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

    二楼原本应该黑暗的窗内竟亮堂着，玻璃上氤氲着一层雾气。

    二人对视一眼透过玻璃看进去，复又后退往栏杆下看去，确定是二楼，又看了看门牌。

    原本褪色严重的厚重木门换成了墨色普通防盗门，门上是崭新的对联。

    再往窗内看去，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都是新的，比起从前敞亮亮的，许家在这里的一切不复存在。

    自己的家怎么住上人了？许凡扭头看向周围不变的一切。

    围坐在桌前吃火锅的一家三口似乎也感到窗外的目光，女人起身开门。

    “你们有事吗？”微胖的女人擦着嘴角的油渍，面上衣服和蔼可亲的浅笑。

    “你们是谁？这是我家！”许凡一把按住门，将女人吓的后退几步。

    原本坐着的男人健步过来挡在老婆前面一脸不好惹的怒色，两秒后缓缓开口“你是原来的住户？”

    “这是我家！什么叫原来的住户？”许凡说着后槽牙动了动，冯橙橙扯了扯他的衣角。

    男人瞥了冯橙橙一眼，目光回到许凡身上。

    “进来坐！外面冷！看样子你大伯没通知你！”男人进屋抚摸了年幼女儿的后脑勺，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没吃呢？”惊吓后的女人见到老公的示意，边说边从厨房拿来两副碗筷，又将女儿的凳子挪到自己身边，提来两凳子放到桌前。

    二人将行李放在走廊上，进屋却没坐下，只是打量着屋里陌生的一切。

    “厂里去年就把这房子分给我了，你大伯说你们姐弟两不会回来了我们才搬过来的。”男人示意他们坐下，并往给他们的碗中夹了菜。

    “即便我们不回来，谁也没权利做这房子的主！你们这叫私闯民宅！”许凡身体颤抖，双拳早已握紧。

    女人看了眼男人又看看站着的二位没做声，镇定地给女儿喂了口饭。

    “民宅？这是厂区宿舍，不是私人民宅，这是工厂分的怎么叫私闯呢？”男人说着起身给二人递去筷子。

    冯橙橙见这家人也和气就按着许凡坐了下来。

    “屋里原先的东西呢？”冯橙橙没接筷子，截住许凡的话。

    “搬到楼下原来的煤房了，怕你们回来取东西我啥都没扔。”男人道。

    “那就好，谢谢！我们就不打扰了，下面上锁了吗？你们有钥匙吗？”冯橙橙微笑着拉许凡起身。

    “原本没有锁，我怕有小孩进去翻就自己配了一把锁。”这回是女人说话，说着就往里屋去，然后快步出来把钥匙递出来。

    许凡还要发作，冯橙橙扯着他就出了门。

    许凡下楼就给许菊打电话，大伯要通知也一定是通知她，可惜许菊没接电话。

    二人到煤房见东西都堆放整齐，还用塑料布盖着，冯橙橙松了口气。

    “好了，先去把行李放好，明天来取东西。”冯橙橙锁上门拍拍他的背拉着行李箱就要往院外走。

    “我姐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许凡说着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兴许连她都不知道。走，在这也没用啊。”见他不动，冯橙橙转身牵起他的手，冰凉钻入他的手心许凡才冷静下来跟上她的脚步。

    岛上只有一家旅馆，可门前凌乱的摆放着装修材料，卷帘门冰冷的垂着。

    见状，辗转了几家餐馆，通通歇业。

    “去我家。”冯橙橙十分沮丧。

    家里布满厚厚的灰尘，只一开门就引得冯橙橙喷嚏不断。

    水电早已断了，眼下只能先收拾收拾，将就住下，否则还能去哪呢？

    二人借着手机的灯迅速打扫，多年的沉积加上没有水，哪能一时半会就能打扫出来。

    腹中空空如也，两个人只有一瓶矿泉水。

    没到整理清楚，冯橙橙的手机电量率先告急，没熬几分钟便自动关机。

    如同那手机般，冯橙橙又困又饿，也不管那沙发还灰不灰一屁股坐下去，电量耗尽。

    许凡见她这样也就放下手中干的发硬的陈年老抹布出了门。

    敲开隔壁的门，邻居已不是往昔的邻居。

    许凡见是生人，难为情的开口要了一些食物和一盆热水，好在岛上民风淳朴，即便是陌生人，邻居也好意的邀请他们借宿一晚，可见了屋里的轮椅和小孩的玩具，许凡知道这一家人也不容易，要了东西就够难为情，再住进来更不合适，何况他要给钱对方执意不要，脸上甚至为此生了怒意。

    洗干净手和脸，二人在许凡手机光下把所有食物一扫而光，然后窝在沙发里闻着满屋子呛鼻的尘埃和霉味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