理好之后，自由人和苍映穹均被司徒风倩招呼到了客厅。同样被叫到大厅的，还有只穿着睡衣的岳凤阳，她像是还没睡醒一样，连连地打了几个呵欠之后，又如同往常一样亲切地向自由人打招呼，仿佛昨晚所发生的事并没有改变她对自由人的看法一般。

    自由人的那个心是忐忑不已呀，在偷偷地瞅了岳凤阳几眼，发现后者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表情之后，自由人这才安心地叹了口气，“我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啊？真是的。”

    庆幸的是，这一次苏醒过来之后，并没有出现上次的那种痛苦状况，但也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由人右手上的那个奇异印记了，犹如被灼伤一般的痛感，不断地折磨着他。对此，自由人也只能努力地忍耐了，不露出半点异样的表情。

    当四人齐聚一堂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的九点，自由人手上的痛感也稍稍减缓了。

    “对于昨天的事，我大体上已经调查清楚了，犯人是镇上有名的人口贩子，因为贪图映穹妹子的美色而设计将她劫持至古巷区。不过，事情我已经帮你们搞定了，倒是，出现了另外一个大问题呢。”

    司徒风倩像是故弄玄虚般，重重地咳了一下以提起其余三人的注意力，“那就是关于昨晚在古巷区发生的一起神秘虐杀事件！嘛，自大年初一那一天的那起虐杀事件以来，这是第二起了吧。”

    一提起这个，自由人和苍映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对于这两起虐杀事件，作为当事人的自由人和苍映穹是再清楚不过了。当然，昨晚有见识到自由人的另一番模样的岳凤阳，在此时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昨晚自由人的那些举动未免也太刺激了吧？！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作为镇上的名医，我有时也会协助防卫所工作什么的......比如，这个，”

    司徒风倩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刑事部门专用的采样袋，里面有着几片黑色的菱形鳞片，毫不理会自由人和苍映穹在看到这些鳞片之后那极其精彩的表情，“关于这个，自由人你这个疯子应该是知道的吧？我记得三年前你在大肆宣传末世论的时候，貌似有提到什么，下面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异化者，末世之人，人类文明的终结者......”自由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觉自己哑口无言了。虽说自己是有着关于末世的记忆，可问题是，自己的记忆根本就是残缺的！只有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根本组织不出什么系统的答案。

    “呵，算了，我也不去计较所谓的异化者到底是什么，倒是，接下来我提到的这些，希望你们听好了。首先，要从星元历1543年说起，海国的黑色灾难，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司徒风倩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自由人竟为此而产生了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战火原海联邦？黑色灾难？”

    “嗯，实际上，早在三年前海国便有一起不为人所知的实验失败了。名为促进人类再度进化的研究，在这起研究中，其失败的产物便是，浑身长出这种金属质地鳞片的人类。当然了，自由人，还记得三年前我与你的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的你，双手上也存在着鳞片，只是形状以及颜色都与我眼前的这种鳞片不同而已。”

    司徒风倩优哉游哉地呷了一口茶，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怎么可能？三年前司徒风倩第一次跟自己见面的时候，自己便是昨晚的那番模样？不会吧？而且，三年前海国实验失败时的产物，竟然就是昨晚所看到的异化者！这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司徒风倩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雷得自由人七荤八素，几欲晕厥。

    “这个，证据是？”自己对于三年前来到上崎市时的记忆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如果真的像司徒风倩所说的，自己早在三年前便已经变的不正常了，那么，自己是否真的就是由未来穿越而来的？实在难以置信！自由人暂时还无法接受司徒风倩所说的这个事实。

    “很可惜，并没有什么证据，这只是我亲眼所见的，自然没有必要去骗你，这也是我一直反对凤阳接近你的原因了。并不是因为你是疯子，而是，你的那种模样！当然，我开始也是以为你是黑色灾难的幸存者，不过在经过了我后来的调查之后，我发现你的来历根本就是一个迷。”

