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缘》 书友群 qq群:(玉蝶奇缘) 第1章 迷雾重重 暮春时节,阴历十三,正值谷雨。昨夜凤阳府亳州龙山发生了一起惨案,一夜之间神龙教七位圣童死了四人,一人重伤,两人失踪,震惊全教。 神龙教已经创教百年,曾是江湖上第一大正派。虽然五十年前一分为三,但瘦死的骆驼赛过马,它依旧是北天一柱,江湖响当当的门派。 在神龙教,圣尊是名义上最高领袖,其次是五位圣相。但是自从十余年前前圣尊谋反未遂被囚,原本负责监督职责的地老逐渐凌驾于圣尊之上,成为神龙教实际掌控者。 地老住在神龙宫,由三十六天罡护卫;圣尊、圣童、圣女等住在圣龙宫,由七十二地煞护卫;圣龙宫南是黄龙宫,由一百零八修罗护卫。黄龙宫是通往圣龙宫的必经之地,坐落在龙山之上。上山之路又有三道关隘,分别是青龙关、玉龙关和金龙关,三道险关扼守龙山要塞,几乎无懈可击。 如此严密的防卫,有人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连续袭杀四位圣童,重伤一人,且逃之夭夭,不得不令神龙教众人心惊胆战。加上神龙教圣尊已经失踪数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两件事相继发生,神龙教可谓人心惶惶。 地老连夜下令,命圣相殿五位圣相立刻着手调查,务必查出真相。五位圣相十分重视,连夜封锁神龙教,展开调查。 五位圣相按照金、木、土、水、火顺序排位,所以金圣相周君昊成了圣相殿主要负责人。周君昊五十四岁,一身黄衣,身材魁梧,胡须花白,脸颊瘦弱,依旧英气逼人。他此刻就端坐圣相殿北面高阶紫檀木椅子上,两手拄着青钢剑,威严肃穆。他并不是用剑高手,这剑只是用来点缀的,似乎在他看来手里握着一把剑,更能衬托他的地位,显示他的权力。 两边端坐四位老者,各个神色凝重,一声不吭。外面夜深人静,依旧灯火通明,道旁护卫劲装肃穆,戒备森严,使原本沉重的空气更加压抑了。 不多久殿外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年轻女子飘然而来。这女子一身白色腰襦裙,在夜晚的烛光下十分抢眼。她叫香雪海,二十四岁,是神龙教左圣女。红唇如火,一弯柳叶眉,双眼像秋水明澈,长得国色天香。香雪海抱拳行礼道:“启禀圣相,仁圣童醒了!” 这仁圣童是七位圣童中地位最崇高的,他武功并不算最高,却意外活了下来。其余忠、礼、智、信四位圣童已经魂归地府,还剩孝圣童和义圣童下落不明。 周君昊提剑起身,“诸位贤弟,请随我来!”来到偏殿,床上躺着一个英俊男子。他脸色苍白,额头汗珠淋漓,呼吸轻微,已经奄奄一息。他正是仁圣童——上官仁。周君昊一挥手,香雪海立马领着众侍女退出房间。 周君昊轻声询问:“是谁伤了你?” 上官仁勉强睁开双目,气若悬丝答:“是师父……” 众人面色大惊,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他所说的“师父”正是失踪已久的圣尊上官甫。 周君昊还要继续盘问,上官仁突然一阵痛楚,青筋暴突,眨眼睛呼吸困难,咳血不止。周君昊手忙脚乱,急呼“左圣女”。待香雪海入内,上官仁已经魂归地府。 周君昊无奈叹气,领着众人返回了大殿。众人沉默很久,始终没人先开口。也许是刚才上官仁的指控太过骇人听闻,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周君昊望望众人道:“你们怎么看?” 东面首座的老者眉头一皱,幽幽道:“圣童与圣尊情同父子,他没有理由诬陷圣尊。依我看圣尊失踪是阴谋,杀害圣童可能也是预谋已久。”这老者一身青衣,白净脸,一嘴圆胡须,大耳垂悬,叫曹致远,是木圣相。 他下座的老者不屑一顾,立马反问道:“曹兄自己擅长易容术,竟然还一口咬定凶手是圣尊,难道是健忘吗?”老者一身蓝衣,浓眉大眼,额上横纹明显。他叫韩文信,是水圣相。 曹致远无话可说,他已经被韩文信抓住了破绽,只好耷拉脑袋,满面愁容。 周君昊眼皮微抬,目光犀利,冷笑道:“韩贤弟可有证据?”韩文信冷晒道:“周兄可有证据?”两人目光对视,都毫不示弱。周君昊冷眼一瞥道:“既然都没有证据,那就是都有可能。” 韩文信见周君昊让了一步,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向对面红衣老者递个眼神。红衣老者拍案而起道:“既然有可能是假冒圣尊,在下提议立刻彻查所有会易容术的教众!”这红衣老者叫萧永贵,是火圣相。他长须飘飘,鹰目直视周君昊。 曹致远惊慌失措,“萧兄要查谁?” 萧永贵字正腔圆道:“自然是所有会易容术的人,右圣尉卫青山、左圣女香雪海、木龙旗主高誉轩,包括贤弟你!”他的话宛如利剑般插入曹致远心窝,曹致远面色大惊,无助地望着周君昊。 周君昊没有看萧永贵,反而瞪着韩文信。他心中明白,萧永贵不过是一支毒箭,真正的幕后射箭人是韩文信。他突然露出一抹斜笑道:“右圣尉卫青山怎么能轻易调查?要调查他,得上奏地老!只有你们两人赞同,也无法请命。” 韩文信心中明白,要想请命调查卫青山,必须三个圣相同意才行。他瞥了一眼西面首座的老者,似笑非笑道:“张兄,这个时候该你一锤定音的时候了!” 西面首座橙衣老者叫张浩宇,是土圣相。他眉毛稀疏,眼袋鼓鼓,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张浩宇眉头紧皱,左右为难。卫青山住在神龙宫,负责守卫地老,执掌三十六天罡。要调查卫青山,等于把矛头直指地老。周君昊和曹致远绝不会赞同调查卫青山,他们是坚定的地老派代表。韩文信和萧永贵是竭力主张调查卫青山,他们是圣尊派的核心人物。 张浩宇左思右想,只好采取折中办法。笑道:“在下以为韩、萧两位圣相的提议合情合理,应该考虑!”萧永贵喜上眉梢,曹致远面露忧色。张浩宇一瞬收起笑容,话锋一转道:“右圣尉卫青山位高权重,不应该轻易怀疑,更不能随意调查。” 萧永贵气得跺脚,曹致远却拍掌赞叹。周君昊露出一抹冷笑,不屑一瞥韩文信,宛如赢了一场胜仗。韩文信双目紧闭,皱眉沉思如何补救。 周君昊得意地望着曹致远,“既然如此,那就调查除右圣尉以外会易容术的人。曹贤弟,辛苦了。”曹致远谄笑道:“周兄客气,我一定全力配合。” 众人说话间,门旁护卫禀报:“启禀圣相,龙山下三十里外发现孝圣童和义圣童两人踪迹。” 周君昊猛然起身,大手一挥道:“立刻派出五位旗主前往缉捕圣童!” 第2章 圣童出逃 烈日西斜,龙山西南数百里外的寿州八公山迎来两个不速之客。两个男子骑马奔驰在八公山附近官道上。鞭声阵阵,马鸣声声。 前面男子身穿白衣,剑眉凤目,英俊潇洒。他叫上官孝,又名天赐,二十四岁。后面男子身穿蓝衣,朗眉星目,面容俊俏。他是上官义,小名天佑,比天赐小一岁。 两匹马前后奔驰在古道上,扬起漫天尘土。天赐突然急勒马,望着前面两条叉道皱眉沉思。天佑也停马急问:“师兄,往西南是寿州城,往东南是定珠镇,怎么办?”他平时就不喜欢动脑筋,一遇到麻烦总是问天赐。天赐指着寿州城道:“寿州城近,去寿州城!” 两人马不停蹄往寿州城奔去,正齐头并进,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两匹马齐头被斩断。天赐急忙飞身跃起,天佑也抽剑飞起。两人刚稳住身形,抬头望去,一个男子手持冰剑缓缓落下。天赐二人互望一眼,都不认识眼前男子。自从当上圣童,二人便很少接触圣使以下教众。 “属下水龙旗主郭嘉佑见过两位圣童!”男子拱手行礼。郭嘉佑二十多岁,皮肤白净,宛如女子般,满脸傲气冲天,显得英气逼人。 天赐二人面色大变,都没想到神龙教追兵来得这么快。天赐稳稳心神,不慌不忙道:“免礼!” 郭嘉佑淡淡一笑道:“圣相有令,请二位圣童速速回教。” 天赐冷笑一声道:“恕难从命!”边说边一瞥天佑,眼神暗递。 天佑心领神会,拔剑出鞘,率先攻向郭嘉佑。天赐也疾飞而上,化掌为爪,攻其上三路。两人一上一下配合密切,已经轻车熟路。 郭嘉佑虽然早有防备,但是被两人联手急攻,仍然落了下风。他所修武学为《冰魄掌》,是江湖十大“圣功”之一,也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没想到如今被两位圣童攻得灰头土脸,不禁心惊肉跳。 天赐时而变掌为爪,时而化爪为指,攻势凌厉,几次险些废了郭嘉佑肩膀。他擅长《神龙功》,这武学又分掌、爪、指、剑、罩、诀六门分支,四攻一防一敏。《神龙功》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出类拔萃的武学,但在天赐手中丝毫不逊色郭嘉佑的圣功。天佑也使出《神龙剑》,手腕抖动,三道剑气袭去。 郭嘉佑忙一手握冰剑应付天赐,一手抬掌画圆,霎时一面冰墙挡住了三道剑气。天佑大惊,没想到郭嘉佑竟然会这般奇功。天赐趁机飞身而上,一掌震碎冰墙,两指抬起,射出两道黑灰气。郭嘉佑赶紧御冰迎上,不料玄冰被贯穿,黑气正击中他左掌。左掌隐隐作痛,宛如蚀骨钻心。他恼羞成怒,冰剑挥舞,“唰唰”三道剑气袭向天赐。 天佑大骇,脱口而出道:“师兄小心!” 天赐本可以闪避,但天佑就在身后,他只能迎难而上。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陡然幻出《神龙罩》,一层罡气罩住周身。剑气撞碎罡气,已经成为强弩之末,只吹得天赐衣袂飘飘。 天佑大喜,挥剑急攻,为天赐解围。 郭嘉佑冷笑一声,左掌急拍,三道冰箭自掌心飞出,迎头袭向天佑。天佑正执剑攻上,没想到暗器迎面打来。他赶紧左掌御罡气挡住周身。郭嘉佑乘势一跃而起,不断挥剑,道道剑气从天而降,劈向天佑。天佑大惧,急忙后撤,同时挥剑迎击,一道剑气斩向郭嘉佑。不料剑气被撞散,连护体罡气也被击碎。眼见道道剑气迎面袭来,天佑面如死灰,只能坐以待毙。 生死之际,天赐一闪而至,右掌御出罡气罩住天佑。只听“砰砰”数声,罡气撞散了剑气,形成阵阵风波,吹得树木摇动,小草匍匐。 郭嘉佑见时机成熟,突然弃了冰剑,两掌虚对,疾往下推,四面冰墙陡然出现,困住了天赐二人。天赐反应迅速,疾身飞去。天佑慢了半拍,刚踏冰而上,冰盖已经封住。他挥剑斩去,竟没能击破冰棺。 见天佑被冰棺冻住,天赐心下暗惊。 这时郭嘉佑飘落地上,提起冰剑再度攻向天赐。只不过祭出冰棺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内力,此时攻势大不如前。郭嘉佑显然早想到这一层,他心里清楚,一旦转攻为守,天赐必然趁机解救天佑,到时鸡飞蛋打,他只能徒劳一场。 天赐一眼瞧出端倪,冷笑一声,右掌在前,左手两指暗暗抬起,迎面对敌。郭嘉佑预感不妙,一边挥剑射出道道剑气,一边左掌御冰随时准备护体。天赐左闪右避,迅速突进,很快杀到跟前。郭嘉佑大骇,急忙御出玄冰,不料还是迟了一步,只觉右臂酸麻,痛入骨髓,冰剑脱手而落。 见冰剑落地,郭嘉佑捂着右肩倒退三步,天赐没有追击,而是回身一掌震碎了冰棺。天佑正双掌平推,突然见冰棺破碎十分惊讶,又见郭嘉佑捂住右臂,料想他已经落败,不禁嘴角微扬。 郭嘉佑愤恨道:“违抗圣相谕令,是叛教行为。教规《四斩十六罚》第一条可就是‘反叛者斩’。” 天赐背着手,四处张望,满不在乎道:“不劳费心!” 郭嘉佑冷笑道:“四位旗主已经赶来,正齐聚寿州城,你们插翅难逃!”他正要继续开口,眼前一个人影闪过,迅如鬼魅,突然扣住了他脖子。郭嘉佑如鲠在喉,竟吐不出半个字。他此时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天赐,只不过天赐刚才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竟然没有看清! 天赐抬手封了他三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又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平生没有受过这般屈辱,顿时怒火冲冠,恨得牙根痒。天赐笑而不语,直奔林深处走去。 天佑一惊,急忙跟上,小声问:“师兄,你干嘛去?” “找东西!” “什么东西?” “等下你就知道了。” 天赐一头钻进树林,挥掌起风,飞林绕树,惊起落叶飞舞。待落叶归根,竖耳聆听,果然林深处有响动。天赐循声飞去,一眼瞧见林中枯树旁拴着一匹骏马,马嘴套着笼套。 天佑又惊又喜,急呼:“师兄,这一定是郭嘉佑的坐骑,咱们怎么处理?” 天赐摇头不语,待回到官道,望着额头冷汗直冒的郭嘉佑,皱眉道:“几个时辰后穴道自解,郭旗主捡回一条命,好自为之!”边说边飞身上马,绝尘而去。途中天赐思虑再三,决定掉头直奔八公山东南定珠镇落脚。 傍晚时两人来到定珠镇北,因为身无分文,两人被困在镇外,急得抓耳挠腮。天佑翻身下马,摸着鼻子四处搜寻。天赐惊问,天佑回头诡异一笑道:”嘘,师兄等我一下!” 傍晚时分,进城的人不少,多是镇民,偶尔有一两个骑马或驾车的生人。天赐不好意思学他捡钱,便坐在路边,翻箱倒柜,仔细搜索包裹。包裹已经被翻个底儿掉,除了衣服和梅花锦囊等,并没有一文钱。天赐攥着梅花锦囊发呆,那是香雪海送给他的。他看似淡定,其实已经心焦如焚,左手摸着腰间金牌,一直寻思是否典当了它。 天佑低头寻找蛛丝马迹,找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他神色沮丧,不得不垂头丧气往回挪步。 这时一个蒙纱女子骑马路过,余光一瞥,丢下一锭银子。这女子身穿桃花裙,细眉杏目,淡淡刘海,两根小辫身前摇摆。 天佑眼疾脚快,飞身而至踩住银子,假装擦靴,随即抓起银子飞快揣入怀中,小心翼翼东张西望。待女子走远,天佑喜笑颜开跑着回来炫耀道:“师兄,天上掉馅饼!” 天赐大惊,只觉不可思议。待细问时,天佑却贼笑道:“我猜那女子八成看上我了,不然不会平白无故丢银子给我!师兄,你觉得呢?” 天赐险些笑岔气,咂舌道:“你病得不轻,得看大夫!我提醒你,人家有实力丢一锭银子,必定不是泛泛之辈,我劝你轻易不要去招惹,否则后患无穷!” 天佑急道:“我怎么……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她,连名字都不知道!” “哈哈,有缘千里相会,日后再说吧!” 两人草草下榻定珠镇,晚上八点一刻城门准时关闭,让二人暂时有了一丝安全感。 天佑辗转难眠,想起桃花女子,竟有些恍惚。她是谁,又叫什么名字,神秘面纱下藏着什么容颜……天佑想着想着,不觉失了眠。 第3章 天魔惊现 夜幕渐浓,定珠镇几十里外的寿州城阴云密布。 寿州城东一家药材铺后院灯烛齐亮,屋内摆着五方檀木椅,中间是一张梨花木桌,北墙悬挂了一副王冕的《墨梅》。 五个黑衣人急速奔入大堂,堂外还有二十四人。为首的黑衣人长剑驻地,冷眼一瞥两边众人。他叫何忆凡,二十六岁,面庞清瘦,脸色蜡黄,是金龙旗主,也是这次缉捕圣童的主要负责人,堂下四位旗主和门外众旗主护法都归他节制。 何忆凡冷笑道:“郭旗主被圣童所伤,又被抢了马,可看清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郭嘉佑苦笑道:“在下无能,并没看清。” “哦?郭旗主不聋不瞎,怎么会看不见听不清?” “在下穴道被封,如何能看见?” 何忆凡冷冷盯着郭嘉佑,郭嘉佑也冷眼回怼,二人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何忆凡拍案怒道:“郭旗主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郭嘉佑冷晒道:“在下奉命缉捕,尽心尽职,何罪之有?” “哈哈哈,好一个尽心尽职!圣相有命,命我全权负责缉捕圣童,缉捕一事归我管,不是你!本旗主三令五申到寿州城回合,一旦发现圣童行踪,任何人不得打草惊蛇。而郭旗主无视圣相圣令,违抗本旗主之命,打着缉捕圣童的幌子,故意放走圣童,甚至泄露我等行踪,这不是擅离职守又是什么?本旗主没说你是背叛圣教,已经很给你面子!” “呵,多谢何旗主天大的面子,不过故意放走圣童这滔天大罪在下背不起,何旗主想栽赃陷害,得拿出证据!” 众人忙左右讲情,何忆凡依旧不依不饶道:“证据迟早会找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郭旗主最好祈祷我们找不到证据,否则就算你师父韩圣相也保不住你!” 郭嘉佑冷笑道:“多谢提醒,在下不是何旗主,有个能一手遮天的师父,如果周圣相想给我定罪,在下一定认罪!” 何忆凡大怒,正要发作,西面首座男子忙起身劝慰:“两位旗主消消气,还望以大局为重,否则一旦让圣童跑了,咱们都难辞其咎。” 这男子叫谢金默,二十二岁,脸呈锥形,双目如炬,正是土龙旗主。他为人多愁善感,但颇有谋略。 何忆凡向来对他十分倚重,这才作罢,强压怒气道:“今日四门都没有发现圣童踪迹,看来他们不在寿州城,很可能去了定珠镇。” 谢金默原先愁眉不展,突然露出一抹笑意,拍腿道:“那我们不如明日凌晨围了定珠镇,瓮中捉鳖!” 何忆凡一瞥郭嘉佑,冷冷道:“好,明日凌晨寅时一刻城门放行,诸位兵分四路守住寿州城。如果寅时末还没有他们踪迹,立刻兵围定珠镇!”他猛然紧握拳头,似乎胜券在握。 待众人离去,何忆凡一瞥郭嘉佑背影,冷笑一声,低声嘱咐谢金默几句。谢金默一愣,连忙点头称是。 沙漏一点点滴落,转眼已是凌晨四点。四点一刻晨钟敲响,城门放行,这是惯例。 定珠镇南门刚一放行,一匹快马迅速夺门而出,马上坐着两个男子,正是天赐二人。此时天还未大亮,大地一片蔚蓝色。孤独的官道上只有一匹马儿迅速向南疾奔,哒哒的马蹄声在死寂一般的凌晨特别震耳。 声音惊醒了小镇南门外巨石上端坐的中年男子,他双目微睁,就像夜幕中觅食的蛇般,射出狡黠的寒光。男子三十五岁,头顶却已光秃秃,只剩耳边两撮白毛垂在肩上。这男子一身蓝袍,藏身于周围蓝雾中。他头顶无毛,与巨石融为一体。 天赐骑马飞过,压根没有多留意巨石上的男子。马儿没奔出十米,突然一声哀鸣,向前栽了出去。天赐二人急忙落地,惊出一身冷汗。低头望去,只见马儿口吐白沫,很快停止了抽搐。二人又惊又惧,齐齐回头望着秃头男子。 男子一闪而至,落在六步外。他长得凶神恶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冷眼一瞥二人,面色阴沉,声音阴森道:“什么人竟敢这般无礼?你们视我为无物吗?” 天赐眉头一皱,猜出眼前男子是故意找茬,不得不恭敬道:“前辈金光闪闪,仙气飘飘,晚辈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先给您赔个不是,望前辈海涵!” 男子一阵狂笑,脸上横肉飞起,狠厉道:“晚了!我如果不给你们些报应,日后还有谁守这江湖规矩?”他目光透着寒意,突然一掌袭向天佑,迅捷无比。天佑措不及防,被震出十步外,跌倒地上,爬不起来。 天赐心下暗惊,疾身斜飞,拉开了距离。 男子神色异样,仔细逼视着天赐,暗暗称奇,笑道:“你小子很聪明,知道拉开距离。不过老子也是敏捷高手,咱们是冤家路窄啊!” 天赐余光一瞥,见天佑强撑着身子依旧爬不起来,猜测他必定受了重伤。男子一掌便放倒了天佑,这份震撼和恐惧一起袭上心头,天赐不禁浑身一颤。如果现在逃离,或许有一线生机,但一瞥天佑,他心有不忍,终究打消了念头。 不远处天佑趴在地上,心里咒骂道:“这个老秃驴,我诅咒你出门被狗撵,被车轧,被雷劈!”勉强撑起身子,天佑拼尽全力大喊:“快逃!” 男子一愣,疾进两步,迅速逼近天赐。天赐本能倒退两步,依旧保持安全距离。男子眉头一皱,突然出掌再度攻向天佑。这一掌摧枯拉朽,掌风呼呼,气势雄浑。 天佑自知躲不过,更挡不住,只好闭目等死。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至,挡在天佑前面,一手御气护体,一手丢出金牌,金牌直奔男子裆下袭去,迅如飞箭。 男子不屑一顾,抬手抓住金牌,只觉沉甸甸,仔细一瞅,顿时欣喜若狂。一块金牌,少说能换六七十两银子,买个婚房都够了。 见男子色迷心窍,没有继续攻击二人,天赐趁机道:“前辈,我们已经道歉,您何必苦苦相逼?在下愿意把金牌奉送给前辈,还望前辈高抬贵手!” 男子嘿嘿一笑道:“还算你们识相,你们走吧!” 天赐忙扶着天佑往小镇方向走去。眼下没马,二人只好回城,等买了马再上路。天佑不断咒骂,天赐却忧心忡忡。失了金牌并不重要,毕竟换回了两条命,天赐丝毫不在乎,不过天佑重伤令他头疼不已,这意味着二人要继续在定珠镇附近逗留,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天佑似乎看出天赐心思,苦笑道:“师兄,要不咱们兵分两路,约好在庐州城回合。你往西,我往东,怎么样?” 天赐愁眉道:“我不会丢下你不顾,要走一起走。只不过咱们耽误不起,得尽快启程,迟一步险一着。” “师兄担心圣教的追兵?我猜他们不会这么快追来,师兄放心吧!” “我不光担心圣教追兵,更担心那秃头男子,他喜怒无常,贪财如命,随时会杀个回马枪,咱们不得不防。” “我呸,那秃驴要是敢再来,我打烂他的吊腿!” “嘘!”天赐急忙小声道,“隔墙有耳,你低调些,等进了城再骂不迟。” 天佑嘟囔一句,没有再骂。待来到南门外,他忍不住咒骂道:“狗秃驴!”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一闪而至,拦住了二人去路。二人大惊,仔细望去,顿时不寒而栗。眼前男子正是刚才那秃头男子,只不过此时的他杀气逼人,更阴森可怖。 男子上下大量二人,突然阴笑道:“你们是神龙教圣童?老子真是买椟还珠,险些铸成大错。” 天赐一惊,没想到这男子竟然识得金牌上的篆体字。他思绪纷飞,又惊又惧,一边思忖退路,一边仔细揣摩男子刚才话中意思。 男子目光阴鸷,冷眼一瞥道:“听说神龙教出了变故,圣尊失踪,是不是真的?” 天赐摇头道:“这金牌虽然是我们的,但并不属于我们,是我们从一个少年手中抢来的。此人就在寿州城,前辈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前往,一去便知。” 男子大笑道:“就凭你们这点伎俩,还想骗老子?既然你们不肯老实交代,我只好带你们走一遭,去见魔婴!” 他步步紧逼,吓得四周小草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天赐本能护着天佑后退,边御起罡气护体,边急声道:“前辈且慢!”没等他话音落地,男子突然一掌击出,一道蓝气袭向二人。天赐自知不敌,只能双掌齐出,拼死抵抗。 突然“砰”一声,一道剑气半路拦住男子掌气,相互碰撞,荡起阵阵风波,吹得四周树木摇晃,落叶纷飞。 “何人偷袭老子?”秃头男子急忙四周张望。 “八公修道磬,秘术鸡豺升;岁苒七十载,南柯梦愈空。”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四周响起。 男子急忙回头望去,天赐二人也抬头远望,远处一个白发老者飘然而至,落在十步外。老者一身白袍,肩搭浮尘,身材伟岸,精神矍铄。他手捋山羊胡,笑意浓浓,既和蔼可亲,又自带三分仙气。 男子怒目圆睁,仔细打量着老者,怒骂道:“狗杂毛,你是什么狗屁东西,竟然敢插手老子的事?” 老者笑意浓浓,竟没有半分怒气。他轻甩浮尘,淡然一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友何必逼人太甚?”他虽然上了年纪,不过中气十足,吐字铿锵有力,让人听着如饮甘露。 男子见老者答非所问,且言语十分蔑视自己,不禁怒气又添几分,大手一指,怒骂道:“老匹夫,老子手下从不杀无名之人。给你个机会报上名来,否则让你做无名之鬼!”他声音阴沉,宛如寒冬北风,句句刺入骨髓,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姓名于我如浮云,不足挂齿。”白发老者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作死!”男子大叫一声,飞身而去,两掌齐出,两道掌气宛如两股劲风,呼啸卷向老者。 第4章 因祸得福 见秃头男子挥掌袭击白发老者,天赐大惊失色,正要上前援助,却为时已晚,秃头男子人未到,掌气已经先至,凌厉掌风转眼呼啸而过。 眼见白发老者命在旦夕,只见一阵虚影飘过,老者竟不见了踪迹。天赐双目圆睁,竟没有看清老者行迹,甚至连老者何时移步也没有看见。他又惊又喜,暗忖老者武功必定远在秃头男子之上。 秃头男子呆立当场,他既没有看见白发老者身影飘向何处,也没有看清老者行迹,心下又惊又惧。一击未中,已经让他明白,白发老者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就在二人诧异之际,白发老者已经飘然落在远处,神色悠然,衣袂飘飘,宛如神仙下凡。 天赐幡然醒悟,料定白发老者绝不是泛泛之辈,极可能是个隐居世外的高手。 秃头男子死死盯着白发老者,眼中相继闪过震惊、愤怒、疑惑和恐惧之情。突然浑身一颤,连忙躬身道:“晚辈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天尊恕罪!” 白发老者一捋浮尘,早已重新落在不远处,淡淡一笑,微微点头道:“小友竟然是天魔教的,老朽真是眼拙了。” 天赐也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秃头男子竟然是天魔教的鬼魔使。 天魔教是神龙教死对头,两教斗争百年,堪称“百年战争”。自从三十年前天魔教发动“降龙战”,几乎每隔五年天魔教便要入侵神龙教一次。只是最近十年在地老主政下,神魔和解,两教大体维持了和平局面。如今天魔教的人突然入侵神龙教势力范围,不得不让人费解。 天赐暗暗思忖,总觉得事有蹊跷,怀疑天魔教的出现与圣尊失踪一案有关。又一瞥夏御恒恭敬神情,不禁对眼前老者的神秘身份多了几分兴趣。他是谁?为什么夏御恒称呼他为天尊?在江湖人能够被称为天尊者屈指可数,莫非他是…… 没等天赐猜出答案,夏御恒已经道破真相。他继续躬身陪笑道:“晚辈刚巧路过八公山,不曾想古祖天尊驾到,多有冒犯,万望天尊宽恕!” 天赐一愣,仔细回想,茅塞顿开,原来老者竟是八公山派的掌门古祖天尊。八公山是三大神山之一,八公山派也是江湖十六大名门之一。 古祖天尊捋着胡须淡淡一笑道:“不知者不怪!不知小友可否给老朽一个薄面,就此罢手放过他们?” 夏御恒冷汗直冒,弯腰拱手不敢抬头,怯怯懦懦答:“天尊开了金口,晚辈岂敢不遵?”话音刚落,飘然而去。 见夏御恒落荒而逃,天赐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躬身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二人感激不尽,他日若有差遣,我二人必定赴汤蹈火,为天尊解忧!” 白发老者悠然轻笑,微微点头,竟直奔镇南走去,边走边道:“二位小友请速速离开,以免耽误了性命。” “前辈请留步!”天赐闪身拦住了古祖天尊去路。 古祖天尊疑惑不解,却没有开口询问,只等天赐不问自答。 天赐拱手行礼,神色恭敬道:“八公山派既然是名门,前辈又武功盖世,为什么不出手替天行道?” 古祖天尊摇摇头道:“杀了一个夏御恒,还有千千万万个夏御恒,你杀不完的。邪恶根基不除,必会结出邪恶之果,你舍本求末,穷极一生也是枉然。” “前辈这话晚辈不敢苟同,常言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就算杀不完邪恶之徒,也要惩恶扬善,为江湖大义尽一份绵薄之力。再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纵然不能治本,也必然能治标,还江湖一片清净之地。” “哈哈哈,小友口才了得令人佩服,只不过替天行道是凡人的追求,求仙问道才是我辈的夙愿。道不同,不相与谋,小友还是速速离去吧!” “天尊留步!”天赐再度拦住古祖天尊去路。他自幼崇拜名门,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如今见名门不顾众生死活,不禁怒气冲冠道:“天尊只追求个人求仙问道,却不顾天下苍生死活,岂不是侮辱了名门二字?天魔教肆虐天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江湖人人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如今前辈有地位,又有能力惩恶扬善,为何不肯出来匡扶正义?江湖奉养名门,自然希望名门主持正义,前辈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江湖道义,晚辈为前辈声誉忧心!” 古祖天尊一愣,叹气道:“小友志向高远令人佩服,不过江湖事有灵山派主持已经足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不是老朽该过问的。如果小友有匡扶正义之志,当奋发图强,勤学苦练,将来必能够有一翻作为。日后有缘,小友可以来八公山一叙,老朽自当尽地主之谊。” 天赐再度拦住古祖天尊去路,急声道:“前辈且慢!晚辈是有心无力,但前辈是有力无心。如果我有前辈一半的功力,必定不会像前辈这样!” 古祖天尊面色微变,竟被天赐的话惊住了,皱眉问:“像老朽什么?” 天赐慢慢直起身子,昂首抬头,叹气道:“绝不会像前辈一样逃避责任!” 古祖天尊身躯一颤,逐渐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大约五十年前他也曾愤世嫉俗,站在金殿上质问金尊。那时站在金殿上,他也说出了和天赐一模一样的话,同样没有惊起一丝波澜。自此灵山派重新执掌江湖牛耳,借助金尊声誉再度竖起了正义大旗。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他早已麻木了,也放下了。现在竟然有人用同样的话质问他,仿佛在他波澜不惊的心湖投下了一枚石子,顿时激起了惊涛骇浪。某一瞬间他仿佛在天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的稚气未脱,一样的正气满满,一样的潇洒恣意。 “哈哈,”古祖天尊一阵大笑,右手一挥,猛然打出一枚暗器。暗器迅如雷电,未等天赐反应过来,已经飞到身前。 天赐面色大变,闭目等死。他心中明白,二人差距太大,自己根本连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砰”一声轻响,暗器撞在天赐胸膛,缓缓落下。天赐一惊,急忙接住,竟是一枚金牌。再抬头望去,古祖天尊已经不见了踪迹。 “前辈!前辈……”天赐大声疾呼,却无济于事。 天佑强撑着走了过来,捂着胸膛,有气无力道:“师兄别喊了,那老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看他是被你说得无地自容,说不定躲在什么地方痛哭流涕呢!” 天赐急忙询问天佑伤势,又亲自检查一番,这才安心。所幸天佑没有伤到要害,调息几日便可恢复。 “唉,”天赐长叹一声道,“天魔教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凤阳,必定是冲着神龙教来的。如果天魔教再度入侵,必定又有千万人头落地,唉……” 提起天魔教,天佑便想到夏御恒,不禁气得直跺脚,“这个狗杂种夏御恒,简直像疯狗一样,逮住谁咬谁。” 话音未落,天赐急忙捂住他嘴,小声道:“嘘,言多必失。我们现在逃亡在外,不要节外生枝,免得惹祸上身。” 天佑询问接下来怎么办,天赐思考片刻,决定往八公山暂避。天佑大惑不解道:“那古祖天尊不是说了不过问江湖纷争吗?他们怎么会收留咱们?” “放心,一定会的!”天赐语气坚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为什么?” 天赐拿出金牌,淡淡一笑,“古祖天尊赠我金牌,就是明证。” 天佑这才明白原来古祖天尊用金牌当暗器竟然有这番深意,不禁嘿嘿一笑道:“要是我,我直接把金牌拐走,值七十两银子啊!一个平头百姓种田十五亩,一年也才赚五两银子,啧啧啧!” 天赐不屑道:“你懂什么?这点小钱给你,你也发不了财。咱们是做大事的人,要有大格局。放眼天下,布局未来!”回头望着北面八公山,天赐踌躇满志,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缕光光明。 两人沿着定珠镇往北,碰到早起的猎户,问到一条上山的捷径。正前往捷径入口处,官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转眼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天佑只顾低头走路,天赐留个心眼,余光一瞥,霎时身躯一颤,一个人影映入眼帘——水龙旗主郭嘉佑。一瞬间的犹疑,神龙教众人已经围了过来。 第5章 智破八卦阵 眼见神龙教众人围了过来,天赐不假思索,飞快抓住天佑肩膀一跃而起,纵身跃上苍树。 金龙旗主何忆凡冷笑一声,拔剑出鞘,挥剑斜斩,霎时参天苍树应声而倒。抬眼望去,天赐二人早飞身而去,钻入丛林中。 “追!”何忆凡大喝一声,众人纷纷钻入山坡林中。天赐领着天佑东躲xZ,误打误撞寻到了猎户所说的捷径。二人一路狂奔,不出半个时辰来到一条宽路前。这宽路是青石板铺道,两旁种满了柏树和杉树。两人一路疾奔,慌不择路,不料走了半个时辰又回到了青石板路入口。 天赐大惊道:“坏了,幻觉!我们闯入了别人的阵法!”被天赐一说,天佑吓得冷汗直冒,急忙询问怎么办。天赐仔细观察,叹气道:“这是九宫八卦阵,不容易破解。” 他几年前曾听香雪海讲解过该阵法,自己又亲自查了河洛阵图等,对阵法也算十分熟悉。原来八卦阵分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只要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再从正北开门杀入,这八卦阵立马能破。 听完天赐解说,天佑自信满满,拍着胸脯道:“师兄放心,这破阵我三分钟就能破了!”话音刚落,飞身而上,挥剑斜斩,一道银光闪过,休门树木应声折断。天佑大喜,回身一剑杀入开门,又斩断树木无数。转眼八卦阵被破,天佑笑逐颜开道:“师兄,你看,小事一桩吧!” 不料八卦阵被破,幻象出现,树木移动,变化万千。天佑被困阵中,惊慌失措。待稳稳心神,他挥剑砍树,转眼东面树木应声而倒。天佑不屑一笑,再度挥剑斜斩,四周树木已经全部被砍断。见四周树木全部被砍断,天佑嬉笑道:“师兄,你看,简单吧!” 天赐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望着眼前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天佑,他心里清楚,天佑必定中了阵法幻术。自从八卦阵被破,天佑就一动不动,双目空洞,天赐早觉察不妙,也猜出端倪。 他缓缓闭上双目,一闪而至,扯下衣裳布条,遮住了天佑双目,抬指一点天佑太阳穴和明目穴,只见天佑身躯一颤,恢复了清醒。天佑一愣,正要扯掉布条,只听天赐低声道:“别动,不要睁眼,有幻术!抓住我衣角,跟我走!”天佑只得乖乖听话。 天赐按照八卦方位,重新走了一遍八卦阵,这才走出了阵法。待出了阵法,天赐长舒口气道:“可以了!”天佑又惊又喜,急忙扯掉布条,心有余悸地回头仔细观望,吓出一身冷汗。 这时风吹叶动,树枝哗哗作响。天赐觉察不妙,急忙低呼道:“不好!追兵到了!”随即飞身离去。 不多久二人已经走出了后山丛林,来到一片宽阔地。放眼望去,前面道路宽阔,人影稀疏,远处隐约庙宇座座,烟雾缭绕。 天佑诧异道:“师兄,这就是八公山?很简陋嘛,跟圣教比差远了,我还以为名门很富丽堂皇呢!” 天赐淡然一笑道:“名门就该如此,难道纸醉金迷才是名门气度吗?如果八公山和他们一样,那不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吗?不愧是八公山,不愧是古祖天尊,令人钦佩啊!师弟,走,咱们去拜山!” 二人刚走几步,一个人影突然一闪而至,拦住了去路。天赐还没来得及看清对面男子,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对面响起:“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八公山后山?” 天赐一惊,定睛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约四十岁,身体魁梧,穿着灰布衣,面庞圆润,留着一缕山羊胡。 天赐二人并不认识眼前男子,急忙询问,这才得知男子是古祖天尊的大弟子李云楼。天赐恭敬道:“我们受古祖天尊相救,特地前来拜见天尊。” 李云楼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哦,又是被师父所救。”他突然双目怒视,厉吼道:“是谁鬼鬼祟祟!出来!” 天赐二人大惊,齐齐回望,只见何忆凡等人慢慢从林中闪出,月牙般包围了二人。 天佑又惊又惧,急忙拔剑出鞘,低声道:“师兄,怎么办?”天赐不屑一笑,小声道:“不用紧张,咱们已经踏入八公山圣地,他们不敢造次。把剑收起来!”天佑向来对天赐言听计从,连忙收了剑,只是手按宝剑,严阵以待。天赐神色淡然,一瞥何忆凡,只等李云楼开腔。 李云楼大怒道:“八公山重地,岂可乱闯!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八公山规矩?名门规矩,任何人拜山必须提前三日送拜山帖,且必须从正门。你们触犯名门禁忌,该当何罪?” 何忆凡大惊失色,忙拱手行礼道:“我们是神龙教的人,奉命前来捉拿两个叛徒,误打误撞闯入贵宝地,望名门恕罪!” 李云楼冷笑一声道:“识相的就速速滚下山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何忆凡怒容满面,小声道:“呸,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就算名门又如何?”随后扬声道:“这二人是神龙教叛徒,依照江湖规矩,任何人不得包庇此二人,否则就是与神龙教为敌,与江湖为敌!还望八公山不要插手,以免伤及无辜!” 他话音未落,李云楼突然一闪而至,一掌击中他左胸,将其震飞。众人大惊失色,都没有看清李云楼身影,更不知他是何时出的手。显然李云楼这一掌已经威慑住了众人,尤其是桀骜不驯的何忆凡。 李云楼厉声警告道:“擅闯禁地是死罪!念在你们是初犯,死罪可免,速速滚下山,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何忆凡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恨得眼眶都要炸裂。但他自知不是李云楼敌手,就算众人合围也未必能讨到便宜。思来想去,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白白吃个哑巴亏。一招手,领着众人迅速撤去。 待神龙教众人退去,李云楼也招招手,头也不回道:“既然是拜山,就跟我来吧!我师父有请!” 八公山下定珠镇,一个灰衣男子迅速奔入街东一家客栈,躬身小声道:“启禀小主,他们早晨出城遇到了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偷袭,后来被八公山古祖天尊救下,如今已经上了八公山避难。”他手拿一把青钢剑,眉心一点红,长得也算眉清目秀,正是逍遥阁小主侍卫夏子龙。 夏子龙面前站着一个少女,身穿桃花裙,肩垂两根小辫,留着淡淡刘海,正是小主侍女夏晴儿。 晴儿端着茶水站在桌旁,旁边坐着一个蒙纱白衣女子。她凤目如秋水,柳眉似弯月,肤白如莲藕,唇红似朱砂。一只蝴蝶钗静静躺在及腰长发上,那是她最爱的头饰,也是她最向往的自由。手捻丝发,神态一如既往的悠闲,她便是逍遥阁小主夏婉莹。 婉莹听说夏御恒出现,神情稍稍有些异样,吃惊道:“夏御恒?”突然浅浅一笑道:“天魔教居然也闻着血腥味来了,看来好戏要上演喽!” 夏晴儿望着夏子龙,轻声询问:“那神龙教的人呢?”夏子龙稍稍迟疑,见婉莹点点头,便抬头答道:“神龙教的人追上八公山去了,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道。” 婉莹凤目微抬道:“神龙教九大护教可有消息?”九大护教比旗主地位高一级,武功自然也好些,婉莹不担心五位旗主,反而对九大护教的动向极为担忧。 晴儿眨眨眼,笑道:“姐姐,九大护教还在往这赶,没有两三天根本来不到。咱们要不要趁机把他们俩劫走?” 婉莹摇头道:“局势晦暗不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暗处,暂且先等等。现在敌明我暗,我们有优势。”又吩咐夏子龙盯紧神龙教众人,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神龙教众人还在八公山后山,正打算下山。何忆凡已被打伤,便领着众人寻个石台处休息。他是堂堂缉捕圣童的负责人,如今独独他被打伤,这面子丢大了,他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但对方武功高强,又有名门护身,这仇如何报? 何忆凡哀叹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奈道:“护教什么时候到?有没有消息?” 众人一脸茫然,都不清楚。唯独土龙旗主谢金默细细推算,趁机道:“我料护教三日内必到!圣童如果下山,必定从后山,他们绝不敢走前门!咱们不如派人虚守八公山东西两门,重点守住后山。” 何忆凡欣然点头,便吩咐旗主护法虚守两门,留四位旗主轮流把守后山出口。临走时,暗暗咬牙道:“这一次,我定让他们插翅难逃,让八公山颜面扫地!” 第6章 拜师学艺 八公山上,李云楼带着天赐二人前去紫金殿拜见古祖天尊,三人穿越宫阙,登上高高的台阶,来到一座雄伟的宫殿前。这宫殿红墙碧瓦,飞檐反宇,上面写着“紫金殿”三个鎏金大字,给人庄严肃穆的感觉。 四周望去,宫殿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掩盖,落叶片片散落地上,林中鸟鸣声稀稀疏疏,更显得八公山寂寥苍凉。 “好好嚣张啊!这宫殿盖得像皇宫!”天佑低声道。 天赐点点头,抬指示意:“嘘!” 李云楼引着二人进了偏殿,随后独独带天赐直奔主殿。小声吩咐天赐在殿里静等,随后匆匆离去。 天赐闲来无事四周张望,很快被北墙悬挂的图画吸引。只见图画上有九个人,足踏祥云,仙风道骨。最中间那人头戴王冠,稍稍显得异类。天赐不禁喃喃低语道:“这难道就是淮南王刘安和八公?” “没错,小友很有眼力!”一个浑厚而洪亮的声音自殿外传来。霎时一个白发苍苍老者飘然而来,他身材消瘦,目露精光,道袍加身,拂尘在手,仙气飘飘,庄严肃穆。 天赐一眼认出他就是古祖天尊,赶紧行礼道:“晚辈上官天赐见过天尊!” 古祖天尊手拿浮尘指了指东面道:“不必拘束,坐吧!” 天赐恭敬站在一旁,客气一番,待古祖天尊落座,这才盘膝坐在蒲团上。 古祖天尊仔细观望天赐,暗暗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惊讶,又露出几分期许。见天赐有些拘束,和蔼一笑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不日天书下九重!小友是天命不凡之人,注定一生惊涛骇浪,只不过能否种善因得善果,既要看天意,也要尽人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天赐一愣,赶紧谦虚道:“前辈谬赞了!”想起后山神龙教众人,急声道:“后山阵法已经被破,防卫空虚,还望前辈尽早防范!” 天尊摆摆手道:“无妨,只要阵法被破,云楼便会重新布阵。小友捡回一条命,为什么不速速逃去,却要到八公山来?” 天赐笑道:“前辈赠晚辈金牌,想必是诚信相邀,晚辈虽然愚钝,却不敢辜负前辈一番美意。何况眼下晚辈遇到一些小麻烦,希望能够留宿一宿,明日即刻下山,绝不叨扰!” 天尊投以赞赏目光,笑道:“你能参悟这一点还是有些慧根的,看来故人所言不虚。只不过,前有天魔教,后有神龙教,小友打算怎么应付?” 天赐虎躯一震,没想到古祖天尊早已了然于心,只好实话实说道:“晚辈虽然武功不济,却智力尚可,凭我兄弟二人合智,应该能够周旋。” “未必!如果不能周旋,又当如何?” “晚辈当奋力拼杀,凭我兄弟二人合力,应该能够抗争。” “也未必!如果抗争不过,又当如何?” “晚辈当殊死搏斗,既保全名节,又不辱师门!”天赐铿锵道。 古祖天尊微微点头,欣慰笑道:“小友有古君子风范,你师父没有看错人。既然你来到八公山,又有求于老朽,老朽也不能袖手旁观。只不过你与老朽非亲非故,又非我门徒,贸然出手,恐怕坏了江湖规矩。如果有两难解法,老朽必定助你一臂之力。” 天赐大喜,连忙下拜道:“晚辈愿意拜前辈为师,求前辈出手相助!” 古祖天尊大笑道:“你能参悟到这一点,说明你很有慧根。老朽修仙几十年,收了四个徒弟,可惜除了玲珑,其余要么慧根不足,要么为情所困,终究没有一个人能继承老朽平生所学。今日你来,恰恰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你如果能继承老朽绝学,老朽便可了无牵挂,飞升问道了。” 听到“玲珑”二字,天赐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右圣女玉玲珑的身影,细细思忖,又觉得可能只是名字相同而已。见他已经抛出橄榄枝,天赐赶紧下拜,行三拜九叩大礼。 古祖天尊欣然点头,笑意浓浓道:“从即日起,你便是我第五个徒弟。这里有本秘笈,你详细参悟。记住,必须自己参悟,不得借别人之手,切记切记!”他手腕轻抖,一本破旧古籍飘落天赐掌上。 天赐不明白他用意,小心翼翼道:“敢问师父是什么缘由?” 古祖天尊似笑非笑道:“我辈武学讲究顿悟,如果慧根不足,就算勉强学会了,也是半吊子武功,难成大器。为师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日后有所成就,能够自创武功,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而自创武功的关键,是培养领悟力。” 天赐恍然大悟,既喜又忧,眼下他危在旦夕,哪有功夫细细参详?他一心只想修成绝顶高手,勉强自保而已。 见他忧心忡忡,古祖天尊和蔼一笑道:“天下武功只要用心钻研,都能达到极致,无须忧虑!” “什么是极致?”天赐急道。 古祖天尊娓娓道:“神意俱灭,天人合一,这是所有武功的极致。可惜为师至今没有参悟,或许是资质不足,或许是机缘不至。若能参悟,必然境界飞升,一步通天。” “境界飞升?”天赐喃喃自语道。 “不错,”古祖天尊继续道,“天下武功有六个境界,你只需记住四个,鬼仙、人仙、地仙和神仙。鬼仙以下不足为道,神仙以上江湖少见。” 天赐暗暗思量,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古祖天尊抬手指着天赐额头道:“你印堂发黑,灾星就要到了。速速下山去吧,为师也该走了。”他缓缓起身,一闪而逝,大殿外传来阵阵吟诗声:“八公修道磬,秘术鸡豺升;岁苒七十载,南柯梦愈空。” 天赐大惊,连忙追到殿外,急声道:“师父要去哪?”惊慌四顾,四周早已没了古祖天尊的身影。 这时半空传来古祖天尊苍劲的声音:“正作邪时邪亦正,邪作正时正亦邪。待你武功大成时,记得回来继承为师衣钵,切切不可忘,否则性命难保!” 天赐反复默念着古祖天尊临别赠言,始终参悟不透其中真谛。不过对古祖天尊的告诫,他不敢不听,忙乖乖记下,以待来日。随后直奔偏殿,准备寻天佑一块下山。寻了天佑,辞别大师兄李云楼,天赐匆忙直奔后山而去。 大师兄李云楼、二师兄池坤乾、三师兄于波津纷纷出殿相送。望着天赐离去的背影,李云楼神色哀伤道:“天赐说师父已经离开了八公山,去云游四海了。” 池坤乾大惊,错愕道:“师父每每下山总要交代一番,这次走得这么匆忙,难道是不打算回来了吗?”他三十四岁,一撮白胡,长相清秀。 于波津淡然一笑,已经知道古祖天尊用意。他是三人中最年轻的,刚刚三十岁,也是最懂古祖天尊的人。他向来一副不喜不忧,潇洒自在的神情,即便听闻古祖天尊云游四海,他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李云楼一瞥于波津,皱眉道:“三师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 于波津大笑道:“师父是找到传人了,所以了无牵挂,飘然离去。” 李云楼双目圆睁,完全不敢相信,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师父是八公山掌门,怎么可能抛弃八公山?怎么可能抛下我们?再说我是大师兄,师父有事不可能不通知我,绝不可能!” 于波津如释重负,十分轻松道:“大师兄你资质平平,二师兄心结太重,而我也是执念太重,所以师父一直想收个关门弟子,把平生武学都传给他。如今得偿所愿,也算是了无牵挂了!咱们应该替师父高兴,不是吗?” 李云楼暗暗愤恨,对天赐的半路截胡心生不满。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继承古祖天尊绝学,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弄得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天赐望着手中古祖天尊留下的武学秘籍,小心翻阅,只见上面写着《燃灯诀》三个行体大字。天赐心情激动,连忙翻开,顿时心情沉重,五味杂陈。只见里面文字深奥难懂,武功口诀更是闻所未闻,看得天赐头皮发麻,默然无语。 天佑见天赐愁眉不展,忙凑过来瞅了瞅,结果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天赐大笑。 天赐瞪着他一眼,冷冷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怕是失了智。” 天佑忍俊不禁道:“师兄,你师父怕不是在坑你吧?这得参悟到猴年马月?依我看呢,说不定等你娶妻生子了,还在参悟这破秘籍!” 天赐无奈叹气,怅然若失。下山途中利用休息时间尝试修习,这才发觉《燃灯诀》虽然博大精深,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秘籍共有四纲十六目,四纲分别是心诀、气诀、行诀、意诀,每纲又分为筑基、聚神、飞元、大成四目。天赐修炼完前三纲的《筑基篇》时,只见头冒黑气,逐渐越来越浓,已经达到鬼仙上等。两人十分欢喜,急忙奔下山去。 刚出了树林,正要往定珠镇奔去,一队人马从林中闪出,将二人团团围住。 第7章 重入江湖 天赐二人刚下八公山便被神龙教众人围住,为首的正是水龙旗主郭嘉佑,他身后还有五人,六人齐齐半月牙般困住了二人。 细细望去,郭嘉佑身边多了一位旗主,身穿红衣,约二十多岁,笑眼如月牙。他躬身参拜道:“属下火龙旗主汪道圣拜见二位圣童。” 天赐暗暗心惊,没想到会遇到两位旗主和四个旗主护法。这些旗主护法的战力和地煞殿高手差不多,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郭嘉佑和汪道圣更是鬼仙高手,实力不容小视。天赐自忖脱身轻而易举,但要带着天佑闯出重围着实不容易。 天佑早看出形势不妙,急忙低呼:“师兄,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天赐眉头紧皱,咬牙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咱们兄弟联手,未必会输!” 郭嘉佑冷笑一声,手持马鞭一指道:“束手就擒吧,你们没有胜算!” “师弟,等下你负责抢马!”天赐低声吩咐一声,率先攻向郭嘉佑。一掌打出,凌厉掌气呼啸而去,直奔郭嘉佑扑去。 众人大惊,都没想到天赐会突然出手。郭嘉佑更是心下一惊,连忙幻出冰剑挡住掌气,不料掌气惊人,他硬生生被震落马下。 见郭嘉佑被一掌震落,众人又惊又惧,愣在当场,不敢擅自出手。汪道圣大怒,两掌生火,厉声道:“拿下!”话音刚落,他已经率先飞身攻去,两道火焰急速喷向天赐。 天赐早有防备,两指抬起,射出两道黑气,黑气击破火焰,只见四周火花四溅,转眼烧了枯枝落叶,引起熊熊烈火。 众人大骇,不知所措。唯独郭嘉佑挥起冰剑,御冰灭火,这才没有烧了八公山。见四位旗主护法正围攻天佑,郭嘉佑忙提剑联手汪道圣夹攻天赐。 天赐预感形势不妙,余光一瞥天佑,果然逐渐落了下风。自己以一敌二,虽然不惧郭嘉佑二人,却一时半刻难赢半招。 郭嘉佑御冰,汪道圣御火,二人联手,攻势大增。原本二人联手,勉强与天赐平手,如今配合默契,更是略胜一筹。 天赐在冰火中穿梭,一边御起罡气护体,一边化掌为爪,转守为攻。眼见天佑形势危急,天赐陡然奋了神威,一道掌气震裂了郭嘉佑冰剑,回身一掌吹散了汪道圣烈焰。 汪道圣大惊,眼见火焰倒逼,忙惊慌后退,险些被自己火焰所伤。郭嘉佑也东闪西躲,手心吐寒气,御起冰墙护体。待火焰散落,又重新铸造冰剑,挥剑迎战。 天赐见有机可乘,回身袭杀,一掌震飞一个旗主护法,抬指射出一道黑气,贯穿了另一人左肋。其余两人大骇,左右闪退。 身后郭嘉佑和汪道圣联手攻来,一个挥剑舞出寒冷气道道,一个抬掌喷出火焰条条,左右呼啸奔向天赐。天佑大骇,急呼小心。天赐头也没回,突然抓住天佑肩膀飞身而去,跃入丛林。 郭嘉佑二人急追,其余二位旗主护法紧随其后,只留两位受伤的护法守护下山口。过了许久,丛林中传来阵阵惨叫,惊得两位护法胆战心寒。二人正打算去搬救兵,突然林中杀出一人,一掌震晕一位护法。另一位护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影扣住了脖子。 黑影正是天赐,他没等护法开口,扬起右手,一掌扇昏了护法。此时天佑纵马飞驰,急呼道:“师兄!”天赐飞身上马,二人直奔寿州城飞奔而去。 郭嘉佑听到马鸣声,大惊失色,急呼道:“不好,我们中计了!”连忙飞身而出,直奔官道。待回到官道时,却只看到一骑绝尘,不禁咬牙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道圣,快去定珠镇通知何旗主!”话音刚落,急不可耐般飞身上马追去。 此地距离定珠镇只有三五里,很快何忆凡已经收到消息,立刻领着其余众人直奔寿州城追去。 神龙教众人走后,一个灰衣人一闪入了城。灰衣人飞身来到晚晴客栈,闪入一间客房,躬身一拜道:“启禀小主,天赐二人已经下山,正前往寿州城。不过,神龙教的人也已经追了上去。” 对面坐着一个少女,正是婉莹。她一捋丝发,莞尔一笑道:“寿州往西是正阳镇,往南是庐州城,我料他们必定会去庐州城。子龙,准备快马,咱们先去庐州城。” 旁边晴儿忧心忡忡道:“姐姐,骑马太过颠簸,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婉莹自从修炼毒术,很早就伤了身体本元,导致体质偏寒。她自然也深知自己身体状况,但眼下情况危急,容不得片刻迟缓。玉手一挥,目光如炬道:“即刻准备,事不宜迟,否则他们恐怕有性命之忧。子龙,你派人袭扰神龙教,能拖住一刻是一刻!” 夏子龙询问在何处埋伏,婉莹指着凤阳地图,耐心分析道:“无论是天赐,还是神龙教众人,最后一定会出寿州城北门,再绕到定珠镇与庐州城之间的官道上,所以你们可以在两条官道交叉口设下埋伏,迟滞神龙教追捕的步伐。” 夏子龙欣然领命,立刻前往准备。 过了许久,天赐二人纵马飞驰,经过寿州城直奔庐州城。后面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穷追不舍。天佑惊慌道:“师兄,他们快追上来了,怎么办?”天赐心焦如焚,也无计可施。 眼看神龙教众人就要追上,突然林中奔出一伙蒙面黑衣人,阻住了神龙教众人去路。金龙旗主何忆凡大怒,指着众人厉声道:“神龙教缉捕叛徒,有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黑衣头领冷笑一声,指着何忆凡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何忆凡大怒,拔剑出鞘,一剑刺向黑衣头领。这一剑迅捷无比,快如闪电。黑衣众人大惊,纷纷惊呼。不料黑衣头领冷晒一声,轻移脚步,巧妙避开。何忆凡大惊,没想到黑衣人轻功如此了得。他怒不可遏,再度挥剑横扫,依旧一无所获。 身后土龙旗主谢金默早瞧出端倪,急呼道:“何旗主,他们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能让圣童跑了!” 话音刚落,水龙旗主郭嘉佑已经率先出手,与黑衣众人战作一团。火龙旗主汪道圣担心有失,急忙助战。 双方一言不合,立即混战起来。何忆凡有心抽身,却无力回天,只能硬着头皮奋力进攻。不过即便三位旗主联手,依旧难胜黑衣人半招。双方鏖战许久,直到日薄西山,众黑衣人才匆匆撤去。 傍晚时分庐州城北西平门外尘土飞扬,霎时两个英俊男子骑马飞至,正是天赐二人。抬头望去,城门上写着西平门三个红漆大字。两边细细观望,庐州城墙高十米,一般高手休想一跃而上。城外还有护城河,河宽百余米。 虽然夜幕刚刚降临,但庐州城已经热闹非凡。到处灯光熠熠,行人络绎不绝,喧闹声此起彼伏。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庐州城算是比较大的城镇,东西长五里,南北长七里,有城门七座。城内南北主街四道,东西主街六道。城西仁德街和伯宁街交叉处有家客栈,名叫雅俗共赏。 这客栈、酒楼等往往是江湖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天赐二人来到客栈外,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天赐先去定了一间房,又打赏碎银给客栈伙计,吩咐照顾好马匹。这雅俗客栈真是兼顾了雅和俗,二楼是雅间,十分幽静;一楼是大堂,相当喧闹。天赐仔细观察四周,有自斟自酌的剑客,有猜拳行酒的长工,有四处张望的少年…… 很快店小二上了饭菜,二人便匆匆用饭,不敢久待,生怕行踪暴露。天佑面北而坐,他身后不远处两双眼睛正不时盯着二人观望。天赐暗觉不妙,也悄悄观察,一眼瞧出蹊跷。 只见不远处一个蓝衣男子,年约二十多,五官精致,杏目圆脸,眉宇间露出一丝浪荡气质。他对面白衣男子稍显年轻,凤目淡眉,红唇如火,鹅蛋脸涂着粉脂,样貌出众,气质脱俗,一看就是女扮男装。天赐并不认识二人,暗暗怀疑二人是否与神龙教有关。 两人不时四处张望,一直暗中观察天赐二人。蓝衣男子一瞥天赐,饶有兴趣道:“妹妹,你看这两人像不像?” 白衣女子一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道:“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反正咱们只有一天时间了,不如先留住他们。事成以后,哥哥立了大功,必能当上一方堂主,妹妹也能沾点光,难道不好吗?” 蓝衣男子欣然点头,二人窃窃私语一番,白衣女子小声道:“哥哥等下这么做……” 这时天赐二人已经吃好,两人正要起身离去,蓝衣男子突然站在桌旁,笑意浓浓,拱手道:“小弟初来乍到,见两位兄台器宇不凡,想结识一下。还望二位兄台不要推辞!” 天佑一惊,本能地东张西望。天赐摇摇头道:“我二人也是初来庐州城,什么都不清楚。如果贤弟有事,还是找别人吧,免得浪费你宝贵时间。” 天赐起身离去,不料蓝衣男子伸手拦住了去路,嘿嘿一笑道:“我看两位兄台十分面熟,咱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天赐心下一惊,审视着眼前蓝衣男子,依旧没有丝毫印象,不禁暗忖:“莫非此人是神龙教探子?” 蓝衣男子也仔细打量着天赐二人,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这般恭敬,天赐也不好恶语相加,只好委婉道:“我们确实有事,贤弟请让一下,我们要走了!” 见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余地,蓝衣男子无奈苦笑,只好闪身一边,目送二人前往后门厢房走去。 临走前天赐余光一瞥,见蓝衣男子还在偷偷观望,不禁背冒丝丝寒意。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第8章 百密一疏 回到客栈房间,天赐始终心绪不平,总觉得危机迫在眉睫。 天佑躺尸床上毫不在意,漫不经心道:“咱们已经逃出生天,师兄还担心什么?依我看呢,圣教追兵已经被咱们甩掉,师兄别疑神疑鬼了,放松些哦!” 天赐眉头紧皱,他已经习惯了小心翼翼。天佑可以大意,但他作为师兄不能。支起窗户细细观望,一边查看周围街道人群,一边观察楼下蓝衣男子是否离开。观望许久,依旧毫无异样。天赐仍不放心,总觉得事有蹊跷,回头嘱咐道:“师弟,等下我去探探他的行踪,看看他是不是神龙教分堂的人,你留守,千万不要轻易离开!” 被他一说,天佑也有些紧张了,急忙坐起道:“师兄,不会吧?圣教分堂的人怎么会认识咱们呢?你别吓唬我!” 天赐摇摇头,神色凝重,刚才临走时余光一瞥,他已经觉察出异样,他坚信蓝衣男子必定有问题。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咚咚”敲门声。天赐二人齐齐一惊,不约而同回头朝门口望去。天佑一蹦而起,拔剑出鞘;天赐抬起两指,眼神暗递。 见敲门声不绝于耳,天赐慢慢移步门口,轻声询问道:“是谁?什么事?” “在下紫琥珀,刚才与二位兄台刚见过面。小弟有一桩小事,事关生死,还望二位兄台开开门,赐教一二。”门外传来一个男子圆润的嗓音。 天赐一听便知道正是那个蓝衣男子,心下不禁暗喜:“我正要寻他,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紫琥珀见房门大开,赶紧拱手道:“二位兄台一看就是乐善好施的侠士。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莫永文。”天赐随口笑答。 “莫永朔。”天佑灵机一动,信口附和。 紫琥珀一听便知道二人不愿意透露姓名,忙尴尬一笑,为二人圆场道:“哈哈,在下冒失了,原本不该问,望二位侠士海涵!我听二位兄台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莫非是北方来的?” 天赐心下暗惊,面不改色道:“自然。我听阁下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莫非也是北方来的?” “正是,小弟家住……还没请教两位兄台贵籍?” 天赐似笑非笑道:“出门在外,不方便透露,还望贤弟见谅!贤弟有事直说,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紫琥珀一惊,忙道:“小弟对剑术不太懂,可否请这位大侠指点一二?” 天佑大惊,手指着自己道:“我?你没有说错吧?”他虽然修习了《神龙剑》,但武功平平,还没有自信可以指点别人。对紫琥珀的请求,他只觉得哭笑不得,莫名其妙。 紫琥珀满脸堆笑道:“没错,就是这位兄台。我的客房就在不远处,可否请兄台移驾几步?” 天赐眼珠一转,附耳低语道:“为了弄清他的身份,你等下假装……切记切记!” 天佑得意一笑,手持宝剑,随紫琥珀飘然而去。 二人走后,天赐合上门细细思量,觉得紫琥珀的出现十分诡异,背后必定有阴谋。他掐指一算,准备半炷香后亲自探查一番。毕竟神龙教谍报网遍及天下,探子无数,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天赐性格谨慎,天佑却大大咧咧。随紫琥珀进入房间后,一开始还能小心应对,处处谨慎,但很快就放松了警惕。 只见紫琥珀边说边抹眼泪,哭得像个女子一样。他拉着天佑手委屈道:“兄台,不瞒你说,我被幽冥教追杀,不得不逃难到这里。只怪我武艺不精,剑术稀烂,几次险些丧命!” 天佑见他情真意切,倒不像装的,很快放下了戒心,心中一阵酸楚。想起自己被神龙教追杀,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感同身受。一把抓住紫琥珀衣袖怒道:“我去,兄弟,你一个糙老爷们哭什么?不行就干,干不过就跑,跑不掉就跪,没有过不去的坎!” 紫琥珀一愣,忙擦擦鼻涕,哀求道:“我今日是走投无路了,还望兄台指点一二,小弟感激不尽!” 天佑面色凝重,摆手道:“我不行,我哪里是当师父的料?你还是找个正儿八经的师父好好修练,这才是正道!” 紫琥珀愁眉苦脸道:“不瞒兄台,我也想啊,只不过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一听紫琥珀提到银子,天佑顿时机警,急忙道:“我也身无分文,就差卖身了!” 紫琥珀一愣,嘿嘿一笑道:“在下只是求教剑术,不为别的。” 这时门外一个小二端着茶水路过门口,紫琥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天佑全没在意,抱剑斜靠桌子旁,得意洋洋道:“你问吧,我好歹也算半个剑术高手。” 紫琥珀回头一瞥,双目放出寒光,突然化掌为爪,攻向天佑。他动作老辣,出手迅捷,宛如飞箭般。 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掌震飞。他虽然修习过《神龙诀》,也算半个敏捷高手,但毕竟没有戒心,缺乏防备。这一掌狠辣猛烈,天佑只觉胸口急剧跳动,气血翻腾,涨得满脸通红。不禁咳嗽一声,嘴角渗出滴滴鲜血。 紫琥珀一击得手,飞身再攻,一掌拍向天佑天灵盖。天佑也不是吃素的,急忙左手撑地跃起,右手御出罡气护体。紫琥珀一掌击破罡气,正击中天佑前胸。再次将其震飞,撞倒桌凳,跌落墙角,再也爬不起来。他迅速封住天佑风门、天宗等穴。天佑顿觉内力被封,喊不出一个字,惊得双目圆睁。 紫琥珀起身背着手,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琉璃搞定了没有……” 天佑一听心下震惊,冷汗直冒,暗忖道:“完蛋,师兄有危险!” 此时天赐正在房间修习《燃灯诀》。 这《燃灯诀》前三纲《心诀》《气诀》《行诀》并不算太难,但第四纲《意诀》却颇为高深。如果说前三纲是基础,那第四纲便可以称为升华。 上次天赐修习了前三纲的《筑基篇》,原本打算修习第四纲的《筑基篇》,不料奇难无比,只好暂时放弃。无奈回过头来修习《心诀》的《聚神篇》,寻求循序渐进。 这《聚神篇》主要教授人如何宁心静气,即“凝心”。凝心便能心敏,心敏便可以觉察四周,洞察先机。 天赐按照自己的理解修习,渐渐觉得心灵空静,四周的功压已经感知得更清晰了。 功压是武林高手施展武功产生的压力场,武功越高,功压越强,压力场也越大。 天赐如今修习了这《聚神篇》,渐渐觉得感知功压的范围在扩大,武功在提升,已经快到突破鬼仙的临界点。 关键时刻,一阵“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天赐心一紧,只觉不妙,急忙收功。这敲门声缓慢轻盈,不像天佑那般急躁厚重,他暗暗生了疑心。屏息凝神,迅速闪身门后。见敲门声依旧,天赐低声道:“什么人?” “客官好,我是店小二。店主让我送茶叶和杯具来。”一个嘶哑的嗓音响起。 “哦,”天赐一瞥桌上,确实少了一副茶具。轻轻开门,门外店小二低着头端着托盘,上面是茶盒和杯具。天赐移步一旁,小心防范,双目死死盯着眼前店小二。 店小二头也不抬,只是端着托盘小心移步,突然脚绊门槛,人歪盘飞,整个人向前扑去。 天赐急忙左手接住托盘,右手抓住店小二前胸。只觉软绵绵,顿时心神一颤。 店小二怒眉斜视,双目射出诡异的光,突然玉手一撒,丢出六枚银针。银针迅捷无比,袭向天赐胸前六大要穴。 天赐急忙两手一起松手,足尖点地,侧身避开。他轻功了得,反应力更不弱,虽然突遭偷袭,依旧避开了六枚银针致命连击。 店小二杏目圆睁,没想到如此短的距离,天赐竟然能够避开,且避开了所有银针。不过她也是敏捷高手,虽然一击未中,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进攻姿势,再度攻上,又是六枚银针,比之前更迅捷狠辣。 天赐惊出一身冷汗,之前避开六枚银针,他已经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想到对手轻功了得,反应灵敏,竟然能迅速追击。眼见六枚银针迎面刺来,他急忙抬手接住四根,牙关咬住一根,没想到最后一根穿过衣服,直刺入天门穴。 店小二没有趁机急攻,反倒收了手,后退几步合上了房门。 天赐心下暗叫一声不好,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霎时头昏眼花。恍惚间只见店小二缓缓逼近自己,面目狰狞,如鬼似魅。他拼命后退,直退到床边。 这时店小二急步上前,一把揽住天赐虎腰,露出一丝邪笑。 第9章 天罗地网 庐州城内风起云涌,庐州城外黑云压城。神龙教五位旗主已经先后到达城北西平门外。 金龙旗主何忆凡已经派人守住庐州城七门,正等着瓮中捉鳖。不过回想往事,他不禁怒火三丈,恶狠狠瞪着水龙旗主郭嘉佑。 原本他已经算准了两位圣童必定从后山下山,于是命郭嘉佑驻守下山口,又派汪道圣从旁监督,更嘱咐几位护法暗中监视,没想到郭嘉佑贸然出击,不仅葬送了几位护法性命,还故意放跑了两位圣童。如果不是证据不足,他早就将郭嘉佑拿下了。 何忆凡召集众旗主议事,冷眼一瞥郭嘉佑道:“郭旗主之前故意打草惊蛇,导致圣童提前预判,改道前往定珠镇。如今不仅故意轻敌冒进,而且有意保存实力,致使几位护法丧命,圣童逃之夭夭,你该当何罪?” 郭嘉佑冷笑一声道:“何旗主是欲加之罪,只要你有证据,我立刻认罪。” 见二人剑拔弩张,汪道圣忙打圆场道:“何旗主息怒,不是我们有意轻敌冒进,确实当时形势紧急,差一点就抓到圣童了。” “差一点?”何忆凡长剑驻地,怒道,“你们所谓的差一点指什么?两位护法丧命,两位护法重伤,两位圣童逃之夭夭,这是差一点吗?汪旗主怎么好意思替他人遮遮掩掩,你难道没有责任?” 汪道圣无言以对,只好耷拉脑袋。 郭嘉佑挺身而出道:“何旗主有事尽管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他人?如今圣童武功更上一层楼,我二人联手尚且不敌,四位护法更不在话下。如果何旗主不信,尽管一试,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虚言。” “如果为虚,该当如何?”何忆凡急声质问。 “甘愿回教受罚!”郭嘉佑抗声道。 何忆凡冷笑一声,气得面如朱砂。 见双方偃旗息鼓,土龙旗主谢金默忙道:“何旗主,如果七门全部防守,恐怕我们人手不够。如果圣童出城,仅凭一位旗主未必能拦得住。你看该怎么办?” “谢旗主怎么确定他们就在庐州城呢?”何忆凡不解道。 “马蹄印!”谢金默思考片刻道,“之前郭旗主守后山时,我已经提前命人在马蹄上换了马蹄铁,忘了告诉郭旗主,还望郭旗主见谅!” 郭嘉佑一惊,怒眉倒竖,五指暗攥。 何忆凡大笑三声,咬牙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好,干得好!谢旗主,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为好?” 谢金默淡然一笑道:“虚守北面的西平门和拱辰门,咱们五位旗主分守其余五门,另外各带本旗四名护法助战。一旦有圣童消息,立刻释放信号求援,任何人不得轻敌冒进,以免打草惊蛇。” 何忆凡点头赞同,便命人点燃柴火,执剑画地,布置了一番。他又叮嘱众人一旦发现目标即刻释放“信炮”,尽量拖住两位圣童。 待布置完毕,何忆凡冷冷盯着郭嘉佑,故意提高声音道:“如今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料圣童是插翅难飞。圣相有令,务必拿住圣童,有敢故意放走圣童者,以叛教罪论处,就地诛杀,不必请命” 郭嘉佑面无表情,神情凝重。 晚上八点一刻,暮鼓敲响,城门缓缓关闭。突然三匹马夺门而入,飞速奔入城内。中间坐着一个蒙纱少女,正是婉莹,两边分别是晴儿和夏子龙。 三人勒马观望,身后城门紧闭,身前灯火辉煌。晴儿不解道:“姐姐怎么知道他二人一定会进庐州城?” 婉莹眉眼带笑道:“咱们根本不需要知道他们在哪,只管盯紧神龙教就对喽!” 晴儿点点头,立时会意,指着左右道:“如果他们在城里,姐姐估计他们会走哪个城门出城?” 婉莹沉思片刻,指着四方道:“北面两门他们必定不敢走,南面两门神龙教必定重点防控,我料他们也不敢走。东面两门和西门应该是他们的选择。如果让我猜,我猜他们八成会走西门。” 晴儿不解道:“为啥?” 婉莹轻撩丝发,莞尔一笑道:“东门一旦纠缠,其余两门都会迅速支援。而西门孤远,即便有敌情,他们也可以从容应付!” 见天色已晚,众人直奔水西门附近“揽月酒楼”。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在雅俗客栈屋顶。天赐此刻正被店小二暗算,动弹不得,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坏了!”天赐叫苦不迭,“此人女扮男装,必有所图,大意了,真是阴沟翻船,霸王折戟啊!” 见眼前店小二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心里阵阵发毛,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店小二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盯着天赐,调侃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劫财还是劫色……你是不是很想问我?” 天赐穴道被封,一时吐不出半个字,只好点点头。 店小二上下打量天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你只需知道我叫琉璃,其他的以后再慢慢了解,有的是机会。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去什么地方?” 天赐冷笑不语,心下正盘算如何自救。 见天赐爱答不理,她一拍满门,露出手腕血珀珠,自嘲道:“我真傻,竟然忘了你不能开口,呵呵……”话音刚落,她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天赐衣口,左手一探,取出一个香囊和一本书。天赐大骇,双目圆睁,怒火冲冠。琉璃却斜靠案几,边抿着茶水,边仔细观察古籍。见古籍上写着“燃灯诀”三个大字,她双目闪过一丝银光,眉头微皱。 八公山派虽然是十六大名门之一,但近几十年收徒有限,又很少参与江湖事务,已经快被江湖人士遗忘了。八公山的古籍自然也很少有人提及,任凭琉璃绞尽脑汁也没有猜出这古籍来历。 她满脸愁容,似乎十分沮丧。又一瞥香囊,不禁失声笑了起来。瞅了瞅天赐,猜想这定是闺中女子送的定情信物。茶水一饮而尽,她淡淡一笑,突然扭身步步紧逼。 天赐大惊,料定她要图谋不轨,急忙拼力解穴。 这时琉璃突然举起右掌,一掌拍在他后颈。天赐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琉璃拿起香囊和古籍,疾步飞去。 突然一人拦住去路,笑意浓浓。她定睛望去,面前少年正是紫琥珀。紫琥珀掏出一枚金牌,开怀大笑。琉璃双目闪过金光,一把夺过金牌,仔细一瞅,顿时面色大变,喃喃自语道:“神龙教?圣童?莫非传闻是真的?” 紫琥珀得意洋洋道:“看来咱们找对人了,如果有他二人相助,大事必成!说不定还能一石二鸟,有意外之喜!” 琉璃淡淡一笑道:“他们一定会就范!走!” 二人闪身而逝,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月落日升,清冷的街道逐渐人来人往,街头巷尾处处飘着绮香。 天赐趴在床榻,只觉头疼欲裂,脸颊酸痛。这时一阵“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天赐大惊,忙一跃而起。 “师兄,开门!”门外男子呼喊道。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不断传来,就差拆门了。 天赐听出是天佑声音,急忙开门。刚开门便瞅见天佑愁眉不展,气呼呼地冲进来,咒骂道:“这个死狗居然偷袭我,还抢了我的金牌,让我抓住,我非扒了他的狗皮不可!” 听天佑一说,天赐大惊失色,急忙上下搜寻,这才想起昨晚香囊和古籍被抢走的事,不禁心里拔凉。 天佑惊问,天赐一拍桌子,怒气冲冠道:“坏了!我的武功心诀和香囊被琉璃抢走了!” 天佑诧异道:“谁是琉璃?” 天赐叹气道:“说了你也不懂,关键是我忘了把古籍背下来,没有古籍我如何修练武功呢?” 比起丢失古籍,眼下天赐更担心的是不知道对方身份和来历,万一对方与神龙教或者天魔教有关,那不是迟一步险一着?想到这,天赐目光坚毅,急忙领着天佑草草结账,准备出城。 临走前,酒楼掌柜递给天赐一封信,只说是一对兄妹留下的。天佑一头雾水,天赐却心如明镜,急忙拆开,只见上面写道:“南面一里处有座醉仙酒楼,如果赶在辰时两刻前到达,一定完璧归赵,否则过期不候!” 天赐眉头紧皱,急问:“店家,现在几点几刻了?” 掌柜查看沙漏,笑答:“快辰时一刻了。” “坏了!还有一刻钟!”天赐赶紧领着天佑飞身往南奔去。为避免暴露行踪,天赐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醉仙酒楼而去。 不多久马车来到醉仙酒楼前。 突然一个倩影从酒楼闪出,拦住二人去路。她淡眉粉腮,唇红似火,笑靥如花,亭亭玉立,正背着小手歪头浅笑。 天赐见眼前女子似曾相识,突然浑身一颤,指着少女惊呼:“是你!” 少女莞尔一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天佑贼笑道:“师兄,这小美人是谁?” 天赐冷笑道:“抢咱们东西的人!” “啊?”天佑面色大变,吃惊地打量着琉璃,小声道,“不对啊,师兄,昨晚是个男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成了个女的,难道切了?” 天赐点点头,双目死死盯着琉璃,不敢有一刻大意。 琉璃嘴角浅笑,突然直奔天赐飞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天赐大惊,闪避不及,竟被撞得倒退三步。只听咯吱一声巨响,身后马车被撞翻,碎裂一地。马儿受惊,挣脱了缰绳,呼啸直奔南面飞奔。 眼见马儿横冲直撞,就要践踏行人,突然一个灰衣人一闪而出,一掌逼退了马儿。他约有三十岁,脸庞黝黑,倒悬八字眉,颇有几分儒生气质。 灰衣人缓步走了过来,神情冷漠,双目直视前方,竟没有看天赐一眼。没走几步,他突然停步,稍稍侧头问:“请问小兄弟去水西门怎么走?” 天赐一脸茫然,天佑也摇摇头。 琉璃忙指着西面道:“沿着这条街一直往西走!” “多谢小兄弟!”灰衣男子望了天佑一眼,疾步奔去。 天赐盯着灰衣男子远去的背景,总觉得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依旧觉得十分面熟,不禁暗忖:“难道是神龙教的人?” 第10章 幽冥圣教 灰衣人走后,天赐回头瞪着琉璃,双目喷火,一把抓住琉璃玉手道:“姑娘抢了我的秘笈和香囊,什么时候奉还?” 琉璃淡淡一笑道:“我说过,只要你们来,我一定原物奉还。想要知道谜底便请上楼,等会答案自然揭晓!” 天佑拽着天赐衣袖,眼神暗递。天赐拍拍他手背,眼神坚毅,随即飘然入了酒楼。天佑无奈,只能跟上。 登上三楼,众人来到一处三丈见方的地方,虽然不算宽敞,却视野宽阔,足以傲视群楼。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已经占了一小半空间。不远栏杆处两个男子窃窃私语,一个年纪轻轻,昂头背手;一个年富力强,低眉倾听。 天赐一眼认出眼前男子正是紫琥珀,不觉暗暗诧异。他正思忖间,天佑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琥珀衣袖,怒目而视,破口骂道:“狗杂种,就是你昨晚打伤了老子,还抢了老子金牌!今日不给个说法,立刻把你踹下去摔成肉泥!” 旁边一个灰衣男子约四十岁,浓眉圆脸,长相老气横秋。他左手疾抬,一把抓住天佑手腕,出手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天佑一愣,左手反扣向男子虎口。男子后发先至,右手又扣住天佑左手腕。天佑怒吼道:“放手!”灰衣男子冷冷道:“你先!” 天赐见两人僵持,突然化掌为爪袭向琉璃。 琉璃完全没有想到天赐敢偷袭自己,一时惊慌失措,右手玉腕竟被扣。天赐顺势掐住琉璃玉脖,威胁道:“放了我师弟!” “你弄疼我了!”琉璃急声怒斥,左手反抓向天赐膝盖骨。天赐闪身避开,左手又反扣住琉璃左手臂。 琥珀大惊,疾呼道:“住手!” 灰衣男子担心天赐伤了琉璃,急忙松开天佑。天佑回身后撤,天赐随即放了琉璃。 琉璃怒容满面,反手一掌,正击中天赐胸口。 “咳咳,”天赐倒退两步,嘴角渗出鲜血。 琉璃杏目瞪着天赐,怒道:“竟然占我便宜,你吃了豹子胆了!” 琥珀见良辰将近,忙赔罪道:“两位仁兄恕罪,昨天的事多有得罪,实在是火烧眉毛,不得而为之。我二人都是幽冥教的人,奉幽冥大帝之命前来庐州府建立分堂。不过建立分堂必须凑齐十名鬼仙高手,眼下我手中已经凑齐八人,只差两人。无奈只有一天期限,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引二位仁兄前来,得罪之处还望两位仁兄恕罪!” 天赐吃惊地望着琥珀二人,眉头紧皱。幽冥教是四大邪教之一,多年来与神龙教虽然没有什么冲突,却一直互不来往,相互敌视。如今幽冥教跑到神龙教势力范围建立分堂,莫非要与神龙教决裂?想到这,天赐不禁虎躯一颤,暗暗怀疑圣尊消失一事与幽冥教有关。 天佑也怒气顿消,疑惑地望着二人。 见二人犹疑,琥珀咧嘴一笑,一招手,不久一个侍女捧着托盘飘然而来。上面正是天赐的秘笈和香囊,还有天佑的金牌。旁边还有两张徽商会票,共值二百两银子。 天赐吃惊道:“这钱我们不能收,我们只取回我们自己的东西。” “呵呵,”琉璃捻起会票,冷冷一笑道,“这东西就是从你的香囊中取出的,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方啊?” 天赐心下一咯噔,这香囊是香雪海所赠,会票自然也是香雪海送的。神龙教每年俸禄只有五十两,偶尔也有额外奖励,但并不多。香雪海来神龙教也才三年,却将二百两都赠给二人,天赐感激莫名,不禁湿了眼眶。 天佑拿过会票,附耳私语道:“雪海姐姐这是倾囊相授啊!师兄,我要是你,就以身相许了。” 天赐瞥了他一眼,扫视四周暗忖:“幽冥教势大,如果不答应,未必能全身而退。”念及此,淡然一笑道:“多谢二位言而有信,既然如此,我们愿意帮助两位建立分堂。不过有个条件:建完分堂后,我们立刻脱教!” 琥珀大喜,欣然答应。 天赐不放心,担心邪教反复,便道:“古人以信义为本,击掌为誓,誓不相负,如有违背,天打雷击,当火焚而死。不知道琥珀贤弟可敢击掌为誓?” 旁边灰衣男子急忙使个眼神,琥珀却装作没看到。两人击掌三次,寓意掷地有声,算是达成了某种无形的契约。古人信奉鬼神,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所以一旦立了誓言就必须遵守,否则会遭天谴地劫! 既然立了誓言,天赐二人便松了口气。琥珀也松了一口气,拍掌笑问:“上官兄,他叫上官义,你叫什么?” 天赐一愣,强颜笑道:“上官孝!” 不多时楼下来了八个男子,神态各异。 众人围着八仙桌坐定,灰衣男子负责主持成立分堂仪式。他叫万古碑,是琥珀二人的得力助手,也是幽冥大帝的特使。 众人跟着歃血盟誓,上香进酒,共喝同心酒,最后每人发了一块铜牌。铜牌正面刻着各人的名字,北面刻着幽冥教三个隶书大字。 仪式完毕,众人围着八仙桌行酒,琥珀是白无常,在主座落座;琉璃是黑无常,坐在东面首座;万古碑担任分坛副堂主,坐在西面首座;天赐和天佑被封为护法,依次挨着琉璃坐下。 江湖讲究尊卑,琥珀这番安排,是故意抬高天赐二人,天赐心中早就有数。他一直暗暗思忖琥珀建立分堂用意,却始终没能猜出。一番行酒令后,天赐算是明白了。 琥珀技艺不佳,喝得七荤八素。他一向酒品差,喝醉就口无遮拦,举着酒杯絮絮叨叨:“兄弟们,实话跟你们说,我们幽冥教非常有潜力,现在群雄争霸,正是咱们成就功名的好时机啊!” 天佑不屑一顾,自顾自地夹菜。 “嗝,”琥珀打个酒嗝,继续道,“天下九大门派,只有我幽冥教独霸北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铲除北面障碍,便能够将庐州府与河南、山西连成一片。” 天赐眉头一皱,暗忖琥珀所谓的“北面障碍”必定指神龙教,莫非他们的目的是要消灭神龙教? 天赐算是听明白了,幽冥教建立分堂是假,寻求蚕食神龙教是真,一旦到了合适时机,他们就会向神龙教发难。 琉璃见琥珀越说越露骨,便拽拽他衣袖。琥珀打个冷颤,立刻明白,忙佯装喝醉。 万古碑望着天赐,趁机问道:“上官贤弟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是有麻烦,不妨说出来,我们定会全力相助。” 天赐眉头微皱,笑道:“没有,多谢关心!” 万古碑目光阴鸷,露出一丝怀疑,继续道:“听说神龙教圣尊失踪了,贤弟是圣童,应该知道这事吧?不知道……” 天佑惊得筷子掉落地上,慌忙弯腰去捡。 天赐暗暗吃惊,没想到幽冥教消息这般灵通,心下更加坚信幽冥教与圣尊消失一事有关。见天佑神情异样,忙借机责备道:“吃个饭连规矩都忘了?食不言寝不语,别人说话要停筷子,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天佑连声道歉,满脸堆笑。 万古碑脸色一红,怒气微升。他心里清楚,天赐表面上是责备天佑,其实是在打他的脸。既然天赐敬酒不吃,他只好上罚酒,扬声追问道:“咱们已经是同教手足,上官贤弟却这般谨小慎微,莫非存有二心?” 天赐淡然一笑道:“加入幽冥教,我是帮琥珀贤弟的忙,如今忙已经帮了,琥珀贤弟是否该履行誓言,让我二人立刻脱教?” 琥珀尴尬一笑,忙挽留道:“仁兄容我几日,我得先把成立分堂的消息上奏大帝,等大帝回信,我立刻替贤弟把教籍退了,决不食言!” 琉璃见天赐不愿透露神龙教的情况,轻轻摇头示意,万古碑面色一红,只好作罢。 一个时辰后,琥珀等人已经喝得瘫在椅子上,唯有琉璃、万古碑和天赐二人还清醒着。 从万古碑的只言片语,天赐已经猜出处境危险,继续待下去只会成为砧板鱼肉,甚至阶下囚。一瞥琥珀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连忙向琉璃辞行。 琉璃犹豫不决,劝天赐再待半日,不急一时。但天赐心忧如焚,不敢多留片刻,只好撒了个谎,谎称前往江陵有事,不能耽误。琉璃见他去意已决,不得不同意。 万古碑趁机与琉璃窃窃私语道:“小姐,这人是圣童,必定知道神龙教防御工事,我看是奇货可居,不如趁机扣下!大帝知道了,必定欢喜!” 琉璃摇摇头道:“我们不可能打头阵,还是坐山观虎斗吧!这种奇货,让给天魔教吧!” 天赐二人一路往东,准备出东门。天佑突然拉住天赐,满脸犹豫。天赐惊问,天佑嘿嘿一笑道:“我感觉还是走水西门安全,一路向西嘛,好兆头!” 天赐摇头苦笑,只好依了他,二人沿着振兴街一路直奔水西门。二人刚走,一个灰色人影悄悄跟了上去。天赐二人刚奔出城门五十米,突然五个人影闪身拦住了去路,半月牙般包围了二人。 第11章 力挽狂澜 天赐二人刚出庐州城水西门就被五人拦住去路,其中为首的男子秀眉圆脸,正是水龙旗主郭嘉佑。 天赐一惊,低声吩咐:“我来对付郭嘉佑,你找机会先走!”天佑迟疑不决,暗暗拔剑。 郭嘉佑拱手行礼,介绍道:“这四位是金狮、玉豹、鲲鹏、神雕,全是旗主护法。” 四人纷纷行礼,神情十分恭敬。 天赐细细观望,只见四人或拿银枪,或大刀驻地,或长剑抱胸,或手执折扇,个个煞气逼人。 郭嘉佑手握冰剑,轻轻一甩,得意洋洋道:“圣童,你们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 天赐一愣,挑衅道:“不如你我单挑,一决胜负!郭旗主如果不敢,也可以做缩头乌龟!” 郭嘉佑嘴角上扬,不屑一顾道:“哈哈,好!上次输给了圣童,我一直心有不甘,正要借机会再讨教。既然圣童肯赏脸,那属下得罪了!” 四大护法齐刷刷面色一变,纷纷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助战。 天赐上前一步道:“请!” 郭嘉佑冰剑一甩,脱手而出插入地下,疾走两步,双掌虚对,三步内一座冰棺陡然出现。他是算好了距离,冰棺正好罩住二人。随后化掌为爪,冰剑飞起握在手。 冰棺内寒气嗖嗖,视线昏暗,天赐心下暗惊,右掌急抬,左掌御罡气。 郭嘉佑不慌不忙闪身避开攻击,同时冰剑高举,霎时无数冰锥齐齐射了下来,宛如暴雨般袭向天赐。 天赐早御出罡气护体,冰锥被罡气震碎,洒落一地。 郭嘉佑趁机飞身而起,两手执剑劈碎了罡气。 天赐顿感不妙,急忙轻移身形,刀剑擦身而过。趁势抬掌下斩,一掌斩断了冰剑。 郭嘉佑大惊,疾身后撤,手心吐寒气,冰剑再度复原。突然天赐一闪而至,虎爪袭向自己前胸。郭嘉佑大骇,料定来不及挥剑格挡,急忙左掌射出三枚冰箭。 天赐撤回右臂,左掌袭上,一道黑气击中郭嘉佑。郭嘉佑倒飞出去,撞在冰墙上,嘴角渗出道道鲜血。天赐乘胜追击,飞身而至,抬掌拍去。 郭嘉佑心知不妙,急忙左掌御寒冰护体,只见一层玄冰罩住了周身。这是十大圣功之一《冰魄掌》的绝技。 不过天赐也非等闲之辈,早一掌击碎寒冰,随即化掌为指,两指疾点,封了郭嘉佑穴道。 郭嘉佑死死盯着天赐,面如死灰道:“你赢了!不过外面还有四个一流高手,其中一个会毒针,你想赢可没这么容易!” 天赐暗暗担心,要赢四个一流高手对他来说不算难事,难在万一四人趁机释放信炮,岂不是鸡飞蛋打?想来思去没敢轻易冒险。这时灵光一闪,又想起昨晚修练的《心诀》纲的《聚神篇》。当时他已经接近临界点,就差突破鬼仙了。念及此,急忙盘膝而坐,依照口诀运气三十六周天,四周黑气逐渐变成银色雾气。 郭嘉佑冷眼旁观,不禁眉头紧皱。 天赐收功睁眼,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右掌轻抬,一道银气射去,冰棺登时炸开,化作无数冰棱朝众人射去。 众人见冰棱乱飞纷纷大惊,齐齐闪身躲避,十分狼狈。 天赐趁机一闪而至,一掌击向神雕。神雕急忙挥舞折扇,两枚银针迎面射向天赐。天赐早猜出他便是惯用毒针的护法,于是暗暗御出罡气阻挡,只听“砰砰”两声,暗器被罡气震落一地。 神雕大惊失色,再度挥舞折扇,霎时四枚银针迎面袭去。 天赐一闪而逝,凌空伸出两指,两道指气瞬间贯穿了神雕身体。 见神雕倒地不醒,金狮挥舞大刀,凌空砍来,对准天赐右肩。玉豹也挺枪助攻,迅猛无比,直刺天赐左胸。鲲鹏留个心思,赶紧掏出信炮。 天佑大惊,欺身而至,挥剑攻向鲲鹏。鲲鹏惊慌失措,赶紧抽剑迎战。两人剑舞如鬼影,纠缠一起,只见刀光闪闪,煞气逼人。 天赐见鲲鹏与天佑打起来,料想鲲鹏必定是准备释放信炮。想到这,他顿时奋了精神,闪身避开金狮大刀,又闪开玉豹致命一枪,回身两掌击去。一道掌气撞飞金狮大刀,一道掌气击断玉豹枪头。 金狮大怒,回身拾刀;玉豹大惊,飞身逃去。天赐一闪而至,拦住玉豹去路,一把抓住玉豹面门,顺势摁倒地上。左手疾点,已经封了他三处要穴。 见玉豹人事不省,金狮挥舞大刀,凌空飞起,一刀劈下,从背后袭击天赐。天赐回身一把抓住刀刃,猛一用力,刀应声而断。金狮吓得倒退三步,差点跌倒在地。天赐一闪而至,一掌劈下,打得金狮双腿震颤,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天赐同样封了他几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他余光一瞥,天佑已经攻得鲲鹏毫无还手之力。担忧神龙教援兵快到了,天赐突然出手攻向鲲鹏。刚攻到半路,突然“嗖嗖”两道剑气从背后袭来,天赐大骇,急忙止住身形,御罡气护体。 “砰砰”两声,剑气被打散,而罡气稍稍破损。 天赐回身望去,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金龙旗主何忆凡。陡然见到何忆凡,他身躯一震,心知不妙。 郭嘉佑大惊,眼神复杂。他也没想到何忆凡竟然一直暗中跟踪自己,更没想到何忆凡竟能够一直忍着不出手。 何忆凡回头一瞥郭嘉佑,冷笑道:“郭旗主还不释放信炮,难道要叛教吗?” 郭嘉佑冷冷道:“在下穴道被封,无能为力。”话音刚落,何忆凡两指急点,已经帮他解了封穴。郭嘉佑正要掏出信炮,突然一道银光闪过,穴道再度被封。 何忆凡大怒,提剑而起,一道剑气袭向天赐。天赐抬掌迎战,两人战成一团,一个剑气重重,一个掌风呼呼。二人鏖战三十招,难分难解。 何忆凡见久攻不下,料定不是敌手,只好使出最后的绝招,人剑合一。 天赐大惊,想起当初师父教授神龙剑时曾使出人剑合一的招数。见何忆凡攻来,没敢硬碰硬,急忙闪身避开,拉开了距离。 何忆凡穷追不舍,再度执剑攻上,手腕抖动,三道剑气射去,同时人剑合一,紧随其后。 天赐以罡气撞散剑气,右掌疾抬,一道掌气迎面击去。何忆凡急忙横剑挡在身前,却依旧被撞飞三步外。天赐飞身而至,虎爪迎面抓去。何忆凡大骇,赶紧身形翻转,勉强避开。天赐紧追不舍,一把抓住他玉带,右手奋力甩起,左掌拍出一道银气。 何忆凡避之不及,结结实实中了一掌,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勉强支撑身体,却还是跪倒地上,滴滴鲜血落地,已经站不起来。 鲲鹏见何忆凡落败,不禁心神大乱。天佑趁机一剑斩断他长剑,顺势刺穿他右胸。一脚飞起,将鲲鹏踢飞出去。 天赐轻呼一口气,稍稍放松了神经。这时远处传来“塔塔”的马蹄声,又让天赐松弛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几乎本能的预感是敌人援兵到了,急忙拉着天佑直奔城里飞奔而去。 城外是空旷地,压根无所遁形,天赐只能直奔城里,尽快找到藏身点。不久后面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往城里疾追而来。 “坏了!果然是他们!”天赐低呼一句,不敢稍停歇。 第12章 巧施援手 晌午时分,烈日炎炎似火烧。揽月酒楼上一个少女正扶着栏杆眺望着西面城门,她纤纤细腰,长发垂悬,一只金色蝴蝶钗趴在秀发上,闪闪发光。清风吹来,薄纱羽衣轻轻飞舞,蝴蝶绳结慢慢摇曳。 不多时晴儿端来茶水,笑意浓浓道:“姐姐,暂时还没有他们消息。子龙已经在城门附近待命,姐姐不用担心。” 少女回眸一笑,凤目空灵,一尘不染,细眉淡抹,煞是好看。她轻撩香发笑道:“我猜他们应该准备出城,只不过未必能出得去。” 晴儿大惊,忙问缘故。婉莹突然笑意全无道:“因为他们又折回来了!让子龙准备接应,你也去准备,以防万一。” 晴儿二话不说,疾步奔去。 婉莹轻捻丝发,望着远处尘土飞扬,淡然一笑。远处便是水西门,官道上两人在前面跑,五人骑马飞奔追来。眼见追兵就快追上二人,婉莹不禁柳眉倒竖,玉手紧紧攥着手巾。 天赐余光一瞥身后,见追兵近在咫尺,急忙吩咐天佑先跑,自己回身飞去,两掌击出,两道银气飞速袭去。 两名护法急忙闪避,却闪避不及,一个被伤了左肩,一个被伤了右臂,齐齐被撞飞马下。 其余三人急忙勒马,其中为首的男子约二十五岁,嘴唇厚实,一脸傲气冲天,他便是木龙旗主高誉轩。高誉轩飞身而上,两手齐出,六枚银针迎面射向天赐。 天赐左掌罡气挡飞银针,右手两指疾抬,两道指气袭向左边护法。那护法还没来反应过来,已经被贯穿左肋,跌落马下。 高誉轩大怒,吩咐旁边护法急追天佑,自己趁机攻向天赐。他掌心含毒,掌气更是毒气弥漫。 天赐不敢近战,急忙拉开距离。高誉轩步步紧逼,掌气始终不离天赐身侧。天赐不敢大意,继续闪身躲避。二人一进一退,纠缠不休。 余光一瞥,那护法已经快追上天佑,天赐心焦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眼前高誉轩步步紧逼,掌中毒气弥漫,攻势更猛。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舍弃高誉轩,回身飞去,两指急抬,“嗖嗖”两声,最后一个护法应声跌落地上。 高誉轩大惊,他向来容易冲动,如今见四位属下伤了两人,两人生死未卜,不禁大怒,厉声疾吼:“拿下圣童!” 另外两名护法得了令,立刻忍着伤痛,上马飞奔追去。 天赐正要阻拦,高誉轩已经拼命攻来。他毒掌更猛,天赐十分忌惮,不敢进逼,只能节节后退。余光一瞥,两个护法急追而去,尘土飞扬。眼见天佑便要陷入危险,天赐暗暗焦急。 高誉轩似乎看穿天赐心思,冷笑一声加紧攻势。掌中毒气散发着腥臭,四周毒气萦绕,摧枯拉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天赐正无计可施,突然见远处尘土飞扬,想起一计。他飞起一脚,扬起漫天尘土。 见尘土扑面而来,高誉轩不屑一顾,挥掌迎击,毒气很快压制住了尘土,狂吹而去。 这时天赐借助漫天尘土,早闪身高誉轩身后,飞身上马,疾奔而去。同时回身一掌,吹起漫天尘土。 高誉轩大怒,一边应付尘土,一边怒骂道:“娘的!中计了!”待尘埃落定,他也急忙骑马飞奔追去。 前面两位护法正纠缠天佑,天佑不甘示弱,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三人战成一团,难分难解。 天赐飞身而至,两掌齐出,震飞两位护法。一把抓住天佑,顺势抓上马,飞马而去。身后高誉轩急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天赐回身抬掌,道道银气打去。