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阳光少女岳凤阳

    尽管处于冬日，南方的早晨也是来得特别快，当自由人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经历了一晚的风雪，此时外面的气温仍旧冷得吓人。而屋里却温暖如春，中央的火堆燃烧得特别旺盛，这也是多亏了自由人晚上多次醒来添柴加火的缘故。

    此时的苍映穹依然处于睡眠之中，自由人看着她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无奈。本来昨晚是出去见证末世之时的，结果却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回来。

    “传说中的美少女吗？”自由人喃喃道，确实，此刻她的睡姿很容易令人想到小猫，别有一番奇异的美感，“苍映穹，好像就是这家伙的名字，看来今天有的忙了，那首先该做些什么？”

    朝阳开始升起，悄悄地透过屋顶的一些缝隙投射了进来，倾洒在角落的苍映穹身上。

    自由人早已在火堆旁忙碌了，人就是这么麻烦，无论怎样都离不开一日三餐。虽说自由人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辟谷，但这个经常抗议的肚子却次次都能够令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说起来今天还是大年初一，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摸了摸干瘪的口袋，正打定主意的自由人刚想起身，便听到了屋外传来的“簌簌”脚步声。

    “早上好！自由人！”一大早的，木屋外便传来了清脆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之声，正在屋里烤火堆的自由人顿时如临大敌。刚想开口阻止门外少女的暴力行为，门却在下一刻被踹开了！

    冰冷的寒气拼命地灌了进来，使得自由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喂！要是木门被你踢坏了怎么办？你以为冬天上山砍柴容易啊？而且这边还有林业人员的，被抓了我找谁赎身？”自由人联想翩翩，情绪看起来十分激动，其实他更担心的是吵醒了角落中正在熟睡的苍映穹，不过他的担忧完全是没意义的。

    因为，这位名为苍映穹的少女已经被吵醒了。只见她懒散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柔了柔朦胧的睡眼，倒是没有露出生气神情。

    “哟，你的想象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今天的精神看起来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全身穿得密密麻麻的少女闯进木屋后顺手把木门关了上去。屋内的光线一时间暗淡了不少，只余下了屋子中间的橘黄色火光依旧灿烂，自由人只是抬头瞥了少女一眼。跟昨天看到的一样，一米六的身高，及腰的长发，因寒冷而被冻得通红的精致小脸。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笑容中带着隐隐约约的担忧。

    虽说自由人一直很好奇自己为何能轻易看出眼前这个名为岳凤阳的少女的情绪，不过现在他倒是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你这里还是像以往一样阴森呢，不过也就冬天最好，有眼前这么一个好东西，但是你不发觉这里到处都充满着危机？这么多的枯枝木材堆在外面。”少女朝着火堆走了过去，眼睛却在瞄着自由人那精彩的表情。

    “安心，我的技术还算可以，绝对不会让眼前的火堆毁坏我好不容易弄来的这些木材的。这些东西在冬天可是我的生命呢！”说是这样说说，可自由人的内心却开始担忧起来了，不好！要是真的不小心火势蔓延了怎么办？！

    倒是，在冬天自由人也确实是离不开这些木材的。

    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美丽少女，把手中的一大袋东西往旁边一丢，接着就大大咧咧地在火堆旁坐了下去。自由人才刚抬起头，便看到了少女那柔和的脸庞，十分清秀，同时还带着自信的笑容。事实上在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他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经常在他的紧要关头帮助他的阳光少女岳凤阳，他的恩人。

    自由人刚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却瞥到了少女那满是阴云的恐怖面容，心中立刻凉了一大截，“我好像没惹到她吧？”

    “自由人！你旁边的那个是怎么一回事？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拐骗未成年少女，你最好从实招来！没想到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到今天才发现你是这种人！”

    原来这位凤阳大姐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自由人这间小屋的一个角落里，正端坐着一个如同人偶般的漂亮少女。话说凤阳大姐也是属于那种想象力丰富的人类，一看到这个少女马上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地便指责起自由人来，把自由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不，不，不！你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嗯，就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帮我查探一下镇上是否有哪户人家有丢失了什么人。”自由人满头冷汗，十分费力地向岳凤阳解释完之后终于舒了口气，“别乱说啊！我哪里是那种坏人，只不过是行为上有那么一点点的问题而已。嘛，别说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啊喂！”

    看到自由人一脸迥然，这个号称自由人唯一的好友岳凤阳这才嗤嗤地笑了起来，“真是的，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嘛。安心，这种金屋藏娇的行为我是能理解的！”

