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汝名纪能

    第三章 汝名纪能

    夜如墨染，星似流萤。

    嘴角噙笑的婴儿很快进入了梦乡。

    唉，祖命难违，天命更不可违啊！

    正在喃喃自语的纪湜，忽然感觉心里一阵悸动，浑身汗毛耸立。有情况！

    熄灯，跃步，纪湜迅速来到昆仑站的院子里。一矮身形，如狸猫一般，掩匿在营房底部的立墩后面。

    才来七个人，你们是太看不起我了，还是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

    纪湜突然从立墩后面闪现出来。

    滴水成冰的寒夜，空气凝固，肃杀泠然。

    哼，一堆漫威垃圾废柴！

    宿舍窗户最外层恒温玻璃上一朵安睡的冰凌花突然飞了起来。纪湜捻花一笑，自大的美国佬，傲慢的盎撒人，看我借花屠魔！

    冰凌花急速旋转，变成一朵凌厉的飞刃，向着昆仑站界碑石后方激射而去。冰穹上空忽然抟起一团暴戾的恐怖风暴，随着冰凌花的极速旋转向地面猛扑过来。

    这位粘在地上的雪肤冰骨，就是冰人鲍比先生。别粘着了，起来。

    撤！打不过！

    冰人鲍比发出凄厉的呼喊。

    马特、库尔特、韦德断后掩护。其他人，快跑！

    来的都是垃圾角色啊！夜魔侠——马特·默多克，夜行者——库尔特·瓦格纳，死侍——韦德·威尔逊，嗯，跑的那几位，一个是风暴——奥罗洛·芒罗，一个是猩红刺客——埃莱克特拉，还有一个应该就是号称猩红女巫的万达·马克西莫夫？！

    南极这么冷，你穿那么少，你这是脑子被门儿挤了，还是苦胆被福尔马林泡发了？

    纪湜的拈花指还在虚空里不停地捻着，嘴里不断喷着垃圾话。

    突然，一道黑影划破黑夜，涌向纪湜。

    觉醒者都有一段技能冷却的时间，长短因人而异。刚施展佛门秘技拈花指，真气鼓荡之后，立即陷入沉寂。现在的她如同待宰羔羊，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这人谁呀？真会挑选进攻时机呀，好像知道我要觉醒冷却一样。

    来者一身宽大的玄色皂袍，把他裹得像是一颗黑色的粽子。动用的是看不出门派的武技身形，毫无一丝真气泄露。左手一把美国海豹突击队标配的atak军刀，右手是一把美国海豹突击队标配的格洛克19制式手枪。刀光一闪而至，刺向纪湜胸口；右手运枪如神，点射如风。子弹呈扇形笼罩了纪湜的上半身全部要害部位。

    纪湜凄然一笑，心想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垂死悔悟之际，但听得一声咳嗽——前途无量寿佛！

    昆仑站营房后面，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站起，放着三棱屁，挪着四方步，沿着七星阵，走着八卦位，晃晃悠悠、慢慢腾腾，立在黑袍人和纪湜中间。连同纪湜在内，现场所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在一瞬间，塑化在那里。

    刀尖已刺破纪湜的外套，子弹七颗环绕头部，八枚在距离纪湜胸口一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世界停顿，元亨利贞。

    皓首老者慢悠悠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镊子，把格洛克19倾膛射发的15颗子弹，一颗一颗夹住扔进雪地里。

    你们这些个驴马烂子，我特么刚到南极，就不能让我老人家稍事休整歇一会儿。这就欺负上家门儿了。

    别说就你们这几堆垃圾了，钢铁侠来了，得给他干掉漆；蜘蛛侠来了，得给他干折翼；闪电侠来了，都得给他干嗝屁。要是绿巨人来了，我特么绝对把他干残干废，把他医保干欠费。

    今天，老子心情不爽，就赐给你们我新近研发的一招——请君永睡！

    今日地球，竟然还有人掌握如此高明的时空法则！暗域静默？

    嗯？哪来的憨皮，还挺识货。滚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老者一点纪湜百会穴，回去看娃去，一会儿要是我没回来，立刻马上带人突围逃命，切不可恋战!