虽然没能伤高誉轩半分,却逼得他不得不转攻为守。 高誉轩怒气渐起,顾不得许多,竟舍弃防御,全力进攻,抬手掷出三枚毒丸,直冲天赐后背袭去。 天赐早知不妙,回身一道掌气击去,毒丸登时被击碎。 高誉轩大喜,两掌齐出,毒气顺风急吹,眨眼睛围住了天赐二人。 天赐心知不妙,赶紧回马,一掌送走了天佑,自己却被毒气困住,咳嗽不止,跌落马下。 天佑又惊又怒,执剑挥去,一道剑气斩断了高誉轩座下马儿前腿。高誉轩趁机飞跃下马,一掌攻向天佑。天佑不敢迎战,急忙闪身避开。 高誉轩大喜,舍弃了天佑,直奔天赐攻去。 千钧一发之际,凌空两道剑气袭向高誉轩,逼得高誉轩不得不回身防护。但剑气凶猛,竟震飞了高誉轩。高誉轩大惊,正要进攻,又一道蓝气袭来,他急忙闪躲,衣袖竟被截断一块,手腕险些被废。 定睛望去,不远处伫立着一个灰衣人,他头戴帷帽,高誉轩根本看不清他面容。望着断袖,高誉轩怒气冲冲,抬手怒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插手神龙教的事?” 灰衣人侧头一瞥天赐,一声不吭。 天赐急忙盘膝而坐,运气逼毒,两手拈指虚对。天佑赶紧执剑为他护法,左手随时准备御罡气。 高誉轩见灰衣人不敢搭话,怒气冲冠,飞身攻去。 灰衣人不屑一顾,挥剑拦腰斩去,竟能后发先至。 高誉轩没想到灰衣人这么厉害,急忙弯身避开,长剑从他身体上方扫过,险些切掉他鼻子。 灰衣人手腕一转,长剑又回身切了过来。 高誉轩大惊,左手撑地,凌空翻转,勉强避开了长剑。不过剑气扫过他袖口,又将另一个袖口切断。他冷汗直冒,低头一看,衣袖已经被剑气切断,不禁暗暗怒骂:“好厉害的剑,娘的!”他怒气渐起,突然两掌虚对,三步内毒气弥漫,眨眼睛围住了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也不是泛泛之辈,早抽身跳出毒圈,回身一剑。剑气撕开了毒气,从高誉轩身旁扫过。 “哈哈,”高誉轩大笑道,“娘的,来啊,跟老子斗!” 灰衣男子回头一瞥,见天赐在身后,不敢继续后退。但高誉轩步步紧逼,形势已经万分危急。逃,天赐二人立刻陷入绝境;战,他便要步天赐后尘。灰衣男子急得手指攥得咯咯响,突然杀气逼人,挥剑劈去,一道巨大剑气劈去,手腕抖动,又一道剑气横扫而去。 高誉轩见两道蓝气交叉而来,惊得双目圆睁。他自知不敌,急忙凌空飞起,虽然躲过了一波攻击,但又两道剑气迅猛袭来,来不及细想,赶紧两掌拍出两道掌气,不料剑气太猛,高誉轩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震落地面。 天赐趁机两指疾点,两道指气袭去,霎时贯穿高誉轩右肩。由于用力过猛,毒气上窜,天赐只觉一阵眩晕,忙继续运功逼毒。 高誉轩捂住右肩,痛苦呻吟。眼见已经毫无胜算,他急忙转身飞去。 不出一盏茶时间天赐已经压制住了毒素,但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清除毒素,还需要内丹解毒。 天赐起身道谢,天佑也跟着拱手。 灰衣男子语气平淡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不必挂怀。你毒素未清,可有什么方法?” 天赐无奈道:“我们只能去药铺看看。” 灰衣男子扭身而去,扬声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刚巧认识一个大夫,你们跟我来吧!” 天佑犹豫不决,轻声道:“师兄,怎么办?” 天赐招招手,疾步跟了上去。 城外神龙教众人损兵折将,聚在一处。高誉轩垂头丧气站在一旁,傲气全无。旁边郭嘉佑也眼眉低垂,似乎心事重重。 为首的何忆凡瞪着郭嘉佑,咬牙切齿。见郭嘉佑无视自己,怒气更盛,望着高誉轩质问道:“这个神秘灰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下无能!”高誉轩像霜打得茄子,有气无力道。 土龙旗主谢金默趁机道:“何旗主息怒,眼下敌暗我明,咱们未必能占到便宜。不如虚张声势,暂时拖住他们,只要护教一到,圣童是插翅难逃!” 何忆凡大喜,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一瞥郭嘉佑,扬声道:“谢旗主说的对,九大护教就快到了,只要护教一到,圣童必然束手就擒。咱们既然打不过圣童同党,那就拖,拖死他们!探子来报,明日傍晚时分护教能到,只要拖到明日,大局既定,胜负既分!” 郭嘉佑虎躯一震,不禁眉头紧皱。 第13章 斗智斗勇 灰衣人带着天赐二人一路来到揽月酒楼,没敢从前门入,悄悄从后门进。先吩咐二人在后院大堂静等,自己直奔前堂而去。 来到婉莹门外,灰衣人摘掉帷帽,小声道:“启禀小主,事情办妥了。只不过孝圣童中了毒,现在正在大堂歇息。” 婉莹一惊,急声道:“子龙,他们中了什么毒?” 夏子龙摇头叹息:“属下也不知,只知道是被木龙旗主高誉轩的毒掌所伤。” 婉莹轻轻点头,喃喃自语道:“高誉轩是木圣相的弟子,我知道了,晴儿,速速去把我的百宝箱拿来。” 不多时夏子龙领着婉莹二人缓缓步入后院大堂。 天赐回头望去,只见眼前灰衣人戴着帷帽,身后两个少女也都蒙着面纱,十分神秘。 蒙着粉纱的少女拎着药箱,侍立一旁。蒙着白纱少女傲然挺立,婀娜多姿,宛如女神般,令天赐虎躯一震。 两人四目相对,竟都觉得似曾相识。 晴儿轻咳一声,夏子龙忙扬声道:“兄台,让我家小姐给你看一下,或许能帮你解了毒。” 天赐陡然回神,忙端坐撸袖,露出雪白小臂。 婉莹对面坐下,手绢盖住天赐手腕,隔纱珍脉。她玉指轻按,凝神细听,心中已经有数。 天赐面红耳赤,心跳急促,竟不敢直视眼前少女。望着手腕的薄纱,不觉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情,再不敢胡思乱想,忙闭目收神,静静听诊。 晴儿一边审视着天赐和婉莹,一边偷偷瞄着天佑,不觉眼角带笑。 天佑也偶尔一瞥晴儿,心下暗惊,只觉似曾相识。望着晴儿婀娜身姿,不觉心往神驰。 婉莹招招手,细语道:“取本草丹、六神丹、归元丹各一颗。”晴儿忙从小瓷瓶中各倒一颗递给婉莹。婉莹轻声嘱咐道:“本草丹先吃,隔一个时辰再服用六神丹,再隔一个时辰服用归元丹。” 天赐点点头,是药三分毒,这些常识他略懂一些。见少女起身,天赐忙扶着案几起身道谢。 婉莹淡然一笑,转身飘去,宛如一缕清风。晴儿急忙跟上,临走前一瞥天佑,暗暗偷笑。 带待二人离去,夏子龙回头叮嘱道:“你的毒没有大碍了,暂且休息半天吧。”话音刚落,也疾步奔去。 闻着手腕余香,天赐叹气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天佑也喃喃自语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莫非是梦里?” 不久夏子龙回禀婉莹,婉莹轻轻点头,笑而不语。 晴儿不解,疑惑道:“姐姐干嘛不直接带他们走?” 婉莹玉指轻敲她小脑袋,笑道:“你以前那么聪明,怎么现在这么笨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泄露了身份,这都不懂!神龙教的人不是泛泛之辈,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晴儿嘻嘻一笑道:“老爷准备什么时候撕破脸?” 婉莹摇头苦笑,心里也没有底。玉手轻撩香发,很快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回眸笑道:“我猜援兵到时,就是咱们和神龙教撕破脸之日!你们速速去准备,咱们要提前做些布置。” 夜幕悄然降临,庐州城街上一片冷清清。突然一阵哀嚎声响起,打破了夜空下的宁静。不多时空中飘起片片冥纸,静静飘落地上。一群人头戴孝绳,身穿孝衣正往南走去。众人扶棺前行,呼天抢地。月光洒下一缕银辉,照在棺木红毯上,格外刺眼。 这时迎面又来一支出殡队伍,一路往北去。众人捶胸顿足,哭得肝肠寸断,听得人毛骨悚然。 往北的队伍刚出西北西平门五十米便被神龙教四位旗主护法拦住。神龙教护法假装强盗,吓跑了众人。 见大晚上出棺,四个旗主护法都觉得蹊跷,齐齐慢慢逼近棺木,其中两人拔剑,一人手捏暗器,一人提掌,都神经紧绷。 四人眼神互递,其中提掌护法率先靠近棺木,突然一掌击飞棺盖。“轰”一声巨响,棺盖飞去,震得地动山摇。 四人燃起火折子步步紧逼,却惊得目瞪口呆——棺中空空如也! 此时往南送葬的队伍也已经出了东南德胜门,众人一路悲号,竟无人阻拦。 原本把守德胜门的是火龙旗主汪道圣,他为人谨小慎微,正领着四位护法躲在暗处悄悄窥探。 现在天色暗淡,汪道圣料定两位圣童必定选在这时候出城。一瞥棺木,心下暗喜:“哈哈,躲在棺木里装死人,亏两位圣童想得出!真丢人!” 汪道圣邪魅一笑,陡然一挥手,众人纷纷跃出,拦住了出殡队伍。 出殡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止了哭,抬头望着前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老头满脸通红,疾声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来找死!” “哈哈,”汪道圣一阵大笑,“抢劫,不跑者全扒了!” 众人惊慌失措,一溜烟跑得精光。 汪道圣得意大笑,拍拍棺木道:“二位圣童不怕憋死吗?出来透透气吧!” 见棺木纹丝不动,汪道圣一抬手,一掌震飞棺盖。亲自举着火把查看,不禁面色大变。只见棺中飘出阵阵毒气,眨眼睛飘满四周。 “不好!有毒!”汪道圣捂住胸口咳嗽不停,急忙盘膝而坐,运功驱毒。四周众人也掐着脖子,昏倒地上,竟无一人幸免。待汪道圣压制住毒素,一瞥众人,个个昏死过去。抬眼望着棺木,不觉暗暗心惊:“圣童竟然不在棺里,奇怪了!” 这时四位旗主护法也正在西平门外运功驱毒,刚才四人围住棺木,也被棺里毒气熏到,无一幸免。 四人正运功间,棺底突然钻出一人,笑意浓浓,正是天佑。四位护法个个惊惧,浑身乱颤。天佑没有趁机出手,反倒回身一掌,震裂了棺木。棺木四分五裂,现出一人,正是天赐。四位护法见两位圣童齐齐在前,个个心胆俱裂,冷汗直冒。 天赐不屑一顾道:“你四人以下犯上,本是死罪,念在为神龙教立过汗马功劳,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话音刚落,抬指射出道道银气,瞬间贯穿四人。 月光照得四周一片大亮,宛如白昼。天赐从林中牵出一匹马,感慨道:“咱们欠了他们许多人情了,就算为奴为仆,只怕也不够还。” 天佑吃惊道:“不就是为师兄治了病,又送了一匹马,哪有许多人情?” “师弟,你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在定珠镇挡下天魔教夏御恒致命一击的应该是他,后来替咱们拦住神龙教追兵的应该也是他。” “啊?师兄,他……为什么要帮咱们?” “不知道,或许有所企图,又或许是受人所托。不管了,我相信只要他还有目的没有达到,就一定还会帮咱们。走!”天赐飞身上马,直奔定珠镇方向奔去。 天佑大惊道:“师兄,往北岂不是自投罗网?” 天赐大笑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神龙教众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咱们会一路向北折回去。” 话音未落,天赐扬鞭策马,直奔北面奔去。迎着皎洁的月光,飞马如电。 突然对面现出一骑,正缓慢往庐州城方向奔来。马儿垂头丧气,骑马之人更是酒醉神迷。那骑马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黄葫芦,正快意饮酒,时不时哼两句小曲:“当当哩当……”月光洒在他枯皱的脸上,只见他圆脸大眼,留着中分散发,宛如疯子般。他手里拿个葫芦,腰间还挂个紫葫芦,洋洋得意。 天赐定睛望去,却没有多在意。 中年男子眯着眼细细观望,见天赐二人背着月光,一团漆黑,也没有多在意,依旧唱曲饮酒。 两马交错之际,男子突然将葫芦一挂,一掌震落了天佑。 天赐大惊,急忙勒马回望。 “啊!”天佑跌落地上,栽个仰八叉,痛得龇牙咧嘴。慌忙拔剑出鞘,飞身刺去,怒骂道:“狗东西,你找死!” 天赐料定天佑绝不是男子敌手,也一跃而起,从男子背后攻去。他虽然不认识眼前男子,但见男子行为诡异,他已经猜出男子八成是神龙教的人。 男子两掌手心幻出水珠,分别打向天赐和天佑。 天赐没见过这种武功,急忙御出罡气护体。天佑不明所以,横剑画圆,一道剑气圈挡住了水珠。 只听“砰砰”数声,两颗水珠击中天佑剑身,震飞了他。天佑大惊,再次跌个仰八叉。 天赐虎躯一震,两掌齐出,两道掌气迅捷袭去。男子回身两掌迎上,掌气互撞,两人纷纷倒退一步。 “哈哈,”男子大笑道,“果然是你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天赐眉头一皱,左手握拳吱吱作响,右掌成爪暗暗御气,也冷笑道:“你果然是神龙教的人!” 男子拱手道:“属下螭吻护教孙启睿见过圣童!” 天佑急忙闪身天赐身边,轻声道:“师兄,怎么办?要不咱们联手弄死他!” 天赐眉头紧皱,担心神龙教援兵随时杀来,忙低呼道:“找机会先走,我来对付他!” 孙启睿似乎早已料到,一掌击中马身,那马儿哀鸣一声,直奔城门而去。 天赐一愣,急声道:“看好马儿!”边说边飞身攻去。 孙启睿一跃而起,抄起腰中紫葫芦,丢向马儿。 天佑急忙一剑斩去,立时将葫芦斩为两半。 就在葫芦裂开的一瞬间,突然“轰”一声巨响,漆黑的夜空下金光闪闪,宛如雷鸣电掣。天佑避之不及,被震飞落地,嘴角渗出血丝。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勉强撑地。 那马儿受了惊,飞奔而去。天赐大惧,急忙飞身上马。孙启睿早有预料,也飞身踏上马背,与天赐在马上鏖战。二人马上厮杀,宛如飞燕踏马。 第14章 棋逢对手 天赐与孙启睿功力相当,打得难分难解。孙启睿是螭吻护教,擅长《水灵罩》,《水灵罩》是江湖十大圣功之一。他两手御水珠,水珠打出宛如暗器天雷珠般,伤人于无形。两人从马上打到马下,从地上打到树上,难分高下。 眼见马儿跑远,天赐怒气渐起,飞身攻上,两掌齐出。 孙启睿露出一丝诡笑,突然凌空而起,避开天赐,直冲天佑袭去。 天赐大惊失色,两指疾点,射出两道银气。 孙启睿惊惧万分,急忙身形翻转,先避开致命一击,接着左手打出三颗水珠袭向天佑。 天佑真气提不上来,使不出力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水珠袭来,坐以待毙。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至,一掌硬接了三颗水珠。很快掌心火辣辣,痛入骨髓,整个左臂都开始震颤。 孙启睿得意大笑,也不着急进攻,竟飞身上了树,坐在树杈观望。 天赐进退两难,来不及细想,赶紧运功疗伤。 “师兄,快走!”天佑挣扎着急呼。 天赐慢慢逼出热气,只觉疼痛减轻了许多。 这时一道信炮冲天而起,灿烂如礼花,响声似惊雷。巨大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惊得天赐瞠目结舌。 “坏了!”天赐猛抬头望着孙启睿,急忙飞身攻去。孙启睿左躲右闪,不再正面对刚。他故意拖延时间,只等援兵到来。 天赐心焦如焚,早猜出孙启睿心思,于是攻势更猛,几乎拼了全力。他两掌频出,掌影始终罩住孙启睿周身。 孙启睿左挡右格,勉强维持。刚才一时大意,他自忖已经失了先机,不禁懊悔不已。 天赐欺身而至,一爪抓向其面门。孙启睿急忙左手御出气珠护体,右手射出三枚水珠。没想到天赐毫不避让,冷笑一声,一边用罡气震落气珠,一边右爪击破孙启睿护体气珠,凌空抓向其面门。 孙启睿大惊失色,急忙身体后弯,就地翻滚,躲过一劫。这种鬼仙以下高手才用的招数,如今孙启睿也被迫使用,顿觉面上无光,羞得满脸通红。 天赐飞身而至,两人又战了起来。孙启睿边战边退,天赐步步紧逼。两人交手五十余招,天赐料定短时间无法取胜,急忙跳出战圈。 孙启睿暗暗吃惊,虽然不明白天赐意图,却不敢轻易收手。于是飞身攻上,缠着天赐围攻。两人又交手五十余招,天赐心焦如焚,突然奋了神威,一掌震退孙启睿,回身背起天佑直奔庐州城飞去。 孙启睿气喘吁吁,急忙飞身追上,从天赐背后频繁发掌,几次险些击中二人 眼下天佑重伤在身,急需救治,否则即使不死,也会落下残疾,天赐无奈只能往城里奔去。 刚奔到城门,迎面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抬眼望去,竟是水龙旗主郭嘉佑和两位旗主护法。 “坏了!”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望去,孙启睿也已经站在不远处。 郭嘉佑扬声大喊道:“圣童,束手就擒吧。我们会救治他,绝不会让义圣童死了!否则你们俩都难逃一死!” “哈哈,”孙启睿大笑道,“郭旗主,速速助我擒获圣童!” 天赐眉头紧皱,进退两难,眼下局势危急,既逃不掉,又打不过,已经被逼入绝境。 “快……逃……”天佑气若悬丝道,斗大的汗珠滴落天赐脖子,湿了他衣襟。 天赐思来想去,咬牙道:“师弟,我一定会再来救你,一定!”轻轻放下天佑,天赐转身直奔郭嘉佑攻去。 孙启睿一招手,郭嘉佑和两位护法齐齐飞身攻上。四人联手,吊灯而般围攻天赐。 天赐怒火冲冠,一掌震飞一名护法,凌空而起又两指射穿一名护法。 孙启睿大惊,两掌齐出,两道水柱扶摇直上。天赐闪身避开水柱,飞身而去抢了一匹马,直奔城里狂奔。孙启睿大怒,飞马追去。 郭嘉佑回头一瞥,眉头紧皱,赶紧命令两位旗主护法抬走天佑。 月光照在护城河上,波光粼粼。两匹马飞速穿过护城桥,一闪入了城。前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英俊男子,正是天赐。他余光一瞥孙启睿就快追上,忙舍弃马儿,飞身上了房顶。后一匹马上坐着孙启睿,他披头散发,宛如乞丐。见天赐舍弃马儿,他也弃马追去。 二人在屋顶追逐,天赐轻功稍逊一筹,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孙启睿心焦如焚,慌不择路。突然前面闪出一人,身穿灰衣,面庞清瘦,倒悬八字眉。 孙启睿大惊道:“沈贤弟?你什么时候进城的?其他护教呢?” 灰衣男子原本皮肤就黝黑,在月光下更如黑炭般,他正是狴犴护教沈柏霖。沈柏霖余光一瞥四周,笑道:“孙兄,没事爬屋顶做什么?又喝醉了?走,我扶你下去。” 孙启睿满脸焦虑,甩开沈柏霖大手道:“开什么玩笑?我正追捕圣童,十万火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就是刚才。” 沈柏霖面色凝重,摆摆手道:“没看到,刚才我只看到你一人,再没有第二个人影。贤兄莫急,我有一计,可以让他们自投罗网。” 孙启睿疑惑不定,瞅着眼前其貌不扬,为人低调的沈柏霖,只觉不可思议。他似笑非笑道:“当真?不过我已经抓住义圣童,只差孝圣童了。贤弟要是能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功劳分你一半!” “什么?”沈柏霖极为震惊,不敢相信天佑会这么轻易被捕。他不由自主地逼视着孙启睿,眼神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一人骑马飞速奔来,正是郭嘉佑。他身后跟着两位旗主护法,其中一人马背上驮着重伤的天佑。 郭嘉佑与沈柏霖互望一眼,一个轻轻点头,一个眉头紧皱。沈柏霖一瞥马背上的天佑,强颜笑道:“贤兄不必追了,我们不妨用义圣童设个局!他们兄弟情深,孝圣童必定前来搭救。” 孙启睿眼珠一转,无奈同意。众人一路回了仁德与振兴街附近的盘龙客栈,这里是神龙教的小据点。 刚回到客栈,沈柏霖立刻命人救治天佑。 不久众人齐聚大堂,郭嘉佑捧出两枚令牌。其中一块金牌,是神龙教的;一块铜牌,是幽冥教的。众人死死盯着铜牌,纷纷脸色大变。 孙启睿捏起铜牌,顿时陷入了沉思。 旁边金龙旗主何忆凡愤怒道:“圣童居然加入了幽冥教,真是可耻!说不定他们就是幽冥教派来的卧底,甚至连圣尊也是他二人杀得!” 其余众人神色大变,个个面色凝重,似乎对何忆凡的控诉十分震惊,也对天赐二人与幽冥教的关系十分愤怒。 孙启睿一瞥沈柏霖,幽幽道:“沈贤弟怎么看?” 沈柏霖面无表情道:“这件事牵连太大,暂时不要下结论为好。再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咱们只负责缉捕,其余的事是圣相的职责,与咱们无关。至于这些所谓的证物,还是贤兄先保管,等黄护教他们到了再说。” 孙启睿点点头,“贤弟说要用圣童设局,你打算怎么设?” “我建议派人把圣童瓦解总教,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引孝圣童自投罗网!” “贤弟就不怕孝圣童联手幽冥教的人来劫囚?咱们势单力薄,万一有闪失,你我都担待不起。” 沈柏霖得意笑道:“黄护教他们明日必到,到时候咱们就不是势单力薄,而是人多势众。何况幽冥教在庐州城立足未稳,我料他们绝不敢来劫囚!如果贤兄还担心,在下愿意亲自押送圣童,若有事,我愿一力承担!” 孙启睿拍掌赞叹道:“好,贤弟人才难得,义薄云天,我立刻部署下去。” 何忆凡愁眉不展,忧心道:“未免出现意外,属下建议留一支伏兵防止幽冥教偷袭。” 孙启睿欣然同意。众人议定,只等天赐上钩。 暮鼓敲响,一个人影迅速奔入醉仙酒楼。人影刚落入后院,四周突然闪出几十个黑衣人,将其团团围住。 北面大堂内灯火通明,一个中年男子缓缓步出,扬声道:“掌灯!”霎时后院灯火齐明,个个严阵以待。男子眼袋厚重,长相老气,正是幽冥教分堂副堂主万古碑。 万古碑厉声道:“何人敢夜闯私宅?” 来人转身望去,烛光映在他清瘦面庞上,更显英气逼人。 “上官贤弟?”万古碑惊呼道。 第15章 拔刀相助 神龙教捕获天佑的消息很快传到婉莹耳中,她娇躯一颤,惊道:“子龙,你没有看错吧?另一个圣童呢?” 夏子龙眉头微皱道:“探子回报只看到上官义被抬入城内,暂时没有上官孝的行踪。” 婉莹轻咬嘴唇,手捻丝发,暗暗沉思。 晴儿眉头一扬道:“姐姐,不如咱们硬抢吧!我和子龙两个人就行,不会暴露行踪的!” 夏子龙也随声附和道:“小主,已经查出了神龙教据点,就在盘龙客栈。只要小主下令,属下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劫走上官义!” 婉莹轻轻抬头,嘴角露笑道:“不必了,我料上官孝一定会回到庐州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上官义。咱们先等等,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不迟。子龙,密切注意盘龙客栈一举一动,如有异动,立刻来报。另外准备马车,随时待命。” 夜幕落下,街上一片死寂,只有灯烛在风中摇曳。突然远处传来阵阵更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醉仙酒楼大堂内紫琥珀、紫琉璃和万古碑三人正耐心听天赐叙述事情来龙去脉。 紫琥珀眉头微皱道:“上官兄想要我们做什么?” 天赐掏出两张徽商会票,拱手道:“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只要能救出我师弟,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这银子权当酬劳,待救出人,另当别谢。” 雇佣普通教众一年才十两,就算是鬼仙高手一年也才五十两,即便是杀人的买卖,一次也才五十两到百两间,天赐出手自然不算低。不过紫琥珀搭眼一扫,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心里明白,如果拿了天赐的银子,就势必要与神龙教决裂,眼下幽冥教在庐州城立足未稳,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旁边万古碑不断眼神暗示,急得面皱如枯树皮。 见紫琥珀一言不发,紫琉璃扫了一眼会票,淡淡一笑道:“钱我们不需要,你只要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帮你救出上官义。” 天赐虎躯一颤,惊道:“什么问题?”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神龙教圣尊是否失踪了?” 天赐眉心抖动,无奈点头。 紫琥珀大喜,拍案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没有看错仁兄。这件事容我们商议一番,再给仁兄答复。仁兄颠簸许久,想必还没有吃晚饭,我立刻命人给仁兄准备饭菜,还请仁兄到东厢暂歇。” 待天赐离去,万古碑立刻劝道:“少主、小姐,咱们不能插手神龙教的事,否则就是破坏江湖规矩,势必激化两教矛盾,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何况这么大的事,应该速速禀报大帝,请大帝定夺!” 紫琥珀一时六神无主,琉璃却目光坚毅道:“小事一桩,何必禀报大帝?要是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将来我哥如何坐镇一方?再说,咱们隐秘行事,神龙教绝对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听紫琉璃一番分析,紫琥珀恍然大悟,拍案赞叹:“说得好,我妹妹就是聪颖!不过,事成之后,这天赐怎么处理?” 万古碑阴笑道:“此人对神龙教地形和布防必定十分了解,简直奇货可居!应该趁机扣下,以备将来。” 紫琥珀不置可否,转而望向琉璃。琉璃叹气道:“不妥,神龙教实力庞大,绝不能小视。咱们不如把消息透露给天魔教和圣毒教,然后坐收渔利!” 紫琥珀频频点头,万古碑只得附和。 琉璃左思右想,悄悄递给万古碑一块令牌,低声嘱咐几句。万古碑眉眼带笑,立刻遵命。 不久万古碑请天赐入堂拜茶,琉璃详细询问了神龙教战力。天赐忧心道:“神龙教正调兵遣将赶来庐州城,眼下城内只有一到两名护教,另有五位旗主,其余战力不值一提。” 琉璃点点头,笑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救出上官义!” “小姐万万不可!”万古碑急切道,“上官兄已经不是我教中人,咱们插手神龙教事务是名不正言不顺,必然会引起武林非议。何况神龙教战力强劲,不在咱们之下啊!” “不,”琉璃一瞥万古碑,冷笑道,“他们离教的申请还没有批下来,怎么就不是我教中人了?神龙教实力虽然强横,但我幽冥教也不是好惹的!” 万古碑苦苦相劝,琉璃始终不听。 紫琥珀望着两人,竟不敢插话,只能手指轻敲案几,故作镇定。 万古碑见苦劝无用,陡然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琥珀大惊失色,急忙望向琉璃。琉璃瞥一眼金牌,面色微变。万古碑扬声道:“大帝有命,见金牌如见大帝。还望小姐不要一意孤行。” 琉璃拍案而起,一瞪琥珀,急道:“哥,你出来!” 琥珀无奈跟了出去,疑惑道:“妹妹这是唱哪一出?你们都把我弄糊涂了。这么冒险的事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琉璃嬉皮笑脸道:“我相信哥,你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琥珀眼睛一瞪道:“你骂我?” 琉璃掩面笑道:“哪有啊?我是夸你呢!”边说边挽着琥珀胳膊,齐齐步去大堂。 琥珀皮笑肉不笑道:“上官兄,招待不周,我请你喝一杯压压惊。”边说边抬手示意,身形微躬。天赐不明就里,只能客随主便,率先步出大堂。紫琥珀急步跟上,不忘回头一瞥琉璃,眼神暗递。 很快已是午夜子时,远处传来阵阵“咚咚”的打更声。更声刚停,一阵尖叫声又响起,宛如午夜惊魂。这一阵声音宛如晴天霹雳,登时炸醒了醉仙酒楼众人。 万古碑穿着睡衣第一个跑出来,只见一个黑衣人正抱着一人飞上屋顶。 “快追!”他大声疾呼,领着众人纷纷追了上去。 众人前脚走,一个黑衣人后脚飘落院中,一闪入了万古碑房中。 远处万古碑等人还在奋力追赶,已经越追越近。黑衣人将怀中人猛一丢,随后一跃而起飞上房顶,转眼消失不见。万古碑轻功较好,赶紧接住,仔细一瞅,正是琉璃。 这时琥珀急速奔来,见琉璃衣衫不整,赶紧给她披上外衣。回到大堂仔细询问,琉璃却宛如失忆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万古碑继续追问,琉璃喃喃自语道:“我正在睡觉,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闯进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穴道已经被封。” 听完琉璃叙述,万古碑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道:“莫非是……”他目光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猛抬头急道:“少主,上官孝呢?” 紫琥珀一愣,支支吾吾道:“好像喝醉了,趴在案上睡着了。” 琉璃怒容满面,吩咐道:“贼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挑衅我幽冥教!你们速速回房查看,半盏茶后在大堂聚集,我要问话!”众人纷纷照办。 琥珀趁机递给琉璃一块金牌,似笑非笑。琉璃面无表情,轻轻点头。 半盏茶后,众人再聚大堂。各自回奏,众人都未丢失财物,唯有万古碑跪地道:“禀少主、小姐,属下丢失一块重要金牌,罪该万死!” 琥珀惊道:“大帝的令牌?” 万古碑神色沮丧,惶恐道:“正是!不过贼人留下一封书信,属下愿意捉拿贼人,将功折罪!” 琥珀接过细看,上面署名“神龙教螭吻护教孙启睿”。他急忙扬声念道:“插手别教事务,历来是江湖大忌。幽冥教是江湖九大门派之一,岂能不知?汝等不过弹丸小教,也敢挑衅我泱泱圣教,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今日稍稍惩戒,望尔等洗心革面,否则杀无赦!” 众人个个摩拳擦掌,恨得咬牙切齿。 琉璃杏目一瞥门外,只见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人,正是天赐。 天赐拱手道:“抱歉贤弟,在下胃寒,不胜酒力,失态了!” 琥珀大喜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眼下有桩大事,正要请仁兄帮忙!神龙教偷走我教圣物,又险些侮辱了我妹妹,你觉得该怎么办?” 没等天赐开口,琉璃面色一寒道:“明日起攻伐神龙教,报一箭之仇!” 万古碑大骇,忙劝道:“小姐息怒,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蹊跷,应该仔细调查,不能鲁莽行事。如果确实是神龙教所为,也该奏报大帝定夺,否则惹出祸端,只怕局面不好收拾。” 琉璃一脸不耐烦,掏出金牌拍在案上,怒气冲冠。万古碑面色一变,不敢吱声。琉璃得意轻笑道:“见令牌如见大帝,诸将听令:神龙教欺人太甚,明日随我全力攻打神龙教,报一箭之仇!” 众人纷纷跪听,连琥珀也不得不单膝跪地。 待众人离去,天赐急忙回身拱手道谢。琉璃凝眸望着天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靥如花道:“你欠我这么多,准备怎么还?” 天赐一惊,心下犯了难。他一没钱,二没权,确实不知道如何报答琉璃。思来想去,无奈道:“姑娘大恩在下铭记在心,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在下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琉璃得意一笑,轻轻抬手道:“口说无凭,击掌为誓!”两人击掌三下,算是立了誓言,订了契约。琉璃暗暗窃喜,天赐却彻夜难眠。 想起与自己功力相当的孙启睿,再想到即将登场的九大护教,天赐不禁忧心忡忡。如果众人全部到齐,不仅营救天佑难于登天,就连自己能否逃出庐州城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他默默掏出《燃灯诀》,认真修习。上次已经修完《心诀》的《聚神篇》,这次该到《气诀》的《聚神篇》了。这篇主要教授人如何聚敛气息,即“静气”。“静气”便能“气敏”,“气敏”便可以瞬息运气,翻覆于手掌之间。 天赐细细参悟,不出一个时辰已经参悟通透。运气三十六周天,头上逐渐冒起银色雾气,中间又掺杂白色雾气,显然武功已经更上一层楼。灯烛熄灭,外面射进来一丝微光,那是黑暗中的一缕光明…… 第16章 大闹野猪林 黑暗退去,光明逐渐笼罩大地。 神龙教盘龙客栈后院人头攒动,不多时从大堂步出七人。前面是两位护教,后面是五位旗主。 螭吻护教孙启睿依旧披头散发,只不过目光寒气逼人。他一瞥身后众旗主道:“郭旗主、汪旗主押解圣童回教,其余人留下抓捕圣童。”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齐齐遵令。孙启睿大手一挥,众人纷纷行动。 郭嘉佑二人率领八位护法护送一辆马车缓缓绕城内街道转圈,直到上午十点才直奔西北西平门。 两位旗主走后许久,孙启睿面无表情道:“几时了?” 金龙旗主何忆凡查看日晷,回禀道:“已经己正时分。” 孙启睿扭头笑道:“沈贤弟,你们可以出发了。” 狴犴护教沈柏霖轻轻点头,立刻率领其余三位旗主和十位护法出了客栈。 众人刚走,一个人影悄悄闯入盘龙客栈,很快钻入后院。 孙启睿正坐在大堂品茶,突然觉察异常,不禁眉头一扬,茶水洒了一地。一瞬间的犹疑,立刻飞身出了大堂,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声从房顶传来,霎时一人从天而降,一掌击向孙启睿天顶盖。 孙启睿猛一抬头,不禁大惊失色。 沈柏霖正率领众人极速奔去,很快已经出了城门。土龙旗主谢金默忍不住叹气道:“如果孙护教前来,咱们必能多几分胜算。” 沈柏霖似笑非笑道:“孙护教职位最高,需要坐镇大本营,岂能轻动?” 谢金默心下疑惑不解,圣童都被押走了,还需要坐镇干什么?细细思忖,不禁虎躯一颤,暗暗猜测必是孙启睿在私下谋划什么阴谋。 一瞥谢金默满脸狐疑的神情,何忆凡暗暗得意,孙启睿之所以没有亲自前往,自然已经谋划好了阴谋,只不过这件事只有孙启睿、沈柏霖、木龙旗主高誉轩和自己知道而已。 自从孙启睿前来主持大局,何忆凡就多次进言,请求彻查郭嘉佑。碍于水圣相地位尊贵,孙启睿始终拿不定主意。询问沈柏霖,沈柏霖建议设个局,将叛徒和孝圣童一网打尽。孙启睿大喜,于是欣然同意。 何忆凡见谢金默生了疑心,急忙催促道:“眼下形势紧迫,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否则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沈柏霖欣然点头,一挥手,众人飞速奔去。 神龙教众人走后,幽冥教探子迅速奔回醉仙酒楼。琉璃听到细报,思考片刻已经大致猜出神龙教意图。 旁边副堂主万古碑忧心道:“小姐,这会不会是个圈套?神龙教大张旗鼓押解圣童,而且故意绕着庐州城转了一圈,似乎生怕咱们不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啊!” 琉璃摇摇头,低头一瞥手中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盘龙客栈后院大堂”。沉思许久,琉璃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他们拖住神龙教主力,咱们来个釜底抽薪!” 艳阳高照,一队人马直奔西平门外野猪林。一条宽阔的官道穿过野猪林,望不到尽头。郭嘉佑骑马前行,汪道圣负责压阵。望着两侧郁郁葱葱,汪道圣急忙高声提醒:“诸位小心,前面就是野猪林,适合设伏兵。” 郭嘉佑不屑一顾道:“道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既然你这么害怕,那我来替你们开道!”没等汪道圣回答,他已经扬鞭策马,一溜烟钻入林中官道。 汪道圣大惊,急呼:“嘉佑兄,不要轻举妄动!”任凭他喊破喉咙,郭嘉佑始终没有回应。汪道圣心忧如焚,不得不急令众人全速前进。 众人骑马刚奔出一里路,远远望见一匹马躺在地上,四周鲜血淋漓,却不见了郭嘉佑踪迹。汪道圣飞速奔至,一眼认出眼前正是郭嘉佑的坐骑,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小心!”汪道圣急呼,众人迅速围着马车四周戒备。下马细细侦查,隐约听到西面树林中传来阵阵打斗声。汪道圣猜测必定是郭嘉佑中了埋伏,遭到敌人围攻,他正要前往支援,余光一瞥马车,又止了步。 眼下他是进退两难。支援郭嘉佑,万一马车遇到袭击,他有擅离职守的罪过。守卫马车,郭嘉佑一旦有事,他良心难安。左右权衡,他不得不咬牙跺脚道:“护卫好马车,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身影如魅,出手狠辣迅速。汪道圣见来人攻势迅猛,急忙抽身后撤。不料黑影如影随形,一击未中,又急速攻来。汪道圣大惊,两掌齐出,掌气对拼,反被震飞四步外,撞断了一颗大树。单膝跪地,嘴角渗出道道血丝,抬头望去,来人竟然是天赐。 天赐没有给汪道圣丝毫喘息时间,化掌为爪,飞身攻上,快如闪电。汪道圣一抹嘴角血丝,两掌齐出,两道火焰攻去。天赐冷笑一声,闪身避开火焰,掌心吐气,再次震飞了汪道圣。 八位旗主护法大骇,齐齐围攻天赐。天赐不屑一顾,陡然抬手,霎时八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与八位旗主护法鏖战四周。 汪道圣大骇,登时乱了心神,赶紧两掌虚对,转眼间一团火球罩住了天赐。 天赐见火焰遮住了天顶,不慌不忙左掌御罡气,右手一掌拍去。掌气吹得火花四溅,顿时烧着了枯枝落叶,却没能吹灭火焰。 汪道圣不断发掌,火焰范围不断缩小。 天赐御气周身,突然撞向火焰,只见火光四射,竟一闪而出。 汪道圣大惧,急忙两掌虚对,不料两道指气袭来,击中左肩和左腿,身形不稳,跌坐地上,气喘吁吁。 见汪道圣已经没有反击之力,天赐回头望去,八位分堂护法已经击溃八位旗主护法。他一闪而至,一掌劈向马车,马车被震得四分五裂,碎木一地。 抬望眼去,马车中的天佑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白布。众人赶紧解绑,天赐也面露笑意,亲自上前。突然又觉察不妙,急呼道:“且慢!”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天赐却疾步而至,两指扣住天佑两腮,竟扯下一块面皮。原来眼前天佑是个冒牌货,难怪眼神看着十分狠厉。天赐心下一惊,本能反应中了敌人陷阱。急忙回头望去,南面道路已经被一队人封住;余光一瞥,北面道路也已经被人封住。 只见南面为首的沈柏霖拱手一笑道:“属下狴犴护教沈柏霖见过圣童!” 天赐细细审视眼前的沈柏霖,总觉得似曾相识。见对方势众,忙低声吩咐道:“敌众我寡,等下退往丛林,那里有人接应。” 见天赐一言不发,沈柏霖大笑道:“义圣童十分安全,孝圣童不必担心。束手就擒吧,否则我们只好大开杀戒!” 话音刚落,天赐突然一挥手,众人纷纷撤往林中。 沈柏霖一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何忆凡急呼道:“护教,他们要逃,迅速出击吧!”沈柏霖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下令追击。神龙教众人纷纷直奔林中追去,沈柏霖也飞身而至,率先阻住了幽冥教众人去路。 这时何忆凡、高誉轩、谢金默三人互望一眼,趁机联手围攻天赐。何忆凡长剑挥舞,三道剑气攻去。天赐身形陡转,轻松避开,回攻一掌,击中何忆凡长剑,将其震出五步外。谢金默趁机两掌齐出,霎时尘土飞扬,迎面攻上。天赐只觉眼前灰蒙蒙一片,赶紧飞身跃起。高誉轩早有预料,急忙两手齐出,六枚银针冲天飞起。天赐急忙御出罡气护体,挡飞了银针。 何忆凡三人又惊又怒,三人联手竟占不到半点便宜,甚至落了下风。三人再度联手攻上,依旧没有占到便宜。 天赐见稳住了局面,趁机反攻。先一掌拍向高誉轩,迅捷狠厉。高誉轩疾身后撤,两掌齐抬,却被震飞四步。 谢金默两掌虚对,一团浊气围绕天赐旋转,宛如龙卷风般。天赐神色淡然,一边御罡气,一边两指抬起,指气瞬间射中谢金默右臂。谢金默倒退两步,混气四散开去。 何忆凡趁机挥剑从背后袭击,不料刚到天赐身后,眼前竟不见了天赐踪迹。何忆凡大惊,急忙四周张望。突然头顶一道掌气袭来,何忆凡急忙架剑阻挡,却被震得跪倒地上。 见谢金默和何忆凡接连落败,高誉轩急忙捏住六枚银针,迅速打出。 天赐早见识过高誉轩的毒术,料定银针上必然有毒,于是抬掌震飞了银针。 高誉轩一计不成,只能使出绝技,陡然两掌虚对,只见三步内毒气弥漫。 上次在城门附近天赐曾被高誉轩毒气所伤,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禁面色大变,急忙抽身后撤。高誉轩急追而上,天赐飞身而去。 第17章 技高一筹 天赐对木龙旗主高誉轩的毒阵十分头疼,不得不步步撤退。金龙旗主何忆凡、土龙旗主谢金默趁机联手斩断天赐退路,为高誉轩布阵赢得时间。天赐两掌震飞何忆凡手中长剑,回头一掌破了谢金默浊气,顺势一指吓退了谢金默。 高誉轩趁机布下毒阵,笼罩了天赐。天赐自知避之不及,急忙御起罡气护体。不过罡气只能维持一时,并不能完全挡住毒气,一旦毒气慢慢渗入,结局依旧是惨淡收场。 见天赐已经是瓮中之鳖,高誉轩大喜过望,不断催动毒掌,只见毒气逐渐浓郁,散发着阵阵恶臭。 远处何忆凡和谢金默担心高誉轩困不住天赐,于是一个长剑在手,一个两掌浊气飞扬,纷纷为高誉轩掠阵。 不远处沈柏霖力战三个幽冥教护法,已经击溃一人,吓跑一人,还有一个黑衣大汉正负隅顽抗。沈柏霖手持雪剑,轻轻挥舞,霎时飘雪飞旋,困住了黑衣大汉。黑衣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四肢已经被冻住,无法动弹。他正在催动内力,不料冰寒入骨,很快全身被冻僵,昏死过去。 沈柏霖回头一瞥高誉轩毒阵,不禁面色凝重。举目望去,神龙教众旗主护法正与黑衣人鏖战,黑衣人逐渐不敌,只剩两个人还在垂死挣扎。料定大局已定,沈柏霖急呼:“高旗主,手下留情,不可伤了圣童!” 高誉轩一惊,没敢继续催动掌力。一瞬间的犹疑,毒阵稍稍松懈。 天赐被困毒阵中,心焦如焚,眼见情况危急,急忙两掌虚对,四周罡气范围不断扩大,竟冲散了毒气。毒气四面散逸,摧枯拉朽。 高誉轩大骇,急忙催动毒气,但为时已晚,天赐早已不知所踪。 何忆凡、谢金默见毒气来袭,纷纷惊得仓皇倒退。沈柏霖面色一变,也飞身上了树。其余众人来不及逃跑,纷纷中毒倒地。 高誉轩咬牙跺脚,却不知该怨谁。恰此时,两道指气从天而降,射向他天顶盖。眼见避不开,高誉轩忙抬掌迎上,比拼内力。 不过他低估了天赐的内力,竟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结果被天赐两道指气贯穿了双肩,鲜血淋漓,斗大汗珠顺着脸颊淌。 何忆凡大骇,急忙执剑从左侧攻来;谢金默也忍痛助战,两掌御尘从右侧攻来。 天赐不屑一顾,飞身攻向何忆凡,身形陡转避开长剑,轻轻弹指击中剑身,何忆凡虎口剧痛,长剑脱手而出。天赐随手一掌,震飞了何忆凡。 余光一瞥,见谢金默的两道浊气正从侧面攻来,天赐抬手一掌打散了浊气。谢金默大惊失色,忙双掌相对,不料肩膀一酸,右肩已经被天赐死死扣住。谢金默大骇,急抬左手,掌到半途,只觉左胳膊一阵酸麻,穴道已经被天赐封住。 何忆凡怒气冲冠,手持长剑,从天赐背后袭击。这一剑快稳狠,他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天赐不屑一顾,轻轻侧身避开。 何忆凡趁势追击,不仅没有伤到天赐分毫,而且连天赐的影都没见。他向来自负,自以为修习了江湖十大圣功之一的《金光诀》,早已可以傲视众人。如今接连吃瘪,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天赐趁机一闪而至,抬掌催气,一掌震得何忆凡瘫坐地上。沈柏霖急忙飞身而下,护住了何忆凡等人。天赐余光一瞥,见败局已定,急忙飞往官道。沈柏霖迟疑了一下,也急忙纵身追去。 两人武功虽然差不多,但天赐毕竟是敏捷型,轻功更胜一筹,很快夺马奔去。沈柏霖不甘示弱,也骑马飞奔追去。何忆凡三人拖着伤体,也赶紧飞马追去。 谢金默眉头紧皱,越想越不对劲,急声道:“义圣童呢?孙护教到底在搞什么鬼?” 何忆凡见瞒不住了,只好将计划和盘托出。原来之前沈柏霖建议以假乱真,用假天佑做香饵,引天赐上当,然后趁机抓捕。至于真天佑,正由孙启睿亲自监管。 谢金默大骇道:“只有孙护教一人,万一敌人来袭,怎么办?” 何忆凡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道:“放心,有孙护教在,圣童插翅难逃。” 孙启睿也是这么想的,他自以为亲自把守,绝对固若金汤,谁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灰衣人。 灰衣人从天而降,出手狠辣,迅捷无比。孙启睿大惊失色,急忙身形陡转,避开了致命一击。灰衣人继续追击,两掌齐出,霎时两道蓝色掌气齐至,震飞了孙启睿。 孙启睿赶紧两掌抬起,只见两道水柱宛如两条巨龙,呼啸而去,左右攻向灰衣人。 灰衣人没敢硬接,飞身跃起,左闪右避,险些被水柱卷入。见水柱越来越多,灰衣人虎躯一震,忙抬掌震碎了水柱,接着飞身而出,赤手空拳抓向孙启睿右肩。 孙启睿大惧,没有想到灰衣人轻功竟高出自己不少,急忙闪身避开。不过灰衣人轻功选在他之上,虽然让孙启睿避开了致命一击,但灰衣人的虎爪依旧在他肩膀上留下了四道抓痕。 没等孙启睿反应过来,灰衣人再度出手,化掌为爪,攻向孙启睿胸前要穴。孙启睿措不及防,赶紧身体后仰避开要害,结果前胸衣服又被抓破,道道血丝渗出。 孙启睿又惊又怒,忙御出水珠,准备绝地反击。就在此时,灰衣人突然一闪而逝,消失得无影无踪。孙启睿大骇,急忙四周张望,却依旧没有灰衣人踪迹。 突然背后风声呼呼,孙启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结结实实中了一掌,向前扑倒在地。 灰衣人飞身而至,一脚踏在他后背上,质问道:“上官义在何处?” 孙启睿冷笑道:“哼,义圣童早就被押解往总教。你想救他,痴心妄想!” 灰衣人冷哼一声,两指疾点封了孙启睿穴道,随即闪身进了堂屋。过了一炷香功夫,又从堂屋出来,随后飞身而去。 想到刚才灰衣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孙启睿不禁大笑不止,竟笑得咳嗽不止,身体酸痛。想起当初沈柏霖曾请求留下坐镇,但没有得到自己首肯,如今回想起来,孙启睿不禁暗暗后悔不跌,叹气道:“早知道就该让沈柏霖留下坐镇,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抓到孝圣童?” 孙启睿穴道被封,动弹不得,无奈闭目沉思,养精蓄锐。又想起灰衣人沮丧神情,孙启睿不禁放肆大笑。 还没过三秒,他的笑容便僵住了。院中突然又跃入一个白衣人,同样素纱蒙面,只不过看身材是个女子。 孙启睿大惊,他穴道被封,暂时使不出一点力道,如今敌人又来,自己只能坐以待毙。 女子拍拍手,另一个灰衣人飞速跃入院中,闪入后堂。两人很快从后堂带走了天佑,竟没用正眼瞅一眼孙启睿。 孙启睿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天佑藏在后院大堂密室中,只有四个人知道,消息怎么可能泄露?何忆凡是金圣相爱徒,他绝不可能泄露消息。高誉轩是木圣相爱徒,似乎也不太可能。沈柏霖向来与圣尊派没有什么交集,且为人低调,做事踏实,也不像是会泄密的人。孙启睿百思不得其解,气得火冒三丈。眼下天佑在自己手里丢失,孙启睿又惊又惧,自知罪孽深重,只盼沈柏霖能擒获天赐,为自己将功折罪。 孙启睿做梦也想不到,沈柏霖不禁没能擒获天赐,反倒损兵折将。 沈柏霖忧心忡忡,快马加鞭急追天赐。天赐也扬鞭策马,马不停蹄。二人你跑我追,渐行渐远。天赐余光一瞥,身后早已没了追兵,不禁暗暗诧异。 想起马车里的假天佑,天赐暗忖天佑必然还在盘龙客栈。他虽然不知道琉璃的计划,但见琉璃等人迟迟不现身,心中已经猜出几分。刚奔入城里,迎面奔来一人。虽然来人蒙着面,但天赐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紫琥珀。 紫琥珀扬声道:“仁兄,速速前去拱辰门,有人等你。其余喽啰交给我,放心吧!” 天赐大喜,立刻调转马头,直奔东面拱辰门。不多时来到拱辰门,早有琉璃等人在门外等待。天赐一眼望见天佑,顿时喜出望外。两人执手相望,纷纷笑上眉梢。 琉璃招招手,笑意浓浓道:“我帮你这么大忙,你不该先谢我吗?” “万分感谢!”天赐忙拱手致谢。 “呵呵,”琉璃掩唇一笑道,“莫忘了你我的约定。” 天佑一惊,露出一丝坏笑。 天赐淡淡一笑道:“姑娘放心,绝不会!” 旁边万古碑四处张望,忧心忡忡道:“神龙教追兵很快就到了,少主不敢暴露身份,必定拖不久。”万古碑表面在说琥珀,其实是暗示琉璃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琉璃心知肚明,一旦神龙教追兵赶到,自己身份立时便暴露了。她虽然依依不舍,却不得不催促天赐尽快上路。待天赐离去,又怅然若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惜,好可惜啊!” 万古碑忙劝慰道:“小姐,万事以圣教为重,切不可感情用事。大帝将庐州之事全权委托小姐,小姐责任重大啊!” 琉璃叹气道:“我何尝不知?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走吧!”飞身上马,掉头奔去,临走时不忘回眸一瞥身后飞扬尘土,只觉心口一阵绞痛。 官道飞尘如雾,天赐二人扬鞭策马,飞奔而去。途中天佑似笑非笑道:“师兄,你答应她什么了?” 天赐淡然一笑道:“你说谁?” “师兄,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还能说谁?” “你不说,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哎呦,明知故问啊,师兄,你不正常!” “乱说,我哪里不正常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是你自己不正常罢了。” “师兄,欲盖弥彰啊!你们俩关系绝对不正常!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以身相许?” “呵!”天赐险些惊掉下巴,大笑道,“她救得是你,要以身相许也该你先,轮不到我啊!” 天佑笑道:“那不行,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师兄你形单影只,最合适。” 天赐吃惊道:“你心上人是谁?” 天佑笑而不语。 天赐追问道:“该不会是雪海吧?” 天佑哈哈一笑,急促道:“快上路吧,等贼人追来,咱俩都跑不掉。” 天赐大笑道:“呵,你不正常!” “咱俩五十步别笑百步,师兄,你最不正常!” 两人前脚刚走,一个灰衣人骑马从旁边路旁闪出。 第18章 拨弄风云 天赐骑马飞奔而去,忍不住惊道:“师弟,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琉璃是怎么救出你的?” 天佑一脸懵逼道:“这事我正要问师兄,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天赐叹气道,“这得问琉璃了,我们商议好了计划,不知道她们临时出现了什么变故,竟没有来接应。等我们铩羽而归,没想到她却救出了你,真是神奇啊!” 这时紫琥珀回到醉仙酒楼,气得直跺脚,怒道:“说好一起行动,为什么临时变卦?你们临时变卦,害我损失了全部战力,我如何向爹交代?”琥珀一屁股坐在案几上,怒气冲冲。 琉璃端茶轻抿,笑而不语。 万古碑急忙解释道:“少主息怒,我们也是无奈,原本打算前去接应他们,结果临时出现了变故。” 原本众人前脚走,他和琉璃合计一番准备支援众人,但二人正要出门时,突然门外射入一支飞镖,上面系着一个纸筒。 万古碑急忙取下,双手奉给琉璃。 琉璃掏出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盘龙客栈后院大堂。” 万古碑诧异道:“小姐,莫非是圣童的同党前来传信?” 琉璃轻轻点头道:“必然是!” “小姐,会不会是神龙教故意设下陷阱,等咱们自投罗网?” “不会!”琉璃斩钉截铁道,“如果是神龙教所为,他们就不会大张旗鼓押解圣童满街转,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不就是怕咱们不知道圣童已经被押解走了吗?我猜测神龙教根本不知道咱们的据点,所以才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小姐说的是,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去城外接应他们,还是直捣黄龙救出圣童?” 琉璃嘴角浅笑道:“当然是直捣黄龙喽!” 听二人叙述,紫琥珀恍然大悟,气已经消了一半。望着万古碑奉上的纸条,琥珀诧异道:“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要是能早送来半个时辰,我的战力也不至于全部折损,唉……如今死的死,伤的伤,我怎么向爹交代啊!” 见琥珀懊恼不已,琉璃杯盏一摔,气势汹汹道:“有什么不能交代的?哥,你好歹是一堂之主,堂堂幽冥大帝的儿子,你能不能有些担当?你要是害怕爹爹责罚,这件事我来承担!”没等紫琥珀搭话,琉璃已经拂袖而去。 紫琥珀忙起身呼唤道:“妹妹,我不是那意思,你放心,哥哥与你一起承担!”见琉璃一闪而逝,琥珀恼羞道:“我妹妹这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脾气,真是活见鬼了!” 万古碑叹气道:“小姐怕是看上圣童了!” “什么?”琥珀一口茶喷了一地,惊道,“天佑?不会吧?那黄毛小子有什么好的?傻乎乎!” “少主误会了,应该是另一位圣童。” “哦!”琥珀恍然大悟道,“那就不奇怪了,这么英俊的男人谁不爱?我都想跟他八拜之交,一起把庐州分堂做大做强。可惜了,可惜了啊!” 不久夏子龙飞身回了揽月酒楼,神情沮丧道:“启禀小主,属下无能,没有救出圣童,请小主责罚!” 婉莹淡然一笑道:“不用自责,事情都是我安排的,就算出错,那也是我决策失误,与你无关,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夏子龙忙起身道:“属下接令后,先把消息传给了幽冥教,接着前往击败了神龙教护教孙启睿,但时间有限,并没有寻到圣童。后来担心撞上幽冥教的人,只好匆匆离去,眼睁睁看着幽冥教救走了圣童,抢了咱们的功劳。” 晴儿噗嗤一笑道:“人虽然不是咱们救得,但好歹把人救出了,我相信圣童迟早会知道的,也一定会记得咱们的恩情。小姐,你说对吧?” 婉莹嫣然一笑,玉指一点晴儿道:“你呀你,我懒得说你。既然他们救走了圣童,就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神龙教果然在摆引蛇出洞的迷魂阵。” 晴儿明眸闪动,急忙笑道:“还是小姐聪慧,一眼就看穿了神龙教的鬼把戏。哎呀,我当时还以为神龙教将圣童押解回教是想一石二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孤注一掷,真把圣童丢在客栈,呵呵,活该圣童被劫!” 婉莹嘴角浅笑道:“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游街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很明显是陷阱。而最强战力偏偏留守据点,明显故意暴露圣童所在地,不知道是何人出得主意,此人不是极蠢就是极为聪明。” 晴儿一头雾水,不解道:“很明显十分愚蠢啊,怎么可能是极为聪明呢?” 婉莹笑道:“那要看出主意的人有什么企图了,如果真心想抓捕圣童,那必然是馊主意,简直蠢不可及。但是,如果出主意的人有心要放走圣童,这就是极为高明的主意,既可以不动声色地暴露圣童的藏身地点,又可以悄无声息地暴露神龙教的阴谋。” 晴儿一脸崇拜神情,赞叹道:“小姐好聪慧啊,简直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就像仙子下凡一样。” 婉莹嫣然一笑道:“什么叫简直,就是好吧!”边说边捏起桌上纸条,上面赫然写着“醉仙酒楼”四个大字,她玉手一抹,字条上字迹转眼模糊不清。 见二人有说有笑,夏子龙愁眉道:“启禀小主,两位圣童下落已经打探清楚了,二人直奔寿州城而去了。” “寿州城?”婉莹吃惊道,“好胆识啊!看来这位圣童不简单哩!” 晴儿皱眉道:“小姐,他们怎么敢往寿州城去?之前他们不是才从寿州城出来吗?怎么可能再回去自投罗网呢?” “所以嘛,我才说他们不简单哩!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有胆识。神龙教丢了两位圣童,这可是死罪,他们必定会全力追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个时候往哪儿去最危险?一个是往南,一个是往西,想必神龙教定会重点追击。只有往北,是神龙教最不可能想到的,也是眼下最安全的。” 晴儿依旧不解,追问道:“往北去寿州城,然后他们怎么办?” 婉莹沉思片刻,笑道:“前往凤阳,迂回前往滁州,直奔江陵。子龙,立刻飞鸽传书,请我爹派兵前往滁州接应咱们。接下来有一场硬仗等着打,圣童已经没有其他外援,只能咱们上场了!” 晴儿兴奋道:“是不是可以跟神龙教撕破脸了?” 婉莹轻轻点头,面色凝重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住圣童。” 天赐正与天佑直奔寿州城而去,天佑突然想起一事,郑重其事道:“师兄,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天赐眉头紧皱道:“什么该不该说?不该说就别说了。” “这……我好像知道师父的下落了。” “什么?”天赐大惊,急忙勒马。 见天赐勒马,天佑急得抓耳挠腮,急呼道:“师兄,你别停啊,咱们边走边说。” 天赐只好扬鞭策马,一边听天佑娓娓道来。 之前天佑被关在盘龙客栈大堂密室,夜半时分,突然来了一个灰衣人,面黑如炭,身材细长。天佑借着微弱的烛光望去,只觉男子似曾相识。 来人关了密室门,慢慢在椅子上坐下,静静望着天佑。天佑不甘示弱,也死死盯着来人。 过了许久,来人才缓缓起身,凑近道:“嗯,看来没人窃听。属下狴犴护教沈柏霖,见过圣童。” 天佑冷笑道:“我不认识你。” 沈柏霖淡然一笑道:“谨慎是好事。不过圣童难道忘了醉仙酒楼前的事?” 天佑虎躯一震,握住沈柏霖双手激动道:“真的是你?我以为是他们假冒的。” “圣童,时间急迫,咱们长话短说。孝圣童藏身在什么地方?” 天佑疑惑道:“我不知道,你问我师兄藏身地点做什么?” 沈柏霖不停搓手,来回踱步道:“我已经跟螭吻护教孙启睿等人商议了计划,打算引蛇出洞,逼孝圣童现身。只要他现身,必定插翅难逃。如果我提前通知孝圣童,不仅他可以平安无事,连圣童你也可以安然脱身。” 天佑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忧,急道:“什么计划?” 沈柏霖一声叹息,娓娓道:“我与孙护教、何旗主、高旗主商议了一个计划,我建议他们将你押解总教,逼迫孝圣童现身。为免出现意外,令高旗主用易容术偷天换日,将你藏在盘龙客栈,请孙护教亲自把守。原本我打算请命把守,不惜一切代价救你们出去,不过孙护教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不信任我,准备自己把守。我相信只要孝圣童出手,一定能从孙护教手中救走你!” 天佑思忖许久,叹气道:“我师兄没有什么藏身地点,唯一可能就是去求救幽冥教琉璃兄妹。” “邪教?”沈柏霖忧心忡忡,一旦幽冥教得知神龙教变故,他担心邪教必定会趁机攻伐神龙教。不过眼下救出天佑是重中之重,沈柏霖只得咬牙道:“罢了,我来想办法吧,圣童先把地点告诉我。” “醉仙酒楼。等等,”天佑一把抓住沈柏霖衣袖,面色凝重道,“我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沈柏霖叹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圣尊无缘无故消失了,我们也在等圣尊的消息。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是之前计划好的,只不过圣尊突然消失,大家都想完成圣尊的夙愿而已。” 听天佑叙述往事,天赐感慨道:“希望师父一切平安,否则咱们只能浪迹天涯了!” 第19章 命由谁主 天赐二人一路直奔寿州北炉镇,待抵达时已是傍晚时分。二人早已人困马乏,草草寻了家路边摊用了饭,两人身上已经凑不齐二两银子。天赐摸着怀里的两张会票,暗暗沉思。为防意外,天赐将其中一张递给天佑,嘱咐道:“咱们一人一张,万一走散了,好歹能支撑一段时间。” 天佑嬉笑道:“有师兄在,怎么可能走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师兄难道忘了?” 天赐苦笑道:“世事难料,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先保管着,以防万一吧!” 被天赐一说,天佑只觉右眼皮跳个不停,忙抚摸眼皮,惊慌道:“我怎么感觉这眼皮不停跳,会不会有什么征兆?” 天赐一拍大腿道:“坏了,你可能有灾劫!” “啊?师兄你别吓我,灾劫……什么灾劫?” “哈哈哈,桃花劫啊!自从那粉衣女子出现后,你总是神不守舍,不是桃花劫是什么?” “哪有哦,师兄,我看你才有桃花劫,自从那白衣女子给你诊治后,你总是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肯定是春心荡漾了吧!” 天赐笑而不语,心中不觉对那白衣女子感激莫名,只盼日后有缘还能相见。 二人草草用了饭,正打算回客栈,途中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头戴纯阳巾,身穿八卦袍,右肩搭浮尘,左手拈指掐。嘴里念念有词:“行走南北命靠天,八卦盘中知凶险。预知姻缘八字合,一支竹签红线牵。婚丧嫁娶求吉利,铜钱卜卦良辰现。功名利禄不难求,半仙静坐掐指算。” 天佑大喜,急忙拉着天赐要算卦。天赐摇头道:“七分天注定,三分靠运气,算与不算有什么关系?再说咱们只有区区不到二两银子,还是算了吧。” “别啊,师兄,来都来了,难得的机会,算算吧,要不了几文钱。” 天赐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去了。 天佑拱手笑道:“老神仙,在下出门在外,遇到些麻烦,不知道老神仙能不能帮我算一卦,什么时候能逢凶化吉?” 算命先生一手捋着胡须,仔细打量二人,笑道:“公子请坐,请问公子算什么?” “算吉凶!最近几日的吉凶!”天佑急切道。 天赐留了个心眼,插话道:“等等,还是问清价格再算。” 算命先生皮笑肉不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与两位公子有缘,今日算命不要钱。如果公子觉得鄙人算得还可以,随便捐些就行。”他浮沉一甩,指着桌上铜盂笑道:“鄙人算卦一为糊口饭吃,二为救济穷困,公子捐的钱都会化为善因,所谓积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报,捐多捐少全凭心意就行。” 天佑大喜,忙躬身道:“老神仙济世救人,好生令人佩服。在下有张会票,值一百两,愿意捐给穷苦兄弟姐妹,还望老神仙代为救助。在下遇到些麻烦,如果老神仙能帮我解灾,日后定当加倍捐赠。” 算命先生眉毛微抬,一高一低,双目微眯,闪过一丝亮光,满脸堆笑道:“公子宅心仁厚,必能够积善因得善果,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不过鄙人只会算卦,不能解灾,算卦是窥测天机,而解灾是泄露天机,泄露天机者必然折寿,鄙人还想多活几年,望公子见谅!” 天佑暗暗钦佩,忙恭敬道:“是是,在下只算卦,求老神仙帮我算算最近几日的吉凶。” 天赐突然抬手道:“等等,不必算最近几日,只需要算算明日寅时的吉凶就行。” 天佑一头雾水,惊道:“为什么?” 天赐笑道:“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算命先生掐指一算,正好落在中指上节,不禁大笑道:“掌心八卦盘,内中藏坤乾。这是速喜卦,是上吉的好卦,寓意喜事连连,诸事皆宜。” 听算命先生一席话,天佑大喜,忙催促道:“师兄你也捐啊,积善因得善果啊!” 天赐眉头一皱,没有搭话。 天佑再三催促,天赐轻叹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用算。” 算命先生一瞥天赐,似笑非笑道:“我观这位小友骨骼清奇,似有命世之才,赠你一句良言:你命里多灾,遇火卒,遇水解,切记切记!” 天赐半信半疑,没走两步,忍不住回头问:“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算命先生一捋胡须,笑道:“在下号卧龙,淮左人氏。” 回到客栈,天佑兴奋地在床上翻滚,仿佛已经逃出围捕。 天赐无奈叹气,盘膝坐在床上准备练功。 天佑侧身撑着脑袋笑问:“师兄,刚才你为什么不捐钱?” 天赐苦笑道:“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你拿钱去施舍一个比自己还富有的人,他们日进斗金,而你穷困潦倒。” 想到这,天赐不禁想起多年前在芒砀山的往事。那时他独自执行任务,途径芒砀山下小镇时,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端着破碗,拄着半拐,拖着残腿在雪地里乞讨。望着老者浑身脏兮兮,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天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忙倾囊相授,散尽钱财。 几日后任务完成,返回本教途中,天赐特意绕道山下小镇,希望再也不会看见老者在雪地里乞讨。不料老者依旧在雪地里乞讨,且奄奄一息。天赐大惊失色,慌忙运气为老者驱寒。 过了一会,老者才恢复神智,泪眼婆娑道:“造孽啊,我生了个逆子,老天爷想让我不得好死啊!求求好心人不要再给我钱了,你给得越多,他们越是逼我出门乞讨,说不定还会把我另一条腿也打断。你要是可怜我,就给我口热乎饭吧!” 天赐虎躯一震,没想到帮人反倒成了害人,不禁大怒。先安顿好老者,接着踹开了老者儿子豪宅大门,将其暴打一顿,又抢回了自己的财物。见老者儿子锦衣玉食,儿媳穿金戴银,天赐愤怒道:“不敬父母者,畜生不如,你们要是不肯做人,我随时剁了你们的手脚!” 想起悠悠往事,天赐轻叹一声,又开始专心修练武功。 上一次他已经修练完《心诀》《气诀》的《聚神篇》,如今该《行诀》的《聚神篇》。这篇主要教授人如何收敛行迹,即“敛行”。“敛行”便可以“行敏”,“行敏”便能够动如狡兔,快似飞矢。天赐依照口诀,很快已经渐入佳境。运功三十六周天,逐渐头冒白气,很快白雾环绕周身,已经达到人仙上等。 “哇,师兄,你好厉害啊!”天佑大惊道。 天赐收了功,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不练功?再不修练,你连旗主都打不过了。” “有师兄在,不怕!”天佑嬉皮笑脸道。 天赐无可奈何,只能随他性子。 第二日寅正一刻,两人准时出城,直奔镇东,准备前往凤阳。刚奔出镇东,迎面碰到一个秃头男子,两耳旁各有一缕白发垂肩。天赐一眼认出眼前男子正是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急呼道:“小心!” 但为时已晚,天佑还没来得及勒马,已经被夏御恒飞起一脚踹飞出去。 天赐急忙飞身护住天佑,余光一瞥,天佑正捂着胸口,口吐鲜血,显然已经伤上加伤。 夏御恒露出一丝诡笑,恶狠狠盯着天赐二人,盯得天赐心底发毛。想起上次夏御恒贪婪如命,天赐陡然掏出会票,扬声道:“这是一百两的会票,还望夏前辈高抬贵手,原谅晚辈失礼!”手腕一抖,会票急速飞向夏御恒。 夏御恒大喜,变掌为爪,一把抓住会票,阴笑道:“老子手重,轻易抬不起来。” 天赐心下一惊,冷眼逼视着夏御恒,恨得牙根痒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好低声下气道:“夏前辈想怎样,不妨直说。” “老子钱也要,人也要。”夏御恒阴声阴气道。 他声音不大,却听得天赐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天赐强压怒火道:“前辈大小通吃,未免太贪心了吧!咱们无冤无仇,您为何要咄咄逼人?” “哈哈,”夏御恒仰天大笑道,“为何?神龙教与天魔教亲如手足,如今神龙教发生这么大变故,我天魔教怎么能坐视不理?魔婴要见你们,随我走一遭吧!” 见形势不对,天佑急呼:“师兄,快走!” 天赐暗忖夏御恒是铁心了要抓获二人,眼下自己不是夏御恒敌手,即便拼命一搏,也毫无胜算。如果自己也被擒,二人必定落入邪教之手,受尽凌辱。余光一瞥天佑,又想起刚才夏御恒的话,天赐料定夏御恒绝不会伤害天佑性命。想到这,天赐低声吩咐道:“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夏御恒察觉不对劲,正要出手,只见天赐已经飞身而去。夏御恒冷笑道:“调虎离山之计,岂能瞒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嘿嘿……”他一把抓起天佑,直奔城里走去。 寒气渐渐被驱散,一轮圆盘冉冉升起。很快北炉镇街上已经熙熙攘攘,走街串巷的络绎不绝。 夏御恒边走边不时扬起手里鞭子,抽打前面天佑。天佑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喊出一个字。夏御恒往路边包子铺桌边一坐,要了碗胡辣汤。天佑正要坐下,夏御恒恶眼一瞪道:“蹲着!” 天佑吓了一哆嗦,只好蹲着,气得双目喷火。余光一瞥,发觉不远处三个人正直勾勾望着这边。天佑好奇心重,仔细观望,不禁吓了一身冷汗。他虽然不认识眼前三人,但从三人穿衣打扮来看,必定是神龙教人。 三人中为首的男子约三十八岁,面色阴沉,看起来令人不寒而栗,他正是睚眦护教徐子骥。徐子骥左手拄剑,右手捏着包子细细品尝,不时抬头瞥一眼夏御恒。 他左边男子三十五岁,面容姣好,文文静静,宛如女子般,正是金猊护教朱景明。朱景明用汤勺小心翼翼喝着胡辣汤,头也不抬一下。 还有一人约三十六岁,眉宇间傲气冲天,显得放荡不羁,正是屃赑护教胡致宁。胡致宁一口一个包子,行为粗暴,动作狂野。 夏御恒很快舔干了碗筷,冷眼一扫三人,露出不屑一笑。起身扬鞭,再度驱赶天佑往背街走去。天佑见越走越偏僻,不禁心里发毛。 待两人走后,徐子骥三人悄悄跟了上去。 第20章 拉开帷幕 睚眦护教徐子骥领着属下悄悄跟踪鬼魔使夏御恒,却越走越偏僻,徐子骥逐渐发觉不对劲,急忙吩咐道:“胡贤弟,速速把消息发出去,召集所有人迅速赶来。” 屃赑护教胡致宁遵令离去,只留徐子骥和金猊护教朱景明继续追踪。 夏御恒早觉察出背后异样,余光一瞥,更加确信是有人跟踪。他冷眼瞅着天佑,阴沉着脸道:“往前走,不准停,更不准回头,一直过了桥,在北面树林中停下。” 天佑不敢吱声,只得照办,径直往远处小桥走去。两人刚转过街角,夏御恒突然一闪而逝。天佑浑然不觉,继续往北走,战战兢兢。 徐子骥正追踪二人,突然发觉不对劲,猛然抬手,双眉紧锁,眯着眼道:“刚才那个秃驴呢?” 朱景明摇摇头,环顾四周,愁眉道:“我有预感,他已经发现我们了。” 徐子骥早有预感,左手握剑,剑半出鞘,透出丝丝寒芒。冷眼扫视四周道:“我们两个联手,足以对付一个地仙高手,怕什么?” 两人继续跟踪,不时四周张望,小心翼翼防范夏御恒偷袭。眼见天佑已经过了桥,直奔桥北树林走去,四周始终不见夏御恒身影,徐子骥暗暗皱眉,疑惑道:“前面是桥,没有藏身地点,难道那个秃驴走了?” 朱景明登高戒备,依旧没有察觉夏御恒踪迹。 两人犹豫一瞬,齐齐飞身过桥,一闪而至,拦住天佑去路。 天佑大惊,倒退两步,惊出一身冷汗。 徐子骥拱手行礼道:“圣童别来无恙!属下睚眦护教徐子骥,这位是金猊护教朱景明,见过圣童。” 话音刚落,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掌袭向朱景明。朱景明大惊失色,急忙两手上翻,一层雪罩护住周身。他所练为《圣雪罩》,也是江湖十大圣功之一。 夏御恒一掌震碎了雪罩,余气震碎了朱景明头上玉冠。 朱景明眼见来不及闪躲,一时慌了心神。 千钧一发之际,徐子骥抽剑斜挥,一道剑气拦腰斩向夏御恒。 夏御恒翻身落地,一掌击向朱景明前胸。朱景明早已慌了心神,竟未能避开,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被震飞出去。幸亏他有雪罩护体,否则非死即残。 徐子骥挥剑攻击夏御恒,两人纠缠一起。他手中为天绝剑,所练武功为《天绝剑法》,十分霸道。剑气所至,摧枯拉朽。 夏御恒不敢硬接,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朱景明趁机助战,两掌打出,六枚雪箭袭向夏御恒后背。 夏御恒完全没想到徐子骥这般难缠,见腹背受敌,急忙飞身而起,躲上了树。徐子骥一剑挥去,大树应声而断。夏御恒不断奔逃,徐子骥不断伐树。朱景明练手围攻,逼得夏御恒没有还手之力。 天佑站在一旁眉头紧皱,赶紧往南奔去。 夏御恒嘴角冷笑,撒手丢出一柄飞刀,正射中天佑左腿。天佑踉跄几步,跪倒地上。 见夏御恒分了神,朱景明大喜,迎头拦住夏御恒,两掌虚对,霎时四周雪花飞舞,环绕夏御恒周身。 夏御恒大惊,还没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被雪花切出道道口子,转眼间身上血迹斑斑,脸上也被划开了两道口子。他怒气渐起,两掌虚对,登时炸开了雪牢。 朱景明大惊,急忙两掌打出六枚雪箭,同时疾身后撤。 徐子骥飞剑而上,专攻夏御恒后路,剑未到,剑气已经飞至,吹得夏御恒衣袂飘飘。 夏御恒急忙身形旋转,左掌打出气团击散了徐子骥剑气,右掌打出气团炸飞了六枚雪箭。徐子骥暗暗吃惊,继续飞剑袭上。夏御恒不敢怠慢,身体后弯,闪身避开。不料徐子骥半途变招,突然一剑斩下。夏御恒一惊,两掌相对,陡然夹住了天绝剑。二人比拼内力,纷纷拼尽全力,一个两手握剑奋力下切,一个两掌夹剑奋力抵挡。 突然夏御恒两掌现气珠,登时炸开,震得徐子骥虎口剧痛,脱剑后退。 朱景明见形势不妙,再度御出漫天飞雪卷住夏御恒。 夏御恒冷笑一声,挥舞天绝剑,“砰砰”数声,却没能破了雪罩,只划掉粒粒雪珠。夏御恒面色一变,陡然甩开剑,两掌御出气珠,同时打出,只听一阵雷鸣般的响声划破天际,眨眼间雪罩被炸开了两个巨洞。他所练的是《天雷诀》,同样是十大圣功之一。 朱景明正双掌御雪,陡然被气团震退,不禁面色大变。 夏御恒阴笑阵阵,一脚踢飞天绝剑,射向朱景明。朱景明还没反应过来,右胸已经被刺穿。徐子骥大惧,正要援助,不料夏御恒飞身而至,一掌将朱景明震飞。还没等徐子骥飞身赶到,夏御恒又一闪而逝,左手抓住朱景明左肩,右掌击中其后心。朱景明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跪倒地上。夏御恒猛一抬掌,正拍中朱景明天顶盖。只见朱景明七窍流血,立时栽倒地上。 徐子骥惊得面无血色,急忙飞身而去。 天佑见朱景明被劈死,徐子骥又遁逃,只觉心下一凉,腿上刀伤更痛了。 待艳阳高照,夏御恒躲在附近桥北石洞中,正拿着一把小刀刮胡子。 天佑在旁边用衣服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疼得汗珠淋漓。 夏御恒余光一瞥,冷笑道:“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天佑一哆嗦,不敢多看一眼,赶紧背对夏御恒,心下暗骂一声:“奶奶的,狗杂毛!” “你敢在心里骂我?找死!”夏御恒突然起身,步步紧逼。 天佑大惊,急忙后退,一脸惊恐。 夏御恒满脸阴笑,陡然抬掌拍中天佑天顶盖。天佑只觉天旋地转,两眼逐渐漆黑一片,昏死过去。 烈日炎炎,一个人影背着布袋飞速钻入镇北小巷中。他环顾四周,见无人跟踪,又飞速跃入一家药材铺后院。男子刚闪入院中,院外不远处墙角慢慢露出两个人头,正是徐子骥和胡致宁。 胡致宁满脸怒气道:“就是这个狗杂种杀了景明贤弟?”。 “正是!”徐子骥咬牙道,“咱们不是他的对手,我盯着,你去召集人马。如果狗杂种跑了,我会沿途给你留下记号!”徐子骥阴沉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却依旧十分瘆人。胡致宁点点头,飞速奔去,徐子骥则目不转睛盯着药材铺后门。 药材铺是济世救人的地方,谁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天魔教的秘密据点。 众人见是鬼魔使夏御恒来了,纷纷跪迎。其中一个老头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魔使大驾,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夏御恒一屁股坐在主座上,翘着二郎腿,阴着脸扫视众人。见众人神态毕恭毕敬,笑道:“给总教去信,就说神龙教圣尊失踪,圣童出逃,已经大乱,正是用兵的好时机!另外,上奏魔婴,魔元已经到手。”老头立刻命人照办。夏御恒阴笑道:“今后无论本使有什么事,你们一律不许插手。你们只管看好魔元,待魔婴攻来之日,便是你们出力之时!” “是!”老头低头笑答,一抬头,夏御恒早已不知所踪。空荡荡的后院传来夏御恒阴森森的声音:“恭迎魔婴,踏平凤阳;以我血祭,重开疆场!” 徐子骥目不转睛盯着药材铺,见一个黑影飞身而出,直奔镇北而去,急忙跟上。沿途用白垩留下弯曲线条,宛如腾飞的巨龙。 夜幕降临,神龙教众人收到讯息后,纷纷涌入北炉镇,一场正邪较量逐渐拉开帷幕。 第21章 正邪较量 北炉镇城南有一家当铺,前堂紧闭,后院却灯火辉煌。夜幕下,陆陆续续来了几批人,最后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螭吻护教孙启睿。 孙启睿拱手道:“胡护教别来无恙。” 屃赑护教胡致宁点头示意,愁眉道:“诸位辛苦了,眼下时间紧迫,咱们路上再叙。” 两位护教立时率领五位旗主等人直奔镇北扑去。众人点燃火把,循着记号一路寻到了镇北石桥。 胡致宁一抬手,众人熄了火,慢慢从两侧靠近桥洞。胡致宁在北,孙启睿在南,几乎同时跃入桥洞。其余众人纷纷堵住桥洞两侧退路,严阵以待。 桥洞中一片安静,伸手不见五指。孙启睿抬手示意,火龙旗主汪道圣忙抬掌打出两道火焰,照得桥洞亮如白昼。孙启睿定睛望去,只见桥洞中间躺着一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小心翼翼靠近,这才发现是金猊护教朱景明。 “狗杂种!”胡致宁跺脚怒骂道,“来人,抬走朱护教,其余人随我继续寻找标记,决不能放过狗贼!” 众人直奔桥北树林扑去,突然水龙旗主郭嘉佑大惊一声,惊得众人纷纷驻足,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望去。只见树上吊着一人,耷拉着脑袋,身体被摆成了大字。 胡致宁大惊失色,急呼道:“是徐护教!快救下来!” 郭嘉佑两掌齐出,六枚冰锥立时击断六根绳子。汪道圣迅速飞上,接住了徐子骥。 孙启睿搭手一试,不禁虎躯一震,悲伤道:“死了。” 胡致宁大怒,一拳砸树,大树应声而倒。 众人抬着徐子骥二人尸体,无奈往回返。 众人刚走,一个人影从远处树林闪出。微弱的月光照亮他俊俏的面庞,正是天赐。望着神龙教众人落寞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徐子骥之死,他无奈摇头,只觉有些愧疚。不久前他一直搜寻夏御恒下落,虽然没有搜到,却意外遇见了徐子骥。他虽然不认识徐子骥,但徐子骥的眼神告诉他,徐子骥必定认识他。天赐心里一慌,以为徐子骥会跟踪自己,不料徐子骥直奔北面而去。天赐心里暗惊,料定必有蹊跷,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徐子骥刚过了桥,便被一个秃头男子袭击。徐子骥手中无剑,赤手空拳完全不是夏御恒对手。他几次想要撤退,都被夏御恒迎头拦住。最后徐子骥不得不跳入水中逃生,不料夏御恒频繁发掌击打水面。只听呯呯数十声,水面溅起漫天浪花。徐子骥几次挣扎跃起,又被夏御恒击落水中。他最后一次奋尽余力跃起,依旧被气团击中,栽入水中。 夏御恒依旧不肯放过他,两手御气团打向水面,掀起惊涛骇浪,很快淹没了徐子骥。徐子骥逐渐沉入水底,直到很久才漂上来。 现在想起,天赐依旧忍不住打个冷颤。他曾想继续跟踪夏御恒,但见到徐子骥的惨样,又放弃了。待夏御恒拎着徐子骥尸体走后,他悄悄猫在树林附近修练武学,只等武功突破后,再寻夏御恒算账。没想到中途被神龙教众人打扰,便悄悄跟了过来。 望着神龙教众人远去,天赐不敢耽误,继续争分夺秒加紧修练。上次刚将《行诀》的《聚神篇》练完,这次该《心诀》的《飞元篇》了。他心中明白夏御恒武功至少是地仙,要想救出天佑,必须突破人仙才行。潜心静气,默默诵读《飞元篇》:“心通翳风,明察秋毫;灵聚听宫,聆音八遐;贯通涌泉,感压十方;神达肾俞,遐迩无藏……”缓缓聚气于翳风、听宫、涌泉、肾俞等要穴,运气三十六周天,逐渐感觉血脉喷张,阵阵热气涌出穴道。慢慢四周蓝气萦绕,越来越浓。天赐睁开双目,不禁喜上眉梢。 这时四周声音逐渐响亮,天赐已经能听得更清晰,甚至是细小蚊蝇的声音在他听来也如此嘹亮。天赐长舒一口气,打算趁着夜色寻找夏御恒,免得夏御恒畏惧神龙教围捕,临阵脱逃。 循着徐子骥追踪夏御恒的来路奔去,天赐虽然没有寻到夏御恒,却瞥见了神龙教众人。只见神龙教众人直奔镇北扑去,个个杀气腾腾。天赐悄悄跟上,不动声色。 夜幕加深,各处灯火逐渐熄灭。镇北药材铺后院突然跃入一群人,见人便杀。厮杀声很快惊动了堂内老者,老者操着沧桑的嗓音,厉吼一声:“掌灯!”不多时大堂内灯火齐明,老者拄着拐杖领着四个护卫缓缓走向堂外。 这时院内护卫已经全部被制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众黑衣人迅速聚集,步步逼近大堂。烛光洒在众人脸上,正是胡致宁、孙启睿、狴犴护教沈柏霖和五位旗主等人。 老者举着拐杖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长私宅?” 胡致宁冷笑一声,一抬手,五位旗主齐齐飞身攻去。老者拐杖击地,四位护卫也纷纷飞身迎上。双方一片混战,难分敌我。郭嘉佑冰剑斜挥,一道剑气斩去,斩断一人臂膀,率先胜出。随后神龙教众人纷纷击败天魔护卫。 见属下纷纷横死,老者怒目而视,挥舞手中拐杖便攻向五位旗主。五位旗主联手围住老者,吊灯而攻击。老者全然不惧,一拐杖击飞何忆凡手中长剑,随后硬接了谢金默一掌,将其震飞出去。郭嘉佑趁机冰剑斜刺,三道剑气呼啸而至。老者回身旋转手中拐杖,硬生生挡住了剑气。汪道圣赶紧背后偷袭,两道火焰攻向老者两肋。高誉轩也挥舞毒掌,欺身攻上。老者一跃而起,跳出战圈,回身一拐杖击中汪道圣后心,将其震飞。再回身一掌,震退了高誉轩。 郭嘉佑眉头紧皱,心下暗生一计。他两掌虚对,转眼间一座冰棺罩住了老者。老者冷笑一声,突然一杖击去,冰棺顿时四分五裂。环顾四周,堂内只剩高誉轩一人,其余众人早已退到堂外,老者心下暗觉不妙。再定睛望去,高誉轩周身毒气萦绕,老者大惊失色,暗叫一声不好。正要飞身而去,不料胡致宁、孙启睿、和沈柏霖三人一起跃起,三掌震退老者。老者跌落毒气圈,只觉呼吸困难,掐着脖子再难站起来。 天赐目睹一切,心下暗叹一声:“神龙教与天魔教每五年就要爆发一场大战,如今是在劫难逃了!” 第22章 报仇雪恨 不久庐州城和北炉镇的情报一起送到了神龙教总教。 金圣相周君昊大怒,紧急召开圣相会议。 周君昊震怒道:“区区两个圣童,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竟然抓不住,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如今幽冥教插手了,睚眦护教徐子骥、金猊护教朱景明又被人杀害了,这……这不是给圣教惹麻烦吗?一旦圣尊失踪的消息泄露,邪魔必定趁机入侵,这可如何是好?” 木圣相曹致远愁眉不展,叹气道:“两位护教被杀,咱们如何向地老解释?如果地老怪罪下来,谁来承担责任?周兄,你拿个主意吧!” 周君昊满面愁容,一瞥土圣相张浩宇,迟疑道:“张贤弟,你有什么想法?” 张浩宇眉头紧皱,不急不躁道:“邪教插手了,情况已经不受咱们掌控了。如果继续让护教追捕圣童,既难保消息不会泄露,又有性命之危,还会挑起神龙教与邪教不必要的争端。为今之计,应该迅速派人前往主持大局,最好派一位稳重之人,免得局面无法收拾。” 周君昊大喜道:“贤弟说的是,如果继续让局面恶化,地老必然震怒,那时五位旗主就罪责难逃了。你们觉得应该派谁前往合适?” “且慢!”水圣相韩文信扬声道,“这件事透着蹊跷,应该细细分析才对,岂能随意放过?当初人人都怀疑是圣尊杀害了几位圣童,如今幽冥教插手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圣尊正名了?” 周君昊冷眼一瞥道:“韩贤弟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哈……”韩文信笑道,“圣尊失踪的消息已经被全面封锁,不可能有人会泄露出去,除非凶手本人。如今圣童出逃,幽冥教为何能迅速接应,并帮助两位圣童逃脱咱们的追捕?两位圣童又为何要加入幽冥教?幽冥教又为何不惜杀害两位护教,也要帮助圣童出逃?” 周君昊不耐烦道:“韩贤弟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哼,”韩文信冷笑道,“很明显,幽冥教是圣童招来的,圣童是幽冥教的细作,更是杀害圣尊的凶手!” 周君昊似笑非笑道:“之前韩贤弟还怀疑卫圣尉是凶手,怎么现在改口了?” 韩文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人人都以为凶手必然是擅长易容术之人,现在圣女香雪海不知所踪,恰恰说明凶手未必擅长易容术,也可能凶手的帮凶擅长易容术。” 周君昊若有所思道:“韩贤弟的意思是?” “这还用问?”火圣相萧永贵拍案而起道,“邪魔入侵,又勾结圣童杀害圣尊,这是公然挑衅行为,岂能忍气吞声?应该立刻命沈柏霖等人诛杀邪魔,擒杀圣童,为圣尊报仇!” 众人面色大变,周君昊面色凝重道:“兹事体大,得调查清楚再说。何况地老还没发话,不能轻率决定。” 张浩宇趁机道:“不如派两位使者前往,一来调查事实,二来稳住局面。” 周君昊转忧为喜道:“此计甚好,甚好!立刻派左右使者前往北炉镇主持大局,务必调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如今的北炉镇已经硝烟弥漫。 药材铺被灭门一案,很快传遍北炉镇大街小巷。鬼魔使夏御恒原本打算上午离开北炉镇,听到消息后气得双目圆睁,头冒青烟,当即掉头奔向药材铺。仔细查看药材铺,很快发现了端倪。明显的打斗痕迹和用毒痕迹,加之据点老者武功不弱,夏御恒很快将凶手锁定为神龙教众人。 “正愁没有理由,他们倒送上门来。好啊,既然你们想找死,那我只好成全你们!”夏御恒转怒为喜,疾步而去。 太阳渐升,洒下一缕斜辉。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三人骑马从西门进城了。 这三人为首的男子三十九岁,身材略胖,圆脸丰满,不过轮廓英俊,器宇轩昂,他是神龙教囚牛护教黄天罡。他左边男子三十八岁,看起来豪放不羁,一笑脸上横肉飞起,此人是蒲牢护教赵德钧。右边男子三十七岁,一脸傲气,高大威猛,正是饕餮护教林朝羲。 三人很快聚集神龙教众人,听说睚眦护教徐子骥也死了,黄天罡震惊不已。屃赑护教胡致宁详细介绍了事情来龙去脉,众人听得眉头紧皱,也怒火冲天。 这北炉镇是凤阳府地界,属于神龙教势力范围,竟然有人敢在神龙教总教脚下肆意杀害神龙教护教,这种公然挑衅行为,顿时激起了众人愤慨之情。 狴犴护教沈柏霖趁机道:“之前秃头男子杀害两位护教,在下曾建议袭击贼人据点报复,现在咱们兵强马壮,应该对等还击,猎杀秃头男子,为两位护教报仇!” “此事不妥!”金龙旗主何亿凡急呼道,“敌我不明,应该先调查清楚,再行动不迟!” 林朝羲冷笑道:“调查个屁!现在情况已经一清二楚,还调查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黄天罡欣然点头道:“举手表决吧!”众人齐齐举手赞同,唯独何亿凡一声不吭。很快神龙教全体出动,开始了猎狐行动。这时夏御恒打晕天佑,也开始了狩猎行动。双方互相狩猎,一明一暗,一众一寡,互相忌惮。 神龙教和天魔教的战争一触即发,天赐也没闲着,他时而隐身暗处,时而跃上房顶四处寻觅,也开始了搜救行动。途中碰到神龙教众人,天赐心下暗惊,悄悄观察。只见神龙教众人兵分三路,对北炉镇展开了地毯式搜索。黄天罡、胡致宁在中间,赵德钧、孙启睿在左,林朝羲、沈柏霖在右,三路大军步步为营,沿着街道仔细搜索。 见形势不妙,天赐赶紧往北奔去。突然不远处一个黑影闪过,拐入了小巷。天赐大惊,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夏御恒!来不及细想,他飞身而去,跟着闪入小巷。 刚步入小巷,只觉四周空无一人。天赐急忙往前奔去,依旧没有一丝痕迹。猛然转头,身后八步处站着一个秃头男子,正是夏御恒。 夏御恒阴阳怪气道:“这么远的距离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你也不简单啊!小子,打算来送死?” 天赐冷笑一声道:“你抓了我师弟,如果肯归还,咱们算扯平。否则我只要一喊,神龙教众人必定围过来。” “哼,找死!”夏御恒狠狠道,随即飞身往北掠去。 天赐一闪而逝,紧紧跟随。 两人很快来到城北桥上,一人伫立一边。 神龙教众人做梦也想不到夏御恒还敢回到石桥,短时间内自然不会搜来。夏御恒倒是鸡贼,故意将天赐引到偏僻地方,准备大开杀戒。 “小子,你想死就说一声,老子成全你!”夏御恒两掌御气,已经做好进攻准备。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个两手御气团,呼呼打去;一个左掌御罡气防护,右掌催气进攻。“砰砰”两声,罡气与气团,气团与掌气纷纷相撞,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两人同时飞至,夏御恒两掌气团又现,频繁打出。天赐一边罡气护体,一边单手进攻。大战五十回合,难分胜负。 天赐暗忖夏御恒全力进攻,自己却还要兼顾防御,迟早会落下风。于是舍弃防御,也全力进攻。左手两指疾抬,右掌化掌为爪,左右开弓。 夏御恒双掌齐出,气团陡现。不料右手气团被天赐两道指气贯穿,原地炸开。夏御恒大惊失色,不仅被震退两步,而且右掌隐隐作痛。夏御恒怒气渐起,飞身攻上,气团宛如流星雨般砸向天赐。 天赐一闪而逝,时而左闪右避,时而来回绕圈,宛如蜻蜓点水,绝不逗留片刻。四周爆炸声不断,但天赐依旧从容移步,毫发无损。虽然只是在狭窄的桥上飞奔,天赐依旧能够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夏御恒冷笑一声,突然拦头截住,两掌齐推。天赐两道掌气迎上,“砰”声四起,溅起浪花朵朵。夏御恒嘴角邪笑,又一闪而逝,绕到天赐身后,一掌击向天赐后心。天赐不屑一笑,回身一掌迎上,“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被震飞。 夏御恒趁机两掌虚对,只见一个巨大的气团罩住了天赐。 天赐不慌不忙,左掌御罡气,右手一掌拍去。“砰”一声巨响,气团被罡气撞散,同时两道指气飞奔而去,袭向夏御恒。 夏御恒大惊,急忙身形陡转,不过依旧慢了半步,左肩还是被指气击中,只觉痛入骨髓。他怒气更盛,宛如被激怒的雄狮,不顾一切扑向天赐。 天赐正面迎敌,两人互拼掌力。周围“砰”声滔天,不绝于耳,掀起惊涛骇浪,宛如从天而降的瀑布般。 突然天赐倒退一步,单膝跪地,咳嗽不停。 夏御恒大笑道:“小子,跟老子比拼内力,你还嫩了点!” “是吗?”天赐两指抬起,虚点夏御恒。 夏御恒正要纵身飞起,顿觉真气提不上来,刚跳起便跌坐地上。 天赐一闪而至,右手疾点,立时封了夏御恒穴道。一脚踏在夏御恒胸膛上,质问道:“我师弟呢?” 夏御恒愿赌不服输,冷笑道:“已经死了!” 天赐大怒,抬起右掌,很快震断了夏御恒手脚筋脉。 夏御恒怒容满面,依旧骂骂咧咧。 天赐怒气冲冠,施展分筋错骨手,痛得夏御恒冷汗直冒,浑身发颤,依旧出言不逊。天赐震怒,一掌扇去,打掉了他两颗臼齿。夏御恒满嘴血迹,逐渐奄奄一息。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天赐猜测必是神龙教追兵到了,赶紧飞身而去。 第23章 善恶终有报 很快神龙教众人寻到了镇北石桥,见秃头男子趴在地上,纷纷围了上来。 屃赑护教胡致宁一眼认出秃头男子正是杀害两位护教的凶手,疾声斥骂道:“就是这个死秃驴,狗杂种!” 囚牛护教黄天罡命人搜身,很快搜出一枚令牌。仔细一瞥,顿时面色大变,双眼布满恐惧。旁边蒲牢护教赵德钧接过令牌一瞅,也虎躯一震,脱口而出道:“鬼魔使夏御恒!” “天魔教!”胡致宁闻声惊叫,其余众人纷纷变了脸,个个面色凝重。 黄天罡皱眉道:“诸位,怎么办?” 狴犴护教沈柏霖恨恨道:“两位护教不能白死,必须让夏御恒血债血偿!”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水龙旗主郭嘉佑、火龙旗主汪道圣齐齐附议。 金龙旗主何亿凡大骇,急呼道:“不可,万万不可!一旦诛杀夏御恒,必定惹怒天魔教,会给圣教带来无穷祸患。属下以为应该将夏御恒押解回教,交给圣相发落。”胡致宁、螭吻护教孙启睿、木龙旗主高誉轩、土龙旗主谢金默齐齐附议。 黄天罡犹豫许久,扬声道:“夏御恒杀害了两位护教,这件事不能善罢甘休!不过,夏御恒毕竟是天魔教的人,不能轻易处置,还是先运回据点,再交给圣相发落吧!” 众人刚回到据点,堂内走来一人,约三十五岁,狼耳直竖,鹰目闪烁不定,嘴唇薄而无胡须,正是椒图护教郑锦华。郑锦华一眼瞥见夏御恒,咬牙切齿道:“黄兄,听说你们抓到了凶手,是什么人敢挑衅我圣教?这种杂种就该凌迟处死,杀鸡儆猴!” “是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黄天罡叹气道。 郑锦华顿时脸色大变,愣了许久,突然满脸焦急道:“他就是鬼魔使?你们千万别让他死了,否则地老追究下来,咱们都难辞其咎!” “晚了!”沈柏霖似笑非笑道,“运回来的途中,夏御恒已经气绝身亡。” “什么!死了?”郑锦华声音逐渐打颤。 黄天罡大惊道:“途中不是让高旗主给他医治了吗?怎么回事?” 木龙旗主高誉轩一脸茫然,他虽然不敢自吹医术高超,但夏御恒这种伤势在他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如今夏御恒突然死亡,他顿时心乱如麻,不敢应答。仔细回忆,途中沈柏霖曾反复检查夏御恒的伤势,高誉轩不禁侧目望着沈柏霖,心下疑虑重重。 赵德钧趁机道:“夏御恒死了也算罪有应得,咱们何必耿耿于怀?眼下抓捕圣童才是最重要的事,咱们不能乱了主次。如果圣童趁机逃了,咱们怎么交差?” 胡致宁突然想起一事,急切道:“赵护教说得对,当时我们之所以追踪夏御恒,就是因为他抓住了义圣童。如今夏御恒已死,义圣童下落不明,咱们不能再耽误了。” 黄天罡欣然点头道:“立刻传信总教禀报详情,另外兵分三路,赵护教、林护教和沈护教率众搜查北城,胡护教、孙护教和郑护教搜查南城,其余人随我坐镇据点,随时策应各处!” 沈柏霖请求带郭嘉佑和汪道圣一起出勤,黄天罡也同意了。为平衡左右,黄天罡又命高誉轩和谢金默等前往相助胡致宁等人,独独留何亿凡在侧。众人心知肚明,黄天罡是碍于金圣相的面子,这才留何亿凡坐镇据点,却把脏累差的活派给了众人。 赵德钧、林朝羲和沈柏霖等人直扑向城北,途中沈柏霖面色凝重道:“诸位,现在鬼魔使夏御恒已死,义圣童生死难料,孝圣童下落不明,都已经对咱们构不成威胁,咱们不如兵分三路,这样效率会高些。” 赵德钧欣然点头,当即命林朝羲、汪道圣往东,沈柏霖、郭嘉佑往西,自己率领其余人直奔北面扑去。 沈柏霖与郭嘉佑直奔药材铺扑去,途中摆脱了众人跟随,一前一后来到药材铺外。沈柏霖低声吩咐道:“郭旗主,你守在这里,我进去瞅瞅。”