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故人阎红玉

    距离刘娇娇被阎婆子施摄魂成婚咒已经过去了三天，第四天一早，李长庚便带着徒弟，前往田英给的地址。

    两人来到一片老旧民房的棚改区，一直走到最里头，也没看见几个人影，倒是一路上碰到好多流浪的野猫野狗，追逐着争抢垃圾桶里翻来的口粮。

    五月的盘山县温度仍是保持在十度左右，清晨的风冷飕飕的，直往人衣服里头灌。许知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嘟囔道：“师父，这都快走到头了，咋还没找到那个人呢。”

    李长庚却在此刻停住脚步，盯着最后一户人家的大门，目光沉沉地回了句：“到了。”

    许知行紧跟着目光看去，只见那房屋看起来与这片区的任何一户人家都无甚差别，一样的脏乱不堪，一样的破败残旧。墙面上斑驳的泥渍已经模糊了原本的颜色，屋顶上的瓦片几乎全都是残缺不全的，甚至有一些已经被风吹雨淋成了泥泞状。

    师徒俩踩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些蔓延的藤蔓像蛇一般 攀附在墙上，试图寻找生长的空间。院子里散发出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息，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霉味。

    许知行走近院落，正准备抬手叩门，却被李长庚打断。

    “不用敲了，她来了。”

    前方道路尽头站着一个佝偻的老人，老人瘦小的身子在朝阳的光照下拉出一节细长的影子，如同一根寂寞的断弦。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仿佛每一道皱纹都承载着她曲折的人生。

    她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缕银发轻轻拂过她干瘪的面容。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老者，双眸如寒星般闪烁，蕴含着无尽的仇恨和怨毒。

    “师弟，好久不见呐。”

    老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老者，瞳孔中似乎藏着一把刀，缩瘪干裂的嘴笑起来苍白诡异。

    “红玉师姐？真的是你！”

    李长庚错愕的眼神中透着几丝震惊，“你怎么”

    你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眼前这个褴褛瘦削的老人和记忆中那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多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阎婆，本名阎红玉，是上任茅山掌门的独女。她从小就被阎掌门视为掌上明珠，同门的师兄们也对她多加关照和宠爱，久而久之，她的性子也被养的刁蛮任性了些。

    阎红玉从小生活的无忧无虑，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可一切都在她十九岁那年发生了巨变。

    当年国家遭受战乱，侵略军在各地肆意屠害百姓。为救国救民，山上稍微年长的师兄弟都跟着师父下山抗日去了，只留下师母带着怀有身孕的她和一些年幼的师弟在山上躲避战乱，这里面就包括当时年仅八岁的李长庚。

    因为有茅山众师兄弟的保护，周围几个乡镇都免遭屠戮。不仅如此，他们还经常利用奇门遁甲，将前来探路的日军困在小山沟里，或者半路悄无声息地劫走日军的物资，接济村民。

    本来这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日军苦苦追不到线索，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一天，村里有个爱喝酒的屠夫跑去镇上喝酒，喝多了跟人吹牛闲聊，说的就是茅山师兄弟截物资的事。他当时喝的醉醺醺的，说话口无遮拦毫无防备，刚好就被路过的日军头子给听了去，后果可想而知。

    日军通过屠夫，抓住了下山采买的阎红玉和她的丈夫宋长河。日本人通过本国阴阳师，不仅给他施以邪法，还给他注射新型毒品，又以阎红玉和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像操控傀儡一样控制了他的意志。

    宋长河是阎掌门的大弟子，在他的帮助下，日军不仅破了奇门遁甲，还找到了师兄弟的藏身之所。他们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残忍杀害，然后将附近那几个村子的居民不论老弱妇孺尽数屠杀了个干净

    阎掌门那天刚好带着几个弟子回山看望留守的妻子徒儿，因此躲过一劫，等他们回去时，看到的就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场景。

    阎红玉被抓后，曾想一死了之，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苟活于世。从小过惯了衣食无忧生活的她，被惨无人道的时局搅得痛苦不堪，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生下孩子好好过日子。日本人便以茅山秘法为砝码，告诉她只要能取得茅山秘法，就放他们回去。

    于是，日军又以宋长河为人质，放阎红玉返回茅山偷取秘法。

    临近约定的日子，她费劲周折拿到了秘法准备交给日本人。可那晚偏偏天公不作美，她刚出山门便电闪雷鸣地下起了暴雨。这时，阎红玉的父亲阎掌门出现了，阎红玉吓了一跳，本想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在这时，日本人带着宋长河和大部队来了。

    那晚的情景李长庚至今都忘不了。

    当时阎掌门得知徒弟们被杀是因为宋长河当了汉奸出卖了师门，悲痛欲绝的他没有听阎红玉的一句辩解，在茅山的山门前，亲手了结了宋长河。接着，他又以自身命数为代价，发动雷击绝杀阵，将前来的日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晚，阎红玉早产了。

    阎掌门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二话不说，上前夺过孩子，摔死在众人面前，可怜那孩子才刚出生，脐带还没剪，就这么死了。

    阎红玉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变得魔怔疯癫，竟将所有的不幸全归结于阎掌门身上。

    再后来，趁着阎掌门闭关，她逃了，从此再也没了音讯。

    没想到一别多年，再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

    阎红玉的面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明媚，而是一个被时光摧残的残影，她的身上承载着太多悲苦的回忆，那份悲惨已经成为她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这么多年，我四处游历，就是为了找你，师姐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