    对于眼前这个好像是野人的家伙，岳凤阳可是十分了解的。人不坏，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家伙是典型的末世控，总是喜欢乱想一些关于末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在岳凤阳看来，他所说过的那些末世言论自然就是子虚乌有的东东啦。

    面对她的调侃，自由人只是偏了一下视线，瞥了一下角落的苍映穹，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才松了口气。“太好了！”

    此刻的苍映穹，只是一个劲地注视着眼前这张依旧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毯，那是晚上自由人趁着她熟睡帮她披上的，也是自由人唯一的一张毛毯。

    见好就收一向都是岳凤阳最得意的技能，在调侃了自由人几句之后她马上脸色严肃，“安啦，我知道分寸的，她应该不大可能跟你一样是流浪汉吧？总而言之，我会帮你问问看的。其实我今天来这里可是有两个原因的，一个就是，昨晚为什么要放我鸽子？不是说了吗？除夕夜我会过来的。”

    看到凤阳那阳光的笑意，自由人感到头皮发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他很清楚这阳光的笑容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这个少女可是越生气，笑容就越灿烂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屋里只剩下火焰的噼啪声。自由人思索了许久，最终只是喃喃地说了声，“我......我去确定一下自己的记忆，对不起！”

    自由人的喉咙发干，发自内心的惧意使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用诚惶诚恐来形容现在的他再合适不过了。

    “真是的，你至今还在纠结你那个末世论吗？答案就是不会，你不是还说过未来还有守护者什么的吗？所以不用担心那么多啦，再者，这样的话不要说出去。你都被很多人误以为是疯子了，弄得现在找个工作都没人要，你要怎么还我的房租啊？”

    说起来，这些年自由人自己还真没少给岳凤阳添麻烦，“昨晚肯定是去确认末世去了，真不知该怎么说你。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所谓的末世，嘛，我也不想跟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对了，我来这里可是有另外一个原因的，那就是，这附近昨晚发生了一起凶杀事件，被害者十分凄惨！我还以为被害者是你就赶紧赶过来了，还好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凶杀？自由人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赶紧询问了一下死者的状况。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人说，死者是被利器什么的劈成两段，想起来就毛骨悚然，居然会有这样的死法。咳！”像是故意要引起自由人的注意力一般，岳凤阳顿了一下，“死者就是那个经常挑你麻烦的林业人员哦？怎么？会不会感到有些幸灾乐祸？嘿嘿......”

    少女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坏笑，静静地看着自由人。

    “不是吧？！”自由人内心不断起伏，虽说这三年来没少受过那家伙的刁难，但只是一夜之间便得知那家伙的死讯，自由人自然会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不舒服。在那一刻，他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声从山林中传来的怪叫，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哎哟！自由人，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是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杀吧？还是说，你在为那个家伙感到悲伤？”岳凤阳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自由人会是这个反应，不会真的是为那个家伙感到悲伤吧？

    晴天霹雳！少女在那一瞬间只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基情”！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虽然人都是怕死的，但自由人还没怕到某种程度。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乱想和把事情扩大化而已，而且！自由人更不会为那家伙感到悲伤！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义正言辞，表情严肃的自由人打断了少女的幻想之后，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时的岳凤阳自然不会去管这个疯子了，而是把眼光投射到角落里的苍映穹，眼中闪烁着某种色色的眼光。

    “你好，我是岳凤阳，很高兴见到你，我......”

    “苍映穹。”简简单单的，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抹煞了岳凤阳进一步的对话。

    这孩子，好棘手！岳凤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对方好像是不善言谈，但又不像。如此的冷淡的少女确实很难搭讪，虽然我略人无数，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难缠的家伙！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搭讪失败的岳凤阳此刻在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直接无视自由人的存在，开始了对苍映穹的攻略行动......

    等自由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岳凤阳已经跟苍映穹有所言谈了。可令她无奈地是，眼前的这家伙还真像是石头啊！每次回答的话都是那么短，该不会真的是不擅言谈吧？

    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三十多分。不过，来这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岳凤阳便起身准备离去.

    “这袋子的食物是给你准备的，大过年的不要总是啃你种的那些地瓜。嘛，你自己去处理好了。我该回去了，回晚了的话会被骂的——对了，以后别总是不小心就自言自语，关于末世什么的也别总是乱说，会被当成疯子的。虽说本来就是疯子......”