随即跃入药材铺,四处寻找。直觉告诉他,夏御恒既然抓了天佑,必定会将其藏在一个极为隐秘而安全的地方,而药材铺无疑是夏御恒的首选之地。他搜索了半天,竟然一无所获。沈柏霖皱眉思忖:“不该啊,对夏御恒来说,难道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吗?” 他正思忖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救命!” 沈柏霖屏息凝神,循着声音慢慢走去,这才发现声音来自院中枯井里。他赶紧找来绳子,续了下去。井中之人艰难爬了上来,正是天佑。沈柏霖又惊又喜道:“圣童,他们是不是封了你的穴道?” 天佑瘫坐地上,有气无力道:“沈护教,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没命了。我穴道刚刚自解,渴死我了!” 沈柏霖连忙取下随身水袋,待天佑缓口气,又亲自帮他解穴。不过夏御恒武功不弱,沈柏霖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这才帮他解开穴道。沈柏霖笑道:“圣童放心,抓你的夏御恒已经得到报应了。先是被孝圣童震碎筋脉,后被我一招毙命。” 天佑听闻夏御恒已经伏诛,手舞足蹈道:“当真?是怎么回事,快说说!” 沈柏霖面色凝重道:“眼下情况紧急,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现在你安心在这等着,我想办法通知孝圣童。” 天佑一把抓住沈柏霖手臂,急切道:“我师兄情况怎么样?” 沈柏霖嘴角挂笑道:“圣童放心,我如果没有猜错,孝圣童如今武功进步神速,除非两位使者前来,否则无人能动他一根汗毛!” 天佑顿时笑逐颜开,突然面色凝重道:“我师父呢?他老人家可有消息?到底是死还是活?你们还有多少人?” 沈柏霖轻叹一声道:“圣尊始终没有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当日圣尊降旨召集旗主以上教众速速回教,我们已经预感不妙。可惜终究晚了一步。”他神色悲戚,不肯多说半个字。天佑没敢继续询问,只好乖乖待在院中,等待天赐前来。沈柏霖嘱咐几句,这才扭身飞去,继续率领教众往东寻去。一边沿途搜索,一边暗暗思忖如何找到天赐, 他前脚刚走,药材铺外就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天赐。天赐一直到处搜寻天佑下落,不过忙碌半日始终毫无头绪。他仔细思忖,想起徐子骥追踪夏御恒时,夏御恒身边并没有天佑。沿着徐子骥追踪夏御恒的来路寻去,天赐坚信夏御恒一定把天佑藏在附近的某个院落中。又联想起药材铺被灭一案,天赐料定药材铺一定与夏御恒有某种联系。 见沈柏霖远去,天赐飞身跃入药材铺后院,四处寻找,却没寻到蛛丝马迹,不觉心情沉重,怅然若失。正要离去,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师兄!”天赐大喜,急忙回头望去,只见药材铺后堂奔出一人,正是天佑。天赐喜不自胜,疾步迎上,笑容满面道:“师弟,有没有伤到?” 天佑挺直腰杆,一拍胸膛,咧嘴大笑道:“师兄放心,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 天赐细细打量,见天佑左腿稍稍弯曲,猜测定是受了伤,不禁怒骂道:“夏御恒这个死狗,真是便宜他了!早知道他这般折磨你,我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痛不欲生。唉,不过还好,我已经废了他,震断了他全身筋脉,也算帮你报了仇。” 天佑又惊又喜道:“师兄,你现在武功进步神速啊!说说你是怎么擒杀狗杂种的。” 天赐环顾四周,皱眉道:“情况紧急,回头再说。现在神龙教高手齐聚北炉镇,咱们不能再等了,得尽快离开,否则迟则生变。”天佑欣然点头,飞身随天赐而去。 第24章 中流砥柱 夕阳西下,逐渐收回了最后一缕光辉。 北炉镇西门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东面骑马的男子四十二岁,长方脸,长相俊俏,宛如白面书生。他面色忧郁,双目深沉,正是神龙教左圣使李正淳。 西面骑马男子四十一岁,满脸络腮胡,眼睛小小,却十分狡黠,宛如夜空中的一盏明灯,正是神龙教右圣使王秉盛。 两人迅速直奔据点,召集众人商议大事。李正淳闭眼坐在主座,一言不发。王秉盛环顾众人,皱眉询问道:“两位圣童现在何处?两位护教是何人所杀?” 囚牛护教黄天罡忙起身道:“禀圣使,两位圣童下落不明,不过应该还在北炉镇。至于两位护教之死,胡护教亲眼目睹,最为清楚。” 屃赑护教胡致宁恨恨道:“两位护教是被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所杀!此人阴险毒辣,先掳走圣童,后袭杀朱护教,徐护教为救圣童,也被狗贼袭杀。” 王秉盛大惊失色,不禁望向李正淳。李正淳双目微睁,闪过一丝亮光,面上露出复杂神情。王秉盛急声道:“夏御恒在哪?” 金龙旗主何亿凡皱眉道:“夏御恒已死,凶手应该是圣童。” 椒图护教郑锦华眉头微皱,补充道:“夏御恒虽然不是咱们杀得,不过在押回本教途中不幸身死,只怕地老怪罪下来,咱们难逃罪责。”众人齐齐沉默,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李正淳嘴角挂笑,手指轻敲桌面道:“这会消息应该传回了总教,想必圣相很震惊吧!夏御恒已死,天魔教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又会寻衅挑事,讨伐我圣教。一旦局面恶化,地老必然降罪,总要有人承担罪责,你们觉得谁之过?” 黄天罡面色苍白,有气无力道:“属下监督不力,愿领责罚!” 郑锦华一瞥狴犴护教沈柏霖,冷笑道:“属下以为这件事沈护教最有嫌疑,应该让沈护教去向圣相解释。” 众人齐齐一惊,不觉望向二人。沈柏霖冷笑不语,面不改色。郑锦华继续道:“据高旗主所说,夏御恒在被押解途中还好好的,后来郑护教几次查看,接着夏御恒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件事难道不蹊跷吗?”木龙旗主高誉轩也起身附和。见二人咬住了沈柏霖,何亿凡也起身附议。 沈柏霖淡淡一笑,依旧没有辩解。 李正淳静静望着沈柏霖,沈柏霖也目不转睛盯着李正淳,二人眼神交汇,都面无表情。李正淳叹气道:“既然诸位都指控沈护教,那就暂停沈护教一切职务,即可押回总教,接受调查!” 沈柏霖似笑非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属下问心无愧,愿意接受调查。” 王秉盛起身抬手,立时封了沈柏霖几处要穴,命人将其押回总教。 待沈柏霖离去,李正淳环顾众人道:“现在看来,圣童还在北炉镇,不必搜索了,看守住东西两门,咱们守株待兔!黄护教、孙护教、郑护教守东门,赵护教、林护教、胡护教守西门,谁要是放走了圣童,立刻以叛教罪诛杀!” 城门附近突然多了许多生面孔,天赐远远望去,没敢轻易出城。天佑疑惑道:“师兄,咱们怎么出城?” “等!”天赐无奈道,“等天黑。”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一架马车悄然驶进了北炉镇,住进了绿柳客栈。 不久一个灰衣人迅速奔入客栈二楼,躬身道:“启禀小主,神龙教齐聚北炉镇,看样子圣童应该就在这。” 屋里站着两个少女,一个清新脱俗,眼眸灵动,身穿粉衣,捧着蜡烛,站在一边;一个貌若天仙,婀娜多姿,身穿白衣,仙气飘飘。白衣女子正望着窗外,不时手捻丝发,若有所思。粉衣少女回眸一笑,静静望着门外夏子龙。 夏子龙毕恭毕敬,没敢催促,只是偶尔搭眼一瞥晴儿,眼含深情。 婉莹回身落座,抬头一瞥二人,忍不住轻咳一声。 晴儿、夏子龙纷纷面一红,同时低下了头。 婉莹嘴角露出一抹斜笑道:“这几天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夏子龙急切道:“听闻城北药材铺被灭门了,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婉莹摇头道:“我不要听这些,圣童呢?一点消息没有?” “属下无能!” 婉莹轻轻站起来,望着窗户皎洁的月光,突然嘴角挂笑道:“或许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出城的机会。咱们要帮他们一把,把水搅混了,这样他们才能趁乱出城。” 晴儿眼珠一转,立刻会意,抿嘴笑道:“小姐机智!” 夏子龙一头雾水道:“小主,据说神龙教两位圣使都到了,事情有点棘手啊!” 晴儿面色微变,忧心道:“姐姐说暂时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现在怎么办?” 婉莹莞尔一笑道:“事急从权。你们俩一起出手,记住,只要不取他们性命,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晴儿二人齐齐遵令。 午夜丑时,神龙教众人已经安歇,只有喽啰还在打着瞌睡值岗。突然两个黑衣人闯入当铺后院,迅速打伤了十多个喽啰,随后一闪而逝。 何亿凡奏报李正淳,李正淳眉头紧皱道:“会不会是两位圣童?” 王秉盛摇头道:“应该不会,听闻义圣童被夏御恒所伤,不可能敢前来自投罗网。” 李正淳欣然点头,又道:“那会是谁?幽冥教的人?他们之前帮助圣童脱逃,会不会是他们?” 何亿凡一惊,急切道:“启禀圣使,很可能是幽冥教所为,他们不光帮助圣童脱逃,而且帮助圣童袭杀了圣尊!” 王秉盛大惊,李正淳却不屑一笑道:“你有什么证据?” 何亿凡似笑非笑道:“属下当然有,之前曾从圣童身上发现了幽冥教的令牌,足以说明圣童就是幽冥教的奸细。两位圣童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逃离圣教?属下猜测必定是他们杀害了圣尊,又假冒圣尊杀害了几位圣童,担心被查,这才仓皇出逃。” 李正淳轻蔑道:“那易容术怎么解释?两位圣童是如何易容成圣尊的模样杀害其他圣童的?” 何亿凡得意道:“圣女香雪海,必定是圣女与两位圣童合谋所为。总教传来消息,圣女已经出逃,恰恰说明这件事就是圣女与圣童联手做的!” 李正淳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王秉盛急得抓耳挠腮道:“这怎么办?如果幽冥教插手了,两门的战力根本不够,不如我前去支援!” 李正淳摆摆手道:“不必,如果加强两门守卫,据点必然空虚,敌人正好趁虚而入。到那时咱们的实力必然步步削弱,别说捉拿圣童,就是自保都是问题。既然幽冥教打算与咱们撕破脸,那咱们也不能被动挨打。王贤弟,立刻去布防。何旗主,劳烦你通知黄、赵两位护教,命二人率众旗主迅速返回,追查北炉镇藏匿高手,留孙、郑两位护教守东门,胡、林两位护教守西门。” 王秉盛大骇道:“这……这不妥吧?如今两门战力已经很薄弱,如果把武功最好的黄、赵两位护教抽调出来,敌人势必偷袭两门。如果放走了圣童,咱们……如何向圣相交代?” 李正淳大笑道:“圣相命我全权负责,出了任何事自然有我担着,你们害怕什么?立刻去办,迟则生变。” 王秉盛、何亿凡不得不遵令。 夜晚冷风嗖嗖,寒意彻骨。 不久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各自领着一队人马聚集镇主街,黄天罡面色凝重道:“沿着主街,从南往北查,询问是否有生人投店。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准放过,一旦发现可疑,任何人不得私自采取行动。” 众人刚行到主街,后面突然一阵骚乱。 黄天罡大惊,急忙回望,只见两个黑衣人正与五位旗主拼杀。还没等黄天罡反应过来,五位旗主已经纷纷落败。他一招手,众喽啰纷纷围了上去。黑衣人挥剑横扫,一道剑气击飞了众人。黄天罡大怒,飞身攻向其中一个黑衣人。赵德钧大惊,飞身攻向另一个黑衣人。四人在街上战作一团,不过黄赵二人很快落了下风。 水龙旗主郭嘉佑见形势不妙,立刻释放信炮,召集援兵。 两门护教很快反应过来,西门胡致宁不敢擅离职守,迟疑不决。饕餮护教林朝羲大怒道:“圣教有难,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你不肯去,我去!”林朝羲没等胡致宁同意,立刻飞身上马,直奔主街而去。 东门孙启睿迟疑不决,郑锦华却语气坚定道:“这必定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幽冥教是想引开我们,好让圣童趁机出城!”孙启睿原本犹疑不定,听郑锦华一席话,这才坚定信心,拒不发兵援助。 郑锦华冷眼四望,露出一丝诡诈之笑。 果然不久一个人影飞身而来,迅如鬼魅。 “圣童!”孙启睿惊呼一声,随即两掌御气团攻去。郑锦华大惧,也赶紧御起《神蚌罩》护住周身。 天赐一道掌气打散孙启睿气团,又一道掌气震飞了郑锦华。孙启睿见形势不妙,赶紧闪身避开,险些被掌气击中。余光一瞥,郑锦华倒飞三步才定住身形。没等孙启睿反应过来,天赐再度一闪而至,一爪抓向他面门。孙启睿大惊,没想到天赐轻功已经如此迅捷,赶紧闪身避开。不料天赐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孙启睿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十招不到,孙启睿已经失手被擒。 郑锦华大骇,一边御出罡气,一边飞身逃去。天赐飞身追上,一掌将其震出三步外。郑锦华大惊失色,不得不回身防护。两人交手不到五招,郑锦华左肩已经被天赐指气贯穿,跌落地上,栽个仰八叉,捂着左肩龇牙咧嘴。 孙启睿见形势危急,急忙释放信炮。 天赐一愣,回身攻去,一掌将孙启睿震飞三步外。余光一瞥,郑锦华正欲逃跑,天赐飞身而至,一掌迎面劈下。郑锦华大骇,急忙双手招架。不过天赐一掌犹如万钧之力,郑锦华岂是敌手?只听“扑通”一声,郑锦华双腿跪地,砸烂了青石板,双臂剧烈颤抖,血迹顺着手腕往下淌。 信炮声震天响,早就传到了主街。黄天罡与赵德钧被黑衣人重伤,望着四周残兵败将,想救援东门却无能为力。两个黑衣人一瞥东门方向,互望一眼,齐齐一闪而逝。 这时林朝羲拍马赶来,急忙救助众人。黄天罡撑着伤体,咬牙道:“快去援助东门!”强忍伤痛,率领众人直奔东门而去。 西门胡致宁听到东门出事,也急忙率领众人直奔东门而去。 王秉盛正与李正淳对弈,听到信炮声传来,惊得面无血色,不觉手中棋子落地,颤抖道:“坏了!” 李正淳嘴角邪笑,不急不躁道:“看来蛇出洞了,该我们出场了!” 第25章 兄弟情深 天赐击败孙启睿和郑锦华后,回头招手,此时一人骑马飞奔而来,天赐飞身上马,两人直奔东门而去。很快城门大开,天佑扬鞭策马,出门而去。 螭吻护教孙启睿见郑锦华受了重伤,来不及细想,赶紧策马追去。 不久囚牛护教黄天罡率众人纷纷赶到,听闻圣童夺门而出,黄天罡急切道:“何旗主,劳烦你护送郑护教回去,并奏报两位圣使,其余人随我追捕圣童!” 天赐二人一路奔向凤阳,马不停蹄。见天佑戴着手链不方便,天赐便亲自驾马。虽然拼命扬鞭,不过天赐心里清楚,这普通马匹哪里跑得过神龙教的宝马?何况在神龙教,级别越高配备的马匹越好。跑了约一个时辰,天赐猜测神龙教快要追来了,赶紧勒马停歇。点燃马尾,随后闪入旁边一片树林中。天佑戴着手链,行走不方便,天赐便背着他一路东躲xZ。 神龙教众人先后路过丛林,直奔凤阳奔去。寻了半日这才发觉蹊跷,先后沿途返回,两边搜寻。左圣使李正淳召集众人,指着眼前落凤林道:“从马蹄印深浅判断,圣童必然钻进这篇丛林中,立刻全部出动,不捉住圣童,誓不罢休。” 王秉盛回头望去,忧心道:“圣童也可能钻进北面这片丛林中,不如咱们兵分两路,你我各自领一队人马搜寻。” 李正淳欣然点头道:“也好。” 于是李正淳领着黄天罡、屃赑护教胡致宁往北搜索,王秉盛带着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往南搜寻,孙启睿领着其余众人看守马匹。 林中一片安静,偶尔响起几声叽叽喳喳的鸟语。 天赐背着天佑在林中狂奔半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天佑眉头紧皱,拍拍天赐肩膀道:“师兄,休息下吧。” 两人便在一棵榆树下休息,天赐始终不放心,吩咐几句,随后飞身而去,侦查附近敌情。刚跃上一株杨树,便隐约看到三个人影在林中急速奔来,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距离较远,但直觉告诉他必定是神龙教的追兵来了。天赐不敢迟疑,急忙回身飞去,一路狂奔到榆树下。环顾四周,却不见了天佑身影,不禁面色大变。 “难道被神龙教劫走了?不可能啊,他们没有这么快!”天赐心乱如麻,已经不知所措。来不及细想,直向来路扑去。寻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急得冷汗直冒,眉头紧皱。 突然三个人影一闪而至,围住了天赐。天赐余光一瞥,身后正是右圣使王秉盛。天赐虽然不认识蒲牢护教赵德钧和饕餮护教林朝羲,但对王秉盛是再熟悉不过。见王秉盛亲自前来抓捕二人,不禁心下暗惊,料定左圣使李正淳必定就在附近。 王秉盛大笑道:“圣童别来无恙!属下拜见圣童!”赵德钧和林朝羲也齐齐拱手行礼。 天赐怒气冲冠,怒视王秉盛道:“王圣使,是不是你们抓了义圣童?” 王秉盛一愣,眯着眼笑道:“圣童息怒,属下并未碰到义圣童,或许是李圣使抓了。不管谁抓了义圣童,都绝不会伤害义圣童,还请圣童放心!” “看来不是你们。”天赐话音刚落,拔地而起,凌空飞去。 王秉盛大惊,急忙飞身追去,不过天赐轻功了得,二人距离逐渐越拉越远。王秉盛暗暗吃惊,料定天赐武功必定不弱于自己。赵德钧武功不敌王秉盛,但仗着修炼《天雷诀》,轻功已经能与王秉盛比肩。二人在前面追,林朝羲只能在后面赶。见追不上三人,林朝羲急忙释放信炮。 一道信炮响彻天际,众人纷纷大惊。李正淳最先意识到不妙,急忙率领黄天罡、胡致宁二人往官道赶。官道旁孙启睿等人正看守马匹,听到响声,个个面色大变。金龙旗主何亿凡惊呼道:“必定是圣使发现了圣童踪迹,孙护教,咱们立刻前往支援吧!”孙启睿眉头紧皱道:“不妥,咱们的任务是看守马匹,岂能轻易出动?还是等左圣使前来主持大局吧!” 郭嘉佑冷眼一瞥,指着丛林道:“圣使武功高强,如果能拿下圣童,绝不会释放信炮。眼下既然释放了信炮,必定是情况危急,咱们应该速速援助!” 何亿凡虎躯一震,突然觉察不妙,急忙改口道:“不妥,看守马匹是当务之急,不能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郭嘉佑冷笑道:“哪来的敌人?眼下林中只有两位圣童,且义圣童受了重伤,咱们根本没必要留在这里看守马匹。圣相有令,以抓捕圣童为目标。如今圣童就在林中,咱们难道要坐视不管?如果放走了圣童,谁担待得起?” 何亿凡怒道:“就是担心放走圣童,咱们才要守在这里,否则圣童抢走马匹,你担得起吗?” “哼!”郭嘉佑冷冷道,“两位圣使武功极高,就算圣童隐藏了战力,也不可能打赢圣使。如今圣使求援,必定旗鼓相当,只要咱们出手,擒拿圣童简直易如反掌。机不可失,望护教三思!” 孙启睿思虑再三,痛下决心道:“成败在此一举,我不能坐视圣使受辱,诸位,随我擒拿圣童!” 众人刚扑入林中半里,迎面撞上天赐。天赐厉声道:“义圣童在哪?” “拿下!”孙启睿疾呼道。 众人一哄而上,唯有郭嘉佑迟疑没动。 天赐一跃而起,两掌齐出,震飞了金龙旗主何忆凡和土龙旗主谢金默。接着一闪而逝,回身两掌击飞了木龙旗主高誉轩和火龙旗主汪道圣。 孙启睿大惊失色,两掌御气团从背后偷袭天赐。 天赐不屑一顾,反手一掌,气团倒飞。 孙启睿惊慌失措,情急御出罡气,“砰”一声巨响,罡气被震破,他自己也被震落地面,吓得面色苍白。还没回过身来,天赐已经飞身攻来,孙启睿慌忙招架,仅仅五招就被天赐打中后心,踉跄倒地,喷出一口鲜血。 天赐一闪而至,一把提起孙启睿,质问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义圣童呢?” 郭嘉佑面色凝重道:“圣童息怒,义圣童不在我们手里。王圣使就快到了,圣童应该问他。” 天赐心下一惊,这才想起王秉盛三人还在身后追赶。正打算飞身而去,突然三个人影一闪而至,团团围住了他。天赐余光一瞥,知道是李正淳、王秉盛等人赶到了。 李正淳似笑非笑道:“圣童自投罗网,这倒真是稀奇啊!” 天赐不屑一顾道:“那有如何?我不自投罗网,李圣使怎么回去邀功?” 李正淳神情复杂,一瞥王秉盛,皱眉道:“王贤弟,其余人呢?” 王秉盛笑道:“贤兄放心,林朝羲安然无恙,就快赶到。” 天赐见二人闲拉,突然抓起孙启睿,回身朝王秉盛丢去。王秉盛大惊,急忙抬掌接住孙启睿,抬头望去,天赐已经飞身而去。赵德钧惊呼道:“圣使,圣童跑了!”李正淳这才反应过来,急挥手道:“追!”众人齐齐追去,不遗余力。 天赐刚奔出半里,突然迎面闪出二人,一个抬掌金光道道,一个化气护体。天赐身形如燕,轻松避开金光,一掌拍出,震退了胡致宁。余光一瞥,旁边黄天罡双掌虚对,天赐暗觉不妙,正待飞身而去,只见四周金光闪闪,摧枯拉朽。天赐被困其中,忙御气护体。见金光十分了得,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两掌御气,陡然撞向金光。 黄天罡正双掌御电,暗暗窃喜,不料天赐竟破光而出,顺势抬指射出两道指气。黄天罡大骇,急忙闪身避开。还没稳住身形,天赐已经再度出手,招招快如鬼魅,令黄天罡应接不暇。黄天罡还没反应过来,天赐已经欺身而至,一掌拍出,震退了黄天罡。 天赐正待离去,四周突然人影绰绰,李正淳、王秉盛和赵德钧齐齐围住了自己。望着三人虎视眈眈,天赐冷哼道:“既然在劫难逃,那我只好迎难而上!” 第26章 美人相救 望着眼前视死如归的天赐,左圣使李正淳叹气道:“圣童,束手就擒吧,何必垂死挣扎?只要你肯随我们回圣教,我李正淳保证任何人不会伤你分毫,连义圣童也会毫发无损,如何?” 天赐仰天大笑道:“圣尊无故失踪,七位圣童一夜之间死了五位,李圣使竟然还敢说大话,就不怕闪了舌头吗?” 李正淳面不改色道:“圣童,我只问你一句话,其余五位圣童是不是你杀的?” 天赐冷笑一声,反问道:“那我问你一句话,圣尊是不是地老杀得?” 众人面色大变,齐齐哑口无言。 恰此事,其余护教纷纷赶到,团团围住了天赐。 天赐怒气冲冠,两掌齐出,扑向李正淳,厉声道:“回答我!” 李正淳闪身避开,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 右圣使王秉盛急忙挥手,其余众人齐齐出手。囚牛护教黄天罡提起双掌,霎时金光闪闪,从背后偷袭;蒲牢护教赵德钧两掌御气珠,从左侧攻来;屃赑护教胡致宁御气护体,挥掌从右侧攻上;螭吻护教孙启睿再度御起气珠,专攻上三路;饕餮护教林朝羲两掌御火,专攻下三路。王秉盛自己手持冰剑,正面进攻,道道剑气笼罩天赐。 天赐被六人围攻,只有防守之力,没有进攻机会。见六人攻势猛烈,天赐心下暗惊,料定毫无胜算,不得不思忖退路。不过六员虎将团团围住自己,配合协调,天赐就算想逃,一时半会也没有机会。 旁边李正淳双手背后,望着跌跌撞撞赶来的五位旗主,扬声道:“看好马匹!” 金龙旗主何亿凡忙点头哈腰,率领其余旗主闪身道旁,看守马匹。 这时天赐与六人鏖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六人个个奋力进攻,配合默契,逼得天赐左支右绌,逐渐落了下风。他虽是地仙高手,但一个王秉盛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五位人仙高手,差距可想而知。换做旁人,只怕连十招都撑不过就败下阵来,天赐仗着轻功了得,左闪右避,勉强能够维持。 突然官道西奔来一辆马车,扬起漫天尘土。 王秉盛眼小聚光,最先瞅见,不禁暗惊,急呼道:“贤兄,小心官道!” 见王秉盛分神,天赐趁机一掌震退胡致宁,左掌打散了赵德钧袭来的气珠。余光一瞥,黄天罡、林朝羲和孙启睿正联手攻来,天赐回身一掌,击散了林朝羲的火焰,只见火光四射,炫目夺魂,惊得众人纷纷闪避。天赐趁机拔地而起,两指疾抬,破了孙启睿的罡气,贯穿其左肋。孙启睿大叫一声,倒地哀嚎。胡致宁正要援救,不料天赐一闪而逝,左手扣住其肩膀,右掌提起,将胡致宁震昏在地。 王秉盛大怒,手腕抖动,三道剑气袭上,同时左掌疾抬,六枚冰箭同时打出。 林朝羲也两掌画圆,一个巨大火团旋转而出。 天赐左躲右闪,避开了三道剑气,左掌御起罡气,撞飞了冰箭和火团。 黄天罡趁机从背后偷袭,一掌震碎了天赐罡气,再度挥掌,射出六道金光。金光所到之处,树倒叶焦,尘土漫天。黄天罡定睛望去,天赐已经不知所踪。正惊魂不定时,耳边突然传来赵德钧的惊呼:“小心!”黄天罡大惊失色,急忙回身,却晚了半拍,一道掌气迎面打来,将其震飞三步外。 王秉盛怒气冲冠,挥剑进攻,一剑横扫,巨大的剑气摧枯拉朽。 天赐早知王秉盛武功不弱于自己,没敢硬碰硬,急忙身形陡转,避开了冰剑袭击。不料背后林朝羲两道火焰再度袭来,赵德钧也御出气珠联手打来。天赐不屑一笑,飞身而起,轻松避开。 李正淳背着手冷眼旁观,心下暗暗惊叹。余光一瞥官道,马车已经近在咫尺,马车前坐着一个英俊男子,眉心一点红,正是夏子龙。李正淳并不认识夏子龙,见马车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外,心下疑惑,轻轻抬手,何忆凡和高誉轩齐齐闪身官道中间,阻断了官道。 夏子龙勒马停车,左手转动手腕,剑自出鞘,右手执剑斜挥,一道剑气袭去。何忆凡和高誉轩措不及防,被震飞五步外。夏子龙趁机飞身入林,从背后偷袭王秉盛。 王秉盛大惊,急忙回身招架,却被斩断了冰剑。定睛望去,原来夏子龙手里握着干将剑,不禁暗暗赞叹。王秉盛再度御出冰剑,挑衅道:“好剑,可惜顶着偷袭的帽子,终究赢得不光彩。可敢与我堂堂正正打一次?” 夏子龙不屑一笑道:“何惧之有?” 二人同时出手,混战一处,难分难解,一时半刻竟分不出高下。 李正淳见来者不善,不禁望向马车。何亿凡猜出李正淳意图,仗剑攻向马车。不料马车中又飞出一个清丽少女,她玉掌打出,一掌击飞了何亿凡。何亿凡倒地不起,喷出一口鲜血。李正淳不识得晴儿,只觉眼前少女出手不凡,武功必不在地仙以下。 晴儿一瞥四周,突然飞身直奔李正淳攻去。李正淳冷哼一声,亲自迎战。双掌御风,呼呼作响,卷起落叶纷飞。他所练武功为《飞廉掌》,也是十大圣功之一。晴儿早知李正淳武功,想起婉莹嘱咐,不慌不忙两掌御气,只见掌心气团旋转。两人同时出手,都想抢占先机。只见两个影子来回交织,竟难分高下。 天赐见李正淳和王秉盛被缠住,暗暗窃喜,飞身迎战黄天罡、赵德钧和林朝羲。一掌震飞赵德钧的气团,一掌击散林朝羲的火焰,回身御气撞散黄天罡的金光。霎时电光闪闪,火焰纷飞,浓烟滚滚。附近马儿纷纷受惊,齐齐嘶鸣。马车晃动,车帘飘起,里面隐约端坐一位女子。 何亿凡回头望去,正巧发现端倪,心下暗喜,强撑着身体,步步逼近马车。担心不是女子敌手,一招手,其余旗主齐齐近前。何亿凡低声道:“擒贼擒王,此人必定是贼人的首领,随我拿了她!” 其余四位旗主早知圣使重视何亿凡,只得听他调遣,齐齐出手攻向马车。 突然风吹帘起,一阵香风飘出,先迷倒了水龙旗主郭嘉佑。木龙旗主高誉轩最先觉察不妙,急呼道:“小心有毒!”何亿凡大惊失色,慌忙倒退。这时马车中打出四枚毒丸,分别袭向四人。何忆凡情急挥剑,不料毒丸撞剑破碎,先迷昏了他。土龙旗主谢金默多了个心眼,两掌拍去,两道浊气袭向毒丸。他本想打飞毒丸,结果毒丸穿破浊气,正击中他胸膛。还没等谢金默反应过来,他已经昏倒在地。火龙旗主汪道圣挥掌催火,不仅没能化解毒丸,反倒被迷魂。 见众人被迷魂,高誉轩大惊,急忙后撤几步。他也是用毒高手,一眼便看出端倪。见马车中人始终不出,高誉轩怒气更盛,两掌虚对,三步内毒气笼罩。这时马车中陡然飞出六枚银针,齐齐射向高誉轩。高誉轩大骇,慌忙两掌齐出,毒气更浓。不过银针转眼穿过毒气,全部刺中高誉轩前胸。没等高誉轩解毒,又一枚银针刺中他太阳穴,当场昏厥。 胡致宁和孙启睿齐齐吃惊,二人都没想到马车中人这般厉害,尚未露面就解决了五人。二人互望一眼,联手攻向马车。尚未逼近马车,只见一个女子飞身而出,轻飘飘落在马车前。她蒙着白纱,一身薄纱羽衣随风飘起,宛如仙子,正是婉莹。胡致宁二人暗暗震惊,没想到马车中人这般年轻。回头一瞥夏子龙和晴儿,不禁对婉莹更忌惮三分。 婉莹余光一瞥,天赐正独战黄天罡、赵德钧和林朝羲,不过林朝羲已经露了败相,还剩黄天罡二人在苦苦挣扎。婉莹捏起四枚银针正要打去,不料胡致宁和孙启睿再度联手攻来。婉莹不屑一笑,玉手一扬,四枚银针齐齐袭向二人。胡致宁早御出罡气护体,孙启睿也御出水罩护体。“砰砰”数声,银针被撞落地面。 胡致宁得意大笑道:“这种卑劣的小伎俩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未免小看我们!”话音刚落,笑容已经僵硬了,原来其中一枚银针已经刺中他俞府穴。孙启睿大惊,正待救援,突觉浑身无力,伸手一摸,一枚银针已经刺入他璇玑穴。两人都觉内力被封,提不起一丝真气。 婉莹眉眼带笑,回身一掌,撒出三枚毒丸。黄天罡大惊,飞身而起跳出战圈。婉莹一闪而至,两指疾抬,指气击中黄天罡左肩。黄天罡急忙抬起右掌,道道金光闪过,漫天裹向婉莹。婉莹一闪而逝,竟消失无踪。黄天罡急忙环顾四周,不料婉莹一闪而至,香风阵阵,黄天罡只觉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凤目望去,晴儿与李正淳鏖战,逐渐落了下风;夏子龙与王秉盛拼杀,逐渐占了上风。余光一瞥,天赐已经击溃林朝羲,逼退赵德钧。林朝羲不敢心,突然出手,两掌虚对,一团火球罩住了婉莹。婉莹笑意浓浓,背着玉手竟无动于衷。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至,一爪抓向林朝羲右肩。林朝羲大骇,急忙闪身避开。天赐紧追不舍,一把扣住他右肩,左掌击去,震昏了林朝羲。 赵德钧大惊失色,忙两掌御气团从背后偷袭天赐。他练得武功是《天雷诀》,也是十大圣功之一。天赐不屑一笑,回身抬掌,撞散了气团。接着一闪而逝,欺身攻去。赵德钧自知不敌,不得不步步撤退。天赐步步紧逼,不到十招拿下赵德钧。 婉莹一瞥天赐,天赐也望着婉莹,都不觉心神一荡。婉莹笑道:“两位圣使,你们已经毫无胜算,就此收手吧,否则休怪我痛下杀手!” 李正淳回头一瞥,大惊失色,急忙收手。王秉盛也赶紧收手,闪身李正淳身旁,低声道:“贤兄,怎么了?”李正淳叹息道:“圣教的人命悬一线,生死握在她手里,咱们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晴儿和夏子龙也齐齐撤退,伫立婉莹左右。 婉莹嫣然一笑道:“放了他,神龙教众人可活命,否则必死无疑。” 李正淳无奈叹息,闪身官道旁。 婉莹玉手一招,晴儿掷出瓷瓶,正落在王秉盛手中。待婉莹、晴儿登上马车,夏子龙亲自驾车,一瞥天赐,皱眉道:“公子不打算活命吗?” 天赐犹豫片刻,心中始终担心天佑。 婉莹似乎看穿了天赐心思,笑道:“你放心,他不在神龙教手里。等到了下一个落脚点,你自会见到他。” 天赐一愣,只觉她的话宛如涓涓细流般,能灌溉心田,温暖人心,不觉钻进了马车里。 第27章 不离不弃 夏子龙驾着马车一路向东。 天赐心事重重,不时掀起窗帘远望。刚才与神龙教一战,他几乎可以断定天佑并没有落入神龙教之手。如今自己被夏子龙等人所救,天赐一眼看穿,夏子龙等人并没有见过天佑。虽然婉莹许诺到下个落脚点能见到天佑,不过天赐始终信不过。望着车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天赐暗暗叹气。 婉莹依旧不急不躁道:“不相信我?” 天赐一愣,回头惊道:“姑娘当真知道我师弟下落?” “我如果说不知道,你一定会相信,那为何我说知道,你反倒要怀疑?” 天赐苦笑道:“姑娘说不知道,我为何一定会相信?” “呵,既然不信,为何要上车?” “为了引开神龙教众人。再说,姑娘两次出手相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婉莹淡然一笑道:“难道不是?” 天赐目光逼视婉莹,只觉眼前女子贵气逼人,天生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女子容貌,不过从那秋水般明澈的凤眸,柳叶般弯弯的淡眉,凝脂般白皙的肌肤,散发着清香的及腰长发,天赐暗忖她必是样貌不俗之人。 两人相互凝视,齐齐心神一荡。婉莹忙移开目光,红了脸颊,好在白纱遮挡,免了出丑。天赐也目光闪躲,扭头望着车外,局促不安道:“姑娘的话半真半假,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日后必定相报。” 婉莹浅笑道:“如何报答?” 天赐一愣,暗觉不妙,反问道:“姑娘希望我怎么报答?你们大费周章前来,一定不只是为了救我们这么简单?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爽快,既然公子是爽快之人,那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公子贵姓,师承何人?” “在下……天赐,我师弟天佑。” “哦,”婉莹玉手一点道,“这是我妹妹,叫夏晴儿,驾车的叫夏子龙。” 天赐想起之前曾被夏子龙出手相救,忙拱手道:“多谢几位仗义出手,在下感激不尽。” 晴儿淡然一笑,夏子龙边驾车边扬声道:“客气!” 婉莹凝眸望着天赐,欲言又止。 天赐陡然想起刚才只回答了一半,轻咳一声道:“在下曾拜上官先生为师,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早已下落不明。” 婉莹似笑非笑道:“看来公子似乎对我有戒心,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天赐叹气道:“姑娘难道对我没戒心?你们两次出手,都是在我们危难之时,绝不会是巧合,姑娘是否该告诉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对付神龙教,还是别有所图?” 婉莹手捻丝发,不解道:“我救了你,你该报答我,而不是质问我。如果你有疑虑,担心我们绑架你,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天赐掐指一算,估计已经甩掉神龙教众人,正色道:“多谢,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山水有相逢,来日有命,再报答姑娘厚恩!” “且慢!”婉莹一把抓住天赐衣袖,急切道,“你的命是我救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天赐眼神忧郁,哀伤道:“师弟不愿连累我,主动赴死,我更不能抛下他,独自离开。” 婉莹娇躯一颤,慢慢松了手,轻轻招手,晴儿立时会意,急忙喊停。婉莹轻叹道:“此去危险重重,随时有性命之忧,你可想好了?” 天赐苦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婉莹皱眉沉思,终究不放心,笑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晴儿,你陪公子前去,一定要护公子周全。咱们约定在迎侠镇会合,公子可不能失约哦!” 天赐淡然一笑,飞身而去。 临走之时,婉莹低声嘱咐道:“神龙教众人中了毒,暂时构不成威胁。不过,你们也不能耽误太久,如果半个时辰找不到人,你就想办法护他周全。” 晴儿明眸转动,挤眉笑道:“小姐放心,我明白小姐意思。”向夏子龙借了干将剑防身,随后飞身而去。 天赐飞身进入树林,一路向南。寻了一炷香时间始终不见天佑身影,急得心焦如焚。两人很快来到树林尽头,只见一条青龙溪横在眼前。溪水从附近的莫邪山上流下来,清冽急湍。天赐细细观察,莫邪山高耸入云,山势陡峭。 晴儿指着莫邪山道:“你师弟会不会在山上?” 天赐摇头道:“他左腿受了伤,不会的。何况他还戴着手链,不方便。我猜必定在林中,走,回去找!” 两人又往西找去,纷纷施展轻功。晴儿身轻如燕,竟略胜一筹。天赐暗暗诧异,不禁刮目相看。二人正行走间,晴儿突然止步,回身拦住天赐,急切道:“往西太危险,随时可能撞上神龙教的追兵,咱们还是回去吧!” 天赐抬眼望去,心有不甘,总觉得天佑就在前面,终究没有同意。不过见晴儿执着,他又于心不忍,劝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姑娘何必执着?你家小姐得罪了神龙教,危在旦夕,正等着你去救驾,姑娘还是回去吧!我师弟的事毕竟与姑娘无关,姑娘没必要为此搭进性命!” 晴儿无奈叹息,只好让路。见天赐飞身离去,想起婉莹嘱咐,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越往西走,她心里越是担心,不觉抬起左手,随时准备劫持天赐回去。抬眼望去,前面不远处有个高坡,晴儿心下暗喜,故意慢了半步,准备趁落下高坡时,居高临下袭击天赐。 天赐踏上高坡,纵身跃下。晴儿暗暗窃喜,左手抬起,射出两道指气。天赐暗惊,急忙回身御气,两气相撞,二人齐齐后退。天赐面色大变,厉声道:“姑娘想干什么?” 晴儿暗暗吃惊,嘴角邪笑道:“抓你回去!”话音刚落,突然脚下一软,竟踩断了枯枝,陷入枯井中。 天赐大惊失色,毫不犹豫飞身而至,左手抓住晴儿袖口,右手扒住枯井边。 晴儿面色苍白,惊出一身冷汗。低头一瞅,伸手不见五指,忙借力飞身而上。回身望去,天赐正悬在井边,想起婉莹嘱咐,晴儿陡然抬掌,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又想起天赐刚才出手之情,不忍恩将仇报,忙抓住天赐袖口,笑道:“小心!” 待天赐上来,二人正要离去,晴儿突然心血来潮,回身一瞥枯井,皱眉道:“会不会?” 天赐一愣,惊道:“会不会什么?” 晴儿面色凝重道:“你师弟会不会在枯井中?咱们寻了方圆几里,始终没有蛛丝马迹。你也说过,他腿有伤,又带着手链,不可能走远。” 被她一点,天赐也觉得极有可能,不禁心里一紧。燃起火折子,凑近观望,只见枯井中趴着一人,面朝下,一动不动。天赐轻声呼唤,始终无人回应。 他正要下去,晴儿一把拉住,紧张道:“小心陷阱!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护你周全,我不能让你冒险。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没等天赐同意,她已经飞身而下。不多时背着天佑飞身而上,气喘吁吁道:“你师弟好像昏倒了,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天赐忙接过天佑,又喜又忧道:“虽然性命没有大碍,不过伤上加伤,得尽快救治。” 晴儿笑道:“小姐懂医术,咱们快回去吧!”二人飞奔而去,直奔官道。 婉莹坐在马车中闭目凝神,渐渐皱起一丝眉头,陡然掀开车帘,急声道:“停车!”夏子龙大惊,忙勒马停车,惊道:“小主,怎么了?”婉莹面色凝重道:“他们应该快到了,暂且歇息片刻。”下车驻足观望,婉莹手里捧着香炉,愁眉不展。 突然官道上现出两个身影,迅如鬼魅。婉莹蹙眉这才舒展,不禁笑上眉梢。 夏子龙忙奏报道:“小主,他们来了!” 见天赐背着天佑,婉莹暗暗心惊,急切道:“怎么回事?” 晴儿忙宽慰道:“小姐放心,他只是昏倒了,看样子像是不小心跌入枯井。” 婉莹亲自诊治,命晴儿取出六神丹,帮天佑护住脏腑,又取出一颗金创丹,碾碎敷在伤口处。一瞥天赐愧疚神情,婉莹叹气道:“你不用自责,他没有大碍。只要歇息片刻,很快就能醒过来。” 天赐愁眉道:“之前被鬼魔使夏御恒伤了左腿,又被拷上了玄铁手链。这次为了不拖累我,自愿引开敌人,却不幸掉入枯井。唉,作为师兄,我没有照顾好他,愧对师父,也辜负了师弟的信任。” 婉莹摇头苦笑,招招手道:“晴儿,取剑来!”晴儿忙奉上干将剑。婉莹玉掌一拍剑身,宝剑自动出鞘,手握宝剑,陡然斩下,剑尖划过手链,竟削铁如泥。手腕旋转,还剑入鞘,如行云流水。 天赐湿了眼眶,展颜一笑道:“多谢,多谢!姑娘几番相救,必有所图,请直说,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婉莹眉眼带笑道:“好啊,日后等我想到了,我会告诉你。不过眼下不是叙话的时候,咱们还是先脱离危险再说。” 天赐虎躯一颤,总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傍晚时分,马车行到池河附近的迎侠镇,驶进了偏街的“缘来”客栈后院。 天佑依旧昏迷不醒,傍晚时又起了高烧。天赐亲自照看,忙前忙后,心焦如焚。 婉莹耐心宽慰道:“没有大碍,应该腿伤复发了,加上昏迷期间受了寒邪。晴儿,取益阳丹来!” 天佑服下后日渐好转,面色也逐渐红润。 天赐转忧为喜,连声道:“多谢,多谢!” 婉莹笑上眉梢道:“难道除了说多谢,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天赐仔细凝望,不禁脱口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婉莹噗嗤一笑,不解道:“你好像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这么笃定?” 天赐眼神迷离,喃喃道:“或许见过,我第一次见到姑娘,就觉得似曾相识。” 婉莹一惊,诧异道:“是吗?我第一次见到你,也觉得似曾相识。” 二人相视一笑,竟都难以移开目光。虽然都一言不发,却宛如神交般。 第28章 迎侠赌局 晚饭后婉莹移动莲步前来探望天佑,旁边依旧有晴儿相伴。 天赐回头一瞥,见婉莹凤目流转,月眉弯弯,粉腮红唇,肤如凝脂,不禁惊为天人。她身穿白色羽衣,长发及腰,散发着阵阵清香。头戴胡蝶钗,腰间挂着红绳蝴蝶结,宛如女神般高贵典雅,令人不忍亵渎。嘴角浅笑,宛如寒冬朝阳,暖人心脾,又如拂柳春风,令人心旷神怡。天赐痴痴望着,情不自禁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婉莹眉头微皱道:“你好肤浅,能不能说些让我意外的话?” 天赐起身斟茶,笑道:“姑娘有备而来,你想知道请直说吧!” 婉莹淡然一笑道:“你猜,猜对了,我一定护送你们逃出神龙教追杀。” 天赐在对面轻轻落座,苦笑道:“如果猜错了呢?” 婉莹一手托腮道:“护送我逃出神龙教追杀。” 天赐失声笑道:“说来说去,姑娘都是稳赚不赔。” 婉莹眉眼带笑道:“如何?” 天赐叹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下似乎没得选。我猜姑娘一定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神龙教追杀吧?” 婉莹摇头笑道:“猜错了,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天赐诧异道:“那姑娘想知道什么?” 婉莹玉手一指天赐道:“说出你的故事,你们师兄弟的故事,不能撒谎哦,你的眼神会告诉我真假。” 天赐点点头,娓娓道:“我记得那年我才六七岁,我们都被师父收养,然后一起读书,相伴习武。他时常童心未泯,总是贪玩,后来有一次偷偷跑进了梅花园……” 天佑刚跑进梅花园,就被一个小女孩拦住了去路。小女孩头扎着羊角辫,叉腰怒视着天佑,尖声道:“这是我家,你出去,滚出去!”天佑被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双手局促不安地揉着衣角。见天佑不肯出去,小女孩突然上前,双手猛推,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栽个仰八叉,委屈巴巴地眼含热泪,不敢动弹。 这时一个婢女疾步奔来,样貌清秀,与那小女孩年龄相仿。小女孩指着天佑怒骂道:“你就是小偷,雪儿打他!”雪儿忙扬起巴掌,一掌扇去。天佑吓得蜷缩一团,不敢睁眼。雪儿玉掌刚到半途,突然手腕被一手粗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动弹不得。抬眼望去,眼前竟多了一个小男孩,只见他样貌清俊,正怒目瞪着自己。 小女孩大怒,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谁准你闯入我家的?滚出去!” 小男孩怒道:“我叫天赐,他是我弟弟,你欺负我可以,但不能欺负我弟弟。” 小女孩怒气更盛,指着天赐怒骂道:“你们俩野孩子,我就欺负他,怎么了?”边骂边扬起小手朝天赐扇去,迅捷狠辣。天赐闪身避开,顺势一推,小女孩收不住力,竟栽个狗啃泥。小女孩回头怒骂道:“气死我了,我要打死你们!” “哈哈……”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谁惹燕儿生气了?你要打死谁啊?” 天赐大惊失色,急忙扭身望去,却只看到一个虚影。眨眼间,虚影伫立眼前,正是上官甫。他剑眉朗目,国字脸,器宇轩昂,不怒自威。男子抱起小女孩,笑道:“怎么回事?谁惹咱们的小公主生气了?” 上官燕指着天赐哭诉道:“爹,他们欺负我!” “哦?”上官甫一瞥天赐,天赐忙下跪,他又望向天佑,天佑也赶紧跪地,身躯颤抖,不寒而栗。上官甫又一瞥雪儿,笑道:“雪儿,你来说。” 雪儿瞅了瞅上官燕,又偷瞄天赐,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叙说了一遍。燕儿大怒,狡辩道:“爹,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上官甫笑而不语,将上官燕放下,望着天赐二人,良久道:“赐儿,武功练得如何了?经书有没有背完?” 天赐忙道:“师父,徒儿已经完成。” “那为师问你,《神龙剑》剑谱第九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以气驭剑,剑随意动,化实为虚,天地无形。” “嗯,不错。为师再问你,《论语》中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出自哪一篇?” “《学而篇》。” 上官甫严肃的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笑意,抬手道:“起来吧,明日不用练武习文,可以随时到后园游玩。” 天赐忙叩谢。 上官甫又望着天佑,同样垂询。只见天佑战战兢兢道:“师父,徒儿还没有背完……”上官甫虽然没有厉声呵斥,却面色冰寒道:“国有国法,门有门规,没有完成任务,该当如何?赐儿,你来说!” 天赐无奈道:“该受鞭刑十,关禁闭一日。只是师父……” 上官甫一抬手,扬声道:“不准求情,这是门规。” 上官燕急声道:“爹,是他推倒了我,你为什么不处罚他?我就知道,娘疯了,你根本不疼我!我要去找我娘!”边挥泪边奔去,头也不回。 上官甫眉心抖动,忍不住五指紧攥,回头怒道:“赐儿,你监督不力,该当何罪?” 天赐弱躯一颤,战兢道:“跪受烈日之刑半日,关禁闭半日。” 上官甫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后来上官燕丢失,上官甫终日神情恍惚,再无心思过问天赐二人,便将二人丢进了分堂。多年后二人因为战功卓着,被擢拔入了修罗殿,又进入地煞殿。直到三年前,又被擢拔为圣童。 现在想来天赐依旧心有余悸,记忆犹深。 婉莹听得入神,竟陷入了沉思。 天赐边守着天佑,边诉说往事,逐渐越说越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婉莹淡然一笑,吹了吹手心药粉,顺势给他披了件外衣。 灯烛还在燃烧,仿佛在守护天赐般,不忍睡去。 直到翌日清晨天赐才从梦中惊醒,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只觉一阵心慌。猛回头望去,床上已经不见了天佑身影。天赐虎躯一震,暗叫一声“不好”,飞身而出,疾步朝前堂奔去。 婉莹正吩咐晴儿秘事,晴儿轻轻点头,疾步飞去。望着晴儿远去的身影,婉莹又吩咐道:“子龙,安排车驾,咱们也该启程了。” 夏子龙正要离去,抬眼望见天赐气冲冲奔来,心下暗惊,忙止步侍立一旁。 婉莹余光一瞥,也心下暗惊,面上不动声色道:“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天赐一闪而至,没好气道:“姑娘,我师弟人呢?” 婉莹端起香茗轻轻抿了一口,浅笑道:“妾身没有听懂公子的意思,你师弟莫非又走丢了?” 天赐急声道:“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为什么要掳走他?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如果想知道神龙教的事,咱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们放了我师弟,我来告诉你们。” 婉莹不屑一笑道:“呵,公子未免小瞧了我,我想知道神龙教的事,直接绑了你们就是,何必大费周章?” 天赐面色冰寒道:“既然姑娘无心蝇营狗苟,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婉莹面寒如冰,冷笑道:“就算如此,公子损失了什么?你是失了身,还是失了智?” 天赐顿时哑口无言,气得五指紧攥,煞气满脸。突然脑后剑风袭来,天赐大惊失色,赶紧身形急转,飘然倒退。低头一瞅,干将剑擦胸而过,竟划破了天赐衣襟。夏子龙一剑未中,继续仗剑追击。天赐怒气冲冠,两掌迎战。 婉莹见二虎相争,急忙呵斥道:“子龙,不可伤了他!” 夏子龙急忙撤剑,躬身侍立一旁。 这时天佑疾步飞来,笑盈满面道:“师兄!” 天赐大喜过望,忙迎了上去,抓住天佑肩膀道:“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天佑笑嘻嘻道:“刚恢复过来,到处转转。师兄,你不知道,这地方可好玩了。” 天赐面色一沉,忙回身道:“在下惭愧,刚才误会了姑娘,又险些冒犯姑娘,实在是情急失智,望姑娘恕罪!” 婉莹别过脸去,拂袖道:“公子翅膀硬了,学会过河拆桥了,既然公子无情,咱们恩怨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天赐正要解释,夏子龙长臂横挡,冷冷道:“公子请!”天赐叹气道:“姑娘厚恩,我兄弟二人没齿不忘,日后但有差遣,在下绝不推辞!这次姑娘为救我们得罪了神龙教,在下必定替姑娘洗去嫌疑,让姑娘可以安全地离开迎侠镇!” 婉莹娇躯一颤,心有不忍,回眸望去,天赐二人早已疾步奔去。婉莹一声不吭,只是轻咬嘴唇,眉头紧蹙。 夏子龙躬身道:“小主,要不要属下前去监视二人?” 婉莹摆摆手,依旧一言不发。 夏子龙接着道:“车驾早已安排好,小主随时可以启程。另外,探子来报,神龙教众人正往迎侠镇赶来,迟则生变!” 婉莹幽幽道:“一个时辰后启程,不能再迟疑了。我相信他会再出现的,毕竟他还欠我一个赌债!” 第29章 一战定乾坤 天赐二人离开后,直奔南门附近。 天佑惊道:“师兄,咱们准备去哪儿?” 天赐目光坚毅道:“出城。” “哦……师兄,我听沈柏霖说,师父可能已经不在了。” 天赐大惊,不觉五指紧攥,面色凝重道:“沈护教是怎么说的?” “那日他亲口对我说,师父在遇难前,曾降旨召集旗主以上教众速速回教,只可惜晚了一步。” 天赐哀叹道:“看来师父终究还是被地老暗害了!既然师父不在了,今后咱们也不用顾忌什么,手要狠心要黑,决不能犹疑不绝。咱们已经没有保护伞了,往后只能靠自己打拼,记住,谁也不要轻易得罪,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师兄,我记下了。” 二人出了南门,在小土坡休息片刻。天赐双膝盘坐,静坐练功。天佑便在旁边护法,不时四处张望。 上次天赐刚修完《心诀》的《飞元篇》,这次该《气诀》的《飞元篇》了。他心下默念:“松静相辅,意气合一,方能气运行畅,奠基飞元。气行中府,元始隐现;穿于太渊,亨通掌反;达于膏盲,利顺肺田;通于肺俞,贞归气元……” 潜心静气,慢慢参悟,“松静相辅”是要身心放松,松中有紧,松紧适中,动静协和;“意气合一”是以意聚气,以气行意,既要练气,又要练意。按照口诀行气于中府、太渊、膏盲、肺俞等要穴,只觉诸般穴位充盈内气。掌心相对,内气外出,聚集于掌心。运气七十二周天,周身蓝气夹杂青气。 天赐心下欢喜,抬头望去,烈日高悬,晒得草儿蔫了叶,树木枯了神。想起二人无车无马,不禁一阵忧愁。神龙教众人昨日虽然中了毒,但修整一夜,必定会马不停蹄赶来,万一路上撞见,天赐暗忖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二人难免被擒。思来想去,终究没敢轻易冒险。 望着迎侠镇,想起婉莹决绝的神情,天赐暗暗叹息,后悔不该过于莽撞,寒了人心,绝了好意。 婉莹乘坐马车,一路直奔南门。迎侠镇南面连接滁州,北面连接凤阳临淮,城内东西两门被池河贯穿。晴儿见婉莹闭目不语,心里早已明白来龙去脉,也不敢多问。不时掀起帘子望着车外,总有些心神不宁。婉莹察觉异常,睁开凤目道:“晴儿,你怎么了?” 晴儿一惊,忙道:“姐姐,信鸽已经放出,不知道咱们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听说神龙教众人已经赶到迎侠镇,我担心……” “担心什么?”婉莹追问道。 “唉,担心他们,他们势单力薄,肯定不是神龙教敌手。而且那个天佑又受了伤,我看形势不妙哦!” 婉莹淡然一笑道:“他们在暗,咱们在明,形势不妙的好像是咱们耶?你不担心咱们,反倒去担心他二人,你呀,胳膊肘往外拐哦!” 晴儿腼腆一笑道:“其实最担心他们的是姐姐,我不过是说出了姐姐的心声。” 婉莹玉指轻点,嗔道:“呸,就你鬼机灵!唉,我估计他们该出现了!”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停止前行,晃得众人前扑后仰。晴儿又惊又怒,掀起帘子怒道:“怎么回事?”抬眼一瞥,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男子长相俊朗,正是左圣使李正淳。旁边男子满脸络腮胡,正是右圣使王秉盛。二人身后还有五位护教、五位旗主。 夏子龙忙回头禀报道:“小主,神龙教众人到了!” 晴儿搭眼一扫,补充道:“除了两位圣使,其余不足为虑。” 这时李正淳抬手道:“圣童,束手就擒吧,否则属下可不敢保证不会伤到你的朋友。” 婉莹冷哼一声,飘然而出,粉蝶簪插发,红丝绳垂肩,白衣飘飘,薄纱罩面,端庄而不失霸气。手捻丝发,侧目一瞥李正淳,不屑笑道:“李圣使,咱们又见面了!上次我手下留情,给足了你面子,这次圣使又来找茬,难道想自取其辱吗?” 李正淳冷笑道:“你们劫走了本教圣童,公然破坏江湖规矩,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本圣使奉劝你们不要一错再错,否则必将玩火自焚!” 婉莹冷笑道:“我也奉劝圣使,你们跪拜天魔教多年,公然践踏江湖道义,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奉劝你们不要执迷不悟,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二人话不投机,李正淳面色一寒,回头吩咐道:“王贤弟,随我对付她的两个护卫,其余人擒拿贼首!” 他话音刚落,率先攻向夏子龙。王秉盛得令,也直奔晴儿攻去。四人捉对厮杀,难分难解。李正淳飞廉掌,章法精妙,卷起漫天尘叶;夏子龙剑法超群,道道剑气袭去,摧枯拉朽。王秉盛冰魄掌寒气阵阵,冰剑挥舞,凄神寒骨;晴儿逍遥掌精妙飘逸,不输夏子龙的逍遥剑。 其余五位护教和五位旗主联手围攻婉莹,囚牛护教黄天罡掌中金光闪,从正面出击;蒲牢护教赵德钧两掌雷珠现,从左翼出手;屃赑护教胡致宁周身罩龟元,从右面进攻;螭吻护教孙启睿两掌水珠旋,饕餮护教林朝羲掌心火光窜,飞身而起,泰山压顶。其余五位旗主纷纷各显其能,紧随其后助攻。 婉莹不屑一顾,一手捏住十二枚银针,一手化掌为爪,掌心青气充盈。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一闪而至,挡在婉莹身前。婉莹暗惊,定睛望去,竟是天赐舍身前来,不觉心田涌出一股暖泉,悄悄撤了玉掌。 天赐虎掌相对,陡然松开,一阵气波炸出,震退了众人。黄天罡大惊失色,急呼道:“圣童武功卓越,非一人可敌,诸位不可大意,一起上!”五位护教联手围攻,竟奈何不了天赐,双方天雷战地火,打得难分难解。 婉莹凤目凝眸,也心下暗惊,没想到半日之间,天赐武功精进不少。余光一瞥,其余五位旗主正打算联手攻来,婉莹冷笑不语,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金龙旗主何亿凡怒道:“妖女是圣童同党,诸位随我擒拿妖女!”他率先仗剑进攻婉莹,道道剑气如雨。木龙旗主高誉轩、土龙旗主谢金默齐齐助攻,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迟疑一会,也齐齐出手。 天赐见形势不妙,担心婉莹受伤,忙拔地而起,跳出战圈,虎掌挥舞,一道掌气震飞何亿凡。左手两指抬起,射出两道蓝青气,贯穿了高誉轩和谢金默二人。郭嘉佑见三人纷纷一招落败,忙拉住汪道圣,收手撤退。 黄天罡见有机可乘,飞身而至,两掌虚对,道道金光裹向天赐,宛如电闪雷鸣。见天赐久久没有动静,黄天罡嘴角冷笑,暗暗窃喜。婉莹神色凝重,手握毒丸,陡然捏碎。 就在众人为天赐担心之时,天赐突然从天而降,一掌震碎了黄天罡头上饰冠。黄天罡大骇,急忙抽身撤退。赵德钧、胡致宁、孙启睿和林朝羲四人联手救援,分别从四个方向围攻天赐。 天赐再度跳出战圈,直奔黄天罡攻去。他身影迅捷,招式狠辣,吓得黄天罡头冒冷汗,疲于应付。其余四人急忙救援,却总是慢了半拍,见天赐进步神速,也个个心惊肉跳。天赐见一时拿不下黄天罡,突然调转枪头直奔孙启睿杀去。孙启睿大骇,吓得两掌御气珠,层层气珠环绕周身。天赐不屑一顾,两道指气破了气珠,贯穿了孙启睿肩胛骨。孙启睿痛得额头冷汗冒,跌坐地上。 黄天罡四人联手进攻,只见金光道道,雷鸣电闪,元罩重重,火光漫天。天赐被围其中,丝毫不惧,环顾四周,两掌齐推,霎时火光倒吹,烧得众人心神大乱,纷纷后退。天赐瞅准机会,旋身飞起,一掌震破胡致宁的龟元罩,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掌震昏了他。 其余三人纷纷大惊失色,黄天罡咬牙道:“圣童强悍,咱们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三人联手进攻,还未近身,眼前已经没了天赐身影。黄天罡大惧,回头望去,婉莹一闪而至,衣袂飘飘,香气氤氲。黄天罡心知不妙,正要喊出口,却发觉声音嘶哑,竟喊不出半个字。婉莹笑而不语,玉袖一挥,三人齐齐倒地。 天赐上前笑道:“姑娘毒术了得,令人佩服!” 婉莹也凝眸笑道:“公子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赶回来?” “自然是为了姑娘。” “为了我?” “是,之前姑娘曾两次相救,又因为我们得罪了神龙教,这次在下前来正是为了报恩。” 婉莹玉手背后,眉眼带笑道:“既然公子为了我,可否好人做到底?” 天赐顺着她目光望去,晴儿与王秉盛正激烈交手,难分高下,而夏子龙不敌李正淳,已经逐渐落了下风。天赐扬声道:“李圣使,你手上背着十条人命,咱们赌一局如何?” 李正淳大惊,急忙收手。王秉盛也赶紧跳出战圈,急声道:“贤兄,怎么回事?”李正淳面色凝重道:“五位护教、五位旗主都在他们手上,咱们投鼠忌器,已经没有什么胜算。” 天赐笑道:“李圣使应该领教过他们的武功,如果我三人联手,你有几成胜算?” 李正淳一瞥众人,暗忖道:“一男一女两个护卫武功已经这般厉害,眼前这位姑娘武功必定深不可测,再加上圣童,即便我与王贤弟联手,只怕也没有三成胜算。” 天赐淡然一笑道:“圣使如果觉得没有胜算,那本圣童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只要你能赢了我,我二人立刻随你回教。如果你输了,从此不得再找这位姑娘麻烦。如何?” 李正淳大喜道:“当真?” 天赐正色道:“当真!” 婉莹皱眉道:“公子,何必冒险?” 天赐回头一笑道:“姑娘不信我?” 婉莹摇头苦笑道:“当然相信,只不过李正淳武功不弱,公子想赢他未必轻松。就算公子赢了,想必也是惨胜,何苦哩?” 望着那哀婉眼神,天赐虎躯一震,不敢再直视,忙扭过头去,步步逼近李正淳,边走边道:“姑娘既然信我,就请作壁上观,不要出手帮我。” 李正淳也挥手道:“任何人不得出手,这是我与圣童之间的赌约,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众人纷纷后撤,天赐和李正淳对面站立,宛如两棵劲松般。天赐两掌御气,两团蓝青气握于掌心。李正淳两掌御风,旋风在掌心呼呼作响。两人同时出手,两掌互拼,余风吹得众人衣袂飘飘。二人互拼内力,竟不分高下,齐齐后退三步。 郭嘉佑暗暗诧异,思忖道:“没想到圣童武功进步这般神速,看来圣教的追捕计划要受挫了。”想到这,不觉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婉莹余光一瞥,早知二人旗鼓相当,低头吩咐晴儿道:“去护卫天佑,他一定在附近,小心被神龙教打了后道。” 晴儿暗喜,悄悄退下。仔细搜寻,果然瞅见不远处枯松上有个脑袋谈了出来。她飞身而上,一把抓住天佑肩膀道:“喂!” 天佑一惊,扭头望去,吓了一跳,竟一脚踏空,从树上跌下。 晴儿大骇,急忙千斤坠,揽腰抱住天佑。 闻着处子芬芳,望着秀丽面庞,天佑不觉骨酥神醉,喃喃道:“真好看!” 晴儿眉头一皱,怒而松手。天佑惊慌失措,险些栽个狗啃泥。晴儿抿嘴浅笑,骂道:“呸,活该!” 天佑忍痛望去,远处天赐二人逐渐越打越远,很快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了身影。想起李正淳武功奇高,天佑来不及细想,一把抓住晴儿手腕,急道:“快去帮我师兄,他要是输了,你们也跑不掉啊!” 晴儿皱眉道:“我只负责护卫你,其他的我不管。” 天佑怒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他刚奔出两步,又被晴儿绊倒,回头怒视,只见晴儿抿嘴笑道:“我不去,你也不准去,我说了,我只负责看好你,其他的不归我管。至于你师兄,只要我家小姐在,他断断不会有事。倒是你,都快成残废了,还想着你师兄,你是不是傻哦?” 天佑回头瞪着晴儿质问道:“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送死吗?” 晴儿一愣,竟无言以对。 没等晴儿反应过来,天佑已经飞身而起,直奔林深处奔去。没奔出十步,晴儿突然一闪而至,抬手封了他穴道,叹息道:“好吧好吧,我带你去!”架起天佑,一闪而逝。 丛林里,天赐与李正淳越战越酣,鏖战数百招,依旧难分胜负。天赐余光一瞥,众人始终紧紧跟随,站在外围观看,他思来想去,突然跳出战圈,直奔林深处奔去。李正淳一惊,很快会意,也直奔林深处追去。 众人大惊,齐齐追去,却越追越远,很快追丢了。婉莹伫立原地,待晴儿二人奔来,叹气道:“咱们不必追去,我料他们也追不上天赐。原本我还担心他,现在看来是多余了!” 晴儿不解道:“怎么回事嘛?” 婉莹笑而不语,只是飘然入了马车,端坐静等。 林深处,天赐与李正淳齐齐驻足,相对而坐。天赐愁眉道:“李圣使是圣尊提拔的,圣尊是生还是死?” 李正淳眉头深锁,摇头道:“属下不知。当日圣尊召回所有高手,属下等尚未赶回,圣尊已经失踪。” 天赐怒道:“你们为什么没有追究?是不是地老暗害了圣尊?” “属下不知。”李正淳无奈道,“圣尊一直主张对天魔教强硬,甚至以牙还牙,这与地老的教策不合,早已引起地老不满。这次圣尊刚失踪,地老立刻将诛杀鬼魔使夏御恒的沈柏霖判处秋后处决,又命左圣御彭文博前往天魔教商议和谈大计,希望弥合分歧,化干戈为玉帛!从这件事来看,圣尊是被谁暗害的,已经一目了然了!” 天赐面色凝重,虽然心里早就料到,依旧难以置信。苦笑道:“我师父武功盖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绝不可能!” 李正淳突然想起一事,急切道:“圣童是地老谋杀计划的漏网之鱼,为什么不回去揭发地老?只要你说出当日袭击你的真凶,就能替圣尊洗刷冤屈,圣童为何不回去?” 天赐沉默不语,心里五味杂陈。 李正淳质问道:“难道圣童怕死?” 天赐叹气道:“当日袭击我的人就是顶着圣尊的假面,你让我如何揭发?” 李正淳咬牙道:“必定是右圣尉卫青山!放眼圣教,武功与圣尊不相上下,又擅长易容术,还对地老忠心耿耿的人,只有卫青山一人!卫青山这个走狗,早晚不得好死!” 天赐闭目不语,只觉心在滴血。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叫唤声,二人扭头望去,夏子龙和王秉盛已经率先赶来,天赐忙飞身而起,再度与李正淳战作一团。 第30章 相见恨晚 李正淳两掌齐出,两道疾风裹挟落叶呼啸攻去。 天赐飞身而起轻松避开,回身一掌打出,掌气裹挟漫天尘土,迎面扑去。 李正淳不屑一顾,化掌摘叶,层层飘叶挡住了尘土。见众人纷纷赶到,李正淳扬声道:“圣童,当晚到底是谁袭击了你?” 天赐一愣,很快明白李正淳用意,扬声道:“自然是右圣尉卫青山!” 众人齐齐一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竟都不敢相信。 虽然嘴上这样说,其实天赐心里明白,真凶到底是谁,他自己也不敢确定。那日深夜,他正在熟睡,突然被晃醒。揉揉朦胧睡眼,只见天佑正晃着自己胳膊。天赐正要询问,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慢慢推开。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定睛望去,只见黑暗中一团黑影正迅速逼近。 天赐大惊,急呼道:“小心!” 话音刚落,天佑大喝一声,早拔剑刺去。黑影一闪而至,竟一掌震飞了天佑长剑。接着一掌打出,震飞了天佑。天赐不假思索,飞身而上,从侧面偷袭黑衣人。不料黑衣人回身一掌,震得天赐气喘吁吁,两眼冒金星。 黑衣人正要下杀手,突然“嗖嗖”两声,道道银光划破漆黑的夜空,黑衣人大惊,急忙回身一掌击飞暗器。虽然轻松击飞了暗器,不过黑衣人心里清楚,自己行踪已经暴露。何况从刚才暗器力道来看,神秘人武功深不可测,他犹豫一瞬,转眼飞身离去。 天赐惊得面无血色,刚才银光照耀下,他隐约看到了黑衣人的庐山真面目——上官甫。来不及细想,他急忙拉着天佑跑出偏殿,只见圣童殿到处是尸体,全部被一掌毙命。二人只觉毛骨悚然,背脊发凉。飞身出了圣童大殿,四周护卫竟然全部不知所踪。那一刻天赐才意识到这场暗杀必定是蓄谋已久,而且是自己人所为。 一瞬间犹疑,天赐赶紧拉着天佑直奔圣女殿。 左圣女香雪海正在殿里踱步,几日前圣尊无故失踪,她心里总觉得蹊跷。凭圣尊武功,除了地老出手,几乎无人能让堂堂一教之尊凭空消失。如果真是地老出手了,那天赐等人也几乎难以幸免。如何救出天赐二人,她心里始终矛盾重重。 这时天赐突然飞身入殿,神色焦虑道:“雪海,出事了,有人要杀我们!” 香雪海大惊,急道:“你们为什么不喊人?我去禀报圣相!” “且慢!”天赐一把拉住她衣袖,面色凝重道,“不妥,敌暗我明,现在去等于自投罗网。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们下山?” “现在?”香雪海惊诧万分道,“没有圣相手令,任何人不得出教。何况现在天还没有亮……” 天佑急得乱磨,抓耳挠腮道:“那咱们怎么出去啊?师兄,怎么办啊?” 天赐皱眉沉思,咬牙道:“杀出去!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雪海,你帮我们易容,先骗过黄龙宫的修罗,等到了宫外,一切就好办了。” 香雪海黛眉紧皱,沉默许久,咬唇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们逃出圣教。师兄,你们随我来!” 天赐二人随香雪海从圣女殿进入暗室,再钻入密道,顺着密道直奔山下。 待出了密道,香雪海突然握着天赐手,泪湿眼眸道:“师兄一路珍重,千万珍重!” 天赐眼眶湿润,哽咽道:“圣教龙潭虎穴,生死难料,不如你跟我们走吧,相互有个照料!” 香雪海逐渐泪眼婆娑,既感动又心痛,轻轻摇头道:“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寻一个很重要的人。等我找到了他,一定去寻师兄!” 天赐虎躯一颤,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天佑在旁催促道:“师兄,快走吧,太危险了!”天赐咬牙道:“师妹,珍重!” 香雪海一抹眼泪,摘下一个香囊,塞入天赐包裹里,泪中带笑道:“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囊,能保佑师兄逢凶化吉!另外五里处有哨岗,那里有马匹。快走吧,迟一步险一招!” 如今想起香雪海,他依旧担心不已,不知她处境如何。 正思忖间,李正淳飞身而起,两掌画圆,一股旋风卷向天赐。天赐不敢细想,急忙脚尖轻点,抽身后退。不过旋风呼啸而来,摧枯拉朽,速度惊人。眼见避之不及,天赐两掌疾推,硬刚旋风,旋风在巨大掌力作用下逐渐偏离原来轨道,直奔神龙教众人袭去。众人大惊,纷纷作鸟兽散。余风卷得树枝乱颤,落叶飞起。 见有机可乘,李正淳陡然一掌劈下,掌未落,风已到。天赐面色凝重,两指疾抬,两道指气袭去。指气与狂风碰撞,旋风被击散,指气也被消解。李正淳眉头紧皱,右掌抬起,轻轻画圆,一股旋风再度袭去,依旧被天赐轻松化解。二人你来我往,竟战得半斤八两。 李正淳怒气冲冠,突然两掌虚对,巨大旋风从天而降卷住了天赐。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纷纷后撤。 夏子龙面色沉重,手握宝剑,剑半出鞘。如果天赐遭遇不测,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接应的准备。这一切都被王秉盛尽收眼底,见夏子龙异常,他也化掌为爪,掌心寒气萦绕,随时准备出手。 天赐身处巨风中,也惊骇不已,没想到李正淳功力如此深厚,招式如此狠辣。忙两掌御罡气,罡气与旋风不断碰撞,声响不断,宛如雷鸣电掣般。二人互拼内力,谁也没有认怂的打算,惊得众人步步撤退,生怕被卷入其中。 见狂风越来越强,且不断扩大范围,夏子龙和王秉盛也不得不疾步后退,撤出五步外。二人刚撤退,只听一声巨响,巨大的风波四散扑去,震得树折枝断,叶飞尘漫。几位旗主武功不济,纷纷被震飞,唯独郭嘉佑用冰牢护住了自己和汪道圣。 夏子龙面色大变,定睛望去,天赐嘴角渗出血丝,手抚心口,气喘吁吁;而李正淳已经单膝跪倒在地,脑袋耷拉,虎躯颤抖。 天赐苦笑道:“圣使承让了!” 李正淳凄笑道:“圣童谦虚了,既然属下赌输了,自当愿赌服输。”王秉盛急道:“贤兄不可!”李正淳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圣童既然赢了,属下一定遵守前言,不再找你的朋友麻烦!” 天赐欣喜道:“多谢!望圣使言而有信,否则下次见面,本圣童只有痛下杀手了!” 众人回到官道,李正淳一挥手,神龙教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夏子龙扬鞭策马,驾车奔去。 望着官道上尘土飞扬,王秉盛恨恨道:“贤兄就这么放走他们了?如果圣相追究,你我如何承担得起?” 李正淳无奈道:“五位护教和五位旗主的性命都在他们手里,我不放走圣童又能如何?” 王秉盛哀叹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正淳冷笑道:“养精蓄锐,召集援兵,既然明刀易躲,那咱们就用暗箭!” 王秉盛立时会意,咧嘴笑道:“我知道了,咱们可以暗中偷袭,还可以用毒!下一站就是滁州城,咱们的人早已待命,随时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夏子龙驾车直奔滁州城,马不停蹄。 车厢中天佑忧心道:“师兄,刚才你跟李正淳怎么打起来了?他有没有伤到你?” 天赐一抹嘴角血迹,笑道:“没事,现在看来李正淳并不是地老的人,对咱们来说也算福音。” 婉莹摘下纱巾,面色凝重道:“看来李正淳不是泛泛之辈,下次不可冒险!”见天赐嘴角余血,轻轻递上蝴蝶手帕。 天赐没敢去接,摆手道:“不用了,多谢!” 婉莹玉手紧攥手帕,眉头一皱。 见她眉头紧蹙,玉面愁容,天赐赶紧两手去接,尴尬笑道:“多谢姑娘!” 婉莹嘴角浅笑,待天赐擦干血迹后,抬掌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 天赐一愣,总觉得她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甜美中带着几分霸气,令人不忍回绝。缓缓伸出手臂,却不敢凝视婉莹。 婉莹闭目静诊,良久才道:“看来伤得不轻,晴儿,取六神丹和息痛丹来。息痛丹镇痛,六神丹护六腑,服下后很快就没事了。” 天赐半信半疑,又不忍抚她面子,服下后只觉神清气爽,浑身酸痛全无。过了一会,又觉得头昏目涨,昏昏欲睡。 天佑大惊,急忙扶住天赐,急道:“你们给我师兄吃了什么?” 晴儿笑上眉梢道:“没事没事,我来看看。”玉手拍了拍天佑肩膀,天佑正要让路,突然眼前一黑,向前栽去。晴儿顺势揽住他虎腰,笑靥如花道:“姐姐,搞定!” 婉莹嘴角浅笑道:“直奔滁州城!” 夜幕悄悄降临,一辆马车急速驶进了滁州城。滁州城南北街五条,从东往西依次是迎阳、赏淮、琅琊、望月、西涧;东西街六条,从北往南分别是齐贤、观德、遵阳、守仁、忠孝、清廉。位于琅琊街和观德街交叉口西一里处有座醉翁酒楼,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酒楼后院。 婉莹飘然下了马车,直奔后堂。两男一女早在堂前等候,见婉莹前来,齐齐躬身。为首的男子四十三岁,一脸络腮胡,鹰鼻高耸,狼目四望。他叫常语轩,是逍遥阁落日轩主。东面男子三十七岁,披头散发,浓眉大眼,满脸忧愁。他是醉翁亭主,叫温浩然。西面女子三十三岁,下巴略窄,看起来成熟稳重。她叫闵婕妤,是湖心亭亭主。 常语轩拱手道:“小主恕罪,我们来迟了。” 婉莹面无表情道:“常叔父,下去安排一下,防止神龙教来袭。温叔父,劳烦你去准备药物、白垩、信炮等工具。闵姑母,劳烦你在二楼准备几间房,我要西厢房,其余的让他们自己挑。另外,去把马车痕迹抹去。” 众人齐齐遵令,分头行事。 半月当空照,已经是夜晚九点多,整个滁州城一片安静。琅琊街上一个醉汉手拿葫芦,东倒西歪地沿街晃悠。他三十多岁,头发披散,衣衫褴褛,显得脏兮兮。 “以我血祭,重开疆场,哈哈,迂腐,蠢逼!”醉汉打了个嗝,又喝一口酒,“为他人作嫁衣,死了也是活该!” 话音刚落,一阵人影沿着街道迅速奔过。醉汉醉眼朦胧,故意撞倒其中一人。那人一蹦而起,一脚将醉汉踢翻在地。醉汉大怒,破口骂道:“哪来的龟孙,敢撞爷爷,找死!” 为首的男子停步回望,眉头微皱。月光照射下,只见他大耳垂悬,长相俊俏,正是左圣使李正淳。李正淳低声道:“不要节外生枝!”众人急速奔去,屃赑护教胡致宁回头怒骂道:“孙子,再骂一句,一脚踹死你!” 望着众人直奔西北方向而去,醉汉斜躺地上,阴笑阵阵。 月色迷人,天赐正在南厢房沉睡。旁边天佑已经熟睡,偶尔发出呼呼的声音。突然阵阵寒意袭来,天赐一惊,从梦中醒来,环顾四周,只觉陌生而寂静。回想往事,竟想不起是如何入睡的。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忙闪身门旁。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晴儿的莺声:“喂,你们醒了没?我家小姐有请!”天赐轻轻披上外套,随她移步西厢房。 西厢房烛光微弱,道道射出门外。婉莹身穿鹅黄纱衣,端坐桌旁,仙气十足。夏子龙伫立门外哨岗,怀抱宝剑,神色冷峻。晴儿移步婉莹旁边,笑而不语。婉莹手捧书卷,正看得入神,听到天赐轻缓的脚步声,抬手一指对面:“公子请坐,容妾身看完这卷。” 天赐轻轻步入房内,扫眼望去,四周装潢别致,家具古色古香,书架摆满医书,处处透着书香气。旁边桌上放着棋盘,却是单车对马炮的残棋。 过了许久,婉莹放下书卷,扭了扭脖子,招手示意天赐落座。余光一瞥,挥手道:“晴儿、子龙,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晴儿抿嘴一笑,飘然而去。夏子龙眉头紧皱,迟疑一瞬,也疾步离开。 婉莹拨弄着棋子,若有所思。天赐也局促不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内气氛尴尬,二人竟都一声不吭。 天赐轻咳一声,干笑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婉莹一愣,错愕道:“我没说过吗?” 天赐点点头。 婉莹浅笑道:“婉莹——冰心生慧婉,莹雪沐春欢。” 天赐忍不住拍手赞美道:“好名字啊!姑娘人如其名,聪慧温婉,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婉莹莞尔一笑道:“不该是如沐寒风吗?” 天赐一愣,忙移开话题道:“为什么他们都喊你小主?” 婉莹沉思片刻,起身望着窗外道:“逍遥阁,公子可曾听说?” 天赐面色一变,陡然起身,不觉肃然起敬。逍遥阁是江湖九大门派之一,更是五大正派之一,他岂能不知?天赐脱口而出道:“莫非你是逍遥阁的少阁主?” 婉莹回眸浅笑道:“逍遥阁没有少阁主,只有小主,便是我了!” “哦,”天赐忙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姑娘是有备而来,不知姑娘的目的是什么?” 婉莹飘然落座,手捻丝发道:“你猜。” 天赐苦笑道:“在下猜不出,请姑娘明示。” 婉莹一手撑着脑袋,玉指一点道:“因为你……师父。” “我师父?”天赐大惊道,“他老人家还活着?” 婉莹反问道:“这话好像该我问。” 天赐叹息一声,缓缓落座道:“可能性估计不大,否则师父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屠戮。唉,师父……” 婉莹似笑非笑道:“公子好像不太了解自己的师父,据我所知,上官圣尊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能够在地老眼皮底下忍辱十年,这份毅力和智谋就不是常人能比。这样的天纵奇才,怎么可能死得这般窝囊?我不信,绝不信!” 被她一点,天赐也逐渐有些疑惑,总觉得事有蹊跷。想起那晚黑衣人突然撤退,他更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人相助一般。不禁心下暗忖道:“是你吗,师父?” 见他眼神迷离,神色恍惚,婉莹浅笑道:“你师父也许还活着,只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反击。眼下你二人生死难料,不如随我回逍遥阁,或许能保住性命。” “逍遥阁?”天赐剑眉紧皱,迟疑不决。 婉莹劝慰道:“公子放心,只要妾身在,一定护你周全。” 天赐感激莫名,当即遵命。 见他同意了,婉莹欣喜道:“我摆了一局残局,咱们下一局如何?” 天赐没有心情下棋,又不好回绝,便推说不会。 婉莹柔声道:“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天赐无奈,只好聚精会神听她讲解。 婉莹从棋子功能,到下棋规则,再到下棋策略,一一讲解,颇为耐心。最后凝眸望着天赐道:“懂了吗?” 天赐摇头道:“我不喜欢这么玩,我想玩个新鲜的。” “什么新鲜的?”婉莹略微诧异。 天赐抬掌拍案,所有棋子陡然翻了过来。两指夹起其中一枚棋子,笑道:“像这样揭棋,将吃车,车吃马,马吃炮,炮吃相,相吃士,士吃卒,卒吃将。” 婉莹疑惑不解道:“为什么要这么玩哩?” 天赐捏起一枚小卒子,感慨道:“正面下棋,人们总是弃卒保车,弃车保帅。反面揭棋,出场不分先后,棋子不分大小一样重要,所以蝼蚁也有翻盘的机会!” 婉莹眼眸含笑,饶有兴致道:“听起来蛮有意思的。”两人玩了几局,婉莹竟玩上了瘾,欲罢不能。输了几局后,她也渐入佳境,笑道:“我刚才应该保个卒子,不然你的帅也不会这么猖狂哩!” 天赐大笑道:“这就是揭棋的快乐,你永远不知道谁先出场,谁又会惨淡出局,说不定这不起眼的卒子就能联手干掉你的老将。” 婉莹歪着头盯着天赐,突然嘴角浅笑,一声不吭。天赐抬眼望去,不觉看呆了,也沉默不语。二人目光交织,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夜已深,两人已经忘了时辰,更没有意识到威胁正在迫近。 第31章 患难与共 整个滁州城一片漆黑。 一队黑影很快逼近醉翁酒楼,为首的正是左圣使李正淳。他大手一抬,众人齐齐围了过来。李正淳低声吩咐道:“郑护教传来圣相最新指令,命咱们务必生擒逍遥阁小主,截回圣童,决不能让圣童落入他人之手,违者以叛教罪立诛。眼下圣童就在醉翁酒楼,咱们四面合围,必定能拿下圣童。黄护教、林护教守前堂,胡护教、孙护教、郑护教守护院,何旗主率其余旗主守在西面,我亲自率王圣使、赵护教、高旗主从东面潜入。” 众人依照吩咐,各自就位,吩咐囚牛护教黄天罡、饕餮护教林朝羲把守前堂,屃赑护教胡致宁、螭吻护教孙启睿、椒图护教郑锦华守住后院,金龙旗主何亿凡等人埋伏在酒楼西侧,李正淳率领右圣使王秉盛、蒲牢护教赵德钧、木龙旗主高誉轩从东侧偷偷潜了进去。 论轻功,李正淳、王秉盛和赵德钧都是众人中的佼佼者,而高誉轩擅长毒术,四人组成突袭小分队,简直再合适不过。 李正淳余光一瞥酒楼回廊,赵德钧立时会意,陡然出手,将回廊处三个护卫击昏。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庭院常青松旁,李正淳抬眼望着远处的哨塔,王秉盛立时明白,飞身而起,三枚冰箭射翻了三个护卫。 众人来到楼梯口,李正淳一抬手,身后三人齐齐驻足,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李正淳心中已经有数,慢慢伸出两根手指。王秉盛和赵德钧齐齐飞身而上,一人制服一个护卫。 王秉盛封了一人穴道,低声道:“你们小主住在哪个房间?”那护卫早吓得魂不附体,张口却喊不出一个字,忙用手指着西厢房,满眼惊恐。王秉盛一掌打晕了他,回头招了招手。 李正淳率高誉轩飘然登上二楼,众人齐齐蒙面,慢慢逼近西厢房,王秉盛护卫左侧,赵德钧防备右侧,高誉轩被护在中间,两掌捏着毒丸,随时准备出手。 西厢房内,婉莹已经卧床休息,不远处桌旁天赐也已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昨晚二人聊得兴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后来聊到上官甫,天赐总是欲言又止,婉莹意兴阑珊,逐渐困意浓浓,不知不觉睡去。天赐将其抱上床,不忍吵醒晴儿和夏子龙,便在桌旁守夜。想起婉莹多次相救,天赐寻思给她站一夜岗,权当报恩了。最后自己也困得不行,竟不知何时打起了瞌睡。 睡眼朦胧中,隐约望见门被缓缓推开了。天赐打了个激灵,慌忙起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人,正是师父上官甫。揉揉睡眼,没错,眼前之人确实是上官甫无疑。一瞬间犹疑,天赐急忙上前参拜。上官甫轻轻扶起天赐,满脸堆笑。 天赐吃惊道:“师父,您还活着?是谁要暗害您老人家?又是谁易容成您的样子杀害了其他圣童?” 上官甫一言不发,突然露出狰狞面目,陡然抬起大手,一掌拍向天赐天顶盖。天赐大骇,吓得赶紧就地翻滚,躲过致命一击。没想到一击未中,上官甫再度欺身扑来。天赐见躲闪不过,吓出一身冷汗。 梦中醒来,四周漆黑一片,原来是噩梦一场。一摸额头,早已湿漉漉。想起神龙教最后一夜,天赐至今不敢相信上官甫是真凶,他宁愿相信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准备屠杀圣尊派。 正思忖间,突然六枚暗器打来,天赐心下咯噔一声,本能飞身上柜。“砰砰”数声,毒丸碎裂,散发阵阵清香。天赐暗惊,急忙袖口遮鼻。 响声惊动了婉莹,她一掀被子,轻呵一声:“谁?” 这时房外又射入六枚毒丸,齐齐射向婉莹。婉莹怒气冲冠,双手紧攥,正要挥掌迎敌,却暗觉不妙,只闻异香扑鼻,骨酥神迷。眼见暗器袭来,竟使不出半点力道,不得不站以待毙。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下,抱着婉莹就地翻转,侥幸躲过了毒丸。毒丸在不远处爆裂,天赐惊得面无血色,急忙抱起婉莹破窗而出。 这时四个蒙面黑衣人破门而入,李正淳一眼瞅见天赐跃窗而下,急忙率领众人直奔窗台。 楼下何忆凡等人见两人从窗户跳下,纷纷大惊。何亿凡急呼道:“拿下!”其余两位旗主齐齐出手,唯独水龙旗主郭嘉佑慢了半拍。何亿凡率先仗剑攻去,不料剑到中途,天赐踏剑而来,一脚踢中他下颚。何亿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倒飞出去,捂着下颚痛楚万分。 土龙旗主谢金默和火龙旗主汪道圣还没有近天赐身,眼前已经不见了天赐踪迹。二人正迟疑见,只见李正淳率其余人飞身而下。李正淳没空招呼二人,率众人直奔正门追去。 天赐抱着婉莹直奔酒楼正门,还没到正门,就被黄天罡和林朝羲拦住了去路。黄天罡掌心金光闪,林朝羲两掌火光现,二人联手攻来。余光一瞥,身后李正淳等人正疾奔而来,眼前就要遭遇前后夹击的形势,天赐来不及细想,急忙闪身避开黄天罡二人攻击,飞身往南奔去。 李正淳率王秉盛、赵德钧急追而去,黄天罡、林朝羲紧随其后,五位旗主殿后。 刚才一声巨响早惊醒了晴儿和夏子龙等人,夏子龙率先赶到婉莹房外,没敢进去,见房门大开,又有些迟疑。一边燃起火折子,一边急呼:“小主……” 这时晴儿飞身而来,一闪而入。见床榻无人,惊出一头冷汗,余光一瞥,窗台大开,更是心惊肉跳。急忙奔到窗前,却觉双脚无力,头昏目眩。 夏子龙正要入内,落日轩主常语轩、醉翁亭主温浩然、湖心亭主闵婕妤先后赶来,个个惊慌。 晴儿撑着脑袋,气若悬丝道:“小主……被劫……快……追!” 温浩然性急,没等众人商议,直奔窗台飞去,不料刚踏上窗台,便觉得四肢无力,头昏目眩,竟一头栽了下去,当场毙命。众人大骇,没敢入内。夏子龙望着身处险地的晴儿,想起生死未卜的婉莹,咬牙道:“小主有危险,速速去追!” 闵婕妤迟疑道:“左常侍,右常侍还在险地,咱们不能不管啊!” 夏子龙眉心抖动,急切道:“小主为大!”临走时回望一眼,心中只觉愧疚难当。 众人前脚刚走,天佑后脚赶来,见只有晴儿一人撑着脑袋依偎窗台,大惊道:“晴儿,我师兄呢?” 晴儿强忍着苦痛,挥手道:“有毒,别进来!” 天佑一惊,忙缩回了脚,不知所措。扫视房中一眼,已经猜出蹊跷,想起天赐生死难料,慌忙扭身奔去。刚奔出两步,余光一瞥晴儿,又忍不住驻足回身。沉思片刻,突然御出神龙罩护体,慢慢步入房内。 晴儿大骇,想挥动玉手,却抬不起来,只能无力道:“不要!” 天佑一声不吭,只管不断催功,步步靠近。毒气不断侵蚀神龙罩,惊得天佑额头冷汗直冒。如履薄冰般步到晴儿身旁,已经气喘吁吁。天佑心里明白,毒气已经侵入神龙罩,再不想办法,自己也要身陷囹圄。见晴儿娇喘吁吁,天佑不敢耽误,一手抱起晴儿,一手御气护体。 晴儿趴在他耳边呢喃:“快……走……不要……” 天佑心有不忍,咬牙道:“你忍一忍!” 抱着晴儿刚走到门口,天佑已经双腿打颤,跌倒地上。晴儿娇呼一声,跌倒他怀中。见天佑虎躯颤抖,她心里明白,他也中了毒。晴儿低声道:“药……药……”天佑强忍痛楚,想抱起晴儿,却再次跌倒地上。几番挣扎,只好认命,苦笑道:“什么……药?” 晴儿趴在他怀里,气若悬丝道:“我……怀……里……” 天佑听她声如蚊蝇,不敢耽误,忙探入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十多枚丹药。正要询问,晴儿已经昏倒过去。天佑一时方寸大乱,双手不住颤抖。来不及细想,一股脑将所有药丸都塞入自己嘴里,借着津液送入香唇。刚送入一半,天佑也昏死过去。 醉翁酒楼外,夏子龙吩咐常语轩、闵婕妤搜索后院,自己直奔前堂而去。常语轩二人刚到后院,就被胡致宁、孙启睿和郑锦华三人拦住去路。 常语轩冷笑一声,低声嘱咐道:“闵亭主,去救小主,这里交给我!”闵婕妤迟疑片刻,直奔西面飞身而去。待闵婕妤走后,常语轩两掌御火,不屑一笑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吧,让你们见识见识《御火掌》的厉害!” 孙启睿轻蔑道:“区区《御火掌》,我一个人足以对付!”他两掌御水,霎时水汽裹住周身。不料烈火熊熊,刚一接触,自己的水罩就被破了。没等孙启睿反应过来,常语轩顺势一掌,将其震飞五步外。 胡致宁二人大惊失色,一个御出龟元罩,一个御出神蚌罩,齐齐助攻。孙启睿恼羞成怒,再度御水夹攻。三人联手,吊灯而般围着常语轩进攻。常语轩以一敌三,依旧占了上风。 黑暗中一个黑影逐渐逼近,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眼神狡黠。见神龙教众人步步后撤,黑影举起葫芦抿了一口酒,露出一丝阴笑。 双方战斗正酣,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至,一掌击中常语轩后心,将其震处三步外。胡致宁等人大惊,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慌忙后退三步。定睛望去,眼前黑影正是不久前街上遇到的酒鬼。三人面面相觑,都拿不定主意。 常语轩大怒,忙回身攻去。二人鏖战,一个周身金光闪闪,一个四周火焰熊熊,常语轩拼尽全力,依旧不是酒鬼敌手。虽然略处下风,但像他这样的地仙高手,酒鬼想一时半刻拿下他,也不是容易事。 郑锦华见形势有利,低声道:“圣相有令,务必擒杀贼人,截回圣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诛杀贼人!”胡致宁和孙启睿半信半疑,只好咬牙道:“上!” 三人联手围攻常语轩,攻得常语轩顾前难顾后。酒鬼趁机后撤,斜靠花坛上,边举起葫芦饮酒,边坐看常语轩被三人围攻。负伤的常语轩与三人勉强打成平手,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待双方两败俱伤之时,酒鬼陡然出手,霎时数道金光裹住了常语轩。常语轩还没来得及防御,已经被金光击中,倒地身亡。 郑锦华大骇,心知不妙,急呼道:“咱们一起上!”待孙启睿和胡致宁联手围攻酒鬼时,他自己却飞身而去。 孙启睿和胡致宁还没有反应过来,酒鬼已经截住二人去路,欺身攻了过来。孙启睿大怒,拼死抵抗,两招被震死。胡致宁大骇,慌忙奔去,却被金光击中后心,立毙当场。 酒鬼抬眼望着酒楼,露出一丝奸笑,边饮酒,边缓缓踏上楼梯。 第32章 巾帼挂帅 郑锦华丢下众人,一路直奔南面奔去。神龙教据点正在南面,与醉翁酒楼隔了几条街。 此时天赐也正直奔南面逃去,慌不择路。一开始抱着婉莹,后来见李正淳紧追不舍,只好改成背着。婉莹身中奇毒,早已昏昏欲睡。如果不是她常练毒术,只怕此刻已经毙命。 余光一瞥,已经甩开了众人,天赐急忙放下婉莹,低声询问道:“姑娘,你怎么样?” 婉莹苦笑道:“好难受。” “你擅长毒术,可有解药?” 婉莹睡眼朦胧道:“解药在晴儿手里,我没有。” “那怎么办?”天赐心焦如焚道,“你命在旦夕,我该怎么帮你?” 婉莹玉手勾住天赐脖子,趴在他耳边低语道:“每隔一炷香,帮我输气护住心脉,三炷香后就没事了。” 天赐欣然点头,侧耳静听,突觉不妙,急忙背起婉莹继续往东奔,准备迂回返回客栈。 婉莹趴在他肩膀,有气无力道:“陪我说话,别让我睡着了,否则就醒不过来了。” 天赐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婉莹毫无精神,急道:“姑娘,你今年芳龄?” 婉莹苦笑道:“好难受,能聊点别的吗?” “姑娘平时喜欢做什么?” “读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难怪姑娘这么有气质。” “是吗?人人都夸我好看,公子倒是另类。” “从我第一眼看到姑娘,我就觉得姑娘气质脱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婉莹稍稍一惊道:“咱们见过吗?” 天赐笑道:“或许,在梦中。” “噗……” “姑娘,姑娘?” “嗯,你接着说咧!” “姑娘有中意的人吗?” 婉莹眉头一皱,凄笑道:“我好难受,问点我感兴趣的吧。” “好,我知道了。姑娘应该会对我师父的事感兴趣,不如我说给你听,如何?” 婉莹摇头道:“暂时不想听。公子有中意的人吗?” 天赐叹息道:“有,不过已经天各一方了。” “公子会去找她吗?” “唉,我自身难保。” “她会来找公子吗?” “估计不会,她是圣女,不可能为了我背叛圣教。当初我曾想带她一起逃离,不过被她拒绝了。” 婉莹苦笑道:“其实我们都是被抛下的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天赐吃惊道:“姑娘长得貌若天仙,难道还有人拒绝你?” “我好难受,说点别的吧。” 天赐思忖片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一瞅,婉莹脑袋半耷拉,凤目紧闭。急呼:“姑娘?姑娘?”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接着传来王秉盛高亢的声音:“圣童!” 天赐大惊失色,急忙掉头飞身而去,慌不择路。边跑边轻声呼唤,见婉莹毫无回应,急得心焦如焚。思来想去,只得咬牙道:“姑娘,得罪了!” 婉莹突然大叫一声,蹙眉道:“好痛,谁掐我?” 天赐满脸歉意道:“得罪了,迫不得已。” 婉莹只觉玉腿痛入骨髓,顿时清醒几分。抬头望去,前面黑漆漆一片,竟是一个死巷。拍拍天赐肩膀道:“放我下来。” 天赐一愣,四下瞅了瞅,寻了一块石板处,将她小心翼翼放下。 婉莹撑着脑袋,困意浓浓道:“帮我运气!” 天赐忙双膝盘坐,两掌运气,霎时雾气缭绕,裹住了二人。雾气渐浓,婉莹稍稍恢复了神智。还没等二人歇息片刻,远处又传来阵阵脚步声,天赐敏锐觉察异常,忙背起她继续奔跑。 婉莹困得眼皮打架,低声道:“陪我说话,说点我感兴趣的,别让我睡着了。还有,不准再掐我哦!” 天赐思忖片刻,小心翼翼道:“姑娘中意什么样的男人?” 婉莹苦笑道:“你觉得咧?” “一定不会是我这样的吧?” 婉莹似笑非笑道:“差强人意。” “哦,”天赐笑道,“那就是勉强能看喽!看来我除了长得好看,真是一无是处了!” “噗……” “姑娘觉得我师弟如何?” “都好,可是不是我中意的男子。公子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天赐依葫芦画瓢,笑道:“你猜!” 婉莹苦笑道:“应该不会是我这样的吧?” “白璧微瑕。”天赐干笑道。 “哦,”婉莹嘴角浅笑道,“看来我除了长得不好看,倒是白璧无瑕之人哩!” 天赐笑而不语。 婉莹继续追问道:“公子觉得晴儿如何?” 天赐一愣,依旧比葫芦画瓢道:“都好,只是不是我中意的女子。姑娘还没有回答我,你中意什么样的人?” 婉莹笑道:“如果在公子跟你师弟中间选一个,妾身会选公子!公子呢?” 天赐驻足回眸,笑道:“如果在姑娘跟你婢女之间选一个,在下会选姑娘!” 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望着那棱角分明的侧颜,听着急促细密的呼吸声,闻着略带馊味的体香,婉莹只觉心口扑通直跳,情不自禁趴在他肩膀道:“借你肩膀靠靠,不用陪我说话了。” 天赐疑惑不解,不时回头关切,婉莹总是盯着他脸颊,露出一丝浅笑。 跑了不知多久,婉莹突然直起小蛮腰,惊道:“你跑错方向了,往北!” 天赐一惊,急忙调转方向。 在婉莹不停指挥下,天赐终于回到了正轨,直奔酒楼而去。 不过李正淳轻功不弱,想甩掉他不易。王秉盛、赵德钧轻功比李正淳稍差,也急追而来。原本天赐轻功略高一筹,只是被婉莹拖累,这才被三人追得焦急。 眼见三人越追越近,天赐额头冷汗直冒。正心急如焚之时,陡然想起了《燃灯诀》。上次已经将《气诀》的《飞元篇》修完,这次该《行诀》的《飞元篇》了。念及此,不觉轻声诵读,暗暗修习。 婉莹诧异道:“你怎么不陪我说话哩?在背什么?” 天赐笑道:“抱歉,我在修习武功,再不抓紧练习,只怕咱们俩都要受制于人。” “哦,你背吧,我帮你参详下。”婉莹柔声细语道。 天赐心下欢喜,于是将口诀和盘托出:“足踏坤元,掌心反力;借力而还,反力而归,即可达到无力生力的化臻之境。” 婉莹沉思片刻,笑道:“每踏出一步,都要踏在坤卦的位置,便可以跑得更快。接着飞跃时,脚心反力,便可以跳得更高。弹力与反力相辅相成,就可以达到化无为有的化臻境界。” 天赐暗暗修习,果然颇有帮助,只觉身轻如燕,越跑越快。以前是用力多而脚力慢,现在是用力少而脚力快,仿佛整个人都飘了一样。天赐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道:“原来如此,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婉莹嘴角浅笑道:“我的名字叫姑娘吗?” 