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_第二章 深渊魔毒

    云泽一边活动手脚筋骨，一边摸了摸嘴角肿起的淤青，心里想着待会可别被妹妹发现了害她担心，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位雍容华贵的琳兰夫人正满眼玩味地盯着他瞧。

    “武士，这是琳兰夫人赏给你的。”一名侍从端着银盘凑到云泽身边，垫着天鹅绒的银盘上是一小玻璃瓶价格不菲的魔药，这是魔药师调制的恢复药剂。

    琳兰夫人？云泽顺着侍从的目光往贵宾席看去，只见那丰满的美妇人正妩媚地看着自己，云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开端到自己面前的银盘，“我不认识什么琳兰夫人，不要。”

    见云泽好不识趣，居然头也不回地走了，琳兰夫人气得牙痒痒的，一旁的酒吧老板看在眼里，冷冷偷笑……

    云泽去后台领了自己的赏金，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鲨鱼头酒吧。

    什么狗屁地下拳王，云泽一点都不稀罕，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心想这些钱够支撑好一阵子了。

    街道上人流稀少，阵阵寒风吹过，这个时候出门的人都裹上了大衣，只有云泽穿着单薄的衣服，走进了幽长的深巷。

    有不少乞丐注意到了他腰间鼓鼓的钱袋，纷纷可怜兮兮地围过来乞讨，但云泽健步如风，这些乞丐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根本没有死缠烂打的机会。

    “掌柜的，我回来了。”云泽出了深巷，拐角进了一家位置不算显眼的药铺。

    在迦南是很难见到门上挂着横匾，里面摆满了药柜，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店铺，通常只有龙雀大陆人才会开这样的药铺。

    因为在迦南救死扶伤主要是教会牧师和魔药师的职责，前者靠的是信仰之力，后者勉强与药铺扯得上关系，但材料配方迥异。

    灵草堂的掌柜忙着清点药材，没有转过身来，“嗯”了一声回应。

    “陈掌柜，拿跌打药酒给我用用。”云泽双肘压在柜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掌柜嗤笑一声，这才转过身来，是一位个头高挑的中年男子，留着整齐的胡须，一身龙雀风格的衣袍显得格外潇洒。

    “你小子今天总算吃亏了吧。”陈掌柜一手拖住云泽的下巴，左右扭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大碍，就拿出药酒吩咐道：“小莉蕾，过来帮忙。”

    “不用麻烦莉蕾了，我自己来就行。”云泽接过药酒，赶紧拱手跑上了楼。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个金发小女孩从房间里机灵地窜了出来，满脸兴奋地追上云泽，鼓着碧绿色的大眼睛，蹦蹦跳跳地问道：“云泽哥哥！你活着回来啦！这么说你一定打败了鬼面屠夫？”

    云泽一脸无奈地往自己房间走，这名叫莉蕾的女孩围绕在他身边像一只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据说鬼面屠夫是咱们这个布朗镇最强的大人了，没想到云泽哥哥比他厉害，干脆把镇上的坏人全部抓进地牢里吧！”

    “云泽哥哥，你不如去把镇长家里，把镇长痛扁一顿吧！这个老家伙从来不管我们贫民的死活，听说还养了十多个情人，哼哼。”

    “嘿！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被打成哑巴了？你到底有没有打败鬼面屠夫啊？”莉蕾抱着云泽的手晃个不停。

    云泽掏了掏耳朵，当作没听见，正打算关门赶走这个小吵闹时，莉蕾突然说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跟香草说你去地下格斗场打黑拳了！”

    云泽动作一缓，盯着莉蕾警告道：“你敢！”

    “哼哼。”莉蕾得意洋洋地昂着头，“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掌柜去。”

    云泽暗叹了口气，知道这金发小女孩磨人的本事一流，说道：“鬼面屠夫死了。”

    莉蕾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失措道：“什么！你把人打死了啊！怎么办？等下会不会有卫兵来灵草堂抓你？”

    “你以为鲨鱼头酒吧的地下格斗场是什么地方？打黑拳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拳脚无眼，上场之前都有签过生死状的。”话虽这么说，云泽心底有些不适，他也不想痛下杀手，还不是被那鬼面屠夫逼急了，自己要是不脱身，估计得闹个终身残废。

    莉蕾啧啧几声，没想到这场决斗闹出了人命，没再问东问西，而是主动帮云泽擦拭药酒。

    “香草还好吗？”云泽问道。

    莉蕾“嗯”了一声，一边轻轻碰着云泽微微肿起的右脸，一边回答道：“刚醒来，喝了煎药，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云泽默然，悄悄攥紧了赢回来的饱满钱袋。

    半年来，为了压制住妹妹云香草体内的魔毒，云泽当卖了所有从龙雀大陆带来的值钱东西，连那艘遭遇海怪袭击，变得破破烂烂的大型商船也被人廉价收购了，他和妹妹两人可谓是一穷二白来到了遥远的迦南小镇。

