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治与不治

    唐芸带着辛叶很快来到那个病房。

    这个特设监护室，郑迎晴也在，旁边还有一人是唐芸认识的，临城市东安区警察局局长秦岚。

    “唐小姐，请来神医了吗？”秦岚见到唐芸，十分高兴。

    郑迎晴也看到辛叶，很是意外，心中一喜。

    但辛叶对她视而不见，只见观察起浸在药液里的病患。

    “医生说了，邹阳挺不过今夜，可怜他的爸妈只有他这样一个孩子，到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秦岚悲伤说道。

    秦岚问辛叶道：“你就是唐小姐请来的神医，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哈哈哈”

    他见辛叶年轻，心中虽然怀疑，但毕竟是唐芸认证的，不敢说出半句不敬的话。

    但旁边几个警员就不一样了。

    “他才二十来岁，比我们还小得多，怎么可能是神医？”

    郑迎晴突然一声说道：“他就是神医！”

    那些警员似乎很尊重郑迎晴，都不说话了。

    辛叶望了一下秦岚，突然问道：“请问秦大局长，法律有没有规定，我必须有医治这位病人的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面对辛叶这样没头没脑的问话，秦岚一时愣住了。

    所有人都听不懂辛叶在说什么。

    秦岚尴尬说道：“神医，法律提倡人人互相帮助，但没有规定你有医治别人的义务，不过希望神医看在这位警员为民受伤的份上，尽力治一下，如果真的不成，那也不是你的责任。”

    辛叶笑道：“我是说，法律有没有规定，我必须有治好这人的能力，而不是义务？”

    所有人都理解成了辛叶说的是“义务”，他们都不理解辛叶在说什么，只觉得这话有语病。

    秦岚苦笑：“神医，法律也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规定他人的能力呢？”

    辛叶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法律不是神谕，就是神谕，也不能随便让人有什么能力啊！”

    秦岚听了觉得尴尬，干笑几声。

    众人也以为辛叶在开玩笑。

    辛叶突然严肃：“秦领导为国为民，日理万机，真是令人敬佩，所以记不起很多人也正常。只是我区区一个贱民，当不得秦领导盛情邀请，秦领导另请高明。”

    辛叶转身要走，这转折让唐芸等人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迎晴终于要崩溃了，过来拦住辛叶大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但得罪你的是我，他根本没得罪你，你能不能别因为我而记恨上他人？求你了好不好！你帮忙治一下他！我错了好不好！”

    唐芸也过来牵住辛叶问道：“辛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郑迎晴也抓住辛叶说道：“你救一下他，就当帮帮我，到时我会给你赔罪的。”

    辛叶呵呵一笑：“郑大小姐，你想错了，我如果说是他们得罪我了，而不是你，你信吗？”

    郑迎晴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辛叶。

    辛叶又对她说道：“你所做的倒不得罪我，但他们，则不同。”

    唐芸问道：“辛先生，秦局长一向奉公守法，兢兢业业，你可能还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得罪了你呢？”

    辛叶摇摇头：“是啊，我一介贱民，哪有资格让秦大领导得罪呢，对！唐大小姐！”

    唐芸被噎的立即不敢再说半句话。

    秦岚问道：“辛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得罪了你什么，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辛叶说道：“塘村的辛博，那个肌无力症患者，就是我父亲，秦领导还记得吗？”

    秦岚听了，实在想不起来，摇摇头。

    辛叶冷笑不语。

    三年前，秦岚还主管着之天县的治安，当时辛叶父亲已经得了绝症‘肌无力症’，执法者相信了村长的话，确定辛叶父亲打伤十几个拆迁人员，押走他父亲关了十天！

    这件事不过是治安拘留，又过了很长时间，也不是秦岚主管经手的。他当时是一县局局长，怎么可能记得了这么多小事？所以秦岚实在想不起来，确切的说，是根本不知道。

    “秦领导真是好记性！”辛叶转身就要离开。

    秦岚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好，他遇到事情很多，已经弄不清楚是哪一件了。他自认为官清正，从来都是不辞辛苦为人民考虑，被辛叶一阵莫名其妙抢白，心里不快。

    辛叶一家的悲剧，开始于不断受村里人挑衅欺压，虽然秦岚没有直接对他们做什么，但他认为，身为警局领导的秦岚对他们家的事不作为，开始就没有细致调查，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当时他记得很清楚，他母亲被村长儿子无故用石头打伤脸，一个上门调解的工作人员对他说道：“我这次帮你们调解，听村里人说你们一家为人很差，你们家做人应该做得好一些，待人也要客气些，得罪了什么人就上门道个歉，不然以后还会吃大亏的，我们不可能时时帮着你们的。”这些人竟把责任推在他们身上！

    他认为正是秦岚这些人的不作为，让他们家最终被村里人变本加厉地欺压。

    唐芸与郑迎晴不敢阻拦，而其他人不认为辛叶会有起死回生的手段，见他姿态摆得很高，也懒得理他。

    这时有个老妇进来，辛叶知道了这是邹阳的母亲，有六十来岁，一副农村里刚从地里干完活过来的样子，衣裤还沾着点泥，虽然擦洗过，但不干净。

    “谢谢大家关心邹阳！”老妇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鞠躬，每个人都分一个苹果，看起来是超市里刚买的。