天赐羞红了脸,忙道:“咱们往哪儿走?” “圣童往哪儿走!”一声厉呵从天而降,二人齐齐一惊。天赐扭头望去,东面是李正淳,西面是王秉盛,身后正是赵德钧。 天赐冷笑一声,突然飞身而去。任凭李正淳等人使出吃奶的劲,依旧追赶不上。待回到酒楼附近时,婉莹拍拍天赐肩膀道:“我自己可以走了。”天赐赶紧蹲下,让婉莹三寸金莲着地。 见他大汗淋漓,婉莹掏出手帕帮他轻轻擦拭。 “我自己来吧。”天赐腼腆道,伸手去接手帕,不巧碰到婉莹玉手,二人齐齐一愣,纷纷缩回了手。 婉莹手捻丝发,眼神闪躲。天赐也挠挠头,不知所措。见气氛尴尬,婉莹浅笑道:“还是你自己擦吧!”天赐忙接过手帕,轻轻擦拭。刚擦到一半,突然想起天佑还在酒楼,惊道:“奇怪了,酒楼怎么这么静?”婉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晴儿和夏子龙,不禁失声道:“坏了!难道……神龙教赶尽杀绝了?” 二人浑然不知晴儿和天佑都已经身中毒术,命在旦夕。之前天佑把解药喂给了晴儿,直到此时她才从沉睡着苏醒。睁开朦胧睡眼,只见天佑躺在身下,一动不动,晴儿莫名诧异。慢慢回想,这才记起之前天佑舍命相救的事。心中感激莫名,不觉湿了双眸。摸着天佑坚实的胸膛,尚且有轻微的起伏,晴儿暗惊,料定他也中了毒术。 见他嘴里有解药,晴儿赶紧俯下身子。 恰此时婉莹和天赐飞身而来,撞见眼前一切。二人齐齐一惊,纷纷愣在当场。 晴儿惊慌失措,赶紧起身,语无伦次道:“小姐,我……刚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婉莹笑道:“我们想得什么样咧?” 晴儿眼珠一转,惊道:“小姐,你也中了毒吧?我去拿解药!” 婉莹手捻丝发,浅笑道:“不必了,毒已经自解了。晴儿,立刻召集教众赶回!” 不久夏子龙、湖心亭主闵婕妤二人纷纷赶了回来。众人齐聚婉莹房间,个个垂头丧气。门外灯火通明,停放着两具尸体,一个是落日轩主常语轩,一个是醉翁亭主温浩然。 婉莹哀叹道:“神龙教袭击圣阁,杀我教众,他二人的亡灵必须用神龙教的血来祭奠!立刻随我搜寻神龙教众下落,为他二人讨回公道!” 闵婕妤急劝道:“小主不可,眼下咱们损兵折将,贸然前往是自投罗网,小主玉体金贵,不可亲赴险地!” 夏子龙也劝阻道:“小主还是坐镇指挥为好,属下愿替小主前往!” 晴儿也慌忙附议。 婉莹陡然起身,面色冰寒道:“我意已决,必须亲手替他们讨回公道!” 众人只好骑马跟随,沿着南北街道,一路往南奔去。刚行到半途,迎面撞上一群人,正是李正淳等人。 婉莹怒气冲冠道:“真是冤家路窄,总算找到你们了!李圣使,你公然违背江湖道义,袭击我圣阁,杀我教众,这笔账该怎么算?” 李正淳余光一瞥,自己身后有王秉盛、四位护教、五位旗主,顿时底气十足,扬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你们居然送上门来了!小主,你公然违背江湖道义,掳走我教圣童,杀我教众,这笔血债该怎么算?” 婉莹厉声道:“李正淳,你偷袭本小主,杀害常轩主,如果不给个说法,便让你们血溅当场!” 李正淳气得面色铁青,怒道:“女娃儿,不要太狂妄!你掳走圣童,我们前来解救,天经地义。至于常轩主之死,根本与我们毫无关系,他是被一个酒鬼杀死的。何况你们死了一个人,我们死了两个,算扯平了!” “鬼扯!”婉莹怒道,“什么酒鬼,你以为本小主是三岁小孩吗?” 李正淳冷笑道:“你如果不信,我们只好手下见功夫。”大手一挥,众人立刻出手。 婉莹也玉手一抬,身后众人齐齐出手,唯独闵婕妤和天佑护在左右。 夏子龙提剑飞身,与王秉盛战成一团。一个干将剑挥舞,摧枯拉朽;一个冰剑游走,凄神寒骨。二人鏖战许久,难分难解。 晴儿挥掌攻向李正淳,李正淳不屑一笑,提掌迎上。自从上次树林一战,李正淳已经探出晴儿实力,自然没把她放在眼里。晴儿拼尽全力,也只是攻少防多,落了下风。 天赐以一敌九,被黄天罡等人吊灯而般围攻。见众人攻势猛烈,天赐飞身穿梭,先一脚踢昏了金龙旗主何亿凡,接着一道指气射穿了土龙旗主谢金默。 火龙旗主汪道圣忙御火偷袭,被天赐一掌打回,霎时火焰倒吹,迅捷无比。汪道圣大骇,急忙御火防护。水龙旗主郭嘉佑暗暗吃惊,也飞身而至,御冰护住汪道圣。不料天赐掌风太强,二人齐齐被击昏在地。 木龙旗主高誉轩见四位护教吊灯儿围着天赐进攻,也掌心御毒,见缝插针。婉莹担心天赐有闪失,捏起一枚银针,玉腕一甩,直奔高誉轩刺去。高誉轩大惊失色,赶紧闪躲,却避之不及,被银针刺中,当场昏倒。 囚牛护教黄天罡余光一瞥,见五位旗主落败,不得不奋尽全力进攻。他提起两掌,道道金光袭向天赐。蒲牢护教赵德钧双手御气珠,掌气所至,宛如雷暴般。饕餮护教林朝羲掌心吐火,炙热烤人。椒图护教郑锦华御出罡气护体,伺机从天赐背后偷袭。 天赐飞身跳出包围,两掌齐出,一掌震破郑锦华罡气,将他震飞四步外,一掌震退林朝羲。 黄天罡怒气冲冠,两掌齐出,道道金光袭向半空。赵德钧也两手御气珠,齐齐打向半空。 天赐暗暗吃惊,连忙御罡气护体,只听半空中雷声大作,又见金光闪闪,宛如电闪雷鸣般。 黄天罡暗喜,赵德钧愁眉,林朝羲急呼道:“莫伤了圣童!” 话音刚落,天赐飘然落下,毫发无伤。 黄天罡大骇,正迟疑间,天赐的身影突然从视线中消失。黄天罡大惧,本能回身攻去,不料扑了个空。他心里咯噔一声,再度回身时,却被天赐一掌震飞,跌倒地上,吐血不止。 赵德钧大惧,联手林朝羲进攻,刚到半途,就被天赐两掌震退三步外。二人正待进攻,突然两道指气迎面袭来,赶紧闪身避开。 天赐一击未中,再度飞身攻向赵德钧。刚到半途,又调转枪口,攻向林朝羲。林朝羲措不及防,被指气贯穿了右肋。一时站立不稳,瘫坐地上。天赐接着进攻赵德钧,呼呼打出两道青气。赵德钧赶紧御出气珠护体,气珠被青气击破,在赵德钧四周炸开,反倒炸伤了他自己。 婉莹面露喜色道:“天赐,速战速决!” 天赐欣然点头,飞身而上,一掌将王秉盛震退两步。王秉盛大惊失色,没敢继续进攻。天赐扬声道:“李圣使,你已经没有胜算,罢手吧!” 李正淳见状大骇,不得不抽身撤掌,伫立一旁。 天赐目光逼视,铿锵道:“是谁杀了常轩主?” 李正淳垂头丧气道:“一个酒鬼,拿着一个葫芦,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属下也不知道是谁,当时只有郑护教侥幸逃生。” 天赐回头望着婉莹,面色凝重道:“应该是真的。” 婉莹闭目沉思,突然抬手道:“撤!”临走之时,回眸轻蔑道:“今日看在圣童面子上,饶了你等,若日后再寻麻烦,必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第33章 互诉衷肠 婉莹等人回到酒楼,夜已深,寒冷刺骨。更让她心寒的是,尚未回到逍遥阁,已经折损两位战力。想到父亲临行前叮嘱,婉莹不禁心寒彻骨,一路上魂不守舍。 回到酒楼,天赐也心神不安,在房中来回踱步。 天佑惊诧道:“师兄,你今晚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位小主……” 天赐自知一时半会难以解释清楚,又怕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忙遮掩道:“说来话长,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天佑忙凑近,一脸坏笑道:“哈哈,师兄,不打自招了吧?我想得哪样?” 天赐苦笑道:“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婉莹几次出手相救,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答谢她救命之恩。” “哦,是做露水夫妻,还是以身相许了?” “滚蛋!许个屁啊!”天赐怒道,“别光顾着说我,你倒是说说自己,你跟晴儿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天佑一头雾水道。 天赐笑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俩都睡到一块了,还说没什么?” 天佑大惊,忙道:“天地良心,我那是为了救她,结果……我也中毒了,我有什么办法?” “哦?”天赐不怀好意道,“既然中毒了,怎么还这么精神?你的毒是怎么解的?” 天佑一头雾水,摸着脑袋,也疑惑不解。 天赐大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却一清二楚。”天赐娓娓道来,添枝加叶,惊得天佑脸红心跳,一时方寸大乱。见他慌了神,天赐斜坐桌旁,端茶轻抿,露出一抹笑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接着传来晴儿的呼声:“公子!” 天赐眉头一挑,笑道:“你的救命恩人来了,你还不快去开门?” 天佑扭扭捏捏,不情愿前去开门,抬眼望见晴儿闪躲的眼神,也面露尴尬,笑道:“晴儿,怎么了?” 晴儿愁眉苦脸道:“姐姐肝肠寸断,正借酒消愁,我担心她喝坏了身子,想请天赐公子前去劝劝,不知道公子肯不肯?” 天佑大喜,回头笑道:“当然肯了,为什么不肯?师兄,你的救命恩人有事,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天赐眉头紧皱,无奈前往。来到婉莹房外,定睛望去,昏暗灯烛下,佳人举杯自饮,落寞中带着几分哀愁。丝发凌乱,藕臂外露,面色潮红。一杯饮罢,端起青瓷酒壶继续自斟自酌。 晴儿赶紧疾步入内,一把攥住酒壶,苦劝道:“姐姐别喝了,伤身体啊!关师父的话你都忘了吗?” 婉莹瞪了她一眼,嗔道:“你懂什么?下去!” 晴儿不得不缩回了手,回头急道:“公子,进来啊!” 婉莹余光一瞥,苦笑道:“你为什么不进来陪我喝酒?” 天赐叹息道:“自斟自酌不如觥筹交错,孤芳自赏不如月下成双,在下愿意为姑娘斟酒,陪姑娘一醉方休!” 见他双手接酒,婉莹一手托腮,笑道:“好!特别好!” 晴儿一头雾水,见天赐眼神暗递,只好先行告退。 婉莹静静望着天赐斟酒,不觉露出一丝浅笑。 天赐端酒奉上,苦笑道:“在下酒量有限,望姑娘莫怪!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我敬姑娘一杯!”一盅下肚,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忙咂舌道:“好烈的酒!” 婉莹似笑非笑,端起酒盅边饮边道:“既然酒量不好,何必陪我饮酒?你坐着陪我说说话就行,我可以自斟自酌。” “姑娘可以自斟自酌,我却不忍姑娘孤芳自赏。” 婉莹笑道:“哦,你打算做什么咧?” 天赐端起酒壶,苦笑道:“舍命陪姑娘!如果姑娘想继续,在下一定奉陪!” 望着天赐坚毅的眼神,婉莹玉手摇晃,手中杯盏在半空摇曳,突然玉指松开,酒盅跌落,溅了她一脸。 天赐大惊,慌忙掏出蝴蝶手帕帮她擦拭。 婉莹眉头微皱,一把抓住天赐手腕,望着蝴蝶手帕道:“这好像是我的手帕,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天赐一惊,急道:“冤枉啊,这是今夜姑娘给我的,绝不是在下偷得。” 婉莹面色一寒,不依不饶道:“既然是我给你的,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还给我?说,你有什么企图?” “这……”天赐心下暗暗叫苦,无奈笑道,“姑娘是天仙下凡,哪怕是手帕都是仙物,在下留着日日膜拜,希望沾点仙气。” 婉莹咯咯笑道:“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帮我倒酒,哦,算了,陪我聊聊天吧!” 天赐尴尬一笑,忙收了手帕。 婉莹一手托腮,歪着脑袋笑道:“你老实说,圣尊到底是生还是死?不许撒谎哦!” 天赐无奈道:“我根本不知道师父是生是死,如果你非要问,我只能说恐怕没有生还的机会。” “最后一面呢?他说了什么?”婉莹眉头紧皱道。 天赐面色凝重,幽幽道:“那日我正在苦练《神龙功》,师父突然前来,一脸凝重,我已经猜出不妙了。” 上官甫穿着紫纱袍,上面绣着神龙,玉带束腰,金冠束发。他年约五十出头,国字脸,剑眉横挑,一脸金胡。 天赐见上官甫驾临,急忙跪拜道:“属下参见圣尊!” 上官甫面露不悦道:“你这麟儿,为师早就告诫你,私下以师徒相称,不要行大礼,行个作揖礼就可以了。起来吧。” 上官甫来回踱步,神色极为不安。 天赐早觉察异常,小心翼翼道:“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徒儿?” 上官甫沉思半晌,终究摇头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天道好轮回。老一辈的事还是让老一辈来解决,你不用掺和。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替为师照顾好佑儿。” “师父放心,徒儿明白。” 上官甫搓搓手,叹息道:“将来师父如果不在了,你就去找你的父母吧。” “父母?”天赐惊得目瞪口呆。 “金陵江宁镇有座梅园,你父母就在梅园。”上官甫幽幽道,没等天赐反应过来,已经一闪而逝。 天赐正要追问,四周已经没了上官甫身影,只剩余音传来:“我的命运就在于你们的成败……” 如今回忆往事,历历在目。天赐只觉五味杂陈,心中好不难受。 婉莹皱眉静听,早已面色冰寒,幽幽道:“莫非上官圣尊已经不在了?奇怪,既然预感不妙,为什么不未雨绸缪?还是已经筹划了,没来得及实施?又或者……把你也当成了棋子?” 被她一点,天赐陡然想起李正淳曾说过,上官甫在出事前曾秘密召集众人勤王护驾。想到这,天赐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喃喃道:“果然如此,我师父其实早就谋划好了,只是没来得及实施。他老人家曾在出事前秘密召集属下回教,可惜终究迟了一步。” 婉莹思绪纷飞,不时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官甫这么聪明的人,岂会这么轻易被杀?何况就算事情紧急,也没必要召集众人回教,毕竟远水解不了近火。婉莹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不禁歪着脑袋望着天赐,露出一抹浅笑。 天赐浑然不觉,只是叹气道:“我师父应该不在了,接下来我师兄弟二人只能浪迹天涯了!” 婉莹笑道:“你打算去哪儿?” 天赐摇头苦笑道:“浮萍漂泊,飘到哪儿就是哪儿吧!” “难道你不打算去江宁镇?” 天赐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似笑非笑道:“姑娘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 婉莹淡然一笑道:“或许我可以帮你顺利到达江宁镇。” 想起逍遥阁为了救自己早已折损了许多人马,天赐愧疚难当道:“姑娘为了救在下已经折损太多,在下不敢再劳驾姑娘!何况,神龙教绝不会善罢甘休,继续纠缠下去,还会有更多的人要赔上性命。在下心有不忍,还望姑娘三思!” 婉莹眉头紧皱,凄笑道:“为了救你,我搭进去两条人命,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天赐深感愧疚,正色道:“多谢姑娘几番仗义出手,在下无以为报,愿将《燃灯诀》倾囊相授,稍稍弥补姑娘!” 婉莹凤目大张,吃惊地望着天赐,似乎不敢相信。 天赐淡然一笑,轻声诵读口诀。 婉莹虽然对武学没什么兴趣,但对《燃灯诀》颇有兴致,仔细聆听,默默记诵。这《燃灯诀》既不像招式武学,又不像经络武学,更像是顿悟武学。等天赐诵读完毕,婉莹也已经全部记下,甚至倒背如流。她天资超群,只要感兴趣的东西,往往能一蹴而就。 天赐关切道:“记下了吗?要不我再背一遍?” 婉莹笑上眉梢道:“不必,早已倒背如流。你难道不怕我把你武功秘密泄露出去吗?” “哈哈,”天赐大笑道,“人与人讲究缘分,武功也是如此,姑娘如果能练成神功,就说明姑娘与这武功有缘。” 婉莹大为诧异,细细盯着天赐,只觉颇为异类。二人四目相对,虽然都默然不语,却丝毫没有尴尬之情。 此时外面雷声隆隆,乌云早已遮住明月。 “要下雨了,”婉莹喃喃道,“看来今夜注定难以成眠,陪我说说话吧!” 天赐托着下颚,静静望向窗外,淡然一笑道:“只要人在,无惧风雨!” 婉莹也手托粉腮,静静望着窗外,笑上眉梢道:“人若平安,便是晴天!” 二人相视一笑,齐齐望向窗外。 第34章 渔翁得利 大雨很快笼罩滁州城,神龙教众人也返回了据点——济世堂。昏黄的灯烛下,堂内北面端坐着左圣使李正淳,两边分别坐着右圣使王秉盛、囚牛护教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四人背后坐着五位旗主,南面跪着一人,正是椒图护教郑锦华。 李正淳面色凝重,眼皮微抬,望向堂外。堂外躺着两具残躯,正是屃赑护教胡致宁、螭吻护教孙启睿。为了捉拿圣童,神龙教已经折损了四位护教,先是睚眦护教徐子骥、金猊护教朱景明被鬼魔使夏御恒杀害,后是胡致宁、孙启睿无故被杀,想到这些,李正淳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这时王秉盛突然拍案而起,怒目道:“郑护教,两位护教到底是怎么死得?你三人执行任务,为何你却毫发无损?” 郑锦华战战兢兢道:“两位圣使恕罪,当时属下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护教被杀。” 王秉盛怒道:“说出事情过程,不准落下一个细节!” “是!”郑锦华娓娓道,“当时属下三人正围攻常语轩,不过合我三人之力,依旧奈何不了他。常语轩步步紧逼,我三人只能步步后退。关键时刻,一个酒鬼突然杀出,从背后偷袭常语轩!” 常语轩大骇,急忙回身迎击,两人互拼,齐齐倒退两步。 孙启睿见两人半斤八两,急声道:“敌之敌为友,咱们趁机围攻常贼,必能杀之!” 郑锦华大惊,忙劝道:“不可!圣相有令命我等生擒逍遥阁小主,截回圣童,没让我等大开杀戒。何况此人与常贼不相上下,如果杀了常贼,咱们未必是他的敌手。不如暂且作壁上观,等二人鱼死网破之时,咱们再渔翁得利!” 胡致宁冷笑道:“郑护教,你如果怕死可以不上,我二人足矣!” 郑锦华正要劝阻,二人已经飞身攻上。见无能为力,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欺身攻上。 四人联手大战常语轩,眼见就要拿下,不料酒鬼突然抽身撤退,作壁上观。常语轩大喜,以一敌三,奋力迎战。双方鏖战许久,终究两败俱伤。就在双方偃旗息鼓时,酒鬼突然出手,一掌震死常语轩。 郑锦华大骇,急声道:“二位护教,速速撤退!” 话音刚落,酒鬼再度出手,一掌震死了胡致宁。 郑锦华大惊失色,边御出龟元罩,边急道:“孙护教,快走!” 孙启睿怒容满面,咬牙道:“你先走,我来挡住狗贼!” 郑锦华迟疑一瞬,孙启睿已经欺身攻向孙启睿。料定孙启睿难撑两招,郑锦华不得不挥泪飞身而去。 说到动情处,他当场落泪,哽咽道:“两位圣使明鉴,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当时属下多次劝阻,只是……唉!” 王秉盛一时难辨真假,只好道:“罢了,既然两位护教已死,这件事暂且不追究了。日后如果圣相问起,你如实回答便是。”扭头望着李正淳,面露悲戚道:“贤兄,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正淳五指紧攥,面色冰寒道:“全力抓捕狗贼,祭奠两位护教在天之灵!” 王秉盛惊道:“那圣童怎么办?” 李正淳叹气道:“如今圣童武功大增,已在你我之上,贤弟应该领教过,凭你我二人合力,勉强才能与之抗衡。唉,咱们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向圣教求援。何旗主,劳烦你去信总教,详细介绍情况,请圣相派人前来!” 金龙旗主何亿凡忙起身道:“属下一定如实向金圣相奏报,望圣使放心!” 李正淳欣然点头,陡然起身道:“从即日起,全力抓捕酒鬼,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圣教不容挑衅,圣教之名不容玷辱,不管是谁,血债必须血偿!” 一夜飞雨倾泻而下,第二日空气清新,令人神清气爽。婉莹一早召集众人,吩咐道:“常轩主和温亭主之仇不能不报,还有我圣教二十余名护卫也不能枉死,传本小主之令,全力搜捕真凶,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方能告慰两位在天英灵!圣阁不容挑衅,圣阁之名不容玷辱,无论何人,杀人必须偿命!” 夏子龙、晴儿、湖心亭主闵婕妤等人齐齐遵令。 众人绕着街道转悠,只要看到披头散发,带着葫芦的男子一律悄悄暗查。搜索了半天,神龙教和逍遥阁众人都铩羽而归,竟没有找到一个符合特征的男子。 婉莹皱眉道:“既然是酒鬼,必然离不开酒,与其到处搜查,打草惊蛇,不如守株待兔,坐等敌人自投罗网!”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天赐一点就通,笑道:“那就派人在卖酒的地方盯梢,凡是客栈、酒楼、饭馆、酒庄等,全部派人前往监视,一定能抓到贼人!” 婉莹玉手背后,嘴角浅笑,欣然点头。 逍遥阁没有寻到酒鬼,神龙教也一无所获。李正淳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坐下土龙旗主谢金默恭敬道:“禀圣使,咱们这么大张旗鼓捉拿酒鬼,想必已经打草惊蛇。属下以为,敌暗我明,于我不利,应该改变策略。” 王秉盛急切道:“谢旗主有话直说,何必大费周章?你有什么办法?” 谢金默忙道:“属下以为应该停止追捕计划,派人盯住客栈、酒庄等地。酒鬼嗜酒如命,一日不饮如病膏肓,只要咱们有耐心,一定能抓到贼人!” 李正淳欣然点头,扬声道:“诸位立刻派人盯住所有能卖酒的地方,决不能落下一地。一旦发现贼人,立刻留下线索,或释放信炮,任何人不得私自追捕。” 众人齐齐遵令,纷纷前往。 过了半日,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第二日上午,何亿凡正守在琅琊街秋浦酒楼旁,突然瞥见一个神色可疑的灰衣男子。只见他披头散发,眼神锐利,冷眼四望,行色匆匆。腰间挂着两个葫芦,格外醒目。何亿凡一眼瞧出蹊跷,回头嘱咐护卫道:“快去禀报圣使,我亲自追踪,沿途会留下记号,快去!” 何亿凡刚追去,身后角落闪出一人,正是闵婕妤。她迟疑一瞬,回头嘱咐道:“立刻禀报小主,发现可疑之人,我会留下信号,速去!”没等护卫反应过来,她已经飞身而去,直奔灰衣男子追去。 灰衣男子健步如飞,一路东转西磨,专挑无人小巷子奔去。 何亿凡追追停停,始终不敢追踪太紧。见灰衣男子时快时慢,他心里逐渐犯了嘀咕。正打算放弃追踪,眼前突然失去了灰衣男子身影。何亿凡大惊,急忙四周搜寻,依旧一无所获。 “奇怪了!”何亿凡皱眉沉思道,“莫非被发现了?” “哈哈……”四周突然响起一阵阴笑,惊得何亿凡毛骨悚然,急忙拔剑四望。这时一个灰影从天而降,一掌拍向他天顶盖。何亿凡措手不及,长剑被震断,血迹斑斑。 待李正淳率众护教赶到时,只看到何亿凡倒在血泊中,血肉模糊,五脏缺心。李正淳跺脚怒道:“一定要抓住狗贼,扒皮抽筋!” 众人抬着何亿凡往回赶,前脚刚走,不远处树上钻出一个脑袋,露出一丝阴笑。灰衣男子飞身落下,边饮酒边望着远处消失的身影,冷眼射出寒光,突然一闪而逝。 他刚离开,远处角落闪出一女子——闵婕妤。她眉头微皱,悄悄跟上。 李正淳等人刚赶回据点,立刻命人召集众旗主返回。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结伴而回,木龙旗主高誉轩和谢金默却迟迟不归。 王秉盛急得来回踱步,李正淳却拍案道:“坏了!”王秉盛正待询问,门外飞奔而来一个护卫,跪倒堂外道:“启禀圣使,有人偷袭……高旗主……被袭击!” 见他满身血迹,神色慌张,语无伦次,王秉盛心里咯噔一下,一闪而至,一把提起护卫,怒道:“被谁袭击?现在何处?” 护卫慌忙道:“院外……不远处……” 话音刚落,李正淳已经飞身而去。待赶到院外五十米处,只见地上躺着十多个神龙教护卫,还有土龙旗主谢金默的断躯。仔细望去,同样五脏缺一。李正淳大怒,侧耳静听,四周并无打斗声。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信炮,李正淳急忙飞去。只见王秉盛等人正围着高誉轩等人的尸体,个个怒气冲冠。李正淳蹲下细细检查,高誉轩也被开膛破肚。想起何亿凡和谢金默的遭遇,不禁虎躯一震,险些昏倒在地。 王秉盛咬牙道:“狗贼连杀我教五人,此仇不共戴天!” 李正淳面色凝重,起身四望,仿佛老虎嗅到了猎物般。 见他神色异常,王秉盛惊道:“贤兄,怎么了?” 李正淳眼神锐利,依旧仔细搜索,丝毫没打算放过每一个细节。王秉盛再度急问,李正淳煞有其事道:“我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咱们,或许还不止一双。狗贼能杀到家门口,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秉盛大惊,追问道:“贤兄的意思是?” “哼!”李正淳冷笑道,“狗贼是从何时跟踪咱们的?何亿凡被杀的地方?还是更早?既然刚在咱们眼皮底下杀了高誉轩和谢金默,说明他还在附近,说不定正在饮着小酒,吃着小菜,销魂惬意。” 被他一点,王秉盛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惊慌四望。四周树木摇动,鸟鸣犬吠,似乎一切正常。清风徐徐吹来,王秉盛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解道:“贤兄,会不会是咱们多想了?” 李正淳嘴角邪笑,两眼死死盯着远处一株桑树,一言不发,步步逼近。 王秉盛大惊,忙抬手示意,身后赵德钧、林朝羲、郭嘉佑和汪道圣四人齐齐飞身而上,围住了桑树附近的榆树。 这时李正淳突然飞身而上,抬掌御风,攻向桑树。众人正疑惑不解时,只见桑树中闪出一女子,杏目淡眉,面容姣好,扶柳蛮腰,摇曳多姿。李正淳一眼认出眼前女子正是湖心亭主闵婕妤,忙收手。 闵婕妤自知不是李正淳敌手,又见合围之势已成,忙拱手道:“李圣使,妾身奉小主之命前来传话,狗贼无端杀我圣阁和贵教教众,很明显是邪魔故意挑衅,大敌当前,望李圣使顾全大局,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李正淳欣然点头道:“好个伶牙俐齿,逍遥阁既然不想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就请放了圣童,两教立时便能化干戈为玉帛,重结秦晋之好!” 闵婕妤恭敬道:“这件事还需小主点头,容妾身回去奏报!” 李正淳一挥手,众人让开了一条道,放闵婕妤离去。 旁边王秉盛皱眉道:“贤兄,何不拿下此人,逼逍遥阁拿圣童来换?” 李正淳冷笑道:“筹码不对等,逍遥阁小主岂肯?” 王秉盛恍然大悟,又忧心道:“贤兄就不怕此人是来打探消息的?如果逍遥阁知道咱们的据点,会不会前来偷袭啊?咱们之前可偷袭过逍遥阁据点,在下担心……担心他们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望着闵婕妤远去的身影,李正淳大笑道:“我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只要他们敢出动,巢穴必然空虚,咱们立时便能趁机擒拿圣童!传令下去,两位旗主守护据点,其余人随我前往,伺机而动!” 闵婕妤疾步奔去,一路直奔醉翁酒楼。原本追踪酒鬼到了神龙教据点外,没想到被李正淳一搅和,竟把人追丢了。料想小主定然心焦如焚,她急忙飞奔而去。 眼看五十米外就是醉翁酒楼,突然不远处闪过一个灰影,腰间挂着两个葫芦,头发披散,一闪钻入东西小巷。闵婕妤心里咯噔一下,料定必是那酒鬼,急忙悄悄追去。 灰衣男子脚步迅捷,东拐西抹,很快钻入南北小巷。闵婕妤心下犯了嘀咕,回头望去,已经到了醉翁酒楼后巷。再定睛望去,灰衣男子竟不见了踪迹。闵婕妤大骇,急忙释放信炮。正打算离去时,突然眼前一个灰影闪过,一掌扣住她面门。 婉莹正在房间与天赐揭棋,晴儿突然疾奔而来,惊慌道:“小姐,不好了,闵亭主求援!”婉莹两指夹棋,听到闵婕妤消息,棋子不觉落地,面色大变道:“坏了,闵姑母有危险!” 第35章 以牙还牙 婉莹亲自率领天赐、晴儿等人直奔后街,只见侍卫夏子龙正与左圣使李正淳等人对峙。 夏子龙一个人被李正淳四人围在中间,却面不改色。见婉莹前来,夏子龙忙上前道:“启禀小主,闵亭主求援,属下先来支援,却没有发现闵亭主,只看到他们聚集此地!” 婉莹横眉冷对道:“李圣使,闵亭主呢?” 李正淳不屑一笑道:“闵亭主尾随酒鬼,不幸被擒,现在只怕凶多吉少。在下原本想出手相救,不料被你的侍卫纠缠,片刻不得脱身。” 婉莹娇躯一颤,急声道:“酒鬼朝哪个方向去了?” 李正淳大手一指,冷冷道:“往东!” 话音刚落,婉莹已经飞身而去。天赐暗惊,急忙追去。晴儿、夏子龙、天佑等人齐齐奔去。婉莹、天赐轻功最好,晴儿、夏子龙在后,天佑落在最后。 见天佑落在最后,王秉盛急道:“贤兄,何不趁机截回圣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李正淳抬眼望去,笑道:“不急不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们先去耗个两败俱伤,咱们再坐收渔利!” 婉莹飞身急去,却没有瞅见半个鬼影,急得香汗直冒。望着四周高墙碧瓦,听着鸡鸣犬叫,静静伫立屋顶,玉手捻着丝发,皱眉沉思。天赐细细观察,也一筹莫展。见婉莹正愁眉深思,没敢打扰,只是不断扫视四周。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犬吠声,婉莹一惊,急身奔去。循着犬吠声跃入一座私宅后院,依旧没有寻到半点蛛丝马迹。跃上高墙,陡然瞥见墙壁上巴掌大的血痕。婉莹暗惊,循着血迹一路追到了一处荒园。 婉莹正要飞身跃入,被天赐一把拦住。天赐面色凝重道:“闵亭主只怕凶多吉少,我过去就行了,你还是在外面等着为好。”没等婉莹搭话,他已经飞身而去。婉莹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明白,不禁轻咬嘴唇,浑身颤抖。 天赐飞身入了荒院,只见四周杂草丛生,已经没过膝盖。昨夜刚下了小雨,墙上还有污泥尘土,格外醒目。天赐仔细观望,见不远处小草匍匐,疾步飞去,一眼瞅见草丛中躺着一尊白玉。天赐惊骇不已,忙脱下自己外衣给她披上。 见闵婕妤已死,天赐料定酒鬼必在附近,仔细聆听,院中静得吓人,连只鸟叫声都没有。细细观望,四周树木葱郁,阴气森森。天赐四下搜寻,步步小心,一边探查功压,一边细听动静。 突然一人从树而降,掌未到,道道金光已经袭下,转眼间裹住了天赐。天赐早有防备,左掌御罡气挡住了金光,右掌急抬,迎掌而上。二人拼斗,酒鬼只觉内气翻腾,被震飞出去。 酒鬼暗暗吃惊,忙稳住身形,冷冷道:“你是何人?” 天赐五指紧攥,怒气满面道:“你杀我教众多人,今日这笔账该还了!” 酒鬼大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神龙教的人。”话音刚落,面色一寒道:“夏御恒是被谁杀得?” 天赐冷冷道:“被我杀得!” 酒鬼两眼放出寒光,阴声道:“夏御恒是我兄弟,你把小爷的酒友杀了,这笔账得拿命还!” 天赐不屑一笑道:“就凭你?放马过来吧!” 酒鬼心下一寒,料定不是天赐敌手,突然转身飞去。刚奔到院外,夏子龙突然仗剑杀来,掌气与剑气互撞,夏子龙被震退一步。酒鬼不敢恋战,余光一瞥,身后天赐已经飞身追来,他赶紧直奔南面飞去。刚奔到小巷子,一个倩影突然杀出,二人对掌,晴儿也被震退一步。见强敌环伺,酒鬼赶紧扭身直奔东面飞去。时而跃身上墙,时而飞身上屋,时而窜入民宅,搅得四周鸡犬不宁。 天赐、夏子龙先后追去,晴儿担心婉莹二人安危,急忙回身奔去。 酒鬼自知不是天赐敌手,慌忙东奔西窜。刚跃上高墙,不料被天赐拦头截住,眼见一掌迎面劈下,急忙两掌齐上,依旧被砸落墙头。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敢硬刚,慌忙飞身窜入民宅,闪入小巷。 沿着巷子直奔南面飞奔而去,刚奔出十余步,眼前闪出一个人影,欺身攻来。酒鬼大骇,急忙身体后仰,勉强避开致命一击,但天赐凌厉掌风刮过,吹得他鼻子痛苦难当。酒鬼没敢继续纠缠,急忙再度窜入民宅,飞身上屋。 踏着屋脊飞奔,慌不择路,刚越过三座高宅,突然两道指气从地而升。酒鬼大惧,本能躲闪,却避之不及,被天赐两道指气穿耳而过,硬生生在两耳各穿一个洞。惊惧痛苦之际,脚下一软,从屋脊跌落。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又失魂落魄般连滚带爬而去,极尽狼狈。 刚奔出十几米,眼前陡然闪出四人,正是李正淳等人。酒鬼大惊失色,一时慌了心神。余光一瞥,东面高墙站着天赐,西面高墙站着夏子龙,自己又被神龙教四人围住,已经退路尽断。 望着眼前手足无措的酒鬼,李正淳怒气冲冠道:“狗贼,望哪里跑?” 这时婉莹飞身而来,站在屋脊上俯瞰小巷,面寒如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李圣使,这等人还留着过年吗?” 李正淳欣然点头,一挥手,四人齐齐动手。李正淳率先抬掌御风,欺身攻去。酒鬼冷哼一声,抬掌迎击,二人互拼,齐齐倒退两步。王秉盛趁机从侧翼进攻,一手仗冰剑,一手射出六枚冰箭。赵德钧和林朝羲也齐齐助攻,一个御气珠,一个掌心喷火。酒鬼被四人围攻,逐渐左支右绌,二十招后已经险象环生。 眼见大局已定,天赐突然飞身而至,一爪抓向酒鬼面门。酒鬼大骇,躲闪不及,面门被扣。天赐顺势猛摔,将酒鬼摔倒在地。没等酒鬼反应过来,抬掌封了他胸前三处要穴。 酒鬼面色苍白,怒目而视道:“你就是神龙教圣童?” 天赐冷眼一瞥道:“正是!狗贼是何人?” “哈哈哈……爷爷江问天!”酒鬼大笑道,“能死在圣童手里,也算不辱没爷爷威名。动手吧!” 天赐不屑一顾道:“区区狗贼,何必劳我亲自动手?李圣使,此人杀了诸多教众,就交给你处理了!” 李正淳恭敬道:“属下遵命!” 天赐飞身上屋,抬头望着婉莹,愧疚道:“这件事忘了征求你同意,抱歉了!” 婉莹苦笑道:“只要恶有恶报就行,闵姑母尸骨未寒,撤吧!” 见婉莹等人离去,李正淳恶狠狠瞪着酒鬼道:“狗贼,你可识得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 江问天冷笑道:“夏御恒是爷爷酒友,岂能不识?” 想起夏御恒,他气得肺都炸了。当初二人在滁州醉翁亭对饮,夏御恒神神秘秘道:“听闻神龙教出了大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江问天不屑一笑道:“神龙教的事干你我屁事?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问红尘是与非。来,喝齐了!” 夏御恒一饮而尽,大笑道:“魔婴一直想讨伐神龙教,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两位魔王绝不会同意。如今天赐良机,只要咱们稍稍加点柴,这火准能烧起来!” 江问天忙摆手道:“管我屁事?你爱死就去死,可别拉着我当垫背!看在喝了你这么好酒的份上,你要是死了,我一定给你收尸!” “你他娘的真不要脸!”夏御恒指着江问天骂道,“要不是老子给你四处搜寻山珍海味,美酒佳酿,你吃屁!老子要是死了,你敢不替老子报仇,老子化成厉鬼也要拉你垫背!” 江问天夹起一颗心往嘴里塞,就着香醇四溢的陈酒,酣畅道:“罢了,老子给你报仇就是!不过,夏御恒,你真打算掺和这浑水?你他娘的小心把命搭进去!” 夏御恒仰天大笑,陡然起身,挥舞手臂道:“魔神百战,命债未偿;以我血祭,重开疆场!” 江问天大惊,失手捏碎了杯盏,惊得目瞪口呆。 现在想起来,他不禁对夏御恒恨得牙根痒。如果不是为了夏御恒,自己岂会受制于人?望着眼前李正淳等人,江问天怒容满面道:“你们杀了鬼魔使,惹怒了魔婴,爷爷看你们是死期不远了!” “哦!”李正淳若有所思道,“原来阁下是天魔教妖魔使,失敬了!” 江问天大笑道:“你也知道爷爷的威名?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惹上天魔教,你们的好日子算到头了!” “是吗?”李正淳面上笑容渐渐消失,露出凶相。江问天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心胆俱裂,五脏尽碎,霎时七窍流血而死。 王秉盛忧心道:“贤兄杀了此人,给圣教惹下大祸,只怕圣相不会放过你!” 李正淳面色冰寒,气愤道:“圣教跪拜天魔教久矣,可我李正淳绝不跪拜,更不会允许他们骑在圣教头上作威作福!杀江问天是我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你们无须插手,只管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即可!” 王秉盛无奈道:“眼下要想将功折罪,唯有截回圣童才行。贤兄,可有主意?” 李正淳似笑非笑道:“不急,咱们虽然损兵折将,不过逍遥阁也不好过。现在逍遥阁不仅折损了三位战力,而且正值操办丧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小心谋划,必能擒获圣童!” 婉莹将闵婕妤尸体运回,由于伤心过度,刚回到客栈就病倒了。夏子龙急得乱磨,眼见大热天尸体易腐,只好硬着头皮奏报:“启禀小主,常轩主和两位亭主该如何安置?” 晴儿站在床边,轻轻拉上帘子。 婉莹幽幽道:“待雨过天晴,运回圣阁,妥善安置。” 夏子龙又道:“小主,神龙教虎视眈眈,还是应该及早启程,迟则生变。” 婉莹闭目沉思,许久才道:“圣阁援兵快到了,等雨停。” 待夏子龙告退,晴儿愁眉道:“小姐,神龙教援兵也快到了。” 婉莹面无表情道:“帷幕已经拉开,这些跳梁小丑该登场了。” 不久天魔教妖魔使江问天被杀的消息传到了神龙教总教,金圣相周君昊闻声大怒,拍案道:“前番鬼魔使被杀,罪魁沈柏霖已经判秋后处决;今日妖魔使被杀,谁之过?” 水圣相韩文信冷笑道:“江问天袭杀我教众五人,其中就有周兄的爱徒,邪魔挑衅在前,我教正当自卫,何罪之有?” 周君昊五指暗攥,不禁牙关紧咬,泪湿眼眶。 这时土圣相张浩宇偷抹眼泪,哽咽道:“不知地老可有旨意?” 周君昊虎躯一震,闭目片刻,转眼间收起情绪,面无表情道:“左圣使李正淳袭杀妖魔使,肆意挑起神魔大战,居心叵测,立刻罢黜职位,押解总教问罪!” 韩文信面寒如冰,嘴角冷笑。抬眼望着对面火圣相萧永贵,微微点头。 萧永贵拍案怒道:“岂有此理?有罪不查,有功偏诛,这是什么道理?江问天死有余辜,李正淳护教有功,为何赏罚不明?圣尊枉死,圣童被害,右圣尉最有嫌疑偏不查,为何是非不分?” 周君昊面色铁青,陡然起身,目光逼视道:“火圣相,你越界了!查不查右圣尉是地老的事,追不追究李正淳是本相的事,似乎与你无关。” 萧永贵大怒道:“圣相合议制度是先圣尊确立的定制,也是历代神龙教的传统,金圣相想独断专行不成?” “不错!”周君昊冷冷道,“奉地老旨意,圣相殿之事本相可临机处置,无须经过五圣相合议!” 萧永贵气得火冒三丈,拂袖道:“既然无需我等,在下身体有疾,告退了!” 周君昊怒容满面,冷眼一瞥韩文信,阴声道:“水圣相怎么说?” 韩文信不屑一笑道:“金圣相口衔天宪,拿了地老旨意,在下还能说什么?既然地老让金圣相专事专办,那这件事就请金圣相拿个主意,谁去缉拿李正淳?撤了李正淳,谁去主持江南大局?” 周君昊心里明白,萧永贵敢当面顶撞,背后必定是韩文信在捣鬼。他冷笑一声道:“不劳水圣相操心,李正淳之事本相自会处理!” 韩文信冷眼一瞥,立时听出周君昊话外之音。他依旧面不改色,笑道:“金圣相难道也想让在下拂袖而去?在下如果走了,谁来一睹金圣相乾纲独断的风采?” 二人目光逼视,纷纷暗压怒火。 见大殿上气氛紧张,张浩宇忙起身恭敬道:“周圣相,不知地老是什么旨意?” 周君昊叹气道:“地老没有旨意,只命人传了四个字:赏罚分明。本相一时没有猜透,请贤弟赐教一二。” “不敢,不敢!”张浩宇皱眉道,“赏罚分明,李正淳胡作非为,杀害了妖魔使,给圣教惹下了大祸,该罚。之前鬼魔使夏御恒被杀,祸首沈柏霖已经判秋后处决,这次李正淳明知故犯,袭杀妖魔使,罪不容赦。至于江南其余人,助纣为虐,为帮凶打手,应该一并申斥,依罪罚处。至于赏,郑护教揭发有功,该赏。他原本是椒图护教,不如擢升为护教之首。” 周君昊面露笑意道:“不!郑锦华有大功,擢升为左圣使,暂且主持江南大局。另外,调两位圣丞前往江南全权主持大局。” 李正淳正斜靠大堂梨花椅上,手里端着酒杯,望着外面疾风骤雨,醉眼迷离。这场雨已经下了好几天,总是断断续续,丝毫没有放晴的痕迹。逍遥阁众人被困滁州城,李正淳也不得不坐困囚城。想起当初圣尊当殿擢拔之恩,李正淳不禁喃喃自语道:“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唉……圣尊,属下尽力了!” 第36章 离间毒计 阴雨连绵,白天又接上了,整个滁州城被笼罩在雨雾中。 下午,雨渐停,左圣使李正淳正背着手望着蒙蒙暗天,突然瞥见右圣使王秉盛疾步而来。王秉盛急道:“探子来报,逍遥阁三车棺椁已经出城,似乎准备逃了!” 李正淳面色凝重道:“醉翁酒楼有消息吗?” “似乎没什么动静。”王秉盛沉吟片刻道,“好像逍遥阁小主生病了,还在酒楼静养。” “哈哈……”李正淳大笑道,“天赐良机!小主一病,逍遥阁众人必然惊慌失措,这个时候偷袭必定成功!去准备药丸,今晚擒拿小主!” “不必了!”一声高呼从院外传来,霎时椒图护教郑锦华飘然而至,身后跟着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郑锦华双手背后,暗暗阴笑。 李正淳虎躯一颤,已经猜出结局,也负手笑道:“郑护教,你瞒着我去信总教,领到赏赐了?” 郑锦华嘴角邪笑,洋洋得意道:“不是瞒着,是圣相密令,在下不得不为。奉金圣相之命,即日起撤去左圣使李正淳一切职务,立刻槛送总教!” 王秉盛大惊,急道:“李圣使犯了何罪?郑锦华,你瞒着我们跟周圣相怎么奏报的?” 郭嘉佑眉头微皱,上前道:“禀王圣使,周圣相已经下令升郑护教为左圣使,暂时负责缉捕圣童之事。” “左圣使?”王秉盛惊愕万分,忧心忡忡望着李正淳。 李正淳早有预料,丝毫不觉得意外,依旧面不改色道:“当鹰犬就是好,摇摇尾巴,主人就给吃的,可惜我李正淳福薄,做不得这样的下贱事。郑圣使既然跟对了主人,那就好好伺候吧,我祝你平步青云,死得其所!” 郑锦华面色大变,怒道:“带走!”一声令下,院中无人动弹,气得脸憋通红。 李正淳大笑道:“不得民心者终失天下,在下坐等!王贤弟、赵护教、林护教、郭旗主、汪旗主,后会有期!” 王秉盛悲戚道:“贤兄,得罪了!”抬手封了他俞府、璇玑、廉泉、天突等几处要穴。一抬手,门旁侍卫忙疾步奔来。没等护卫动手上锁,李正淳已经拂袖而去,神色淡然。见李正淳潇洒离去,王秉盛黯然神伤,对郑锦华恨得牙根痒。 郑锦华歪着屁股坐在大堂北面梨花椅子上,嘴角邪笑,身体不住摇晃,十分惬意。招招手,众人齐齐落座。郑锦华笑道:“诸位,李正淳擅自袭杀天魔教妖魔使江问天,肆意挑起神魔大战,其心可诛!不是我郑锦华要置他于死地,恰恰是他自寻死路。我奉劝诸位不要烧错了香,拜错了庙,否则沈柏霖和李正淳就是下场!” 王秉盛不耐烦道:“左圣使有话直说,什么烧错了香,拜错了庙,我听不懂。” 见众人面色难看,郑锦华不得不委婉道:“诸位,你们可知周圣相为何能直接下令罢黜李正淳?实话告诉诸位,现在地老已经降旨,命周圣相全权负责圣相殿事务。如今神龙教已经没有派别之分,如果有人还惦记着什么圣尊派,那就是自绝于神龙教,李正淳就是下场。另外,圣相命我全权缉捕圣童,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诸位的信任,如果有人暗通圣童,就是自寻死路,沈柏霖就是下场!” 王秉盛冷笑道:“左圣使真以为圣童是瘟鸡吗?如今圣童武功高强,仅凭我等恐怕是以卵击石。如果李圣使还在,或许尚有三分胜算,如今李圣使被撤,换成郑圣使,哼!” 郑锦华面色难看,气得牙关紧咬。想起缉捕圣童还需要依仗王秉盛,他不得不收起怒气,赔笑道:“王圣使说得对,圣童武功高强,还有逍遥阁众人护卫,如果硬碰硬,就算李圣使在,也是以卵击石。我的意思,与其力战,不如智取!” “智取?”王秉盛不屑一笑。 郑锦华大笑道:“不瞒诸位,为了给诸位减轻负担,圣相特地下令,今后不必生擒圣童,可就地诛杀!” “就地诛杀?”众人齐齐脸色大变,惊得目瞪口呆。 郑锦华得意道:“生擒圣童不易,但是想诛杀圣童,对我来说就易如反掌了!哈哈……这次我要借刀杀人,借逍遥阁小主之手杀了圣童!” 婉莹正在房中闭目养神,晴儿最知她脾气,忙躲到门口。二人情如姐妹,晴儿心里清楚,她平时高贵典雅,温柔似水,可一旦生起气来,就像刺猬一样,扎得你遍体鳞伤。 见婉莹一声不吭,静静坐在床榻,晴儿忙飞身而去,飘然来到天赐房中,神神秘秘道:“天赐公子,我家小主心情不好,你能不能过去陪她说说话?” 天赐一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 旁边天佑贼笑道:“当然愿意了,你家小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师兄这人最是知恩图报,别说陪聊,就是陪吃陪喝也没问题啊!” 晴儿抿嘴一笑道:“那天赐公子就是同意喽?” 天赐无奈道:“在下即刻前往!” 二人刚走到婉莹门外,正巧撞见夏子龙从房中出来,面无表情。晴儿上前低声询问道:“子龙哥哥,小姐心情好点没?” 夏子龙摇头道:“不好,这会恐怕更糟了。” 晴儿大惊,忙拉着夏子龙到了一旁,急道:“怎么回事啊?” 夏子龙叹气道:“我也不清楚,刚刚神龙教派人送来一封信,小主看后立时面色大变,我吓得赶紧告退了。” 晴儿吐吐舌头,只觉头皮发麻,忙转身朝着天赐招招手道:“小姐心情不好,公子还是先……” “晴儿!”婉莹一声娇喝,晴儿吓得浑身一抖,忙疾步入内。 婉莹站在窗边,静静望着窗外,语气平淡道:“晴儿,天赐在门外吗?” 晴儿一惊,从她柔声细语中觉察不妙,料定必是暴风雨来袭的征兆。见婉莹面寒如冰,她慌忙点头道:“是,天赐公子知道小姐心情不好,特地前来……” “特地前来?”婉莹苦笑道,“他倒是好心?你把他招进来!” 晴儿挠挠头,忙扭身到了门外,小心翼翼道:“天赐公子,小姐心情特别特别差,你千万不要顶撞她,否则小姐非吃了你不可!唉,到时候你师弟该恨死我了!切记切记哦!” 天赐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迈入房中。刚踏入房中,就听到婉莹柔声道:“香雪海是谁?”天赐一惊,本能觉察不妙,叹气道:“神龙教左圣女。” 婉莹冷笑道:“哦?那玉玲珑呢?” 天赐更是诧异,无奈道:“右圣女。” 婉莹回头冷眼逼视着天赐,铿锵道:“你与二人是什么关系?” 天赐一愣,只觉头皮发麻,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说。 婉莹不屑一笑道:“怎么?关系太复杂,一时说不清?” 天赐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道:“我一直把玲珑当妹妹,至于雪海,我欠她太多。” “呵!”婉莹轻蔑道,“她对你情深义重,你难道一点不愧疚吗?” 天赐无言以对,不愿意再提起。想起那日二人离别,天赐心中愧疚难当,只觉负她太多。 婉莹闭目叹息,幽幽道:“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在乎旧人哭?” 天赐一头雾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他一声不吭,婉莹心中更为恼火,嘲笑道:“某些人啊,薄情寡性,天生多情,真是可恶!” 天赐点头附和道:“是呀,确实可恶又可恨!如果被我碰到,一定阉了他!” 婉莹一愣,诧异地瞅着天赐,突然怒上眉梢道:“既然你还有羞耻心,为什么要抛弃香雪海?” “啊?”天赐虎躯一震,面色大变道,“这……这……这话从何说起?姑娘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 婉莹怒容满面,陡然甩出一页纸,气愤道:“这封信说你曾‘给她灌酒下药,被圣尊撞见,严加申斥,罚闭门思过三日’是怎么回事?” 天赐目瞪口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悠悠往事。当时香雪海初入教,一日天赐与天佑执行任务回来,突然撞见她身穿粉裙,仙气飘飘,二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惊为天人。 隔一日,天佑突然跑来神神秘秘道:“师兄,昨天见到的女子你还记得吗?” 天赐翻了个白眼,无力道:“你当我失忆了啊?昨天才见到,我能忘了吗?” “嘿嘿,”天佑贼笑道,“听说她叫香雪海,是师父新收的徒弟!” “啊?”天赐吃惊道,“香雪海?好名字啊!人如其名,有机会倒要认识认识。” 不久天赐前往拜见上官甫,在桃花亭撞见香雪海,二人一见如故,忍不住寒暄几句。后来常常借故亭下散步,月下切磋,情谊渐浓。虽然二人都对彼此有好感,但日渐熟络后,这种男女之情反倒变得难以启齿了。 一日,天佑因为偷偷溜下山跟踪香雪海,被关了禁闭,连累天赐也被申斥。天赐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借酒消愁。香雪海心怀愧疚,前来安慰。她原本不胜酒力,却偏偏多喝了几杯,喝得脸颊通红,囧态百出。恰巧上官甫前来探望,见二人酒后失态,大怒,立刻厉声训斥,罚天赐闭门思过三日。 想起这些,天赐脑袋耷拉,只觉有气无力。沉思片刻,忙申辩道:“当日被圣尊申斥罚过是真,但灌酒下药是假!我与雪海亲如兄妹,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婉莹怒气冲冠,陡然甩出第二页纸,愤怒道:“信上还说你‘勾搭玉玲珑,酒后失德,举教震惊’又是怎么回事?” 天赐气得面色铁青,忙拾起信纸,细细观望,顿时脑袋嗡嗡响。想起悠悠往事,不禁黯然神伤。当初香雪海还未到神龙教时,他与玉玲珑十分聊得来,常常对饮月下,畅谈奇闻异事,切磋武艺。一次兴致浓时,不觉多喝了几杯,二人竟在凉亭昏睡。第二日教中传出流言蜚语,上官甫大怒,厉声训斥,罚天赐闭门思过三日。现在想起这些,他依旧对玉玲珑心怀歉意。 婉莹冷笑道:“没话说了?你刚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现在怎么哑巴了?” 天赐无奈苦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姑娘如果相信我,自然不会信这些无中生有的流言。姑娘如果不信,就算我对天起誓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婉莹怒火中烧,陡然甩出第三页纸,震怒道:“好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你与香雪海没什么,她为什么要替你认罪坐牢?” 天赐面色大变,急忙夺过信纸,只觉天旋地转,四肢无力,不禁跌坐椅子上。过了许久才语无伦次道:“不可能啊?为什么?雪海为什么?这……不对,她不可能这么傻?是谁逼她的?难道是圣相?是地老!……不对,郑锦华在胡言乱语,雪海不会这么做,绝不可能啊!除非密道被……发现了?” 见他双手颤抖,眼神闪烁不定,婉莹飘然落座,似笑非笑道:“你总算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天赐猛然抬头,怒容满面道:“姑娘想问什么?又在怀疑什么?如果姑娘质疑我的人品,你大可以扪心自问,那晚我可曾动姑娘一根汗毛?” “有!”婉莹面如寒霜,陡然起身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这是女子闺房,谁允许你在我房中过夜的?现在连郑锦华都知道了,将来满江湖传得沸沸扬扬,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又让我怎么嫁人?” 天赐一时语塞,气得头冒青烟,不禁锤案而起,双目喷火。 婉莹余光一瞥,怒气更盛道:“说什么‘清者自清’,那香雪海、玉玲珑的事,你倒是解释给我听?还有那晚,你为什么要留在我房中?你到底有什么图谋?如今郑锦华四处散布谣言,说我失身于你,你如何向我解释?” 天赐怒气渐消,苦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姑娘怀疑我图谋不轨,那在下告辞便是!另外,郑锦华对姑娘恶意中伤,全都因为在下,在下必定替姑娘讨回公道,也替自己洗刷冤屈!山水有相逢,日后若能再见,在下再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见天赐扭身飞去,婉莹急追到门口,却止了步。扶门翘首,只见天赐拉着天佑急奔下楼,头也不回。婉莹粉唇微张,却终究没有喊出一个字。心中又气又怒,不禁紧咬双唇,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忙捂着心口,咳嗽不止。 第37章 将计就计 天赐带着天佑一路奔出了醉翁酒楼。 天佑一头雾水,急道:“师兄,你们俩是不是决裂了?” “和谁?”天赐明知故问道。 天佑一摊手,苦着脸道:“师兄啊,你这样问我很累的。晴儿不是拉着你去陪聊吗?后来出了什么事?” 天赐叹息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懒得说,你也别问了。椒图护教郑锦华你还记得吗?” 天佑沉思片刻,摇头道:“印象不深,怎么了?” 天赐冷笑道:“他现在已经荣升左圣使,咱们是不是该去道贺道贺?” “啊?”天佑大惊道,“李正淳被撤职了?怎么回事?” 天赐面色凝重道:“地老派正全力打压圣尊派,不光李正淳,接下来其他人也都难逃毒手。你想啊,咱们出逃这么大的事,圣教却派几个旗主和护教前来缉拿,为什么?” “为什么?” 天赐目光如炬道:“很明显,有些人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划分派系,打击异己。李正淳今日的结局,其实很早就注定了。即便他没有袭杀江问天,即使他抓到了咱们,他的结局也只能是惨淡收场。自从师父失踪,圣尊派就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任人宰割。” 天佑面色冰寒道:“所以是他们杀了师父?又袭杀了其他圣童?” 天赐无奈道:“许多事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自求多福。地老已经全面掌权,神龙教咱们是注定回不去了,今后能保住性命便是万幸!” 天佑忧心忡忡,面露悲戚。 见他神情恍惚,天赐苦笑道:“别太难过了,说不定师父还活着,也许他老人家正躲在暗处,静静看着地老自掘坟墓呢!至于咱们,你也不用担心,有师兄在,绝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汗毛!” 天佑感动莫名,不觉湿了眼眶。 二人直奔南面而去,前脚刚走,身后不远处昏暗角落里闪过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小声道:“速去禀报左圣使。”另一人飞身而去,闪入小巷,骑马飞奔而去。黑衣人紧紧尾随天赐二人,刚追到小巷子,却不见了二人踪迹。黑衣人大骇,赶紧小心翼翼往前挪。 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掌扣住他脑袋,黑衣人惊惧万分,慌忙求饶:“圣童饶命,饶命!”天佑不屑一笑道:“什么臭鱼烂虾,也敢来跟踪我们?” 这时天赐飘然而来,背着手笑道:“郑锦华派你来做什么?他又在何处?” 黑衣人结结巴巴道:“禀圣童,左圣使命属下监……监视逍遥阁。他正在济世堂等……等消息!” “济世堂?”天赐若有所思道,“哦,是药铺!药铺是济世救人的地方,他却借刀杀人,欲致人于死地,就不怕玷污了圣铺?他派了多少人来?” “两……两个!”黑衣人急道。 天赐笑道:“据点呢?总教来了多少援兵?” “暂时没有……不过据说两位圣丞正在赶来的路上。”黑衣人不敢隐瞒,忙和盘托出。 天赐不禁虎躯一震,低头沉思。两位圣丞武功不低于李正淳,如果二人齐到,恐怕形势不妙。思来想去,天赐咬牙道:“先不管了,咱们先去会一会郑圣使,看看这位圣使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事不宜迟,咱们走!” 天佑吃惊道:“师兄,那他呢?” 天赐回头一瞥黑衣人,皱眉道:“不值一杀,打昏便是!” 郑锦华正在大堂等候消息,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笑意浓浓地瞅着堂下众人。大堂两侧坐着右圣使王秉盛、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 突然一人飞奔而来,跪倒堂外道:“启禀左圣使,圣童已经被赶出醉翁酒楼,正奔南面而来。” 郑锦华大笑道:“好啊,没想到我略施小计,就让他们离心离德。虽然逍遥阁小主没有诛杀圣童,但如今圣童已经是丧家之犬,加上义圣童武功低微,只要咱们轻轻弹指,二人必定灰飞烟灭!” 王秉盛冷笑一声道:“左圣使,如今圣童往南奔,必定是打算出城,不知道左圣使有什么谋划?” 郑锦华冷笑道:“我料圣童绝不敢轻易出城,一来天色已晚,二来城门附近有咱们的人马,圣童不会傻到现在出城。依我看,圣童现在说不定直奔咱们杀来了!” 众人面色大变,王秉盛也吃惊道:“奔咱们杀来了?” “不错,必定是!”郑锦华大笑道,“圣童血气方刚,知道是我用了离间计,必定会来寻仇。加上他如今武功高强,咱们又势弱兵寡,我猜他必定想趁火打劫!” 王秉盛愁眉道:“如果李圣使在,圣童绝不敢如此放肆!” 郑锦华不屑一笑道:“诸位不必忧心,既然圣童想趁火打劫,咱们何不将计就计?立刻传令,命两位旗主率本部人马守护据点,其余人全部随我缉拿圣童!” 郑锦华前脚刚走,天赐二人后脚赶到济世堂。天赐吩咐天佑在济世堂外等候,自己飞身跃入济世堂。院中护卫立时警觉,齐齐围了过来。天赐不屑一顾,抬掌轻挥,立时击倒十余人。 这时郭嘉佑和汪道圣从堂内飞身而出,齐齐伫立大堂高阶。二人见天赐果真杀来了,齐齐大惊失色。郭嘉佑连忙御出冰棺罩住了天赐,汪道圣料定凭他一人困不住天赐,赶紧两掌出火,烈火从冰棺洞隙窜入棺内,威力倍增。 天赐被困冰棺,双手背后,傲然不语。陡然见烈火袭来,不慌不忙抬掌御气,烈火被罡气挡住,寸步难进。 这时院墙、屋脊和高树上突然现出一群黑衣人,齐齐朝院中撒毒丸。郭嘉佑大惊失色,慌忙御出冰棺罩住自己和汪道圣。 天赐正要破棺而出,突然烈火消失,寒气渐弱,又听棺外传来阵阵哀嚎声,他心下暗惊,陡然明白郑锦华的险恶用心。听着哀嚎声渐弱,不禁眉头紧皱,头皮发麻。 这时四周黑衣人齐齐捏住毒丸,再度撒下,齐齐射向冰棺。天赐早觉察不妙,两掌合十,掌心现出一个青气团。青气团陡然炸开,将冰棺震得粉碎,碎冰如雨,漫天四射,将众黑衣人齐齐贯穿。 郭嘉佑正寻思如何破解毒阵,突然巨大的风波震碎了冰棺,吹散了毒气,连他和汪道圣也被震飞出去,半天起不来身。待起身四望时,天赐早已不知所踪,众黑衣人也全部身亡。 不久郑锦华飞马赶回,见众黑衣人齐齐阵亡,院中却没有天赐半点踪迹,怒火冲冠道:“怎么回事?” 郭嘉佑和汪道圣齐齐请罪。 郑锦华一把提起汪道圣,厉声道:“圣童人呢?” 郭嘉佑陡然起身道:“启禀圣使,圣童早已逃之夭夭。” “什么?”郑锦华怒容满面道,“怎么可能?这计划天衣无缝,圣童是如何破解的?到底是谁背教通敌?” 众人齐齐虎躯一震,纷纷低头不语,唯独王秉盛冷笑不语。 郑锦华回头怒视,双目喷火,望着王秉盛不屑神情,他疑心顿起,怒气更盛。二人对峙片刻,郑锦华跺脚怒道:“今日之事本使绝不会姑息,一旦被我查出是谁通敌背教,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圣使好大的官威啊!”一个嘹亮的声音陡然从四周传来,惊得众人面色大变。 郑锦华虎躯一震,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对面屋脊上站着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正是天赐。想起天赐深不可测的武功,他不禁倒退两步,急呼道:“拦下圣童!” 话音刚落,天赐飞身而下,抬掌急攻。两边赵德钧和林朝羲齐齐大惊,联手阻拦,一个掌心御气,一个烈火绕身。天赐不屑一笑,两掌齐出,将二人震飞出去,摔得龇牙咧嘴。抬掌继续攻向郑锦华,迅捷无比。 郑锦华早吓得浑身颤抖,急忙转身飞上屋脊,踏瓦而去。 见郑锦华遁逃,王秉盛不得不出手阻拦天赐。两人对接一掌,王秉盛被震退两步,只觉气血翻腾。抬眼望去,天赐早已不知所踪。 郑锦华骑马飞奔,慌不择路。正急奔中,突然前面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定睛望去,前面之人正是天赐,吓得他冷汗直冒,急忙调转马头,闪入东西小巷。 边扬鞭策马,边不时四下惊望。还没奔出三十米,突然前面大树轰然倒下,阻断了去路。郑锦华面色大变,来不及细想,又调转马头闪入南北小巷。 刚奔出三十米,眼前又闪出一个人影,一掌震翻了飞奔的马儿。郑锦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甩出十米外,栽了个仰八叉,只觉全身骨头宛如散了架般。没等他回过神来,天赐已经飞身而至,冷眼死死盯着自己。来不及细想,他本能连滚带爬而去,拼尽全力。 还没本奔出十米,余光一瞥,天赐正在身旁飞奔,嘴角冷笑。郑锦华心胆俱裂,顿时方寸大乱,一脚踏空,从墙头跌落,摔得龇牙咧嘴。 天赐不屑一笑,一闪而至,抬手封了他四处要穴。抬眼望去,天佑笑意浓浓跑来。余光一瞥,王秉盛也已经率领神龙教众人赶来,团团围住了二人。天赐一脚踩着郑锦华胸膛,扬声道:“郑圣使,让他们速速离开,否则让你命毙当场!” 郑锦华满头大汗,惊惧万分,忙声嘶力竭道:“退下!都退下!” 王秉盛面色凝重,只好领着众人迅速退到五十米外。 第38章 冰释前嫌 右圣使王秉盛等人刚退去,天佑忙凑近道:“师兄,这狗贼怎么处理?” 天赐冷眼一瞥道:“郑圣使,恭喜了,没想到几日不见,你已经荣升圣使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这么大的喜事,不摆上几桌请本圣童喝几杯,说不过去吧?” 左圣使郑锦华惊惧不已,慌忙道:“圣童恕罪,恕罪,属下鬼迷心窍,得罪了圣童,还望圣童看在圣尊面上,饶了属下!” 见郑锦华主动提起,天赐顺势接道:“圣尊面上?郑圣使,你是地老派的人,还是圣尊派的?” “这……属下是圣尊派。”郑锦华眼珠一转,急忙道。 “哦,”天赐若有所思道,“难怪啊,你竟然知道这么多逸闻轶事。你在圣尊派中地位如何?与圣尊关系如何?圣尊是否亲自召见过你?” 郑锦华心下犯了嘀咕,硬着头皮道:“属下地位低下,很少见到圣尊,更别说圣尊亲自召见了。要是圣尊能亲自召见属下,属下就是死也瞑目了。”说着说着,声音逐渐颤抖,泪水在眼眶打转。 天赐叹气一声,提起郑锦华,拍拍他肩膀,感慨道:“郑圣使辛苦了,如今圣尊派遭到地老全面打压,没想到你还能被擢拔为圣使,真是破天荒的事啊!” 郑锦华冷汗直冒,知道天赐起了疑心,不得不继续扯谎道:“圣童有所不知,属下虽然是圣尊派,不过自从圣尊失踪,属下就忍辱负重,屈身事贼,时刻等待圣尊归来,再振臂一呼,为圣尊赴汤蹈火!” 天赐欣然点头道:“郑圣使能屈能伸,真是大丈夫。不过,你说时刻等待圣尊归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圣尊下落?” 郑锦华大惊,忙道:“属下不知,万万不知。不过圣童与圣尊亲如父子,想必圣童应该知道圣尊下落。” 天赐苦笑道:“想必圣尊已被暗害,我如何知道圣尊下落?郑圣使刚才所言,似乎暗示圣尊未死,不知道圣使这话有什么根据?” 郑锦华眉头紧皱,眼转急转道:“属下也是猜测,并无根据。只不过……圣尊睿智过人,算无遗策,应该不会……轻易被害吧?” 天赐犹疑片刻,点头道:“郑圣使说得对,我也觉得圣尊应该还活着。圣使觉得是谁要害圣尊?” “这……”郑锦华迟疑道,“属下以为……以为……可能是……神龙宫的人。” “神龙宫?”天赐急道,“神龙宫归地老掌控,你是暗示地老下得毒手?” 郑锦华虎躯一震,惊慌道:“属下不敢,万万不敢!” “哈哈……”天赐仰天大笑道,“郑圣使,你之前说自己是圣尊派的人,为何说到地老就吓成瘟鸡了?” 郑锦华一抹额头,冷汗直冒。 天赐眼神逼视道:“圣使,你是什么时候背叛圣尊的?” “啊?”郑锦华大惊失色,慌忙道,“属下从没有背叛圣尊,从没有!” 天赐不屑一笑道:“郑锦华,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知道本圣童这么多秘事,还敢说从没有私下见过圣尊?” 郑锦华惊慌失措,急道:“圣童息怒,属下在信中胡言乱语,实属无奈。何况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属下确实没有私下见过圣尊。” “哼!”天赐一把抓住郑锦华衣襟,怒道,“你以为本圣童是傻子吗?玉玲珑的事可能是道听途说,但香雪海的事除了我和圣尊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连天佑都没告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郑锦华眼神闪烁,脑袋嗡嗡作响。 天赐冷笑道:“除了圣尊外,还有谁能告诉你?说,圣尊何时召见的你?跟你都交代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背叛圣尊!” 郑锦华豆大汗珠不断冒出,早已心神大乱。想起当初上官甫召见情形,心下叫苦不迭。 那日上官甫单独在圣尊殿召见郑锦华,面色凝重道:“郑护教,本尊对你如何?” 郑锦华忙跪拜道:“圣尊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圣尊提拔,属下也不会有今日荣耀。圣尊如果有事但请吩咐,属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上官甫回身扶起郑锦华,笑道:“好,好啊,本尊没有看错你!如今地老无道,跪拜天魔教十年,令圣教蒙羞。本尊时刻想恢复圣教昔日荣耀,所以暗中培植力量,广收门徒。不过此事已被地老知道,恐怕要有一场血光之灾。本尊不愿坐以待毙,打算放手一搏。” 郑锦华惊得目瞪口呆,不敢吱声。 上官甫目光如炬,逼视着郑锦华道:“你在害怕什么?” “啊?”郑锦华慌忙跪拜道,“属下没有害怕,属下是担心,咱们的人都在外面,如果贸然出手,只怕没有胜算。”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你放心,本尊已经密令他们三日内回教,只要他们回来,大局可定,圣教必兴!” 郑锦华眉头挤蹙,小心翼翼道:“敢问圣尊都召了哪些人?需不需要属下再秘密联络他们?” 上官甫嘴角斜笑道:“郑护教,不该问的不要问。你的任务只有一样,就是打入敌人内部,防止有人背叛本尊。” “打入……内部?”郑锦华错愕道。 “不错!”上官甫铿锵道,“当初本尊之所以提拔你,就是因为你面**邪,鹰目狼耳高鼻梁,天生一副叛徒像。本尊早料到迟早与地老必有一战,一旦开战,很难保证没有人泄密,所以派你去打入敌人内部,随时监视有没有人背叛本尊。” 郑锦华只觉头皮发麻,慌张道:“圣尊,属下对您的事了解太少,地老根本不会相信属下。望圣尊三思,另选贤人前往!” “不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上官甫得意道,“你放心,本尊会告诉你一些秘事,让地老对你深信不疑。” 如今想起这些,郑锦华肠子都悔青了,心下叫苦不迭。望着天赐深邃而冷峻的眼眸,他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不禁瘫坐地上,面色刷白。 天赐冷笑道:“郑圣使,圣尊到底跟你说了多少本圣童的秘事?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圣童辣手无情!” 郑锦华惊得面无血色,语无伦次道:“属下不知……圣尊就说了一件事,属下确实不知道其他秘事。” “敬酒不吃吃罚酒!”天赐冷眼射出寒光,抬手废了他右臂。郑锦华痛得哀嚎不止,大汗淋漓。天赐继续威胁道:“郑锦华,从实招来,本圣童可以饶你不死;心存侥幸,只能死无葬身!” 见天赐不依不饶,郑锦华忍着剧痛跪求道:“圣童饶命,属下……圣尊还说了……义圣童的身世。” “义圣童的身世?”天赐诧异道,边说边望向天佑。 天佑一把提起郑锦华,急道:“什么身世?” 郑锦华有气无力道:“圣尊说,义圣童是……林氏遗孤。其他的……属下不知,真不知。” 天佑目瞪口呆,既震撼,又难以置信。望着眼前气虚无力的郑锦华,突然怒火冲冠,陡然用力一甩,郑锦华顿时倒飞出去,撞断了大树,摔得口吐鲜血,狼狈至极。 天赐一闪而至,冷冷道:“郑圣使,左圣女香雪海认罪是怎么回事?” “属下……胡言……乱语,望……恕罪!”郑锦华气若悬丝道。 见他气息奄奄,天赐不屑一笑道:“你背叛圣尊,致使圣尊被杀,这笔账该怎么算?” “圣童……饶命,属下不是……叛徒。” “郑圣使把我当三岁小孩?”天赐虎爪扣住他手筋,笑道,“我可没有耐心,把你背叛圣尊的事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话音刚落,虎爪用力,已经断了郑锦华手筋。 郑锦华痛得死去活来,依旧不敢吐口。 天赐抬手急点,立时断了他脚筋,废了他武功。郑锦华痛不欲生,不得不如实道:“属下说,全说。” 那日接到圣尊任务后,郑锦华苦思冥想,始终忐忑不安。一边是权势熏天的地老,一边是野心勃勃的圣尊,双方旗鼓相当。不过圣尊派多在外地,并不在总教,一旦开战,胜负显而易见。虽然上官甫已经秘密召集众人回教护驾,但远水难解近火,如果地老突然发难,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圣尊,掌控总教。思忖半日,郑锦华咬牙跺脚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何必给他们陪葬!” 想起当日决定,郑锦华悔不当初道:“圣童饶命,属下是……奉命奏报,是……圣尊授意的。” “哼!”天赐面如寒冰道,“圣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边说边抬掌,掌心现出青色气团。 郑锦华眼皮微抬,吓得面如死灰,拼尽全力道:“属下招,全招!” 天赐大喜,撤了掌,笑道:“说吧!” 郑锦华汗如雨下,气若悬丝道:“当时属下……不忍圣尊……铸成大错,只好禀报了……右圣尉。” “卫青山!”天赐、天佑齐声惊呼。 “是,”郑锦华接着道,“属下没想到……地老会派人……暗杀圣尊和……圣童。圣童饶命,饶……”话音未落,已经昏死过去。 天佑咬牙切齿道:“师兄,杀了他,替师父报仇!”。 天赐扭身离去,扬声道:“做人要讲诚信,我已经说过饶他一命,岂能食言?何况他已经是残废之人,不必脏了咱们的手。” 天佑回头踹了郑锦华一脚,飞奔追上道:“师兄,就算不杀他,也可以弄哑戳瞎他,让他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见天赐不语,只好笑道:“师兄,咱们这是去哪儿?” 天赐苦笑道:“咱们身无分文,又没有马匹,包裹还在酒楼,除了回去,还有第二条路吗?” “好啊!”天佑满脸笑意道,“正巧我有些事要问晴儿。” 天赐大笑道:“你呀,我看是色迷心窍了,小心人财两空。” 天佑贼笑道,“师兄,你才要当心哦!” 见他丝毫未受郑锦华的话影响,天赐欣慰一笑,没有再提他身世之事。 翌日清晨,醉翁酒楼内,婉莹正坐在梳妆台,晴儿边为她梳头,边笑而不语。婉莹眉头微抬,诧异道:“晴儿,干嘛欲言又止的样子咧?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晴儿笑上眉梢道:“我怕惹姐姐生气嘛!” 婉莹似笑非笑道:“你惹我生气也不是一回了,我有哪一次罚你了?虽然偶尔脾气大了点,不过我很少认真生气耶!” 晴儿抿嘴一笑。 婉莹眉头微皱,娇嗔道:“你笑什么咧?” “我是笑姐姐好生健忘!”晴儿眉头轻挑道,“姐姐既然很少认真生气,那为什么把人都气跑了?” 婉莹无奈苦笑道:“巧合,真的是巧合咧!几位叔父和姑母惨死,我又病了,再加上那封信……唉,真是无巧不成书呀!” 见她心软,晴儿趁热打铁道:“姐姐,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把他俩找回来?” 婉莹眉头微扬,浅笑道:“你是想找回他俩,还是只想找回天佑?” 晴儿噗嗤一笑,赶紧道:“姐姐,我是为你着想哎!如果不找回天佑,怎么能找回天赐呢?” “贫嘴!”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你放心,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包裹还在酒楼哩!” 话音刚落,夏子龙疾步奔来,伫立门外道:“启禀小主,两位公子求见!” “天佑?”晴儿脱口而出道。 婉莹摇头笑道:“你呀,也不懂得矜持些。晴儿,去请公子!” 晴儿忙飞奔而去,不久领着天赐来到房外,笑道:“天赐公子里面请!”天佑正要跟着进去,晴儿忙拉住他衣袖,皱眉道:“我家小姐又没有请你进去,你凑什么热闹?走,跟我浇花去!” “浇花?”天佑大惊道,“我不会啊!” 晴儿回眸一笑道:“我教你啊!傻!” 天佑骨酥神醉,不觉随她而去。 天赐望着铜镜中的婉莹,迟疑一会,没敢轻易迈进去。 婉莹掩面浅笑,柔声道:“子龙,下去吧,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待夏子龙离去,婉莹起身斟酒,嘴角浅笑道:“为什么不进来?还介意我说的话?” 天赐一愣,忙赔笑道:“不敢,谈不上介意,只是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那就是介意喽?”婉莹奉酒笑道,“昨天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望公子不要介意!” 天赐大惊,赶紧躬身接酒,干笑道:“姑娘言重了,昨天我也有错,许多事我该跟姑娘解释清楚的。只是那都是以前的荒唐事,在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婉莹端酒笑道:“不要说,说多了反而伤感情,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相信现在的你!妾身敬公子一杯!” 二人相视一笑,纷纷一饮而尽。 天赐上前斟酒,也奉酒道:“姑娘胸襟宽广,侠义无双,世所罕见,在下也敬姑娘一杯。” 婉莹双手背后,摇头笑道:“你把我捧到天上了,这酒我可不敢喝。你要是说点别的,或许我可以考虑哦!” 天赐眉头微皱,突然笑上眉梢道:“既然姑娘说得实在,那在下也说点实在的话。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姑娘此情在下铭记于心,姑娘此恩在下矢志必报。无论局面如何发展,我对姑娘初心不变!在下敬姑娘一杯!” 婉莹稍稍感动,一饮而尽。想起刚才天赐情深意切的话,不禁好奇道:“公子说得初心指什么?” 天赐含情脉脉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婉莹凤目流转,不觉心神一颤,浅笑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 第39章 江湖旧案 待晴儿收拾完毕,众人上了马车,一路出了滁州城南门,直奔应天府南京。 途中婉莹想起一事,笑问:“你师父不在了,你现在去梅园,叔父叔母能认你吗?” “我也不知道,”天赐摇头道。当初上官甫让他去梅园寻亲,既没有告诉他什么口信,也没有给他什么信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父母姓什么,以什么为营生。如今想来,他也暗暗担心,心情颇为沮丧。 婉莹瞧出端倪,淡然一笑道:“你贸然去认亲,人家说不定当你是骗子哩。” “骗什么?骗财?”天赐苦笑道,“难道我穿得很寒酸吗?” 婉莹笑而不语,满脸嫌弃。 晴儿抿嘴一笑,趁机道:“不如让我们家小姐陪你去,姐姐穿金戴银,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说不定他们会出门相迎呢!” 天佑拍掌笑道:“这个好,师兄,我看可以啊!伯父伯母看到婉莹小姐,肯定十分欢喜,一边是英俊潇洒的儿子,一边是貌若天仙的儿媳,啪啪,一准让你进门!” 天赐轻咳一声,笑问:“姑娘,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婉莹似笑非笑,撇嘴道:“切,我才不去哩!你去寻亲,我去算怎么回事?知道的以为我是做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私奔了咧!不去不去,我在金陵等你,你自己过去。” “也好!”天赐点点头。 南京又称金陵,是南直隶首府。金陵虽然繁华,但天赐两人都没有金牌,只能在城外苦等。婉莹领着晴儿、夏子龙入了金陵城,过了许久才出来,大包小包买了许多。 婉莹亲自打开包裹,得意笑道:“这是给你们俩买的,你们换上,等下好登门拜访。” 天赐换上白锦衣,戴上白玉冠,束上玉腰带,挂上鸣佩、香囊,顿觉仙气飘飘,神清气爽。天佑穿上黑锦衣,却愁眉不展,忍不住道:“为什么我的衣服是黑色的?太难看了,感觉像是杀手!”天赐笑道:“难看吗?我觉得还行啊!要不,咱俩换换?” 二人正要互换,婉莹、晴儿齐声道:“不行!”婉莹瞅了瞅晴儿,眼神暗递,晴儿挠挠头,急道:“这白色是姐姐选的,你怎么能穿?再说,这黑色蛮好看啊,你们不觉得吗?” 天赐、天佑齐齐摇头,婉莹也偷笑道:“早说过他不会喜欢的,你咧,选人不行,选衣服也差。” 晴儿跺脚嗔道:“姐姐!” 婉莹忙正色道:“好好好,你眼光最好了。天佑,你到底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就脱下来给……” 天佑眼珠一转,顿时笑上眉梢,急道:“喜欢啊,刚才开玩笑的,晴儿别生气了。其实黑色挺好的,耐脏,我最喜欢了。” 晴儿暗暗窃喜,突然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道:“那你还让我出丑?” 见她气得小嘴撅着,天佑一时手足无措,忙凑近道:“哪有啊?我真是开玩笑的,真的,我对天起誓!” “去去去!谁稀罕你的赌咒!”晴儿嘴上不依不饶,心里却乐开了花。 婉莹一手捂脸,似笑非笑道:“哎呦喂,牙好疼,酸死我了!再不走,午饭都吃不下咧!” 众人上了马车,直奔江宁镇。 婉莹一手托腮,细细瞅着天赐,露出一丝浅笑。 天赐早觉察异常,也低头审视一番,吃惊道:“怎么了?这一身不好看?” 婉莹摇头笑道:“特别好看,有点翩翩公子,温润玉如的感觉。哎呀,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天赐欣然点头道:“主要是我长得好看,天生丽质难自弃,锦缎绳麻总相宜。” “切!”婉莹撇嘴一笑,望着晴儿道,“把锦盒拿来!” 晴儿打开随身包裹,奉上两个锦盒,一个红色,一个黄色,都图案精美,透着古风古韵。婉莹指着黄锦盒道:“这是替你买的,算是给叔父叔母的礼物。红锦盒是我的礼物,你帮我带过去,顺便向他们问好。” 天赐感激莫名,只觉一股暖意袭上心头,忍不住连连道谢。 不久马车停在管道旁,婉莹指着西面道:“那就是去江宁镇的路,你们一路小心!” 天赐喜不自胜,领着天佑骑马飞奔而去。 直到午后,这才来到江宁镇东门。二人正要入门,突然一个身穿浅绿直缀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他三十六岁,浓眉小眼,一脸络腮胡,看起来有点像砍柴挑担的农夫。天赐尚未开口,男子已经提前报了身份,原来他是逍遥阁历下亭主戚道庆,早前接到婉莹指令后便一直在江宁镇待命。 戚道庆领着二人直奔城内,一路上大致介绍了江宁镇的情况。江宁镇南临大江,北靠群山,城内一条小河贯穿南北。有南北街和东西街各五条。从北往南依次是镇江、雪海、世俊、六合、茅山街,从东往西是华阳、崇明、黄梅、宝华、天王街。而世俊街和黄梅街交叉口是镇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地方。 三人来到镇中心南一家名为“桃源”的药铺,戚道庆回身道:“这家药铺大夫是位长者,他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事,你们可以自己进去,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咱们镇东门见!” 天赐正要道谢,戚道庆已经飘然而去。二人进了药铺,早有一位老者出迎。他身材瘦弱,个头不高,走起路来却疾如风,毫不拖泥带水。胡须尽白,头发如雪,却口齿清晰,目光如炬。 老者不急不慢道:“梅园早就是一座荒园了,已经十几年无人问津了。” 天赐大惊,脱口而出道:“荒园?怎么会?” 老者捋着胡须娓娓道:“说来话长,二十年几前,梅园刚建成,满园都是白梅花。镇上原先只有粉梅花,突然有了白梅花,一时间吸引了全镇人的瞩目。老朽那时还是学徒,也常常站在墙外观赏。” “后来呢?”天赐急不可耐道,“怎么变成荒园的?梅园的主人呢?” 老者长叹一声,摇头不语。待缓口气,才幽幽道:“后来梅园出事了,据说是被仇家灭门了。” “灭门!”天赐一惊而起,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想起师父上官甫临别所说,突然一阵眩晕,跌坐地上。 这时婉莹端坐马车上,正闭目养神,突然马儿一声嘶鸣,颠得她头上蝴蝶钗翩翩起舞。婉莹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晴儿惊道:“姐姐,是不是受惊了?” 婉莹叹气道:“这点惊还吓不住我,我是担心天赐受了惊吓。” “啊?什么意思?” 婉莹幽幽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绝没有这么简单!晴儿,你觉得一个人在临死前会想什么?” 晴儿吃惊道:“啊?这……姐姐,我哪知道嘛?我又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 “我知道!”婉莹闭目叹息道,“人在临死前是绝望的,会憎恨所有见死不救的人。人在临死前又是释然的,会原谅所有曾伤害自己的人。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人在临死前极度脆弱,想见所有亲人、友人和心爱之人,想化解所有恩怨、情仇和孽债。上官圣尊是聪慧绝顶之人,他明知死期不远,却不肯告诉天赐真相,为什么?” 晴儿一愣,挠挠头道:“也许……上官圣尊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暗害吧?” 婉莹摇头苦笑道:“坊间盛传上官圣尊算无遗策,这样的人岂能不知道大势所趋?他已经料到毫无胜算,这才告诉天赐身世之谜,让他前往江宁镇寻亲。但是,他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天赐真相?天赐为什么会被抛弃,为什么会被他收养,这些年他的生母有没有找过他,有没有寄过书信钱物,上官圣尊偏偏全部闭口不谈,为什么?难道他不想化解天赐与生母之间的恩怨吗?” 晴儿脑袋嗡嗡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愕道:“姐姐……你的意思?” 婉莹面色一寒道:“我多么希望我猜错了!” “怎么可能?”天赐扶着案几勉强站立,哀伤道,“梅园被谁灭了门?当时官府就没有查出什么吗?” 老者摇头道:“当时江宁镇来了许多江湖人士,官府贴出告示,说是江湖纠纷,后来便不了了之。” 顺着老者指引,天赐二人来到雪海街,往西一路疾走,来到一座宅院前,只见满院都是梅树,含蕊飘香。天赐惊喜交集,却不敢往前迈半步。天佑奔到府前,尖叫道:“啊!师兄,这是林宅!” 天赐细细观望,府门早已腐朽不堪,散发着枯木的腐味。望着满院含蕊待放的梅树,天赐感慨道:“世事难料啊!” 天佑飞身上墙,抬眼四望,突然指着南面大叫道:“师兄快看,隔壁还有一个院子,也是满院梅树。” 天赐一惊,急忙奔去,果然看到一座府宅,上面写着“梅园”二字。天赐痴痴望着匾额,想起上官甫留别赠言,喃喃自语道:“莫非师父说的就是梅园?奇怪,为什么不是梅宅?” 二人推门入内,只觉阵阵寒气扑面而来。院中杂草丛生,四周蛛网遍布。环顾四周,门户全部洞开,隐约有寒气从堂中窜出。天赐步入正堂,只见灰尘厚重,霉味熏天。大堂正北墙上挂着一幅尘封许久的墨画,名为“世外桃源”。抬掌起风,扫去画上尘灰,没想到画中留白处竟有一行小诗,诗为:“天仙化馥芬,佑佐董庸君;吾寿三千岁,孙贤定紫坤。”旁边盖了一方印,隐约名为独孤胜。 天赐长叹一声道:“吾寿三千岁,孙贤定紫坤,可叹,梅园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灭了,唉……师父早知道这里是一座荒园,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见他神情沮丧,天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也许师父很多年没有来了,压根不知道梅园的情况。” 天赐无奈凄笑,不忍目睹,回身疾去。 二人又找到药铺老者,询问关于梅园的往事。老者摇摇头道:“梅园的主人一直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老朽也不清楚他们姓名,更不知道他们曾得罪什么人。不过,三年前曾有个女娃儿来到江宁镇,向老朽打探梅园的事。前几天也有两个中年人来打探梅园的事,不过好像都没有什么下文。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知道梅园往事的也不多了。” 天赐猜测很可能是婉莹的属下,便没有细问,辞别了老者,策马直奔镇东门。二人前脚刚走,后面闪出两个灰衣人,悄悄跟上。 第40章 圣毒圣教 夕阳西下,金光照耀着金陵城。 不久金陵城南门外官道上尘土飞扬,霎时三人骑马冲出纷飞尘埃,直奔官道旁马车奔来。马车上端坐一人,正是夏子龙。他怀抱宝剑,冷眼一瞥,见是历下亭主戚道庆奔来,忙下车寒暄。 戚道庆躬身道:“夏常侍,小主是否在马车中?” 夏子龙摇头道:“小主去城中办事了,吩咐我在此恭候,请诸位静等。” 天佑瞅了瞅四周,突然小声道:“师兄,我去方便下。” 天赐一愣,眉头微皱道:“懒人屎尿多,去吧!” 天佑早瞅准南面一片小树林,一闪身钻入林中。担心被人偷窥,竟深入林中几十米。 天赐抬眼望去,稍稍有些担心,回头道:“两位,我去林中看看。” 戚道庆大笑道:“圣童未免过于谨慎,难道还有人偷窥一个男人解手吗?要是在下,我宁愿让人偷窥,哈哈哈……” 天赐尴尬一笑,只好伫立一旁,望着远处密林,忧心忡忡。 林深处,天佑寻了条凸起的树根,边哼着小曲,边解带脱衣,手里把玩着两块巴掌大的石头。待解好手,正要提裤子时,突然身后疾风吹来,天佑直觉不妙,慌忙提了裤子,一跃飞上了矮树。余光一瞥,树下早已多了一人。 身后之人一击未中,再度纵地而起,一掌袭上。天佑大惊失色,自知不敌,忙往右边树上飞去。不料男子一掌袭至,正击中他后背。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栽了下去,摔个狗啃泥。 霎时四周“嗖嗖”数声,又奔来四个灰衣人,个个持剑架在他脖子上。天佑抬头望去,这才看清袭击自己之人: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头发披散,半脸胎印,满脸横肉飞起,天生一副凶神恶煞相。 中年男子一脚踩中他后心,冷眼射出寒光,阴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梅园?” 天佑心下一惊,暗忖道:“这个死胖子不知道是什么人?莫非是梅园灭门案的真凶?” 见天佑不答,男子冷笑一声,右手疾点,立刻封了他几处要穴。天佑只觉功力被封,内力全无,心下叫苦不迭,忙笑道:“在下只是路过,想随便盗点东西,不知道您就是梅园的主人,得罪了得罪了!” 男子不屑一笑道:“油腔滑调!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让你开口了吗?实话告诉你,老子叫孔孝贤,是圣毒教绿蚊王,老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天佑背脊发凉,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孔孝贤一把抓住他领口,怒目道:“说,你与独孤胜是什么关系?与沈波旬又是什么关系?” 天佑满脸惊诧道:“独孤胜是谁?沈波旬又是什么东西?” 孔孝贤阴笑道:“他们一个是前毒尊,一个是前魔君,你竟然说不知道?”边说边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棕色丹药,左手掐住天佑两腮,右手将药丸弹入。随手一甩,将天佑丢在地上。 天佑蜷缩一团,只觉寒意阵阵,忍不住直打哆嗦。 孔孝贤双手背后,得意大笑道:“这药叫化阳丹,可以让你心寒而死。如果你肯如实招来,老子便给你解药,否则你只能慢慢享受心冻而死的感觉喽!” 天佑咬牙切齿,渐渐觉得四肢麻木,仿佛浑身血液都要凝住了般。 孔孝贤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盯着他,邪笑阵阵。 不久,天佑意识逐渐模糊,低声呻吟道:“师兄……晴儿……” 孔孝贤缓缓起身,步步逼近,恶狠狠道:“老子还有蚀骨丹,再不说,让你尝尝蚀骨销魂的滋味!”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至,挡在天佑身前。 孔孝贤大惊,本能后退两步。定睛望去,只见眼前男子头戴玉冠,身穿白衣,风度翩翩。他并不识得天赐,忙回头道:“进入梅园的就是这二人?”身后两个灰衣人齐齐点头。 天赐早瞧出不妙,赶紧蹲下查看天佑伤情,见他浑身冰冷,蜷缩一团,心下暗惊,一边左掌抚其背,暗输真气,一边轻声呼唤。 孔孝贤大喜,抬掌偷袭,掌心含毒。不料天赐头也没回,轻轻一掌,竟将他震退两步。孔孝贤面色大变,不敢再贸然出击,一边抬掌御风,一边眼神示意,四个灰衣人齐齐持剑进逼。 天赐余光一扫,已经猜出孔孝贤声东击西的伎俩,只不过眼下救天佑要紧,他片刻不敢耽误。见四个灰衣人逼近,抬掌御气,将四人齐齐震飞。 孔孝贤瞅准机会,陡然使出《飞叶诀》,两掌齐出,飞叶如雨,漫天射向天赐。天赐一边输气为天佑驱寒,一边单手对战孔孝贤。罡气与飞叶相撞,宛如鬼哭狼嚎。即使孔孝贤使出全力,飞叶依旧无法击破罡气。天赐冷笑一声,罡气撞散飞叶,惊得孔孝贤怒目圆睁。两人拼战五十余招,孔孝贤已经露了败相。 天赐低头一瞅,天佑已经恢复了神智,喜道:“师弟,你没事吧?”天佑一听是天赐声音,心下狂喜,勉强睁眼,露出一丝笑意。天赐欣慰一笑,缓缓起身,冷眼一瞥孔孝贤道:“我师弟有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全部陪葬!” 孔孝贤掌心御毒,阴笑道:“小子,你很狂啊,今日看谁让谁陪葬!”话音未落,两掌御毒,毒气呼啸扑向天赐。天赐早觉察不妙,疾身闪开,拉开了距离。孔孝贤再度挥掌,依旧扑了个空。连续出击十余次,竟总是慢了半拍,气得脸憋通红,怒骂道:“小子,有种就跟老子正面对战,别他娘的做缩头乌龟!” 天赐不屑一笑道:“你能跟上我的脚步,我任你处置,否则就只配在后面吃屁!” 孔孝贤气得跳脚怒骂,挥掌急攻,宛如被激怒的狮子般。霎时四周毒气弥漫,摧枯拉朽。 天赐余光一瞥,忙抓起天佑飞身而去。待安置好天佑,再度急身杀回,两道掌气呼啸而去,瞬间击散了毒气。 见毒气奈何不了天赐,孔孝贤回头怒喝道:“上!” 四个灰衣人齐齐仗剑围攻,从四面杀来。天赐摇头叹息,轻移脚步,一闪而至,两指夹剑,轻轻用力,震飞一人。身形斗转,半途劫住另一人,轻轻拍掌,又震飞一人。其余二人还没杀到,天赐再度一闪而至,两掌齐出,又震飞二人。 其中一个灰衣人大怒,一蹦而起,仗剑直冲天赐砍来。天赐两指夹叶,一挥手,只听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传来,灰衣人左腿剧痛,栽个狗啃泥。天赐一闪而至,抬手封了他穴道,摇头道:“你们老大都跑了,你还在死撑,不是太傻了吗?” 灰衣人大惊失色,扭头望去,孔孝贤早已不知去向,直惊得目瞪口呆。 天赐笑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师弟?” 灰衣人结巴道:“我们……是圣毒教的人,奉命……前往梅园……调查。” 天赐一愣,面色一寒道:“调查什么?” 灰衣人声若蚊蝇道:“调查所有与独孤胜有关的人。” “独孤胜?”天赐陡然想起梅园大堂北墙上悬挂的那幅画,落款正是独孤胜。一把提起灰衣人,急道:“独孤胜是什么人?与梅园主人又是什么关系?” 灰衣人惊慌道:“小人不知,小人刚加入圣毒教不久,只知道独孤胜是前毒尊。” 天赐皱眉沉思,抬掌轻拍,灰衣人立时昏死过去。起身架起天佑,直奔官道而去。突然一个黑人一闪而至,拦住了二人去路。天赐一惊,定睛望去,眼前之人正是戚道庆。 戚道庆早瞧出蹊跷,急道:“怎么回事?” 天赐面色凝重道:“回去再说吧。” 戚道庆半信半疑道:“没事就好,小主刚回来,见你们迟迟不归,这才差我前来。咱们快走吧,估计这会该等急了。” 三人回到马车处,早有晴儿前来迎接。见天佑汗珠淋漓,晴儿惊诧道:“怎么回事啊?打架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天佑苦笑道:“没事,就是遇到几个毛贼。” 婉莹近前细细观望,心中已经猜出几分,皱眉道:“上车吧,路上再说。” 夏子龙驾车,戚道庆护卫,众人直奔金陵城东镇江而去。 路上听闻天佑被圣毒教袭击,晴儿惊道:“圣毒教?你们怎么又得罪圣毒教了?” 天赐摇头道:“不是我们得罪圣毒教,是圣毒教得罪了我们。据说他们是在追查前毒尊独孤胜的下落,不知道独孤胜和梅园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自从我们踏入梅园,他们就开始跟踪我们,看来这次盯上我们应该也是巧合。” 婉莹一言不发,一直侧耳静听,细细沉思,直到晴儿呼唤,这才回过神来。抬眼望着天赐,似笑非笑道:“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 天赐一愣,复述道:“这次盯上我们应该也是巧合。” 婉莹嘴角浅笑道:“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所谓巧合,背后都有玄机,只是一般人猜不透,只能用巧合来自我安慰。圣毒教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梅园?为什么要在此时追查前毒尊的下落?据我所知,目前圣毒教的毒尊好像十多年前就执掌圣毒教了,如果要追查,应该早就有结论了,为什么要重提旧事?是不是出现了新线索?而这个新线索又与梅园有关?”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天赐虎躯一震,惊道:“你是说这个新线索就是我们?” 婉莹轻轻点头,面色凝重道:“要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必须从独孤胜与梅园主人的关系查起。十几年前的旧案,一般人应该不会知道,要想查清,咱们得去拜访一个人。” “谁?”三人齐问。 “我爹!”婉莹笑道。 天赐、天佑齐齐一惊,唯独晴儿抿嘴笑道:“我们阁主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哦!” 婉莹洋洋得意,暗暗自豪。 天赐喜道:“那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逍遥阁!只要弄清了独孤胜和梅园主人的关系,或许就知道梅园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与圣毒教有关。” 婉莹眉头微皱,暗暗忧心,圣毒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到底来了多少人,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她心中逐渐起了疑。望着天赐,不觉幽幽道:“如果有一天生活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天赐淡然一笑道:“骗回去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的人生又是一帆风顺的呢?” 