    说完，老者身形未动，人如风中雪，又似雪中风，转瞬就凌空。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但都被纪湜看在眼中，心想：连这老家伙都来了，看来这次真是耍大了啊！

    再定睛观瞧，漫威战队和那个偷袭她的黑衣人都不见了踪影。也罢，回头再找他们算账。纪湜回到宿舍，小家伙刚放完水，床铺上热气腾腾。用毛巾给小家伙擦拭干净，纪湜陷入了恍惚之中。

    看来美国的基因改造技术和智能机器人的创造技术已经匪夷所思了，连漫威动画里的超级英雄都能仿造出来，实在是不可小觑啊！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洁白的被罩和床单，瞬间变得鲜红刺眼。

    还是中了他的暗算！这贼子，到底是谁呢？他绝对知道我的底细！不管是谁，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正在纪湜胡思乱想的当儿，宿舍门吱嘎一声开了。那老者径直来到床边。

    李大院长！

    纪小站长！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受伤了？

    嗯，这人阴险的很。刀还是刺进去了，只是不太深。看来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军刀，除了上面有我所不认识的毒之外，还能伤了我的神魂。

    刚才就应该第一时间毙了这杂碎。

    不急，兔子尾巴长不了。我怀疑他是我们内部的叛徒，我一定能把他揪出来！对了，你咋亲自来了？你的岗位更重要？

    啊！我是来专门看娃的，可不是帮你来打架的啊！快，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呀！呀！呀！哎呀呀！诶呀呀！

    你呀呀啥呢？咋了？看出啥来了？快点说，别磨叽。

    你坐好坐稳啊！

    晃晃悠悠站立不稳的老者，怀抱着婴儿，眼珠子好像要挣扎着挤出来。

    那个，纪湜啊！以后在你娃面前，请不要称呼我李抬头，请叫我李低首！

    令郎这尊……，这尊……，这尊啥好呢？我不敢造次确定啊，这尊先天神只。李抬头重重的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把娃郑重其事地送还给纪湜。

    你把娃抱端正啊。

    李抬头仔细抖落了一下衣襟，双手抱拳，举到与自己的白眉饧眼平齐处，深深弯腰，然后双手抱拳，缓缓下垂，放到肚脐眼部位。

    纪湜惊的不知所措。老李、老李，你这是弄啥嘞？

    李抬头慢慢直腰立正抬起头来，又一次双手抱拳，举到眉眼平齐处，高诵道礼：前途无量寿了个佛呀我去！

    你都亲自入道教了，这打稽首标准的很嘛！何门何派呀？

    别打岔！李抬头一改正经面色，开始眉开眼笑起来。

    令郎乃先天道体，更是先天道体中的太虚两仪圣体。

    我说咋没肚脐眼呢？

    唉呀，你先把嘴嘬住，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可是千元难会的大道圣体啊！

    千元？刚要继续问下去，纪湜看到李抬头正要愠怒发作，急忙捂住了嘴。

    一元，那可就是年啊！这千元以降，圣体我听说过，比如鄙人不才，就是传说中的鸿蒙圣体。李抬头煞有介事地当当敲了敲自己的胸脯。

    可大道圣体，那是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仿若希夷呀！

    你凭啥……？

    嘬住你的嘴……，李抬头颤颤巍巍来到纪湜面前，伸出手在衣襟上狠狠蹭了又蹭，这才轻轻摸了摸婴儿的小肚子。

    啧啧啧……，先天无量炁海，内有大道神鼎浮沉镇守。这就足矣，何须其他证明。

    我勒个擦，李抬头一捂嘴，假牙差点掉落下来。

    还有先天道心，而且还是自带“天地心”的那种！

    啥是天地心？纪湜忙不叠抢问道。

    小纪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修为境界太低了。所谓“天心昭昭，地心荡荡，唯人心难测”啊，要想实现万界难求的完美筑基，那必须要把一颗心炼化成能够“复天心、凝地心、得人心”的“定三心”之境才行，这小子，这步就省了，他先天自备了。

    我还没说让他修炼呢，你瞎激动个啥。

    你算老几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事能由得了你吗？

    你不是李抬头么？还你是谁？扒了皮我都认得你的骨头，跟我在这装啥大瓣蒜？

    老子我乃是少典遗聃，我……

    纪湜噗嗤一声，没憋住还是笑了出来。

    好好好，那我以后叫您李老聃可好？

    去去去，还是叫李抬头，比较符合我老人家的气质！

    诶！别动，别动啊！李抬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直勾勾盯着婴儿的脑袋。

    我日了鬼呦，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嘛！

    又咋了？你别总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你等等啊，让我组织一下，看怎么才能给你说明白。李抬头右手不停撸动下巴上那几缕儿山羊白胡子。

