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想

    右臂修复的很快，毕竟是被完整得切下来的，他没用多少力气就能修复好。

    修复好右臂，苏羽又一次开始熟悉自己的手。

    活动着关节，苏羽的思维一点点的发散。

    他怎么感觉这两天他的手总是断呢？

    断的频率高的他有点无语了。

    傀儡的身体是这么脆弱的吗？

    苏羽忍不住开始怀疑左卿的技术。

    但苏羽也知道这种话不能直接说出来，以左卿的性格，在他面前说他做的傀儡质量不好，说不定苏羽的手还能再断一次。

    看着苏羽完好无损的样子，左卿感到自己内心的愧疚感终于消磨了一些，这也让他越发认定，只要把苏羽的左手修好，这种愧疚感就会完全消失。

    但想起那块破骨头的价格。

    左卿叹了一口气。

    除了刚刚在这个世界苏醒过来的那段时间，他极少有为钱担忧的时候。

    苏羽果然十分特殊。

    左卿咬牙想到。

    但既然答应了苏羽，左卿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他仔细盘算着现在手上能动的钱，决定卖上一具傀儡凑一凑。

    剩下的钱就靠组织的任务。

    左卿思量着，顺便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苏羽一眼。

    苏羽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诚实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左卿单手撑着脸侧，定定地看着苏羽。

    “现在总能接受杀人了。”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说出的话却是让苏羽心里一突。

    苏羽微微皱起眉头，面色不善地看向左卿。

    “你什么意思。”

    左卿很理所应当地开口。

    “你不是想修复左手吗，自己赚钱买头骨。”

    苏羽沉默了，半晌后，他咬牙切齿地说。

    “那我要赚到什么时候。”

    按照周旭那个委托的报酬为标准，他接下来最起码得杀几十个人才能勉强赚够。

    左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淡：“我当然也会资助你一部分。”

    顿了顿，他接着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苏羽一愣，想起之前杀人的感觉，顿时感到遍体生寒。

    他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抗拒着。

    虽然他没回答，但左卿还是看出来来他的抗拒。

    他皱紧眉头，不满地说。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想杀人？”

    左卿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掰着手指算。

    “你至今为止已经杀了…一,二,三，三个了，算上那个被你打的半死的，勉强三个半。”

    他慢慢悠悠收起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羽。

    “手上四条人命，你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会杀人的事实吗？”

    左卿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压迫感，暗暗威胁着苏羽。

    苏羽咽了口唾沫，眼眸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左卿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建设，没有在苏羽挣扎的时候逼迫他。

    很快，苏羽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他抬起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纠结。

    “我会考虑。”

    左卿听到还算满意的回答，他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但还没等他开心太久，苏羽又开口说道。

    “如果任务目标由我来定的话，我就考虑接受。”

    苏羽的语气十分坚定，如果要他杀人的话，那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他只能保证自己的刀不会挥向无辜者，但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他就无法保证了。

    左卿怎么会猜不到苏羽在想什么，他眉眼微动，眼里带着无奈。

    作为本该最无情的傀儡，苏羽的善心让他无所适从。

    武器本不该有感情。

    左卿突然有点想再次抹杀掉苏羽的感情，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内心翻涌的情绪推翻了。

    他皱了皱眉。

    “算了，随你。”

    这也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他可以一步步来，苏羽已经从一个滴血不沾的人变得愿意向他人挥刀了，照这样下去，变成合格的傀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左卿说服了自己，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与左卿不同的是，苏羽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只能活在暗处，每天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杀完一个就要盘算怎么杀下一个，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苏羽觉得很不安，他看向左卿，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等等，如果我说我不要你修我的左手了呢？”

    左卿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苏羽。

    这具身体内住着的，真的只是偶尔间觉醒的傀儡的意识吗？

    左卿眉眼逐渐沉下来，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淡然，变得压迫感十足。

    “你没有权利做选择。”

    原本他打算温水煮青蛙，但现在他看出来了，苏羽的内心还是很动摇，温水煮青蛙只会让青蛙跳走，慢慢来的话，苏羽的反抗情绪说不定会更强，他得盖上盖子。

    左卿想到这里，垂着眼眸思考了片刻，冷淡开口。

    “你的手必须修复，而且，接下来的任务目标也由我来指定。”

    苏羽有些着急。

    “你不是没钱买头骨吗？我不修了不是正好吗？”

    他想不通，他能看出来左卿一开始确实没打算为他修复手臂，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坚定。

    左卿根本不想听苏羽说的，他侧过眸子，看向躺在地上的旧人类遗体，眸光微闪，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后他才开口。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听话。”

    苏羽的手臂必须修复，他的愧疚感还得靠这个来消除呢。

    难不成要他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折磨一辈子吗？

    这种事左卿绝对无法接受。

    况且培养苏羽作为一个合格的傀儡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所以苏羽必须克服对杀人的抗拒。

    左卿的态度让苏羽再次升起了反抗的念头。

    他眼里带着一丝疯狂，语气森然。

    “你简直，不可理喻。”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口的。

    苏羽不明白，为什么他非得杀人不可？

    为什么左卿对完美的傀儡有如此大的执念？

    为什么非要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苏羽的眼睛逐渐发红，他最后看了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左卿一眼，转身离开了别墅。

    这里他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他必须离开。

    出乎意料的，左卿并没有出手控制他的身体，这有悖左卿一直以来的作风。

    苏羽并不知道左卿这么做的原因，他也懒得管，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远离了左卿的别墅。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能抹除左卿打在他身体里的算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