婉莹娇躯一颤,想起了悠悠往事,不禁轻咬嘴唇,默然不语。 第41章 偷鸡蚀米 傍晚时众人来到龙潭镇,下榻鸳鸯酒楼。见天赐情绪低落,婉莹特意陪他廊中散步。镰月挂上树梢,不时飘过几朵阴云,望着阴晴不定的夜幕,天赐叹气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啊!” 婉莹宽慰道:“你放心吧,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真凶终究难逃法网!只要知道独孤前辈与梅园主人的关系,想必就能揪出梅园一案的真凶。我倒是好奇,你师父为什么明明知道梅园主人早已不在,还要让你千里迢迢去江宁镇寻亲?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天赐感慨道:“其实我也想过,或许师父另有深意,只不过我还没有参透。” 婉莹欣然点头道:“或许吧,或许是担心你不肯原谅他们。现在你知道他们已经仙去,或许对以往的事能够释怀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公子记住,见到我爹千万不可说上官圣尊已经死了,一定要说生死未卜。” “为什么?”天赐诧异道。 婉莹笑道:“许多事妾身不能对公子说,不过公子记着,我不会害你。” 天赐虎躯一震,感激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没齿不忘。” 婉莹负手而立,歪着脑袋瞅着天赐,笑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谢我哩?” 天赐一愣,皱眉道:“姑娘有事,在下一定赴汤蹈火!” 婉莹眼眸闪动,浅笑道:“我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姑娘请直说。” “呵呵,日后你自会知道。”婉莹笑道,“公子早日安歇,不久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再说,这会晴儿应该已经给你师弟疗好伤了。” “好了!”晴儿抿嘴一笑,拍拍天佑肩膀道,“算你福大命大,要是换做别人,不死也残!” 天佑感激莫名,起身笑道:“你的医术真高明,多谢了!” 晴儿摇头笑道:“才不是,是我家小姐医术高明,你要谢应该谢我家小姐。” 天佑大笑道:“不用,有我师兄在,哪里轮得到我谢?” 晴儿笑上眉梢,突然又寒着脸道:“怎么,你也想去谢?” “啊?”天佑一脸错愕,慌忙摆手道,“哪有啊?我没有这意思啊!” 晴儿不依不饶道:“那你刚才什么意思?” “我?”天佑挠挠头道,“没有啊!” 见他手足无措的囧态,晴儿暗暗窃喜,玉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瞧把你吓得,有色心没色胆,你就是想去谢,小姐也看不上你。小姐天资聪慧,像你这么笨的人,她怎么可能看上呢?” 天佑忙嬉笑道:“是啊,我这么笨的人哪里配得上你家小姐!不过我师兄天赋异禀,应该与你家小姐蛮般配的!喂,你家小姐有没有心上人?” 晴儿一愣,回头白了他一眼道:“你可别瞎问,不然小姐能把你碎尸万段了!不过,你也太笨了,你师兄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不让他教教你?你们俩拜了同一个师父,学了同一门武功,又朝夕相伴,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难道真是因为笨吗?” 天佑满不在乎道:“没事啊,有我师兄在,没人能伤得了我!” “呸!吹牛!”晴儿嗔道,“依我看呀,你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救了!” 见她气得扭身而去,天佑忙拦住,赔笑道:“别生气嘛,我以后一定跟我师兄好好学,总可以了吧!” 晴儿白了一眼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爱学不学!”刚走几步,突然回眸一笑道:“我最近武功有些精进,你以后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哦!” 天佑大喜,满脸堆笑道:“遵命!” 晴儿抿嘴一笑,飘然而去。 夜幕更深,晴儿、夏子龙伫立婉莹房外,夏子龙低声道:“小主,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是否让属下护卫?” 婉莹摆摆手道:“下去吧,一切照旧。” 半夜时分,一群黑衣人齐齐奔到鸳鸯酒楼外,为首的男子四十三岁,浓眉上扬,满头银发,略显老气横秋,正是神龙教左圣丞夏侯轩。他旁边男子黑面如炭,八字胡,正是右圣丞王博贤。二人身后站着六人,分别是右圣使王秉盛、囚牛护教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和水龙旗主郭嘉佑、火龙旗主汪道圣。 王秉盛指着鸳鸯酒楼道:“两位圣丞,逍遥阁小主就在此楼中,两位圣童也在。” 夏侯轩笑道:“好啊,擒贼擒王,正好一锅端了!” 王博贤皱眉道:“不妥啊,这次周圣相有令,不可伤了逍遥阁小主,咱们还是应该以生擒为主。” 夏侯轩冷眼一瞥道:“事可从急,又可从权,眼看小主就要龙入大海,咱们岂能一味放纵?耽误了缉拿圣童大计,你我谁都承担不起!众人听着,擒贼擒王,咱们的目标就是逍遥阁小主,其他人一概不问!” 众人领命,齐齐跃入后院,先打晕众守卫,接着飞身上了二楼。夏侯轩一挥手,众人慢慢逼近房间,纷纷朝房中弹入四五枚药丸。待片刻后,众人齐齐奔入房间,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房中竟无逍遥阁众人身影。 王秉盛大骇,赶紧从婉莹房中奔出,惊道:“禀圣丞,房中无人!”话音刚落,其余众人齐齐奔出房间,惊慌道:“没有人!” 夏侯轩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一个柔美而大气的声音:“本小主恭候多时了!”夏侯轩急忙回身望去,只见婉莹负手而立,旁边站着天赐和晴儿,身后是天佑、夏子龙和历下亭主戚道庆。 双方对峙,婉莹嘴角浅笑道:“几位远道而来,本小主有失远迎。按理说本小主该尽地主之谊,不过诸位深夜到访,又闯入我闺房,未免失礼!两位圣丞,这笔账该怎么算?” “哈哈哈……”夏侯轩大笑道,“小主好生厉害,竟然能掐会算,知道我们会来。好啊,既然暗箭易躲,那咱们就来明枪!擒贼擒王,拿下小主!” 众人得令,齐齐出手。 婉莹不屑一笑,也抬起玉掌,轻轻一挥,众人也纷纷冲杀,唯独天赐和天佑并未动手。 晴儿飞身急攻,率先拦下王秉盛,两人对掌,王秉盛竟被震退一步。二人原本武功不相上下,但自从上次一战后,晴儿就暗中苦练,如今武功早已精进不少。 夏侯轩见王秉盛不是晴儿敌手,抬手射出六枚雪箭。晴儿大惊,慌忙回身迎战,二人鏖战,难分胜负。 王秉盛正打算趁机夹攻晴儿,早有夏子龙飞身拦下。两人一个挥剑如雨,一个冰剑刺骨,你来我往,同样打得难分难解。不过夏子龙武功精进不少,稍占上风。 见王秉盛不是敌手,王博贤也抬掌御出霜剑,飞身迎战夏子龙。二人拼杀,难分彼此。 王秉盛正要夹攻夏子龙,不料戚道庆飞身拦下。二人一个手持冰剑,一个挥舞仙翁掌,杀得难分难解,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其余众人全部攻向婉莹,却被天赐拦下,天赐以一敌五,游刃有余。抬掌御出罡气,先挡住众人攻击,接着两指抬起,射出两道指气,贯穿了汪道圣左肩。见汪道圣有危险,郭嘉佑慌忙御冰护住他,却被天赐瞅准机会,一掌震破冰墙,连他一起震飞。 林朝羲大怒,两掌御火,齐齐打出,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担心他烧了酒楼,婉莹急呼道:“天赐,火!” 天赐早有留意,两掌震退黄天罡和赵德钧二人,突然回身杀去,肉掌硬生生挡下了林朝羲的火焰。见火焰被挡,火花四射,林朝羲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所措。天赐嘴角邪笑,突然一闪而至,一掌击中他右肋,将其震飞五步外。林朝羲只觉五脏痛不可当,再难起身。 黄天罡、赵德钧互望一眼,齐齐舍弃天赐,直奔婉莹攻去。二人一个两掌相对,金光闪闪,一个两掌相抵,气珠大如盘。霎时四周一片白茫茫,众人都被刺得两眼睁不开。眼看气珠正要迎头砸下,天赐突然一闪而至,挡在婉莹身前,两掌齐出,硬生生挡下了气团。只听“砰”一声巨响,整个二楼屋顶被震开了一个大洞。 婉莹花容失色,忙一闪而至,扶着天赐胳膊,关切道:“伤到没?” 天赐摇摇头,怒视黄天罡道:“黄护教,有事冲着我来,一切与他人无关!” 黄天罡与赵德钧面面相觑,都不敢再出手。 婉莹冷眼一瞥,突然抬手弹出两枚毒丸,齐齐射向二人。黄天罡大骇,匆忙闪避;赵德钧大惊失色,赶紧御气护体。不过二人纷纷慢了半拍,一个被毒丸击中胸膛,一个被毒丸打中额头。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齐齐倒下。 天赐定睛望去,三处激战,都难分胜负。回头望着婉莹,嘱咐道:“帮我照顾好师弟,也护好自己!”话音刚落,匆忙飞身而去,攻向王秉盛。王秉盛措不及防,被震断了冰剑。他恼羞成怒,两掌虚对,准备御出冰棺。天赐早有预料,欺身而至抓向他前胸。王秉盛大惊,赶紧疾身后撤。不料天赐如影随形,完全不给他喘息机会。王秉盛左闪右避,逐渐左支右绌。 眼看天赐和戚道庆联手围攻,王秉盛惊惧不已,急忙幻出冰魄护体。天赐眼疾手快,左手疾抬,两道指气贯穿了王秉盛右臂。王秉盛痛不可当,逐渐乱了方寸。天赐趁机急攻,一把抓住他左肩。王秉盛大骇,料定左肩不保,急得冷汗直冒。不料天赐动了恻隐心,不忍断他左臂,顺势疾点,立时封了他周身要穴。 婉莹趁机扬声道:“两位圣丞,胜负已分,何必垂死挣扎?” 夏侯轩和王博贤见大事不妙,齐齐跳出战圈,狼狈逃窜。 第42章 血溅西津渡 待神龙教退去,婉莹召集众人,询问伤情。夏子龙、晴儿和戚道庆都受了轻伤,其余人并无大碍。 天赐一瞥门外神龙教众人,低声道:“这些被擒的神龙教徒,你打算怎么办?” 婉莹不屑一笑道:“先关起来,等咱们走后,再处置。圣阁与神龙教还没有撕破脸,咱们不能处死他们。子龙,将他们押下去。” 待夏子龙离去,晴儿不解道:“小姐,就这么轻易放了他们吗?” 婉莹叹气道:“咱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杀人,也不是要与神龙教为敌,而是救人,更是匡扶正道。杀了他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智者不为。好啦,你们都去歇息吧,今夜应该不会有事了。” 晴儿忧心忡忡道:“小姐,圣毒教还没有现身,他们会不会……” 婉莹笑道:“圣毒教不知咱们虚实,何况初来乍到,我料他们绝不会冒然出手。今夜必然无事,你们放心吧!” 天赐皱眉道:“你确定?” 婉莹浅笑道:“放心吧,相信我!” 天赐欣然点头。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众人便驱车前往镇江。从龙潭镇到镇江只需两个时辰,婉莹掐指一算,估计中午前能抵达镇江,于是提前命人前往镇江安排舟船。 途中众人个个困意浓浓,晴儿贴心道:“小姐,你还是歇息一会吧。” 婉莹打了个哈欠,欣然道:“好!到了通知我!”一瞥天赐,笑道:“昨天你也累了半宿,难道你不困吗?” 天赐面露困意道:“没事,习惯了江湖颠簸,轻易不敢睡。还是等上了船,再歇息吧。姑娘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有我……我们在,不会有事。” 婉莹嘴角浅笑,躺在晴儿腿上安然入睡。 不久天佑也哈欠连连,困意浓浓。晴儿皱眉道:“昨天你什么力都没出,怎么困成这样?” 天佑苦笑道:“我陪你们熬了半夜,怎么可能不困啊?你别忘了,我的伤还没有痊愈。” 晴儿满脸嫌弃道:“就你最矫情,屁点轻伤还好意思提。行了行了,你也歇息会吧,到了我喊你就是。” 天佑依车小憩,多次被颠得头触车柱,惹得晴儿掩面偷笑,险些笑岔气。见他笨拙不堪,晴儿指着自己坐垫道:“你怎么那么笨呢?还是趴在坐垫上睡吧!”天佑不敢造次,左右为难。晴儿眉头一皱道:“干嘛,嫌弃我?”天佑忙挤笑道:“哪有啊?”移步晴儿身旁,欣然趴在坐垫入睡。 见二人眉来眼去,天赐忙望向车外,暗暗偷笑。 马车行到半途,突然飞奔的马儿一声哀鸣,向前扑去。夏子龙大惊,急忙飞身而起。身后马车被抛向半空,马车中众人措不及防,齐齐面色大变。婉莹原本正小憩,突然身形不稳,向前扑去。天赐来不及细想,忙揽腰抱住婉莹,飞身而上。见婉莹被救,晴儿急忙抓住天佑衣带,飞身而出。 众人安然落地,唯独戚道庆跌倒地上,坐骑口吐白沫。夏子龙慌忙上前请罪,神色慌张。婉莹趴在天赐怀中,惊魂未定,余光一瞥,脱口而出道:“马……中毒了?” 听她一说,夏子龙忙疾步奔去,细细查看,只见马儿口吐白沫,四肢乱踢,不禁惊得面如死灰。慌忙仗剑护卫,环顾四周。 晴儿娇躯一颤,也赶紧丢下天佑,护在婉莹身旁,惊道:“小姐,有敌情,怎么办?” “哪有敌情啊?”天佑被摔个仰八叉,拍拍屁股道:“这四周连藏鸟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藏得住人?” 天赐扫视四周,也点头道:“天佑说得对,四周没有什么敌人,应该是有人在马料中下了毒。” 婉莹忙直起身子,轻撩丝发,遮掩道:“不必惊慌,我猜必定是圣毒教干得好事。邪教已经开始挑衅了,看来接下来到了镇江必有一场血战。戚叔父,烦劳你再去寻一匹马,我们在此静等。” 戚道庆遵令奔去,半日才回。 傍晚时分,众人这才抵达镇江。不久,众人前往镇江西津渡口,准备在渡口附近歇息一夜,翌日再渡江。刚到渡口附近,戚道庆慌忙前来请罪道:“小主恕罪,属下治下不严,有失职之罪。傍晚时渡口起火,渡船多数被烧毁了,还剩一些也被风吹走了。” 晴儿大惊道:“坏了,小姐,圣毒教盯上咱们了,怎么办?” 婉莹黛眉微皱,斩钉截铁:“不是圣毒教,应该是神龙教,他们想迟滞咱们的脚步。如果是圣毒教,一定会悄悄凿破舟船,让咱们葬身大江。先在西津渡住下,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 天赐忧心忡忡道:“姑娘有什么打算?要不要绕道其他地方渡江?” 婉莹淡然一笑道:“公子放心,对岸就是我圣阁势力范围,我爹不久必会派人来迎咱们!再说,敌暗我明,匆忙转移别处,只会更加危险。” 于是众人在西津渡逍遥阁据点“自渡客栈”住下,匆忙用饭,便各自回房歇息。 夜已深,沙漏一点点滴落,时间一秒秒流逝。突然五个人影迅速穿过街道,跃上自渡客栈对面房顶。为首的男子三十七岁,脑袋大脖子粗,嘴上躺着一撮胡须。他叫庄海雄,是圣毒教天君督御。他身后跟着四人,个个样貌奇特,其中一个正是在金陵城外袭击天佑的绿蚊王孔孝贤,他站在最外围。 孔孝贤弓腰道:“启禀督御,进入梅园的二人正住宿此地。属下已经查清,二人与逍遥阁有关,逍遥阁小主正亲自护送二人返回逍遥阁。” 庄海雄两眼色眯眯道:“好啊,早听闻小主国色天香,名列《美人榜》首位,今日倒要一睹芳容!” 孔孝贤忙谄笑道:“有督御亲自出马,必然能令小主俯首乞降!属下恭喜督御,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庄海雄贼笑道:“他们战力不俗,咱们也不可掉以轻心。蜘蛛王从东攻,拿下东厢;黄蜂王从南攻,拿下前堂;巨蚁王从北攻,拿下后院;绿蚊王从西攻,拿下西厢。本督御为你们掠阵!” 蜘蛛王文逸兴、黄蜂王乔明歆、巨蚁王葛正阳、绿蚊王孔孝贤齐齐遵令。 众人很快杀到自渡客栈二楼,庄海雄亲自指挥,众人分别四散开去,挨个房间投毒。四人正要联手逼近婉莹房间,突然两道指气从房中射出,四人大惊失色,慌忙四散。孔孝贤措不及防,被射中耳朵,血流不止;葛正阳更是慢了半拍,被贯穿左臂,痛不可当。 尚未开战,已经折损两员战力,庄海雄大惊失色,急忙调整阵型。 这时婉莹房门大开,天赐、夏子龙、历下亭主戚道庆齐齐飞出。婉莹人虽然没有出屋,声音却早已传遍楼宇:“来人不知是圣毒教何人?” 庄海雄一挥手,孔孝贤忙扬声道:“天君督御率四位毒王前来拜访,还请小主出来相见!” 婉莹端坐桌旁,边品茶边不屑道:“区区督御,也想见本小主?除非毒尊亲自前来,本小主或许会考虑下!” 庄海雄冷笑道:“小主好大的口气!我圣毒教雄踞岭南,你逍遥阁偏安江都,凭小主也敢口出狂言?就算夏阁主亲自拜访,毒尊也未必会亲自接见!既然小主敬酒不吃,那本督御只好得罪了!上!” 四位毒王齐齐出手,庄海雄也后发先至,率先攻向夏子龙。二人武功相当,不过庄海雄毒术了得,两掌挥舞,煞气逼人。夏子龙且战且退,始终不敢近身鏖战。庄海雄步步紧逼,攻得夏子龙节节败退。庄海雄大喜,陡然使出《丹鸩掌》,霎时两掌透红,毒气喷涌而出。夏子龙大骇,急身撤退。 不远处蜘蛛王文逸兴正进攻戚道庆,文逸兴擅长《竹桃掌》,戚道庆擅长《仙翁掌》,一个毒气萦绕,惊魂动魄,一个掌影重重,无懈可击。文逸兴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右手弹出一枚毒丸。戚道庆不敢硬接,急忙闪躲。文逸兴抓住机会,左右开弓,两手分别打出两枚毒丸,分袭戚道庆左右臂膀。戚道庆大骇,见避之不及,匆忙抬掌,掌气击碎毒丸,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毒气。文逸兴奸笑,戚道庆惊惧,转眼间毒气萦绕,戚道庆只觉呼吸困难,双手掐脖,昏死地上。 天赐正力战乔明歆、葛正阳、孔孝贤三人,被三人围在中间,片刻不得脱身。其中乔明歆三十五岁,肥头大耳,面相阴险,擅长《三步掌》。葛正阳三十四岁,面容猥琐,大嘴如猪,拿手绝学是《曼陀掌》。两人挥舞毒掌,左右夹攻。孔孝贤瞅准机会,从正面出击。三人联手,实力不输天赐,毒术更是了得。天赐不敢大意,一边御气护体,一边频繁发掌。 文逸兴见状大喜,急忙提掌从背后偷袭。天赐不慌不忙,回身迎击。文逸兴措不及防,被震退两步。其余三人趁机围攻,天赐不得不回防,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文逸兴回头望去,庄海雄已经将夏子龙逼到墙角,急忙提掌助攻。夏子龙大骇,左右难顾,逐渐乱了方寸。见他剑法渐乱,庄海雄嘴角邪笑,步步紧逼。 见夏子龙有危险,天赐有心援助,却力不从心。眼看形势恶化,天赐眉头紧皱,突然拔地而起,破顶而出。孔孝贤三人急追,齐齐跃上屋顶,争先追去。天赐飞身而去,甩了三人几条街。 孔孝贤突然意识不对劲,急忙道:“不好,咱们中计了!”三人齐齐回身,直奔自渡客栈而去。 自渡客栈内,婉莹坐在桌旁,听着外面打斗声渐弱,不觉黛眉微皱。她早就料到圣毒教实力不俗,但没想到夏子龙等人竟会这么快败下阵来。 突然外面打斗声停息,静得连根针都能听到,晴儿大惊道:“小姐,不好了,快撤吧!”天佑忙拔剑在前,紧张道:“婉莹小姐、晴儿,你们快走,我来殿后!”晴儿既惊又喜,一手抓住天佑肩膀,急道:“谁稀罕你殿后?一起走!” 余光一瞥二人,婉莹斩钉截铁道:“莫急,天赐他们还在外面,咱们万不能撤,否则他们必定香消玉殒。准备迎敌吧!” 话音刚落,一个阴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好胆识,不愧是逍遥阁小主!听小主声音,真让人如沐春风,本督御心痒难忍,今日倒要见一见了!” 婉莹冷笑一声道:“好啊,有色胆就进来,本小主不惧!你要是能活捉所有人,本小主情愿服侍你,如何?” 庄海雄大笑道:“好,小主一言,驷马难追,就冲小主这句话,本督御留下他们的狗命!”话音刚落,随手一掷,将戚道庆重重摔到门外,扬声道:“小主有胆识就出来救人,否则死了可不能怪本督御!” 晴儿面色一变,急声道:“小姐,不能上当!” 婉莹面色冰寒,目不转睛盯着门外。凭直觉,她猜测戚道庆早已中毒身死,只是不知道天赐二人是生是死。听外面悄无声息,婉莹扬声道:“戚亭主已死,督御让本小主救什么?督御要是有胆识,不如自己进来,本小主已经奉好了茶!”边说边斟茶,随手丢入几粒药丸。 话音刚落,又一人被重重摔到门外,庄海雄奸笑道:“小主有心要救人,本督御成全你!” 晴儿定睛望去,顿时面色大变,结巴道:“小……小姐,是子龙!” 婉莹眉心抖动,不觉玉手紧攥,陡然捏住两粒药丸,一粒弹出,击中夏子龙胸膛,待他嘴巴张开时,再度弹出第二粒药丸,正飞入他嘴中。见夏子龙稍稍有些生机,婉莹强颜笑道:“督御为人坦荡,令人敬佩,如果督御肯放了另一人,本小主一定亲自出门相见!” 庄海雄气得头冒青烟,既不敢贸然出击,又不愿轻易撤去。旁边文逸兴急忙小声道:“督御,不可上当,这小主可不是善茬!”庄海雄大笑道:“小主是人间尤物,本督御早就想一亲芳泽,请小主稍等。” 他大手一挥,文逸兴惊惧万分,却不得不步步逼近婉莹房间。不料刚露面,从屋中飞出六枚药丸,文逸兴大骇,慌忙抬掌迎击,“砰砰”数声,毒丸俱碎,毒气弥漫。文逸兴做梦也没想到婉莹竟会毒术,惊得面无血色,冷汗直冒。还没来得及寻解药,已经踉跄跌倒,四肢抽搐,不久毙命。 婉莹轻捻丝发,笑上眉梢道:“督御杀了我圣阁一人,如今本小主还你一报,也算是扯平了!如果督御肯放了最后一人,本小主愿与督御化干戈为玉帛,亲自奉茶,如何?” 庄海雄转怒为喜道:“好,小主等着!”说罢,提起一具尸体朝婉莹门外掷去。 第43章 奋不顾身 陡然瞥见门外躺着一具尸体天佑大惊失色,慌忙飞身而出。 “不要!”晴儿急呼,刚到门旁,只见两枚毒丸飞至,正击中天佑。天佑还没来得及防卫,已经被击倒,毒昏过去。 晴儿惊慌失措,又气又怒,跺脚道:“这个傻子!小姐,怎么办?” 婉莹忧心忡忡,仔细望去,门外尸体并不是天赐的,稍稍有些心安。望着晴儿焦急的双眸,摇头道:“庄海雄毒术不弱,尤其擅长血毒掌,不可轻敌。先容我想想!” 晴儿急道:“眼下天赐、天佑都在门外,随时有危险,姐姐!” 婉莹也心焦如焚,急得香汗直冒,回身疾步桌旁,捏起六粒丹药,小声道:“拿着,应该能抵挡一阵,至少能保住性命。待我配出解药,再去救你们!” 晴儿攥住药丸往嘴里一塞,回身飞去,扑向天佑。刚到门外,霎时毒气萦绕,煞气逼人。她一把提起天佑,往肩上一扛,回身一掌,打算击散毒气,不料毒气散而复聚,再度围绕周身。晴儿惊惧不已,只觉双腿打颤,逐渐站立不稳。咬牙疾走两步,突然双腿一软,重重栽倒下去,压在天佑胸前。自知逃不出去,不禁心惊肉跳;想起天佑身中剧毒,更是五内俱焚。强忍吐出一半药丸,颤抖玉手送入他口中。刚将药丸送入,她已经人事不省。 这一切都被婉莹看在眼里,她既震撼,又心忧。外面危机重重,众人生死难料,这个危局该如何破解?回头一瞥香茶,尚有微微热气冒出,婉莹扬声道:“督御,如今应该只剩你我二人,何不坦诚相待,进来一见?” 天君督御庄海雄色笑道:“坦诚相待不如赤诚相见,小主如果想罢兵求和,何不出来一见?本督御保证,既放过他们,也不会弄伤小主,如何?” 婉莹冷笑一声,正待搭话,只觉屋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时门外又传来庄海雄的奸笑,不觉令人毛骨悚然。 庄海雄笑到一半,突然一人从天而降,挥掌攻来。他本能提掌迎击,没想到掌气未到,来人已经凌空飞去。定睛望去,来人正是天赐,他心下一惊,急声道:“是你!” 天赐不屑搭话,两手齐出,甩出两个暗器。 庄海雄冷笑一声,两掌抓住,毒气很快腐蚀暗器,只剩两颗骷髅头。他暗觉不妙,低头一瞅,又惊又怒道:“这是……” “你的两个属下!”天赐冷冷道。 原来之前黄蜂王乔明歆、巨蚁王葛正阳、绿蚊王孔孝贤三人急追天赐,途中孔孝贤察觉不对劲,三人又急忙往回奔。 刚奔到客栈不远处,天赐突然半道杀出,一掌震飞孔孝贤。乔明歆、葛正阳二人大骇,连忙左右夹攻。天赐拔地而起,凌空射出两道指气。葛正阳措不及防,被击中右臂,痛入骨髓。乔明歆联手孔孝贤护住葛正阳,不料天赐全然不惧,迎面攻杀。二人齐齐一惊,分袭左右。天赐再度疾身后退,绕过二人锋芒,偷袭葛正阳。葛正阳自知不敌,且战且退,三招内被天赐废了另一条臂膀。 乔明歆、孔孝贤二人见葛正阳危急,赶紧左右助援,天赐回身一掌吓退二人,右掌化爪,扣住了葛正阳脑袋,陡然用力,立时震死了他。孔孝贤大惧,不敢动弹。乔明歆怒气冲冠,飞身急攻,两掌相对,毒气喷涌而出。天赐余光一瞥,心知不妙,一边疾身后退,一边抬指射出两道指气。乔明歆措手不及,被贯穿双臂,跌落地上。孔孝贤大惧,急忙飞身而去。 天赐步步紧逼,吓得乔明歆面如死灰,匆忙后退。天赐面色冰寒,一闪而至,顺势扭下了他的脑袋。 庄海雄低头望着手中乔明歆二人的骷髅头,顿时怒气冲冠,扔掉骷髅头,飞身急攻。天赐且战且退,一边暗暗御气防备。庄海雄瞅准机会,突然两掌相对,霎时三步内毒气罩住了天赐。天赐眉头微皱,暗暗心惊,幸好早一步御出罡气护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外面打斗声起,又听到天赐声音,婉莹既惊又喜,回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回身飞去。凤目一瞥,天赐正被毒气困住,生命垂危。来不及细想,婉莹飞身杀到,一掌击向庄海雄。庄海雄大惊失色,急忙抽身撤退。婉莹忙护住天赐,定睛望去,天赐手捂胸口,痛苦万分。她心下一惊,已经猜出他必定是中了庄海雄的血毒掌。虽然罡气能够抵御毒气,却不能完全隔离,除非双方功力相差悬殊。婉莹来不及细想,回身搂住天赐,主动献吻,趁势送药。 天赐措不及防,惊诧万分,闻着处子芳香,望着天仙国色,不觉心跳如兔,羞红了脸。唇齿相依,忍不住抱住婉莹细腰,意乱情迷。 庄海雄见二人缠绵,不禁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挥掌偷袭婉莹。天赐暗惊,身形斗转,护住婉莹,同时拼尽全力御出罡气护体。不料罡气被震破,毒气正击中后心。婉莹又惊又怒,弹指连射三枚毒丸,分袭庄海雄膻中、紫宫、天泉等穴。庄海雄大惊失色,措不及防,被毒丸击中左肩,废了一条胳膊。瞬间觉察不妙,赶紧封了左肩穴道,接着吞下几枚丹药,暂时压制毒素。 婉莹也轻轻放下天赐,附耳低语道:“不要说话,不要动怒,更不要运气,记住了吗?”听着涓涓细语,望着如水明眸,闻着淡淡清香,天赐不觉心神一荡,欣然点头。婉莹嘴角浅笑,缓缓起身,冷眼回瞥,霎时怒气满面。 庄海雄大笑道:“小主不愧是《美人榜》魁首,连背影都这般销魂,本督御真是不枉此行啊!此人已经是半死之人,小主何不跟了我,本督御保证让你过着销魂般的生活,哈哈……” 婉莹一眼识破玄机,猜出他有心引自己主动出击,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也配与公子相提并论?公子英貌不凡,温润玉如,贤良恭谨,声如天籁,是神人下凡;你面如蛇,形似猪,声如狗,心似蝎,简直恶鬼脱胎。就凭你,也好意思把自己当人看?” 庄海雄本想激怒她,不曾想反被她激怒,强忍怒火道:“好个伶牙俐齿,待我擒了你,让你好好尝尝本督御的手段!”慢慢提起两掌,只见两道毒气似箭般飞去。婉莹不屑一笑,两手齐出,两道毒气喷涌而出。毒气相撞,四散而去,二人均毫发无损。 见婉莹不惧自己的血毒掌,庄海雄暗暗心惊,再度提掌,拼尽全力攻向婉莹。婉莹不敢大意,也提起玉掌迎战。掌气比拼,庄海雄被震退一步。婉莹眉头微扬,欺身攻上。庄海雄稍稍惊惧,节节败退。四周毒气弥漫,摧枯拉朽。 眼看庄海雄不是敌手,突然屋顶漏洞处窜出一人,直奔婉莹袭去。婉莹心知不妙,不得不分神迎敌。庄海雄见孔孝贤前来助战,顿时抖擞精神,两掌齐出,使出《血毒掌》。婉莹暗暗心惊,一掌震飞孔孝贤,一掌迎战庄海雄,却被他两道掌气震退几步。 关键时刻,天赐飞身而至,环腰托住婉莹,低声道:“姑娘,是否中毒?”婉莹嘴角渗出丝丝黑血,浅笑道:“无妨,请公子帮我拖住他片刻,妾身去去就来!公子记住,只可远攻,不可近战!”天赐欣然点头,欺身攻去。婉莹闪身入了屋,玉指抹去血迹,滴入杯中,将桌上药材一一试毒,逐渐喜上眉梢。 屋外天赐以一敌二,身形游走,飘忽无踪。庄海雄和孔孝贤联手围攻,依旧无法奈何他。二人疲于奔命,攻势渐弱。天赐趁机回攻,抬掌震飞孔孝贤。庄海雄大惊失色,忙两掌相对,三步内毒气蒸腾。天赐早有防备,飞身后退。二人对峙,难分高下。 庄海雄邪笑道:“长得这么好看,武功还这么高,真是该死!让本督御帮帮你,帮你毁了这皮囊,如何?” 天赐冷笑道:“邪教毁人不倦,最擅长的难道不是剥皮挖心吗?今日你等遇到我,算你倒霉,我圣教每年死在邪毒手中不下百人,这笔账该清算了!” 庄海雄大笑不止,抬眼望去,顿时笑意全无,虎躯一震,只见婉莹就站在门外不远处,左边晴儿架着天佑,右边夏子龙按剑而立。庄海雄惊惧万分,匆忙拔地而起,飞身而去。 天赐不知虚实,没敢追击。回头望去,大喜过望道:“师弟!”天佑笑容满面道:“师兄,你没事吧!”天赐关切道:“我没事,你怎么样?毒有没有清?”天佑拍拍胸膛道:“师兄,你看!” 晴儿抿嘴一笑道:“瞧你美的,不是我家小姐,你小命早就不保,傻乎乎的!” 婉莹招招玉手,浅笑道:“天赐,你过来。”天赐一愣,忙随她移步房内。婉莹奉茶道:“把药喝了!”天赐眉头微皱,迟疑一瞬。婉莹笑道:“妾身会害公子吗?”天赐淡然一笑,轻轻摇头,接过茶一饮而尽。 吩咐晴儿倒出十枚本草丹,陡然握碎洒向空中,逐渐散去毒气。望着戚道庆尸体,婉莹黯然神伤,叹息道:“叔父为圣阁殉职,去信父亲,请求厚葬。”晴儿招招手,护卫忙奔来抬走戚道庆。 担心圣毒教再度来袭,晴儿忧心道:“小姐,圣毒教会不会再来?” 婉莹边品茶边笑道:“借他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我倒是担心神龙教,他们说不定会趁火打劫!子龙,立刻重新布置,防范神龙教来袭!” 话音刚落,护卫惊慌来报:“启禀小主,不好了,起……起火了!” 夏子龙大惊,飞身奔出房间,只见下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抬眼望去,浓烟滚滚,火势冲天。急忙回奏:“小主,火势太大,恐怕一时无法扑灭,还是尽快撤离吧!” 晴儿回身推开窗户,急道:“小姐,后窗!” 婉莹欣然点头道:“子龙打前阵,天赐、天佑随后,晴儿殿后!” 话音未落,天赐一闪而至,回头道:“我为姑娘铺平道路,姑娘稍等!”没等开口,天赐已经飞身而下。环顾四周,并无敌情,回身抬掌起风,吹动二楼窗户。 夏子龙得信,急忙回禀道:“小主,没有敌情!还是小主先走,我来殿后!” 婉莹于是飘然而下,早有天赐起身迎接,牵手落地。侧目望去,后院火势冲天,烟熏火燎。婉莹皱眉叹气道:“没想到神龙教来得这么巧,真是天意!” 晴儿急切道:“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婉莹沉思片刻,一抬玉手道:“去江滩!” 第44章 夜话江滩 婉莹一行来到江边时已是深夜,被圣毒教和神龙教一闹,众人已经睡意全无,神经紧绷。夏子龙在外围放哨,晴儿守在婉莹身边,天赐与天佑坐在不远处。 望着大浪滔滔,听着拍岸惊声,天赐幽幽道:“圣尊派已经快被铲除殆尽,就算师父活着,恐怕也无力回天了。唉,不知道师父是生是死啊!” 天佑歪着脑袋道:“师兄,师父早就不在了,你怎么会觉得师父还活着?” 天赐眉头深锁,想起悠悠往事,只觉多有蹊跷。当日如果没有神秘人相助,二人早就命丧神龙教。到底神秘人是谁?他是如何得知杀手计划的?他与地老殿是否有关系?与上官圣尊是否有关系?他又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没有出来作证,揪出元凶?又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萦绕,始终挥之不去。 想到这些,天赐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总觉得事有蹊跷,或许师父还活着,又或许圣尊派还有隐藏战力。你想啊,如果不是神秘人及时出手,咱们俩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你有没有想过师父就是这个神秘人?” 天佑似懂非懂,皱眉道:“师兄说得对,我也觉得是。不过师父既然早就知道梅园是荒园,干嘛还让你去梅园寻亲?” 这一节天赐也想不通,只是暗暗觉得上官甫似乎有隐情。想起梅园灭门案,又想起圣毒教几番袭击,暗暗猜测两者必有联系。要想查清梅园一案,还要想方设法弄清圣毒教与梅园主人的关系才是。 见他面色凝重,摇头不语,天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手足无措间,肩膀一沉,惊慌回望,只见晴儿眉眼带笑,玉手轻招。天佑惊道:“晴儿?”晴儿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天佑尴尬笑道:“哪有啊?哦……是不是你家小姐要找我师兄?”晴儿抿嘴一笑,笑而不语。天佑也望着天赐傻笑,眼神暗递。 天赐立时会意,淡然一笑,起身让座,朝婉莹步去。 婉莹余光一瞥,指指石台上丝巾道:“坐吧,陪我说说话。” 天赐欣然落座,见她目光空洞,似乎有些出神,诧异道:“姑娘在想什么?” 婉莹幽幽道:“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没想到折了一位轩主和三位亭主,唉……” 天赐虎躯一震,感慨道:“说来都是在下的罪过,如果不是为了在下,姑娘也不会千里艰辛,损兵折将。将来见到阁主,在下愿承担所有罪责,望姑娘宽心。” 婉莹嘴角浅笑道:“公子未免小瞧妾身,就算我折了所有人马,我爹也不会怪罪我。我只是觉得有些挫败,千算万算,还是没有保全他们。罢了,不提了,你刚才说要拜见我爹,公子记住,如果我爹问起上官圣尊,你千万不能说他已经死了,只能说生死未卜,或者推说不知。” 想起之前婉莹曾吩咐过,天赐挠挠眉心,笑道:“姑娘放心,我记下了。” 婉莹欣然点头道:“我还想问问细节,当初上官圣尊是如何失踪的?圣相殿有没有追查真凶?你们又是被谁追杀?是如何逃出神龙教的?” 想起悠悠往事,天赐喟然长叹道:“说来话长,当初圣尊失踪,地老立刻封锁了神龙教。后来我们险些被暗害,如果不是一个神秘人出手相救,我们二人也活不到今日。” “神秘人?”婉莹自言自语道,“原来这么回事!” “是,”天赐继续道,“被救之后,我原本打算让雪海帮我们易容,趁机逃出圣教,不过雪海说圣教被封,就算易容也很难逃出去。后来雪海打开了一条密道,我们通过密道这才逃出圣教。” “密道?”婉莹娇躯一颤,急道,“什么密道?她怎么会知道密道?上官圣尊知不知道?地老知不知道?” 被她连珠炮般发问,天赐也逐渐生了疑心,凭香雪海一个区区圣女,怎么可能知道密道?她是如何知道的?她到神龙教难道只是为了寻人?还是另有其他目的?想到这些,天赐幽幽道:“其实我也觉得很蹊跷,这条密道我之前从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即便是我师父也从没有提起过。” 婉莹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看来这个香雪海身上有很多秘密啊!你觉得香雪海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人?” 天赐迟疑道:“有可能,我也不敢确定。” 婉莹眉头微扬,似笑非笑道:“这个香雪海身上有好多秘密,你知不知道?” 天赐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雪海到神龙教是为了寻人,至于寻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当初我曾想带她一起离开神龙教,不过她坚持留下来,我想或许她还没有寻到自己想找的人吧!唉,不知道她寻的是什么人,现在找到没有。” 听他娓娓道来,婉莹面色微变,黛眉微皱道:“看来你们俩关系真是不一般啊!她身上有这么多秘密,你一定想知道喽?” 天赐一愣,见她面露不悦,顿时意识到蹊跷,忙笑道:“雪海的秘密已经尘封在神龙教,我不可能也不想知道。反倒姑娘身上有很多秘密,在下十分好奇。” 婉莹嘴角浅笑道:“有吗?” “当然,”天赐娓娓道,“姑娘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定珠镇?又为什么一直暗中相助?人人称呼姑娘为小主,小主屈伸前来,到底谁有这么大面子请得动你?邪毒称呼姑娘为《美人榜》首魁,不知《美人榜》又是何人所创?姑娘为何能名列首魁?” 婉莹噗嗤一笑,稍显得意道:“那公子是想知道妾身的秘密,还是香雪海的秘密?” 天赐无奈叹气道:“只怕姑娘不肯让在下知道。” 婉莹心神一荡,浅笑道:“时机还不成熟,请公子静等!待水到渠成,妾身会告诉公子所有的秘密,就怕公子到时不稀罕。” 天赐虎躯一震,欣然笑道:“姑娘是首魁,难道还怕无人稀罕吗?” 二人凝眸相望,浅笑不语。虽然沉默不语,却是无声胜有声。 一瞥天佑和晴儿聊得火热,婉莹笑上眉梢道:“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哩?” 天赐饶有兴致道:“说不定在聊一些不传六耳的事!” “不传六耳?”婉莹惊诧道,“什么是不传六耳之事?” 天赐意识到不妙,干笑道:“这……就是不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 婉莹玉指一点,嫣然笑道:“就像我们这样咧!” “你猜,”晴儿回头一瞥,笑道,“你师兄在跟我家小姐聊什么呢?” 天佑不假思索道:“肯定是不传六耳的事。” “什么是不传六耳的事?”晴儿吃惊道。 天佑附耳低语,一脸坏笑。晴儿羞红了脸,小手捶打道:“你欠揍是不是?小心我告诉你师兄,让他揍你!”天佑忙求饶,晴儿双手抱胸,不依不饶道:“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天佑如释重负,急道:“什么条件?”晴儿破怒为喜道:“至于什么条件嘛,我现在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天佑一脸错愕,无奈苦笑。 见二人情投意合,婉莹笑道:“不聊他们了,聊聊你吧,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天赐面色一变,心情更为沉重。先有神龙教追杀,后有圣毒教追杀,九大门派自己得罪了俩,今后何去何从确实是生死攸关之事。望着无忧无虑的天佑,听着二人欢声笑语,天赐不觉叹气道:“天大地大,随遇而安吧!” 婉莹稍稍动容,正色道:“不如来逍遥阁吧,我爹一定会收留你。有逍遥阁庇护,无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天赐心下感激,却又不忍连累她,苦笑道:“算了,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策,何况万一连累姑娘,在下百死莫赎。” 婉莹浅笑道:“你想多了,我爹只会收留你一时,早晚会赶你走,你还想在逍遥阁住一辈子啊?除非你是他老人家的乘龙快婿,否则你想得美!听我的,先住下,等你想好了去处,再走不迟。” 天赐感激莫名,拱手道:“多谢姑娘美意,在下遵命!”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两个黑影飞奔而来。夏子龙早有警觉,飞身而下,仗剑而立,大喝一声道:“是谁!” 晴儿大惊失色,一把拉起天佑,一闪到了婉莹身边。天赐早起身抬掌,时刻准备御敌。唯独婉莹静坐浅笑,不慌不忙道:“斥候细作,不足为虑!”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突然止步,相互对望一眼,急身飞奔而去。 夏子龙正待追去,婉莹抬手道:“不必追了!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渡船。”又吩咐众人道:“今晚轮流值守,记住,任何人不得轻敌冒进。晴儿、子龙、天佑,你们都去歇息,我跟天赐先值守一个时辰。” 晴儿、夏子龙齐齐一惊,纷纷请命值守,婉莹摇头不许,二人只好先歇息。婉莹与天赐坐在江滩夜谈,一宿欢愉。 第45章 狮虎争雄 婉莹等人熬了一夜,终于迎来了一丝光明。迎着早晨明媚的阳光,众人乘着三吴浪船渡江而去,直奔瓜洲渡口。折腾一夜,众人已经困得七倒八歪,纷纷躺在船上休息。过了长江便进入扬州府地界,这里是逍遥阁势力范围,众人稍稍宽心。 望着婉莹等人绝尘而去,天君督御庄海雄跺脚道:“可叹,还是让他们逃走了!” 旁边绿蚊王孔孝贤忙谄笑道:“督御息怒,咱们已经知道贼子下落,可以立刻去信总教,请毒尊派援兵来。” 庄海雄咬牙道:“援兵已经无用,二人背靠逍遥阁,就算派再多援兵也是徒劳。当务之急,应该去信总教,请毒尊派使者前往逍遥阁交涉。” 除了圣毒教望江兴叹,神龙教众人也面色凝重,望着天赐等人离去,心里宛如打翻了五味瓶。左圣丞夏侯轩无奈道:“龙入大海,咱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上奏圣相,请求派特使前往交涉!” 左圣使郑锦华冷眼寒光,阴笑道:“圣丞,现在是绝佳的机会,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小主自以为回到江都就万事大吉,必然会放松警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成败在此一举,望圣丞三思!” 没等夏侯轩搭话,右圣丞王博贤率先怒斥道:“匹夫之见,不值一提。这里是逍遥阁地界,咱们行踪迟早暴露,已经深处险地,万不可造次!何况逍遥阁实力强大,不是咱们能应付的,不要以卵击石!” 郑锦华低眉阴笑,继续道:“既然圣丞不肯用暗箭,那不妨使明枪:去拜会夏阁主,把事挑明了,看他怎么说!逍遥阁理亏,必然不敢承认,咱们再把证据一摆,夏阁主说不定会拱手放人!” 王博贤沉思片刻,眯眼道:“左圣御前往天魔教交涉,过几日就该回来了,这件事还是他出面比较好。咱们位卑言轻,即便去了逍遥阁,也未必有用。” 夏侯轩欣然点头道:“王贤兄说得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等圣御回来,咱们再议。” 郑锦华继续贼笑道:“圣丞,属下还有一计,保准夏阁主会将二人赶出逍遥阁。” 这时左圣御彭文博率众人飞马赶到雪峰山,这里是天魔教总教所在。望着山上宫殿交错,楼阁相间,气势恢宏,彭文博不觉深深震撼。想起神龙教创立百年,如今却日渐没落,又不禁黯然神伤,痛心疾首道:“我圣教当年执江湖牛耳,如今却沦为九大门派之末,这十余年地老到底在干什么?” 拜贴早上已经送达天魔教,不过彭文博在山下苦苦等了近一个时辰,始终没能进入山门。望着炎炎烈日,众人早已被烤得汗流浃背,唯独彭文博御气护体,勉强支撑。对他来说,这无疑是奇耻大辱! 直到正午时分,才有传令兵前来引众人上山拜见。彭文博一挥手,众教徒抬着几个箱子紧紧跟上。来到魔婴殿外,远远望去,殿内坐着两个老者。东面老者六十三岁,眼小如鼠,留着一缕白羊须,脸上黑斑点点,一笑横肉飞起,十分阴鸷。西面老者六十五岁,长须飘飘,面庞消瘦,双目炯炯有神。 彭文博一眼认出二人正是黑帝魔王宋思远和白帝魔王姜仁杰,上前拜见道:“在下神龙教特使彭文博,前来求见魔婴,还请两位魔王安排引见!” 宋思远坐在东面檀木椅上,椅子左右扶手上各有一只虎头,他冷眼一瞥道:“魔婴正在闭关,教中大事暂时命魔天老执掌,不知魔天老是什么意见?” 姜仁杰也坐在檀木椅上,扶手上各有一只狮头,他以手捋须,似笑非笑道:“魔婴虽然把大事交给了老夫,不过又命天魔王辅政,教中大事暂时是我二人执掌。彭圣御要拜见魔婴,不知所为何事?” 彭文博恭敬道:“前者两教有误会,在定珠镇发生争斗,我教狴犴护教沈柏霖误杀贵教鬼魔使夏御恒。后两教在滁州城再度发生争执,我教左圣使李正淳围杀了贵教妖魔使江问天。二贼罪有应得,已被剥夺职位,下狱秋决。在下奉命前来,一是向魔婴当面谢罪,二是奉上……” “好个二贼罪有应得!”姜仁杰大怒道,“彭圣御,你神龙教好大的胆子!两教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全赖我等维系,若不是看在地老面子上,我圣教早就兴兵讨伐神龙教!今日你等无端杀害我圣教两位魔使,挑起两教争端,简直罪该万死!仅仅处死两个罪魁祸首无法平息魔婴雷霆之怒,就算奉上补偿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神龙教如果想弥补两教裂痕,修复两教关系,必须把两个贼子交出来,任凭我教处置!另外,神龙教必须保证,今后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没等彭文博答应,宋思远冷笑一声道:“魔天老,老夫如果没有记错,当初主张两教和解的人是你,今日神龙教打你的脸,你可以不在乎,但我等丢不起这人。” 姜仁杰一愣,面色冰寒道:“天魔王的意思是?” 宋思远伸出三根手指,不屑一笑道:“除非神龙教能答应三个条件,否则议和之事免谈!” 彭文博尴尬笑道:“还请天魔王明示!” 宋思远笑道:“其一,交出两个贼子,并厚恤两位魔使,每人按一万两银抚恤。其二,让地老致书谢罪,并承诺今后不会再有此事出现。其三,神龙教必须掷下严令,约束教徒,如果再犯,任凭我教处置,而神龙教不得报复。” 彭文博面色冰寒,皱眉不语。 姜仁杰也面色大变,冷冷道:“天魔王这条件未免太苛刻,就算魔婴出关,也未必会提出这样严苛的要求。两位魔使之事你我心知肚明,老夫不愿赘述,我只讲一条,两教斗了二十年,我圣教得到了什么?天魔王,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神龙教屈膝求和,咱们不可咄咄逼人,抚了地老一片心意。” 宋思远冷眼一瞥道:“魔天老,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圣教的白帝魔王,不是神龙教的特使!你刚才说两教斗了二十年,我圣教得到了什么,那老夫倒要问你,两教议和十年,我圣教又得到了什么?如今连区区神龙教都敢袭杀我教徒,我圣教之威何在?魔婴之威又何在?” 姜仁杰冷哼一声道:“魔婴命老夫主政,命你辅政,如今天魔王却一意孤行,非要越权行事,难道你是主政,老夫是陪衬吗?” 宋思远阴笑道:“无论谁是主政,谁是辅政,任何人都不得出卖圣教利益,这一点魔天老应该比老夫更清楚!虽然你是主政,但圣教大事最后还要魔婴点头,这一点魔天老也应该比老夫更清楚!” 姜仁杰面色难看,一瞥彭文博,皱眉道:“天魔王提出这等要求,彭圣御身为特使,难道无话可说?” 彭文博笑道:“两位魔王何必为了我神龙教伤和气?既然天魔王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下想地老为了顾全大局,必定会答应。如果我圣教全部答应,不知天魔王还有什么话说?” 宋思远得意道:“哦?当真?” “当真!”彭文博斩钉截铁道。 “你!”姜仁杰面色凝重,忧心忡忡道,“彭圣御,自古使者无戏言,你可要想清楚了。” 彭文博笑道:“在下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能促成两教和解,在下相信任何代价地老都愿意付出,就怕天魔王不敢提。” 宋思远嘴角抽搐,拍椅而起道:“好啊,既然神龙教有心,那我们也不好驳了你们一番美意。请特使转告地老,如果神龙教能全部答应,两教立刻冰释前嫌。”不过,特使记住,如果再犯,任凭我教处置,而神龙教不得报复。” 彭文博面色一寒道:“不知天魔王这话何意?难道除了处置元凶外,天魔王还要大开杀戒吗?” 宋思远一愣,很快眯眼笑道:“不错,正是!任何人胆敢犯我圣教者,都必须加倍奉还!如果不答应,一切免谈!” 彭文博正要搭话,姜仁杰抬手阻拦道:“天魔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得寸进尺?” 宋思远冷眼一瞥道:“江问天是我天派的人,魔天老自然不在乎。可老夫既然执掌天派,就不能不为教徒安危着想。如果不能杀一儆百,老夫这个位子还坐得稳吗?” 姜仁杰不屑笑道:“天魔王这话令人不解,难道夏御恒不是我魔派中人?老夫执掌魔派,只知道杀人偿命,没听说还要诛灭十族的!” 宋思远大笑道:“那是魔天老孤陋寡闻了!自古父债子还,杀人连坐,只有这样才能威慑群贼!如果依照魔天老的意思,那我圣教之威岂不是荡然无存?魔婴命你主政,你却让魔婴颜面尽失,不知将来贤兄如何向魔婴交代?” 姜仁杰气得五指紧攥,怒气满面。 见二人剑拔弩张,彭文博大笑道:“两位魔王息怒,虽然天魔王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不过为了两教能够和睦,在下相信地老一定不会拒绝。请两位魔王转奏魔婴,两教合则两利,斗则俱败,且不可同室操戈,令亲者痛仇者快!” 宋思远大笑而去,姜仁杰喜忧参半道:“彭圣御,如果地老果真能全部答应,本魔王保证,十年内两教无战事!” 彭文博恭敬道:“魔天老放心,地老必然答应!临行前,地老命在下带来一句口信:合则两利,斗则俱败。” 姜仁杰欣然点头,若有所思道:“地老是明白人,请圣御回禀地老,老夫也有一句口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目送彭文博离开后,姜仁杰回到了白帝魔王殿,早有一个中年男子等候多时。他四十三岁,眼窝深陷,面相阴险,是姜仁杰独生子——魔天擎姜全寿。姜全寿躬身道:“父亲,关于梦雪的谣言……” 姜仁杰愁眉苦脸,挥手道:“你的事先放一边,现在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立刻去信梦雪,让她严密监视圣童,不要让他坏了咱们的大事。” 姜全寿一脸错愕,只好遵命。他正要离去,姜仁杰突然想起一事,扭头道:“梦雪是你唯一的女儿,自己要多上点心。爹最近比较忙,等过了这段时间,把梦雪叫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修补修补你们父女的关系。” 姜全寿似喜非喜,轻轻点点头。突然又皱眉道:“爹,梦雪和圣童关系非比寻常,儿担心她会误了您的大事!” 姜仁杰捋须笑道:“梦雪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拎得清!何况宋轶峰到处沾花惹草,风流成性,又是宋思远的独生子,梦雪岂能看上他?此事勿虑,去吧!” 姜仁杰提前布置,宋思远也没闲着,他刚回到黑帝魔王殿,立刻招来属下道:“立刻给圣童去一封信,命他全力以赴办好一件事,不得有误。”待密信送出,宋思远斜坐椅上,眯着眼阴笑道:“姜仁杰,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庇护神龙教到几时!” 第46章 尘封往事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迎着郊风,一辆马车驶向了江都南郊夏园。夏园占地面积约五十亩,南北长而东西窄。园林十分宏阔,分为前园和后园。前园是教众居所,由神园、真园和至园三部分组成,后园是阁主及其家眷住处,又名圣园。 如今马车刚穿越夏园大门,驶入至园。至园为八位亭主住所,中间一条宽阔的大道直达知效堂,知效堂是逍遥阁接待普通宾客的地方。 马车绕过知效堂,往北穿越六御门,来到真园。真园为六位轩主住所,最北为德合堂,它是逍遥阁接待贵客的地方。 德合堂后为逍遥门,穿过逍遥门,来到神园。神园为四位塔主和四位楼主的住处,沿着大道往北有一座大殿,名为逍遥阁,是阁主处理本教重大机密事务的地方。 逍遥阁后便是无名门,过了此门便进入圣园。圣园东有夏子龙的长生阁,长生阁北为冬麟阁,圣园西有晴儿的秋雁阁,秋雁阁北是婉莹的春莺阁。沿着大道往北,便是阁主的养心阁。 马车在无名门停下,夏子龙下车牵马,众人先后下车。望着熟悉的夏园,婉莹回眸笑道:“子龙,安排住处,让两位公子先歇息半日,等我回奏了阁主,再安排。两位公子,稍安勿躁,先在夏园住下,其余事日后再说。” 待安排好一切,她匆匆返回春莺阁,换身便衣,直奔养心阁拜见阁主。进入养心阁,婉莹东瞅西望,却不见阁主。正迟疑间,一阵清风吹过,一个人影一闪而至。只见他身穿黄锦袍,头戴黄巾冠,脸庞红润,美髯飘飘,虽年约五十,却气势逼人,颇有威仪。他背手望北,仔细望着北墙一张图画:九州图。 婉莹忙挽着阁主手臂,笑如桃花道:“到了寝居就该歇息才是,爹爹干嘛这么辛劳哩?依女儿看咧,不如把养心阁的匾额换成勤政阁。” “哈哈,”阁主夏妙玄大笑道,“爹是一辈子劳碌命,如果不是你平日里帮衬,爹哪有半刻闲功夫?可惜你终究不是男儿,否则爹就可以放手让你一展宏图!” 想起第一次出任务就折损了三人,婉莹神色忧伤道:“女儿可不敢大展宏图,怕把您的家底都输光了!” 夏妙玄回身坐下,眉头微皱道,“滁州城的事爹都知道了,折了三人而已,不必伤怀。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经历失败,怎么配享受成功?” 婉莹愁容满面道:“女儿不孝,这次又折了戚叔父。” “戚道庆?”夏妙玄眉头深锁道,“又是天魔教所为?” 婉莹摇头道:“这次是圣毒教。” “圣毒教!”夏妙玄大惊道,“怎么又惹上圣毒教了?” 婉莹无奈叹息,只好和盘托出,将天赐去江宁镇的事,大致叙述一番。 夏妙玄闭目静思,幽幽道:“你觉得上官甫是生还是死?” 婉莹笑上眉梢道:“女儿以为上官圣尊应该还活着,甚至极有可能藏在暗处谋划着什么哩!当初两位圣童死里逃生,并非侥幸,而是有人出手相助。至于何人,二人不知,女儿猜测此人必定是上官圣尊的同党,也有可能就是上官圣尊本人。这次回来途中,女儿进一步盘问,又发现更多蹊跷。原来二人不是闯出山寨,也不是易容出逃,恰恰是从密道逃出!” “密道?”夏妙玄惊道,“什么密道?” 婉莹笑道:“这条密道帮助二人逃出了神龙山,不过二人却从不知道密道的事。由此可见,不仅二人不知道,只怕连地老也未必知道密道的事,它必定是历代圣尊暗中开凿的逃生之道。” 夏妙玄也觉得十分蹊跷,欣然点头道:“不错,天魔教入侵神龙教二十年,几次直捣黄龙,几代圣尊不可能不修建密道作为退路。不过,既然圣童不知道密道的事,那又是谁告诉他的?” “一个圣女!”婉莹幽幽道,“女儿一直觉得此人身份可疑,暂时还不清楚她是谁的人。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之所以知道密道的事,极有可能是上官圣尊暗中授意。” 夏妙玄端茶轻抿,面色凝重道:“此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有没有可能只是上官甫提前布置的棋子?如果上官甫被杀,圣尊派会不会为保住二人而打开密道?如此看来,上官甫是生是死未可知啊!” 婉莹心下一惊,不急不躁道:“爹,还有一事可以证明上官圣尊还活着。这次天赐圣童前往江宁镇寻亲,正是上官圣尊授意。不过,他刚到江宁镇梅园就遭到圣毒教追杀。女儿猜测,上官圣尊是故意的,他故意引圣童前往江宁镇,再暗中泄露消息,引圣毒教来追杀。” 夏妙玄一惊,杯水险些洒落,目光如炬道:“你的意思是上官甫故意挑起神龙教和圣毒教的战争?不过,这个圣童与圣毒教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圣毒教会轻易中计?” 婉莹一捋丝发笑道:“爹还记得二十年前江宁镇梅园惨案吗?” 夏妙玄摇头不语,神色茫然。 婉莹继续道:“那独孤胜和玲珑丹咧?” 夏妙玄大惊,突然想起一些尘封往事。二十年余前,神龙教与圣毒教化干戈为玉帛,圣尊华恒启的爱徒齐凤翼与毒尊独孤胜的爱女独孤龙葵喜结连理,立时轰动江湖。随后两人隐居世外,鲜少有人知道踪迹。数年后,玲珑丹出现在江宁镇,吸引各路江湖人士齐至江宁镇。不久,江宁镇梅园发生惨案,齐凤翼一家被灭。独孤胜得知消息后大怒,悬赏缉捕真凶,并亲自奔赴神龙教。不料回教途中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想起悠悠往事,夏妙玄皱眉道:“莫非圣童与独孤胜有关?” 婉莹欣然点头道:“正是,此人很可能就是独孤胜唯一的外孙。” 夏妙玄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对,莹莹,你是怀疑上官甫想利用圣童挑起两教争端,趁机渔利?古语说远水难解近火,就算圣毒教真出兵,也未必能解上官甫的燃眉之急。何况,凭上官甫的聪明睿智,他不可能不知道地老一定会想法设法避免与圣毒教的战争!所以,利用圣童挑起两教争端的主意绝不是上官甫的格局,我猜定是上官甫被杀,圣尊派急于为其报仇,这才想出这种昏招。” 婉莹急道:“爹,未必啊!也许上官圣尊就是要挑起两教争端,把水搅浑,然后坐收渔利咧!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地老会提前下手,又或者他明明想到了,却选择将计就计哩!” 夏妙玄长叹一声道:“罢了,上官甫已死,没必要让更多无辜的人给他陪葬!这次爹派你前往,仅仅是想观望局势,既然你阴差阳错救了两位圣童,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当初爹曾答应过上官甫,如果他出事,我会替他下完残局,如今救了他两个徒弟,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我圣阁与神龙教多年相安无事,如果因为二人坏了两教大局,此智者不为!” 婉莹黛眉紧皱,急道:“爹,您当初与上官圣尊、天静宫主三人义结金兰,誓同生死,如今故人生死未卜,您就撒手不管,传扬出去,只怕有伤爹爹威名!” 夏妙玄苦笑道:“莹莹啊,爹是商人,凡事都要计算利弊得失。有九成利,一成风险,就可以铤而走险,不避生死;有五成利,五成风险,就要奋力一搏,全力以赴;有一成利,九成风险,就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如今有百害而无一利,你要懂得趋利避害,及时止损啊!” 婉莹轻咬朱唇,斩钉截铁道:“女儿相信上官圣尊还活着,望爹爹出手救下两位圣童!” 夏妙玄捋着胡须,神情复杂,一瞥婉莹坚毅目光,摇头叹气道:“你这丫头,总是意气用事,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也罢,先让他们在圣阁住下吧!” “当真?”婉莹转忧为喜道,“住多久?” 夏妙玄皱眉道:“你想让他们住多久?” 婉莹笑而不语,粉腮泛红。 夏妙玄看在眼里,起身望着殿外,无奈叹息道:“等神龙教使者前来交涉,立刻送他们出阁!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莹莹,莫言回来了,爹想提拔他,你觉得如何?” 婉莹大惊失色,如五雷轰顶。想起不堪往事,只觉目眩头昏,不禁跌坐椅上。 多年前,她情窦初开,一日前往养心阁问安时,偶遇了一个样貌堂堂的男子。被他俊朗的外表吸引,婉莹眼神暗递,晴儿忙跑过去询问,这才知道他叫裘莫言,是夏妙玄新提拔的护卫长。从此后,婉莹常常借故前往养心阁,有时给夏妙玄请安,有时为养心阁打扫,不避寒暑。晴儿瞧在眼里,暗暗偷笑,便听任她降尊打扫。 一日大雨倾盆,婉莹照例前往,晴儿几番阻拦,终究没有拦住。来到养心阁外,见裘莫言雨中值守,婉莹暗暗心疼,命晴儿送伞。入阁拜见,才知裘莫言晚到半个时辰,被责罚雨中站岗。 一次偶然机会,婉莹再次偶遇裘莫言,问起那日迟到之事,裘莫言支吾不言。后来晴儿寻岗,发现有人偷窥,急追而去,竟巧遇裘莫言经过。回报婉莹,婉莹暗暗窃喜,命晴儿按下不表。此后,婉莹常常在园中游玩,或寻春踏青,或游船戏水,或牵线放筝,或秋千摇曳……常察觉有人偷窥,婉莹不仅不怒,反倒暗暗窃喜。其后鸿雁传书,月下定情,婉莹第一次动了心,迷了情。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婉莹准备谈婚论嫁时,裘莫言却退缩了。那日风雨亭相见,婉莹急声质问,裘莫言一语不发,婉莹怒气冲冠,裘莫言却幽幽道:“属下配不上小主,望小主自重!” “自重?”婉莹泪如泉涌,颤抖身躯道,“既然知道配不上,当初为什么要鸿雁传书?为什么要月下传情?为什么要山盟海誓?为什么要来惹我?” 裘莫言无奈道:“属下情不自禁,如今大梦初醒,才知荒诞至极!属下配不上小主,望小主自重!” 望着裘莫言垂头离去,婉莹泣不成声,直哭了一个月,衣带渐宽。后来裘莫言被调往分堂,临别求见,婉莹恨意难消,拒不相见。 如今回想往事,只觉心痛如绞,恨意又起,不禁面色冰寒,娇躯颤抖。 见她恨意难消,夏妙玄叹气道:“此事暂且不提,不过,爹提醒你,凡事注意分寸,不可乱了规矩。爹还要修仙问道,你替爹好好招待他们吧!” 婉莹一愣,扭头望去,夏妙玄早已飘然而逝,唯独桌上飘下一封信。婉莹上前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左圣使郑锦华”,不禁娇躯一颤,头皮发麻。急忙打开细瞅,直气得柳眉倒竖,凤目冒寒光。玉手紧攥,信纸已经化为乌有。 第47章 冬麟酒宴 出了养心阁,婉莹失魂落魄,脑中一片空白。晴儿暗暗诧异,却不敢询问。回到春莺阁后,她斜爬床上,目光呆滞,一言不发。晴儿无奈,只好侍立一旁,静静等待。 直到傍晚时分,夏子龙前来传命:“启禀小主,阁主有命,请小主前往。” 见婉莹一动不动,晴儿急忙使个眼神,小声道:“小主身体不舒服,你没看到吗?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回禀阁主,说小主身体有恙,明日再去拜见。” 夏子龙眉头紧皱道:“是,不过小主,阁主问起了两位圣童的事,属下已经如实奏报。” 婉莹眉心抖动,回头一瞥夏子龙,眼神中带着疑惑和哀愁。 晴儿知她心意,忙斥责道:“你怎么能如实奏报呢?滁州城的事阁主有没有问起?” 夏子龙战战兢兢道:“问起了,阁主问了那晚……那晚天赐留宿小主闺房之事。” “啊?”晴儿大惊失色,本能回头望着婉莹。 婉莹长叹一声,负手道:“不用追究了,该来的终究要来,就算躲也躲不过。” 来到养心阁,夏妙玄早就静坐等待,一边品着茶,一边细细察言观色。见婉莹神色恍惚,夏妙玄叹气道:“多日奔波,你也辛苦了,常轩主和三位亭主的丧事爹已经命人去办了,你不用担心。只是可惜了闵亭主,尚未成亲就惨遭毒手,令人扼腕叹息。” 婉莹娇躯一颤,忙跪拜道:“女儿有罪,望爹爹责罚!如果不是女儿大意,闵姑母也不会遭贼人暗算。” 夏妙玄扶起婉莹,宽慰道:“无心之失,虽过不罚,何况你已经处置了罪魁祸首,也算为闵亭主报了大仇。爹召你来,不是为了追责,而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婉莹大惊失色,茫然道,“爹,什么终身大事?” 夏妙玄回身落座,幽幽道:“闵亭主的事你也看到了,女儿家行走江湖终究不安全,如果不是派了这么多护卫,只怕你未必能平安归来。你娘走得早,爹始终觉得婚姻大事该让你自己去选,所以一直也没有过问。现在出了这么大事,是时候给你寻门亲了,早定下来,爹可以安心了,你娘也能瞑目了。” “不行!”婉莹急道,“女儿还小,现在谈婚论嫁太早了!何况……女儿还没有找到中意的人!” 夏妙玄苦笑道:“你都二十出头了,还小啊?古人十六七岁就成亲,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谁说我二十出头咧?”婉莹手捻丝发,撇嘴道,“女儿才二十不到!再过几年,等女儿找到如意郎君,一定成亲!” 夏妙玄抚案而起,急道:“那怎么行?万一将来出了事,岂不是要丢大人?” “什么将来出了事?怎么可能咧?”婉莹不解道。 夏妙玄背手踱步,双眉紧皱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得尽快办,不能再托。爹答应你,让你自己去选,不管你选谁,爹都认了。三天,给你三天时间,你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怎么样?” “啊?”婉莹大惊失色,起身急道,“三天时间?为什么这么着急?终身大事事关终身,爹至少得容女儿半年时间考察吧!” “不行!”夏妙玄斩钉截铁道,“万一四个月后你挺个……到时候想遮掩都难!三天时间,不能继续托,你自己做主,爹不干涉!” 婉莹气急道:“我不!”刚说完,眼眶已经泛了热泪。 见硬的不吃,夏妙玄只好用软招,委婉道:“莹莹,不是爹要逼你,是你的名声已经不保,如果继续拖下去,事情传扬出去,只怕你心里会更难受。你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爹替你物色,在裘莫言和子龙之间选一个。莫言已经是落日轩主,又兼着神园护卫首领差事,子龙是左常侍,也兼着圣园侍卫首领差事,二人都样貌堂堂,且为人谦恭,绝不会让你受气!” 婉莹垂头丧气,早已听出夏妙玄话外之音,更觉无地自容。虽然滁州夜宿一事自己能解释清楚,却也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想起郑锦华的书信,她恨得牙根痒。既然退无可退,只好咬牙道:“行,既然爹不肯相信女儿,那女儿也无话可说,我出嫁就是!三天时间,女儿会给爹一个满意答复!” 夏妙玄一愣,见她拂袖而去,无奈摇头,拍掌道:“来人,立刻准备酒宴,宴请两位圣童!” 婉莹出了养心阁,心情更为沉重。见她面色冰寒,晴儿也不敢多问。刚走没几步,婉莹突然止步,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眼中布满哀怨。晴儿吓了一跳,忙抬头望去,只见远处迎面走来一个男子,年约三十岁,浓眉细目,相貌俊朗,一脸傲气。 男子在不远处伫立,躬身一拜道:“落日轩主裘莫言见过小主!” 婉莹冷笑一声道:“你怎么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裘莫言一愣,似笑非笑道:“属下奉命前来拜见阁主,没想到会碰到小主。原本以为这次去分堂,从此不会再见,没想到还是回到了总教。看来属下与小主缘分未尽,往后还望小主多多照顾!” 婉莹不屑一笑道:“缘分未尽?你我缘分已了,还谈什么未尽?自从当初你离我而去,你已经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晴儿,咱们走!” 晴儿疾步跟上,忙宽慰道:“小姐,别生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刚才阁主跟你说了什么,怎么气成这样?是不是子龙又胡说八道?回头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婉莹怒目道:“与子龙无关,都是天赐的错!” 晴儿一惊,小心翼翼道:“不会是……因为那晚的事吧?” 婉莹怒气满面,一言不发。刚走到半途,突然心下一紧,扭头直奔长生阁而去。 远远望见天赐二人在阁外闲逛,晴儿疾走两步,一把抓住天佑衣袖道:“你们俩在干嘛?子龙呢?”天佑大惊,回头道:“啊?晴儿!子龙被阁主召去了,我们闲着没事,出来逛逛。”晴儿眉头紧皱,急道:“瞎逛什么?跟我走!”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走。 天赐一瞥婉莹神情,早觉察不妙,又见天佑被拽走,心中已经有数。凝眸望去,看到婉莹哀怨的眼神,不觉虎躯一震。两人目视许久,婉莹慢慢收了戾气,负手漫步,幽幽道:“陪我走走吧!” 两人漫步到邀月亭,婉莹始终一言不发。 见她面色冰寒,天赐小心翼翼道:“姑娘是不是有心事?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 婉莹一愣,逐渐回过神来,喃喃道:“也许这次只能请公子帮忙了……” “什么忙?” “答应跟我成亲!”婉莹面无表情道。 “成亲?”天赐大惊道,“这……” “怎么?”婉莹煞气满面道,“跟我成亲委屈你了?” 天赐叹气道:“终身大事,岂能儿戏?如果是别的事,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可唯独这件事,在下爱莫能助,更不敢误了姑娘终身!” “误了终身?”婉莹怒上眉梢道,“我的终身不是你误的吗?” 天赐大惊道:“姑娘这话何意?” “何意?”婉莹怒道,“滁州城的事已经尽人皆知,不是拜你所赐吗?” 陡然想起滁州城夜宿的事,天赐只觉冷汗直冒,宛如晴天霹雳。见她盛怒难消,天赐激动道:“在下愿意替姑娘辩白!我这就去拜见夏阁主,帮姑娘洗刷屈辱!” “哼!”婉莹不屑道,“你能打消阁主疑虑,也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吗?何况你位卑言轻,阁主凭什么相信你?” 天赐无言以对,闭目不语。 两人对峙许久,婉莹稍稍收了戾气,回身望着远处,无奈道:“让你答应跟我成亲,并不是真让你娶我,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日后风头过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娶谁是你的自由。” 天赐稍稍舒心,强颜笑道:“既然是假成亲,在下愿意相助!” 婉莹摇头道:“不是成亲,只是定亲,委屈公子了!” “姑娘委屈了,”天赐上前几步,拱手一拜道,“当初是我糊涂,让姑娘受累了,在下给姑娘赔罪!” 婉莹回身托起天赐,苦笑道:“刚才妾身言语冒失,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妾身从来没有真想怪罪公子,只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公子能原谅我吗?” 天赐抬眼望去,见她情真意切,不觉虎躯一震,情不自禁道:“姑娘雅量,令在下汗颜,姑娘放心,在下没有生气,更不会怪罪姑娘!姑娘也没有说错,在下现在寄人篱下,确实人微言轻,莫说阁主不信,就算换成旁人也未必会信。姑娘放心,在下惹的祸,一定会亲手帮姑娘驱灾避祸,绝不会让姑娘无端受辱!” 婉莹双眸含情,不觉湿了眼眶。 恰此时,晴儿去而复返,急道:“小姐,阁主晚上要宴请两位公子!” 婉莹忙偷偷拭泪,笑道:“好事啊,我爹这是要给两位公子接风。晴儿,带两位公子去准备下,先洗洗风尘。” “你二人坐吧!”夏妙玄背着手望着北面九州图,娓娓道,“你二人可有钟情之人?” 裘莫言忙起身道:“属下还没有!” 夏子龙也赶紧起身道:“属下……暂时没有!” 夏妙玄回身笑道:“都坐吧,不必起身回话。”他自己也飘然落座,端茶轻抿道:“莹莹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如果莹莹有钟意之人,本主一定尊重她的选择。如果没有,本主只好亲自帮她挑选一个样貌不凡,能力出众,品行兼优之人。莫言这些年在分堂屡立奇功,能力不用说。子龙一直随行护卫,多次救莹莹于危难间,能力也不用说。本主对你们都十分满意,只不过还得莹莹点头,你们明白吗?” 裘莫言、夏子龙齐齐起身恭敬道:“属下明白。” 夏妙玄得意笑道:“好了,你们二人下去精心准备吧!晚上在冬麟阁有个家宴,专门给你们俩庆功。去吧!” 晚上众人济济一堂,齐聚冬麟阁。婉莹坐主座,裘莫言坐东面首座,天赐坐西面首座。夏子龙在东面落座,天佑、晴儿在西面落座。 婉莹强颜笑道:“阁主临时有事,命我主持这个晚宴,一是给裘轩主、夏常侍庆功,二是给两位圣童接风。”一瞥裘莫言,面无表情道:“当初裘轩主身份低微,受尽屈辱,如今一朝翻身,登堂入阁,不知是什么感受?” 裘莫言尴尬一笑,望着天赐道:“小主这话不难回答,我想圣童应该有相同的感受,当初圣童位极人臣,尊贵无比,如今一朝翻船,寄人篱下,不知是什么感受?” 婉莹眉心抖动,黛眉紧蹙。 天赐淡然一笑道:“太史公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求富贵不择手段,不是我的格局。至于说到感受,在下以为人生无常,灾难苦痛终难幸免,只要在意的人都幸福安康,其余事不值一提!” 婉莹转忧为喜,端酒笑道:“公子说得好!妾身敬公子一杯!” 裘莫言干笑一声,望着夏子龙道:“小主这次能平安归来,都是左常侍的功劳,如果不是左常侍尽心护卫,只怕小主已经被奸佞之徒玷污。左常侍辛苦了,我敬左常侍一杯!” 夏子龙举杯道:“客气!” 婉莹听出他话外之音,不禁眉头微皱,偷偷望向天赐。 天赐似笑非笑道:“小主是天仙下凡,岂是凡夫俗子能玷污的?濂溪先生有句名言,用来形容小主再合适不过:‘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婉莹嘴角浅笑道:“公子说得好!妾身再敬公子一杯!” 裘莫言暗暗冷笑,继续道:“听闻在滁州城,为救圣童,圣阁折损数人,连小主也险些被擒。又听说是圣童不避生死,救小主于危难。不知圣童是如何解救的?” 众人齐齐一惊,婉莹与天赐更是互相凝视,一语不发。 晴儿忙拽着天佑衣袖,低声道:“你傻啊,该吃吃该喝喝,看戏就行了!”天佑暗喜,忙俯下身子。二人边窃窃私语,边偷偷夹菜。 婉莹察觉裘莫言心思,忙眼神暗递,轻轻摇头。天赐视若无睹,依旧笑道:“小主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我没有出手,也会有其他人出手相救,实在不值一提。何况我二人多次蒙小主出手相救,无以为报,能为小主尽绵薄之力,已经倍感荣幸!” “公子说得好!”婉莹端酒道,“妾身再敬公子一杯!” 裘莫言面色更难看,见二人眉来眼去,突然笑道:“圣童真是好学问,令人钦佩啊!如果圣童有志,在下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帮助圣童成就一番事业。正巧我落日轩缺人手,不知圣童可愿屈尊?” 天赐摇头笑道:“多谢美意,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久留。” 裘莫言咂舌道:“那倒可惜了,可惜了!不过在下尊重圣童的选择,毕竟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与其做别人的牵线木偶,不如志在四方,闯出一番事业。大丈夫有了功名大业,何患无妻?” 天赐似笑非笑道:“多谢赐教!裘轩主已经有了功名大业,不知何时成家立室?” 裘莫言一瞥婉莹,端酒苦笑道:“佳人已逝,芳心难寻!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得之东隅,失之桑榆。如果鱼和熊掌可以兼得,谁不愿意坐拥美人,笑看江山?” 婉莹眼神闪烁,面色逐渐凝重。 一席酒宴,终究不欢而散。 第48章 湖心定情 晚宴后众人散去,婉莹回了春莺阁,左思右想,始终心绪不宁。凭她对阁主的了解,如果三天内自己选不出合适的人选,他一定会亲自出手。想起夏妙玄突然提拔裘莫言,召见夏子龙,她心里咯噔一下,很快猜出他的心思:在裘莫言和夏子龙之间选一个做乘龙快婿。 她愁眉不展,一边摘着盆花,一边望着远方,双目无神。不知不觉盆花只剩最后一片叶,婉莹喃喃自语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晴儿端茶笑道:“小姐,喝点蜜茶吧,解解酒!” 婉莹摇头道:“唉,不想喝!晴儿,你觉得当初落日轩主为什么要去分堂?” 晴儿一愣,抿嘴笑道:“小姐说的是裘莫言啊?今晚他不是说了吗?建功立业呗!” 婉莹不屑一笑道:“怎么可能咧?这话骗骗当初的我还可以,现在……我可不信这鬼话哟!” 晴儿眼珠一转,托腮道:“会不会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小姐呢?” 婉莹冷笑道:“凭我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如果真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就不可能私自闯入我的阁楼,偷偷观望,更不可能鸿雁传书,月下定情!你不觉得当初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摆脱自己低微的身份吗?” 晴儿恍然大悟,惊道:“哦,我明白了!这么说,他当初是想……做阁主的乘龙快婿?” 婉莹欣然点头道:“不错,必然如此!只是当初我太幼稚,竟然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语。唉,我猜当初也许是爹爹发现了他的事,这才把他贬到了分堂。” 晴儿大惊道:“不会吧?阁主如果发现了,为什么没有明说?” 婉莹苦笑道:“爹爹应该是心疼我,他最了解我,我要是认定的事,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住。就算我知道爹爹的苦心,明白裘轩主的别有用心,我也绝不会放手,所以爹爹与其跟我反目,不如暗箱操作,找个名目把他贬走。” 晴儿皱眉苦思,依旧难以相信。 见她眉头紧皱,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你呀,像极了当年的我!傻!” 晴儿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婉莹叹息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再痛得伤也已经好了,何必再揭伤疤?今后我们互不相欠,恩怨两清了!晴儿,帮我把天赐请来,到湖心亭相见。” 晴儿抿嘴一笑道:“遵命!” 湖心亭又名水心亭,在春莺阁西不远处小湖中心,有一条长廊连接岸边。四周灯烛辉煌,环境静谧。亭中石台上摆着熏香炉和香茗,阵阵异香飘满小亭。婉莹坐在亭边长椅上,静静望着池中含苞待放的莲花,手里把玩着一个粉色香囊。 不多时晴儿引天赐前来,指着湖心亭道:“公子请!”话音刚落,自己率先跑开了。 天赐摇头苦笑,慢慢步向湖心亭。醉眼望去,婉莹身穿鹅黄纱衣,发饰红丝带,长发飘飘,宛如仙子。天赐步入亭中,躬身一拜道:“小主!” 婉莹一愣,回眸笑道:“你来了?公子坐吧!”二人对面落座,婉莹端起香茶道:“公子还在生我的气?这是醒酒茶,妾身以茶代酒,给公子赔罪!” 天赐似笑非笑道:“不敢,小主是千金之躯,在下岂敢?不知小主唤我来为了什么?” 婉莹察觉异常,反问道:“难道无事就不能请公子来吗?公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哩?为什么这般生份?” 天赐凝眸望着婉莹,想起席间裘莫言的话,只觉寒意阵阵。 席间裘莫言端酒笑道:“这次能回到圣阁多亏了小主,属下感激不尽。虽然离开总教多年,但这里的一花一木我依然记得,湖心亭的莲花,风雨亭的傲梅,还有小主最喜欢的蝴蝶。属下特意托人从蝶谷寻到了七色蝴蝶,请小主欣赏!” 见裘莫言掏出锦盒,婉莹一愣,情不自禁望去。待看到锦盒内被银针固定的彩色蝴蝶,不禁面色一变,嘴唇紧咬。她虽然喜欢戏蝶,却不肯伤害蝴蝶,更不愿像裘莫言这般刺死蝴蝶,做成玩物。望着蝴蝶惨状,不禁泪湿眼眸。 那时天赐余光一瞥婉莹,同样神色一变。见她湿了眼眶,很快猜出二人关系。 如今望着婉莹无辜的眼神,他只能苦笑不语。 婉莹奉茶道:“这是醒酒茶,公子要不要醒醒酒?” 天赐摇头道:“醒又如何?醉又如何?有时醒了反倒不如醉了,或许一醉可以解百愁吧!” 婉莹轻抿一口,放下香茶,神情稍稍落寞,凝眸望着天赐,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抬起玉手,缓缓松开,轻吹一口香气。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天赐顿觉心旷神怡,醉酒已经醒了三分。闻着异香扑鼻,天赐喃喃道:“这是什么香?”婉莹笑而不语,伸出玉掌凑近他鼻子。闻着处子芳香,天赐逐渐骨酥神醉,情不自禁道:“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婉莹嘴角浅笑道:“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二人相视一笑,齐齐心神一荡。 天赐轻咳一声,忙遮掩道:“能不能借茶一用?” 婉莹一愣,挑眉笑道:“可是我用过了,怎么办哩?” 天赐干笑道:“在下冒失了!” 婉莹粲然一笑,双手奉茶道:“公子不嫌弃,就请将就用吧!” 天赐进退两难,见婉莹笑意浓浓,急忙双手接过,端在手里,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婉莹起身望着莲花,感慨道:“其实以前我蛮傻的,那么肤浅的甜言蜜语我也会疯狂傻笑,那么虚伪的山盟海誓我也会神魂颠倒,那么虚幻的美好生活我也会诚心祈祷!唉,公子觉不觉得我太傻了?” 天赐轻抿一口茶,也起身道:“姑娘不是傻,是太痴情了,可惜,痴情总被无情误。” 婉莹凝眸望着天赐,小心翼翼道:“公子觉得裘轩主这个人怎么样?” 天赐斩钉截铁道:“自私而残忍。” 婉莹大惊道:“公子只见过他一面,为什么会这样评价他?” 天赐叹气道:“看人看细节,多半八九不离十。为讨姑娘欢心,裘莫言用三十六针生生刺死了一只蝴蝶,宛如千刀万剐,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姑娘不觉得残忍吗?” 婉莹欣然笑道:“公子可知我为何没有接受他的礼物?”见他摇头不语,婉莹继续道:“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不会回头,更何况他已经配不上现在的我。” 天赐笑而不语,心中逐渐释然。 婉莹侧目一瞥,笑道:“公子觉得呢?” 天赐似笑非笑道:“不知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姑娘?” 婉莹脉脉含情望着他,笑上眉梢。天赐察觉蹊跷,也定睛望去,喜不自胜。二人四目相对,竟都不忍移开。 过了许久,婉莹突然柔声道:“公子想对我说什么?” 天赐苦笑道:“谢谢!” 婉莹眉头微皱道:“除了谢,公子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天赐心下暗叹,忙移开目光,盯着莲花摇头苦笑。他现在寄人篱下,前途未卜,生死难料,又能奢望什么?虽然知道婉莹心意,却不得不忍痛婉拒。望着满池荷花,喃喃自语道:“莲之出淤泥而不染,……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婉莹娇躯一颤,也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天赐心醉神迷,望着眼前娇滴仙女,闻着处子芳香,忍不住握住她纤纤玉手。婉莹脸红到腮,浅笑不语。见天赐也面红耳赤,不禁凤目紧闭,微微抬头。天赐慢慢凑近,顺势抱住她细腰,望着朱唇粉腮,闻着胭脂清香,情不自禁深情亲吻。二人缠绵许久,不忍分开。 许久婉莹轻轻推开天赐,低语道:“我喘不过气了……”忙双手捧脸,只觉脸烫如火,心乱如麻。 天赐也心跳如兔,喘息急促,急忙四顾,疾步池边,捧水洗脸,稍稍清醒。想起刚才情形,恍然如梦,不敢回头。突然池中现出一个倩影,天赐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婉莹捏着手帕浅笑,忙起身接过手帕,干笑道:“失礼了!” 二人在池边长椅坐下,婉莹接过手帕帮他轻轻擦水,边擦边笑道:“你……喜欢我什么?” 天赐一愣,不禁握住婉莹玉腕,也笑道:“我也想问你,喜欢我什么?” 婉莹不觉缩回了手,一手托腮,凝眸笑道:“我先问的哦!” 天赐也斜靠长椅,笑上眉梢道:“你先问的不该你先回答吗?” 婉莹娇嗔道:“你赖皮!好吧,我先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你既不是富甲一方,也不是身份尊贵,更算不上武功高强,你说我喜欢你什么咧?但是人就是很奇怪,只要心动了,其余任何东西都不重要了。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说咱们是不是前生就注定了?” 天赐欣然点头道:“也许,我当初也觉得咱们好像似曾相识,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长发及腰,翩翩如仙子,令人心醉神迷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跟你相识,当不枉此生。” “然后咧?”婉莹脉脉含情。 天赐失声笑道:“没想到咱们不仅相识,而且相知,携手走到今天。” 婉莹心神荡漾,浅笑道:“所以呢?” 清风吹来,撩起她丝丝长发。天赐抬手轻捋,脉脉含情道:“所以,咱们相恋吧!人生苦短,错过你,我怕会后悔一生。” 婉莹喜上眉梢,依偎他怀着,柔声道:“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君恋天涯时,我已过海角。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君心在我心,可否同君老,待有天晴时,共枕相拥笑。” 天赐虎躯一震,情不自禁抱紧她,亲吻额头。 第49章 游园定分 第二日清晨,迎着明媚暖阳,婉莹前往养心阁交卷。 听闻她选择天赐,夏妙玄大惊道:“天赐?” 婉莹斩钉截铁道:“不错,就是天赐!” 夏妙玄陡然放下茶杯,急声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婉莹大惊道。 夏妙玄叹气道:“你选谁都行,唯独此人不行。他被神龙教和圣毒教盯上了,命在旦夕,选他得不偿失!你想啊,如果让他留在圣阁,就是公开与神龙教和圣毒教为敌,为一人而得罪两大江湖势力,智者不为。爹不同意,你选谁都行,唯独他不行!” 婉莹气急道:“不行,女儿非他不嫁,我谁也不选,只选他!” 夏妙玄皱眉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执着?他有什么好?无权无势,无财无志,空有蛮力,难成气候,你选他做夫婿,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重蹈覆辙,你再选一个,选谁都行!” 婉莹气得眼泪打转,扭过身去,一言不发。 夏妙玄无奈叹气道:“不是爹瞧不上他,也不是不想救他,只是这件事关系我圣阁生死存亡,关系你一生荣辱安危,爹不能不谨慎再谨慎。想做你的夫婿,必须有承继大业的觉悟,广大祖业的志向,还要有百折不挠的精神和纵横捭阖的智力。天赐虎落平阳,已经成丧家之犬,既胸无大志,又目光短浅,且贪恋美色,不思进取,这样的人爹如何相信他能给你幸福?” 婉莹陡然起身,呛声道:“爹当初不也是穷小子吗?娘堂堂大家闺秀能扶起爹,女儿难道就扶不起天赐吗?” “放肆!”夏妙玄拍案怒道,“你怎么敢拿他跟爹相提并论?” 婉莹又气又怒,突然跪倒道:“就算爹要惩罚我,女儿也要说。当年爹家徒四壁,胸无大志,娘堂堂知县千金,不也屈身下嫁给了爹?爹今日飞黄腾达,为何却看不上当初的‘自己’?” “住口!”夏妙玄怒摔杯盏,气得面红耳赤,负手踱步。 想起当初往事,更觉锥心之痛。三十年前,夏妙玄血气方刚,因家道中落,不得不在街上做点小买卖。一日知县千金万飞鸿带着婢女小莺前往街上买灯笼,一眼瞅见旁边一家灯笼又大又红。小莺上前询问,夏妙玄笑道:“两位小姐好眼神,这灯笼颜色好看,又有气派,非两位小姐莫属!” 小莺眨着杏目,似懂非懂,回头望着小姐。 万飞鸿上前笑道:“有没有带灯谜的灯笼?” 夏妙玄忙笑道:“有,小姐静等!”回身取出灯笼,笑道:“这都是在下亲手挑选的,个个文雅,绝不会有伤小姐名声。” 万飞鸿暗暗诧异,细细望着夏妙玄,笑道:“我看店家不像是一般人,为什么要屈居此地?男儿志在四方,当有鸿鹄之志,店家难道不想出人头地,一展抱负吗?” 夏妙玄虎躯一震,只觉心跳如麻。愣了许久,强颜笑道:“小姐说的是,在下领教了!我看小姐是文雅之人,今日与小姐有缘,在下做个亏本买卖,如果小姐能猜出灯谜,分文不收。” 万飞鸿饶有兴致道:“好呀,你把灯笼都拿出来,妾身要是猜不中,双倍奉钱。” 夏妙玄将灯孔一字儿摆开,笑道:“小姐请!” 万飞鸿捻着丝发,细细观望,轻声道:“河边相会,这谜语有点意思,应该是个湘字。” 夏妙玄拍掌赞叹道:“小姐真是聪慧,灯笼收好,本铺免费送!” 万飞鸿连猜五六个,全部免费赢得。她稍稍有些过意不去,笑道:“店家谜语好像有些简单哟,不如拿些困难的,这样才有意思咧!” 夏妙玄欣然点头,又拿出一些,一字儿摆开。 万飞鸿笑道:“我观店家也是文雅之人,不如咱们一起猜,店家要是先猜出,妾身奉上双倍钱,如何?” 夏妙玄暗暗窃喜,欣然领命。二人并肩观望,争相竞猜,互有胜负,妙趣横生。夏妙玄钦佩不已,暗生爱慕之情;万飞鸿心神荡漾,也芳心暗许。 最后观望联秘时,望着谜题“水天一色”四字,二人纷纷低头沉思,突然齐声道:“有了!” 万飞鸿笑上眉梢道:“既然咱们都猜出来了,不如都写下,看看谁猜得对!” 夏妙玄忙准备纸笔,一个面东写,一个面西写,竟都是“风月无边”四字。二人相视一笑,只觉相见恨晚。夏妙玄拱手道:“小姐真是绝顶聪慧,在下钦佩!我有一事不明,难道小姐就不怕我事先知道了谜底吗?” 万飞鸿扭身而去,回眸笑道:“公子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请元宵节陪妾身赏灯,如何?” 夏妙玄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元宵赏灯,二人情意渐深。后万飞鸿常常借故上街,特意绕道探望夏妙玄。二人趁机游玩,划船戏水,吟风弄月,逐渐情意更浓,私定终身。 不料事情泄露,官府派人将夏妙玄抓了起来。夏妙玄坐困囚牢,担心万飞鸿见不到自己会自伤,暗暗心焦如焚。一连三日,始终没有丝毫消息,逐渐心灰意冷。 就在夏妙玄心如死灰时,万飞鸿前来探望,泪湿眼眸道:“这也许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要珍重!” 夏妙玄心乱如麻,紧紧握住万飞鸿玉手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爹要逼你出嫁?” 万飞鸿泪如雨下,见夏妙玄惊慌失措,泪中带笑道:“公子放心,妾身不会忘了月下之盟!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没等夏妙玄反应过来,已经挥泪离去。 夏妙玄大惧,急呼道:“飞鸿,飞鸿!”眼见形势万急,他急得乱磨,却苦无良策。 恰此时,一个少年飘然而来,笑道:“夏贤弟,是否需要帮忙?” 夏妙玄一愣,认出眼前少年,皱眉道:“是林姑娘派你来的?往事已矣,何必苦苦执着?如今大局已定,你们何必以卵击石?” 少年大笑道:“夏贤弟这话不对,古语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相信只要咱们肯下功夫,大业必成,祖业必兴!” 夏妙玄闭目沉思,无奈点图道:“好,你要是能救我出去,再帮我救出万小姐,其余事我都答应你!” 夜幕降临,万飞鸿屏退左右,双目无神的坐在床边。想起自己苦苦哀求,甚至绝食相逼,母亲依旧不肯松口,她只觉心寒彻骨,万念俱灰。望着梁上白巾,苦笑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登上高凳,留下最后一滴眷恋的泪珠,悬梁自尽。 千钧一发之际,夏妙玄飞身而来,一掌既断白巾,趁势抱住万飞鸿。见她气息全无,夏妙玄惊惧万分,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霎时泪如泉涌,抱着万飞鸿痛哭流涕。 旁边少年抬指递过一枚丹药,神情自若道:“喂下去,可起死回生!她只是假死,暂无大碍。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夏妙玄半信半疑,慌忙亲自喂服。不多时,万飞鸿果然苏醒。她眼神迷离,一把抱住夏妙玄,哽咽道:“带我走吧!”夏妙玄泣不成声,抱着她飞奔而去。 如今想起往事,夏妙玄不禁唉声叹气。回身扶起婉莹,宽慰道:“爹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你也要明白爹的心情。当初你娘虽然跟我私奔,但我从没有让她受半分委屈。她身子不好,我十年没敢让她生子育女。为了让她过上富足生活,我走南闯北,不避寒暑,总算腰缠万贯,安居乐业。后来光复祖业,重夺圣阁,总算没有辜负你娘的期许。天赐如果能做到爹的十分之一,爹立刻同意你们的亲事!” 婉莹苦笑道:“爹,您当初真是靠自己富甲一方的吗?如果不是娘运筹帷幄,爹又如何能纵横捭阖,闯出一片天地?如果不是上官伯父出手相助,爹又如何能光复祖业,重夺圣阁?女儿相信,当初娘能做到的,女儿一样能做到!” 夏妙玄沉思许久,依旧摇头道:“不行,爹不能让你步你娘的后尘!你选谁都行,唯独天赐不行!” 婉莹又气又怒,泪水在眼眶打转,急道:“凭什么天赐就不行哩?爹爹不讲道理嘛!” 夏妙玄无奈道:“不行就是不行,任何人都可以,唯独天赐不行。他这一生注定颠沛流离,惊涛骇浪!你要是选了他,也注定会多灾多难,受尽苦楚。爹不允许,也万万不能同意。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婉莹气急而泣,挥泪离去。 离开养心阁后,她的心情却越发沉重。回了春莺阁,换了一身浅紫色腰襦裙,耳坠金镶玉珠,头插簪花步摇,步摇下坠蝴蝶玉片,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来到长生阁,早有夏子龙在阁外候着。婉莹面色凝重道:“天赐公子呢?”夏子龙忙引婉莹入阁,恭敬道:“小主静等,两位圣童在后院练功,我去喊他们!” 晴儿忙拦下道:“等等,还是我去吧!” 一溜烟到了后院,见天赐正指导天佑习武,晴儿抿嘴笑道:“哎呀,傻子也会开窍吗?”天佑大喜道:“晴儿?你怎么来了?”晴儿翻了个白眼,佯装生气道:“干嘛?不欢迎我啊?”天佑忙笑道:“哪有啊?求之不得!” 见二人聊得火热,天赐暗暗偷笑,扭身而去。 晴儿忙喊道:“喂,小姐找你!” 天赐一愣,回身疾步而去。远远见婉莹面如寒霜,暗暗诧异,轻声道:“怎么了?不顺利?” 婉莹强颜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很迟钝,原来你这么敏感啊?”她翩然转身,浅笑道:“我今天穿得好看吗?” 天赐抬手摘去她头上落花,笑道:“此人只应天上有,世间哪得几回闻?” 婉莹笑靥如花,挽着天赐胳膊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出了无名门,绕过逍遥阁,来到岳阳楼前,婉莹指着前面道:“那是岳阳楼主关玉峰的阁楼,关师父也是我的授业恩师,我这一身毒术都是跟他学的。走,咱们去拜见我师父!” 不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飘然而出,躬身道:“老夫拜见小主!”他黑发虬髯,剑眉细目,看上去颇有气势。 婉莹躬身回礼,粲然笑道:“师父不用客气!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岳阳楼主关师父,这位是神龙教圣童天赐!” 二人齐齐抱拳,相互凝视。见婉莹与天赐关系非同一般,关玉峰捋着长须笑道:“圣童一表人才,腹有韬略,让人刮目相看。老夫能一睹圣童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天赐忙回礼道:“关师父是成名英雄,在下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见,才真是三生有幸!” 婉莹暗暗窃喜,得意道:“关师父,您继续炼丹吧,徒儿就不打扰了。要是练出了玲珑丹,可别忘了告诉我咧!” 二人辞别关玉峰,又先后拜见了黄鹤楼主朝牧隐、滕王楼主水益睿等人。众人看在眼里,都在暗暗猜测二人关系。见婉莹总是挽着天赐胳膊,又有说有笑,亲密无间,更是私下议论纷纷。很快消息传遍逍遥阁,人人都心知肚明:婉莹要为天赐定名分。 消息传到养心阁,夏妙玄怒气冲冠,不住来回踱步。回头望着落日轩主裘莫言,他尽力压制怒气,面无表情道:“既然消息已经传遍圣阁,那本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小主的意思就是本主的意思,任何人不得诽谤小主,更不准非议圣童。裘轩主,管好自己的分内事,去吧!” 裘莫言眉头深索,悻悻而退。 待他退去,夏妙玄立刻召来夏子龙,怒容满面道:“去把天赐召来!” 第50章 父女对弈 婉莹刚与天赐返回春莺阁,正要请天赐入阁拜茶,不料夏子龙飞身而来,传了阁主之命。婉莹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猜出七八分。她握着天赐手,浅笑道:“你先去,我等下帮你解围。” 天赐忐忑不安,艰难迈进了养心阁。见一个老者背手面北,盯着墙上图画出神,他也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觉九州图气势磅礴,暗暗震惊。察觉老者气势不凡,暗忖此人定是阁主夏妙玄。 旁边夏子龙躬身道:“启禀阁主,圣童到了!” 夏妙玄头也没回,只是抬手道:“下去吧!传命下去,除了小主外,任何人不见!圣童坐吧,待本主看完图,再招待你。” 天赐不敢落座,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夏妙玄察觉异常,回头笑道:“圣童坐吧!本主忙于政务,一直脱不开身,没有为圣童接风洗尘,望圣童勿怪!” 天赐恭敬道:“岂敢岂敢!阁主日理万机,区区在下,不敢劳阁主大驾!