    对了，你什么境界，我咋感知不到？

    嗯，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何境界。不过现在刚觉醒，相当于元婴初期。

    这么说，假如修行的终点，神魂值是100，我老人家现在已经88了，我看你连66都没有。而你怀里的这尊啊，特么的已经到了99了都！

    这不行啊，这哪儿行啊，这可不中！

    李抬头嘴里嘟嘟囔囔，在屋里踽踽踱步，晃悠不停。

    啥玩意啊，不行又不中的？

    我说他神魂这么着不行呗，要是被那些未知老怪感知到了。他小命焉在？不行，我得给他封印起来，压一压。

    说完，李抬头决绝无比，来到纪湜跟前，一把抢过婴儿，就要施法。

    要不是看在上百年的交情，相互了解的份上，我这就毙了你。纪湜显然有些生气了。

    小纪呀，这事你必须听我的。这娃，可不仅仅只是你的儿子啊！谁，都有保护他的义务和权力。我这“三清太上大道封”你就放心，绝对安全无虞。

    说着，李抬头掏出一个类似铂金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浑身真气激荡。一套操作下来，热汗淋淋，气喘吁吁。

    唉，先这样，我这水平，只能给他压到77了。还是有点高啊。

    李抬头又一次把目光扫向还在沉睡的婴儿，言语略带惋惜，忧虑溢于言表。

    啪啪啪……

    李抬头伸出左手，疯狂打脸。我日了你的魂呦。咋还能自带先天道基呢？！这，这到底咋回事啊？

    就在李抬头疯狂扇脸，纪湜目瞪口呆的当儿，谁也没注意的是：婴儿左右太阳穴鼓荡了几下，红扑扑的小脸上一抹诡笑一闪而过。

    若是李抬头敢外放神识，进入婴儿的神魂内部仔细查看。在这横无际涯的魂海中，他一定能看到一画大道魂印，分割天地，横亘古今。这魂印，宛如昆仑，绵延起伏，跌宕无极。山峰绝巅处有上古符文云箓闪烁其间，难以辨认。

    你应该知道，天倪境后期，那些大能们都要凝聚自己的体内世界。

    嗯，这个我知道。

    所谓先天道基，就是说他的体内，拥有一块先天世界基石。正所谓“原乡在体，永世无虞啊！”还有，还有。你看他的丹田。

    纪湜看向婴儿光华细嫩却空空如也的肚脐眼那块儿。

    这位大道圣体，以你我现在的水平，还看不清啊！你看他的丹田，尽管混沌不清，但里面有奇点浮沉不定。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李抬头又一次老神在在念叨起来。

    奇点？

    啊，就是现在地球科学家们所公认的宇宙大爆炸理论，不是说宇宙起源于一次奇点大爆炸嘛，就是那个奇点。

    啊？奇点？那不是说他体内根本不是一个世界，而是隐藏着一个完整的全相宇宙？我勒个去，我……这已超出了我的认知啊！

    李抬头看娃看得终于崩溃了。于是乎老李终于不管不顾，夺门而去。

    纪湜低头抚摸着婴儿，笑的一脸无可奈何。

    哐啷……，李抬头又一次反转回来。嘴里叨叨着：不对，不对，还有，还有。让我再好好看看。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哈哈哈！李抬头状若疯癫。

    你特么神经了是！？又咋了嘛？

    我就猜，象你娃这么牛的，有牛一，就得有牛二，下来就得牛无限呐。那肯定有先天伴生至宝。你看，我没猜错。你看他脚指头上套的是啥？

    纪湜闻声看了过去。只见婴儿右脚拇指上套着一枚光华内敛的戒指。李抬头连忙抢过婴儿的右脚，仔细端详起来。

    不对，不对。这不是伴生至宝，这不是。诶？戒指上有字，嗯……“百日好合戒”。

    哈哈哈，纪湜有点笑不活了！这是啥戒指啊？还“百日好合”？

    难道是那二位的婚戒？

    哪二位啊？你研究院的同事啊？

    滚你个蛋。那二位名讳不敢说，不可言呐。

    无尽星空，百亿光年之外。

    武仙－北冕座长城一处烽火台上，烈焰煌煌，熇熇焚空。

    城墙垛口处耸立着两尊大能级存有。

    一尊黑甲红袍，迎风而立，渊渟岳峙。细看长相，除去额头眉心处有一幅大日如来，闪闪发光的图腾纹刻之外，那长像活脱脱就是一百年前备受华人喜爱缅怀的香港巨星张国荣。

    另一尊金甲银袍，透过垛口正在远眺无尽虚空中密密麻麻的域外天魔大军。她的眉心处也有一幅图腾刻纹，如中秋满月，素辉分明。整个人飒飒生风，英气勃发。长得与百年前香港巨星林青霞别无二样。