    好在龙雀和迦南在几百年前通商来往密切，语言相互影响，最终形成了通用的大陆语，云泽不用为沟通感到为难。

    刚开始的日子最难过，云泽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临时住在又脏又乱的贫民窟，接着立马四处求医，请来了教会的牧师，牧师老头说解毒不是神职人员的强项，云香草中得是天谴之海深渊魔物的毒，圣光术无法驱除，你还是去找镇中心的魔药师吧。

    于是云泽又花重金从魔药师手中买来了解毒药剂，仍然无效，看着昏迷不醒、身体越来越虚弱的香草，云泽急得夜不能眠。

    听人说布朗镇有一间龙雀大陆人开的药铺，云泽这才找上门遇到了陈掌柜。

    掌柜一听是中了深渊魔物的毒，摇头说没救了，你妹妹应该早就毒发身亡了。云泽解释说云香草从小习武并修炼灵力，身体远强于常人，一直在运功抵御魔毒。掌柜想了想，从箱底里翻出一张古老的残卷，开了一副煎药，云香草喝下睡了一晚就清醒了过来，但掌柜表示这副煎熬只能暂时抑住毒性，并不能根除，恐怕只有圣殿的永恒圣水才有得救。

    永恒圣水每十年才从圣殿流露出那么几小瓶，迦南大陆的权贵为了争夺，每回都闹得满城风雨，云泽自认没实力跟他们去抢，只能暂时让妹妹喝煎药维生。

    掌柜的煎药可不是白熬的，要用上几种稀有的药材，得从大城市的商会手中买，因此价格不菲。云泽看了一眼配方，大骂掌柜不要脸，你我同是龙雀大陆人，居然坑起了老乡，明明都是一些随处可见的药草，还敢漫天要价，云泽差点就要动手拆了灵草堂。

    陈掌柜见惯了风风雨雨，自然不会和年少冲动的云泽计较，耐心解释说这些药材在龙雀大陆遍地都是，在迦南大陆却很罕见，因为这里的魔药师有不同的制药配方，导致几乎没人种栽。

    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云泽赶紧道歉，陈掌柜欣然接受了，还把准备了两间房间，把两人安置在了灵草堂楼上，让助手莉蕾帮忙照顾云香草。

    能住在灵草堂那可帮了云泽一个大忙，贫民窟的破屋虽然勉强能挡风雨，但附近住着难民和乞讨者，基本没什么治安可言，家里躺着不能下床走动的妹妹，云泽怎么放得下心，但煎药的开销很大，他总不能一直守着香草身边，得出去想办法赚钱。

    多亏了陈掌柜，住进灵草堂让云泽放下心理负担，还有莉蕾负责照顾香草，云泽感到安心了不少，妹妹已经十二岁了，不好什么事都帮忙，有莉蕾这个年纪和她相仿的话痨陪伴，香草也变得开朗了不少。

    云泽从钱袋里拿出五枚金灿灿的钱币，塞进了莉蕾口袋里。

    莉蕾大方地接受了，高兴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调皮地在云泽脸上亲了亲，却沾了满嘴的药酒，连忙“呸呸呸”个不停。

    云泽没好气地翻了莉蕾一眼，起身朝香草的房间走去，就听到莉蕾在身后说道：“哇，你的脸都肿成青蛙了耶。”

    “我知道。”云泽瞪了莉蕾一眼，走到妹妹房间的门前，轻轻敲门。

    “哥哥？你站在外面干嘛？”里面传来女孩柔弱的声音。

    “我一身脏兮兮的就不进来了。”云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参加魔法协会的天赋测试，可能回来得比较晚。”

    云香草的声音变得明亮了起来，“哥哥真的要去当魔法师吗？”

    “希望能通过考核吧。”云泽心里很没底，就像迦南大陆人不适合修炼灵力一样，他的体质想修炼魔法恐怕够呛，更别说魔法师的资质百里挑一。

    但云泽没有办法，修炼云龙诀除了本身的刻苦，还需要大量资源支撑，现在两人离开了云家，在迦南举目无亲，严峻的形势把云泽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小少爷硬生生逼成了跑去地下打黑拳谋生的穷苦人家，想要在迦南安身立命，光靠一身灵力和拳脚功夫还远远不够，如果能成为一名身份地位高贵的魔法师，今后的日子无疑会好过许多。

    “别忘记修炼云龙诀啦！”见哥哥一门心思放在魔法上，云香草稍微有些不满。

    云泽心中一揪，不禁为妹妹感到心疼。

    香草是云家的荣耀，她天赋惊人，天生拥有凤凰之体，资质在整个龙雀大陆都是上上乘，修炼灵力事半功倍，年纪比云泽小上两岁，却最早突破云龙诀的第五层，哪怕去了都城在同辈之中也很难遇到敌手。

    如此天纵之才现在却倒在了病床上，云泽替妹妹感到心酸，他多么希望当初自己能她挡下那头可怕的魔物。云泽自认天赋远不如香草，修炼云龙诀也没有她努力，还喜欢和一群纨绔子弟在天寻城学大人喝酒捣乱，整天给家族添麻烦。

    现在云家就只剩我们俩了，我这个做兄长的要是连妹妹都保护不了，就真的没脸向天上的父母交代了。

    云泽悄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