再说之前小主已经为在下接风,在下感激不尽,不敢有其他奢求!” “奢求?”夏妙玄似笑非笑道,“上官贤兄真是调教有方,圣童谦逊有礼,温文尔雅,品行端正,器宇不凡,难怪把某人迷得神魂颠倒!听圣童说话,已经知道圣童为人,我真是羡慕上官兄,求仁得仁,求贤得贤啊!圣童可知道我与你师父的关系?” 天赐摇头道:“在下不知,一直没有听师父提起过。” “哦,”夏妙玄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本主与上官贤兄很早就认识了,说起来应该有三十几年了吧!当初本主家道中落,流离失所,只能在街上做个小买卖。那时我胸无大志,不思进取,与圣童一样贪恋美色,目光短浅,只会坐井观天。原本以为我这一生就要虚度光阴了,没想到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挚友,一个挚爱,改变了我的命运。在他们的辅佐下,我走南闯北,积蓄钱财,振臂一呼,重夺圣阁,既振兴了祖业,又实现了平生抱负。” 天赐肃然起敬道:“阁主真是我辈楷模,励志表率,在下佩服!” 夏妙玄不屑一笑道:“圣童命运多舛,原本锦衣玉食,衣食无忧,没想到上官贤兄生死不明,你们又遭追杀,前途未卜。不知圣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逃亡江湖,隐姓埋名,做一辈子亡命之徒,还是振臂一呼,倒戈相向,做一个末路英雄?” 天赐哀叹一声道:“敌强我弱,以卵击石不是明智之举。现在师父生死未卜,圣尊派分崩离析,在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性命,等待时机。古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一息尚存,圣尊派就香火永传。待时机成熟,振臂一呼不是不可能,倒戈一击也绝非难事,就是直捣黄龙也是易如反掌。” 听他说话铿锵有力,夏妙玄捋着胡须,露出赞许眼神。想起上官甫生死难料,圣尊派势力日渐瓦解,他叹息道:“圣童有心了,也算上官贤兄没有收错徒弟。不过眼下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如隐姓埋名,暂避风头,慢慢积蓄财力,等待时变。等时机成熟,再重出江湖,联络旧部,振臂一呼,倒戈相向,说不定到时候一切都能如愿!” 天赐忙抱拳欠身,激动道:“多谢阁主赐教!” 夏妙玄欣慰笑道:“孺子可教!既然圣童是聪明人,那本主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与莹莹两情相悦,本主乐见其成。不过眼下你危机四伏,如果带上莹莹,不仅会拖累你,而且会葬送了莹莹。圣童如果真心对莹莹好,该知道何去何从。” 天赐虎躯一震,陡然起身,只觉头皮发麻,这才明白夏妙玄的真实用意。见他笑里藏刀,无奈叹息道:“阁主明鉴,小主心思细腻,执着固执,又性子极烈,如果在下无故抛弃了她,等于亲手葬送了她,在下不忍,想必阁主更不忍!” 夏妙玄神情自若,抿茶笑道:“如果是第一次,或许本主会三思,可如今这已经是莹莹第二次用情,难道会比第一次更伤心吗?当年她哭得死去活来,痛彻心扉,后来也逐渐释然了。虽然用了五年时间才治好伤痕,但好歹重获了新生,也算因祸得福。既然能迈出第一步,就一定能迈出第二步,圣童多虑了!” 天赐苦笑道:“既然阁主发了话,在下不敢不遵,只不过请阁主容在下找个合适的理由,免得伤了小主!” “伤了我什么?”婉莹飘然而至,欠身道,“女儿拜见爹!” 夏子龙随后赶到,神色惶恐。 夏妙玄早猜出端倪,挥手示意,夏子龙又急忙退去。望着婉莹眉梢挂着的丝丝笑意,他面色一寒道:“莹莹,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不知道爹在招待客人?莽莽撞撞闯进来,成何体统?传扬出去,别人会笑话你没有家教!” 婉莹撇嘴不语,依旧笑上眉梢。一瞥天赐身躯颤抖,忙抚摸其肩,宽慰道:“圣童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不如你先去歇息,我还有事要与阁主商议,好吗?” 夏妙玄瞧出她心思,自顾自地品茶不语。 天赐扭头望着婉莹清澈眼眸,不禁心如刀绞,强颜笑道:“好!阁主,在下身体不适,改日再来拜见,望阁主恕罪!” 夏妙玄欣然点头,笑而不语。 待天赐离去,婉莹面色一沉,娇嗔道:“爹,您这可是背后偷袭,不是君子所为啊!” “我偷袭谁了?”夏妙玄一摊手,不解道。 “哼,”婉莹捻着丝发,斜坐椅上道,“爹爹说服不了我,就开始欺负天赐!您老人家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把他吓成那样?” 夏妙玄苦笑道:“这可是欲加之罪啊!爹什么时候吓他了?我只是跟他说做人要有良知,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总想着自己,这有错吗?我还告诉他做事要用才智,要懂得审时度势,不能一味蛮干,这有错吗?” 婉莹半信半疑,回头偷瞥,见夏妙玄背躺檀木椅,闭目不语,忙起身帮他揉肩,笑容满面道:“爹,娶妻娶贤,嫁夫嫁心,当年您可是谆谆告诫女儿,难道您都忘了?女儿好不容易找个真心想托付终身的,您何必把女儿往绝路上逼?” 夏妙玄又惊又怒道:“爹什么时候把你逼入绝境?分明是你把自己逼入绝境!你也不想想,你选择天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内忧外患!之前天赐的恶名已经传扬出去,你选他为夫婿,圣阁众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你们是先奸后娶!你这是自毁名节,葬送一世清白。再说,天赐现在四面楚歌,你跟着他,只会让自己也成为众矢之的。你这是作茧自缚,会葬送了性命!就算你不顾名节,不顾性命,你总该可怜可怜爹吧?爹戎马半生,好不容易重夺圣阁,为了一个天赐,你却让爹不惜得罪两大江湖势力,你于心何忍?莹莹,回头吧,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贪恋一根草?” 婉莹眼眶湿润,早已泣不成声。想起这些年夏妙玄疼爱之情,只觉万箭穿心,犹如锥心之痛。她一抹眼泪,跪倒在地道:“女儿不孝,让爹费心了!如果爹真心为女儿好,就请爹成全!爹请细想,女儿与天赐的事尽人皆知,女儿要是选了别人,他们一定会议论女儿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女儿可以不顾名节,却不能不顾爹爹的颜面!再者,我是爹的女儿,就算神龙教和圣毒教要追杀天赐,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他们可以不惧女儿,却不敢藐视爹爹!” 夏妙玄面色稍稍和缓,捋着胡须微微点头。 见他仔细聆听,婉莹趁机起身,边为他揉肩,边低语道:“爹,抛开名节和性命不说,只谈利害得失,女儿也觉得选天赐是对圣阁最好的选择。我一直觉得上官圣尊还活着,而且正在暗中谋划。爹比我了解他,您应该最清楚上官圣尊的韬略和手段,不是吗?他算无遗策,智谋高深,只有他算计别人,别人又岂能算计到他?如果他真的活着,那么他迟早会夺回神龙教,振臂一呼,讨伐邪道。爹现在保住天赐,将来上官圣尊必定对爹感恩戴德,反之,爹是既得罪了神龙教,又得罪了正道,得不偿失啊!” 夏妙玄若有所思,脸上逐渐挂上一抹笑意,目光炯炯道:“你说得对,不过上官甫九成是死了,你只有一成的希望,你可想好了?” 婉莹浅笑道:“爹之前也说过,如果九害一利,就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我是爹的女儿,我不会给爹丢人,望爹爹成全!” 夏妙玄捋着胡须大笑道:“好啊,不愧是我夏妙玄的女儿,有胆识!好,爹成全你!不过你得答应爹一个条件:无论发生什么事,保护好自己,别让爹担心。” 婉莹喜极而泣,趴在他肩上撒娇道:“我就知道爹最疼我咧!” 夏妙玄苦笑道:“行了行了,这盘棋爹认输了!不过天赐这个人,爹还得再考验考验他!今晚设宴,把两位圣童、子龙和莫言都叫来,让他们比一比,你也作壁上观,权当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第51章 邀月订婚 夜幕低垂,众人齐聚养心阁。天赐一直心绪不宁,总是魂不守舍。天佑与晴儿在旁边窃窃私语,不时欢声笑语。见二人聊得火热,婉莹挽着天赐胳膊,皱眉道:“怎么了?是不是上午我爹跟你说了什么?”天赐摇摇头,强颜笑道:“没事!”婉莹猜出蹊跷,正要开口,抬眼见裘莫言步入养心阁,心情顿时沉重,低语道:“算了,等晚宴后,咱们再说吧!” 不多时,夏妙玄从楼上缓缓步下。众人齐齐行礼,唯独婉莹上前挽着他胳膊笑道:“爹今日可是迟到咯,等下要罚酒三杯啊!”夏妙玄打趣道:“迟到的东西往往更弥足珍贵,就像情意,早来的反倒不如晚来的。” 众人按次落座,夏妙玄在北,东面依次是天赐、裘莫言、天佑,西面是婉莹、夏子龙、晴儿。众人寒暄一番,夏妙玄笑道:“莫言这几年在分坛奋发有为,敢打敢拼,凭一己之力把分堂做大做强,让玄女教不敢窥视我圣阁半步,令人刮目相看啊!本主就欣赏这样的年轻人,雄姿杰出!天赐圣童以为如何?” 天赐一愣,强颜笑道:“裘轩主是英杰,在下佩服!” 见他魂不守舍,婉莹一瞥裘莫言,不屑道:“南部分堂是圣阁的南大门,如果没有爹暗中支持,裘轩主岂能如鱼得水?” 裘莫言眉头紧皱,忙谄笑道:“小主说的是,属下能有今日,全是阁主栽培,如果没有阁主支持,属下必一事无成!属下敬阁主一杯!” 夏妙玄一盅饮尽,笑道:“子龙这几年在总教韬光养晦,脚踏实地,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沉着冷静,多次护驾有功,令人欣慰。本主就欣赏这样的年轻人,一身是胆!圣童以为如何?” 天赐欣然笑道:“在下蒙夏常侍多次出手相救,感激不尽。夏常侍雄姿英发,才是人中龙凤!” 婉莹眉头微皱,早瞧出夏妙玄用意,嗔道:“爹爹亲手调教子龙和晴儿,今日只夸子龙,独独不夸晴儿,这不是故意办人难看吗?” 夏妙玄似笑非笑,见她处处护着天赐,话锋一转道:“有人说,小买卖靠勤,大生意靠智,成功的关键一半靠人为,一半看天意!你们觉得这话对还是不对?” 裘莫言立时会意,笑道:“阁主说得对,古人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自己不肯努力,只能一辈子自怨自艾,被人瞧不起。要是竭尽全力,仍然被上天唾弃,那就是天命所致,不可强求。” 夏妙玄欣然点头,一瞥天赐道:“圣童以为如何?” 天赐面色凝重道:“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如此,一半靠谋划,一半看天意。不过古往今来胸怀大志,能做出一番惊天大业者,往往敢于逆天行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初陈胜振臂一呼,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来张角指天盟誓,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在下如果没有记错,当年阁主也身在草莽,但阁主能凭一己之力夺回逍遥阁,想必靠的不光是谋划和天意,更是非凡的勇气和过人的胆识!” 婉莹喜不自胜,捻着丝发暗暗得意,偷偷观察夏妙玄反应。 夏妙玄面色凝重,想起当初往事,心情逐渐沉重。 那日他抱着万飞鸿逃出了知县宅,仓皇到了城外。不久少年飞身而来,笑道:“夏贤弟,如今抱得美人归,可还记得当初答应在下的事?” 夏妙玄望着怀中美人,迟疑道:“我与飞鸿居无定所,连生存都是问题,贤兄却来劝我振臂一呼,夺回逍遥阁,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何况我夏家已经没落,旧部离散,如今逍遥阁已经被贼首金续禅牢牢掌控,贤兄让我单枪匹马挑战他,不是让我以卵击石吗?我一无谋略,二无机遇,贤兄觉得我有一分胜算吗?” 少年仰天大笑道:“贤弟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毫无斗志了吗?难道你不想夺回祖业,光耀门楣?难道你不想成就大业,一展抱负?难道你不想拼出一片天地,为万小姐遮风挡雨?” 夏妙玄五指紧攥,目光逐渐坚毅,但低头一瞅怀中万飞鸿,又心神一荡,眉头微皱。 万飞鸿抬手帮他抚平皱眉,笑道:“妾身觉得这位公子说得对,一个人能不能成功,不光要看谋略和机遇,更要看胆识和气魄。当年霸王率几百骑在十万大军中所向披靡,飞将李广用百骑吓退匈奴几千骑,张辽凭几千人冲破孙权十万大军,甘宁带几百人杀散张辽几千人,个个胆识过人,勇冠三军。” 夏妙玄欣然点头,陡然抬头,目光炯炯道:“好,请回复林姑娘,夏某人不会食言!” 如今想起悠悠往事,又抬头望着天赐,深有同感道:“圣童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见识,真令本主刮目相看啊!” 婉莹暗暗得意,笑而不语。 见婉莹凤目瞅着天赐,脉脉含情,裘莫言怒气渐起,不屑一笑道:“圣童话说得好听,但不知你有没有这样非凡的勇气和过人的胆识?如果让圣童单枪匹马杀回神龙教,不知圣童敢否?” 婉莹面色一寒,呛声道:“如果让裘轩主单枪匹马杀入玄女教,你敢吗?” 裘莫言面色难看,强颜干笑。 天赐望着婉莹,轻轻摇头,淡然一笑道:“当然不敢!父母有危险,总是希望儿女能平安;丈夫有危险,总是希望妻子能安然。如今我非一人,有太多在意的人,他们还没有安然无恙,我怎么敢只身犯险?” 夏妙玄一愣,想起当初经历,更是深有同感。当初为了万飞鸿安享富贵,他筹谋十年,这才富甲一方。正打算谋划夺回逍遥阁,不料婉莹降世。直到多年后万飞鸿病逝,他才振臂一呼,谋划夺回圣阁。 抬眼望着眼前天赐,夏妙玄欣然点头道:“大丈夫当如此啊!无论处境多艰难,无论局面多恶化,首先应该让自己在意的人都平安无事,决不能拖累父母妻儿。” 裘莫言眉头紧皱,面色更为难看,不屑笑道:“自古成王败寇,要是连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全自己在意的人?如果保不住自己在意的人,又何必拖累他们?圣童觉得如何?” 天赐面色凝重,苦笑不语。 婉莹看在眼里,不禁怒上眉梢,冷笑道:“裘轩主话说的好听,自己能做到吗?” 见双方剑拔弩张,夏妙玄笑道:“行了,这个话头不必聊了。眼下圣阁南有玄女教威胁,北有幽冥教逼迫,近有神龙教压制,远有天魔教、圣毒教虎视,如果不继续壮大实力,只怕圣阁早晚不保。有人曾向本主建言,应该广纳英才,招揽各路豪杰;也有人建言,应该重用亲信,防止内外勾结,免得江山易主。你们说说,哪一种建言更好?” 裘莫言细细思索,笑道:“属下以为应该一边广纳英才,招揽豪杰,壮大圣阁,一边选拔亲信,执掌要职,免得内外勾结。不招纳贤才,是绝路一条;不选用亲信,有易主之祸。” 夏妙玄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不觉欣然点头。一瞥天赐,皱眉道:“圣童以为如何?” 天赐摇头道:“自古任人唯亲和任人唯贤就是水火不容,一旦开了任人唯亲的先河,只怕千里之堤就要溃于蚁穴了。当年神龙被地老掌控,就开始大肆启用华家之人,后来华家亲信遍及圣教,不仅牢牢掌控圣教财赋命脉,而且死死攥住了圣教军政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废圣尊杀圣童,一手遮天。今日神龙教之祸,根源就在于当初地老任人唯亲。阁主英明睿智,想必不会步地老后尘!” 夏妙玄感同身受,拍掌赞叹道:“有见识,不愧是上官贤兄亲手调教的人!神龙教弄成今日局面,华家就是罪魁祸首!当年傅林华夏四家合立神龙教,如今华家一家独大,任人唯亲,这便是根源。” 婉莹喜上眉梢,忙端酒笑道:“爹是英明睿智之人,必定会任人唯贤,绝不会选人唯亲。何况江山会不会易主,要看人心所向,而人心向背,关键在于是否施行仁政。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亡天下。秦二世而亡,汉延绵四百年,就是明证。” 夏妙玄大笑道:“好,说得好!今日本主高兴,诸位共饮此杯!”一盅饮尽,他佯装醉酒,笑道:“本主还有要务,就由莹莹替我招待诸位。如有事,莹莹可全权做主。” 席后众人散去,婉莹挽着天赐胳膊在附近漫步,一直走到邀月亭。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都心事重重。来到邀月亭,婉莹皱眉道:“你一直愁眉不展,是不是担心我爹不同意?刚才我爹已经暗示,今后他不会干涉,全凭我做主,你还担心什么哩?” 天赐苦笑道:“我不是担心阁主,我是担心你。漂泊江湖,不是易事,你贵为千金,我不忍心你跟着我受累。何况我被人追杀,前途未卜,自保都是问题,如何能护住你?不如你留在圣阁,等我安顿下来了,再来接你,怎么样?” 婉莹嗔道:“呵,你这点心思也想瞒我吗?如果我放你离开,你是不是打算躲到天涯海角,再不回来见我?再说,我有手有脚,干嘛需要你保护哩?” 见天赐不敢应声,婉莹回身抱住他,脉脉含情道:“我不负君,望君不负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赐心神一荡,也环腰抱住婉莹,含情脉脉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情到浓时,忍不住深情拥吻,难舍难离。 第二日婉莹派人帮天赐寻了媒婆,备了雁礼,上门提亲。夏妙玄亲自接见,欣然同意。随后婉莹又拿出私房钱为天赐备了聘礼,让他亲自登门求婚。媒人取了婉莹八字制成庚帖,接着议定婚期。夏妙玄大喜,当即决定七日后为二人完婚。 次日婉莹派人收拾了冬麟阁,作为婚房。又命人准备成亲礼件,并将消息散布出去。更亲自撰写喜帖,准备广发各路英雄,早定名分,断了神龙教和圣毒教邪念。这些对于平常人来说,简直枯燥至极,但婉莹竟乐在其中。 晴儿在一旁看得直着急,不停催促道:“小姐,这都好几个时辰了,这些小事交给他们做就行了。咱们去选衣服呗,还有首饰、棉被、寝帐……哦,对了,还得盘头发……” 见她如数家珍,婉莹撇嘴笑道:“好像是你成亲似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再说,喜帖怎么能是小事?喜帖写好了,便能名扬江湖。你来看看我这字怎么样?” “字再好,也没你人好看啊!”晴儿抿嘴偷笑道。 “就你嘴甜!”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望着天赐浅笑道,“你来看看我的字好看吗?” 天赐仔细审视,突然大笑道:“字很秀气,只是这内容……我觉得你写的不是喜帖,倒像是讨贼檄文!” “一边去!”婉莹娇嗔道,又自己修改起来,直累得汗流浃背。 天赐在一旁静静研墨,不时帮她擦擦香汗。 见二人你侬我侬,晴儿捂脸道:“哎呀,不行了,酸死了,我去找天佑上街办事去了!” 第52章 缘定三生 夜幕悄然降临,为忙碌的一天画上了句号。 天赐躺在床上已经累得直不起腰,虽然忙忙碌碌,却也乐在其中。天佑斜躺旁边床上,手撑脑袋,干巴巴望着天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天赐扭头一瞥,有气无力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可没有心思猜。” 天佑叹气道:“师兄,你成亲了,雪海姐姐怎么办?” 天赐一愣,半晌无语,他最不愿提起的就是香雪海了。 三年前香雪海来到神龙教,他第一次见到她,不禁惊为天人。后来听闻圣尊收香雪海为徒,心中更觉亲近几分。一次下山执行任务,刚回到山门,迎面碰到香雪海,他暗暗诧异,笑着点头致意。不料香雪海突然拦住他去路,笑容满面道:“不知师兄可有时间?能不能陪我走走?” 天赐大惊,慌忙抬指道:“嘘!今后在公开场合只能称呼职位,千万别称呼师兄弟,要是传出去,咱们都有性命之忧!” 二人来到山下小树林,香雪海不解道:“为什么呢?” 天赐叹气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名门的规定,据说一般人只能收徒三五个,还有武功限制之类的。师妹初入师门,可能师父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这些。不过师妹要谨记,千万不可大意。” 香雪海笑道:“师兄放心,我知道啦!师兄,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师兄,当初师父为什么会收你为徒?”她歪着脑袋问。 天赐一愣,笑道:“我也不清楚,当年我与天佑在分堂,一步步进入修罗、地煞,然后被擢拔为圣童,我也觉得像做梦一样。至于师父为什么会收我们为徒,我至今也一直比较迷茫。师妹,你呢?” 香雪海粲然一笑道:“师兄猜猜。” 天赐摇头苦笑。 香雪海凝眸笑道:“与师兄一样,是个秘。” 二人相视一笑,边漫步林中,边叙说陈年往事。天赐问起她身世,香雪海若有所思道:“好多往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收留,后来阴差阳错被一个恶人掳走。原以为要遭到毒手,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好师父。师父教我武功,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只是可惜,我师父失忆了,许多事都不记得了。终于有一天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外孙,所以让我四处寻找。” “外孙?什么外孙?”天赐诧异道。 香雪海笑道:“不说这些了,师兄,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 天赐沉思片刻,摇头道:“不记得了。师妹,咱们回去吧,日后如果有事,随时来找我。还有,在山上不要乱跑,很多地方都是禁区,尤其是后山。” 二人你来我往,逐渐熟络,常常切磋武功,谈论逸闻轶事。熟悉之后,天赐才知道原来香雪海表面看上去文静内向,实际十分坚强。二人互生情愫,却不敢跨越雷池半步,只是以师兄妹相称。即便如此,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天赐被上官甫严厉斥责,从此不敢再频繁走动。 现在天佑重提旧事,他也只能敷衍道:“唉,不知道雪海有没有逃出圣教,有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天佑诡异一笑道:“师兄,雪海姐姐要是逃出了圣教,知道你要娶逍遥阁小主,你猜她会不会千里迢迢来抢亲?” 天赐眉头紧锁,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惊道:“抢什么亲?你小子不要瞎说,被婉莹听到会出事的。再说,你跟晴儿跑去逛街,你们都买了什么,又聊了什么?” 天佑忙扭过头去,暗暗窃喜,挥手道:“师兄,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我感觉雪海姐姐很快就来了!” 天赐轻叹一声,闭目不语。 两人正说话间,晴儿探个脑袋笑道:“天佑!” 天佑一愣,回身惊道:“晴儿?你怎么来了?” 晴儿抬手指了指天赐,抿嘴笑道:“小姐有请!” 天赐起身随她到了春莺阁,只见婉莹一袭黄色腰襦裙,长裙轻摆,翩跹似蝶。婉莹拉着天赐直奔湖心亭,一路上灯笼高悬,宛若白昼。亭子四个檐角也挂了四盏大红灯笼,映得四周一片红彤彤。天赐原本以为她是为了赏月,没想到皓空无月,唯有点点星星。 婉莹嘴角浅笑道:“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在担心什么哩?” 天赐神色凝重道:“我是担心万一神龙教派人来交涉,阁主会不会改变心意。” 婉莹捻着丝发笑道:“不用担心,就算我爹改变了心意,你不是还有我咧?如果我爹不收留你,那咱们便私奔吧!” “私奔?”天赐失声笑道,“你堂堂千金大小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不怕江湖粗茶淡饭,蚊虫叮咬?” “又来了?”婉莹扭身过去,娇嗔道,“小瞧我是不是?我是我娘的女儿,没有什么苦是我吃不了的。依我看呢,你不是对我没信心,你是对我用情不深吧!” 天赐一惊,忙环腰抱住婉莹,附耳低语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放心,我既然牵了你的手,便是一生一世。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就算过了十年八载,我对你情如磐石,必会回来接你。” 婉莹心神一荡,依偎他怀中,喃喃道:“一生一世好短,我希望来生还能牵着你的手,还能像现在这样躺在你怀里,安然入睡。你希望吗?” 天赐虎躯一震,笑上眉梢道:“咱们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似曾相识,或许前生就是眷侣。今生有幸相遇,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既然前生今生都能携手,来生必定也能。别太焦虑,船到桥头自然直!” 婉莹若有所思道:“据说人死之后,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便会忘记前缘旧情,重新转世。如果眷侣不愿来生分开,就会在三生石前许愿,这样来生便可以再续前缘。要是以后有空,我想去三生石前许个愿,你陪我去吧!” “三生石在哪?”天赐惊道。 “山东府蓬莱仙岛!”婉莹笑道。 天赐欣然点头,对婉莹的奇思妙想暗暗叹服,不禁感慨男女之别,真是泾渭分明。两人静静赏着星星,缠绵悱恻,羡煞池中莲荷。 第二日,夏妙玄在德合堂门外,亲自迎接提前赶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众人来来往往,仿佛过年般,好不热闹。逍遥阁要招乘龙快婿的消息已经传遍半个江湖,各方势力纷纷派人赶往江都,其中天魔教、圣毒教、神龙教三路人马更是早就抵达江都。 接近晌午时分,夏子龙飞奔而来,小声道:“阁主,神龙教特使到了!” 夏妙玄捋着胡须笑道:“他们总算来了!” 不久神龙教左圣御彭文博率领众人赶到德合堂前,两位圣丞、两位圣使、三位护教、两位旗主依次伫立身后。彭文博约四十五岁,面庞消瘦,眼袋鼓鼓,胡须短齐,像个教书匠。他拱手笑道:“阁主大喜,在下奉命前来道贺!恭喜恭喜了!” 夏妙玄似笑非笑道:“特使似乎弄错了,不是本主大喜,是小女大喜。特使出使天魔教一趟,看来是马到功成了,本主要恭喜特使才对!” 彭文博苦笑道:“阁主好像弄错了,不是本使大喜,是地老大喜。阁主选圣童为乘龙快婿,就不怕与神龙教为敌吗?因为一人而得罪一教,这可是因小失大,在下为阁主担忧啊!” 夏妙玄不屑一笑道:“本主听闻天魔教袭杀贵教数人,挑起两教争端。后贵教愤而反击,又诛杀天魔教两人。如今本该天魔教做出解释,并派人致歉,贵教却主动低头,委屈求和。因为一教而得罪正道,这可是舍本逐末,本主也为地老担忧啊!” 彭文博面色凝重道:“阁主,可否接步说话?” 夏妙玄得意一笑,负手入堂。夏子龙怀抱宝剑,伫立堂外。 彭文博抬手示意,吩咐道:“都留在堂外,不得滋事!”他独自入堂,见夏妙玄端坐堂北,躬身一拜道:“在下奉命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公事,一是私事!” 夏妙玄似笑非笑道:“那就先谈公事。” 彭文博娓娓道:“公事就是两位圣童的事,在下回教途中接到命令,请逍遥阁恪守江湖规矩,归还本教两位圣童!” 夏妙玄冷笑道:“什么江湖规矩?” 彭文博笑道:“自然是江湖公约——任何人不得干涉他教内政。” “哦?”夏妙玄不屑笑道,“那也请贵教恪守江湖规矩!” “什么江湖规矩?”彭文博不解道。 夏妙玄捋着胡须,冷冷道:“自然是江湖公约——任何人不得无故屠杀教众,否则人人得而诛之!” 彭文博尴尬笑道:“在下不懂夏阁主的意思,可否请阁主明示!” 夏妙玄陡然起身道:“贵教圣尊被谁所杀?贵教圣童被谁追杀?他们所犯何罪?今日特使如果能明白回答,本主立刻将两位圣童拱手送还!” 彭文博得意道:“这是本教内政,任何人无权过问。就算圣尊是地老所杀,就算圣童是地老派人追杀,又如何?” 夏妙玄双手背后,也得意笑道:“不错,特使说得对,那请特使传话给地老:选谁为女婿是本主私事,任何人无权过问;请谁做客逍遥阁,也是本阁内政,任何人无权干涉。本主奉劝你们不要打两位圣童的主意,天赐是小女的挚爱,小女是本主的掌上明珠,谁要是与圣童过不去,就是与小女为敌,就是挑衅圣阁,本主必以举阁之力讨伐之!” 彭文博面色大变,突然双手背后,仰天大笑。 夏妙玄眉头微皱,不解道:“特使笑什么?” 彭文博陡然掏出一封信,小心翼翼道:“公事谈完了,在下还有一桩私事,水圣相托在下捎信一封,请阁主御览!” 夏妙玄面色一变,暗暗觉察蹊跷,化掌为爪,信飘然飞起,抓在掌中。见信上并无署名,更是暗暗狐疑。拆开细看,不觉面色大变。沉思片刻,又怒气冲冠。握着信纸,在高阶上来回踱步,时而低眉叹息,时而目露凶光。抬眼一瞥彭文博,冷冷道:“如此无德之人,为何会被擢拔?当初他是瞎了眼,还是故意为之?” 彭文博叹气道:“当年圣尊之所以擢拔他,全是看在故人面子上。想必阁主应该知道梅园惨案,也应该知道齐凤翼。” 夏妙玄怒容满面道:“上官甫害惨我了!他是生是死?” 彭文博摇头道:“在下不知。不过如今小主婚期已近,天下皆知,望阁主三思,切勿重蹈覆辙!” 夏妙玄虎躯一震,想起当年裘莫言之事,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扬声道:“来人!”待夏子龙入堂,斩钉截铁道:“传令,所有请帖拖到明日再发,先派人妥善安置已来道贺的客人。另外,明早传命,因请帖未能及时发出,致使远路宾客不能如期而至,共同见证小主隆重婚礼,本主寝食难安,特命婚礼延迟一月,待众宾云至,再共享盛事!” 第53章 护郎心切 世间事,总是一波三折。随着阁主夏妙玄一旨颁下,整个逍遥阁都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认为是意料之中事,毕竟婚事太操切,许多事未必能办周全。有人认为可能是迫于压力,毕竟神龙教虎视眈眈,绝不会坐视夏妙玄选圣童为婿。也有人认为或许另有隐情,毕竟小主身份尊贵,岂能草率嫁给一个落魄的圣童? 天赐接到通知时,也极为震惊,呆立当场,半晌无语。天佑反倒笑道:“师兄,这是好事啊,说不定雪海姐姐会来抢亲哦!”天赐一愣,没好气道:“抢你的头啊,看来咱们在逍遥阁已经待不下去了,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吧!”天佑吃惊道:“为啥?”天赐苦笑道:“世事难料,我总觉得这中间有阴谋,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天佑惊慌道:“难道……夏阁主会……”天赐眉头紧皱,低语道:“先不要声张,看看莹莹怎么说,咱们再做决定。” 消息传到春莺阁,婉莹刚起床梳妆,听闻消息,撒了胭脂,扯下木梳,震惊道:“昨天都有谁见了阁主?” 晴儿忙回头质问,夏子龙不敢隐瞒,无奈道:“启禀小主,昨天阁主见了许多人,是否……”晴儿急道:“别废话,如实都奏报!”夏子龙只得如实奏报。 婉莹皱眉细听,逐渐怒容满面,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霎时凄神寒骨,不禁一阵咳嗽,站立不稳,当场气昏。 晴儿大惊失色,一边抱住婉莹,一边掏出锦盒,捏出一枚“益阳丹”,急呼道:“取茶来!” 夏子龙慌忙取茶,惊道:“要不要去喊关楼主?” 晴儿摇头道:“不用,这益阳丹就是关师父给的。小姐自从练了毒术,就伤了元气,经常冰寒彻骨。唉,要是有玲珑丹就好了,小姐也就不用再遭罪。都怪你,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小姐一心想着出嫁,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要是小姐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向阁主交代!” 夏子龙叹气道:“是我疏忽了,我去向阁主请罪!” “不用!”婉莹凤目微抬,扶着椅子勉强起身,有气无力道,“扶我去见阁主!” 晴儿忙宽慰道:“小姐,阁主正在气头上,现在不能去!” 婉莹一把推开晴儿,怒眉道:“闪开!” 晴儿见拦不住,低呼道:“快去喊天赐来,我去看住小姐!”夏子龙迟疑片刻,皱眉道:“还是你去喊圣童,我得去护驾!”见他飘然而去,晴儿跺脚大怒,不得不扭头奔向冬麟阁。 天赐与天佑正细细商议如何逃出逍遥阁,突然见晴儿闯了进来,二人齐齐一惊。 没等天佑发问,晴儿一闪而至,急道:“天赐公子,小姐出事了,你快去养心阁外拦住小姐!” 天赐只觉头皮发麻,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夺门而出。 养心阁外,婉莹怒气冲冠,厉声道:“让开!” 夏子龙一瞥身后众侍卫,举剑道:“阁主有令,任何人不得私闯圣阁,否则护驾不利者以死恕罪!” 众侍卫齐齐高呼:“诺!”霎时列阵挡在阁外,铸成了道道人墙。众人齐齐手按宝剑,目光凌厉,气势逼人。 婉莹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丝毫不惧。 夏子龙抬手道:“护驾!”众侍卫齐齐宝剑半出,银光闪闪,杀气腾腾。 婉莹双手背后,依旧步步逼近,目光如炬,煞气满面。 担心伤了小主,夏子龙再度举剑道:“阁主有令,任何人不得伤害小主,违令者自刎谢罪!”众侍卫大惊失色,纷纷还剑入鞘,双手负后,傲然挺立。 婉莹眉头微皱,一瞥旁边侍卫腰中佩剑,陡然拔剑出鞘,挥剑架在他脖子上,语气冰冷道:“不要以为本小主不敢杀人,再不让开,这便是你们的下场!”话音刚落,一剑横切,削掉了他头上黑巾乌发。 夏子龙大惊,拄剑跪地道:“小主想杀谁都可以,但想进养心阁,除非杀了属下!”众侍卫见状,也齐齐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哼!”婉莹面如冷霜道,“再不闪开,休怪本小主无情!” 夏子龙不敢抬头,斩钉截铁道:“阁主有令,我等不敢违抗,望小主体谅!” 婉莹一言不发,陡然挥剑刺去,一剑刺入他右肩,痛得他汗珠淋漓,浑身颤抖。夏子龙艰难抬头道:“就算小主杀了属下,属下也不敢让小主闯入圣阁!”婉莹低眉一瞥,目露凶光,陡然抽回宝剑,手腕内翻,竟横剑架在自己玉脖上。 “不要!”夏子龙、天赐齐齐急呼。 天赐一掠而至,在三步外停下,抬手急呼道:“别做傻事!”婉莹回眸望着天赐,眼神迷离,强颜一笑,竟眼泛热泪。天赐心神一颤,既怜惜又哀伤,边步步近前,边声音颤抖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婉莹喃喃自语,眼眶热泪逐渐模糊了视线,滴滴滑落。 天赐趁机一闪而至,一把抓住剑刃,凄凉道:“不要自伤!” 见鲜血顺着剑身倒流,滴滴滑落自己掌心,婉莹黛眉紧皱,只觉痛彻心扉,急忙撒剑。一把握住天赐血手,边用手帕包扎,边泪如雨下道:“你怎么那么傻?” 天赐眼眶湿润道:“你仗剑自刎,不是逼我殉情吗?你要是不在了,我还能活着走出逍遥阁吗?说起来,你比我傻多了。” 婉莹抬眼望着天赐,疑惑道:“所以哩?你是打算抛下我,自己离开逍遥阁吗?” 见她起了疑心,天赐淡然一笑,将她抱入怀中,附耳低语道:“放心,我不会抛弃你,要走一起走!” 听到天赐亲口许诺,婉莹泪中带笑,只觉阵阵暖流袭上心田,顿时精神抖擞,意志更坚。 “都散开!”一个雄厚的声音自阁内传出,“请小主进来。” 夏子龙得令,急忙起身举剑,众侍卫齐齐退到两侧。 婉莹凝眸望着天赐,强颜笑道:“这件事我来处理,等我!” 疾步飘入阁中,只见夏妙玄早已斟好了两杯茶。他端起一杯茶递给婉莹,语重心长说:“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罢,但有句话你记住:爹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你!” 婉莹扭过身去,背对着夏妙玄,气得眼泪汪汪。 夏妙玄放下茶杯,无奈道:“世间的事就是如此,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觉得嫁给天赐是幸事,但爹觉得是灾难。你对他的品性了解多少?对他的过往又了解多少?你真以为他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吗?” “不是吗?”婉莹反诘道。 夏妙玄叹息道:“未必。你们不过才相处半个月,你对他了解少也很正常。爹一生阅人无数,也险些看走眼,酿成大错。现在把婚期延迟,你还有充分的时间去考察他,甚至考察别人,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女儿相信自己的感觉,我不会看错天赐,请爹爹成全!”婉莹斩钉截铁道。 夏妙玄苦笑道:“你的感觉已经错过一次,你让爹如何相信?如何成全?” “爹!”婉莹急道,“当年女儿年少无知,信了别人的甜言蜜语,险些铸成大错;可现在女儿已经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女,我有自己的判断,我不会看错天赐!” 夏妙玄双手背后,望着阁外烂漫丛花,摇头叹息道:“既然你这么笃定,那爹也没有办法了。桌上有一封信,你自己看吧!” 婉莹心里咯噔一声,忙细细观望,不禁玉手颤抖,凤目圆睁,一时失语。 夏妙玄回身落座,端茶轻抿,幽幽道:“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婉莹怒而撕碎信纸,气急而泣道:“是神龙教的诡计,爹也相信?这跟左圣使郑锦华的陈词滥调有什么区别?什么勾引,什么下药,什么朝三暮四,什么……什么断袖之癖……女儿不信,半个字都不信!” 夏妙玄闭目不语,半晌才道:“这是水圣相托人寄给爹的书信,他是上官甫的亲信,你总该相信了吧?” 婉莹娇躯一颤,激动道:“这是他的阴谋,他在利用爹,爹为何甘心给别人当棋子?” “放肆!”夏妙玄拍案怒道,“我看你是被蒙蔽了双眼,冲昏了头!以前你感情用事,爹不怪你,如今你已不是懵懂少女,还要这般意气用事,你要气死我吗?” 婉莹如遭雷击,后退两步,跌坐椅上,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始终强忍,掉不下来。 见她楚楚可怜,夏妙玄咬牙道:“罢了,既然你不信爹,也不信韩圣相的话,那就暂且延迟婚期,咱们父女以一个月为期,我证明给你看。” 婉莹闭目不语,落下最后一滴清泪,一抹粉腮泪水,面无表情道:“既然爹不信天赐,女儿无话可说。想怎么调查,想怎么处置,任凭爹决断!女儿不孝,告退了!” 刚走到阁外,突然面色苍白,手捧心口,不停颤抖,一把扶住阁外巨柱,慢慢蹲下不住咳嗽。天赐大惊失色,飞身而至,一把抱住婉莹,低声急呼。晴儿大骇,疾步而至,取出“益阳丹”给她服下。 夏妙玄一闪而至,抬掌悬浮婉莹香肩上,只见赤气氤氲,不断输入。霎时婉莹已经复醒,见夏妙玄运气,又闭上了凤目。夏妙玄知道她伤心至极,嘱咐道:“晴儿,送小主回去,安心静养。” 天赐猜出端倪,抬头道:“阁主,在下能否送小主回去?小主身子虚弱,又性格刚烈,如果出了事,在下百死莫赎!” 夏妙玄虎目怒视,恨得五指紧攥,煞气逼人。 见形势不妙,晴儿尖叫一声道:“啊!阁主,小主心脉衰微,气息微弱,还是赶紧请关师父来看看吧?” 夏妙玄知道她是故意解围,挥挥手道:“圣童最好祈祷小主平安无事,否则圣童只能一辈子留在圣阁忏悔了!” 天赐淡然一笑道:“如果小主有事,在下绝不苟活!” 见二人言语针锋相对,晴儿急忙催促道:“好了好了,你想死就去死,别连累小主。小主命在旦夕,快走啊!” 天赐忙抱着婉莹疾步往春莺阁而去。 晴儿一瞥树荫下茫然无措的天佑,招招手道:“干嘛,快走啊,傻不拉叽的!” 第54章 进退两难 回到春莺阁,婉莹已经心力交瘁,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凤目紧闭,不喜不悲。 天赐心忧如焚,攥住她玉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晴儿偷偷抹泪,急道:“小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婉莹摇摇头,始终不语,只是玉手微抬。晴儿已知她心意,忙拉着天佑,吩咐众人道:“小主有令,都下去吧!” 待众人离去,婉莹凤目微抬,凝眸望着天赐,有气无力道:“不要走,陪陪我!” 天赐眼眶湿润,撩去她粉腮散发,强颜笑道:“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再说,就算我想走,现在也已经走不掉了,你还担心什么?” 婉莹苦笑一声,攥住他手不放,缓缓合上了凤目。 半日功夫,整个江都已经炸开了锅,人人都在议论,一时流言四起,有人讽刺天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人暗嘲夏妙玄想借金龟婿之手敛财,也有人猜测这是一场阴谋……原本人人称羡的美好姻缘,如今已经蒙上一层阴影。 众人在猜测惊天巨变背后真相的同时,也更好奇婉莹未来的夫婿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坊间关于天赐的传闻,一时甚嚣尘上。当初那一纸婚帖,加上今日一书阁旨,彻底将“孝圣童天赐”五个字送上了江湖名人榜。 天赐趴在婉莹床边,始终没有离开,直到子夜时分,待她安然入睡,这才起身出屋。见晴儿前来,低声道:“天佑呢?他有没有回去?” 晴儿小声道:“公子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今夜就麻烦公子了,咱们轮流守夜,要不然小姐醒来,肯定会着急。” 天赐欣然点头,若有所思道:“前途未卜,生死难料啊!麻烦你照顾天佑了,千万不要告诉他太多,免得吓了他。姑娘先去歇息吧,我先守夜。” 翌日清晨,婉莹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四下张望,急道:“天赐!” 晴儿疾步而来,小心翼翼道:“小姐,天赐公子太累了,回去歇息了,要不要现在喊他来?” 婉莹目光坚毅,摇头道:“不用了,让他歇息会吧!晴儿,帮我梳妆!” 天赐站在春莺阁外,见夏子龙率领众侍卫半月牙般围住了自己,笑道:“夏常侍,是不是阁主有令?” 夏子龙怀抱宝剑,面无表情道:“阁主有命,请圣童回到冬麟阁。如果不是昨晚晴儿拼死要挟,在下昨晚就该请圣童回去了。” 天赐长舒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春莺阁,飘然而去。刚到冬麟阁外,远远便看到天佑站在阁外翘首以待。 见天赐回来,天佑一个箭步飞身而至,急声道:“师兄,不好了!” 天赐抬眼望去,只见落日轩主裘莫言率众护卫先后从阁中出来。他心下一惊,已经猜出几分,忙挺身而出,护住天佑。 裘莫言冷笑一声,抬手示意,众人齐齐围住了二人。抬眼一瞥天赐,得意道:“圣童,你总算回来了,让在下好等!” 天赐似笑非笑道:“裘轩主是来拿我的?” 裘莫言摇摇头,阴笑道:“奉阁主之令,让你在小主和天佑中间选一个。” “什么意思?”天赐吃惊道。 裘莫言嘴角邪笑道:“选择小主,此人就必须离开圣阁。选了他,就请你们立刻离开圣阁。” 天赐暗暗思村,只觉十分蹊跷。如果是惧怕神龙教,完全可以将二人都赶出逍遥阁,没必要独独赶走天佑。如果有心成全自己和婉莹,又为什么断自己手足?他百思不得其解,苦笑道:“在下能否见夏阁主一面?” 裘莫言冷笑道:“不行。” 天赐叹息道:“能否容在下见小主最后一面?” 裘莫言暗暗得意,大笑道:“区区一个落魄圣童,形如丧家之犬,真以为阁主会高看你一眼?要财没有,要势没有,居无定所,更无大志,你真以为小主会看上你?奉劝你撒泡尿照照镜子,别太高估自己!” 天佑大怒,指着裘莫言骂道:“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我师兄!” 裘莫言怒容满面,剑半出鞘。 天赐仰天大笑道:“好个丧家之犬!请转告阁主,不要如实告诉小主,免得小主自伤,悔之无及。” “不劳费心!”裘莫言不屑笑道,“圣童有闲工夫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神龙教和圣毒教都在阁外,出了圣阁大门,千万别像丧家之犬一样再灰溜溜回来求救。” 天赐冷笑一声道:“裘轩主真以为我走了,这东床快婿就是你的?恕我直言,从前你配不上婉莹,现在你更配不上她,与其想方设法打压别人,不如苦思冥想如何提升自己。言尽于此,告辞!” 二人刚出了逍遥园,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呼:“等等!” 天佑急忙回头望去,笑容满面道:“晴儿?” 晴儿一把抓住天佑胳膊,早已泪湿眼眶,急道:“你们干嘛不辞而别?要不是小姐让我来请你们,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么狠心!” 天赐苦笑一声,拍拍天佑肩膀道:“你们先聊!” 见天赐闪到一旁,晴儿埋怨道:“你师兄这么狠心抛下小姐,你也这么狠心不告而别?枉我对你这么好,哼,白眼狼!” 天佑两手一摊道:“与我无关啊,我们原本打算去跟你们告别的,被那个什么裘莫言拦住了。” “裘莫言?”晴儿诧异道,“他为什么要拦你们?” 天佑无奈道:“我们被赶出逍遥阁了呗!那个裘莫言传了夏阁主命,让师兄在我跟小主之间选一个,莫名其妙的,明摆着要赶我们走啊!我猜很可能就是那个裘莫言进的谗言,他巴不得赶走师兄,他好勾搭小主。你要劝小主小心点,千万别被他勾引了!” “呸!”晴儿嗔道,“说话没个轻重,什么勾搭勾引的,不要乱说好嘛!原来是阁主的意思,我知道了。行了,你以后自己小心点,千万不要离开你师兄半步,不然你这小命就没了!” 天赐四处张望,细细查看。回头一瞥,见二人聊得差不多了,笑道:“行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聊。晴儿,帮我捎句话给婉莹。” 晴儿垂头丧气地奔回了春莺阁,却迟迟不敢入内。 婉莹飘然而出,眉头深锁道:“天赐呢?” 晴儿眼神闪烁,小心翼翼道:“小姐,你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婉莹娇躯一颤,已经觉察不妙,急道:“你快说!” 晴儿挠挠头,苦着脸道:“天赐托我告诉小姐‘冬雷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婉莹心神一慌,跌坐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这么说……阁主把他们赶走了!”霎时心口一阵疼,不觉凤目紧闭,嘴唇轻咬,身躯微微颤抖。 晴儿忙宽慰道:“小姐,你别动气,咱们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还有转机。哦,对了,阁主并不是铁了心要赶公子走,只是……只是让他在天佑跟小姐之间选一个!” 婉莹面色一变,凤目圆睁,陡然想起昨天信笺,顿时如遭雷击,面寒如冰,半晌不语。晴儿急得手足无措,婉莹却苦笑道:“断袖之癖……好个断袖之癖!”晴儿又惊又喜道:“姐姐,你没事吧?什么断袖之癖?”婉莹陡然起身道:“晴儿,收拾行囊,我先去见阁主!” 来到养心阁外,远远见夏妙玄正躺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以前他总是在二楼书房修仙问道,很少有闲暇在大堂休息。经过昨日一闹,他倍感心力交瘁,既无心修仙问道,也无力过问政事。躺在檀木椅上,眼前浮现的是爱妻万飞鸿的音容笑貌。想起爱妻,又不禁喃喃自语道:“子随父,女随母,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她步你的后尘吧?唉,如果当初不带你走,或许你现在还过着太平生活吧!” 突然夏子龙飞身而来,欠身道:“启禀阁主,小主求见!” 夏妙玄眉头紧皱,呵斥道:“什么时候小主求见还需要禀报了?” 话音刚落,婉莹飘然入阁,面无表情,眼神却异常坚定。 夏妙玄察言观色,知她还在气头上,幽幽道:“爹也想成全你,也想庇护他,可惜,他终究不肯选你。这是他的选择,与爹无关,爹已经仁至义尽。” 婉莹苦笑道:“爹宁愿相信外人一面之词,也不肯相信女儿,我还能说什么?” 夏妙玄虎躯一震,陡然起身,强压怒火道:“莹莹,你宁愿选择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爹吗?他选择天佑,正说明传言不虚。唉,这就是一场噩梦,该醒了!” 婉莹似笑非笑,目光坚毅道:“女儿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的判断有什么用?”夏妙玄怒道,“你能跟一个男子共侍一夫吗?” 婉莹一阵目眩,忙扶住椅子,只觉有锥心之痛。 夏妙玄拍拍她肩膀,叹息一声,扭身上了楼。 回到春莺阁,婉莹双目无神,神色茫然。静静坐在床边,双眸逐渐变得清澈而坚定,一尘不染,猛然抬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晴儿欣然点头道:“准备好了,四季衣物太明显,只准备了盘缠,路上有需要再临时买吧!” 婉莹强颜笑道:“就你鬼机灵!天赐人呢?” 见瞒不住,晴儿抿嘴笑道:“当然在园外酒楼暂住喽!姐姐是打算私奔吗?” 婉莹笑而不语,缓缓起身,望着四周熟悉的一切,既眷恋又有些伤感。想起当初夏妙玄逗自己玩耍的情形,更是无奈叹息,不忍回想。那时她才十多岁,扎着燕尾,在园中荡秋千。夏妙玄总是忙里偷闲,悄然而至,亲手笑推,乐此不疲。如今想起这些,忍不住叹息连连,感慨万千。 第55章 谋划私奔 午时婉莹再次求见阁主夏妙玄,夏子龙在阁外值守,躬身道:“阁主吩咐,小主求见无须禀报,请小主自行入阁。阁主正在楼上书房练功,望小主脚步轻缓些。” 婉莹飘然上了阁楼,来到夏妙玄书房外。这里是逍遥阁禁区,除了婉莹、夏子龙和听雨轩主牛合德三人外,其余人很难进入。望着陈旧的桃符,婉莹感慨道:“好久没有来了,真是物是人非。” 夏妙玄早察觉异常,抬指一点,房门自开。他边缓缓收功,边笑道:“莹莹,是不是想通了?” 婉莹飘然入阁,行了个万福礼。 不年不节,一般人很少会行大礼。夏妙玄心下疑惑,暗觉不妙。细细观望,见她目光如炬,毫无悲戚,更是心下一寒,已经猜出几分。虽然心中有数,面上却没敢动声色。 婉莹捻着丝发强颜笑道:“爹,女儿下午想出去散散心。” 夏妙玄眼神悲戚,也挤出一丝笑意道:“好,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了,不必问爹。爹等你回来,一起为你娘祭祀!” 婉莹黛眉微皱,叹气道:“娘都走了近十年了,爹还是这一身衣服,还是一如既往求仙问道。一晃都十年了,爹也该换身衣服了。” 夏妙玄幽幽道:“衣不如旧,人不如故,爹都习惯了。做人啊,不能见异思迁,否则会伤人伤己。” 婉莹听出他话外之音,苦笑道:“不合身的衣服何必强穿?不是束缚自己,就是毁了衣服,终究不美。只有得体的衣服才能使人心神愉悦,遇见更美的生活。爹是过来人,比女儿看得应该更通透。” 夏妙玄若有所思道:“得体的衣服来之不易,更该好好珍惜。何况爹已经年过半百,不像你们年轻人,对穿衣这般讲究。再说,这衣服是当年你娘亲手缝制,到哪儿去找一模一样的衣服?” 婉莹沉吟片刻,凝眸道:“女儿知道一个裁缝,心灵手巧,必能够做出一模一样的衣服!” “谁?”夏妙玄惊道。 “听雨轩主牛姨娘!”婉莹斩钉截铁道,“她侍奉爹十年,一直小心周到,忠心耿耿,且貌美如花,心灵手巧,如果请她帮忙,或许能做出一模一样的衣服。” 夏妙玄叹息道:“世间哪有一模一样的衣服,哪有一模一样的人!就算巧夺天工,能织出相同的衣服,也不过是赝品,表面相同,而内涵天壤之别。” 婉莹叹气道:“爹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姨娘虽然比不上娘,但工艺也算炉火纯青。再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爹已经考察十年,难道还不了解姨娘吗?女儿相信,姨娘一定能做出让爹满意的衣服。” 夏妙玄沉思许久,望着窗外喃喃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婉莹上前挽着他胳膊,柔声道:“爹,女儿听过一首诗,或许是爹的心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爹一直修仙问道,想与娘团聚,但女儿想说,这是爹的期许,未必是娘的心愿。娘去世已经十年了,灵魂无处安歇,阴世不能转生,只能悠悠荡荡,作孤魂野鬼,多凄凉啊!爹如果真为娘好,就拖个梦让娘转世去吧!女儿相信,娘也一定希望爹能够换身新衣裳,开始新的生活。” 夏妙玄虎躯一震,眉头深锁,半晌无语。 婉莹缓缓告退,轻轻合上门扇,隔着门缝望着夏妙玄孤独的身影,微微弯曲的虎背,她心里一阵绞痛,挥泪而去。 夏妙玄思忖许久,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笑意,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粉色锦盒,幽幽道:“你终究还是随了你娘的性子。” 飘然下了楼,召来夏子龙,嘱咐道:“去办好三件事,一,把这个锦盒交给晴儿;二,亲自护送小主出阁,有任何事随时来报;三,去召听雨轩主。” 不久听雨轩主牛合德疾步而来,欠身道:“拜见阁主!”她三十余岁,柳眉高鼻,杏目小嘴,肤色皎白,气质不俗。 夏妙玄招招手道:“近前说话。合德,这次莹莹要出去一些时日,阁中大小事辛苦你了。从即日起,你兼任中常侍之职,就在养心阁办差吧!” 牛合德又惊又喜道:“妾身不敢,还是在听雨轩办差吧!” 夏妙玄起身负手,踱步门旁,望着春莺阁方向,若有所思道:“不用担心,这是莹莹的意思。另外,有空帮我做身新衣吧!” 牛合德得宠若惊道:“妾身手笨,不知……不知阁主想做什么衣服?夏裳还是秋衣?” 夏妙玄淡然笑道:“都行,随你心意。” 牛合德心神一荡,静静伫立夏妙玄身后,嘴角露出一丝欣喜。 春莺阁外,婉莹回头望着闺阁,眼神流露出眷恋之情。乘着马车,缓缓出了无名门。夏子龙亲自驾着马车,出了逍遥阁,直奔园西北而去。婉莹掀起车帘望着眼前的熟悉的夏园,只觉心口堵了块大石,好不难受。又想起天赐音容笑貌,不禁心焦如焚。 天赐与天佑正在逍遥街迎春客栈,原本打算等婉莹前来相见,却迟迟等不到她消息。 天佑急得乱磨,不住道:“师兄,我看那个裘莫言不是善茬,他会不会派人跟踪咱们?会不会把消息透露给圣教?哦,对了,还有毒教!我感觉一阵心慌,咱们要不要换家客栈?” 天赐笑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焦虑没有用,为今之计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何况咱们与晴儿约好了,贸然离开,等于抛下她们,不到事态紧急,不能这么做。” 话音刚落,店小二敲门道:“客官,茶水来了!” 天佑开了门,店小二放了茶壶、茶杯,贼眼乱瞥,临走之时又偷偷瞅了一眼。天佑合上门,怒骂道:“这个小厮,贼眉鼠眼的,不知道是想偷东西,还是偷窥房里有没有女眷。要是晴儿来了,得告诉她出门要小心些才是。” 天赐正望着窗外街道出神,听到天佑说话,心里咯噔一下,回身急道:“你刚才说什么?谁贼眉鼠眼?店小二?”天佑慌忙点点头,一时如坠云雾。天赐一惊,急忙移步窗边,细细观望,不久果然见一个伙计疾步出了店。沉思片刻,一脚踢翻了桌椅,一把抓住天佑,飞身跳下窗台。 天佑大惊,急道:“师兄?怎么了?” 天赐一边飞奔,一边小声道:“祸事来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啊?”天佑惊慌道,“那……晴儿她们来了怎么办?” 天赐叹气道:“保住命再说!” 二人前脚走,莹莹后脚驱车赶到。见房间空无一人,晴儿急得直措手,跺脚道:“这两个负心汉,又不辞而别!哼,小姐,咱们回去吧!” 婉莹摇摇头,细细观察,皱眉道:“他们走得这么匆忙,想必是遇到危险了。” “啊?”晴儿大惊道,“姐姐怎么知道?” 婉莹玉指一点道:“你看,房中所有东西都完好无损,唯独桌椅被打翻了,为什么?说明有人故意打翻了桌椅,向咱们传递消息。我猜天赐一定遇到了危险,又来不及通知咱们,只好用这个方法告诉咱们。” 晴儿恍然大悟,急道:“坏了,天佑有危险!小姐,咱们快去救他们吧!” 婉莹撇嘴一笑道:“难道你知道他们行踪?” “哦,对哦!”晴儿苦着脸道,“咱们不知道行踪,这……这该如何是好?” 婉莹低眉沉思,突然斩钉截铁道:“去渡口!要快!” 晴儿忙附耳急道:“小姐,子龙他们怎么办?” 婉莹附耳低语道:“等下你就说肚子疼,他要是问起,你就说……” 晴儿羞红了脸,为难道:“这……不好吧?” 婉莹浅笑道:“那你想不想救天佑?他可是命在旦夕哦!” 晴儿咬牙跺脚道:“好啦好啦,又死不了人,咱们快走吧!” 夏子龙亲自驾车,直奔城北而去。途径一家客栈处,晴儿直呼肚子疼,钻出脑袋,小声道:“子龙哥哥,我肚子疼,你在前面停下,我去方便方便。”夏子龙眉头紧皱,急道:“好!” 车驾刚停,婉莹也飘然下车,边捻丝发,边眼神游离道:“我也去去就回,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夏子龙不敢阻拦,又有些忧心,只好等二人进了客栈后,吩咐众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客栈后巷瞅瞅!”绕道后巷,只见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细细观望,却始终不见婉莹二人。等了许久,忽然侍卫来报:“启禀常侍,小主说有事,亲自驾马回圣阁了,右常侍已经追去,特命……”没等他说完,夏子龙面色大变,急忙飞身而去。 婉莹二人策马飞奔,绕道小巷,又直奔渡口而去。 渡口附近,天赐二人正准备乘船离开。天佑依依不舍道:“师兄,咱们真就这么走了?现在圣教和邪毒都在追杀咱们,离开逍遥阁势力范围,会不会更危险?” 天赐摇头道:“现在已经很危险,我有种感觉,裘莫言一定会派人通知圣教和邪毒,借刀杀人。刚才咱们行踪已经暴露,再待下去,只会更危险。尽快离开江都,寻个安全之处,再想方设法联系莹莹。” 天佑惊慌四望,小声道:“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开船?” 天赐眉头紧皱,翘首望着岸边,幽幽道:“她应该快到了,再等一会。” 婉莹飞马赶到渡口,一眼瞥见神龙教和圣毒教众人齐聚渡口,忙勒马止步。 晴儿惊道:“奇怪了,神龙教和圣毒教的人怎么会在这?是不是打算离开江都?” 婉莹细细思忖,摇头道:“或许是追踪天赐而来。奇怪了,谁会泄露消息?难道是他……晴儿,走,咱们会会他们去!” “啊?”晴儿吃惊道,“那样不是暴露了他们二人的行踪?” 婉莹挑眉笑道:“你瞅瞅渡口,人头攒动,你怎么保证天赐他们已经离开了?万一他们还在渡口,不是要被瓮中捉鳖了?” “哦,对哦!”晴儿恍然大悟,忙牵马随她直奔神龙教众人而去。 第56章 远走高飞 神龙教众人正搜寻渡口,左圣御彭文博抬眼见婉莹牵马而来,忙抬手道:“两位圣丞,传令下去,停止搜索!”霎时神龙教众人齐齐聚集他身后,严阵以待。 不远处圣毒教天君督御庄海雄早觉察异常,对旁边眼袋鼓鼓的中年男子低声道:“汤兄,那女子就是逍遥阁小主,《美人榜》首魁!” 中年男子年约四十五,满头银发,眼窝深陷,鹰鼻高挺,眉毛稀疏,正是圣毒教焰中督御汤建忠。汤建忠抬手示意,身后七位毒王纷纷齐聚。 婉莹余光一瞥,见圣毒教堵住后路,神龙教拦住前路,不屑一笑道:“彭圣御难道要血染江滩吗?” 彭文博抬眼望去,见圣毒教也前来插一脚,大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小主放心,我神龙教不屑与邪教为伍!” “说得好!”汤建忠冷笑道,“神龙教向天魔教跪拜十年,如今又向天魔教屈膝求和,真是有骨气啊!汤某佩服,五体投地啊!”庄海雄等人齐齐大笑,个个不屑。 右圣使王秉盛大怒,正要怒骂,早被彭文博拦下了。彭文博依旧大笑道:“江湖以和为贵,天魔教魔婴是日月盟盟主,给魔婴面子,就是给日月盟面子。贵教自诩与天魔教并驾齐驱,其实不过是日月盟的区区成员而已,岂能与盟尊相提并论?神龙教是江湖第一正道,天魔教是江湖第一邪教,正邪魁首握手言和,是江湖第一幸事,岂是蛮夷腌臜之人能窥测的?” 神龙教众人齐齐大笑,个个得意。 汤建忠怒气渐起,轻蔑道:“好个江湖第一正道!听闻不久前天魔教袭杀了江湖第一正道数人,他们连个屁都没敢放,还摇尾乞怜,跪求天魔教放过,真是天下第一奇闻啊!哈哈……”圣毒教众人齐齐附和,个个嘲笑。 王秉盛等人气得咬牙切齿,彭文博依旧不怒自笑道:“是呀,我也听说了,不久前圣毒教三位毒王被小主所杀,连天君督御也被重伤,毒尊派出重兵前来,不仅连逍遥阁毛都没敢动,还犹如丧家之犬一样要灰溜溜滚回去,也是天下第一笑柄啊!哈哈……”神龙教众人纷纷大笑,个个不屑。 汤建忠大怒,抬手示意,身后众人齐齐御毒待发。彭文博面色一变,也抬手示意,身后众人个个蓄势待发。 见两边剑拔弩张,婉莹早闪身一旁,抬眼扫视江面,低语道:“晴儿,仔细观察江面,看看有没有刚出发的船只!”晴儿暗喜,悄悄抬眼四望,丝毫不敢大意。 见岸上杀气腾腾,天赐暗暗窃喜,抬手道:“船家,快开船,速速开船!” 天佑吃惊道:“师兄,晴儿她们就在岸上!” 天赐一把抓住他肩膀,低声道:“你懂什么!婉莹在给咱们争取时间,必须立刻离开!等你安全了,我再回来接他们!” 天佑急道:“万一……万一他们打起来了,肯定会波及她们俩,怎么办,师兄?” 天赐自信满满道:“放心,圣教与圣毒教一时半刻打不起来,就算圣毒教存心找茬,圣教也绝不敢接茬!被地老祸害十年的圣教,如今早已没了血性!” 岸上剑拔弩张,双方纷纷怒气冲冠,寸步不让。渡口船只纷纷划出,无人敢近前。对峙许久,见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打算,婉莹不屑一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敢在我江都地界动手,那就请滚出江都,不要脏了圣阁的地儿。晴儿,咱们乘风破浪去!” 汤建忠冷笑一声道:“小主小心,江上浪大,小心阴沟翻船,葬身鱼腹!” 彭文博也笑道:“小主小心,有人擅长烧船,江上风大浪大,小心失火啊!” 婉莹轻蔑道:“本小主借他们十个胆!”话音刚落,已经飘然落在一艘画船上。刚上船,忙低声道:“晴儿,可看清他们在哪条船上?” 晴儿两手一摊道:“我没看到怎么办?” 婉莹眉头微皱,无奈道:“养你何用?船家,朝上游去,要快!” 见远离了渡口,婉莹抬手示意道:“跟我来!” 晴儿不解道:“小姐,外面风大,小心!” 婉莹伫立船头,运气高呼道:“小蝶!” 晴儿大惊,急道:“小姐,你干嘛?” “喊人啊!”婉莹白了她一眼道,“你躲在船里,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就是擦肩而过,咱们也不知道啊!” “可是……”晴儿眉头紧皱,咬着手指道,“小姐刚才喊得是小蝶,不是天赐啊!” 婉莹噗嗤一笑,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你傻啊,他们听到咱们的声音不就知道了!要是直接喊名字,万一有神龙教和圣毒教细作,不是全暴露了?” 晴儿恍然大悟,忙运气高呼道:“玉儿……玉儿……” 婉莹眉头深锁,苦笑道:“玉儿是什么鬼?” 晴儿嬉笑道:“我瞎喊的,小姐不是说喊什么都可以吗?” 婉莹忍俊不禁,只能随她去。 天赐正欣赏运河两岸风景,突然耳畔传来婉莹熟悉的声音,不禁虎躯一震。 旁边天佑正坐在船中百无聊赖,听到天赐呼喊,忙起身道:“师兄,怎么了?” 天赐抬指道:“嘘,你有没有听到晴儿的声音?” “啊?”天佑又惊又喜道,“在哪儿?” 天赐指着远处道:“你看!” 天佑细细望去,只见远处船头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和一个粉衣少女。他心下一惊,急忙跑到船尾,摇手高呼:“晴儿!” 天赐大惊失色,忙捂住他嘴,急声道:“你傻啊!不能喊真名,否则被圣教奸细听到了,咱们就惨了!”回头吩咐道:“船家,别开太快,等等后面的船!” 没等两船靠近,婉莹已经凌空虚渡,飞向天赐。天赐纵身而起,揽腰抱住她,飘然落在船头。婉莹依偎他怀里,埋怨道:“说好的‘冬雷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你为什么不等我?” 天赐心下欢喜,笑道:“小生给小姐赔礼了!” “呸,”婉莹娇嗔道,“谁要你赔礼?我要你以身相许!” 两人相视一笑,额头紧依,一起望着波光粼粼,绿树成荫。 船尾处,晴儿早飞身而来。天佑也效仿天赐起身迎接,却被晴儿砸个满怀,险些撞翻了船。晴儿摸着额头,埋怨道:“你干嘛啊,早不接晚不接,我看你是诚心的!我的头,快帮我看看,破了没?” 天佑咳嗽几声,有气无力道:“疼死我了,我的胸……口……” 晴儿大惊,慌忙查看,见他贼眼窃喜,忍不住攥拳捶打,恼怒道:“骗子!” “哎哟!”天佑双手捂着肚子,蜷缩一团。 天赐二人飘然而来,齐齐摇头苦笑。 四人入了船舱,天赐疑惑道:“阁主为什么让我在你和天佑之间选一个?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婉莹忍不住撇嘴一笑,轻轻附耳低语,刚说完,自己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天赐忍俊不禁,汗颜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晴儿趁机瞪着天佑,玉指一点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天佑双手一摊,茫然道:“很明显啊!师兄弟关系啊!” “恩?”晴儿双手抱胸,目光逼视道,“装傻是不是?” “哪有?”天佑苦笑一声,突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连襟关系!” 晴儿玉手弯曲,使劲朝他脑袋敲去,羞怒道:“连襟个鬼啊!敲死你!” 婉莹笑而不语,想起父亲夏妙玄,又有些伤感。天赐余光一瞥,早猜出她心思,不禁攥住她玉手,淡然一笑。婉莹稍稍欣慰,也攥紧了玉手。二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夏妙玄正在养心阁大堂闭目歇息,突然夏子龙跪地奏报:“启禀阁主,小主……小主失踪了!”夏妙玄陡然起身,虎目放出惊光,许久又缓缓坐下,叹息道:“知道了。传命下去,封锁消息,谁要是传出去半个字,立刻杖毙!” 夏子龙不敢起身,放下佩剑,叩首道:“属下无能,没保护好小主,请阁主治罪!” 夏妙玄摆摆手道:“与你无关,起来吧。严密监视各教动静,尤其是神龙教、圣毒教和天魔教。” “是,属下遵命!”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幕低垂,婉莹命晴儿就近寻了家客栈,匆匆下榻。天赐二人带着帷帽跟随,始终不曾露面,直到入了房间,这才摘下。为免暴露身份,婉莹低声吩咐道:“等下都去我房间用饭,让店小二送上来。晴儿,你负责安排。” 不多时,饭肴齐备,酒香四溢。众人围桌而坐,正好亲亲相挨。婉莹亲自斟酒,笑道:“所以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儿?” 天赐沉思不语,双眉紧皱。 晴儿余光一瞥,见天佑只顾吃喝,面色一寒道:“喂,姐姐问你话呢?” 天佑强颜挤笑,摊手道:“我可不知道,师兄,你说吧!” 天赐若有所思道:“漂泊无依,去哪儿都可以。只是,现在神龙教和圣毒教逼迫太紧,去哪儿风险都大。” 婉莹笑道:“既然你不知道去哪儿,我先跟你说件事,说不定你就想清楚去哪儿了。当初梅园惨案看起来毫无头绪,其实只要稍微抽丝剥茧,就能发现蹊跷。比如是谁放出玲珑丹的消息?又是谁声称玲珑丹在江宁镇?齐凤翼夫妇在江宁镇的消息又是谁泄露的?当时正义盟和卍盟齐聚江宁镇,到底与梅园惨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两盟后来不再追寻玲珑丹的下落,反倒联手重兵布防,时刻警惕圣毒教?圣毒教毒尊独孤胜又为什么无缘无故失踪了?其后关于玲珑丹的消息也销声匿迹了?” 晴儿二人听得一脸茫然,唯独天赐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有人知道了梅园的下落,故意用玲珑丹引诱两盟前往,借刀杀人?那独孤前辈也是两盟所杀吗?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他与独孤前辈到底有什么恩怨?” 婉莹抿酒笑道:“这就要从玲珑丹入手了。当初是谁谎称玲珑丹出现在江宁镇,两盟为什么会相信?就算玲珑丹在梅园,两盟也没必要杀人灭口!是不是凶手另有其人,此人想嫁祸于人,挑起圣毒教与两盟纠纷呢?那么此人的目的是什么?此人又是怎么利用玲珑丹取信两盟的?弄清这些,凶手也就自动浮出水面了。” 天赐欣然点头道:“如果凶手没有玲珑丹,未必能引诱两盟前往。如此看来,此人定然与玲珑丹有紧密的联系。” 婉莹娓娓道:“不错,蹊跷就在这里。按理说玲珑丹是圣毒教圣物,只有毒尊能接触。后来毒尊宋允炆无故被杀,其子宋文魁销声匿迹,徒弟独孤胜继位,玲珑丹只有独孤胜父女才知道。接着齐凤翼夫妇被杀,独孤胜杳无音信,其师弟李鸿基继位,师弟钱三桂辅政。莫非真凶是宋文魁、李鸿基和钱三桂其中一人?” 天赐恍然大悟,斩钉截铁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等把你们安置妥当,我想去梅园看看。” 婉莹嫣然笑道:“要去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如果要查明真相,只能亲身入虎穴。” “啊?”晴儿惊道,“小姐,你们打算去圣毒教啊?” 婉莹玉手一点,撇嘴道:“呸,谁会去送死?当然是去梅园,查明真相。圣毒教知道天赐是梅园遗孤,已经派了几路人马,他们找不到天赐,一定会再去梅园!” 天赐意志更坚,五指紧攥道:“我想赌一把,把梅园遗孤的消息散不出去,让江湖皆知,逼真凶出手!” 婉莹忙阻拦道:“暂时不可,咱们武功只能自保,还不足以擒拿真凶,等日后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天赐欣然同意,便定下了主意。 第57章 退隐江湖 清晨一缕斜阳洒在梅园,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杂草丛生,蛛网遍布。再次来到梅园,天赐感慨良多,仿佛阔别许久般。婉莹依偎身旁,暗暗叹息。 晴儿捏着手帕捂住鼻子,满脸嫌弃道:“好脏啊,这怎么住啊?” 婉莹回眸一笑,眼神暗递,笑道:“还不错啊,除了园中杂乱一些,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只要稍微修缮,住人肯定没问题。” 晴儿回头瞅着天佑,嘟嘴不语。天佑一愣,慌忙道:“实在不行,住客栈也可以。”晴儿忙附和道:“对呀,收拾也需要时间,不如先去客栈,等收拾好了再住下。” 婉莹无奈道:“你呀,娇生惯养,比我还娇贵!要不你回圣阁吧,让你长久住,肯定烦死我。” 晴儿眼眸一转,赔笑道:“我错了,小姐别赶我走啊!我要是走了,小姐上茅房都不方便。” 婉莹忍俊不禁,玉指一点道:“你呀,就你鬼机灵!” 天赐四下瞅瞅道:“不如你们收拾两间厢房,我和天佑把院子杂草弄干净,顺带查看下房顶,看看是否漏雨。” 婉莹欣然点头,喃喃自语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径直朝西厢步去。晴儿紧随其后,又疾走两步推门而入。见四周尘灰遍布,晴儿愁眉道:“这怎么收拾啊?”婉莹沉思片刻,笑道:“我有个法子,可以一蹴而就,只是有些委屈你。” 天赐二人正在园中清理杂草,陡然见西厢房内风声大作,霎时狂风卷着尘灰呼啸而出,二人齐齐一惊,忙起身观望。 婉莹伫立门旁远处,苦笑摇头道:“这丫头,是存心要把房拆了!” 不久风声依旧,尘灰略无,晴儿飞身而出,裹着头巾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天佑大笑道:“晴儿,你这是……要当尼姑吗?”晴儿翻个白眼,怒道:“我要是当尼姑,你去不去当和尚?”天佑干笑道:“好啊,那咱们就是门当户对喽!” 婉莹缓步走来,嘴角浅笑:“虽然动静有点大,不过效果还不错,至少蛮干净的。还有天赐,你们除草速度太慢了,这样到何年何月才能做完?不如,你们也学学晴儿。” 天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拍拍天佑肩膀,笑道:“你去耍剑,一招平分秋色,足以除掉所有杂草。” 天佑若有所思,拔剑出鞘,摆好姿势,回头笑道:“你们都闪开了!”抬手舞剑,身影翩跹,剑气如虹,吹草断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天赐三人早飞上屋顶,忍俊不禁。婉莹扭头望去,见旁边院落荒无人烟,不觉多瞅了两眼。天赐指着旁边院落道:“那是林园,好像也在梅园案中被牵连了。”婉莹喃喃自语道:“姓林?竟然姓林!”天赐一愣,笑道:“姓林怎么了?”婉莹摇头笑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待院中打扫干净,天赐二人也已经将屋瓦检查完毕。望着像模像样的院落,婉莹会心一笑道:“天赐,咱们去吃饭吧,顺带买点生活用具。晴儿还想买点布,给天佑做一身粗布衣服咧!” 晴儿小声嘟囔道:“明明小姐自己想做,偏偏拿我当挡箭牌。” 天佑忙凑近笑道:“你想给我做什么衣服?” 晴儿歪着脑袋笑道:“你猜!” 天佑摇头不语。 晴儿附耳笑道:“我打算给你做个……” “啊?”天佑哭笑不得道,“肚兜?” 众人齐齐大笑,先后出了院落,直奔背街而去。 天赐不解道:“做粗布衣服干什么?你打算做粗活吗?” 婉莹笑道:“居家过日子,能省则省,总不能天天往外跑吧?既费钱又不安全,还浪费时间。既然奔着长久,就要有长远的打算,你说呢?” 见她善解人意,心思细腻,天赐心下欢喜,激动点头。 众人寻了辆马车,沿着雪海街往西,又拐入宝华街,往南奔出百米,婉莹指着旁边一家客栈笑道:“就这家吧,名字好听,寓意又好!” 天赐下车细看,竟是涅盘客栈,不禁笑道:“涅盘有重生的意思,好,好地方!” 众人草草吃了饭,又向老板打听了附近的商铺。老板为人和善,便将药铺、铁铺、布庄、杂货店、首饰铺、当铺等位置如实相告。众人欣喜不已,辞了店家,绕着街道逛了几遍,待日落时分,已经将所需东西全部买齐。 回车途中,晴儿一路抿嘴笑个不停。 婉莹眉头微皱道:“不就买了一把剪刀,你倒是笑什么?” 晴儿缓缓拿出一把细而长的剪刀,晃了晃,嬉笑道:“小姐,这也叫剪刀啊?我看倒像是……倒像是……” 天佑不解道:“像什么?” 晴儿抿嘴一笑,陡然用力一剪,吓得天佑赶紧捂裆,顿时恍然大悟。 婉莹无奈笑道:“这原本是用来剪枝的,被你们俩这一弄,还怎么剪哩?” 第二日清晨,天赐和天佑早早出去找差事挣家用,直到中午才匆忙赶回来。刚进院落,便闻到很重的烟熏味,抬眼望去,只见厨房中正冒出浓浓黑烟。天赐慌忙跑去,迎面撞上婉莹,只见她穿着粗布衣服,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天赐惊道:“你没事吧?” 婉莹玉手煽烟,边咳嗽边道:“都怪晴儿,木柴塞那么多。” 这时晴儿也急忙钻了出来,两手煽烟,又气又笑道:“我的天呢,呛死我了!这什么破灶台啊,怎么会冒黑烟呢!” 天佑大笑道:“你个傻丫头,你再多加点木柴,准能把自己熏成烧火棍!” 晴儿瞪了他一眼道:“我要是成了烧火棍,那你是什么?” 天佑眼珠一转道:“我是木柴啊!” “滚滚滚!”晴儿嗔道。 婉莹一瞅二人,慢悠悠道:“你们找到活没?” 天赐无奈道:“现在僧多肉少,活难找啊!我们下午再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有些挑战的活。” 婉莹淡然一笑道:“行了,咱们换身衣服去吃饭吧!今天你们都辛苦了,先吃饱再说!有没有活无所谓,我还能养活你咧!” 下午天赐领着天佑四处闲逛,见一处寻人启事,天赐欣喜道:“这个活不错,酬金也挺高的。走,咱们去瞅瞅!” 来到商宅前,只见门前挂着两联,上联为商彝夏鼎传千古,下联为汉月秦明照万秋。入了宅院,早有一个老翁迎接,照例引到大堂。天赐正要开口,老翁笑道:“两位静坐,主人稍后就到。”回身招手道:“给两位客人看茶,好生伺候。” 天赐暗暗诧异,正要询问,老翁已经缓缓退去。环顾四周,倍感舒适。古色古香的桌椅,一尘不染的香案,夔纹遍布的香炉,烟雾缭绕的残香,还有一幅秋雁归的风景画。画上也写着一幅对联,上联是菩提树下赐祥福,下联是紫气东来佑善家。 不久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踏着沉重的脚步而来,他穿着朴素,戴着方巾帽,胡须尽白,满面沧桑。抬眼瞅见天赐二人,强颜笑道:“两位久等了,老夫忙着铺子里的事,未曾远迎,失礼了!不知两位有什么线索要提供?” 见老者眉宇间英气逼人,天赐不觉肃然起敬,笑道:“我们没有什么线索,只是觉得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老者怅然若失道:“原来如此。犬子失踪二十多年了,你们要是能找到,奉银千两;提供线索者,奉银百两;好心相助者,奉银十两。既然两位有心相助,商某先付银十两作为酬金,如果寻到线索,酬金另算。唉,果真能找到犬子,商某必然重谢!” 天赐暗喜,当即满口答应。 临出宅前,见一妇人浑浑噩噩,在园中撒花,不禁回头惊问。老翁面色凝重道:“这是主母,自从公子失踪后,主母就抑郁寡欢,逐渐得了失心疯。”天赐心生怜悯,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丢了儿女心里也不好受。老翁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老翁瞅了瞅二人,摇头道:“唉,希望你们不是来骗财的!” 天赐虎躯一震,忙还了银子,斩钉截铁道:“老翁放心,无功不受禄,等我们找到公子,再来领赏!” 回到梅园,婉莹听闻二人要寻人,忍不住笑道:“陈年旧事,如何去寻?虽然酬金很高,但难度也很大。当初梅园惨案时,左邻右舍死了那么多人,根本无人知晓是谁下得毒手。也许是凶手杀了他的孩儿,弃尸荒野;也许是有人浑水摸鱼,趁机拐卖小孩。总之,当初江宁镇来了那么多,尤其是正邪齐聚,谁能寻到真凶?” 天赐叹气道:“莹莹说得对,陈年旧案,确实难啊!这样吧,明日我们去官府走一遭,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容易点的活。” 婉莹边给他揉肩,边笑道:“其实不用勉强,有活就接,没活就在家闲着,我一不买高贵首饰,二不穿绮罗绸缎,三不吃山珍海味,四不住琼楼玉宇,你不用太辛苦。” 天赐笑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们总得挣点家用养活你们。” 婉莹嫣然一笑道:“我很好养的,你不用有什么压力!实在不行,我还有一些积蓄,我养你啊!” 天赐心神一荡,摸着她白皙玉手,怜爱般抚摸。 第58章 有惊无险 翌日天赐领着天佑直奔官府而去。官府不是万能的,总有一些棘手的案子解决不了,沦为陈年旧案;也总有一些气焰嚣张的人无力追捕,逍遥法外。为此,官府每年都会张出榜帖,悬赏缉捕要犯。 二人来到官府公告墙前,天赐瞅着榜单,摸着下巴沉思道:“杀人案件虽然赏钱最多,但陈年旧案,早就毫无线索,恐怕不易。偷盗案件虽然容易,不过赏钱太低。这个采花案……我看可以揭榜。” 天佑欣然点头,贼笑道:“逮住这畜生,应该一刀阉了他!” 二人揭了榜,前往官府后院领案件详情。结果官府询问二人身份,二人无法证明,只好尴尬还榜。临行前,天赐询问了当年梅园案事,差役支支吾吾,一时也说不清。天赐一无所获,不得不放弃替商宅寻人的任务。 回到梅园,只见婉莹端坐大堂,正坐着女工。她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剪裁刺绣个个拿手。见她堂堂大家闺秀,却做起了针线活,不禁唉声叹气。婉莹抬眼瞥见二人,惊道:“你们俩干嘛傻站着,进来啊!”天赐满脸愁容,天佑也垂头丧气。 听闻二人碰了一鼻灰,晴儿抿嘴笑道:“你们俩运气也太背了!” 婉莹似笑非笑道:“其实很正常啊,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不用太在意。古人常说一俊遮百丑,等你们扬眉吐气,再回头看,这些都不算什么。晴儿,明日把这些刺绣拿到街上去卖,或许能卖个好价格。” 晴儿摆摆手道:“我才不去,我得护着小姐,让他们俩去!” 婉莹无奈道:“让两个大男人去卖刺绣,你觉得合适吗?” 晴儿双手抱胸,傲娇道:“那也不行,我负责护卫小姐,哪儿都不能去!” 天赐笑道:“还是我们俩去吧,抛头露面这种事,本来就该我们去做。” 晴儿叹气道:“不是我不肯去,是江宁镇太危险了。今天我与小姐上街买针线,看到一个好猥琐的人,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后来他看到小姐,更是垂涎三尺,跟了三条街。呵,要不是担心小姐安危,我一准擒了他送官府!” 天赐深吸一口气,紧张道:“莹莹,以后还是带着晴儿一起行动,尽量不要单独出去。” 婉莹嘴角浅笑道:“知道了,别听她瞎紧张,没事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天佑也紧张兮兮道:“啊!你们可要当心啊,最近江宁镇有采花贼,说不定就是他!” “啊?”晴儿大惊道,“真的?” 天赐面色凝重道:“不管真的假的,当心就是。大家以后都要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夜幕加深,婉莹依旧在做刺绣。晴儿前来几番催促,婉莹这才收功。将手中剪刀放在床头铺垫下,将粉色香囊放在枕头旁,熄灭了蜡烛,上床歇息。累了一天,她只觉浑身酸乏,仿佛把一辈子的活都干完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睡。 转眼已是子时末,四周一片静寂,静得连只苍蝇声都能听到。突然一个黑影跃入梅园,飘然落在院中,步步逼近婉莹房间。 婉莹昏昏沉沉,正要沉睡,猛然闻到阵阵清香,不觉从梦中惊醒。轻轻翻身,唇鼻压住香囊,玉手伸入枕下抓住剪刀,凤目一瞥,死死盯着房门。只听吱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一闪而入,随手合上了房门。婉莹暗暗心惊,只觉浑身酸软,竟武功尽废。如果此时呼救,贼人必定挟持自己,恐怕性命难保,她思来想去,没敢动弹。 黑衣人步步逼近,闻着被子香气,忍不住舔了舔厚唇。轻轻掀开被子,跪着床沿就朝婉莹身上压去。突然一把剪刀直冲裆下袭来,黑衣人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痛入骨髓,忍不住哀嚎连连。 婉莹踉跄奔出房间,刚出房门,迎面一个黑影拦住去路。正要惊呼,细腰已被紧紧抱住。婉莹惊得花容失色,急忙挣扎,这时耳畔传来天赐柔声细语:“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晴儿披上外衣,飞身而至,挡在门口,惊道:“小姐,是不是白天那贼人?” 婉莹趴在天赐胸前,惊魂未定,根本无心回话。 这时天佑飞身而来,仗剑便要进屋。晴儿一把抓住他衣袖,急道:“等等!里面有迷香!” 等了许久,房中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戛然而止。晴儿点了灯,天佑仗剑在旁,二人细细查看,只见采花贼已经蜷缩一团,一动不动。地上水流如河,映红了房间。天佑回头笑道:“师兄,这狗贼已经死了!” 经过一夜折腾,众人都已毫无倦意。婉莹搬到晴儿房间歇息,天赐在旁守护,晴儿拉着天佑毁尸灭迹。 婉莹慢慢调养生息,缓缓睁开凤目道:“如果不是这香囊,我险些着了贼人的道。” 天赐望着她手中粉色香囊,摸了摸腰间香囊,若有所思道:“这香囊倒是好东西,以后还是跟晴儿一起住吧,相互有个照应。我与天佑商量了一下,往后我们轮流守夜,不能再大意了。”边说边递上热茶,眼眸含情。 婉莹心有余悸,捧着热茶,稍稍觉得欣慰。望着床边坐着的天赐,忍不住伸出玉手,十指相扣,柔声道:“没事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我早点防备,那贼人也不可能得手。凭我的毒术,一般人根本进不了屋,只怪昨晚熬夜太晚,一时忘了布防。” 天赐欣慰道:“是啊,确实该加点防备。我记得一般女子房中都有铃铛穿线,不如明日我去买些。” 婉莹浅笑道:“不用,那是普通防护,我只要在门旁挂上一个香囊,保准无人敢靠近。行了,没事了,去歇息吧!” 天赐暗暗自责,寻思应该尽快谋个挣钱差事,这样婉莹就不必抛头露面了。二人一早四处逛游,原本想谋个押运财物的好活,却只寻到了上山除害的差事。镇上有家王姓财主,庄稼常被野猪糟蹋,雇了几波人,最后都无功而返。这次王庄主下了血本,希望二人能够全力以赴。为表诚心,先送上酬银十两,又立下契约。 二人来到镇南深山,一起入山搜寻野猪下落。半日时间,快寻到山顶,依旧一无所获。下山途中,突然四周寂静无声,异常安静。天赐心下一惊,一把抓住天佑肩膀,低声道:“不要动,有人!”两人齐齐蹲下,细细探查。片刻后,远处隐约有踩踏枯枝的吱吱声。天赐眉头紧皱,侧耳细听,突然大惊失色,急忙抓起天佑飞身上树。 二人前脚刚跃起,后脚从树丛中扑出一只花纹虎。它长不到两米,体型不大,形如狗,貌似猫,一身花纹威风凛凛。虎目放出凶光,死死盯着树上二人。不多时,又步履蹒跚般钻入深林。 天佑吓得一身冷汗,急忙拔剑出鞘。天赐笑道:“应该是迷路的小老虎,误入这片山林,何必节外生枝?” 下山时,天佑一路疾走,慌不择路,竟不知不觉迷了路。天赐急忙喊道:“别走了,再走就难辨东西了!”他飞身上树,细细观望,指着西北方向道:“我的天呢,路错得离谱!往西北方向走,否则咱们要绕道城外了。” 途中在一处缓坡歇息,天佑一屁股坐在旁边石碑上,气喘吁吁道:“这野猪怕是被老虎吃了,咱们还寻不寻啊?” 天赐笑道:“不可能,那小老虎还没有能耐擒住野猪,何况它自己都迷了路,又饥肠辘辘的,不太可能。当然要寻,野猪喜欢傍晚出没,咱们等下巡视良田,说不定能够寻到蛛丝马迹。” 正要下山,抬眼一瞥,旁边还有两个小坟。细细观望,只见石碑上写着:林尚甫妻尚宫。天赐手臂交叉,皱眉道:“这一家三口竟然也姓林。”天佑诧异道:“师兄,你怎么知道是一家三口?”天赐笑道:“古人死了都会立碑,不过夭折而死是不会立碑的。而且主坟左右各有一个小坟,应该是怀中抱子的意思。看来这个林家很惨啊!” 天佑凑近细看,大叫一声。天赐也凑近观望,也惊得头皮发麻,喃喃自语道:“这位林夫人竟然死于二十年前,莫非……是隔壁的林宅?”细细沉思,又觉得有些蹊跷,不禁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只有三座坟?按理说,林家被灭,林尚甫应该也会有墓,为何不见墓碑呢?” 天佑一愣,忙起身四处搜寻,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无奈摊手道:“没有啊,会不会被埋在别处了。” 天赐似笑非笑道:“你见过夫妻死后分离的吗?也许这林尚甫一直没死,至少在案发时躲过一劫。现在的他身在何处呢?是否还健在?有没有追查当年的真相?有没有找到杀妻灭子的真凶?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到林宅?可是看冥纸残灰,似乎不久前有人来祭拜过,莫非是他?” 天佑不解道:“师兄,你这么关心林家干什么?管他是死是活,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天赐面色凝重道:“谁说没有关系?找到林尚甫,或许就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宅和梅园是被谁灭的!我有直觉,说不定这个林尚甫知道真凶是谁!” 天佑挠挠头,满脸茫然道:“他要是知道真凶,为什么不报仇?就算他没有本事,只要他向圣教求援,圣教一定会帮他的吧?” 天赐摇头道:“不清楚,也许凶手是圣教也惹不起的人呢?比如天魔教、圣毒教、正义盟和卍盟。” 天佑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正义盟和卍盟!” “未必!”婉莹听闻二人讲述山上奇闻,似笑非笑道,“当初正义盟盟主是青城山张元亶,卍盟盟主是嵩山朱存煦,二人如今都健在,如果是他们灭了梅园和林宅,神龙教和圣毒教绝不会坐视不理。我猜是有人存心嫁祸,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天赐怅然若失道:“原本以为有了线索,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婉莹嘴角浅笑道:“不是啊,我觉得你们收获蛮大哩,至少咱们知道梅园案中还有一个人活着:林尚甫!如果他真的活着,你们觉得他会不报仇吗?我觉得不会哩,绝不会!” 天赐欣然点头,目光逐渐坚毅。 第59章 风波再起 夜幕降临,青城山下,一人飞檐走壁,踏栈掠峰,穿过天师洞,越过祖师殿,来到上清宫前。 宫内有老君殿,端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年约八十,慈眉善目,胡须尽白,面颊消瘦,身穿紫袍,肩搭浮尘,盘坐蒲团,苍目低垂。 察觉门外有人,老者缓缓睁开苍目道:“客人深夜拜访,何不入殿说话?”抬手一点,一个蒲团飞旋而去,落在对面不远处。 蒲团刚落地,一个黑衣人飘然而入,端坐蒲团上。来人一身黑衣,黑巾罩面,只露出一双星目。望着眼前老者,黑衣人稍显诧异道:“道长似乎并不意外?莫非能猜出我的来意?” 老者叹气道:“青城山向来行侠仗义,行事光明磊落,前来拜访之人也都是正直之士,光明正大而来;反观小友既无拜帖,又无通禀,深夜到访,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定为祸事而来。” 黑衣人忍不住点头,目光透着几分赞许,突然冷笑道:“好个行侠仗义,行事光明磊落,难道道长就没有做过亏心事?” 老者摇头道:“贫道今年八十有四,行将入土,如果做过亏心事,岂能安坐于此?” 黑衣人笑道:“道长好生健忘,你手上沾满鲜血,非让我亲口说出?” 老者面色一变,目光如炬道:“小友有话直说,如果真有此事,张元亶愿意以命相抵。” “二十年前,梅园,灭门之案!”黑衣人字字铿锵道。 听着黑衣人一字字道出,张元亶陡然一惊,面色逐渐凝重,眼神逐渐迷离,慢慢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往事。 二十年前,他率领正义盟众人赶到了江宁镇,与卍盟盟主朱存煦在镇北门会面。朱存煦捻着佛珠合什道:“阿弥陀佛,道长辛苦了!接到道长书信,贫僧马不停蹄就赶来了。没想到玲珑丹又现世了,如果放任不管,不知是福是祸。” 张元亶切齿道:“是福不是祸,是祸难躲过。不管如何,咱们肩负江湖重责,决不能允许这等害人之物祸乱江湖!听闻玲珑丹在江宁镇,贫道星夜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大师一步!不知大师带了多少人马?” 朱存煦笑道:“不多不少,三十位高手!” 张元亶欣喜道:“好啊,贫道也带了三十位高手,咱们旗鼓相当。这次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玲珑丹下落,当众焚毁,绝了毒祸之根!一旦玲珑丹被毁,圣毒教必然衰微,江湖又能换来十年的太平景象!” 朱存煦欣然点头,幽幽道:“贫僧刚到不久,对玲珑丹的下落一无所知,不知道长可有线索?” 张元亶叹息道:“不瞒大师,贫道也是头绪不多。当日听闻玲珑丹现世,贫道曾亲自追查,结果擒拿了一位毒术好手。此人武功原本不堪一击,在玲珑丹助益下,武功已达地仙,如果不是贫道出手,险些制不住此人!据他所说,他的丹药是从江宁镇一位独孤氏女子手中买来的。贫道猜测此人必定与毒尊独孤胜关系密切,说不定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朱存煦不急不躁道:“事不宜迟,不如咱们分头行事,明察暗访!” 二人率领众人一东一西沿街询问,追查独孤姓家宅。路过雪海街时,迎面碰到一位年轻女子。她芳龄二十多,细眉杏目,肌肤吹弹可破,一手挽着竹篮,一手握着拨浪鼓,清新脱俗,气质逼人。张元亶派人询问,女子回眸惊道:“什么独孤氏女子?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张元亶一愣,上前道:“贫道有事找这位女子,不知姑娘可知道她的住处?” 女子杏目一转,笑道:“道长不说何事,妾身不敢乱说。” 张元亶和蔼一笑道:“听闻独孤氏有奇丹妙药,贫道有疾,正要请独孤氏出手相救。” “奇丹妙药?”女子不解道,“什么奇丹妙药?道长不说清楚,妾身还是不能说。” 张元亶犹疑再三,无奈道:“玲珑丹!” “玲珑……丹?”女子杏目大睁,一瞬满脸茫然道,“什么是……玲珑丹?” 张元亶细细观望,见她神色淡然,稍稍放心,幽幽道:“姑娘不知,贫道也没法解释。不如姑娘引我们去见独孤氏,自然一切明了。” 女子欣然点头,领着众人到了街西,指着不远处一家大户道:“那里有位姓独孤的人家,他女儿就是独孤氏。” 张元亶又气又怒道:“姑娘何必消遣我们?”转身领着众人回身奔去,继续挨家挨户询问。刚走出三十米,突觉不妙,急忙回身奔去,却不见了女子芳影,跺脚怒道:“唉,错失良机,刚才那女子必定就是独孤氏!” 待寻到梅园外,落日早已西斜,只剩些许残辉。望着梅园大门紧闭,张元亶派人上前敲门。这时朱存煦也率众人赶到,拱手道:“道长,可有收获?”张元亶皱眉道:“大师可有收获?”二人齐齐摇头,纷纷苦笑。 抬眼一瞥梅园,张元亶叹气道:“罢了,今日暂且歇息,明日再继续搜索,如何?”朱存煦欣然点头,率众先行。 想起支离破碎的往事,张元亶摇头苦笑道:“陈年旧事,何必再提?当初江湖自有公论,梅园案是邪教所为,嫁祸给两盟。我正义盟既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屠人满门。当日梅园被灭,左邻右舍数家未能幸免,必定是邪教所为,这是武林定论!” 黑衣人阴沉道:“是吗?当初江宁镇只有两盟的人,四大邪教众人都没赶到,何来邪教所为一说?道长信口开河的本事当真是一绝!” 张元亶闭目叹息道:“贫道年迈,记不清了。”脑海中不觉浮现出梅园血淋漓的惨状,齐凤翼、独孤龙葵夫妇抱在一起,一剑穿心。 黑衣人缓缓抬掌道:“既然道长不记得了,那就请道长去地府赎罪吧!” 张元亶目光如电,放出两道精光,望着黑衣人掌心红气,不觉暗暗心惊。二人齐齐抬指,两道红气互拼,竟难分高下。 道童见大殿红气氤氲,急忙推门而入,惊呼道:“太师祖!”抬掌起风,直奔黑衣人背后袭上。 黑衣人暗惊,迟疑一瞬,决心赌一把。分神回击,掌心红气呼啸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张元亶急忙收掌,内力反噬,震得浑身颤抖。飞身挡在道童身前,两掌齐出,硬生生挡下了黑衣人掌气。 见他嘴角渗出丝丝鲜血,黑衣人起身负手,阴声道:“道长能救下他一人,难道能救下整个青城山吗?” 张元亶感伤道:“冤有头债有主,小友何必滥杀无辜?” 黑衣人冷冷道:“你如果肯以命相抵,他就不用死,否则我必血洗贵山!” 张元亶缓缓闭目,有气无力道:“既然小友执意如此,贫道以命相抵就是。只不过梅园惨案并非贫道所为,望小友不要滥杀无辜,徒增罪孽!” 道童大骇,急忙道:“太师祖不要!”话音刚落,已被张元亶抬掌拍昏。 张元亶盘膝坐在蒲团上,缓缓闭上双目,幽幽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先后之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也,为而弗志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话音刚落,周身红气环绕,自绝经脉而死。 黑衣人负手出宫,感慨道:“道长以死谢罪,青城山保住了!”伫立上清宫顶,望着北方,幽幽道:“还剩一个朱存煦!” 嵩山会善寺内,一位老者身披袈裟端坐禅垫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嘴里念念叨叨,双目紧闭,面无神情。旁边小和尚轻轻换了蜡烛,缓缓退去。夜深人静时,阴风四起,吹开了寺门。 