    辛叶也分到了一个。

    “真是太麻烦各位领导了。”老妇尽力挤出一丝笑意。

    她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邹阳挺不下去，心里十分悲痛，邹阳是他们村里最有出息的年轻人，给他们夫妇带来了无数骄傲与快乐，想不到就这要走了，悲戚之情，难以言表。而且邹阳的父亲听了这消息，已经卧床不起，没法一起来。

    秦岚都不知道如何安慰邹阳母亲。

    “阿姨，你的苹果不干净，拿去洗一下。”辛叶将苹果递还给邹阳母亲。

    邹阳母亲接过苹果一阵尴尬。

    “我帮你去洗洗”邹阳母亲出去了。

    众人对辛叶的举动有些茫然不解。

    辛叶手中已经捏了一把针，向邹阳走过去，直接插在邹阳的几个穴位上，将“灵犀丹”塞进他的嘴里。

    “木玄结阵，渡劫之极，成！”辛叶瞬间插上了三十六根针。

    众人看着辛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秦岚想出声询问，两个护士想上去阻止，唐芸拦住她们说道：“辛先生在治疗邹阳。”

    众人很信任唐芸，便大气也不敢出。

    邹阳母亲回来了，将苹果递给辛叶：“领导，洗好了，尝尝！”

    “谢谢！”辛叶拿过来咬了一口。

    “邹阳身上的针，一天内不要拔，再过了一夜，一定康复。”辛叶嘱咐道。

    这里只有唐芸知道，辛叶已经帮邹阳治了，赶紧对秦岚说道：“秦局长，千万让人看好邹阳，绝不能被拔掉一根针！不然会出人命的。”

    秦岚有些茫然点点头。

    辛叶咬着苹果出去了，走得很快，唐芸出来后就没看到他，心里不由担忧起来，自己是不是得罪他了？

    主治医生过来了，看到邹阳的生命体征监控竟然完全平稳起来，大惊失色，他刚与几名医生会诊，已经断定邹阳无法治愈。

    唐芸打电话给辛叶，辛叶接起，让她大松一口气。

    “辛先生，你不高兴吗？其实我不应该麻烦你的。我不知道你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道你父亲好些了吗？你有这样的医术，一定能治好你父亲的？”

    她心里也没底，“肌无力症”是世界性难题，多少大人物得了都不能幸免，也不知道辛叶有没有办法治愈。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了，辛叶也是个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他为邹阳治疗，应该就是看在邹阳母亲的面子上。看来，辛叶非常关心自己的家里人，甚至到了看到一些场景，随便都能被触动的程度。

    “我没事。”辛叶只说一句，也没有挂电话，沉默着。

    唐芸说道：“上次，你打死了那五个歹徒，秦岚还不知道的，要不要告诉他？”

    “不用了。”

    “你家人是不是受过什么委屈？跟秦岚说一下，他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不用了，我不想见这个人。我自己就会讨回来。”

    唐芸一时找不出话题，沉默一下，发现辛叶还没有挂电话。

    郑迎晴出来看到唐芸，说道：“唐小姐，我能与他说几句吗？”

    唐芸将手机递给她。

    但辛叶已经挂了电话。

    郑迎晴失望地将手机还给唐芸，对唐芸说道：“唐小姐，你跟辛先生很熟，能不能说一下，请他给我爷爷治病？”

    唐芸全身一激灵：“不行！再麻烦他，我的这层关系都要彻底断了！”

    郑迎晴说道：“我看辛先生为人挺好，你只要再说上一说，他就会同意的。”

    唐芸摇头离开。

    郑迎晴终于体会到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无力感，再也没有从前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顺利感。

    郑迎晴沮丧地回到监护室，秦岚兴奋地对她说道：“迎晴小姐，邹阳已经不再感染了，身体在快速恢复，医生看了都说是奇迹。他们问我是什么人医治的，我就说了是辛叶先生，他们便去查了监控，得知了辛叶先生的样子，医生们似乎都知道辛叶是谁，个个点头称道，说这个辛叶的医术的确奇妙，今天还救回了一名已经被断定死亡的女孩。”

    郑迎晴精神有些萎靡，点点头：“我知道的，当时我就在现场。”

    秦岚说道：“郑小姐，邹阳是一个出色的警员，他想追求你。而且这次出事，也是他急于在你面前立功表现自己的缘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啊！”

    郑迎晴听了差点暴走，还是忍下来说道：“我明白的，不过感情的事，以后顺其自然。希望秦局长不要想多了。”

    邹阳病情稳定下来，秦岚带着其他警员离开了。

    留下郑迎晴一人照看邹阳，这是秦岚有意为之。他并不知道郑迎晴的身份，还以为就是个长得漂亮些的女大学毕业生，而邹阳是他的得力属下。

    刚才看郑迎晴迫切想让辛叶治疗邹阳的样子，让他理解为郑迎晴也喜欢邹阳，于是他企图撮合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