    “嘛，就和之前调查映穹妹子的来历一样，你们来到丛云镇之前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你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司徒风倩继续在抛洒着重磅炸弹，自由人的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

    尽管一直都是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从何而来，也不止一次想要去探求自己的过去......没想到，如今，这个事实会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还真是，一个大谜团啊！带着残缺的末世记忆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上的事先撇在一边，总之，只要知道昨晚的那起虐杀事件是你这个疯子搞的就行了。接下来，咳，我还是八卦一下。”

    看出了自由人那低落的情绪，司徒风倩及时转移了话题，同时也像是讲到了重点之上，她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几天前，也就是映穹妹子入住这间房屋的那一天，上崎市的市长艾勒秋杰被杀了。更为不巧的是，在其被杀的更前些日子，也就是昏迷病爆发的那一天，陆国高层下令封锁了整个上崎市！”

    “再结合之前海国的那起失败的实验，我开始担心，上崎市，可能会沦为陆国的实验场！毕竟，上一次的黑色灾难事件中，海国也是将一个城市的所有人当做实验品呢。”

    司徒风倩的话犹如惊天响雷一般，一时间，整个客厅都沉默了下来。自由人此刻的情绪虽然低落，但还没到那种茫然若失的程度，可惜在思考了一会之后，最终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这个也太扯了吧？实在是大受打击，自己一直以来都认为会发生的末世事件，到最后竟然是陆国的一个小小的实验？

    自由人愣了好久，才开口道，“这个，有什么征兆吗？还有，你到底是？”

    “没有！关于我是什么人，暂时保密，总会有你知道的那一天的。”斩钉截铁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至于我为何会同意让你住进来，纯粹是为了多加一个苦力而已。毕竟，人手不够，而这个镇上，撇开你那丑恶的身姿，唯一一个品行各方面看得入眼的，也就只有你这个疯子了。”

    “总而言之，我提这些，也单纯地只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毕竟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从今天开始，我正式从镇上的医院辞职了。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那些之前昏迷的患者不知在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为了预防万一，我决定暂时回避，休养生息！”

    怎么感觉她的话十分无节操？自由人一时间脑袋还是转不过弯来，也不知该怎样去回应司徒风倩的话。倒是苍映穹貌似是听明白了，也想到了些什么，但就是默不作声。

    至于岳凤阳，应该也是清楚了一切的人，却是似笑非笑，也保持着沉默。

    “你的意思是？既然上崎市有可能成为陆国的实验场，那么现在就必须做出一定的预防措施，以应对有可能突然袭来的危机？”自由人最终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一句，不知为何，从本应是失落之夜的那一个晚上起，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便都与自己的末世记忆背道而驰了。

    没有正面回答自由人的问题，相反的，司徒风倩反而向自由人咨询起了关于自由人所说过的异化者和守护者。这时，苍映穹也有了插嘴的余地......

    对于自由人和苍映穹所说的末世记忆，司徒风倩和岳凤阳都是一脸淡定，并没有表露出怎样的情感。直至过了一会儿之后，司徒风倩才缓缓开口，“其实并不是人们不相信你们所说的这些话，而是，即便相信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确实，从目前所发生的这些事来看，自己的那些所谓的末世记忆完全派不上用场。甚至自己还在为自己的记忆而纠结，也的确是得不偿失。

    似乎是看出了自由人和苍映穹的烦恼，司徒风倩这才继续道，“如果把这个世间一切的共同命运比作一条世界线的话，无论我们哪个人的命运发生的一点差错，那么也势必会对世界线的前进方向产生一点影响吧？因为世界线是笔直地无限前进的，作为唯一的一条主线，因一个小小的差错而改变小小的一点方向，那么其结局会怎样？”

    “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的记忆不相符合的原因？”苍映穹若有所思地反问道，当然，前提是建立在自己确实是从未来穿越而来。尽管自己的潜意识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可没有证据也就没有说服力啊！