老和尚双目依旧紧闭,手中木鱼未停,幽幽道:“施主远道而来,是为因还是为果?” 话音刚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飘然而入,阴声道:“没有因何来果?因是你种的,我是来寻果的!” “哦,”老和尚不急不躁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万物因缘而生,渐而败坏,是为无常。施主寻因而来,应该明白缘生缘灭皆为无常,苦集灭道方证善果。” 没等他说完,老者不耐烦道:“秃驴,休要卖弄,我不是来听你讲经的!你屠灭梅园,双手沾满鲜血,如今已经二十年了,该还债了!” 老和尚依旧敲着木鱼,摇头道:“世间皆苦,都是执着于因,而不得善果。施主这般痛苦,也是如此。二十年过去了,梅园的阴魂还在困扰施主,阿弥陀佛,苦当知,集当断,灭当证,道当修,如此才能脱离苦海。” 老者不屑一笑道:“朱存煦,别以为披个袈裟就能洗去你双手的血债!该还的终究要还,否则山下的人都活不过今夜!” 朱存煦停了手中木鱼,睁开善目瞅着眼前老者,面无表情道:“女施主年纪轻轻,戾气却如此之重,想必苦痛太深,业障太重。梅园一案已经过了二十年,女施主何必苦苦执着?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屠刀,断了集谛,以善行化解恶业……” “哼!”老者面寒如冰道,“你的徒子徒孙已经全部中毒,一柱香的功夫,他们就要往生极乐。现在该你放下屠刀,化解自己的恶业了!” 朱存煦叹气一声,默默合上双目,不觉想起当年往事。 那时他率众人赶到梅园外,见正义盟众人已经围住了梅园,急忙入园。来到大堂,只见张元亶领着几个属下围住了两人。近前细看,不禁面色一变,只见一男一女相拥而死,竟一剑穿心。朱存煦忙合什道:“阿弥陀佛,道长,为何把人逼死?” 张元亶叹气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并不是贫道杀了他们,而是他们自寻短见了。房中并无打斗痕迹,也无旁人足迹,齐凤翼夫妇一个握剑自尽,一个以身殉情,贫道罪过啊!” “齐凤翼?”朱存煦惊道。 张元亶无奈点头,指着墙北画卷道:“此画是独孤胜所赠,二人必定是齐凤翼夫妇。唉,贫道如何向神龙教和圣毒教解释?” 他身后一个年过三十,身材细长,面庞消瘦的男子躬身道:“盟主,不如把罪责推到邪教身上,既可以避免正道自相残杀,又可以挑拨邪教关系,是一举两得!” 张元亶回头望着眼前中年男子,眉头紧锁道:“我正义盟岂能做这种事?宇文贤,休要胡言乱语!” 朱存煦站在旁边尚未开口,突然身后闪出一人,他身材魁梧,肥头大耳,手里攥着佛珠,双手合十道:“两位盟主,小僧以为这法子可取。齐凤翼是神龙教圣尊爱徒,独孤氏是毒尊独孤胜爱女,一旦消息传开,两教必定兴兵讨罪,到时南北夹击,正义盟恐怕不保。如果将罪过推到邪教身上,必能够离间邪盟,又团结神龙教,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见是俗家弟子柴存勖,朱存煦不喜不怒道:“恶业有十,杀生、偷盗、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欲、瞋恚、邪见,你犯了几条?” 柴存勖惶恐道:“弟子无状!只是大难临头,事关苍生性命,弟子不敢不说。” 如今想起旧事,朱存煦捻着佛珠念叨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话音刚落,红气环绕周身,绝脉而死。 第60章 梅园惊变 第二日清晨,天赐二人再次上山,又一直往西寻去。直找到日薄西山,依旧无功而返。翌日照例上山寻野猪,刚行到半路,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哼哼”声。天赐飞身上树,定睛望去,远处一个野猪正狂奔而来。天佑拔剑出鞘,一剑刺翻了野猪。只听一阵嗷嗷声,野猪很快气绝身亡。二人回禀王庄主,得了薪酬,又卖了野猪,各买一份礼物,兴致勃勃地往回奔。 听闻二人颇有斩获,婉莹特地炒了六个小菜犒劳两人。见她亲自下厨,天赐高兴地合不拢嘴,拉着天佑搬柴提水,端菜移凳。众人忙得不亦乐乎,最后围桌而坐,边吃边聊。 婉莹斟茶笑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们俩也算开门红咧,咱们以茶代酒,碰一杯吧!” 众人齐齐举杯,笑盈满面。 天赐掏出礼盒,笑道:“今天三喜临门,既寻到了差事,又有莹莹亲自下厨,还得了一份礼物,真是高兴啊!最辛苦的是你们俩,忙里忙外,又一直提心吊胆。我特地买了礼物,犒劳你!” 婉莹接过细瞅,只见盒里躺着一枝蝴蝶玉簪,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蝴蝶咧?” 天赐笑道:“我记得你有一枝蝴蝶步摇,正好搭配。来,我帮你戴上!” 见二人你侬我侬,晴儿忍不住抿嘴笑道:“哎呦喂,要不要我们出去避避啊?” 婉莹玉指一点,嗔道:“你能躲哪儿去?某人肯定给你买了礼物,你猴急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晴儿抬眼一瞥天佑,无奈笑道:“我是指望不上了!” “谁说的?”天佑也掏出一个礼盒,双手奉道,“送给你!” 晴儿连忙摆手道:“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要哦!” 婉莹附耳低语道:“人家第一次送礼,你可别不知好歹啊!要是拂了面子,你以后想要可没人送啊!再说,又不是定情信物,你怕什么哩?” 天佑愣在当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是进退两难。想缩回来,又觉得不合适,只能尴尬苦笑。 见他面露尴尬,晴儿一把接过礼盒,笑道:“不要白不要,谢啦!”天佑转忧为喜,笑容满面。晴儿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笑道:“礼尚往来,送给你。” 天佑忙摆手道:“我要香囊没用,你留着吧!” 天赐一愣,抬手敲打他脑袋,低声道:“瞎说什么大实话,人家送的是心意,是情分,喜不喜欢都得收下!” 天佑面露愧色,慌忙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晴儿满脸不悦道:“呵,不要拉倒!”天佑一把抓过香囊,满脸堆笑道:“谁说的!不要白不要!” 婉莹嫣然一笑,握着天赐手,凝眸道:“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你。”缓缓取下手上金蝶戒指,戴在他中指上,笑道:“中指戴戒,有逢凶化吉,财源滚滚的意思。” 晴儿忙托腮笑道:“啊,我知道,小姐以前说过,戒指戒指,戒其行止。天赐公子,小姐是提醒以后要洁身自好,时时注意行止。” 天赐大笑,当即抬掌道:“我发誓!” 婉莹一把握住他手腕,撇嘴道:“谁要你发誓了,倒显得我小心眼!” “哎哟,好酸啊!这饭还能吃吗?”晴儿捂着粉腮道。 “要不咱们去漱漱口?”天佑也趁机起哄。 “呸,”婉莹玉指一点道,“我看你们俩是漱口水吧!” 晴儿满脸娇羞,嗔道:“小姐!” 众人大笑,起筷吃饭,一晌欢愉。 众人在梅园过着恬淡生活,却不知江湖上已经风波骤起,山雨欲来。 湖广荆州府江陵,正义盟就坐落在此。正义殿后有座忠孝阁,是盟主宇文贤的住处。他年约五十五岁,面庞消瘦,眼睛细长,银发白眉,长须飘飘,身材伟岸,气定神闲,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身穿宽松太极服,脚踏平底布鞋,正在庭院练“五禽戏”。自从十年前当上盟主,他便养成个习惯,饭后修习养生之术,十年如一日。 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带剑而立,双手背后。他年约三十,单眼皮高鼻梁,胡须齐茬,玉冠束发,身穿玄衣,脚踏道靴。 这时一个护卫匆匆奔来,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封信,扬声道:“启禀灵官,青城山传来噩耗!” 中年男子陡然一惊,急忙接过书信,拆开细看,登时大惊失色。待宇文贤慢慢收功,他疾步上前,满面愁容道:“盟主,出事了,前盟主张老前辈几日前被人暗害了。” 宇文贤身躯一颤,愣在当场,一言不发。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道:“盟主,信中说凶手在现场留了一首诗:梅魂叩上清,案审窦娥灵;洗雪白绢染,冤申四海惊。落笔神龙教孝圣童天赐!” 宇文贤负手踱步,回头惊道:“梅案洗冤?崔灵官,立刻去查,近十年所有与梅字有关的血案!无论人名、地名,都找出来!” 崔灵官皱眉道:“启禀盟主,如果属下没有记错,近十年江湖血案都与青城山无关。会不会是前盟主在位时结下的梁子?” 宇文贤缓缓闭上双目,细细思索,不禁虎目大睁,面色冰寒。过了许久,掷地有声道:“此为邪教毒计,想挑起我正派争端!传令,派东方大帝高孝廉调集正义盟高手,准备应对邪教挑衅。命西方大帝韦长恭前往青城山,替本盟主吊唁老前辈。命南方大帝宇文义前往神龙教,务必查清天赐底细!派北方大帝杨言忠前往逍遥阁,务必查清孝圣童天赐与逍遥阁小主的关系,并全力缉捕此人!” 待传令兵退去后,宇文贤轻叹道:“邪魔的挑衅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崔灵官,派人联络柴盟主,咱们不可孤军奋战。” 柴盟主即卍盟盟主柴存勖,他正在湖广襄阳府襄阳雷音殿中静坐。虽然年近五十四,却身材魁梧,肥头大耳,精神矍铄。早年曾是嵩山俗家弟子,后卍盟效仿正义盟,选用江湖高手充任盟主和盟徒,柴存勖才决心离开嵩山,以个人身份加入卍盟。虽然离开了嵩山,但始终保持头陀样貌,十年如一日。苦熬十年,终于在十年前被选为盟主。 望着眼前信纸,他凝神静思,面上横肉凸显,双目射出道道寒光。抬眼一瞥身旁中年头陀,幽幽道:“韦陀护法,你觉得是谁逼死了大师?” 中年头陀年近三十,眼皮低垂,面相和善,无须无发,单手捻珠。沉思片刻,不急不躁道:“启禀盟主,大师年近八旬,早已不问世事,谁会对大师下手?既然凶手留下了‘毒尊独孤胜’血字,就必然是独孤胜的授意。要想追查真凶,必要弄清谁与独孤胜有关。” 柴存勖摸着锃光瓦亮的脑袋,陡然起身道:“不排除是有人在背地搞鬼,想借刀杀人,挑起正邪纠纷!传令,派持国天王李存贤代本盟主前往嵩山吊唁,另派挖耳罗汉储晨朔前往应天府江宁镇梅园彻查独孤胜下落。”踱步许久,突然回头道:“发布江湖追杀令——追杀独孤胜。有提供独孤胜下落者,赠银百两!” 中年头陀刚传完令,柴存勖叹气道:“如今祸事连连,独木难支啊!符护法,准备快马,本盟主要去江陵一趟,会一会宇文盟主!” 江湖风云变色,霎时乌云蔽日,怪风连连。望着阴风怒号,天赐揽着婉莹站在堂前观望,叹气道:“天有不测风云,今日又没有生意了。”婉莹面色凝重道:“钱乃身外之物,与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我看阴晴不定,恐怕有不祥之兆。”天赐惊道:“什么不祥之兆?”婉莹叹息道:“风无好风,雨必无好雨,想来定有灾异!” 望着外面风雨齐至,阁主夏妙玄负手站在养心阁檐下,隐隐担心婉莹。阁内夏子龙扬声道:“阁主,神龙教和圣毒教已经纷纷离开了江都,动向不明。四月初六,卍盟前盟主朱存煦在嵩山被逼死,凶手留下一行血字:毒尊独孤胜。” 夏妙玄心下震惊,忙夺过信纸细瞅,不觉头皮发麻。独孤胜已经失踪近二十年,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只觉其中必有蹊跷。望着信纸喃喃自语道:“独孤胜是天赐的外公,一旦他们找不到独孤胜,必会围捕天赐。坏了,莹莹有危险!”沉思片刻,急忙吩咐道:“子龙,速率四位亭主去护住小主,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平安带回来!” 夏子龙愁眉道:“阁主,要是小主不肯回,属下该如何?” 夏妙玄长叹一声,抬手递给他一个小瓷瓶,幽幽道:“你可见机行事!”待夏子龙飞身而去,他面色凝重道:“希望能赶上。” 转眼已快午夜子时,梅园一片静悄悄。婉莹在房中穿针引线,晴儿细细挑着烛线,生怕灯光昏暗。 这时两个黑衣人仔细倾听院中动静,悄悄爬上墙头,静静观望。一个面庞消瘦,胡须短齐,正是神龙教左圣御彭文博。另一个黑面浓眉,八字胡,正是右圣丞王博贤。王博贤面露喜色道:“姓裘的没说错,他们果然在这里。”彭文博也得意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圣童果然聪明!可惜,这次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撤!” 夜幕退去,阳光普照大地。昨夜一宿阴风,四处尽是残枝落叶。天赐和天佑照常出去寻挣钱的差事,晴儿在院中打扫,婉莹端坐堂内刺绣。这一夜的落叶稍显多,晴儿扫得十分吃力,正寻思着,突然四周人影闪动,惊慌四望,只见四周屋顶全是高手。 “啊!”听见院中晴儿一声惊呼,婉莹不觉扎了玉指,也发出一声娇呼。抬眼望去,已知不妙。丢了针线,一闪而出,飘然落在院中,玉手背后,傲然而立。 第61章 脱胎成神 婉莹轻捻丝发,凤目一瞥,院子北面屋顶站着彭文博,东面是左圣丞夏侯轩等人,西面是右圣丞王博贤等人,南面是右圣使王秉盛等人。 婉莹一瞥彭文博,不屑笑道:“彭圣御难道想挟持本小主,要挟圣阁?” 彭文博大笑道:“小主猜对了一半,不是要挟逍遥阁,而是圣童!拿下!”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立刻飞身进攻。 囚牛护教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水龙旗主郭嘉佑齐齐围住了晴儿,四人围攻之下,晴儿逐渐落了下风。原本四人合力也不是她的敌手,但如今四人联手已经在她之上,晴儿暗暗皱眉道:“没想到狗贼武功大增,竟然都比往日难对付!” 见郭嘉佑武功稍弱,她飞身而起,抬掌奇袭。黄天罡、赵德钧齐齐一惊,两人飞身而至,左右护住郭嘉佑。双方对掌,齐齐后退两步,谁也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不远处夏侯轩、王博贤、王秉盛正联手围攻婉莹,虽然三人联手武功不弱于婉莹,但摄于她毒术高强,三人始终不敢近战。婉莹凭借毒术,勉强维持局面。 见众人久攻不下,彭文博抬掌御毒,欺身攻上。婉莹大惊失色,自知难撑许久,一边御毒迎战,一边急呼:“快走,提醒天赐小心!”晴儿迟疑不决,不忍丢下婉莹。何况众人围在四周,就算想逃,也绝不是易事。婉莹余光一瞥,已经猜破端倪。稍稍思忖,突然抬掌硬接了彭文博一掌,两人齐齐倒退三步。婉莹趁机回攻,一掌吓退王秉盛。 王秉盛刚退,婉莹瞅准机会,飞身而起,身形旋转,玉掌轻挥,宛如仙女散花般洒下漫天毒粉。黄天罡等人大惊失色,齐齐急身撤退。晴儿趁机飞身而去,纵身落在院外。婉莹尚未落地,余光一瞥,彭文博突然两掌齐出,两道毒气左右夹击。见避之不及,她急忙抬掌护体,依旧被震退两步,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这时夏侯轩、王博贤和王秉盛联手围攻,婉莹单手苦撑,十招后露了败相。彭文博一闪而至,趁机偷袭,一掌击中她右臂。婉莹急忙封住右臂天府、天泉等穴,自知已无力反击,不得不收手。 彭文博负手笑道:“小主,束手就擒吧,看在夏阁主面子上,我等绝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如果小主执意抵抗,我等只好得罪了。将来要是夏阁主追究起来,在下再登门赔罪!” 婉莹怒目而视,负手道:“神龙教是江湖正道,今日竟然用邪教偷袭的伎俩,就不怕辱没了正道之名?” 彭文博大笑道:“小主当日劫走圣童难道不是用偷袭的伎俩?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好,彭圣御好口才!”婉莹不屑道,“你们真以为劫了我,就能抓到圣童?恕我直言,彭圣御未免太小看圣童了。就算你们困住我,也休想抓住圣童!” 彭文博笑道:“那可未必!不是在下小看了圣童,是小主高估了圣童。圣童竟然相信一个金枝玉叶会看上一个亡命之徒,竟然以为一只寒鸦能爬上枝头攀凤凰,竟然幻想花魁佳人能陪他一辈子躲在这鸡舍兔笼中,简直天真得让人想笑。恕在下直言,小主看错了圣童,圣童也看错了小主。” “哼!”婉莹面色冰寒,冷冷道,“本小主和天赐的事轮不到别人置喙!圣御如果想让我放手,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我可以明白告诉你,除非乾坤颠倒,日月逆转,否则本小主绝不会放手!” “唉,”彭文博近前道,“小主何必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误入歧途?” “歧途?”婉莹冷晒一声,笑道,“什么是正途?” 彭文博招招手,众人纷纷后退,他负手低头,小声道:“不瞒小主,圣童还有任务在身,你何必缠着他,拖他的后腿?” 婉莹一愣,皱眉沉思,抬头盯着彭文博道:“圣御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彭文博似笑非笑,后退两步,无奈摇头。 这时左圣使郑锦华疾步奔来,急声道:“圣御,圣童随时会杀回来,咱们还是撤吧!既然小主敬酒不吃非吃罚酒,在下建议可以废了她的武功,以免他二人里应外合,反倒杀咱们个措手不及。” 彭文博不屑一笑道:“她武功已经半残,你还担心什么?万一伤了小主,谁担得起这个罪名?” 郑锦华贼笑道:“圣御放心,夏阁主既然不同意这门亲事,必然也希望小主能与圣童划清界限。咱们这么做,夏阁主不仅不会怪罪,反倒会感激咱们。” 彭文博欣然点头道:“好!”抬掌现出一个瓷瓶,扬声道:“既然小主敬酒不吃,那在下只好得罪了!小主,请吧!” “婉莹!”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只觉阵阵心慌。 天佑走着走着,突然察觉不对劲,急忙回身道:“师兄,你怎么了?” 天赐扶着墙角,抚胸道:“心慌,不知道为什么。挣钱的活以后再说,今日先找到这儿吧,咱们回去看看。” 二人刚回到梅园外,就听到晴儿的哭泣声。天佑大惊失色,急忙飞身入院,只见晴儿瘫坐地上,不断抹眼泪。他赶紧架起晴儿,惊道:“怎么了?” 天赐惊慌四顾,见四周不见了婉莹踪迹,急身入堂,抬眼瞥见针线垂地,赶紧伸手捏起,登时脑袋嗡嗡作响,瘫坐椅上,面色刷白。耳畔传来晴儿啜泣声:“公子……小姐……被神龙教……掳走了!”天赐如遭雷击,霎时怒气冲冠,掌心运气,生生将细针碾碎。 见二人一个怒容满面,一个泣不成声,天佑急道:“晴儿,神龙教的人是谁带的队?去哪个方向了?” “左圣御彭文博。”晴儿有气无力道。 天佑拍拍心口道:“还好还好,彭文博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趁人之危,要是落在别人手里,那可就惨了!” 天赐稳稳心神,抬眼望着二人,喃喃自语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该怎么办?” 天佑惊道:“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师兄,你在说什么?” 天赐斩钉截铁道:“救婉莹是我的任务,不是你们的,你们没必要搭上性命。再说,神龙教不可小视,就算你们去了,也无济于事。与其白白丢了性命,不如替我去搬救兵!” “救兵?”天佑诧异道,“哪来的救兵?” 天赐陡然回身,一招打昏他,顺势架住,望着惊魂未定的晴儿道:“我会救出婉莹,只拜托姑娘一件事,帮我把他送出城!” 晴儿迟疑道:“可是……小姐武功这么好都被擒了,你……你去了能行吗?万一……万一你也出事了,小姐必定痛不欲生,天佑也一定会骂死我。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天赐叹气道:“如果天佑被擒了,你会安心吗?我会没有后顾之忧吗?如果咱们都无法竭尽全力,那如何解救婉莹?” 晴儿咬牙道:“好,我帮你把他送出城。不过,你得等我回来,咱们一起解救小姐。人多力量大,多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天赐欣然点头,待二人离去,他孤身前往周遭巡查线索。神龙教虽然劫持了婉莹,但天赐心里清楚,神龙教的目标是自己,擒拿婉莹不过是想利用她引自己入瓮。既然神龙教的目标是自己,他们就绝不会轻易离开江宁镇。只是神龙教据点在何处,他始终一头雾水。寻了许久,不仅没有寻到神龙教众人,反倒险些撞上圣毒教众人。 见圣毒教也来到了江宁镇,天赐暗暗诧异道:“奇怪了,圣毒教好像刚到,而神龙教倒像是蓄谋已久,莫非是逍遥阁走漏了消息?难道是他?”追踪众人到了圣毒教落脚点宝华街醉秋酒楼,天赐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只不过要想确保万无一失,还得需要晴儿帮忙。 苦等许久,直到夜幕降临,始终没有等到晴儿归来。天赐巡视一周,见梅园四处无人,便在院后梅林中盘膝而坐,静坐练功。上次他已经练完《心诀》《气诀》《行诀》三纲的《飞元篇》,现在该修习《心诀》的《大成篇》。 《大成篇》只有十六个字:“聆心之音,察腹之压。无心知心,虚压感压。”虽然口诀字数少,但内涵博大精深,天赐思索许久,也只是明白字面意思:聆听心声,察觉腹压;用无心感知他心,用无压感知他压。 天赐苦思冥想,逐渐明白前八个字的内涵,但后面八个字玄奥难懂,一时半刻也参悟不透。无心怎么能知心?不释放功压又如何能感知别人的功压?天赐苦笑一声,起身到前院转了一圈,依旧没有等到晴儿身影。 “唉,”天赐叹息一声,回头往后院走去,突然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天赐大惊,定睛望去,只见人影越发明显。急奔而去,原来是小树在风中摇曳。稳稳心神,陡然间明白“无心知心”的真谛:心灵感应。 慢慢思忖“虚压”,却依旧一头雾水。想起当初“卧龙”先生算卦说自己会望气,天赐暗暗欣喜道:“莫非是望气识压?”想到这些,他欣喜若狂,宛如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光明。盘膝而坐,运功七十二周天,头顶逐渐冒出粉气,不久萦绕周身,宛如桃花盛开,煞是好看。 望着四周粉气逐渐散去,天赐不觉笑道:“总算突破地仙了,这应该就是当初师父说的神仙境界了吧?趁此良机,何不乘胜追击?” 想到这,他默默修习《气诀》纲的《大成篇》。《大成篇》也是十六个字:“无气生气,一气生二,二气生三,三生万物。”天赐思来想去不得法门,只好暂且作罢。 这时墙外传来一阵响声,天赐敏锐觉察,飞身藏身树上。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倩影跃入院中。虽然看不清她面容,但凭借功压感知,他已经知道是晴儿来了。忙飞身而下,急呼道:“晴儿!” 晴儿吓了一跳,听出天赐声音,疾步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怎么还在这?我在城门附近发现了神龙教踪迹,刚刚跟踪他们,发现他们的落脚点——东山酒楼!” 天赐欣喜道:“正好,我在寻找婉莹途中,发现了圣毒教踪迹,又一路追踪,发现了他们的巢穴——醉秋酒楼。” 晴儿急道:“别管什么圣毒教了,咱们快去救小姐吧!不过这个彭圣御似乎会毒术,咱们要小心!” 天赐沉思片刻,不急不躁道:“莫慌,我有个计划,可以救出婉莹。” “什么计划?” 天赐附耳低语,窃窃一番。 夜幕低垂,左圣御彭文博正在东山酒楼后堂品茶,左圣使郑锦华急忙奔来,又惊又喜道:“启禀圣御,逍遥阁右常侍夏晴儿求见!” 彭文博惊道:“夏晴儿?请她进来!” 不久晴儿飘然而来,抬眼望去,大堂内都是神龙教高手,从圣丞到旗主,一个不落。晴儿抬手道:“左圣御,逍遥阁与神龙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我们误救了贵教圣童,你们误劫了圣阁小主,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恐怕对两教都没有好处。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我归还贵教圣童,你们归还圣阁小主,如何?” 众人大喜,彭文博却似笑非笑道:“归还圣童?哪个圣童?” “自然两个都归还!”晴儿斩钉截铁道。 “哦!”彭文博不屑笑道,“孝圣童武功高强,你如何能擒住他?本圣御又凭什么相信你?” 晴儿冷哼一声道:“信不信由你,我自有办法擒他!听彭圣御这话,不像是对我没信心,倒像是不愿做交易。莫非彭圣御不想救回贵教圣童?难道诸位也跟彭圣御一样的想法?” 见众人不语,郑锦华急切道:“圣御,追捕圣童是我等职责,既是金圣相命令,更是地老旨意,咱们不能迟疑!如果她所言不虚,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一旦擒拿了圣童,金圣相必定重重有赏!” 彭文博迟疑不决,瞅着众人道:“你们的意思呢?” 众人不语,唯独郑锦华急声道:“圣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彭文博欣然点头道:“好,既然众人都默认了,郑圣使又极力赞成,那就依了常侍,咱们约个地点,同时放人。” 晴儿欣喜道:“好,明日早晨,宝华街涅盘客栈,同时放人!” 第62章 七路诸侯 待晴儿飘然而去,水龙旗主郭嘉佑上前道:“启禀圣御,逍遥阁惯于使诈,此事未必是真。不如派人前往,探探虚实。如果圣童果真被擒,咱们再作打算不迟。要是此事为假,咱们应该及早作打算,以防不测。” 左圣御彭文博赞叹道:“郭旗主真是睿智,说到我心坎去了。就派郭旗主前往,探探虚实!” 左圣使郑锦华眼转一转,忙阻拦道:“不妥,之前郭旗主几次失手,致使圣童屡屡逃脱,属下建议派其他人前往,以免重蹈覆辙。” 彭文博不屑道:“难道郑圣使可以前往?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郑圣使武功被废,形同废人。就派郭旗主前往,不得有误!” 夜深人静,晴儿飞身直奔梅园,突然驻足回望,悄悄闪入小巷。绕了一圈,跃入林宅,从林宅入了梅园。见四下无人,急忙低呼:“天赐!天赐!”连喊几声,依旧无人应答,急得火烧眉头。飞身而出,来到梅园外,四周巡视,竟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无奈之下,抬手放了信炮,又等了一炷香。一炷香后,又放了信炮,却没有继续等待,而是转身飞去,沿着雪海街,绕道宝华街,直奔神龙教据点扑去。 刚到半途,只见几个人押着一个人正前行。晴儿眼尖,早觉察前面众人眼熟,驻足观望,不禁娇躯一颤。为首的男子年约四十,圆脸宽腮胖如猪,唇下躺着一撮胡,正是圣毒教天君督御庄海雄。他身后之人肥头大耳,散发披肩,左脸胎记明显,正是绿蚊王孔孝贤。庄海雄骑马前行,孔孝贤等四人押着天赐在后面跟随。 孔孝贤笑道:“督御亲自出马,立刻就擒拿了这小子,阁老知道了必定重赏!” 庄海雄大笑道:“今日运气真是太好了,随便巡视巡视,原本以为要无功而返,没想到圣童竟然自投罗网,哈哈哈……” 尾随众人到了醉秋酒楼,晴儿在附近徘徊许久,没敢贸然进去,而是回身直奔不远处的东山酒楼。她前脚刚走,郭嘉佑后脚从旁边小巷闪出,抬眼一瞥醉秋酒楼,暗暗心惊。左思右想,只得先回去奏报彭文博。 彭文博正端坐大堂静待佳音,突然郑锦华急急匆匆奔来,小声道:“圣御,那右常侍去而复返,不知道什么意思。”彭文博诧异道:“竟有此事?召集众人大堂接客!” 晴儿疾步上堂,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的两个圣童已经被圣毒教擒拿了!” “圣毒教?”众人齐齐大惊。 晴儿稳稳心神道:“不错,圣毒教,他们劫了贵教圣童,现在两教已无瓜葛,望你们信守承诺,放了我家小主!” 彭文博沉思片刻,挑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何况你没有圣童做筹码,凭什么让我们放了贵教小主?” 晴儿怒道:“如果不放小主,就是神龙教有意劫走小主,图谋不轨,彭圣御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彭文博沉默不语,抬头望去,郭嘉佑正疾步奔来,近前低语道:“启禀圣御,发现孝圣童被圣毒教劫走了。不过,属下并没有看到义圣童!”彭文博神色复杂,似笑非笑道:“看来常侍的话半真半假啊!既然你们把孝圣童弄丢了,就该先交出义圣童,再协助我们救出孝圣童,只要救出圣童,本圣御立刻送还贵教小主,决不食言!” 晴儿迟疑许久,咬牙道:“行,就依了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敢动小主一根手指,阁主一定会血洗了龙山!”话音刚落,已经飘然而去,空中传来袅袅余音:“义圣童明早奉上,给你们一夜时间安排!” 郑锦华疑惑不解,小声道:“圣御,我看其中有诈,不可不防啊!圣童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轻易被圣毒教擒拿?这说不定是幽冥教的阴谋,想挑起咱们跟圣毒教的争斗!” 郭嘉佑冷笑道:“左圣使这话可有证据?” 郑锦华怒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扭头谄笑道:“圣御,之前圣童曾加入幽冥教,又被幽冥教少主几次搭救,此人必定是幽冥教奸细!这次被圣毒教擒拿,说不定也是幽冥教的阴谋,不可上当啊!” 郭嘉佑不屑道:“左圣使一口一个阴谋,难道眼睁睁看着圣童被劫走?如果圣童被劫了,不仅圣相会怪罪,地老也会追责,到时候谁承担得起?” 彭文博欣然点头道:“郭旗主没说错,郑圣使与周圣相关系密切,应该知道擒拿圣童是我等第一要务,如果任务失败,不光周圣相会怪罪,只怕地老也不会放过我等。此事不必再议,立刻着手准备营救圣童!你们留下准备,郭旗主随我前去探探圣毒教虚实!等明早夏常侍归还义圣童,咱们立刻动手!” 见劝阻不住,郑锦华眉头紧皱道:“既然圣御执意要营救,属下能不能再提个建议?逍遥阁小主似乎对圣童情深义重,只要咱们攥住了此人,就拿住了圣童的七寸,不怕他不来自投罗网!属下建议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营救,一路守住小主,以防不测!” 彭文博不耐烦道:“可以,既然圣使坚持,那就留郑圣使坐镇指挥,明早王圣使、三位护教和汪旗主留下听任调遣,其余人随我前往!” 翌日清晨,晴儿果然提着天佑前来,面色冰寒道:“这就是贵教圣童,你们看仔细了!” 彭文博一抬手,郭嘉佑忙上前查看,不觉眉头紧皱道:“是义圣童,不过已经昏迷。”彭文博面无表情道:“郑圣使看好了小主和圣童,任何一人出事,本圣御唯你是问!” 待吩咐好一切,众人跟着晴儿直奔醉秋酒楼而去。 郑锦华欣喜若狂道:“金圣相若是知道我等擒住了圣童,必定欣喜万分!哈哈……来人,立刻把义圣童穴道封了,押入密室!” 金圣相周君昊正在龙山圣相殿听闻奏报,没等木圣相曹致远念完书信,他陡然起身,怒容满面道:“不用念了!夏阁主欺人太甚!之前用小主做挡箭牌,故意劫走圣童;接着又以择婿为幌子,留下圣童;如今竟然又故技重施,让小主带走了圣童。是可忍孰不可忍?夏阁主如此背信弃义,真当我神龙教无人吗?” 水圣相韩文信品着香茶,不屑笑道:“夏阁主摆明了视圣教于无物,天奈其何,我奈其何?”火圣相萧永贵也附和道:“是呀,难不成因为区区两个圣童就跟逍遥阁撕破脸?依我看,哈哈,只怕金圣相做不了主!” 周君昊气得牙根痒,来回踱步,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时护卫来报:“启禀金圣相,正义盟南方大帝宇文义求见!” “宇文义?”周君昊眉头紧皱,暗觉蹊跷。宇文义是盟主宇文贤亲信,宇文贤派此人前来,想必定有大事。想起几日前江湖传闻,他虎躯一震,叹气道:“宇文大帝前来必定是为青城山张老前辈的事讨个说法,该来的终究要来,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韩文信品茶不语,萧永贵冷眼旁观,曹致远手足无措,唯独土圣相张浩宇眉头深锁,起身道:“要想避免一场大战,唯有四个字可解:移祸江东!” 周君昊沉思片刻,大笑道:“我明白了,好个移祸江东,妙计啊!宇文大帝是贵客,不可慢待,诸位随我出迎!” 迎到大殿,众人寒暄一阵,纷纷落座。周君昊率先道:“不知大帝前来,是否为了张老前辈的事?听闻老前辈过世,我等极为震惊,老前辈一向与世无争,谁会下此毒手?” 宇文义年约五十,银发白须,鹰目斜视,面露凶相。细细观察周君昊神情,他已经心中有数,面无表情道:“凶手留下了贵教孝圣童天赐的名字,在下奉命前来,正为此事。听闻贵教圣童早就失踪,不知他现在何处?师承何人?家世背景如何?与张老前辈有何恩怨?” 周君昊故作痛心疾首状,捶手道:“不瞒大帝,传言不虚,孝圣童天赐确实失踪了。此人是个孤儿,无师自通,听闻曾去过八公山,不知是否拜了师。本教派了多人寻找,都无功而返。先是幽冥教帮助他逃脱追捕,后是逍遥阁接他前去江都。为了迎回圣童,本教曾派左圣御彭文博前往逍遥阁交涉,不过目前看来,又被圣童逃脱了。逍遥阁小主带着圣童远遁江湖,已经下落不明。” 宇文义神色凝重,急声道:“贵教圣童与幽冥教什么关系?与逍遥阁又是什么关系?” “唉,”周君昊幽幽道,“不瞒大帝,自从圣童脱离本教,他就擅自加入了幽冥教,这是证物。”话音刚落,护卫忙奉上两块铜牌,正是天赐和天佑的腰牌。周君昊接着道:“不仅如此,孝圣童与逍遥阁小主关系非同一般,二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由此看来,他也一定加入了逍遥阁。” 宇文义仔细观察腰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凝重道:“既然孝圣童已经与贵教毫无瓜葛,那在下打扰了!哦,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孝圣童与前毒尊独孤胜是什么关系?” 周君昊诧异道:“据我所知,二人并无关系。” 待送走宇文义,周君昊皱眉道:“刚才宇文大帝提起独孤胜,难道张老前辈之死与朱老前辈自杀一案有什么牵连?” 张浩宇低眉思量,逐渐有了眉目,不觉点头道:“二人同日去世,一个留下了毒尊独孤胜的名字,一个留下了孝圣童天赐的名字,如果说是巧合,那未免太荒诞。在下以为,两件命案必有联系,只是不知道是有人想移祸江东,挑起我正道内讧,还是独孤胜的孝子贤孙所为,报当年梅园之仇!” 话音刚落,众人面色齐变。 周君昊急忙摆手道:“这话匪夷所思,过于牵强附会。当年江宁惨案,没有幸存者。最先赶到的是圣尊和韩圣相,二人空手而归,哪来的孝子贤孙?” 韩文信双手交叉,眼皮微抬瞅着张浩宇道:“不错,当日两盟屠灭梅园,哪来的孝子贤孙?”二人目光相接,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什么。 周君昊唉声叹气道:“圣尊下落不明,两位圣童又亡命江湖,几日前左圣女香雪海也无故失踪,圣教祸不单行,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圣童缉拿归案。江南之事命彭圣御全权署理,务必擒杀圣童!” 张浩宇身躯一颤,急声道:“应该再下一道命令,命彭圣御不要滋事生非,尽力稳住局面。如今七路诸侯即将逐鹿江宁镇,形势十分严峻,一不小心便会出现摩擦,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哪七路?”周君昊大惊道。曹致远、萧永贵齐齐面色一变,唯独韩文信似笑非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张浩宇叹气道:“圣童出逃,圣教已经命彭文博全力缉捕,这是第一路诸侯。之前圣毒教与圣童曾交手,这次毒尊更是派了无当阁老汤智渊率众前往,声势如此浩大,必定为了擒拿圣童,这是第二路诸侯。因为鬼魔使夏御恒和妖魔使江问天的事,天魔教天派早就按捺不住,必会派出人马前往干涉,这是第三路诸侯。正义盟前盟主被杀,卍盟前盟主被逼自杀,两盟既然认为孝圣童与独孤胜有关,势必会擒拿圣童,引蛇出洞,这是第四路、第五路诸侯。夏阁主看到女儿有危险,也必定会派出人马前往驰援,这是第六路诸侯。至于第七路嘛,应该是幽冥教,他们一直与圣童暗通,也必定会派人前往。” 周君昊面色大变,急得来回搓手,一时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合适。既然六路诸侯出动,擒拿圣童的任务将难上加难,甚至会无功而返。如果真是无功而返,只怕地老面前不好交差。更让他忧愁的是,万一局面失控,各路诸侯混战,必定殃及神龙教,到时候他如何向地老交待? 思来想去,周君昊急道:“来人,立刻去信彭圣御,命他十日内务必缉捕圣童归案,不得有误!另外,告诫彭圣御,稳住局面,不得肆意妄为,主动挑起纷争,否则李正淳、沈柏霖就是下场!” 彭文博虎躯一震,望着眼前圣毒教据点醉秋酒楼道:“好气派的地方,比咱们圣教强多了。圣毒教擅长毒术,等下我打头阵,左圣丞、右圣丞负责侧翼,夏常侍殿后,郭旗主负责救人。诸位各司其职,不要乱了分寸,否则性命难保!” 众人齐齐遵令,悄悄跃入酒楼后院。 第63章 孤身犯险 醉秋酒楼后堂,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端坐桌前,正闭目养神。他年约五十三,肥头大脸,挂满横肉,白须满面,双目细长,眼袋鼓鼓,正是无当阁老汤智渊。 不久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汤智渊双目依旧紧闭,阴沉道:“还是没有抓到?” 堂内站在三人,一个年约三十九,虬髯黑面,小眼大嘴,是菡芝督御谭恺文;一个银发如雪,眼窝深陷,鹰鼻高挺,是焰中督御汤建忠;一个唇下一撮胡,正是天君督御庄海雄。三人面面相觑,齐声道:“属下无能!” 汤智渊睁开虎目,射出凌厉目光,吓得三人齐齐跪地。其中庄海雄惊慌道:“属下……属下一时大意,望阁老恕罪!”汤智渊冷笑一声道:“说说,你是如何大意的!” 庄海雄浑身颤抖,战战兢兢道:“昨晚属下在宝华街巡逻,突然撞见了神龙教圣童天赐,当时属下没有多想,立刻就围了上去。” 天赐环顾四周,见庄海雄率七人团团围住了自己,扬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围住我?” 庄海雄笑道:“阁下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在下圣毒教天君督御庄海雄,圣童,咱们又见面了!” 天赐不屑一笑道:“就凭这些杂鱼,也想困住我?督御未免小瞧我了!” “哦?”庄海雄捏着一撮胡,得意道,“武功再高,也怕毒招,难道圣童没有听过?在我毒术眼中,圣童这点武功不堪一击啊!” 天赐冷哼一声,抬手道:“既然话不投机,那就休要废话,咱们手下见真章!” 庄海雄眼神暗递,绿蚊王孔孝贤等七人纷纷手捏毒丸,齐齐撒出。他自己两掌齐出,道道毒气封顶。 天赐一边御气护体,一边抬掌回攻,先震飞了孔孝贤。余光一瞥,庄海雄已经欺身攻来,急忙回防,两人对掌,齐齐倒退三步。 庄海雄大笑道:“几日不见,圣童武功越来越退步了,莫非被小主吸干了?” “哼!”天赐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今日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庄海雄双手背后,仰天笑道,“是吗?看看谁让谁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天赐只觉一阵心慌,赶紧盘膝而坐,抬手封了紫宫、璇玑等穴,一边运气逼毒,一边御气护体。耳边传来庄海雄阵阵贼笑,只觉更加心烦意乱。见他步步紧逼,却不敢分神,急得冷汗直冒。 庄海雄陡然出手,一掌震破护体真气,接着抬手封了他穴道,得意道:“圣童,我早说过,武功再高,也怕毒招,你不是我的对手!孔孝贤,押走!” 回到醉秋酒楼,步入回廊,庄海雄抬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亲自向阁老禀报!”庄海雄押着天赐直奔后堂,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只等请功。不料途中天赐突然回身一掌击中他左肋,将其震飞三步外,撞断了廊柱。等庄海雄稳住心神,四周早已不见了天赐踪迹。他懊悔万分,气得摔头找不到硬地。 听他细细道来,汤智渊冷笑道:“抓了圣童,又丢了圣童,庄督御,你说本阁老是该赏你,还是罚你?” 庄海雄惊魂不定,急忙躬身叩首,语无伦次道:“请阁老……恕罪……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汤智渊端起香茶轻抿一口,冷眼瞅着庄海雄,正盘算着如何处罚,突然四周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敏锐觉察不妙,陡然起身,大喝一声道:“何人擅闯?” 众人齐齐回身望去,只见门外站着四人,正是左圣御彭文博、左圣丞夏侯轩、右圣丞王博贤、晴儿。彭文博三人在前,晴儿负责掠阵。 汤智渊一眼认出彭文博,冷眼道:“彭圣御无故闯入我圣教,有何贵干?” 彭文博笑道:“贵教无故擒了我教圣童,阁老何必多此一问?” 汤智渊又惊又怒,寒着脸道:“谁说我圣教擒了你教圣童?彭圣御不要血口喷人,坏了我圣教名声!” “哈哈,”彭文博干笑道,“圣毒教名声在外,还需要我来败坏吗?汤阁老既然擒了圣童,总该给我们个说法,在下好回去复命!否则地老怪罪下来,数颗人头落地,只怕会溅了阁老一身血!” 汤智渊怒气冲冠道:“彭圣御这话何意?威胁老夫?你无端擅闯我圣教,又出言不逊,本阁老已经给你三分薄面,不要得寸进尺!识相的速速滚出去,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彭文博不怒反喜道:“多谢阁老给我三分薄面,在下不稀罕!今日你等不交出圣童,又不给个说法,让你们血溅当场,不得善终!” 汤智渊咬牙道:“好个血溅当场!莫说你教圣童不在老夫手里,就算在我手里,你能奈我何?”话音刚落,陡然出掌,一道粉气凌厉而去。彭文博两掌齐出,勉强接下,直震得双手颤抖。汤智渊不屑一笑道:“区区圣御,也敢来圣毒教撒野,全部拿下!” 双方剑拔弩张,东山酒楼也已经硝烟四起。郑锦华站在堂前,听着四处哀嚎声不断,惊得心胆俱裂。不多久,火龙旗主汪道圣疾奔而来,满身血迹,惊慌道:“启禀圣使,圣童杀进来了!” 郑锦华大骇,急声道:“王圣使他们呢?” 汪道圣上气不接下气道:“王圣使正在前堂拼死抵抗,只怕……不是圣童敌手!” 前堂屋顶,右圣使王秉盛率囚牛护教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四面围住了天赐,四人气喘吁吁,个个满眼惊惧。王秉盛又惊又怒道:“活见鬼了,几日不见,圣童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天赐双手背后,不屑一笑道:“本圣童问最后一遍,小主在哪儿?” 王秉盛大笑道:“圣童就是问一万遍,属下还是这句话:我等不知,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好!”天赐拍掌笑道,“有骨气,不愧是右圣使!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话音刚落,四人已经齐齐感到寒意逼人,不觉虎躯颤抖,或紧握冰剑,或掌御金电,或御气在手,或两掌出火,个个严阵以待。 王秉盛大喝一声道:“一起上!”他手握冰剑,欺身攻上。东面黄天罡挥舞双掌,从侧翼助攻;西面赵德钧掌心御气珠,也从侧翼助战;南面林朝羲两掌御火,从背后偷袭。 天赐冷眼一瞥,已经瞧出林朝羲武功最弱,轻功最差,也最容易对付。见王秉盛攻来,他疾身后撤,身形陡转,巧妙避开两道火焰,回身一掌拍向林朝羲。林朝羲大惊失色,本能抬起双掌护体。 “小心!”王秉盛大喊,同时掷出冰锥,刺向天赐左肩。 天赐似笑非笑,一手震飞了冰锥,一手化掌为爪扣住了林朝羲左肩。林朝羲左臂痛不可当,宛如脱臼般。他忍痛抬掌,右掌喷出熊熊火焰。天赐早有觉察,抬掌击散了火焰,只见火光四溅,耀眼夺目。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四散躲避。天赐趁机拍掌,将林朝羲震飞七步外,撞倒了南墙。 众人见林朝羲被震飞七步外,齐齐面露惊惧之色。王秉盛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死战到底!”随着一声令下,三人再度联手进攻,王秉盛挥舞冰剑,六道寒气正面突击,黄天罡和赵德钧分攻左右 天赐拔地而起,两掌齐出,两道粉气分袭左右。见二人狼狈避开,又急剧下落,抬起两指,射出两道指气,击飞了王秉盛的冰剑。王秉盛恼羞成怒,再度御出冰剑和冰盾,一手握冰盾,一手持剑进攻。天赐身形斗转,翩如飞燕,巧妙闪躲,趁机一掌击中冰盾,将其连人带盾震退三步外。 黄天罡和赵德钧齐齐大惊,纷纷左右援救。天赐余光一瞥,回身攻去。二人正打算左右联防,不料眼前突然失去了天赐踪迹。霎时身后劲风急吹,二人齐齐大骇,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齐齐中了一掌,被震飞五步外。 王秉盛怒气冲冠,提剑出击,手腕轻动,六道剑气袭向天赐胸前要穴。同时左手疾抬,射出六枚冰箭。对面赵德钧也两掌虚对,只见巨大气团从天而降砸向天赐。 天赐不屑一笑,抬掌御气,震散了剑气,逼住了冰箭,见头顶气团即将砸下,手腕抬起,冰箭齐齐射向气团,竟在半空相撞,只听“砰”声不绝于耳。 见时机成熟,黄天罡咬牙站起,两掌相对,金光道道裹住了天赐。天赐御气护体,挥掌击破金光圈,一掌震飞了黄天罡。没等赵德钧反应过来,又一指贯穿其左肩。 王秉盛提剑偷袭,正刺向天赐后背。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冰箭被罡气逼止,竟无法前进半寸。他面露惊惧之色,不禁手腕颤抖,方寸大乱。 天赐回身抬指,两指夹住了冰箭,似笑非笑道:“本圣童给你个机会,告诉我小主在哪儿,饶你们不死!” “哼!”王秉盛怒不可遏,陡然抽身后撤,两掌虚对,霎时一座冰棺平地起,困住了天赐。见冰棺结结实实困住了天赐,王秉盛转怒为喜道:“看看谁饶谁不死!” 赵德钧、林朝羲齐齐大喊:“切莫伤了圣童性命!”王秉盛一愣,不觉双手颤抖,没敢继续加力。恰此时,天赐抬掌击碎了冰棺,一闪而逝。王秉盛心知不妙,忙回身布防,却扑了个空。他心下一惊,已经猜破端倪,正待回身,不料后心中了一掌,被震飞三步外,再难爬起来。众人抬眼望去,天赐已经不知去向。 听着前堂打斗声渐弱,郑锦华大惊失色,急忙道:“备马!速速备……”话音未落,眼前已经多了一人,正缓缓朝自己走来。郑锦华惊得面无血色,连声音都颤抖了。望着天赐缓缓走来,他吓得双腿打颤,连半步都挪不动。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圣童饶命!饶命!” 天赐双手背后,笑道:“你也知道自己该死?当日滁州城的旧账和逍遥阁的旧账,本圣童先记下,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取你性命!今日先不杀你,带我去见小主!” 郑锦华不敢迟疑,连忙前面带路。 汪道圣战战兢兢,赶紧回身奔去,刚奔出两步,被天赐背后暗掌击昏在地。 二人踏入堂屋,突然左右闪出两个侍女,齐齐执剑攻来。天赐欣喜不已,料定婉莹必在屋中。左右弹指,正击中长剑,两侍女齐齐大叫一声,被震昏在地。 郑锦华上前打开密室,战战兢兢道:“小主就在密室中,圣童请!” 天赐双手背后,笑道:“义圣童呢?” 郑锦华指了指对面道:“那里还有一间密室!” 天赐欣然点头道:“好,好得很,我说过今日不杀你,就留你一条狗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话音未落,一爪扣住郑锦华右肩,轻轻有力,震断了他一臂。郑锦华惨叫连连,又被天赐击昏在地。 缓缓步入密室,只见一个婉莹正端坐床边发呆,手中握着短刀。天赐一闪而至,握住婉莹玉手,哽咽道:“莹莹,是我!” 婉莹眼神迷离,抬眼望着天赐,突然抽刀刺向天赐胸膛。天赐大惊失色,本能闪躲,依旧被刺中右肋。赶紧一把扣住她玉手,一把掐住她玉脖。见她笑得狰狞,天赐大骇,不敢相信她就是婉莹,但掌心感受她的体温,闻着久违的处子芳香,望着醉人的倾国容颜,只觉心在滴血。 突然想起幻术,天赐喃喃自语道:“莫非中了幻术?还是药物导致的幻觉?我该怎么办?”一时六神无主,急得双目喷火,痛得冷汗直冒。无奈之际,只得封了她穴道,抱着她飞身而去。 来到另一间密室前,天赐如法炮制,果然打开了密室。天佑正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突然听到声音,忙一蹦而起,一手提手链,一手握脚链。见天赐抱着婉莹飞身而来,他满眼茫然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救得她?你把我锁住做什么?” 天赐叹气道:“委屈你了,咱们走!”抬掌击断铁链,抓起天佑飞身而去。 刚出了大堂,只见一个倩影飞身而来,挡住了去路。天赐定睛望去,见晴儿满身血迹,惊得面无血色。天佑更是惊慌失措,急呼道:“晴儿,谁伤了你?”忙挣脱天赐,飞身而至,一把抱住晴儿,急道:“小主,你快救救晴儿!” 晴儿有气无力道:“快……走!快……” 第64章 护花心切 天赐探眼望去,四周屋顶早已伫立四人,正是左圣御彭文博、左圣丞夏侯轩、右圣丞王博贤和水龙旗主郭嘉佑等人。见四人毫发无损,他心下暗叹道:“没想到晴儿竟然这么快落败了!奇怪,莫非圣毒教没有困住四人?” 彭文博大笑道:“圣童,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圣毒教没有困住我们?属下真是小看了圣童,你竟然不惜以身犯险,引我们入瓮,厉害啊!不过很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 原本四人被圣毒教围困,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不过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女飘然而来,挡在了神龙教众人身前。她年约二十二,杏目如皎月,肤白似寒雪,面庞丰腴,脸上一对小酒窝,正是天魔教圣女姜梦雪。 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见姜梦雪插手,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天魔教圣女,不知圣女前来所为何事?” 姜梦雪淡然一笑道:“解斗!” “呵!”汤智渊冷笑一声道,“神龙教私闯我圣教,又出言不逊,老夫正要教训教训他们!今日看在圣女面子上,私闯之罪老夫可以不计较,但神龙教必须道歉,否则休想踏出此门!” “哈哈……”彭文博大笑道,“圣毒教无故劫走我教圣童,又没有派人知会,我等正要向汤阁老讨个说法!今日看在圣女面子上,劫走圣童之过我等可以不计较,但圣童必须归还,否则今日谁也别想踏出此门!” 汤智渊怒气冲冠,一瞥姜梦雪道:“圣女,此事与你无关,请退出门外,不要掺和此事!” 见两边都放了狠话,姜梦雪眉头紧皱道:“说实话,这原本不管我天魔教的事,不过神龙教刚刚与我圣教议和,也算是半个盟友,而圣毒教是日月盟的成员,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不如本圣女做个和事佬,为两位解斗,怎么样?” 汤智渊冷冷道:“除非神龙教跪地道歉,否则此事休谈!” 彭文博也针锋相对道:“除非圣毒教归还圣童,否则决不妥协!” 姜梦雪干笑道:“既然你们都不听劝,那我倒要问问,这神龙教圣童到底犯了什么事?阁老为什么抓他?他现在何处?” 汤智渊面寒如冰,眼神暗递,旁边焰中督御汤建忠上前道:“圣女有所不知,这个孝圣童天赐与本教前毒尊有关,我们擒拿他也是奉命办事。不过昨夜此人打伤了天君督御,已经逃之夭夭。”话音刚落,又飘然退到汤智渊身后。 彭文博冷眼一瞥道:“你们说圣童已经逃之夭夭,可敢让我们搜一搜?” “放肆!”汤智渊怒道,“圣毒教地界,谁敢撒野?” 姜梦雪近前一步,低眉笑道:“阁老,不如本圣女帮他们搜一搜,怎么样?阁老请细想,神龙教的目标是抓捕圣童,你们的目的是从他口中问出前毒尊的下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咱们自己人何必大动干戈?再说,如果你们动起手来,谁最高兴?肯定是孝圣童天赐呀!他会不会坐收渔利?会不会趁机逃出江宁镇?不如与神龙教握手言和,分兵抓捕圣童,这才是大事。” 汤智渊仔细思忖,暗暗点头,抬眼一瞥彭文博,扬声道:“今日看在圣女面子上,放过你等。你教圣童不在这里,速速离开!” 彭文博冷笑一声道:“汤阁老的话无法令人信服,还是请圣女搜一搜,一锤定音!” 汤智渊气得怒眉倒竖,指着彭文博道:“区区圣御,也敢跟老夫叫阵?就算周圣相来了,他也不敢提这样的要求!让你们毫发无损地离开,老夫已经给你几分薄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双方言语激烈,姜梦雪抬手笑道:“两位莫急,既然阁老给了台阶,特使也该给几分薄面,不要让我难做。这样吧,本圣女也不搜了,我只问阁老一句话:圣童到底在不在贵教手中?” 汤智渊怒容满面道:“不在!” 姜梦雪长舒一口气,笑道:“我相信阁老不会说谎!特使,如果你相信我,就请立刻离去。贵教圣童既然不在此地,很可能已经出城或者等着坐收渔利,望特使不要中计!” 彭文博一惊,急忙回头望去,果然不见了晴儿踪迹,直惊出一身冷汗。回身躬手道:“多谢圣女提醒,在下心中有数!今日看在圣女面子上,此事暂且作罢,不过我要提醒诸位,如果你们继续追捕我教圣童,便是与神龙教为敌,到时候休怪我等不客气!”话音刚落,急忙率领众人匆匆离去。 望着眼前天赐等人,彭文博大笑道:“圣童,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没有胜算了!四个人三个负伤,只有你一人,岂能赢了我们?” 晴儿睁开杏目望着天佑,气若悬丝道:“对不起,我……没有……拦住……” 天佑心痛不已,用手按住她香唇,泪中带笑道:“没事,我知道你尽力了!”回头怒视彭文博,怒骂道:“彭文博,你还要不要脸?竟然把一个小姑娘伤成这样!有本事你冲着我们来,打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枉我把你当正人君子,呸,狗都不咬的东西!” 彭文博面露愧色,无奈道:“圣童息怒,属下也不想伤了她,是她自不量力,非要螳臂当车。” 原来之前众人刚出了醉秋酒楼不远,就被一个少女拦住了去路。彭文博定睛望去,拦路之人正是晴儿。他冷笑一声道:“好个调虎离山之计,圣童这会应该已经救走了小主,对不对?” “无可奉告!”晴儿抿嘴一笑道。 彭文博大怒,抬手示意,身后三人齐齐出手。夏侯轩两掌御雪,雪花飘至,彻骨冰寒。王博贤两掌御霜箭,霜箭飞袭,宛如漫天飞羽。郭嘉佑武功最弱,忙两掌合什,霎时四周屋檐挂满了冰锥,周围寒气逼人。彭文博双手负后,作壁上观。 晴儿以一敌二,渐渐落了下风。自知难敌二人,不得不且战且退,尽力周旋。一边御起《逍遥罩》撞飞霜箭,一边轻舞玄掌,掌影幻移,宛如排山倒海。 彭文博背着手静静望着三人,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不时抬头瞅着头顶太阳,皱眉沉思。 晴儿苦战五十招已经露了败相,见自己满身血迹,又左支右绌,不得不抽身后退。恰此时,彭文博一掌袭至,毒气扑面而来。晴儿大骇,一边抬掌御气护体,一边急身后退。不过彭文博不是泛泛之辈,掌气早已震破罡气,环绕她周身。晴儿大惧,来不及封住穴道,急忙回身飞去。 彭文博急追而去,正巧看到天赐抱着婉莹,带着天佑飞出大堂。 望着眼前遍体鳞伤的晴儿,他也于心不忍,感慨道:“我等无心与逍遥阁为敌,也不想伤了小主和夏常侍,如果圣童也这么想,不如束手就擒,属下立刻派人救护夏常侍,同时为小主解毒,如何?” 天赐眉心跳动,望着怀中神情呆滞的婉莹,瞅着天佑怀中遍体鳞伤的晴儿,勃然怒道:“回教之事先不提,我先问你,你为何对小主和晴儿下此毒手?你也是神龙教中人,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她们都是女流之辈,又不曾作恶多端,你却出手狠辣,泯灭人性,真是令人不齿!” 彭文博叹气道:“圣童,属下有属下的难处,望圣童见谅!如果不是属下用丹药废了小主一身修为,如今谁能制住她?夏常侍非要螳臂当车,属下也不能不给她点教训,否则属下如何向教众交代?如何向圣相交差?” “好个伶牙俐齿!”天赐不屑道,“说到无法交差,难道你打伤了小主就能向圣相交差?当初圣尊曾定下教规,如今你等目无教规,肆意践踏,你如何向圣尊交代?打伤了小主,惹怒了逍遥阁,挑起两教纷争,地老会放过你?夏阁主视小主为掌上明珠,你不仅伤了她,还给她下药,夏阁主会放过你?彭圣御真以为拿个鸡毛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过是地老的一枚棋子,而且是随时可以废弃的一枚棋子!” 彭文博虎躯一震,面色大变,闭目沉思,苦笑不语。思忖许久,突然叹气道:“圣童,属下得罪了!请圣童放心,属下可没敢动小主一根手指头,而且派了两个婢女伺候,片刻不敢慢待。如果两位圣童肯束手就擒,属下保证会毫发无损地送小主和夏常侍回逍遥阁,而且也会亲自登门向夏阁主赔罪!” 天赐冷笑一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婉莹中毒,晴儿中毒,彭文博,你觉得你还有信誉吗?今日本圣童要带他们离开,你们谁能拦得住?” 彭文博摇头苦笑道:“圣童,何必呢?儿女私情不过是过眼云烟,大丈夫当志在四方,立万世之功。你为了一个女子搭上性命,搭上前程,值得吗?” 天赐眉头微皱,暗觉蹊跷,冷冷道:“值得如何?不值得又如何?我选择了她,她也选择了我,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呵!”彭文博冷笑道,“圣童能护她一时,难道能护她一辈子?这次属下手下留情,保住了她的清白之躯。如果圣童一意孤行,他日小主落在邪教手里,难道还能保住清白吗?圣童要是真为她好,就留下她,不要拖累她。属下保证,立刻派人送小主回阁,如何?” 天赐大笑道:“彭圣御好口才,我差点就信了。可惜,你不了解小主,当然也不了解我,所以你的说辞没有一点说服力。废话少说,今日本圣童一定要带他们走,挡我者死!” 彭文博倒吸一口凉气,无奈道:“圣童冥顽不灵,属下只能得罪了!既然小主是圣童的心魔,那属下就帮圣童除掉这个心魔,如何?来人,拦下小主!”他抬手一挥,众人齐齐出手,直奔婉莹攻去。 天赐眉头紧皱,正暗暗心忧,突然怀中传来一声呢喃:“有我在,别怕!”不禁虎躯一震,顿时转忧为喜,揽腰抱着婉莹飞身攻去。 第65章 好虎斗群狼 左圣御彭文博、左圣丞夏侯轩、右圣丞王博贤、水龙旗主郭嘉佑四人齐攻天赐,原本打算四面合围,不料天赐轻功高超,早一掌震昏郭嘉佑,拔地而起。彭文博眉头紧皱,两掌御毒,抬眼一瞥王博贤二人,却不敢乱放毒气。虽然他用毒谨慎,不过天赐依旧心惊胆战,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被毒气熏染,伤了婉莹玉体。彭文博瞧出蹊跷,欺身进攻,步步为营。 东面夏侯轩两掌齐出,十二枚雪箭陡然袭来。西面王博贤掌心催寒气,霜崚如雨飞。天赐不敢轻视,抬掌御气,挡飞了雪箭,撞飞了霜崚。夏侯轩大怒,御出雪剑,手腕抖动,霎时雪花飞舞,漫天罩向天赐。王博贤也手握霜剑,射出道道寒气。两人联手,左右夹击,配合得天衣无缝。天赐不屑一笑,飞身而去,飘逸躲闪,轻松避开二人攻击。 见二人奈何不了天赐,彭文博冷笑道:“几日不见,圣童轻功越发了得,令人钦佩!不过,堂堂神龙教圣童,却如此狼狈逃窜,传出去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天赐怀中抱着婉莹,哪敢硬碰硬,何况是以一敌三?如果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惧三人,但此时怀抱佳人,是丝毫不敢冒险。夏侯轩和王博贤轻功不济,天赐倒不担心,只是彭文博轻功不俗,他丝毫不敢大意。 彭文博瞧出端倪,扬声道:“圣童,留下小主!”连喊三声,天赐依旧一声不吭。见天赐既不敢轻易逃走,又不愿舍弃婉莹,彭文博突然止步,回身攻击天佑。天佑大惊失色,还没出手,已经被毒气萦绕,昏倒在地。 天赐惊慌失措,脚下不觉慢了半步。这时夏侯轩两手握住雪团,呼呼打来。王博贤也趁机一剑劈下,巨大剑气袭来。天赐一时大意,身后两翼全是破绽。见避之不及,急忙抱紧婉莹,暗暗御出罡气。虽然挡下了雪团和剑气,不过后背痛不可当,也受了不轻的伤。 彭文博抬掌道:“住手!圣童,义圣童和夏常侍都在我手上,你也受了伤,如果你肯留下小主,属下可以给你指条明道。” 天赐咬牙道:“彭圣御,你真卑鄙!先是给小主下毒,接着给晴儿下毒,再给义圣童下毒,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也打算给我下毒?” 彭文博大笑道:“圣童,如果你执意不肯留下小主,属下只好得罪了!属下再说一遍,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留下小主!” 天赐冷笑道:“彭圣御真想擒我回去?我如果没有记错,当年你被地老责罚,是圣尊给了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才能扶摇直上,重获地老青睐。如今你飞黄腾达,难道忘了圣尊对你的知遇之恩?今日你对义圣童下此毒手,你还有一点良知吗?” 彭文博虎躯一震,无奈叹气道:“圣童,圣尊虽然对我只有点滴之恩,不过我彭文博一定涌泉相报。你二人杀死圣尊,擒了你们就是为了替圣尊报仇。属下再说最后一遍,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留下小主,请圣童选一个!” 天赐低头望着怀中痴痴傻傻的婉莹,抬眼望着倒在地上的天佑,感受着背上传来的阵阵痛楚,突然仰天大笑道:“彭圣御不用一遍一遍地问,干脆一点,我一次告诉你,婉莹是我的心肝,人可以断臂求生,不能无心而活!” 婉莹神色微变,双眸闪过一丝银光。 彭文博无奈摇头,两掌抬起,轻轻击掌。天赐一愣,不知他用了什么毒术,只见婉莹双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天赐大惊失色,忙双手捧住她粉腮,急声呼唤。话音刚落,婉莹陡然抬起玉掌,一把扣住他脖子。天赐大骇,望着她满脸寒意,只觉心寒彻骨,不禁怒目瞪着彭文博。彭文博嘴角邪笑道:“圣童,被自己心肝伤害的感觉如何?你为了她不惜赔上性命,可她未必这么想!放手吧,否则你会丧命在自己最心爱的人手上。” 天赐轻轻抚摸着婉莹粉腮,凄笑道:“能死在自己心爱人手上,此生无憾!” 彭文博咬牙抬手,继续拍掌。婉莹玉手纹丝不动,双目无神。见她毫无反应,彭文博继续拍掌,只见婉莹双眸闪过一丝亮光,玉手逐渐松动。彭文博眉头紧皱,继续拍掌,不料婉莹突然环手抱住天赐脖子,仰头亲吻。天赐又惊又喜,只觉不可思议。婉莹附耳低语道:“对不起,以后我再补偿你。” 见二人你侬我侬,彭文博不解道:“小主好厉害,眼看在下就要大功告成,没想到还是败在小主手上。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小主是何时解得毒?又是怎么解得毒?” 婉莹轻捻丝发,冷眼一瞥,不屑笑道:“区区寻常之毒也想困住我?天下奇毒十之八九我都能解,这区区小毒岂能登上大雅之堂?彭圣御不顾江湖道义,先后两次对我用毒,莫非是欺负我逍遥阁无人,奈何不了你?今日本小主把话撂下,擒杀左圣御彭文博者,赏银千两,江湖追杀,不死不休!” 彭文博面色大变,惊慌道:“小主,你……竟然……” 天赐也神色一变,暗忖道:“江湖追杀令!没想到莹莹会……” 夏侯轩咬牙切齿道:“圣御,此人不能留,否则江湖追杀令发布出去,圣御恐怕性命不保!” 彭文博苦笑道:“时也命也!全力擒拿圣童,其余人只要没有主动出手,不必理会。” 婉莹捧着天赐脸庞,浅笑道:“我只是解了毒,武功却没有恢复,接下来辛苦你了!” 天赐灿笑道:“放心吧,你尽力救治他们,我为你护驾!”话音刚落,已经回身杀去。 “小心!”彭文博急呼,见天赐直奔夏侯轩杀去,忙两掌御毒,从侧翼攻去。 夏侯轩大惊,两掌急抬,御出雪盾护体,不料天赐一闪而逝,从身后攻来。他惊出一身冷汗,本能身形急转,两掌齐出。恰此时,彭文博和王博贤左右助攻,三人合力,勉强挡住天赐掌力。天赐冷笑一声,再度出手,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三人鏖战上百招,依旧难分难解。 这时婉莹已经从晴儿身上掏出一个粉色锦盒,从十几个小瓶子里挑出六个瓶子,各倒出三枚丹药,碾碎调配一起,倒入一个金色瓶中。玉掌抬起,化气为水,也灌入金色瓶中。按照剂量给晴儿服下一半,静等一刻钟,晴儿已经苏醒。婉莹笑道:“晴儿,感觉怎么样?” 晴儿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婉莹玉袖,笑道:“小姐,你没事了?太好啦,吓死我了都!” 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行了,傻丫头,再打岔,你的情郎就没救了!” 晴儿一愣,回头望去,天佑已经翻了白眼,斜躺地上,急得她眼泪汪汪,一把抱起天佑,急声道:“小姐,快……救他,救他啊!” 婉莹无奈摇头,拎着瓶子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晴儿大喜,慌忙为天佑灌下,急得双眉紧皱。婉莹叹气一声,起身负手,静静望着四人鏖战。 四人鏖战许久,依旧难分难解。天赐气喘吁吁道:“彭圣御,今日难分胜负,就此罢手吧!” 彭文博大笑道:“圣童,好厉害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圣尊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很欣慰!当年圣尊曾说过,孝圣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天才,只要懂得韬光养晦,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哈哈哈,圣尊果然有远见!可惜啊,如今圣童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自毁前程,自甘堕落,只想躲在温柔乡里缠绵悱恻,圣尊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不会瞑目!” 天赐虎躯一震,黯然无语。 见有机可乘,夏侯轩突然出手,漫天雪舞卷向天赐。王博贤大惊,急声道:“小心!”手腕轻抖,六道剑气分袭天赐左肋要害。 天赐早有觉察,拔地而起,抬掌震破雪圈,飞身而至,一掌劈向夏侯轩。夏侯轩大惊,手握雪剑迎上,不过天赐攻势凌厉,逼得他步步后退,冷汗直冒。余光一瞥,彭文博和王博贤已经左右夹攻天赐,夏侯轩大喜,笑道:“圣童,你跑不掉了!”彭文博和王博贤趁机助攻,三人吊灯而般围着天赐攻击。 见三人攻势猛烈,天赐越战越勇,毫不退缩。一手御罡气挡飞霜箭,漫天射向王博贤,王博贤措不及防,被刺伤左臂。天赐又一手化掌为爪,抓断了雪剑,顺势掷去,吓得夏侯轩急身倒退,依旧被贯穿右臂。余光一瞥,彭文博毒掌袭来,急忙回身迎击,震散了毒气,不料毒气中藏着毒丸,毒丸击中手腕,痛得天赐虎口剧痛。抬眼望去,彭文博也正弯腰咳嗽,身躯颤抖。 这时婉莹一闪而至,揽腰托住天赐,似笑非笑道:“彭圣御,我已经解了你的毒,你是否能解了我的毒?” 彭文博跌坐地上,自封穴道,额头冷汗直冒。王博贤和夏侯轩连忙左右护法,齐齐怒目而视。过了不一会,彭文博面色稍稍和缓,冷冷道:“小主好厉害,一出口就是江湖追杀令,一出手就是奇门玄阴毒,我彭文博佩服之至!不过这次在下换了毒方,不知道圣童所中之毒,你能不能解开?如果不能,恐怕小主要以身殉情了!你们闪开,让他们走!” 婉莹忙扶着天赐先走,晴儿背着天佑紧随其后。临走之时,婉莹回头一瞥,扬声道:“今日看在圣童面子上,本小主收回追杀令,如果还有下次,追杀令一出,不死不休!” 待众人走后,彭文博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不久左圣使郑锦华踉跄奔来,衣服上血迹斑斑。还没有来到大堂,就哭丧着脸道:“属下无能,圣御恕罪!圣童……圣童被救走了!属下拼死抵抗,始终没能拦住,望……” “住口!”王博贤怒道,“没看到圣御受了伤,嚷嚷什么?” 郑锦华吓得浑身颤抖,慌忙低眉偷瞥,眼神闪躲。 彭文博缓缓睁开虎目,扫视四周道:“诸位都在这里了,虽然都受了伤,但好在圣童手下留情,没有折损我教一人。不过,郑圣使,你手无缚鸡之力,这一身的血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杀鸡杀得?” 郑锦华一愣,急声道:“圣御说笑了,属下是拼死抵抗,被圣童所伤。” “哦!”彭文博若有所思道,“义圣童和小主都被困在密室,这件事只有我、两位圣丞和郑圣使知道,在我们三个没有回来之前,消息是谁泄露的?圣童怎么就知道密室所在?怎么就能打开密室救走他们?” 郑锦华眼神闪躲,忙辩解道:“或许是圣童发现了几位婢女,这才寻到了密室所在。” 彭文博冷笑一声道:“按照郑圣使的说法,就是几位婢女泄露了消息?如今婢女无端被人所杀,看来是死无对证了。不过郑圣使监督不力,有失察之罪,你自己回去向圣相解释吧!” “圣御!”郑锦华惊慌道,“求圣御不要赶属下走,属下还要戴罪立功,擒拿圣童!” “带走!”王博贤厉喝一声。见彭文博双目紧闭,面寒如铁,他早知其意。两边护卫得了令,赶紧架起郑锦华。 郑锦华手无缚鸡之力,宛如小鸡般双腿乱蹬,急呼道:“圣御,属下还有一计,必能够离间小主和圣童!求圣御……” 彭文博摆摆手道:“王圣丞留下,其余人都退了吧,回去好好养伤,来日再说。” 待众人退去,王博贤笑道:“像郑锦华这种小人早就该撤职,罚去洗马桶!” 彭文博笑道:“他已经是废物一个,不必计较,之所以把他打发走,就是怕他会妨碍我的大事。接下来群英齐聚江宁镇,咱们可以大展拳脚了!” 王博贤欣然点头,喜不自胜,又笑中带愁道:“只是圣童中了毒,会不会……” “应该不会!”彭文博面色凝重道,“她自吹天下奇毒十之八九都能解,如果连我的奇毒都能解,那就是天意!” 第66章 聪明反被误 婉莹一行离开东山酒楼后,天佑已经苏醒,只是中毒太久,身体虚弱,四肢无力。晴儿心急如焚,要背他行走,天佑愁眉苦脸道:“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背着走?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天生残疾,没脸没皮,我还是自己走吧!”晴儿抬眼一瞥,婉莹搀扶着天赐已经走得老远,急道:“你废什么话啊,到底让不让背?不让我可走了啊!”天佑惊得目瞪口呆,忙点点头。 见他同意了,晴儿转怒为喜,立时揽腰抱住他,轻轻扛了起来,疾步如飞。天佑大叫一声,满脸羞容。 听见后面声响,婉莹回头一瞥,苦笑不得,又望着依偎怀中的天赐,顿时愁眉不展,附耳低语道:“你按照我说的每隔一炷香时间运气一次护住心脉,三炷香内我一定能想到解毒的方法!” 众人回到梅园,婉莹吩咐道:“晴儿,去帮我买点药材,粉盒中缺什么就买什么。天佑,收拾东西,你师兄毒解了,咱们立刻就走。”边说边扶着天赐坐在床边。 待二人走后,婉莹捏出一枚本草丹帮天赐服下,叹气道:“本草丹虽然不能对症下药,却能帮你缓解毒物的侵害。彭文博所练为《尸毒掌》,如果要解这种毒,必须用扶桑丹、医草丹、菖蒲丹、雄黄丹和赤丹调配祛毒。不过彭文博又说他的毒丹改变了一些成分,不知道他添加了什么。” 天赐苦笑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你尽管医治,我相信我命不该绝!” 婉莹嘴唇轻咬,抚摸着天赐面庞道:“都是我害了你,当初我是不是不该拖累你?” 天赐也抚摸着她玉手,摇头道:“不是你拖累了我,是我拖累了你,让堂堂逍遥阁小主流落街头,居无定所,还要担惊受怕,受人欺辱。如果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或许……” “不要说!”婉莹环腰抱住他,附耳低语,“我不要听!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就算阎王想要你的命,我也要为你逆天改命!” 天赐会心一笑,逐渐昏睡过去。 不久天佑收拾好东西,疾步奔来,见天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急得泪湿眼眶道:“小主,我师兄……没事吧?” 婉莹叹气道:“难说,彭文博武功不弱,毒术更厉害,这次为了对付我,竟然更改了毒药配方。咱们拿不到配方,就算我能帮他解了毒,也未必能帮他恢复元气。如果运气差一点的话,他还会有生命危险。” “啊?”天佑大惊道,“那怎么办?我去找彭文博!” “不用!”婉莹斩钉截铁道,“彭文博不是泛泛之辈,去了只能自投罗网。他虽然受了伤,但神龙教实力仍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你能对付的。你要是没事做,帮我护法,我要冒险为天赐医治。” 话音刚落,晴儿疾步奔来,笑容满面道:“买到了!买到了!”她捧着锦盒,双手奉上。 婉莹转忧为喜,亲自调配,吩咐一半为天赐冲服,一半为他擦洗周身。晴儿听闻要擦洗,羞红了脸,急道:“小姐,这擦洗的活还是交给天佑吧?”婉莹一愣,皱眉道:“为什么?你要是害羞,你就去外面护法,我自己来!”晴儿挠挠头,急道:“这……男女授受不亲,不合适啊!要是阁主知道,要气死了!”婉莹惊道:“什么男女搜受不亲?你刚才还背着天佑满街跑,这会又怕了?再说,你不说我不说,我爹怎么可能知道?” 听见二人争执,天佑忙跑进来询问,晴儿跺脚道:“都是因为你,等下你来帮你师兄擦洗全身!”天佑大惊失色道:“擦洗……全身?我也不会啊!”晴儿怒目道:“你除了会吃喝,还会什么?擦洗都不会,不知道你平时都是怎么洗澡的!”天佑无奈挠头道:“我平时都是跳进去泡,这擦洗……”晴儿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不会就出去放哨,气人!” 婉莹余光一瞥,浅笑道:“好了,你也出去吧,刚才逗你玩的。就算你想留下来帮忙哩,我也不敢劳你大驾啊!” 晴儿抿嘴一笑道:“哎呀,小姐玉体金贵,还是歇息歇息,这种粗活笨活交给我呗!等下,我顺带帮你把把关,怎么样?” “一边去!”婉莹娇嗔道,“捏死你!你倒是勤快,是不是想图谋不轨?想把关,你拉着天佑去隔壁慢慢把关。” “哎呦喂,”晴儿捂脸笑道,“小姐,你可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哦!要是这事传出去,今后啊,啧啧!” “呸,”婉莹撇嘴道,“要是传出去,嘴给你撕烂!去吧,把门带上,不叫你不准进来!” 晴儿抿嘴一笑,扭身而去。 婉莹亲自帮他宽衣解带,周身擦洗,直累得香汗淋漓。又更衣束带,运气逼毒,直忙活到日上三竿。 晌午时分,天赐缓缓睁开双目,只觉神清气爽,面容发光。婉莹喜笑颜开道:“你没事了?”晴儿、天佑齐齐偷笑。天赐惊诧道:“怎么回事?你们俩在笑什么?”婉莹回头一瞪,佯装怒道:“要是没事做,就去烧柴做饭,饭后立刻启程,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 二人正待离去,天赐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胸口道:“好痒好痛!”霎时豆大汗珠直冒,气喘吁吁。婉莹抬手封了他穴道,急道:“有什么症状?”天赐气若悬丝道:“奇痒难止,喘……不过气……”婉莹抬掌抚其背,暗暗运气,这才帮他稍稍缓解。见他眉头深锁,面露痛苦之色,婉莹幽幽道:“彭文博到底更改了什么?他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 天佑又惊又怒道:“这个彭文博,真是可恶,分明是想要师兄的命!” “不!”婉莹摇头道,“如果想要天赐的命,他只要继续出手,不出三炷香时间,你师兄早就没命了!” “哦,”晴儿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与小姐一较高下!彭文博擅长毒术,小姐也擅长,他心生妒忌,所以故意为难小姐。” 婉莹依旧摇头道:“要是想与我一较高下,他也不用大费周章劫了我,又把我关在密室,还下了毒。容我想想啊,他到底想干什么咧?”负手踱步,耳边传来天赐急促喘息声,婉莹余光一瞥,心痛如绞,陡然抬头道:“我明白了,彭文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逼我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天佑、晴儿齐齐惊道,“什么意思?” 婉莹轻捻丝发,侧颜冷笑道:“彭文博未免小看我了,我可以舍弃一切,却不能舍弃天赐。晴儿,留下帮我;天佑,去外面护法。我要为天赐冒险一试,若成,休戚与共,若败,同椁而眠!” 晴儿大惊,急忙劝阻道:“小姐,你玉体娇贵,不能轻易涉险!我奉命保护小姐,让我来!” 婉莹泪湿眼眸,感动道:“好妹妹,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需要吸吮伤口,你来不合适。”抬眼一瞥天佑,欲言又止。 旁边天佑双眉紧锁,望着天赐痛苦神情,听着急促呼吸声,咬牙道:“还是我来吧!我师兄要是不在了,我生不如死!” 婉莹迟疑道:“你刚刚解了毒,元气还没恢复,我怕你撑不住,反倒有生命危险。” 晴儿也拦在天佑身前,急道:“还是我来吧,天佑身体虚弱,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武功比他高,比他适合试毒。再说,咱们还需要一个人在旁边配药解毒,小姐是最佳人选,你万万不能亲身试毒!” 婉莹叹气道:“要是你中了毒,我又忙着配药,有人来攻,咱们怎么办?” 天佑斩钉截铁道:“还是我来吧,晴儿负责护法,小主负责配药,不能再耽误了!我与师兄患难与共,早就生死同命!来吧!” 婉莹暗暗动容,望着晴儿粉腮清泪,拍拍她肩膀道:“去吧,有我在,他们俩都不会有事。若是我医不好天赐,一定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天佑!” 晴儿一抹眼泪,转身离去,躲在院中哭泣。 天佑正要吸吮伤口,婉莹抬手阻拦道:“你不知道毒物成分,吸了也无用,还是我来吧!你帮我把丹药准备好,然后去把晴儿换进来。记住,告诉晴儿,如果我跟天赐都无法活命,让她随你浪迹天涯,永远都不要回圣阁!还有,好好待晴儿,她是个痴情的人,不会亏待了你。” 婉莹将本草丹含在口里,接着亲身试毒。不久全身奇痒不止,一边封穴闭气,一边颤抖抓向药盒。 晴儿飞身而来,一把抱住婉莹,泣不成声。抬手递过药盒,哽咽道:“小姐,你怎么那么傻!” 婉莹苦笑道:“先……加入……清瘟……丹,再换……散毒……丹,接着……” 晴儿急忙按照配方调配,一时手忙脚乱,急得眼泪直掉。回头见天赐、婉莹齐齐昏死过去,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天佑急忙奔入,也惊得目瞪口呆。晴儿急道:“水!端水来!”亲自帮二人冲服,吓得玉手颤抖,急得香汗直冒。 过了许久,天赐先苏醒,只觉浑身酸痛,全身无力。天佑大喜,晴儿愁眉。低头见婉莹躺在身旁,天赐惊道:“莹莹怎么了?”晴儿手足无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你都好了,小姐怎么会?小姐……小姐……”天赐一把抱起婉莹,疾步下床,突然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来他元气尚未恢复,血气运行尚未流畅。 天佑、晴儿左右托起天赐,个个紧张不已。天佑劝道:“师兄,你安心静养,不如让我们把小主送去就医。要是有事,我再回来告诉你。”晴儿也附和道:“是呀,小姐的病不能耽误,还是让我们送去吧!” 天赐稍稍思忖,摇头道:“不行,你们三个人目标太明显,万一遇到神龙教或者圣毒教的人,岂不是害了莹莹?何况她的武功已废,你们既要突围,又要保护她,岂不是害了你们?还是把莹莹留下,你们去请大夫,重金聘请。天佑知道药铺的位置,你带路。事不宜迟,你们速速去!” 晴儿二人急奔而去,慌不择路。二人刚走,梅园外闪出四五个灰衣人,齐齐逼近梅园。 第67章 梦碎梅园 天赐端坐房中调养,他心里明白,婉莹命在旦夕,如果不尽快恢复武功,帮她运气逼毒,她未必能撑过三炷香时间。调养片刻,已觉内力逐渐恢复,抬掌起风,房门自闭,余光一瞥,暗叹道:“没想到才恢复一成的内力。”不得不双目紧闭,两手拈指,继续调息。 正调养到关键时刻,院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天赐大惊,来不及细想,忙停止调养,抱起婉莹,双手抚其背,为她运气压制毒素。脚步声逐渐清晰,天赐心下却焦躁不安,额头冷汗直冒。从脚步声判断,外面之人绝不是晴儿二人。既然非友,那多半是敌。此刻他内力恢复不过一成,无论是神龙教还是圣毒教来袭,他都无力抵挡。眼下时间不多,他只能赌一把,拼死救下婉莹。 随着脚步声渐响,天赐心情愈加烦躁,额头大汗淋漓,气息也逐渐不稳,虽然护住了婉莹心脉,却难免输气过多。只见婉莹香汗淋漓,神情痛苦。天赐正待收手,耳畔传来婉莹尖叫,急忙抬眼望去,她已经昏倒床上。天赐正要收气,突然房门被破,一群人冲了进来,他心下一急,气血倒冲,一口鲜血喷了一地,也昏倒过去。 恍惚中,天赐飘飘渺渺踏上黄泉路,渡过忘川河,又迷迷糊糊来到奈何桥。这里成群结队,都是等着过桥的鬼魂。众鬼都在奈何桥望乡台上驻足片刻,回望故乡。天赐正要踏上望乡台,突然半空传来婉莹的呼唤声,他猛然一惊,茫然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梅园吗?” 话音未落,众鬼齐齐推搡,天赐被迫前行,来到桥尾。只见一个仪貌不凡的少妇立在桥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嘴里不断絮叨:“前世姻缘幻,万事皆看淡。听句姜女劝,一笑泯恩怨。人间多恶善,地府无愁烦。喝碗逍遥散,来生皆如愿!” 天赐双目无神,逐渐丧了神智,伸手接过孟婆汤。刚要喝下,婉莹的呼唤声又从身后传来,天赐陡然一惊,回头望去,眼前竟是梅园。他疾步推门而入,却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深渊。 惊吓之下,缓缓睁开双目,只见身前站着四人,三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为首的中年女子淡眉大眼,下巴尖尖,虽然样貌不算出众,但颇有气韵。其余三人两个手握宝剑,一个双手背后,个个神色凝重。天赐暗暗吃惊,一时愣住。 突然身后一人飘然起身,拱手道:“圣童,又见面了!”天赐惊诧万分,定睛望去,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子龙。想起刚才他运气帮自己护体,天赐喜忧参半道:“多谢!没想到是你,你们为什么会寻到这里?莫非是夏阁主……” “不错!”夏子龙没等他说完,扬声道,“阁主有命,吩咐我们把小主带回去!” “不行!”天赐急道,“婉莹中了毒,现在生死不明,晴儿已经去请大夫,她现在哪儿都不能去!” 夏子龙一惊,急忙抬手,那中年女子飘然上前,扶起婉莹,细细查看。见天赐紧张不已,夏子龙不急不躁道:“圣童放心,这位是醉翁亭主李晓芸,她擅长医术,定能医好小主!” 天赐依旧不放心,静静坐在旁边观望,两手扶着婉莹香肩。 李晓芸既没有银针刺穴,也没有配药解毒,只是柳眉紧皱道:“原来是《尸毒掌》,不过依小主的医术,天下奇毒十之八九都能解,怎么会昏迷不醒呢?莫非是……哦,我明白了。”她急忙起身,在夏子龙耳边嘀咕几句。夏子龙似喜非喜,冷眼望着天赐。 天赐诧异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也处于昏迷状态,等我醒来时,婉莹已经人事不省。等下晴儿就回来了,不如你们问问晴儿是怎么回事。” 李晓芸一惊,夏子龙也面色大变,急道:“不行,不能再等了,否则小主会有生命危险!李亭主,把小主抱走,即刻返回圣阁!” 天赐一愣,见李晓芸前来接人,本能抱紧婉莹,怒道:“且慢!婉莹生死不明,李亭主既然无法医治,就该等大夫前来,否则耽误了救治,你们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李晓芸不知所措,夏子龙上前一步道:“圣童,时间已经不多,如果连李亭主都无法医治,难道区区江湖郎中能医好吗?现在李亭主能勉强护住小主心脉,我们快马加鞭返回圣阁,只要见到关楼主,小主一定能得救。” 天赐怒目道:“夏常侍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逍遥阁距此迢迢五百里,车马劳顿,小主岂能经受住颠簸?无论如何,也要等大夫来了再说。” 夏子龙剑半出鞘,威胁道:“再不放手,在下就不客气了!” 天赐冷笑道:“果然如此,你们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劫走婉莹,对不对?” “哼!”夏子龙一言不发,突然还剑入鞘,单手抓向天赐左肩。天赐内力不济,闪躲不及,被牢牢抓住,只觉左臂酸麻,宛如断了般。夏子龙冷冷道:“圣童武功如此低微,自保尚且不足,怎么能护住小主?如今江宁镇卧虎藏龙,不是你能对付的,把小主交出来吧!” 天赐自知不敌,却不愿放手,凄笑道:“夏常侍尽管动手,就是死我也绝不会松开婉莹的手。” 夏子龙眉心抖动,右手牢牢抓住天赐左肩,既不肯放手,又不敢动手。二人僵持一会,夏子龙想起阁主临行前吩咐的话,铿锵道:“圣童,你死期不远,难道要拉小主当垫背吗?” 天赐一惊,早听出蹊跷,急道:“什么意思?” 夏子龙冷冷道:“不久前卍盟前盟主朱存煦在嵩山被杀,凶手留下了独孤胜的名字。同一日正义盟前盟主张元亶在青城山道观被杀,凶手留下了你的名字。现在正义盟、卍盟、神龙教、圣毒教都在追杀你,听闻天魔教也来了,五路大军齐聚江宁镇,你的死期还远吗?你要是真为小主好就立刻撒手,与小主断绝关系!” 天赐虎躯一震,双手慢慢松开。如果真如夏子龙所说,如今江宁镇已经危险重重。天赐宁愿自己赴死,也不愿搭上婉莹性命。而眼下唯一的生机就是搭上逍遥阁的马车离开江宁镇,天赐心里明白,逍遥阁众人奉命来接婉莹,绝不会捎上自己。如果婉莹醒来,知道自己走不掉,她也绝不会独自离开。思来想去,唯有趁她还没复醒,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李晓芸趁机抱起婉莹,飘然退到夏子龙身后。夏子龙顺势收掌,拱手道:“得罪了,刚才那番话是阁主命我传给你听得,望圣童勿怪!” 望着婉莹长发在风中摇曳,天赐心如刀割,急忙起身冲到房外,追到院外,扶着院门不住咳嗽。望着马车缓缓驶去,他只觉天旋地转,气血倒冲,忍不住又一口鲜血喷出,跌坐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晴儿与天佑先后奔来,天佑背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那老翁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桃源药铺的大夫,他个头不高,身材瘦弱,胡须尽白,头发如雪,走起路来疾如风。 老翁细细诊治,捋着胡须道:“经络不通则气血不顺,气血不顺则百病丛生。”他吩咐天佑点上蜡烛,以银针刺入天赐风池穴、太阳穴、膻中穴、肩井穴、太冲穴、足三里等要穴。 没过多久,天赐已经苏醒过来。晴儿一把抓住他肩膀,气急而泣道:“小姐呢?谁把小姐抓走了?”天赐有气无力道:“夏子龙!”晴儿大叫一声,倒退两步,只觉一阵晕眩。天佑慌忙扶住,惊道:“夏……子龙?这……他怎么来了?” 老翁摆摆手道:“你经络刚顺,不可动气,否则气血逆冲,只会伤上加伤!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方子抓药,应该无碍。” 天赐连连道谢,亲自送走老翁,稳稳心神,艰难迈入房中。见晴儿眼神哀怨,天佑一头雾水,他无奈道:“不是我不肯护住婉莹,是形势所迫,我也无能为力。眼下神龙教、圣毒教、正义盟、卍盟、天魔教等齐聚江宁镇,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可以粉身碎骨,却不能让他们动婉莹一根手指。” 晴儿惊诧道:“谁说的?” “夏子龙!”天赐铿锵道。 “子龙?”晴儿满眼疑惑道,“他的话未必是真啊!万一他要是骗你的……” “不会!”天赐斩钉截铁道,“现在卍盟前盟主朱存煦在嵩山被杀,凶手留下了独孤前辈的名字;正义盟前盟主张元亶在青城山道观被杀,凶手留下了我的名字。两盟为了追查真凶,一定会全力追捕我,神龙教和圣毒教也会全力追杀我,加上天下第一邪教天魔教,现在江宁镇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甚至连整个江湖武林也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这个时候,谁与我走得近谁最危险。” 晴儿大惊失色道:“那天佑岂不是……很危险?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他们既然想抓你,一定会先逼问小姐,坏了,小姐有危险!” 天佑也慌了神,急道:“师兄,现在太危险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如果夏子龙说的是真的,江湖各派一定会先来梅园,坏了,梅园暴露了!” 见二人惊慌失措,天赐镇定自若道:“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如果各派都来了,他们一定会先守住城门,再细细追查,所以拖得越久,对咱们越不利。不如趁现在他们立足微稳,咱们杀出城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晴儿咬牙道:“好,你护着天佑走,我来殿后。我是逍遥阁的人,他们轻易不敢拿我怎么样!” 天赐摇头道:“不妥,我武功最高,我来殿后,你护着天佑先走。你是逍遥阁常侍,逍遥阁不会见死不救。就算他们不插手,你也可以带着天佑躲到逍遥阁据点,能拖一刻是一刻!” 听二人争执,天佑拍着胸脯道:“师兄、晴儿,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还没有使出真功夫,否则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呸,”晴儿嗔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别出来丢人啦,还是乖乖听话,不要逞能哦!” 天佑满脸贼笑,凑近道:“嘘,我除了床下功夫一般般,其他可是一流啊!” “床你的头啊!”晴儿怒道,“生死攸关,你还有心情说笑!小心我半道把你丢了,让你被严刑拷打,油鞭抽身!” 天佑吓得一哆嗦,不禁望向天赐。 天赐正低眉沉思,突然抬头道:“咱们先去巡视四门,等天快黑的时候再趁机出城!成败在此一举,不成佛便成魔!” 第68章 祸不单行 天赐一行离开梅园,准备前往城门查看。回头望着梅园,他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齐涌心头。这里曾是齐凤翼和独孤龙葵的故居,如今也是他和婉莹的爱巢,但雷雨将至,这里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覆巢,他心中也没有底。如果五路大军齐聚梅园,这里又将变成怎样的瓦砾废墟!天赐叹息一声,扭头奔去。 众人一路朝北门奔去,远远看到城门附近似乎无人看守。天赐轻轻掀起帷冒,轻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查看下。”话音刚落,疾步入了旁边的一家茶馆,要了一碗清茶,细细观望着城门两边动静。端起清茶抿了一口,余光一瞥,只见城门附近商铺外有不少人佯装买东西,暗暗观望着城门动静。再继续观望,又发现城门内外有不少人总是进进出出,似乎是江湖人士。 抬眼望着艳阳高照,天赐付了茶钱,疾步而去。刚起身,就有两个灰衣人起身跟踪。天赐左转右拐,疾步入了小巷。两个灰衣人也赶紧飞身急追,刚奔入小巷,只见天赐站在巷子里一动不动。二人面面相觑,急忙回身奔去,不料天佑和晴儿从天而降,齐齐打昏二人。 天佑急道:“师兄,怎么样?” 天赐摇头道:“看样子是神龙教的人在北门附近,我刚才好像看到夏侯圣丞和王圣丞了,有二人在,咱们很难轻易出城。去东门!” 众人来到东门附近,已经艳阳西垂。天赐吩咐二人在旁边小巷静等,自己孤身前往探探虚实。只见城门附近一片太平,似乎没有什么江湖人士。天赐暗暗思忖,觉得十分蹊跷,扭身钻入一间布庄,指着两件白色直缀道:“要两件,要快,我等着出城!” 城门处,一个身穿白色直缀,头戴帷冒的少年缓缓朝城外走去。他小心翼翼,时常东张西瞥,直到踏出城门,依旧无人阻拦。少年站在城门外片刻,突然回身奔去。刚奔出两步,一个四十三岁的男子拦住了去路。他肥头大耳双下巴,眼袋鼓鼓厚嘴唇,正是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 储晨朔笑道:“圣童,可否请你留步?” 少年一声不吭,身躯微微颤抖。 储晨朔抬手示意,四周齐齐围了四个中年男子。他依旧笑道:“圣童,朱老前辈是不是独孤胜杀得?他在哪里?你又为何杀了张老前辈?难道是为了替当年的梅园主人报仇?” 少年双股打颤,浑身战栗。 储晨朔大笑道:“好重的怒气,好啊,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是梅园主人的后人!圣童,现身吧!” 少年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储晨朔大惊,抬手击飞帷冒,只见少年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早已吓尿。储晨朔急道:“你是何人?”少年战战兢兢道:“仁和布庄伙计……”储晨朔一拍脑门道:“坏了,中计了!快领我们前去布庄!”伙计领着众人来到布庄,早已不见了天赐踪迹。 天赐从小巷中探出半个脑袋,又悄悄隐去,回头道:“看来东门也已经被两盟把守,咱们不知道此人武功如何,不能冒险!去西门!” 天佑抬眼一瞥南门方向,不解道:“师兄,咱们干嘛不去南门?” 晴儿玉手敲打他脑袋,笑道:“你好傻啊,南门外就是群山,你准备去当野人吗?” 待小心翼翼赶到西门时,早已夕阳西下。天赐回头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探探路。”傍晚时分,出城人少而进城人多,天赐细细观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起圣毒教等人并没有现身,他心中暗忖道:“或许他们已经布好了陷阱,只等我去钻。哼,那我就将计就计!” 天赐飘然出了城,果然八个人影一闪而至,拦住了去路。定睛望去,为首的正是圣毒教天君督御庄海雄。其余人个个长得奇形怪状,天赐勉强识得绿蚊王孔孝贤。 “哈哈,”庄海雄得意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圣童,你总算自动送上门来了。不过,你还真是蠢啊!来人,拿下!” 天赐抬掌急攻,直奔庄海雄攻去。庄海雄早有防备,抬掌御毒,迎面而上。掌风相撞,庄海雄竟被震出三步外。他震惊不已,想起上次在醉秋酒楼被天赐偷袭,暗忖道:“此人武功必定已经突破地仙!”忙扬声道:“此人非一人可以制服,七位毒王随我一起上!” 八人吊灯而般围攻天赐,虽然占了上风,但急切之间很难制服天赐。庄海雄使出《丹鸩掌》,毒气所至,寸草难生,他负责主攻。灵蛇王雷毅君手持蛇王剑,金蟾王倪圣钧施展《金蟾掌》,齐齐从左侧助攻。蜈蚣王孟祥桓、蝎子王廖君玮一个施展蜈蚣爪,一个手持毒蝎剑,齐齐从右侧助攻。壁虎王白韶远施展《断肠掌》,河豚王黎启丰手握封喉剑,齐齐从身后偷袭。绿蚊王孔孝贤施展《飞叶诀》封住天赐上逃之路。 天赐不慌不忙,从容应对。他身形飘逸,远防近攻,依靠罡气令众人不敢近身,也挡住了毒气侵蚀。除了庄海雄毒掌能对他造成威胁外,其余人的毒术是丝毫威胁不了他。