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杜松树6

    “亲爱的哥哥，你教我画画。”玛尔肯说。

    “好。”

    宋时桉应声。

    搭在门把手的紫色丝巾消失不见，小女孩乖巧的坐到书桌前，拿出棕色的蜡笔，将已经上过色的小鸟、重新涂了一遍。

    父亲和母亲赶在凌晨2点前到家，母亲匆匆冲进厨房，把中午剩下的肉汤热了热，宋时桉再次用装病的由头躲过这顿饭。

    她回到房间，在系统商城购买了一炷香——想要在下午3:00准时起床，就需要想办法辨别时间。客厅墙面转动的时钟是画上去的，她没法拿到屋内。

    点过香，她走出房间，客厅空无一人。

    父母卧室的门仍敞开着，瞟一眼就能看见四仰八叉躺在床榻的父亲。玛尔肯不在房间。母亲在厨房刷锅和碗。

    宋时桉走进厨房：“母亲，妹妹去哪里了？”

    “哦！你说玛尔肯呀，她出去啦！手里拿着个东西，到外面了……咔咔咔……谁知道她去哪儿呢，反正过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女人说。

    厨房的地面有些脏，宋时桉边用扫帚扫着，边打听：“妹妹每天吃过饭，都会出去么？”她不喝肉汤，不跟家人一起吃，不知晓玛尔肯的饭后习惯。

    “啊，天呐！你在做什么？你想害死我么！”女人看到她的动作，低声斥责，一把夺过扫帚、簸箕，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狗崽子”。

    宋时桉不明所以：“母亲，我只是想扫扫地。”

    “滚开！快滚开！你怎么能做这些活儿呢？你父亲说了，这是女人做的活儿……要是发现你做一次，就骂我一次……”

    “咔咔咔！我明白了，你这只恶心的疯狗，你是故意的，你就想看你父亲骂我，对不对？”女人越说，情绪越激动。

    她狠狠的扫着地，嘴里嚷嚷着骂人的词汇。

    “母亲？”

    宋时桉唤了声。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仍咒骂着。

    宋时桉见状，叹了口气，离开厨房，到客厅坐着，

    2点45。

    玛尔肯从外面回来。

    宋时桉叫住妹妹：“嘿！你到哪儿去了？”

    “我去外面……杜松树旁……”玛尔肯低头，支支吾吾的说着，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厨房里、不停干活的母亲。

    宋时桉追问：“亲爱的妹妹，你到那里做什么？”

    玛尔肯没说话，她攥着衣角的手沾了些土。她垂着脑袋，嘀咕一声“好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关了门。

    宋时桉盯着墙面的蜡笔画时钟，直至时针指向3，她起身，缓缓回房。

    她看着桌面的一堆香灰，暗暗计算时间，随后购买了12炷。

    她根据古人制作香钟的方法，通过香的燃烧时间设定香的长度，香的尾端挂了一个铃铛，铃铛下面放了一个铜盆。

    当香燃烧殆尽，铃铛掉落，撞到铜盆，可以发出声响。

    一炷香的时间是1小时，她不打算在凌晨5点入睡，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她已经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为了以防万一，临睡前，她打开系统商城购入直尺、量角器、圆规、牙签、指南针。她在书桌的卡纸上画了三个同心圆，量角器每隔30°做出标记，一一连接后，在相应区域标注时辰。

    子时正对面画出日晷底座，用抽屉的剪刀将图案剪下，折好底座，圆心插上一根牙签，辨别方向后，把日晷朝北方向放置窗外的台子。

    做好这一切，宋时桉反锁门，安心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夜里还算安静。

    除了厨房和杂货间时不时响起的“哐哐哐”，就没别的声音。宋时桉没有起夜的习惯，半夜不上厕所，一觉睡到了铃铛落下。

    宋时桉起床，走到窗边朝外面台子上的日晷望去一眼。

    牙签的影子指向申时。

    她收起日晷之余，不由得感慨古人的聪慧。在没有时钟、手表的年代，古人照样能凭借日晷、刻漏辨别时间；通过香钟叫醒自己起床。

    宋时桉走出房间，墙面的蜡笔画时钟、时针指着3。

    经过厨房时，听到母亲的声音：“今天是你生母的忌日，你父亲要在杜松树旁坐一整天……咔咔咔……今天只有咱们三个在家。”

    语气竟带着一种“你终于落到我手里”的得意。

    宋时桉朝案板上的一摊肉瞄去一眼，问：“母亲，我们不是下午4点吃早饭么？你现在就准备饭食，会不会太早了些？”

    “你懂什么？狗崽子！狗崽子！”大抵是父亲不在家的缘故，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比昨天大了不少，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你就是个狗崽子！”

    “我手里握着的菜刀真想砍在你身上，我想将你剁碎，扔去喂撒旦！”

    “咔咔咔！”

    女人的笑声和剁肉发出的“哐哐”声融为一起，她垂眸看着案板的肉，嘴角开心的朝后咧着，她口齿不清的喃喃几句。

    忽的。

    她放下菜刀，拉住宋时桉的手：“我的好儿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咔咔……”

    宋时桉想挣脱，但身体突然变得不受控制。

    女人把她带到杂货间，走到铁皮箱旁，她和善的笑着，眼睛里是难以掩盖的凶狠：“这里面有你最喜欢吃的红苹果！快来挑！”

    “你喜欢吃哪个苹果，快来拿……咔咔……我的好儿子，你不是最喜欢吃红彤彤的大苹果了么……快钻进去呀……”

    宋时桉感到身体时而沉重，时而轻盈，有某种奇怪的力量控制着她的身体，驱使她朝铁皮箱靠近，引诱她走向死亡。

    她好似跌进泥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

    “哐！”

    “哐！”

    铁皮箱突然开始一开一合。

    它发出的声响仿若刺进黑暗的一束光，宋时桉听到后，感到冰凉僵硬的身体缓和不少，她猛地转身，跑向门外。

    女人快步追赶，试图将她拉回去，但晚了一步，被她锁进了杂货间——宋时桉上次来到杂货间，拿走的钥匙并未归还。

    剁肉声从厨房传来。

    还未停止。

    “哐！”

    “哐！”

    杂货间的女人不停拍着门，嘴里大骂：“狗崽子！狗崽子！快把门打开！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