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

    老八似乎是看见冯橙橙了，冷峻的痞笑一下，重新调了调话筒位置弹唱着周董的《彩虹》。

    冯橙橙一听到这个旋律，时光突然回到她认识老八的时候。

    两年前，元旦跨年夜。

    冯橙橙和公司一行同事聚餐结束，因为要喝酒便没开车，在漫天的烟花下她走进地下通道。

    从前都说女孩子夜里不要走地下通道，可那个通道与其他通道不一样，既是通道也是一个小型地下百货商场。

    在冯橙橙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这个通道每天要走三四次，后来搬进豪宅就再也没去过。

    那天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下去了。

    那时，路面上到处都是跨年的气氛，地下得铺面早就关闭，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挤在铺面角落打瞌睡，冯橙橙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走到通道另一头时，一个头戴黑色针织帽的男孩坐在地上的纸板上怀抱吉他弹唱《彩虹》，男孩头发齐肩，但很干净，吸引她的是男孩温柔的歌声，只是匆匆过客却无一人因这歌声停下。

    冯橙橙放慢了脚步，一面观察男孩，一面认真聆听。可惜，男孩唱了一半就停了，小心翼翼收拾东西。

    冯橙橙意犹未尽，犹豫了几秒走过去抱着膝盖蹲在他跟前。

    “唱得真好！可以麻烦你唱完吗？”

    男孩抬眸，面上露出一丝惊喜，但又犹豫的偏头看了看周围已经入寐的人。

    “太晚了。”惊喜过后他抱歉的耸耸肩。

    “不好意思。但你唱的真好！你每天都在这吗？”冯橙橙起身又回头问。

    “我……嗯…每晚都在。”男孩面庞白俊，抬眸时眼中清澈的光亮。

    “好，我改天来早一点。拜拜～”

    冯橙橙朝手心哈了哈气，小步跑向楼梯。

    “喂～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外面唱！”男孩起身追过去。

    二人在马路绿化带边就那么坐着弹唱。

    男孩似乎因得到认可，整张面庞上扬。

    寒风虽刺骨，却也毫不影响他的声调。

    冯橙橙偏头看他时，他甚至俏皮的朝她放了下电，微笑时嘴角的梨涡陷了下去，双眼弯得似月亮，这样的笑竟有一种治愈的温暖，那一秒冯橙橙的心咯噔一下也跟着陷了下去。

    自那以后的晚上，只要没事她就在那个地下通道听歌，她自认为那是她多年来最放松的日子，甚至自觉有点浪漫。

    闲聊时才知男孩叫叶海，在家族的孩子中排第八，老家人都喊他老八。

    他来自偏远山村，大学念了半年时父亲从工地坠楼身亡，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此断了，母亲本就患病不能自理，家里顿时陷入绝境，即便他勤工俭学也供不上母亲每月的药费和自己的学费，拿到工地给父亲的丧葬费后他偷偷辍了学将母亲接到城里，在城郊租了间破败的屋子，一边四处打工一边带母亲看病，在认识冯橙橙的一个月前母亲离世，人财两空。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如今的老八是这小酒的老板，也只有冯橙橙知道两年前她认识老八的时候他刚从老家办完母亲身后事回来，身无分文，白天在餐厅打工尚能填饱肚子，晚上无处可去便只能跻身于地下通道，卖唱。

    冯橙橙分不清自己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笑，却也不忍他继续住在地下。

    于是，她在自己豪宅贷款还没还完的情况下又买了一套小公寓以每月二百的租金租给老八。

    这是她除了私奔以外第二冲动的一次。

    两年了，即便她心里一如既往的喜欢着这个梨涡男孩，却从不敢再进一步，谢峰对她的伤害留下了阴影。

    至于她微信里那些男孩，她满足他们偶尔的物质需求换取虚假的甜言蜜语，以此来提醒自己，爱情就是迷雾。

    老八，即便吃了些生活的苦，眼神却比那些男孩清澈，除了内心的阴影，她不舍得下手，也怕迷雾散去还是要各奔东西，一切归零。

    “好久不见！”老八把她面前的果汁拿开，换上一壶花果茶，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好久不见？在她的记忆里大概两周前还一起吃过饭。他的这个好久也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