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薄情寡义

    对卫青婉，他是有感情的！

    面前的小女儿他也是真心喜欢过的！

    虽说小闺女不要他抱，也不喜欢他亲。

    他私以为是自己经常出门在外，导致孩子跟他不熟。

    但他所有的以为都抵挡不住家里老母亲的不喜欢，她老是在他耳边念叨。

    那时，他是很反感他妈说那些话的。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是从小丽拉起他手的那一刻？

    还是从知道小丽怀的是儿子的时候？

    果果见自己生理上的父亲竟然神游天外，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对他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稚嫩的嗓音又多了几分冰冷和不耐：“可以把阿娘的骨灰给我吗？”

    蔡明生正陷入自己的世界，压根都没听到女儿问的是什么？

    低头间触及她冰冷的眼神，他霎时就怂了：“给你，都给你！”

    立在一旁的梅丽不满了，狠狠掐了他一把。

    什么叫都给你？

    见果果一脸死气地盯过来，她又怂了，把身子往蔡明生身后缩了缩。

    这孩子，怎么这么邪门？

    怕不是鬼上身了？

    梅丽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看来得问问上面，怎么安置这个孩子？

    能不能把人送走？

    得到满意的答复，果果转身就走，她一眼也不想多看这两人，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也就自己现在内力全失，还伤了心脉。

    不然……

    岂容他们活到现在！

    来日方长！

    阿娘不想让她双手染血，那就换种方式来！

    且让那两颗脑袋多长两日。

    被自家闺女死亡凝视到人间清醒的蔡明生见小女儿转身就走，而且走的还不是她的病房，一下子就急了：

    “果果，你去哪儿？”

    闻言，果果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蔡明生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就听她机械化地说了声：“我去看看阿娘！”

    随后看了眼黎医生，那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黎医生也没多问，孩子太小，还不懂什么是天人永隔。

    能看一眼是一眼，等下火化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站在身后的蔡明生听着小女儿的回应激动的双眼一亮，搓搓手，抬脚就要跟上。

    他也想见见青婉最后一面，腿刚迈出去，就被梅丽一把拽了回来：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见前面的孩子身子一顿，她又压低了声音：“也不怕晦气，万一冲撞了儿子怎么办？”

    蔡明生本想说：有什么晦气的？但一想起卫青婉是摔下去，头破血流，还流了产，这是大凶！

    对儿子是不怎么好！

    他抬起的腿立马就收了回去，抬声道：“那个……闺女啊，那我和你梅姨就不进去了啊，你……”

    果果还没等他说完，就抬脚走了，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跟他拼命！

    不能杀！

    答应了阿娘，就要做到！

    至少，不是自己动手！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吐出那口浊气，继续往前走去。

    等看不到果果的身影了，蔡明生低声道：“得给青婉她选块好点的墓地，化一化怨气！”

    梅丽听他这话，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是得化化怨气！

    随着黎医生来到太平间的果果见妈妈双眼紧闭地躺在那里，她侧身看向黎医生：

    “黎伯伯，我能跟妈妈说说话吗？”

    黎医生点点头，见那孩子将自己的头靠在妈妈的脸旁，低喃着什么，他心口像被压了块石头一样。

    闷痛的厉害！

    他快步走到门口，习惯性地想掏根烟，一摸口袋是空的，他憋闷地用手捶了几下墙：“混蛋，人渣！”

    一墙之隔的果果抱着阿娘的脸，阿娘被收拾的很干净，忽略掉头上那块纱布，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静静地搂着阿娘，就像每晚她们睡觉那样，她觉得安心极了！

    “阿娘，你放心！果果会替你报仇的！”果果小脸贴着阿娘冰冷的脸颊，心里翻腾的杀意一点点地沉淀：

    “这辈子……我尽量双手不染血，做你心目中的乖宝！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会留他们一条命，让他们……生不如死！”

    黎医生在外面站了会儿，听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有些慌！

    他推门一看，就见小姑娘抱着妈妈的胳膊，竟睡着了！

    他鼻子一酸。

    没有妈妈的孩子就像野地里的杂草！

    这孩子，以后可该怎么办？

    果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人抱回了病房，抬头往外一看，天已经大亮了！

    阿娘！

    她抬脚就要往外跑，被人一把拦住。

    “宝宝要去哪儿？你还没吃早餐呢？”

    果果抬眼看着面前的陌生奶奶：“你是谁？”

    “哦，我是你爸爸请来照看你的，叫我王奶奶就好！”

    果果挂念着阿娘，没心思跟她废话，小身子一弯，就从她身侧钻了出来，直直地往太平间跑！

    “孩子！孩子！你要去哪儿？不要乱跑！”

    特意提前来的黎医生一进大厅，就见着往太平间跑的果果，后面还追着个不认识的妇人，他心里一紧。

    人贩子？！

    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那妇人，“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妇人被她拽的一个踉跄，没好气道：“我是蔡先生请来的护工，还能是谁？”

    再定睛一看，孩子都跑的没影了，她顿时就急了：

    “哎？孩子？孩子跑哪儿去了！”

    “她在太平间陪她妈妈，你随我来！”

    太平间？

    王奶奶身子一怔。

    像她这个年纪，多多少少有些忌讳这个！

    可这不去，又怕看丢了孩子不好交代。

    她缩了缩脖子，踌躇着往里走去，心慌慌的！

    黎医生带着人进来时，看着果果正站在床头，定定地看着卫青婉。

    听着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今天就安排火化啊！”

    “对了，黎伯伯，昨天的录音？”

    “哦，录了，录了！”说着，黎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穿着红绳的录音笔：

    “这是我昨晚给你录好的，你带着这支笔就可以随时听你阿娘的声音了。”

    “谢谢！”果果小心地接过录音笔挂在脖子上：“多少钱？我让……让他转给你！”

    黎医生见孩子视若珍宝地将录音笔挂在脖子上，他鼻头一酸，忙抬头看了看窗外。

    清咳一声，整理好情绪，他才低头看向还不及自己大腿高的孩子：“果果，你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