    “知道了，”对于这个少女自由人感到最为头疼，“我送你一程好了，顺便去看一下案发现场。”

    自由人顺手抓了一件外套披上之后准备跟了出去，而背后的苍映穹也起身跟了过来。并没有多说什么话，自由人只是悄然抓起了壁上另一件挂着的大衣。

    已经三年了吧？三年前的除夕，从极远之地漂泊到上崎市丛云镇的自由人，受到了眼前的这个阳光少女的不少帮助，其中最大的帮助便是给予了他这么一块栖息之。

    之后，尽管自由人成为公认的疯子，少女更是一如既往地，从未疏远过他，要说自由人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虽然之后自由人一直想要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来偿还少女的恩情，却总是由于自身的原因而导致最后失去了工作，这也是十分无可奈何的事！

    自由人愣愣地看着少女飘逸的长发，记得当时与少女相见时少女的头发只是刚好到达肩膀而已。那时候，灰暗的天空，飘舞的小雪，少女伸出的援手以及少女那能够驱散寒冷的阳光笑容，构成了自由人记忆中的永恒。

    “记忆中的末世一定是虚假的，说不定只是我不小心把梦境当成现实了。”

    “前面就是长风街了，那我走咯。你也早点回去，天气太冷了，另外，别想太多了。”岳凤阳回头一笑，径直走去，跟往常一样的相见与离别。可是，自由人在此时却有一种“这一离别之后将会再也无法相见”的错觉，有些伤感，但或许真是他想太多了。

    “我真是白痴，想见面的话随时都可以。再说了，末世什么的，怎么可能？！”边自言自语边带着苍映穹走向岳凤阳所说的案发现场。

    虽然他也想看一下状况怎样，但他真正到达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不是吧？这么快？看来似乎白跑一趟了......”自由人还想要抱怨些什么，但此刻他的眼皮竟猛烈地跳动起来，不祥的征兆！

    冬日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上，经历了一夜小雪洗礼的大地在此刻晶莹剔透。可是，自由人却感觉自己现在所处的镇郊外是天旋地转！不知为何，明明周围是一片明亮，他却感觉自己是置身于一个无比阴暗的空间，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腥臭怪味。

    “这种气味？”自由人脑海哄地一声巨响，“这是！异化者！那种怪物所特有的！”

    不错，令自由人感到不安的正是这股淡淡的异味，像是扎根在自己记忆深处的气味！

    自由人突然又想起了岳凤阳所说过的，凶杀案就是昨晚在这个地方发生的，而这个地方却离自己的居住地不是很远。这么说的话，自己昨晚所听到的那声奇怪的叫声，就是那种怪物所发出的？

    记忆开始慢慢苏醒并流进了自由人的脑海中，他只是一个失神便想起了记忆中这种生物的特性，“他们会凭依着自己的本能袭击除自己同类外的任何生物！”

    这样的话，继续居住在那里的话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不，还不能确定！

    “但是，这确实是异化者所特有的气味。”自由人一时之间竟有了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尽管他在极力地安慰自己，不断地暗示自己说自己的记忆是错误的。但这周围所弥漫的气味却是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他的嗅觉，令他不得不接受自己记忆的真实性。

    当然了，处于心潮澎湃中的自由人当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苍映穹欲言又止的表情。

    “由，怎么了？”

    “不，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而已。”简简单单地回应了一句，自由人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看来我应该再淡定一点才对，这么想着的自由人，不动声色地掩饰起了自己的表面情绪。

    苍映穹迟疑了一下，结局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她想来，自由人应该知道刚才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该不该说出这种气味的来源？他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抱着同样的疑惑，两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自由人马上便反应过来，“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再说了，你还没吃早餐吧？那先回去消灭凤阳带来的东西......”

    努力地挤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觉十分虚伪的笑容，自由人用心虚的语气平淡地对苍映穹说道，后者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带着各自类似的心绪，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归途。期间，苍映穹好几次想开口叫住自由人，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冬日的晴空十分澄澈，那从天而降的阳光却显得有些暗淡孱弱。或许是郊外的积雪正在融化着的缘故，被反射的阳光使得天地间异常明亮，令苍映穹不由得稍微眯了一下眼睛。

    还是有些好奇，“虽然知道把事实说出来会比较好，但，到底该怎么对他说呢？”

    迟疑了数秒之后，娇小的少女，最终还是跟上了那个在她的潜意识中必须跟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