    没有回答，顿了一会之后，司徒风倩才露出神秘的笑容，“世界线早已在你们重拾今生的时候发生了改变！你们，还有我们，包括所有的生物，甚至是整个世界，都已经走上了与你们的记忆不相同的道路。为此，我们又何必去苦苦拘泥于过去的记忆呢？”

    “人始终是要前进的，只是目标不同而已。所以，你们也是时候该醒醒了，世界上不存在着救世主，能救自己的永远还是自己。在我看来，你们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怎样才能不重覆蹈辙才对。”

    自由人和苍映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黯然，确实，他们两人一直以来都是饱受着自己那残缺记忆的折磨。直到此刻，自由人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就像司徒风倩所说的吧。纠结于自己的记忆，到头来却是没有半点的好处的，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况且，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们可以带着末世的记忆存在于这里，那其他人呢？或许你们并不是重获新生，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会是你们那个时候的延续也说不定。”

    新生吗？这个我倒是从来也没有想过，对于自己的末世记忆，也是一直都在为其感到怆然若失而已。自己倒是没有想过要当救世主改变过去什么的，其实自己最大的想法，也是最想做的，“记忆始终还是记忆，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再度发生。只是，我自由人......”

    岳凤阳在听到这一声之后，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自由人的感叹，眼中更是露出了鄙夷，“好俗！就不会取一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烦死了！这个名字哪里不好了......”当然，这句话自由人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但是，重点是接下来的这句话，他又不小心通过自言自语而被司徒风倩听到了，“我还以为这个阿姨是个多可怕的人，没想到还挺可爱的嘛。咦！不好！我怎么说出来了？！”

    冷汗，不断地从皮肤深处涌了出来，汗流浃背！

    “可爱？！”

    司徒风倩先是脸上浮现出了红晕，而后转为微愠，又升级为暴怒，最后转化为砂锅大的拳头！

    面对着这样的场景，苍映穹少有地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在听到了司徒风倩的这番话之后，也下定了决心......

    “由，你先和映穹妹子出去一下，我随后就到，记得要给我一个关于昨天晚上那些事的一个交代哈！”支开了被胖揍一顿而且情绪依旧有些低落的自由人，以及一脸疑惑的苍映穹，岳凤阳在此时与司徒风倩开始了真正的对话。

    “你把那东西给拖出来了？”

    “嗯，为了预防即将发生的什么事。我总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上崎市，将会成为陆国的实验场！这个相信你也是知道的，人类进化研究计划，陆国第一生物科学者，教授的杰作。”

    司徒风倩瞥了一眼客厅角落一个边长一米多的正方形箱子，展露出了满脸的无可奈何。

    “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我们最终还是应该感谢他吧？”

    “确实呢，还真有那么一点遗憾，身居要位，有一些事还是身不由己的。”

    空气凝固了，周围仅剩下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一个沉重话题的岳凤阳，在顿了一下之后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么，关于昨晚的事情，你会不会太冲动了？单枪匹马把那么多老窝给端了，这下子可是会被防卫所盯上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冲动呢。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姐姐你居然会去开导自由人和映穹妹子。”

    岳凤阳竟直接称呼司徒风倩为姐姐？看来她们的关系确实十分可疑，只是自由人和苍映穹都没有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麻烦死了！这不是开不开导的问题，而是对他们两人的身份产生了兴趣，仅此而已。由未来穿越而来吗？这种设定挺有趣的，可惜的是，”司徒风倩露出了一种忧心忡忡的表情，“自由人的那种形态以及力量，迟早会被陆国高层盯上的，虽说美其名为人类进化研究，说到底了，还不是对于力量的追求？这对于你我这两个叛逃出来的人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回过神来之际，客厅里仅剩下司徒风倩孤身一人，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最终独自走向那角落处的箱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