    这二位，正是“武—北长城”左右戍长，在不知几许万年的光阴里，率领诸天万灵戍卫长城，抵御来自隔壁半相宇宙——“蜃泡”王族——罟族这支域外天魔的侵袭。按其修为，左右戍长完全可以升维为意识体的生命存在。但为了抵抗异族入侵，他们坚辞不受。

    我好像感知到戒指了。你个砍脑壳滴，给你三息时间，赶紧给老娘找回来。右戍长索泽风咆哮如雷。

    嗯，找到了？！我试试。

    左庶长康雷山释放出一缕神识，瞬间笼罩宇内万界。

    掉落到咱老家去了，没丢，没丢。就在适才出生你跟我争夺传功的那个小子的大拇脚趾头上套着呢。

    老娘的婚戒，他套脚趾头上了？你是不是把“太玄箸”传给他了？

    你还不是一样，把“吞天碗”也传给他了。

    败家玩意儿，现在打仗呢，不是没地方吸能了，饭碗没用了，我才给他的。

    饭碗都没用了，我留双筷子有啥用？

    你就给老娘顶嘴啊？！太玄箸不是镇守创生柱呢，现在咋办？

    你觉得我们就这样被动防守，能守得住？！我把太玄箸传给他，或许他成长起来，才是破局之子啊！这叫主动出击，老娘们家家的，你懂个六啊你！

    唉呀我去，长本事了你，敢跟我叫号是？！

    别喊，诶？在这娃旁边晃悠的小子是谁啊？你看看。

    好像是盘古家那个大耳朵淘气包，盘大耳朵。

    嗯就是盘大耳朵。

    不是，不是。是你教他悟道写《道德经》的那个小李子，叫啥来着？

    他叫李大长条子。不是他，也不是盘大耳朵。是小李子的不知多少代的转世身，现在他叫李抬头子。

    滚一边拉去，就是小李子。他给我摘的李子，可好吃了。我还能认错他？

    拉倒你可，明明是他的转世身，李抬头子。

    泽风大！右庶长突然大喊一声，暴跳如雷。

    雷山小！左庶长嗫嚅着回了一句。

    唉，过，过过过！这时，一位身穿粗麻布袍，手持重明鸟玉璋的战将急速走来。

    您二老能吵吵可尽可能别动手啊！

    伊祁放勋，胆子练出来了啊？敢管本戍长的事了？

    不敢不敢，属下不敢！可罘罟王大军正在猛攻啊！咱能不能把家事先放放啊！

    好，众将听令！随本戍长砍了罘罟王那条老狗！索泽风一声怒吼，从长城上飞身而下，战袍烈烈，状若垂天彤云，遮天蔽日。

    小子，老子的婚戒你也先留着，可别负了老子的一番心意啊！康雷山也一跃而起，加入战团。

    按说这小子还应该有伴生功法和神通啊！唉，我是不中啊，找不到。

    “算?了”李抬头心想，能在他刚出生时见一面，也算不枉此行。我是个讲究人儿呀，也没准备啥，我这套“养气大法”——《和炁于漠》正适合你，就传给你。

    趁纪湜迟楞之际，一道金光从李抬头子眼中射向婴儿脑海深入。

    那个，小纪呀，我就先撤了啊！那边一堆事儿呢。你给娃取啥名儿啊？

    还没想好呢，你给取个呗！

    李抬头详细问了生辰八字，手指煞有介事掐来算去。哼唧半天，来到婴儿身边。

    我老李今天再破个例，斗胆给你小子取个名儿，取好取坏的，就是个代号嘛，你也别太介意啊。说完，李抬头痰嗽一声：

    汝名纪能！

    纪能，纪能，这名字，有你老李的风格！彩一个！对了，昨天你们都谁来了啊？我听说乔治王岛你们挺拉风啊，具体啥情况啊？

    那个啥，我其实挺着急的，神识传给你，你自己看。拜拜了您嘞！

    李抬头子像是憋不住要上厕所一样，飞一般跑掉了。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去，能爷，你的牛我给你吹不动啊！

    这正是——

    万古千界谁最能？

    试看小纪行不行。

    大道之行一天下，

    豪情在手志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