天赐早觉察出来,所以始终提防庄海雄,以免被他偷袭。 众人鏖战三十招,孔孝贤见天赐逐渐落了下风,飞身而上,一掌击向天赐头顶。天赐冷笑一声,抬掌御罡气,将其震飞五步外,当场震死。其余人齐齐惊惧,不敢近战。唯独庄海雄怒气冲冠,欺身近战,两掌毒气血红,摧枯拉朽。不过天赐且战且退,竟毫发无损。又鏖战二十招,天赐自知难敌众人,拔地而起,飞身奔去。 倪圣钧距离天赐最近,飞身拦截,不料被天赐两指贯穿手掌,指气又穿心而过,当场死亡。 见天赐逃遁,庄海雄大怒,率领众人急追而去。 天赐回身一掌,卷起漫天尘土,飞身没入小巷,急道:“天佑、晴儿,速速去南门,咱们在山腰处会合!我来断后,你们速走!晴儿,天佑就交给你了!” 晴儿早心领神会,一掌击昏天佑,迟疑道:“圣毒教毒术高超,你要小心,小姐还等着你去救,天佑也要依靠你,千万要活着回来!” 天赐应了一声,回身杀去,且战且退。晴儿趁机遁去,直奔南门。天赐依仗轻功高强,轻易绝不缠斗,边战边跑。见圣毒教众人穷追不舍,他两掌齐出,卷起漫天飞瓦,接着飞身而去,没入寻常宅院。 庄海雄领着众人四下搜寻,却徒劳无功,望着天色昏暗,灯烛星星,不得不率领众人沿着街道搜寻。 天赐东躲xZ,见四下无人,便直奔南门而去。行到半途,突然觉察不妙,又折往北门,故意制造动静吸引圣毒教众人,然后绕道前往西门,再主动现身,接着没入小巷,绕道前往南门。婉莹和天佑都已经安全,他心中稍稍感觉安慰。 婉莹站在金陵城,望着江宁镇方向,眉头深锁。房外夏子龙领着四位亭主齐齐半跪,无人敢起身。抬眼一瞥房外众人,婉莹捻着丝发,怒容满面道:“谁的主意?” 众人面面相觑,夏子龙铿锵道:“属下奉阁主之命请小主回圣阁,小主要追究,属下愿受责罚!” 婉莹冷眼一瞥道:“好个愿受责罚,子龙,我平时待你如何?” 夏子龙咬牙道:“小主待属下情同姐弟,属下没齿不忘!” “好,”婉莹飘然落座,愤恨道,“那你为何恩将仇报?” 夏子龙震惊道:“属下万万不敢!只是江湖各派齐聚江宁镇,都要擒杀圣童,小主身处龙潭虎穴,时刻有生命之危,属下奉命接回小主,不得不出此下策。” “哼!”婉莹怒目道,“你既然知道江宁镇是龙潭虎穴,为什么不救出天赐和晴儿?既然你不肯救,为什么不等我苏醒,让我来决定?你越权行事,又指使姑母封我穴道,还舍弃晴儿不救,这三条罪过你打算怎么赎罪?” 见婉莹怒容满面,李晓芸忙请罪道:“小主恕罪!当时属下见小主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神志不清,所以怂恿常侍诓骗圣童,劫走小主。小主要责罚,属下甘愿同罪!” 夏子龙面色凝重,突然拔剑砍向自己臂膀。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干将剑被击落在地,发出咣当的声响。夏子龙大惊,急忙抬头望去,满脸错愕。 婉莹玉指弯曲,冷冷道:“你是阁主的常侍,要请罪该去向阁主请罪!虽然我不会处罚你们,不过你们也休想让我乖乖回圣阁,除非你们救出天赐他们。” 夏子龙一惊,迟疑道:“小主,不久前卍盟前盟主朱老前辈在嵩山被杀,凶手留下了独孤胜的名字;接着正义盟前盟主张老前辈在青城山被杀,凶手留下了天赐的名字。如今神龙教、圣毒教、两盟和天魔教的人都在追杀圣童,圣童是凶多吉少。小主如果执意留在江宁镇,只会被圣童连累,甚至有生命危险!” 婉莹面色大变,缓缓闭上凤目,只觉心寒彻骨:五路大军讨伐,天赐能否逃过此劫?如果继续留下,各派寻不到天赐,会不会利用自己逼迫天赐现身?即便各派不敢动自己一根手指,他们会不会传出虚假消息,引天赐入瓮?婉莹越想越烦,陡然起身,目光如炬道:“传出消息,本小主要立刻回圣阁!” 第69章 险象环生 天赐一路直奔南门而去,迅如飞燕。 刚奔到宝华街,只见不远处一群人正沿街暗访。他藏身屋顶,细细观望,只觉为首的男子颇为眼熟。那中年男子鹰鼻高耸,面庞消瘦,眼窝深陷,眼袋鼓鼓。天赐仔细回想,突然想起那日在江滩上拦住婉莹的圣毒教众人,不禁暗忖道:“原来是圣毒教的人!” 待圣毒教众人离去,天赐继续沿着宝华街直奔南奔。眼看就要到了六合街,突然前面马蹄声阵阵,隐约从东面奔来。天赐飞身没入小巷,静等片刻,果然有一队人马拐入宝华街,急奔而去。静静观望,他虎躯一震,认出了左圣御彭文博的身影。待众人走后,天赐暗暗思忖道:“原来是彭文博,他亲自出马,看来是志在必得啊!” 望着神龙教众人离去,天赐飞身拐入六合街,一路急奔,来到黄梅街。四下望去,并无行人,飞身穿街而过,钻入小巷中。刚没入小巷,不远处传来阵阵声响。天赐飞身上屋,定睛望去,只见六合街北有一队人马正缓缓行来。为首的男子年约三十六岁,面如桃花,细眉凤目,宛如女子般。如果不是他身穿道袍,手拿折扇,天赐险些以为他是女子。 见众人缓缓逼近,天赐悄悄俯身屋脊,细细观望。虽然不认识眼前之人,却觉得他穿着打扮与正义盟之人极为相似。目送众人离去,天赐暗叹道:“看来夏子龙所言不虚,正义盟、卍盟、神龙教和圣毒教的人都来到江宁镇了,莫非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难道独孤前辈真得重出江湖了?” 正思忖间,刚才身穿道袍的男子去而复返,在不远处勒马,喃喃自语道:“奇怪了,难道是我眼花了,刚刚经过六合街与黄梅街岔口时,我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西往东越过,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旁边一个浓眉小眼,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四下观望,嘲笑道:“南宫星宿多虑了,我们都没有看到,定是你眼花了。咱们今日搜查了几条街,想必是你劳累过度,太紧张了。依我看,不如先搜到这里,大家都回去歇息歇息。当日杨大帝只是派咱们来打探消息,并没有派咱们抓捕什么圣童,南宫星宿越权行事,是不是有些不妥?现在杨大帝去了逍遥阁,几日就回,咱们还是静等消息吧!” 话音刚落,另一个尖嘴猴腮,狼眼寒光的男子嚷嚷道:“夏侯星宿说得对,咱们同为星宿,并没有高低之分。杨大帝虽然让你南宫恪带队,可你不能把我们当小喽啰使唤,一会东街,一会西街,一会梅园,一会城门……这就不是人干得事!你与储晨朔交情好,可你不能拉着我们下水,要是杨大帝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南宫恪似笑非笑道:“诸位这话不对,盟主与卍盟关系好,在下自然与卍盟关系亲密,挖耳罗汉储晨朔是卍盟的人,彼此互助是盟主早就定下的规矩,在下依照规矩办事,难道有错?而且这次杨大帝奉命前往逍遥阁打探孝圣童天赐的消息,听闻此人可能在江宁镇,这才派咱们前来,表面上是打探,实际上是抓捕。你们抗命不遵,万一让圣童逃走,你们如何向杨大帝交代?” 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见众人起了内讧,天赐早飞身而去,直奔南面茅山街。刚奔到茅山街北,抬眼望去,从旁边清风客栈中走出一群人,个个面生。天赐没敢过街,静等片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年约四十,圆脸高鼻,眼袋厚重,眉毛稀疏,看上去老气横秋,正是幽冥教庐州分堂副堂主万古碑。 天赐惊诧万分,暗忖道:“万古碑怎么会来?难道幽冥教要在江宁镇开分堂?不可能啊,江宁镇是弹丸小镇,怎么可能来这里开分堂?难道也是来抓捕我的?是不是退教一事惹的祸?还是腰牌被神龙教劫走留下的祸根?不知道琉璃有没有来?” 余光一瞥,万古碑已经领着众人直奔北方而去。天赐正准备过街,只觉眼皮狂跳,心下一惊道:“幽冥教为什么会在南门附近?莫非琉璃猜出了我的心思?会不会有其他人守在南门附近?”思来想去,天赐一咬牙,回身尾行众人而去。 万古碑等人行到世俊街时,拐弯往西而去。天赐沉思片刻,没有继续尾行,担心天佑二人等急了,忙回身奔去。还没行三十米,突然一路人马从小巷子飞马奔出。见避之不及,天赐忙蹲下身,低头整理衣装。 刚才余光一瞥,他只看到为首的男子年约三十,浓眉大眼,面枯如鬼,满头银发,披散如魅。虽然不识得那男子,但看他目光如炬,天赐直觉此人必定是江湖中人。 众人在天赐身旁行过,其中一个浓眉小眼,黄面丑陋的中年男子轻声媚笑道:“圣童,咱们比圣女早一步,一定能抓到那厮,不用着急。属下刚刚打探过,这一带是繁华街,往北有一条暗巷,巷子中一座楼,名叫袖香楼,一定能够满足圣童的需求!”为首的男子冷冷应了一声,余光一扫天赐,突然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见众人奔去,天赐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急忙钻入巷子,故意绕开了大路。刚要奔到巷子尾,突然一路人马拦住了去路。天赐暗暗心惊,早觉察是刚才那群人,忙蹲下缩成了一团,故意装作受了惊吓。 为首的男子冷笑一声道:“圣童,你的演技太拙劣了!刚刚我扬鞭纵马,你一点反应没有,如今却吓得缩成了一团,真当我宋轶峰是浪得虚名吗?” 天赐虎躯一震,缓缓起身,凝神望着宋轶峰,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天魔教圣童,失敬了!既然被你识破,那在下只好告辞了!”话音未落,早已飞身而去。 宋轶峰一愣,忙策马急追。二人一个在屋顶疾飞,一个在街道急奔,很快天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宋轶峰飞身下马,怒不可遏,回身一掌震死了马儿。 天赐一路急奔,直奔南城而去。 南城通天门外便是巍峨高山,此时夜幕已深,四周一片寂静,隐约透着几分阴森可怖。晴儿扛着天佑刚到山下,望着四周漆黑无垠,突然觉得阴森彻骨,不禁打了个冷颤。急忙呼唤天佑,不过天佑昏迷不醒,一时竟叫不醒。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吓得晴儿忙抱紧天佑,飞身上树,惊慌四望,眼神闪烁。 天佑摸着脑袋,迷迷糊糊道:“好痛啊,什么东西扎我?” 晴儿转忧为喜道:“你醒啦?刚才吓死我了,这里好黑啊,又黑又阴森,还有狼叫啊!” 天佑一愣,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四周张望道:“不会吧?我的剑呢?” “在这!”晴儿抬手道,“你干嘛?” “防身!”天佑边说边惊道,“我师兄呢?” 晴儿指着通天门道:“应该快来了!” 二人苦等许久,突然瞅见一个黑影闪出通天门,直奔山坡而来。天佑喜道:“定是师兄!”他正要飞身下去迎接,晴儿一把抓住他衣袖,急道:“你着什么急?万一不是怎么办?再瞅瞅看!” 黑影来到山坡处,二话不说,直奔山腰奔来。天佑笑道:“肯定是师兄,别迟疑了!”他飞身下树,拦住了黑影去路,上前笑道:“师兄!” 天赐稍稍一惊,埋怨道:“你小子重色轻友,看我跑了半天竟然不出来接我,说,你在偷偷干什么?” 天佑哈哈一笑,余光一瞥身后晴儿,小声道:“没办法,她怕黑!师兄,你怎么才来?” 天赐面色凝重道:“五路大军齐聚江宁镇,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此地不宜久留,呆得时间越长越危险,咱们要尽快离开江宁镇。” 天佑惊道:“现在出城?太危险了吧?咱们呆在这里不是挺好的?” “挺好你个头呀!”晴儿噘嘴道,“好多蚊虫啊,气死人了。早知道问小姐多要一些香囊了,哎呀,明天起来我一定满脸是红点点,丑死了!” 天佑急道:“丑一点没关系,蒙着被子都一样,好歹比死了强啊!要是下山,一定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晴儿杏目一瞪,小手攥拳作势要打,怒道:“再乱说,锤死你!不下山,你吃什么喝什么?如果他们放过烧林,小心把你烤成小鸡!” 天赐趁机道:“晴儿说得对,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安全,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这里就会成为最危险的地方。吃喝拉撒都不说,只说一点,咱们中间如果有人病了,怎么办?事不宜迟,明天就走!” 翌日清晨,天赐早早就醒了,等天佑二人睡醒,天赐嘱咐道:“走之前我得先去探探路,你们俩在这里静等,没有我的消息千万不要下山!” 晴儿忙阻拦道:“等等,还是我去合适,我是逍遥阁的人,他们就算怀疑我,也绝对不敢对我下手。再说,就算有危险,只要我报出小主名号,一定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没等天赐同意,她已经独自飞身下山。 二人苦等许久,始终不见晴儿回来。天佑等得焦急,不住来回踱步,不到一炷香功夫问了十多次。天赐无奈道:“这样吧,我下山去接她,你老实留在这里,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刚走几步,又回身道:“算了,你小子还是跟着我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万一出了事,晴儿该责备我了。” 两人飞奔下山,闪身进了城门,见四下无人,急忙越过街道,藏身街北。等了一会,不仅没有等到晴儿身影,反倒等来了一队人马。天赐定睛望去,觉得十分熟悉。只见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肥头大脸,满面白须,双目炯炯有神,又透着几分狠厉。天赐仔细思忖,想起那日在江滩拦住婉莹的圣毒教众人的头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随着众人逼近,天赐陡然在人群中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庄海雄。见庄海雄骑马在老者身后,他暗暗猜测老者武功和职位都必定在庄海雄之上。二人正偷偷观望,老者突然在南门附近勒马,低声吩咐几句,众人齐齐遵令,或守在南门附近,或沿街暗访。 眼见圣毒教众人正沿街巡视,天赐忙低声道:“先找个落脚点,等晴儿回来,咱们立刻出城!” 第70章 逆境求生 天赐二人藏身南门附近的清风客栈,一边紧张地悄悄观望窗外,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晴儿归来。 天佑在屋里来回踱步,急得直措手,不住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不会出事了吧?” 天赐双眉紧皱,也越来越焦虑。如果晴儿出事,自己不仅没法向天佑交代,更没法向婉莹解释。思来想去,他咬牙道:“师弟,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出去探探风声。记住,一旦有人敲门,立刻从窗台逃走,然后去桃源药铺附近等我消息!” 刚出客栈,迎面碰到一队江湖人士,天赐压了压帷帽,若无其事般飘过。钻入小巷,回头一瞅,众人正沿街巡视。天赐一抬帷帽,飞身而去。从黄梅街绕道六合街,从六合街转到宝华街,又折回茅山街,闪入崇明街,始终没有寻到晴儿踪迹。 崇明街和黄梅街中间有条小巷,名叫望梅巷。晴儿正在望梅巷苦战,四周围了不少圣毒教众人,其中为首的中年男子眼袋鼓鼓,银发鹰鼻,正是焰中督御汤建忠。他身旁男子身宽体胖,唇下一撮胡,正是天君督御庄海雄。庄海雄指着晴儿笑道:“小妮子,圣童在哪里?说出他们的下落,饶你不死!” “呸!”晴儿冷眼一瞥,喘着粗气道,“想得美!” 见她满身血痕,头发披散,汤建忠摇头道:“堂堂逍遥阁常侍,竟然落得这个下场,令人不解。连逍遥阁小主都已经舍弃圣童而去,你何必执着?交出他们,我保你不死!” 晴儿大笑道:“你们也太小看我家小主了,小主绝不会抛弃圣童。至于我,哼,我如果想抛弃圣童,怎么会等到今天?你们怕是傻子哟!” 庄海雄怒道:“死鸭子嘴硬!五位毒王,拿下她!” 随着一声令下,灵蛇王雷毅君挥舞蛇王剑正面出击,蜈蚣王孟祥桓施展蜈蚣爪专攻上三路,蝎子王廖君玮手持毒蝎剑背后偷袭,壁虎王白韶远提起断肠掌侧翼助攻,河豚王黎启丰手拿封喉剑同样侧翼助攻。五人联手,逼得晴儿左支右绌,渐渐落了下风。 晴儿自知不敌,一边苦撑,一边伺机逃脱。不过一切都被庄海雄看在眼里,他陡然出手,两掌拍向晴儿后心。晴儿措不及防,被震飞两步外。没等她反应过来,庄海雄又一掌飞至,拍向她胸膛。晴儿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所措。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粉气从身旁飞掠,吓得庄海雄急忙撤掌,急身倒退。还没回过神,又一道粉气急剧奔来。他一时方寸大乱,吓得赶紧抬起双掌迎击。关键时刻汤建忠挺身而出,两掌齐抬,两人合力依旧挡不住粉气,齐齐被震退一步。 众人齐齐大惊,定睛望去,东面屋檐角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凤目柳眉,粉腮雪肤,长发细腰,衣袂飘飘,正是左圣女香雪海。晴儿暗暗惊诧道:“是她!” 香雪海飘然落下,回头一瞥晴儿,笑道:“这位姑娘已经受伤,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不算本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她?” 庄海雄怒目而视,咬牙道:“姑娘是什么人竟敢插手咱们圣毒教的事?再不闪开,连你一块收拾!” 旁边汤建忠自知二人联手也不是香雪海敌手,反倒阴笑道:“姑娘,这是我圣毒教内务,在下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则毒尊怪罪,江湖追杀令可不是闹着玩的!” 香雪海淡然一笑道:“今天这事既然让我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你们要是想找她的麻烦,可以冲着我来,小女子一定奉陪!” 晴儿感激不已,铿锵有力道:“这位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武功虽高,不过这群畜生都会毒术,你还是尽快离开,别为我丢了性命!” 香雪海依旧站着不动,目不转睛盯着汤建忠。汤建忠面色一寒,煞气满面,陡然打出五枚毒丸,迅如闪电。香雪海玉掌轻抬,竟徒手接住了毒丸,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见她毫无大碍,汤建忠面色大变,悄悄吩咐几句,扬声道:“姑娘好生了得,令人佩服。不过你今日得罪了圣毒教,他日圣教一定会向你讨回这笔账!撤!” 临走时,庄海雄贼眼色笑道:“两位小美人,今日算你们运气好,改日落在我手里,让你们好好领教我圣毒教的厉害!” 待众人离去,晴儿忙抓住香雪海衣袖道:“姐姐,多谢你救命之恩,晴儿无以为报,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逍遥阁找我。我看姐姐很面熟,咱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哦,对了,姐姐是不是神龙教圣女?” 香雪海尴尬一笑,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圣女,姑娘认错了。你身受重伤,不如我来为你疗伤吧?我从小学到了一些医术,应该能治好你。来!”没等晴儿反应过来,她一把拉住晴儿玉手,直奔不远处客栈。 二人前脚刚走,天赐后脚赶到。四下寻不到晴儿,天赐急得热汗淋漓,一边为晴儿安危忧心,一边担心天佑遭遇不测。思来想去,又马不停蹄奔回客栈。见客栈窗台依旧半开,隐约有个人影站在窗旁,心下稍稍心安。又回头奔入小巷,四下搜寻,直到日薄西山,依旧毫无头绪。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房中却空空如也。天赐惊慌失措,急忙四下寻找,只见窗台大开,顿时如雷轰顶。慌忙飞身而出,飞檐走壁,踏墙跃屋,在夜色中慌不择路。突然想起桃源药铺,又赶紧沿着黄梅街寻去。 途径小巷时,耳畔传来阵阵聒噪声,天赐一惊,飞身钻入小巷。只见不远处一群人正围着一人,其中一人大笑道:“义圣童,天涯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束手就擒吧!” 天佑捂着手臂,额头大汗淋漓,似笑非笑道:“好啊,反正打又打不过你们,跑也跑不过你们,大不了我从了,随你们处置就是。不过,你们把我弄伤了,是不是先去药铺帮我拿点药,不然我死了,你们人财两空。” 天赐躲在暗处细细观望,只见天佑四周围了几十个圣毒教高手,其中就包括天君督御庄海雄、蜈蚣王孟祥桓、河豚王黎启丰。 庄海雄继续大笑道:“好啊,只要你肯束手就擒,一切好说。你先自封穴道,我们立刻送你就医!” 天佑无奈封穴,瘫坐地上。 庄海雄一闪而至,阴笑道:“哼,这次总算对阁老有个交代,有了你做人质,不怕孝圣童不自投罗网!来人,带走!” 话音刚落,四周众人应声倒地。孟祥桓、黎启丰齐齐震惊,还没来得及布防,也被震飞五步外,撞倒了院墙。庄海雄大惊失色,来不及细想,赶紧两掌虚对,霎时毒气氤氲,遍及四周。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他急忙回头望去,地上早已不见了天佑身影,惊得他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 天佑被天赐抓在手里,只觉胃气逆窜,好不难受,急道:“师兄,我快吐了!” 天赐只得驻足观望,让他歇息片刻。不多时,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天赐急道:“不行了,得尽快离开,迟则生变!”没等天佑同意,一把抓住他肩膀,飞身而去。原本天赐轻功高出众人许多,想甩掉众人是易如反掌,如今带个天佑,速度不觉慢了下来,竟被众人追得焦头烂额,慌不择路。 见众人穷追不舍,天赐抬手解了天佑穴道,低声疾呼道:“快进入小巷,我来断后!”待天佑钻入小巷,天赐回头一瞥,冷哼一声,也躲在暗处。 庄海雄三人骑马飞奔而来,很快拐入小巷,见巷子中漆黑一片,庄海雄正暗暗迟疑,突然三匹马同时哀鸣,纷纷倒地。庄海雄反应灵敏,飘然落地,其余二人措不及防,被甩出很远。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屋顶处,手里隐约拿着一方瓦片。 天赐颠了颠手中瓦片,得意洋洋,手腕轻抖,瓦片袭向庄海雄。庄海雄不屑一笑,抬掌含毒,震碎了瓦片。定睛望去,屋顶处早已不见了天赐踪迹,跺脚怒骂道:“狗贼奸诈,欺我太甚!发信炮,通知附近其他人,其余人随我继续追!” 随着一声震天响传开,四周亮如白昼,灿如银河。庄海雄纵马飞奔,急追而去。追着追着,突觉不对劲,急忙勒马回望,身后只剩孟祥桓、黎启丰二人,不禁惊得浑身打颤。自忖不是天赐敌手,四周援兵又迟迟未到,他心里顿时打了退堂鼓。见两位部下也个个满眼惊恐,他强作镇定道:“不必惊慌,阁老就在附近,如今已经收到消息,很快就会赶来支援!” 话音刚落,天赐突然从黑暗中杀出,化掌为爪抓向孟祥桓面门。孟祥桓大惧,慌忙两爪齐抬。天赐顺势掌心吐气,将其震飞五步外。没等他落地,一闪而至,虎爪扣住他脚踝,立时震断了他脚筋。孟祥桓忍痛抬掌,掌心含毒,毒术还没施展,又被天赐扣住手腕,断了手筋。眼见手脚筋被废,孟祥桓惊怒万分,抓出一把毒丸丢去。天赐御罡气震飞毒丸,又一爪扣住他面门,生生将其提了起来,宛如老鹰抓小鸡般。 身后疾风狂吹,天赐虽没回头,已经猜出定是庄海雄和黎启丰左右来袭。身形斗转,巧妙避开,急身倒退,拉开了距离。黎启丰手握毒剑,回身攻来,手腕抖动,剑分六气。天赐冷笑一声,随手将孟祥桓丢去。黎启丰大惊失色,来不及撤剑,只见剑气洞穿了孟祥桓,当场袭杀。 他正迟疑间,天赐突然从孟祥桓身后杀出,虎爪急攻,迅如闪电。黎启丰又惊又怒,挥剑斜斩。剑到半途,竟被天赐两指夹住,动弹不得,黎启丰惊惧万分,慌了心神。天赐两指暗暗用力,剑应声而断,吓得黎启丰倒退两步。天赐不屑一笑,两指夹住残剑,随手掷去,一剑刺穿了黎启丰心脏,当场击杀。 庄海雄怒气冲冠,两掌虚对,四周毒气弥漫。 天赐暗觉不妙,赶紧御气罡气护体,却为时已晚,只见四周毒气氤氲,难见日月。 庄海雄得意洋洋道:“狗贼,让你见识见识我圣毒教的厉害!” 虽然庄海雄毒术厉害,但天赐罡气也不弱,勉强维持一段时间,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天赐暗觉不妙,心下一晃,险些被毒气侵蚀。两指抬起,一边撤了罡气,一边射出指气,直奔庄海雄袭去。庄海雄惊慌失措,被洞穿了左肋,跌倒在地。天赐也被毒气熏染,慌忙飞身而去。 第71章 三进三出 天佑躲在小巷暗处篓筐中,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四处张望,总觉得危急迫在眉睫。突然远处奔来一个黑影,他还没有仔细瞅清,那人已经一闪而至。天佑大惊失色,慌忙蜷缩一团,不敢声张。又一声信炮响彻天际,借着一缕亮光,这才瞅清眼前之人是个中年男子,下巴尖如猴,嘴唇薄而小,鹰目高耸,两眼阴鸷,看起来十分奸诈。 虽然不识得眼前男子,但见他面相凶恶,天佑料定他不是善茬,便没敢出声,身体蜷缩更紧了。陡然一瞥他手中蛇王剑,天佑虎躯一震,连大气都不敢喘。余光一瞥,见男子飘然而过,他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庆幸道:“好险好险!” 刚要起身逃去,不料男子去而复返,两眼直勾勾瞅着篓筐,右手暗暗拔剑。一瞬间犹豫,突然拔剑出鞘,一剑劈下,将篓筐劈为两半。 夜幕下,天赐飞身急奔,一闪而至,四下张望,却不见天佑身影。继续前奔,直到巷子尽头,依旧没有天佑半点踪迹,急得冷汗直冒,皱眉不已。想起圣毒教接连放了两个信炮,必定会引来大批援兵,天赐暗暗猜测天佑必定是被圣毒教抓去了,咬牙跺脚,回身奔去。 刚奔入半途,突然前面闪出三人,其中为首的正是天君督御庄海雄,其余二人一个圆脸八字胡,是蝎子王廖君玮,一个眉清目秀,是壁虎王白韶远。天赐冷眼逼视,见天佑不在众人手上,不禁冷笑一声道:“今日小爷有事,改日再取你们狗命!” 话音刚落,远处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你是在找他?” 天赐定睛望去,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鹰鼻高耸,眼窝深陷,满头银发,正是焰中督御汤建忠。他身后站着一人,左手握蛇王剑,右手提着天佑,正是灵蛇王雷毅君。见天佑嘴巴大张却喊不出一个字,天赐料定他已被封了穴道。 余光一瞥,前面有两人,后面有三人,其中汤建忠和庄海雄都不是泛泛之辈,自己一时半刻未必能拿下众人,天赐不禁暗暗思忖对策。想到天佑还在对方手里,万一动起手来,很难保证他的安全,又不敢轻举妄动。 汤建忠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阴笑道:“孝圣童,一命换一命,你跟我们回圣毒教,我们放了义圣童,如何?” “哼,”天赐冷笑道,“邪魔歪道的话也能信?你们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吗?想做交易,要先取信于人,你们把他放了,我告诉你们独孤前辈的下落!” “独孤前辈?”汤建忠惊道,“是独孤胜?他在哪里?” 见他神色紧张,天赐暗暗窃喜,继续道:“前毒尊在哪里你等会就会知道,先把他放了,我自会告诉你。你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我们变成蝴蝶飞走了?” 汤建忠阴笑道:“圣童的话在下如何相信?你先说,我们后放人,决不食言!” 天赐暗暗思忖,冷笑道:“既然大家互不信任,说了等于白说。就算我说出了独孤前辈的下落,你们也未必敢信。” 汤建忠欣然点头,抬手道:“通知阁老,这么大的事我们做不了主,得阁老拿主意。” 旁边灵蛇王雷毅君长剑驻地,掏出信炮正要燃放,突然一道劲风吹来,余光一瞥,天赐已经欺身攻来,不禁大惊失色。一边掷出信炮,一边抬掌迎击。旁边汤建忠也暗暗吃惊,挥掌助防。毒掌刚到半路,眼前已经不见了天赐踪迹。余光一瞥,天赐踏墙而上,从天而降,一掌击飞雷毅君,顺势劫走了天佑。 庄海雄大怒,率领三人齐齐出手。 见双拳难敌四手,天赐不敢纠缠,抓起天佑飞奔而去。汤建忠等人穷追不舍,却越追越远,逐渐失去了方向。 天赐驻足观望,四下辨别方向,突然想起天佑穴道被封,忙解了他穴道。不料天佑陡然出手,射出三枚银针。天赐大惊失色,抬掌夹住两枚,嘴唇咬住一枚。没等他喘口气,天佑再度出手,袖中出刀,一刀刺向他心窝。天赐弹指反击,银针反倒刺入他天泉和天溪穴中。只听天佑哀嚎一声,跌坐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天赐抬手封了他穴道。 天佑呆呆望着天赐,惊道:“师兄,你在干什么?” 天赐双手抱胸,歪着脑袋瞅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天佑,望着他双目透出的丝丝寒意,突然一把掐住他脖子,怒道:“你是什么人?眼神中这么重的杀气!”天佑大骇,如鲠在喉,竟吐不出半个字。天赐怒气冲冠,一掌拍昏了他,顺势一撕,果然从他脸上撕下一块假面。 听着身后脚步声渐近,天赐冷眼一瞥,咬牙道:“来得正好!”话音刚落,突然回身奔去。 没奔出三十米,汤建忠等人已经迎面赶来。庄海雄大笑道:“圣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乖乖回来,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汤建忠也笑道:“圣童是不是想通了,打算弃暗投明?还是想与我们做成这笔交易?” 天赐细细观望,汤建忠二人身后除了三位毒王,只剩一群喽啰,并没有半点天佑踪影,心下不禁暗忖:“奇怪了,圣毒教到底把天佑藏在哪里了?” 汤建忠似乎看穿了他心思,大笑道:“圣童,你是不是在找义圣童?在下已经说过了,只要你肯与我们合作,在下会告诉你义圣童下落。” 天赐不屑一笑道:“难道除了卑躬屈膝,我就没有第二条路?” “没有!”庄海雄斩钉截铁道。 天赐大笑道:“神龙教只有断头圣童,没有投降圣童!你们想让本圣童卑躬屈膝,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话音刚落,飞身而上,凌空出掌,两道粉气从天而降,吓得众人纷纷四散闪躲。天赐趁机欺身近战,抬掌攻向雷毅君。雷毅君慌忙架剑,不料天赐化掌为爪,一爪抓断蛇王剑,虎爪在雷毅君胸前留下了五道血痕,吓得他面无血色,抽身急退。 旁边廖君玮架剑助攻,白韶远也从旁协助,二人联手左右夹击。天赐不屑一顾,身形旋转,扶摇直上,凌空虚指,两道指气击飞了毒蝎剑,洞穿了断肠掌,二人齐齐哀嚎一声,抽身急退。 汤建忠见形势不妙,一边挥掌急攻,一边急呼道:“快招援兵!”庄海雄匆忙助攻,也扬声急呼:“信炮!” 见二人联手急攻,天赐心知不妙,急身倒退,飘然而去。 众人正要急追,汤建忠抬手道:“不必追了,圣童武功高强,咱们不是他的敌手,非阁老来不可。立刻带义圣童去见阁老!”众人没入小巷,来到一处漆黑处,燃了火折子,架起一个篓筐就往回奔。刚奔出五十米,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至,拦住了众人去路。汤建忠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孝圣童?” 天赐双手背后,冷笑道:“留下义圣童,饶你们不死,否则休想活着走出江宁镇!” 庄海雄大怒,冷眼逼视道:“区区丧家之犬,也敢狂吠?今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汤建忠冷静分析局势,自知众人联手也不是天赐的敌手,唯有无当阁老汤智渊前来才能与天赐一战,不禁大笑道:“圣童,既然你想带走义圣童,我们奉还便是!只不过义圣童身中剧毒,只怕活不过今晚。你可想清楚了,是让他死,还是让他活?” 天赐咬牙怒视,五指紧攥,吱吱作响。 见他煞气逼人,汤建忠忙抬手,众人齐齐放下篓筐,步步撤退。汤建忠率先转身飞去,霎时率领众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赐正要查看天佑伤情,突然不远处一道信炮冲天而起,绚烂夺目。他惊惧万分,猜测必定是圣毒教在召唤援兵,忙一边封了天佑穴道,一边扛起他飞奔而去,直奔梅园。眼下唯有晴儿能救天佑,他料定晴儿寻不到二人,一定会折返梅园。虽然那里已经是龙潭虎穴,但为了救天佑,他不得不冒险一试。 二人慌不择路,已经难辨东西,只顾往北奔。突然漆黑夜幕下传来一声大笑:“圣童,别来无恙?” 天赐大惊,忙止步四望,只见两边屋脊各站一人,隐约是神龙教两位圣丞。定睛望去,前方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正是左圣御彭文博。天赐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低呼道:“师弟,要是还能动就快逃!” 彭文博大笑道:“孝圣童,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再说,我看义圣童似乎中了毒,如果不尽快医治,恐怕性命不保。义圣童的命在你一念之间,做个选择吧!”彭文博故意掏出一瓶本草丹,轻轻晃了晃。 天赐虎躯一震,见天佑脑袋耷拉,已经昏昏沉沉,咬牙道:“义圣童如果出事,我自会让圣毒教众人陪葬,不劳彭圣御费心!” 彭文博似笑非笑,急抬手,两位圣丞齐齐出手,左右夹攻。他自己也掌心御毒,欺身近战。三人吊灯而般围攻天赐,竟未能占到丝毫便宜。双方鏖战许久,彭文博突然两掌虚对,四周毒气氤氲。左圣丞夏侯轩、右圣丞王博贤一个御雪护体,一个御霜罩身。眼见毒气困身,天赐边御气护体,边拔地而起,狼狈逃奔。 “追!”彭文博急呼一声,率领二人穷追不舍,不过追了百米,竟越追越远,逐渐失去了天赐踪迹。 天赐低声轻呼,见天佑毫无反应,忙停下脚步,运气帮他护住心脉。天佑稍稍清醒,苦笑道:“师兄……”话音刚落,又脑袋耷拉,昏昏欲睡。天赐心忧如焚,忙背起他往北奔去。只听咣当一声,从天佑衣服中掉出一个小瓷瓶。天赐蹲下细瞅,竟是一瓶丹药,不禁又惊又喜。见上面写着“本草丹”,更是如获至宝,慌忙给天佑服下。 不久天佑苏醒,露出一丝苦笑。天赐欣喜若狂,忙起身四望,观望形势。 这时不远处奔来四人,分别是右圣使王秉盛、囚牛护教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王秉盛没敢轻举妄动,眼神暗递,身后黄天罡急忙释放信炮。 天赐一惊,急忙飞身攻去。 王秉盛急声道:“圣童非一人可敌,一起上!”他手持冰剑率先迎击,冰剑轻抖,射出六道寒气。旁边黄天罡双掌金光现,赵德钧两掌御气团,林朝羲双手御烈焰,分袭左右。 天赐抬掌御罡气化解了王秉盛攻势,飞身而至,一掌震退王秉盛。眼见金光困身,气团逼近,火焰袭来,天赐不屑一笑,抬掌御气,轻松化解。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一闪而至,一爪扣住黄天罡右肩,痛得他龇牙咧嘴,双膝跪地。天赐再度飞身而去,一掌震飞了赵德钧,撞飞了林朝羲。 王秉盛大怒,挥剑急攻。抬眼见彭文博三人奔来,忙收剑后退,大笑道:“圣童,这次你还往哪儿跑?” 天赐余光一瞥,心知不妙,一把抓住天佑肩膀,低声道:“快走!”抬掌化气,击中他胸膛,将其送出七步外。 彭文博飞身而来,扬声道:“护教去追义圣童!”见黄天罡、赵德钧和林朝羲齐齐去追天佑,彭文博稍稍心宽,放开手围攻天赐。四人吊灯而般围攻天赐,勉强占了上风。不过即便四人联手,短时间内也拿不下天赐。鏖战五十余招,天赐自知难敌,又担心天佑安危,忙两掌虚对,罡气震散,逼退众人,趁机飞去。 刚奔到北面小巷,迎面撞上赵德钧。见他只身一人,天赐一闪而至,冷眼逼视道:“义圣童呢?” 赵德钧两手一摊道:“圣童,义圣童被圣毒教抓走了,属下正要去搬救兵!” 天赐惊得面无血色,正要询问,陡然瞥见西北方向一道信炮冲天而起,急忙一闪而去。 第72章 孤胆英雄 世俊街和黄梅街交叉口,四周客栈烛火交映,照得大街亮如白昼。 一行人正沿着世俊街往西奔去,突然身后一道信炮冲天,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抬头凝望。亮光洒下道道银辉,只见为首的男子眼窝深陷,满头银发,正是焰中督御汤建忠。他旁边男子肥头大脸,唇下一撮胡,正是天君督御庄海雄。 见信炮在身后不远处升天,庄海雄惊道:“有人跟踪!”汤建忠抬手急挥,灵蛇王雷毅君一边提着天佑,一边握剑防备。蝎子王廖君玮、壁虎王白韶远左右护驾,严阵以待。庄海雄回身步去,一边眼神扫视四周,一边掌御毒气,暗暗戒备。 四周寂静一片,乌云悄悄爬上月端,街道两边霎时伸手不见五指。庄海雄冷眼四顾,竖耳静听,仿佛在搜寻猎物般。突然南面屋脊后传来一声响动,他飞身而上,两掌齐挥。只听两声闷哼,两人从屋顶被震落。庄海雄伫立屋顶,大笑道:“我当是什么高手,原来是一群小喽啰!报上名来,否则让你们做无名鬼!” 囚牛护教黄天罡和饕餮护教林朝羲齐齐怒视,联手夹攻。三人战作一团,逐渐分出优劣。黄天罡见形势不妙,急呼道:“林护教,速撤!”林朝羲迟疑一瞬,也急呼道:“你先走!” 二人正争执不下,庄海雄冷笑道:“谁也休想走!”趁机掌心虚对,霎时毒气弥漫,笼罩四周。二人齐齐大惊,慌忙抽身急退,却避之不及,被毒气熏染,齐齐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庄海雄仰天大笑,得意洋洋。 突然两道粉气左右袭来,惊得他面无血色,笑声戛然而止。眼见掌气袭来,匆忙身形翻转,竟一脚踏空,滚下屋脊。身体还没落地,余光一瞥,屋墙下伫立一个黑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虎爪扣住屋墙,半悬空中。低头一瞅,屋墙下竟无一人,只有一棵小树在风中摇曳。正迟疑间,只觉屋顶上有个功压强大的高手正迅速逼近,抬眼望去,果然有个黑影正蹲在屋檐上。 天赐盯着脚下的庄海雄,冷笑一声,抬掌拍下。庄海雄大惧,急忙闪身避开。还没落地,余光一瞥,天赐已经欺身攻来。来不及细想,赶紧两掌御毒护体。天赐丝毫不惧,御出罡气硬拼,撞散了毒气,一掌击中庄海雄左肩,将其震飞。庄海雄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指气贯穿右肩,痛得龇牙咧嘴。天赐飞身而至,施展神龙爪,连环急攻,庄海雄左支右绌,败下阵来。 汤建忠等人站在街边静观,一时没有看清谁与谁打斗,更不知谁占了上风。待四周恢复寂静,汤建忠心下暗惊,急呼道:“坏了,天君督御有危险!撤!速撤!” 话音刚落,天赐飞身而来,抬指道:“放了义圣童,或者把命留下!” 汤建忠余光一瞥,四周果然没有庄海雄半点踪迹,不禁暗暗吃惊。见天赐煞气逼人,他干笑道:“好厉害,庄督御武功不弱,能在十招之内制服他,圣童武功更高。不过,偷袭可不算本事。堂堂神龙教圣童,就不怕被人耻笑?” 天赐不屑道:“兵不厌诈,谈什么耻笑不耻笑?何况,跟邪魔歪道有什么道义可谈?放了人,本圣童饶你们不死!” 汤建忠一抬手,身后众人齐齐后退。他一把抓住天佑肩膀,使劲掷去。 天赐飞身迎上,左手急抬防备,右手托住天佑后腰,飘然落地。定睛望去,汤建忠等人早已飞身而去,不见了踪迹。 他正要询问,天佑惊魂不定道:“好险啊,刚才我差点成了太监!他们不断逼问我独孤胜的下落,还有什么玲珑丹,什么沈波旬……” 天赐沉思片刻,面色凝重道:“独孤胜,又是独孤胜,卍盟、圣毒教都是来寻独孤胜的,正义盟和神龙教都是来寻我的,而偏偏独孤胜又与梅园有关,又与我有关。看来江宁镇注定不宁啊!咱们得尽快与晴儿会合,尽快离开江宁镇。” 二人正往北奔去,身后不远处又一道信炮冲天,天赐大惊失色,急忙抓起天佑肩膀飞身而去。刚越街而过,身后一队人马飞奔而来,沿着小巷急追。其中三人见天赐故意往西奔去,忙舍弃马匹,跃上屋脊急追。 天赐余光一瞥,已经知道这三人武功不俗,忙低声道:“快走,梅园会合!”待天佑飞身而去,他陡然回身,两掌急抬,身边瓦片登时飞起,双手猛然平推,无数瓦片飞速袭去。 左圣御彭文博早觉察不妙,忙施展千斤坠,飘然落下。左圣丞夏侯轩、右圣丞王博贤避之不及,一个御雪罩身,一个御霜护体,同时被击落。待彭文博飞身上屋时,四周早已没了天赐踪迹。彭文博嘴角暗笑道:“好个圣童,果然有勇有谋!可惜,义圣童是你的软肋,一辈子的软肋!” 三人正急追,天赐突然半途杀出,缠斗起来。彭文博扬声笑道:“圣童再继续纠缠,义圣童也跑不掉!与其在这里纠缠,不如去护住义圣童,免得落入邪教手中!” 天赐一惊,抬掌飞瓦,边抽身急退,边挥掌阻拦。 彭文博挥掌拦下飞瓦,回头急呼:“召集援兵,一起追!千万不能让邪教和两盟抓走了义圣童!” 天佑正急奔间,只听两边传来阵阵呼喊声,慌忙趴在屋檐上,不敢动弹。 不久四个男子飘然而来,其中一人眉清目秀,正是正义盟星宿南宫恪。南宫恪摇着羽扇,四下观望,喃喃自语道:“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一个身影,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了踪迹?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狼眼寒光的男子暴躁道:“什么东西,寻了半个时辰,屁都没寻到。南宫星宿,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南宫恪冷哼一声,朝着东南一处屋脊步步逼近,面上逐渐露出一丝笑意。站在屋脊上,冷眼望着屋檐处,笑道:“阁下是什么人?莫非是圣童?” 见无处躲藏,天佑干笑道:“在下不是什么圣童,也不认识什么圣童,我是逍遥阁常侍夏子龙!” “逍遥阁常侍?”南宫恪拱手道,“失敬失敬!”待近前三步,突然收起羽扇,执扇急点,立时封了天佑穴道。望着天佑惊诧神情,他摇扇笑道:“巧了,刚刚我们才撞见夏常侍,而且是两位常侍。哈哈……” 天佑一惊,急道:“晴儿被夏子龙救走了?” 南宫恪懒得理会,抬手道:“把圣童带走!” 身后三人正要带走天佑,突然凌空三道指气袭来,三人齐齐一惊,一个抬掌起雾,一个双掌御火,一个化掌御雪。南宫恪大惊失色,定睛望去,指气穿雾,击伤了张宿欧阳嵩;指气散火,洞穿了翼宿东方翼左肩;指气破雪,射伤了轸宿夏侯睿。 南宫恪惊诧万分,自知难敌,拱手道:“敢问阁下等是何人?你可知你打伤的是谁?” 天赐冷眼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你可知你掳走的是什么人?” 南宫恪心思细腻,早起了疑心,干笑道:“原来是圣童,失敬了!圣童,我们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跟我们回一趟正义盟,弄清楚一些事情,盟主绝不会为难你。否则江湖追杀令一出,只怕强如圣童也会感到束手无策吧?” 天赐不屑一笑道:“好个江湖追杀令,本圣童不是吓大的。放了他,本圣童既往不咎,否则……哼!” 见他掷地有声,南宫恪不敢硬刚,抬手示意,缓缓退去。临走时,丢下一句狠话:“正义盟不会善罢甘休,圣童不肯合作,今后必定寸步难行!” 天赐不敢耽误,赶紧抓起天佑飞身而去。 途中天佑笑道:“师兄,晴儿被夏子龙救走了,这会应该已经出城了,咱们也出城吧!” 天赐大喜道:“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北门瞅瞅!” 二人一路急奔,刚到世俊街北,迎面又奔来五人。天赐一惊,小声道:“等下要是纠缠起来,你就往西跑,咱们在梅园会合。” 话音刚落,对面一人扬声道:“在下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敢问阁下是何人?” 天赐稳了稳心神,高呼道:“在下是神龙教的人,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往西跑!快!”天赐边低呼,边冷眼盯着五人。 储晨朔一愣,见一个黑影往西奔去,另一人站在原地不动,他暗暗起疑,抬手道:“兄台留步!”边高呼边率领众人急速逼近,个个煞气逼人。 天赐早猜出不妙,两掌御气,飞身迎上。 储晨朔不知虚实,硬接一掌,被震飞三步外。余光一瞥,遍观伽蓝穆永新的金钟罩被震破,人也被震退五步外。他心下一惊,急呼道:“圣童非一人可擒,联手上!” 六人混战一处,打得难分难解,竟分不出高下。 见天赐武功高强,储晨朔怒目道:“圣童,张老前辈果然是你杀得!众伽蓝,擒住此人!”五人联手围攻,个个施展绝技,或御出金钟罩,或手持寒冰剑,或施展金莲罩,或御出水珠。唯独储晨朔擅长十指诀,身形飘逸,轻功卓越,负责主攻。 双方鏖战五十余招,见难分高下,天赐两掌虚对,罡气震退众人,趁机飞身而去。天赐前脚刚走,身后传来阵阵信炮声。他顾不上许多,只管飞身而去。不久追上天佑,两人一路奔到西面宝华街,绕道前往梅园。 二人刚奔到雪海街,只听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叫喊声。抬眼望去,三路人马举着火把齐聚雪海街与宝华街交叉口。定睛望去,圣毒教为首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身后便是汤建忠和庄海雄;卍盟为首的是储晨朔,正义盟为首的是南宫恪;唯独不见左圣御彭文博,更没有神龙教众人踪迹。 南宫恪一瞥白胡子老头,凑近储晨朔低声道:“圣毒教竟然派了无当阁老汤智渊来,看来是志在必得,咱们得齐心协力才是。”储晨朔欣然点头,低声道:“连番车轮战,圣童已经是强弩之末,咱们不能半途而废,无论如何今晚定要擒住圣童,否则必定落入邪教之手!” 天赐自知体力不济,正暗暗思忖对策,突然身后传来阵阵呼喊声,他面色一变,急忙抓起天佑往东奔去。 汤智渊冷眼一瞥,最先察觉,急呼道:“擒住那人!”众人兵分三路,齐齐追去。 第73章 群芳解围 从刚才呼喊声,天赐已经觉察不妙,那声音分明是左圣御彭文博的。一旦彭文博率众人赶到,两盟和圣毒教一定会意识到二人就在附近,届时二人必定是四面楚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想到这,他不敢迟疑,急忙抓起天佑往东奔去。 身后四路人马急追,其中无当阁老汤智渊轻功最高,逐渐甩掉众人,越追越近。见危急逼近,天赐低呼道:“快走,我来殿后!”抬掌御气,回身拦下汤智渊。二人拼掌,齐齐倒退一步。 天赐暗觉不妙,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不得不且战且退。二人鏖战百招,四路人马逐渐逼近。天赐不敢纠缠,急忙回身飞去。抬眼望去,天佑就在不远处,忙抓起他肩衣飞身而去,同时左掌急抬,四周屋瓦飞起,漫天卷向身后。 汤智渊不屑一笑,抬掌震飞屋瓦,急追而去。 天赐余光一瞥,威胁逐渐逼近,正手足无措之际,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呼:“天赐哥哥,这边!”声音清脆,宛如银铃般,既不如婉莹的甜美,也不似香雪海的轻柔,更不像晴儿的轻盈。天赐只觉声音极为熟悉,却听不出是谁。来不及细想,他一咬牙,抓起天佑直奔东北角而去。 东北角屋脊处站着三人,分别是紫琉璃、万古碑和一个陌生男子。那中年男子年约三十七岁,长着一双蝙蝠目,薄唇无须,面枯如鬼。 紫琉璃笑意浓浓道:“天赐哥哥,快走,我帮你挡住他们。” 天赐喜上眉梢,急呼道:“多谢!大恩日后再报,诸位小心!” 待二人离去,紫琉璃抬眼望去,见汤智渊正飞奔而来,玉手轻抬道:“开始吧!” 万古碑迟疑一瞬,望着旁边男子道:“无常大帅,开始吧!”话音刚落,自己两掌虚对,一座冰棺封住了他和紫琉璃二人。 无常大帅孔仙真早闪身一旁,抬掌御毒,霎时四周毒气萦绕。 汤智渊早觉察不妙,忙驻足观望,见毒气拦住去路,捋着胡须冷笑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与圣毒教为敌?” 孔仙真一言不发,继续施毒。 汤智渊恼羞成怒,抬掌御毒,一层毒气环绕周身,步步紧逼,竟冲破了孔仙真的毒圈。孔仙真大惊失色,连忙双掌齐发。不料汤智渊飞身而至,一掌击中他左肩,将其震落屋脊。余光一瞥,旁边冰棺碎去,现出两人,汤智渊冷眼逼视道:“你二人是何人?为何帮助神龙教圣童逃走?” 万古碑忙拦在紫琉璃身前,扬声道:“前辈息怒,我们并不认识什么圣童,我们只是在帮一个认识的朋友。” 汤智渊怒目而视,阴声道:“什么认识的朋友,分明是圣童同党!再不说出圣童下落,休怪老夫无情!” 紫琉璃淡然一笑道:“这位应该是圣毒教无当阁老吧?小女子紫琉璃,见过阁老!” “姓紫……”汤智渊疑惑道,“你们与幽冥大帝是什么关系?莫非你就是幽冥教大小姐?” 紫琉璃余光一瞥,四路人马已经齐齐赶到,故意扬声道:“小女子不认识什么幽冥大帝,阁老认错人了。” 左圣御彭文博冷笑一声道:“堂堂幽冥教小姐紫琉璃,谁人不知?早前我等追捕圣童,缴获了两枚幽冥教令牌,上面刻着两位圣童的名字。不知道两位圣童是何时加入的幽冥教?幽冥教为何多次处心积虑帮助两位圣童逃亡?大小姐不给个解释,今日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正义盟星宿南宫恪窃窃私语一番,齐齐道:“请幽冥教给个解释!” 汤智渊也冷眼逼视道:“大小姐如果不给个说法,老夫只好上奏毒尊,请幽冥大帝给个解释!” 见众人齐齐声讨,万古碑慌忙道:“诸位,诸位息怒,我们确实不认识什么圣童,他二人加入幽冥教时从未说自己是什么圣童。后来二人无故退教,我们奉命前来问罪,岂敢相助二人?” 汤智渊怒气冲冠,见紫琉璃一言不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扬声道:“兵分三路,全镇搜索!” 其余人也纷纷追去,各自为政。 紫琉璃叹气道:“原以为只有神龙教在追他们,没想到连正义盟和卍盟也来了,更没有想到连圣毒教也掺和进来。唉,要是爹爹知道,该责备我了。” 万古碑也一抹额头冷汗道:“小姐睿智,万一得罪圣毒教,神龙教与两盟又联手发难,大帝只怕会震怒。要是大帝知道咱们险些与圣毒教撕破脸,只怕不会轻饶了少主,望小姐体谅少主艰难,及时回头,尽快与圣童划清界限,免得引火烧身。” 紫琉璃负手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了,去梅园见他们最后一面,然后就走!” 万古碑吃惊道:“小姐怎么知道他们会去梅园?”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赌一赌,我猜他们肯定会去!” 天赐二人慌不择路,一时竟忘了方向。天赐驻足观望,跺脚道:“咱们跑错方向了,梅园应该在西北方向。” “怎么办?”天佑急得乱磨,挠头道,“难道要折回去?” 天赐摇头道:“不可,那是自投罗网。咱们绕道往北,再折往梅园!” 二人行到半途,身后悄悄现出三人,为首的正是天君督御庄海雄。他身后二人一个手握半截断剑,是灵蛇王雷毅君;一个英气逼人,是壁虎王白韶远。三人悄悄尾随,没敢跟得太紧。 突然三枚暗器划破天际,天赐一惊,急忙抓住天佑飞身而去,直奔雪海街。 庄海雄等人正要急追,陡然见暗器袭来,齐齐闪身躲避。庄海雄虽然轻功稍高,却也险些被暗器击中,只觉左耳被暗器擦过,隐隐作疼。他怒气冲冠,破口骂道:“哪来的兔崽子?找死!” 话音刚落,定睛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仙气飘飘。他登时色眼紧盯,眯着眼笑道:“原来是小美人!哈哈,今日本督御真是运气不错啊!抓不住圣童,抓一个同党也不错!嘿嘿,不得下死手,一定要活捉了她!” 雷毅君挥舞断剑,飞身急攻;白韶远也施展《断肠掌》,飞身助攻。庄海雄两掌急抬,化掌为爪,正面攻去。三人联手,气势逼人。 白衣女子黑纱蒙面,一言不发,陡然闪身而去。三人齐齐一惊,正诧异间,白衣女子从雷毅君侧面偷袭,一掌震落他手中断剑。玉指轻弹,三枚毒丸飞袭而去。雷毅君抬掌迎击,震碎毒丸。只听“砰”一声,毒丸炸开,霎时毒气弥漫。雷毅君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呼吸困难,全身颤抖,慌忙两手掐住脖子,不久昏死在地。 庄海雄又惊又怒,抬掌急攻,毒气环绕周身。白衣女子丝毫不惧,以毒攻毒,竟占尽上风。未及十招,庄海雄已经露了败相。他惊惧万分,急呼道:“白毒王,快偷袭!” 白韶远大骇,只得硬着头皮提掌再上。不料白衣女子轻松避开,白袖挥舞,逼得白韶远步步后退。四招不到,他已经身中两掌,被震落屋顶。抬头望去,屋脊上早已不见了庄海雄身影,白韶远气得吐血,昏死过去。 白衣女子余光一瞥,远处一道信炮冲天而起,银光照耀下,只见小巷中几队人马正越过街角往北面雪海街奔去。 天赐二人飞身来到雪海街,四下望去,雪海街昏暗一片,伸手难见五指,侧耳静听,寂静无声,仿佛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天佑正要起身,天赐忙阻拦道:“等等,看不到人不代表没有人,这里静得可怕,让人不敢相信。我先去探路,你在这里等等!” 他飞身而下,飘然落在街心,冷眼一瞥四周,扬声道:“出来吧,你们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 话音刚落,东西两边小巷闪出七个人,齐齐燃火照街。只见东面为首的是左圣御彭文博,他身后是两位圣丞和右圣使王秉盛;西面为首的是无当阁老汤智渊,他身后是焰中督御汤建忠、天君督御庄海雄。 彭文博大笑道:“圣童,随我们回教吧,地老绝不会为难你!否则,一旦落入邪教之手,只怕你二人性命难保。” 天赐冷笑不语,静静望着汤智渊。 汤智渊怒目道:“圣童,你杀我圣教数位毒王,这笔账该怎么算?如果你们肯随老夫回圣毒教,这笔账便一笔勾销;否则就算追到九幽地府,你二人也休想逃脱圣毒教的追杀!” 彭文博冷哼一声道:“区区圣毒教,也敢如此大言不惭?两位圣童是我圣教中人,谁敢打两位圣童的主意就是与我神龙教为敌!汤阁老身为圣毒教阁老,当知自重!” “好个大言不惭!”汤智渊怒道,“我看这句话更适合阁下!区区神龙教,也敢跟我圣毒教叫板?老夫今日把话撂下,谁敢阻拦我等,就是与圣毒教为敌!何况此二人早已加入幽冥教,不再是神龙教中人,彭圣御拿什么护着他们?” 彭文博一言不发,暗觉不妙。 恰此时,一个白衣女子飘然站立南面屋脊上,衣袂翩翩。 汤智渊余光一瞥,暗暗诧异,正待询问,身后庄海雄惊呼道:“阁老,就是此人杀了两位毒王!”汤智渊心下一惊,不禁回头怒视,吓得庄海雄忙捂嘴后退,不敢吱声。抬头望着白衣女子,汤智渊厉声道:“何方贱婢竟敢与我圣毒教为敌?不从实招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衣女子默然不语,玉手一抬,掷下一个包裹,滚出两颗血淋淋的头颅。 众人齐齐一惊,汤建忠更是惊呼道:“是两位毒王!” 汤智渊气得五指紧攥,飞身急攻,一掌震塌了屋脊。白衣女子心知不妙,早飞身而去。汤智渊怒气冲冠,飞身急追。汤建忠和庄海雄也不敢迟疑,急忙飞身追去。 见圣毒教一哄而去,彭文博似笑非笑道:“圣童,现在就剩咱们自己人,属下就不拐弯抹角了。圣尊失踪,几位圣童被杀,你二人是关键证人,只要你们肯回去,一切都能真相大白。届时既能洗脱圣尊嫌疑,又能恢复左圣女清白,还能帮助圣教找出真凶。如今圣尊已经回教,圣女又四处逃亡,望二位圣童不要再迟疑!” 天赐二人齐齐一惊,相互凝望,都不敢相信。天赐半信半疑道:“如果圣尊真得回教了,为何没有圣尊亲笔书信?没有圣尊手谕和书信,恕我们不能相信!” 彭文博干笑道:“圣尊刚回教,身负重伤,正在医治,如何能写信?圣童应该知道,仁圣童临死前曾指证圣尊是杀害几位圣童的真凶,现在圣尊嫌疑最大,又如何能下手谕?圣童要是也相信圣尊是清白的,就该立刻随我等回教,帮助圣尊洗去嫌疑,也帮助圣女恢复清白,找出真凶!” 天佑又惊又喜,抓住天赐衣袖急道:“师兄,师父还活着,师父还活着,咱们有救了!” 天赐将信将疑,暗暗皱眉沉思。 见他稍稍动摇,彭文博继续道:“圣童,如果你肯回教,两盟、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等区区鼠辈便都不敢再打你二人的主意,连逍遥阁也不敢再小瞧你。到时候圣尊必会重新重用你,地老定会重重赏赐你,夏阁主也肯定会刮目相看,同意你和小主的亲事。如此三全其美,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天赐稍稍心动,叹气道:“兹事体大,容我想想。”一边瞅着彭文博,一边暗暗思忖道:“如果是陷阱,我们回去就是自寻死路。要是师父真得活着,我们不回去,他老人家就坐实了罪名,必死无疑,只怕还会连累雪海,唉……要是莹莹在就好了,一定能为我一决!” 恰此时,一个柔美声音从天而降:“好个舌灿莲花,一箭三雕!” 众人齐齐一惊,唯独彭文博似乎并不意外,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听着莺声燕语,天赐也不禁骨酥神醉,静静望着鹅黄襦衣,翩翩长发,飘逸红带,只觉如梦似幻,仿佛在梦中与婉莹相会。 第74章 霸气侧漏 婉莹玉手背后,冷眼望着彭文博,不屑一笑道:“彭圣御好口才,差点把天赐也说信了,可惜,有我在,你蛊惑不了他!” 天赐大喜,一闪而至,与婉莹并肩而立,扬声道:“彭文博,你的诡计已经被识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哈哈,”彭文博大笑道,“小主刚才说我舌灿莲花,一箭三雕,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一心一意为了圣童好,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婉莹轻轻握起天赐手,玉袖擦去残灰,似笑非笑道:“圣尊生死不明,如果把两位圣童骗回神龙教,就可以利用他们栽赃陷害,坐实圣尊杀害圣童的罪名,趁机废了圣尊。等利用完他们,再以叛教之罪处死他们,让圣童被杀一案从此死无对证。接着用他们二人的人头,去向圣毒教和天魔教请罪,卑躬屈膝换取和平。彭圣御,好个一箭三雕,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哩?” 彭文博拍掌赞叹道:“好厉害,都说圣尊算无遗策,我看小主不输圣尊,倒有点未卜先知。在下佩服,佩服之至!既然被小主识破,那在下也没必要伪装了。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他大手一挥,左圣丞夏侯轩、右圣丞王博贤和右圣使王秉盛齐齐围住三人。 天赐抬手护住婉莹,扬声道:“彭文博,有事冲我来!” 婉莹上前一步护住天赐,嘴角浅笑道:“彭圣御难道以为本小主会一个人单刀赴会吗?” 话音刚落,晴儿、夏子龙率先飞身而至,伫立婉莹左右;接着四位亭主飞身而来,围住了彭文博四人。 婉莹冷眼一瞥彭文博,玉手捻着丝发,虽然一言不发,却气势逼人。 见她柳眉倒竖,凤目寒光,煞气满面,彭文博干笑道:“好个霸气侧漏的小主,神龙教与逍遥阁同为正道,两家没必要结怨。今日看在小主面子上,在下放过圣童。不过,小主能护他一时,难道能护他一辈子吗?” 婉莹玉手握着天赐手,似笑非笑道:“本小主能护他一时,也能护他一世,不劳彭圣御费心!本小主丑话说前面,天赐早就脱离神龙教,他现在与我有婚约在身,他的事便是本小主的事,便是逍遥阁的事。谁与他过不去,就是与本小主为敌,与整个逍遥阁为敌!届时江湖追杀令一出,不死不休!” 彭文博面露尴尬,半晌挤出一丝笑意,抬手道:“恭喜圣童,有小主护着你,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和两盟都会忌惮三分,圣教也会给小主三分薄面,接下来你可以逍遥自在了。不过,福兮祸所伏,接下来六教联合发难,不知道逍遥阁夏阁主能否应付?在下告辞!” 听彭文博一说,天赐忧心道:“莹莹,你爹不会有事吧?” 婉莹笑着摇头道:“不用担心,我爹不是泛泛之辈,逍遥阁也不惧与天下为敌!” “唉,”天赐叹气道,“为了我,值得吗?” 婉莹笑而不答,挽着天赐胳膊,回身道:“晴儿、天佑,你们俩在窃窃私语什么?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你们长话短说,我们该走了。” 晴儿羞怯一笑,继续挨着天佑低语。二人时而交头接耳,时而欢声笑语。 天赐余光一瞥,愁眉道:“咱们刚见面,你又要走了,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何年何月?” 婉莹依偎他身旁,喃喃低语道:“放心,很快的,只是现在不行,我们太惹人注目了,如果留在你们身边,只会给你们带来危险。等过了风头,我会去找你。你咧,总是容易愁眉,以后要开朗一些才好,否则容易变老,身边的人也会感觉很累,懂了咩?” 天赐欣然点头,笑道:“你知道我们的落脚点吗?” “当然咧,”婉莹浅笑道,“咱们心意相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哩?” 这时西南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婉莹面色一变,紧握天赐双手,脉脉含情道:“你们一路小心,千万小心!” 天赐深情凝望,欣然点头,忙抓住天佑肩衣飞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晴儿怅然若失,凑近婉莹小声道:“小姐,他们俩现在生死难料,不如让我去护着他们吧?” 婉莹玉指轻轻一点她额头,苦笑道:“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以为我不担心?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那么多人盯着咱们,咱们得先甩掉他们再说。” 话音刚落,几队人马飞奔而来。 婉莹定睛望去,东面巷子中闪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西面小巷也闪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储晨朔一抬手,身后闪出一人,正是正义盟星宿南宫恪。 南宫恪抬眼望着婉莹,不觉两眼发直,喃喃自语道:“此女只应天上有的,人间能得几回见?当真是仙子啊!”汤智渊也枯木逢春,色心大起,盯着婉莹不肯移开目光。 婉莹冷眼一瞥,飞身上马,扬声道:“撤!” 望着婉莹拍马而去,汤智渊切齿道:“眼看就要抓住圣童,没想到被一个妖女搅了局。现在妖女刚走,又来了一个小主,真是棘手啊!” 旁边焰中督御汤建忠谄笑道:“启禀阁老,与其漫无目的搜索,不如派人跟踪逍遥阁,一定能找到圣童。” 汤智渊冷笑道:“好计谋,不过还不算太周全,派人跟踪江宁镇所有教派,必定能够寻到蛛丝马迹。” 储晨朔抬眼见圣毒教众人不断低语,忙抬手示意,勒马回奔。南宫恪拍马追上,笑道:“储兄,我有个主意,咱们不妨派人跟踪逍遥阁和其他教派,想必一定会有圣童消息!”储晨朔大喜道:“好主意啊,贤弟真是人才,尤其是重点跟踪逍遥阁和神龙教。” 彭文博正率神龙教众人往回奔,左圣丞夏侯轩不解道:“圣御,咱们实力不输逍遥阁,就这么退了太可惜了!万一让圣童逃出江宁镇,只怕再难寻到他的踪迹。”彭文博无奈道:“之前小主武功被废,咱们尚且拿不下圣童,如今小主武功似乎已经恢复,咱们岂是敌手?再纠缠下去就是自取其辱,本圣御不能这么做。”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黑影飞奔而来,众人定睛望去,来人正是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二人。 彭文博诧异道:“郭旗主,黄天罡、赵德钧和林朝羲三位护教呢?” 郭嘉佑神色悲切道:“启禀圣御,属下与赵护教已经寻到了林护教,不过……黄护教已经被人杀害!” “什么?”彭文博大惊道,“谁干的?” 郭嘉佑哀叹道:“属下一时也说不清楚,还是让林护教来说吧!” 回到东山酒楼,林朝羲跪地道:“属下有罪,属下没有护住黄护教,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属下罪该万死!” 彭文博轻轻扶起林朝羲,急道:“请罪的事先不提,说说是怎么回事,谁袭击了你们?” 林朝羲哭如泪人,哽咽道:“当时属下与黄护教被天君督御庄海雄所伤,一起昏倒在地。” 待二人醒来,已经不知何时。黄天罡率先醒来,背着林朝羲步步往回走。林朝羲双手颤抖道:“黄兄,你我都中了毒,咱们还是歇会吧!说不定等会赵兄就赶来了……”话说一半,忍不住咳嗽连连。 黄天罡嘴角渗出滴滴鲜血,一边抹去血迹,一边苦笑道:“咱们是同教袍泽,何必分得这么清楚?自从入了圣教,在神龙璧前发了誓,咱们就是手足,就是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可未必!”一个阴森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二人齐齐一惊,惊慌四望,只见前方屋脊上斜坐一人,身穿黑衣,头发披散,翘着二郎腿,宛如雕塑。他右手捧脸,两眼放出寒光,又似饿狼般。 黄天罡虎躯一震,不禁倒退三步,惊惧道:“你是什么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冷笑一声道:“夏御恒和江问天是不是你们杀得?” “夏御恒?”黄天罡心下一惊,暗忖道,“莫非此人是天魔教的人?”想到这,他惊慌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夏御恒,阁下认错人了。” 男子冷眼寒光,捏出一枚雪花型暗器,漫不经心把玩着,盯着二人阴森道:“区区神龙教也敢挑衅天魔教,看来五次‘降龙战’还没有把你们打服气,既然如此,哼,就由我来教教你们如何做人!” 黄天罡大骇,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心口剧痛,霎时气绝身亡。林朝羲大惧,强撑起身体,只见黄天罡心口处钉着一枚雪花型暗器。他怒火冲冠,抬掌御火,两道火焰齐齐袭向黑衣男子。男子抬掌御火,不仅击散了林朝羲的火焰,反倒困住了二人。林朝羲自知不敌,破口大骂道:“狗贼,我跟你拼了!”他奋力出击,又被火焰击倒在地,只觉浑身酸痛,再也站不起来。 男子一闪而至,一把提起林朝羲,冷笑道:“今日留你一条狗命,回去传个话,第六次‘降龙战’现在开始,回去洗净脖子,等着受死!”林朝羲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已经一闪而逝。 男子前脚刚走,一个绿衣女子飘然而至,她肤白貌美,脸上一对小酒窝,正是天魔教圣女姜梦雪。她始终没有瞅一眼地上的林朝羲,只是哀怨地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默默叹气,飘然追去。 第75章 暗箭难防 听饕餮护教林朝羲哽咽道来,望着水龙旗主郭嘉佑捧上的雪花型暗器,左圣御彭文博面色一变,指着暗器道:“诸位,这就是杀死黄护教的凶器,你们可认得?” 众人齐齐摇头,都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确定。 彭文博捏起暗器,幽幽道:“这暗器你们不识得也正常,毕竟圣教与天魔教已经十年不曾交恶了。这暗器宛如六箭射中靶心,所以江湖曾送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天心弩。据说只有天魔教高阶教徒才能配备这种暗器,它既是暗器,又是一种尊荣。” 听到天魔教三个字,众人齐齐一惊。右圣使王秉盛怒道:“原来是天魔教这帮畜生,难怪我看这暗器这么眼熟。圣御,既然天魔教挑衅,咱们必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彭文博环视四座,叹气道:“咱们伤的伤,死的死,如今已经元气大伤;而天魔教以逸待劳,锋芒正盛。要是硬碰硬,只怕我教弟兄会死伤更多。何况……何况地老一直主张与天魔教和解,咱们要是愤然反击,恐怕会坏了地老的求和大计。我思来想去,这么做不妥,万万不妥。” 他眼神一瞥右圣丞王博贤,王博贤心领神会,扬声道:“圣御这话不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现在身处险境,如果不愤然反击,只怕大家都无法活着走出江宁镇。刚才林护教也说了,狗贼已经甩了狠话,让咱们洗净脖子,等着受死。圣御不肯反击,难道要让我等坐以待毙吗?我神龙教徒从不惧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窝窝囊囊!” 王秉盛也气愤道:“圣丞说得对,我等不怕死,就怕死得窝囊!天魔教既然下了战书,咱们就要接下,死战不屈!这帮畜生想要咱们的命,咱们就先下手为强,看看谁要谁的命!属下请命为先锋,绞杀邪魔,护佑圣教!” 蒲牢护教赵德钧、林朝羲、郭嘉佑齐声请命,火龙旗主汪道圣一瞥郭嘉佑,也急忙附议。 见群情激愤,彭文博欣然点头,一瞥左圣丞夏侯轩,为难道:“夏侯圣丞,你怎么看?” 夏侯轩面色大变,急声道:“不可,万万不可啊!之前圣教才与天魔教和解,如今再起波澜,一旦地老怪罪,我等死罪难逃啊!之前沈柏霖杀夏御恒,被判死罪;后来李正淳杀江问天,又被判死罪。要是咱们杀了天魔教的人,只怕会跟二人一样下场!望圣御三思!” 众人怒目而视,对夏侯轩十分鄙视。 彭文博似笑非笑道:“夏侯圣丞的意思是继续龟缩此地等着天魔教来杀,还是狼狈逃窜,退出江宁镇,等着地老责罚?” 夏侯轩面露尴尬,语无伦次道:“圣御,这件事透着蹊跷,咱们刚与天魔教和解,天魔教没道理出手对付咱们。依属下愚见,这件事说不定是其他教派所为,目的是挑拨圣教与天魔教的关系。” 彭文博身体后仰,右手指轻敲桌面,冷笑不语。 旁边王博贤气愤道:“夏侯圣丞,咱们身为圣教中人,当矢志报教,不避生死。如今天魔教连杀我数人,你却贪生怕死,一味退让,这难道是大丈夫行径吗?枉我把你当君子,没想到你胆小如鼠,这般不堪,我真是看错你了!” 夏侯轩羞得满脸通红,一声叹气,起身拱手道:“既然诸位都想血债血偿,我夏侯轩也不是孬种,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只是兹事体大,咱们是否应该知会圣相一声,请圣相裁决?” 彭文博冷冷道:“来往通信需两日以上,万一天魔教屠刀砍下,我等岂不是待宰羔羊?” 见夏侯轩一言不发,他陡然起身道:“我圣教被天魔教残害数人,先是睚眦护教徐子骥、金猊护教朱景明被恶贼夏御恒残害,接着屃赑护教胡致宁、螭吻护教孙启睿、金龙旗主何亿凡、木龙旗主高誉轩、土龙旗主谢金默被狗贼江问天残杀,现在连囚牛护教黄天罡也被天魔教暗杀,一笔笔血债必须要用天魔教徒的血偿还!本圣御宣布,第六次‘伏魔战’从今日开始,不诛尽邪魔,誓不罢休!” 夜幕低垂,一个黑衣人飘然落在奕欢酒楼前。早有四人在楼前静等,其中一个浓眉小眼黄面汉谄笑道:“圣童,佳丽已经准备好,正在房中等待圣童,嘿嘿……”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天魔教圣童宋轶峰。他冷眼一瞥,露出一丝荡笑,阴声道:“邓天恩,要是像之前一样货色,你这个尊魔使就不要当了,回去把自己的狗眼也挖了。” 尊魔使邓天恩满脸色笑道:“圣童放心,这次是大家闺秀,娇滴如水,绝不是那烟花女子能比的。要是圣童还不满意,属下不仅把这双狗眼挖了,连这只屁眼也堵上。” “哈哈哈……”宋轶峰大笑不止,飘然入了客栈。 见众人齐齐进了客栈,圣女姜梦雪从旁边暗处飘然而出,咬牙切齿,拂袖而去。来到不远处望雪客栈,早有五人在客栈前静等,其中两女三男。一个杏目粉腮鹅蛋脸的少女躬身侍立,玉臂弯曲迎着姜梦雪上了台阶。姜梦雪皱眉沉思,一脚踏空,险些跌倒,气得抬手扬掌,扇得少女跌坐地上,两眼冒金星。望着她面无表情地捂着脸,姜梦雪怒骂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人家不要你,活该!” 众人面面相觑,都一头雾水,不敢吱声,唯独一个年约三十三岁的女子淡然一笑,上前道:“圣女,冰儿姑娘一向心灵手巧,也许是今日见圣女心情不好,所以一时慌了神。属下打听到一些消息,或许能让圣女心情好些。”她杏目小鼻,柳眉粉腮,正是仙魔使史宝钗。 姜梦雪冷眼一瞥冰儿,怒道:“整天一张死人脸,谁看了不心烦?”冰儿急忙起身搀扶,低眉不语。旁边史宝钗心里清楚,姜梦雪表面上在骂冰儿,其实是在生自己的闷气,她暗叹一声,苦笑不语。 来到大堂,姜梦雪屏退左右,独留史宝钗和冰儿在侧。 史宝钗上前笑道:“圣女息怒,虽然圣童为人风流,但圣女天姿国色,迟早会让圣童回心转意。属下已经帮圣女找到玉红膏,据说杨贵妃就是用了它才貌若天仙的,《美人榜》首魁夏婉莹的八宝之一便是它。” 姜梦雪转怒为喜,急道:“玉红膏在哪儿?” 史宝钗笑着献上一个锦盒,趁机道:“圣女莫忘了魔天老的嘱咐,尽快把正事办妥了,免得魔天老担心。” 想到这,姜梦雪面露愁色,叹气道:“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没想到圣童会亲自前来,更没想到他会亲自出手,而且早我一步。唉,现在我只能尽力安抚神龙教,希望他们不要中了天魔王的离间之计。对了,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史宝钗笑道:“圣女放心,神龙教和圣童的下落已经打探清楚,一个在东山酒楼,一个在对面奕欢酒楼。另外,据邓天恩所说,圣童今晚去逛了青楼……” “青楼?”姜梦雪气得脸色铁青,咬牙道,“继续说!” “是!”史宝钗收了笑,面色凝重道,“不过,似乎扫了兴,没有什么收获。后来……后来……”抬眼望着姜梦雪神色,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后来什么?”姜梦雪五指紧攥,怒眉倒竖。 史宝钗皱眉道:“后来圣童掷下严令,邓天恩为了逢迎圣童,便劫持了一户大家闺秀。据说此人姿色百里挑一,是江宁镇有名的美人。” “无耻!”姜梦雪抬手摔碎了锦盒,跺脚怒道,“我非扒了邓天恩的皮!这个狗东西处处教唆圣童做禽兽之事,简直死有余辜!” 史宝钗不敢言语,眉眼间露出一丝不屑,她心里清楚,姜梦雪不敢怪罪宋轶峰,只敢拿邓天恩出气。虽然她并不待见邓天恩,但对姜梦雪欺软怕硬的行为也颇为不耻。 不久护卫来报,神龙教左圣御彭文博求见。 姜梦雪一惊,皱眉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逍遥快活,却让我帮他擦屁股,可恶!” 不多时,彭文博率两位圣丞步入后堂,他大手一抬,夏侯轩、王博贤二人齐齐伫立两侧。抬眼望去,大堂内站着五人,唯独姜梦雪端坐北面,冷眼寒光。彭文博上前笑道:“上次多亏了圣女出手相助,我们才能安然无恙从圣毒教离开,这次前来专程为了感谢圣女。” 姜梦雪似笑非笑道:“感谢我?神龙教与天魔教已经和解,两教算是同盟关系,本圣女也是奉魔天老之令行事,要感谢就去感谢魔天老吧!” “好!”彭文博笑道,“在下一定会修书一封,感谢魔天老深明大义,顾全大局。” 姜梦雪冷冷道:“彭圣御,还有别的事吗?” 彭文博霎时面色一变道:“当然,之前两教有误解,彼此都折损了不少人,后来在下亲自前往雪峰山,得魔天老和天魔王亲口承诺,订了和解条约。如今贵教出尔反尔,再度袭杀我教囚牛护教黄天罡,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姜梦雪弹弹袖灰,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彭圣御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人死了,跟我圣教有什么关系?” 彭文博冷哼一声道:“我早知道圣女会这么说,所以在下把杀死黄护教的凶器也带来了。”边说边掏出一枚雪花型暗器,目不转睛盯着姜梦雪。 姜梦雪面色一变,很快神色淡然道:“这是我圣教的天心弩,只有高阶教徒才有资格配备,不知道彭圣御是怎么得来的?” “何必明知故问?”彭文博冷笑道,“难道还要在下费尽唇舌吗?” 姜梦雪面色难看,陡然起身负手,一瞥天心弩道:“这东西是我圣教的又如何?难道其他教派不能仿造吗?难道你神龙教的仇家不能嫁祸给我圣教吗?彭圣御拿着一枚暗器就想让我圣教认罪,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彭文博气愤道:“好个异想天开,贵教圣童宋轶峰袭杀黄护教时,我教饕餮护教林朝羲也在场,圣女还有什么话说?” 听他这么一说,姜梦雪娇躯一颤,暗暗后悔当时没有一掌毙了林朝羲,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想到这,她只怪自己当时意乱情迷,被再遇宋轶峰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见她一言不发,彭文博咬牙道:“贵教袭杀我教黄护教,如果不给个解释,休怪在下翻脸无情!” “你敢!”姜梦雪厉声道,“谁敢动圣童一根手指,本圣女要他的命!这件事没有弄清之前,望彭圣御稍安勿躁,如果是圣童所为,本圣女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天魔教刚跟神龙教和解,相信圣童绝不会这么做,很可能是其他人假冒圣童所为。” 彭文博不屑一笑,拂袖道:“既然圣女发话,在下坐等了!如果圣女故意偏袒,到时休怪本圣御不给圣女面子!” 望着彭文博等人拂袖而去,姜梦雪怒气冲冠道:“去请圣童来!” 史宝钗不敢迟疑,急忙飞身而去。不久再度急奔而来,神色慌张道:“启禀圣女,圣童……派邓天恩回话,他正忙着练功,没有空。” 姜梦雪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撸去冰儿玉臂,露出雪白肌肤,隐约还能看到块块紫印,她不由分说,一把掐住冰儿玉臂,直掐得发紫,咬牙道:“可恶!”一脚踢倒冰儿,怒容满面道:“你去,把邓天恩的脑袋扭下来!” 冰儿双眉紧皱,忍痛起身,一闪而去。不多时,押着邓天恩飘然而来,抬掌击中他后心,直痛得邓天恩龇牙咧嘴,口角血迹斑斑。 邓天恩抬眼望着姜梦雪,大惧道:“圣女,圣女饶命,属下……属下也是奉命办事。” “住口!”姜梦雪一把揪住他衣口,怒道,“那贱女人呢?是不是还在圣童床上?” “不不不!”邓天恩慌忙摆手道,“死了,那女人已经死了,早成了一具干尸!” “圣童呢?”姜梦雪稍稍解气,依旧冷眼冒寒光。 邓天恩结巴道:“圣童……已经……出去了,带着他们一起!” “出去了?”姜梦雪面色一变,跺脚道,“坏了,小祖宗又要坏我大事!” 史宝钗一惊道:“圣童莫非还要袭杀神龙教?天呢,咱们如何向魔天老交代?” 第76章 他乡遇故知 左圣御彭文博正率两位圣丞返回神龙教,途经崇明街和世俊街附近的降龙客栈时,抬眼一瞥客栈匾额,彭文博不屑一笑道:“小小客栈竟敢取名降龙,真是胆大包天!”抬掌御气,一掌震落了匾额。 右圣丞王博贤立时会意,笑道:“应该取名伏魔客栈。” 彭文博突然止步回头,冷眼一瞥道:“诸位跟踪许久,该现身了吧!” 霎时街道两边现出三个人,一个弯眉小眼嘴巴斜,面相怪异,是境魔丞卢刑天;一个方面大耳胡须圆,是佛魔使任天龙;一个冷面无须双眉皱,是圣魔使杜天雄。 彭文博不屑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天魔教几位魔使。连你们都来了,看来贵教圣童应该也到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彭文博回身望去,只见降龙客栈屋顶坐着一个黑衣人,头发披散面如鬼,银发如灰随风吹。彭文博一眼认出他就是天魔教圣童宋轶峰,不禁背手笑道:“圣童驾到,真是让江宁镇熠熠生辉。有圣童在江宁镇,在下真是不虚此行。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新仇旧怨一起结!” 宋轶峰飘然落下,冷眼一瞥道:“这降龙客栈就是你们最好的坟墓!你们袭杀了夏御恒和江问天,今日本圣童就杀神龙教四人,双倍奉还!” 彭文博轻蔑道:“好个双倍奉还,你天魔教折损两人,我圣教折损八人,按照圣童所说,在下得杀天魔教十四人才能凑够双倍!今日先杀你们四人,其余脑袋先寄存他们脖子上,我圣教随时来取!” 宋轶峰阴笑不语,抬手示意,卢刑天掌御雾气,四周逐渐雾蒙蒙一片;任天龙催动大悲掌,杜天雄施展般若掌,二人联手夹攻夏侯轩。夏侯轩一手御雪盾,一手握雪剑,左右迎击,稍稍落了下风。 彭文博一招手,联手王博贤围攻宋轶峰,二人一个御毒掌心,一个手握寒霜剑,配合默契,攻防兼备。宋轶峰毫不示弱,两掌出火,霎时烈焰四射,一掌震退王博贤。王博贤倒飞三步,不禁心下暗惊。眼见王博贤不是敌手,彭文博忙双掌齐发,很快四周毒气弥漫,惊得宋轶峰步步后退,不敢进逼。 见两边都陷入了苦战,卢刑天突然御气护体,飞身助战,抬掌攻向夏侯轩。夏侯轩被三人围攻,不禁冷汗直冒。鏖战不到五十招,已经左支右绌。见时机成熟,卢刑天化掌生雾,四周伸手难见五指。夏侯轩大惊失色,急忙御雪护体,却迟了一步,被一团雾气击中心窝,哀嚎一声,当场毙命。 听见夏侯轩哀嚎声,彭文博心下一惊,眼神暗示,王博贤忙抽身后撤,退到十步外。彭文博趁机两掌虚对,霎时四周毒气弥漫,险些困住了宋轶峰。 宋轶峰早飞身而上,飘然落在屋脊上。抬眼望去,彭文博竟飞身而去。他冷笑一声,率众人飞身急追。虽然他轻功在彭文博之上,但依旧不敢近逼,只抬掌御火远攻。 彭文博左闪右避,险些被烈焰击中。他自知轻功不敌宋轶峰,担心继续下去,二人都逃不掉,忙低呼道:“王圣丞,速退,我来殿后!我若死了,记得替我完成任务!”话音刚落,回身攻去,不料毒气被烈焰击散,自己也被震退两步。他且战且退,一边掩护王博贤撤退,一边拼尽余力反击。 宋轶峰一边急攻,一边笑道:“不必追了,先困住彭圣御,断神龙教一条臂膀!”四人吊灯而般围攻彭文博,如果不是忌惮他掌中毒,只怕彭文博未必能撑十招。 王博贤回头一瞥,见彭文博陷入重围,原本打算回去援助,但想起彭文博嘱咐,不禁愁容满面,咬牙道:“圣御放心,属下一定替你完成遗命!”忍痛回身奔去,已经泪湿眼眶。 余光一扫,见王博贤离去,彭文博露出一丝欣慰笑意,扬声道:“宋轶峰,有胆量就近战,别畏畏缩缩地像个大姑娘!” 宋轶峰不急不躁道:“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力,如果不是仗着毒术,你岂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 “哼!”彭文博不屑一笑道,“就算不用毒术,就凭你也想十招内拿下我?简直白日做梦!让你爹宋思远老儿来,也未必能办到!” “找死!”宋轶峰大怒,扬声道,“闪开!”话音刚落,两掌虚对,一团巨大的火团砸向彭文博。 千钧一发之际,一男一女飞身而来,联手彭文博击散了火团,只见火花四溅,宛如漫天礼花。彭文博又惊又喜,见是晴儿和夏子龙,更是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宋轶峰抬眼望去,不禁两眼放光,呆立不语。目光所及,只见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骑马而来,她头戴蝴蝶钗,身穿鹅黄衣,凤目如水,肤白似雪,长发飘飘,超凡脱俗。他想起当初尊魔使邓天恩献上的《美人榜》画卷,不禁喃喃自语道:“此人莫非就是《美人榜》首魁夏婉莹?” 婉莹勒马浅笑,挥手示意,身后四位亭主齐齐严阵以待。一扫宋轶峰等人,婉莹轻蔑道:“原本打算甩掉一群苍蝇,没想到又遇到一只癞蛤蟆,真是倒霉呀!” 宋轶峰轻舔嘴唇,色笑道:“天底下敢这么说我宋轶峰的人没有几个,小主算一个。对小主来说或许是霉运,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幸运。早就听说小主的芳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心驰神往。《美人榜》首魁夏婉莹,哈哈,我宋轶峰真是不虚此行啊!若能与小主一起泛舟游湖,赏菊望月,对饮成双,就算让我折寿十年也无妨啊!” 婉莹冷冷道:“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堂堂天魔教圣童竟然像市井无赖一般,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俗话说好狗不挡路,挡路非好狗。本小主正要借道往东,不想当畜生就速速滚开!” 宋轶峰大笑道:“小主发话,在下岂敢不遵?这江宁镇在下熟悉得很,日后要是有空,在下可以效劳一二,略尽地主之谊。为免小主受到骚扰,在下愿意亲自护送小主回去,不知道小主可愿赏脸?”他大手一挥,众人齐齐闪到两侧。 婉莹不屑一顾,回头笑道:“彭圣御,多日不见,总算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神龙教创教百年,本以为都成了鼠辈,没想到还有几个人物咧!看在天赐面子上,本小主愿意伸出援手,不知道你可愿意承天赐的情?” 彭文博拱手笑道:“多谢小主,圣童大恩,在下没齿不忘!在下向小主保证,只要我彭文博在,任何人不会伤害圣童性命!” 婉莹欣然点头,抬手示意,众人围着彭文博,整队前行。 宋轶峰冷眼旁观,不敢吱声。待众人远去,招手道:“卢刑天,去跟上,看看小主落脚点在什么地方!” 等宋轶峰率二人离去,旁边小巷闪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圣女姜梦雪。她哀怨地望着宋轶峰背影,又愤怒地瞅着婉莹离去的方向,回头怒道:“这个贱人就是夏婉莹?” 身后仙魔史史宝钗小声道:“启禀圣女,正是此人——《美人榜》首魁逍遥阁小主夏婉莹。” “哼!”姜梦雪恨恨道,“果然有几分姿色,难怪迷得那个什么圣童神魂颠倒。贱人又来勾引我教圣童,简直可恶!早晚毁了她的容,让她嚣张!” 史宝钗叹气道:“圣女,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圣童又袭杀神龙教,挑拨两教关系,要是让天魔王得逞,只怕魔天老会震怒!” 姜梦雪无奈道:“眼下我已经无能为力,圣童一意孤行,神龙教必定会报复。现在彭文博被逍遥阁救走了,要是他们联起手来,只怕圣童要吃亏。你去告诉邓天恩那个狗东西,让他想办法提醒圣童,否则圣童出了事,我要他的狗命!” 婉莹一行回到东门附近龙门客栈,众人伫立客栈前寒暄一阵,婉莹笑道:“彭圣御要是打算一雪前耻,本小主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彭文博大喜,近前道:“多谢小主!只要三教联手,无惧邪魔!之前多有得罪,望小主恕罪!” 婉莹一捋丝发,淡然一笑道:“彭圣御何必客气?之前错怪了圣御,险些酿成大错,现在一切明了,才知道圣御也是真豪杰。多谢圣御一直以来对天赐的照顾,圣御放心,天赐胸有大志,绝不会辜负圣尊期望!” 彭文博欣然点头,抬手告辞。 回到客栈,婉莹吩咐道:“四位亭主,立刻准备马车,放出风声,明早离开江宁镇。子龙,去信总阁,上奏阁主:先主复生,汉贼两立,挥军北伐,三国合一。”夏子龙和四位亭主齐齐遵令。 婉莹又拉着晴儿玉手嘱咐道:“你一直担心天佑安危,我也担心天赐出事,现在就派你去护佑他们,顺便告诉天赐:比起正道,邪道才是心腹大患,就算正道抓住他二人,我也有办法救出他们,但万一被邪教得手,只怕生死难料。” 晴儿欣喜若狂,连忙笑道:“多谢小姐,我一定不负小姐重托,帮你照顾好某人。” 婉莹一愣,玉手一点她额头,嘴角浅笑道:“就你机灵!” 夏子龙惊道:“小主,之前阁主有令,命属下不惜一切代价护送小主回阁。上次在金陵,小主也亲口答应,只要救出圣童,会立刻回圣阁。现在圣童已经虎口脱险,属下请求小主立刻回阁!” 婉莹眼眸一转,笑道:“本小主不会回阁,除非阁主答应我为两位圣童提供庇护。子龙,另外去信阁主,请阁主派援兵前来。” “援兵?”夏子龙大惊道,“敢问小主要做什么?” 婉莹不屑一笑道:“当然是救圣童!凡是与圣童为敌者,全部诛杀,无论正道还是邪教。” 夏子龙惊惧万分,跪地道:“小主恕罪,属下万万不敢遵从!属下等奉命护卫小主,没有阁主命令,属下不敢随意挑起教派争端,望小主宽恕!” 婉莹冷眼怒视道:“子龙,你好大的胆子,你想抗命吗?”玉手一抬,剑自出鞘,握剑架在他脖子上,面含煞气道:“你再说一遍!” 夏子龙冷汗直冒,不敢吱声。 晴儿忙劝慰道:“小姐息怒,子龙是一时情急,他不是有意顶撞小姐,小姐大人大量,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她玉手一摆,夏子龙等人忙告退。晴儿接过利剑,笑道:“小姐玉体金贵,他们也是担心小姐安危。小姐派我去照顾天佑他们,我也担心我走之后小姐有闪失,不如小姐随他们回去,这样我也放心。” 婉莹玉指一抬,小声道:“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路已经给你们铺好了,告诉天赐,明天过后,他随时可以离开江宁镇。” 晴儿欣然点头,飘然而去。 此时天赐二人正躲在梅园,这里曾被各派蹂躏多次,很少有人能想到两人居然还敢回到梅园。再次来到梅园,二人感慨颇多。当初这里曾充满温馨,如今人去楼空,已是寒气逼人。原来这儿曾整洁干净,现在已是残破不堪。 天赐悲伤道:“梅园已经两度遭遇血雨腥风,二十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可恨啊!” 天佑也怒容满面道:“师兄,无论邪魔外道,还是名门正派,都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杀戮,简直太无耻了!咱们应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天赐咬牙道:“当初梅园旧案,我念在朱存煦二人已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不忍追究,没想到他们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苦苦相逼。既然他们不仁,休怪我不义!” “好!”天佑激动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兄!” “说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天赐哥哥!”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屋顶传来,让清冷的梅园多了几分暖色。 天赐又惊又喜,早听出她声音,忙笑容满面,回身望去。 第77章 强强联手 梅园东面屋脊上站着三人,其中一女两男,为首的少女身穿粉衣,发饰白绒,淡妆轻轻一抹,显得清新脱俗。她笑靥如花,飘然落下,嘻嘻一笑道:“哥哥别来无恙!” 见是紫琉璃、万古碑和无常大帅孔仙真三人,天赐拱手笑道:“刚才的事多谢几位仗义出手,在下感激不尽!” 琉璃玉手一抬,万古碑、孔仙真齐齐飞身屋顶,分别戒备东西。望着天赐俊秀轮廓,她负手笑道:“天赐哥哥不请我到屋里坐坐吗?” 天赐忙迎入堂屋,燃灯看座,亲自擦去椅子上残灰。 琉璃一瞥脏兮兮的椅子,似笑非笑道:“算了,我也不能久留,这次前来是跟哥哥告别的。” 天赐吃惊道:“告别?你们怎么会来江宁镇?又要去什么地方?” 琉璃四处张望,漫不经心道:“说来话长,哥哥日后就知道了。你只要记住,我是专程来救你的就行了。以后哥哥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妹妹哟!” 对她的话天赐始终半信半疑,在他看来,琉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有着异于常人的城府和智谋。他隐约觉得琉璃的出现也许是幽冥教下的一步棋,只不过这步棋背后的深意,他至今尚未参透。 天赐笑道:“当然,姑娘大恩,我兄弟二人没齿不忘!等我二人脱离险境,一定登门拜访,报姑娘恩情!” “哦?”琉璃盯着天赐英俊面庞痴笑道,“哥哥打算怎么报?以身相许吗?” 天赐一愣,笑而不语。 见气氛尴尬,天佑忙哈哈一笑道:“可惜了,我师兄已经名花有主,不能以身相许。当然你要是不介意,二女侍一夫也不是不行!” 天赐眼睛一瞪,忙斥道:“不要胡说八道,什么二女侍一夫,小心我告诉晴儿,让她教训你!”天佑忙捂住嘴,尴尬一笑。 琉璃没有理会天佑,反倒瞅着天赐,目不转睛道:“哥哥不是和逍遥阁小主夏婉莹解除婚约了吗?听到这个消息,我就猜出你一定会来江宁镇,这才兼程赶来。” “江宁镇?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江宁镇?”天赐惊道。 琉璃慢条斯理道:“自从朱存煦二人被杀,我就猜出你的身世与梅园旧案有关,所以就赶来喽!哥哥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跟夏婉莹勾搭上的?听说你们订了婚约,险些成亲,后来夏阁主又布告江湖,解除了婚约,听得我心惊肉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啦!” 天赐摇头苦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喃喃道:“一言难尽,难尽啊!” 琉璃笑上眉梢,凑近道:“所以,现在哥哥与夏婉莹是什么关系?不久前听说夏婉莹离开了金陵,打算回逍遥阁,是不是真的?你们俩现在还有联系吗?” 天赐叹气道:“很多事我也不清楚,也没法说清楚。不过婉莹已经来到江宁镇,不久前我们还见过面。” “哦……”琉璃怅然若失道,“这倒是神奇啊!堂堂《美人榜》首魁,不在逍遥阁老实呆着,怎么会甘愿流落江湖呢?难道她真的看上了哥哥?还是想利用哥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赐笑而不语,不愿争辩。 琉璃神色凝重道:“这位榜姐心思过人,智谋高深,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 二人正说话间,天佑插话道:“什么榜姐?” 琉璃淡然一笑道:“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当初淮右凤雏排《江湖榜》,分别有《英雄榜》《美人榜》《名人榜》《兵器榜》《暗器榜》……其中《美人榜》上有四位美人,各有一句评语:琉璃倾城似貂蝉,鸳鸯倾国赛玉环;寒雪英姿羞鱼雁,婉莹貌美似天仙。这鸳鸯便是玄女教公主金鸳鸯,寒雪是正义盟宇文盟主的孙女。” “哦,我知道了!”天佑恍然大悟道,“婉莹姐是《美人榜》首魁,那这琉璃是谁?” 琉璃笑而不语。 天赐手指弯曲,一敲他脑袋,苦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佑吃惊不已,脱口而出道:“是琉璃啊?啧啧,那雪海姐姐说不定也能评上啊!”天赐一愣,拍拍他肩膀道:“去外面放哨去,乱插什么话。”天佑嘿嘿一笑,闪身出屋。 琉璃凤目一瞥,笑道:“既然只剩咱们两个人,我就直话直说了,哥哥打算怎么出城?” 天赐面色凝重道:“当然是硬闯!你没来之前我已经有了三分把握,现在你来了我已经有了五分把握。如果逍遥阁再出手相助,我就有了九成把握。” 琉璃苦笑道:“可惜,我明日就出城了。这次前来是瞒着我哥来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气疯啦!不过……哥哥要是愿意跟我走,我幽冥圣教愿意给哥哥提供庇护,怎么样?” 天赐迟疑许久,无奈道:“夏阁主虽然取消了婚礼,但婉莹和我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抱歉了!” “私奔?”琉璃目瞪口呆,摇头苦笑道,“竟有这样的人呀?堂堂小主怎么会呢?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竟然……真是奇女子啊!以后有机会,倒要见见这位榜姐哦!” 天赐趁机道:“你要是想见她,眼下倒有个机会。她就在江宁镇,你帮我派人联络她,算是帮我最后一个忙。” 琉璃凝眸望着天赐,笑道:“哥哥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到。” 辞别了天赐,琉璃率众人回到了观澜酒楼。观澜酒楼在宝华街,不远处就是圣毒教据点醉秋酒楼。 酒楼后堂早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斜坐椅子上,敲着二郎腿,捏着蚕豆米抛入嘴里。他五官精致,风度翩翩,身穿蓝衣,神情散漫。见琉璃回来,忙笑道:“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琉璃惊诧道:“哥?你不是在庐州城,怎么也来了?” 紫琥珀笑道:“爹爹不放心,怕你太重感情,会误了大事,所以派我来支援你。” “呵呵,”琉璃满脸不屑道,“我办事爹爹最放心,怎么可能会误了大事?是不是哥哥你空虚寂寞,非要来江宁镇玩玩?” “哈哈……”紫琥珀拍掌笑道,“还是我妹妹了解我,听说《美人榜》两位美人都在江宁镇,我能不来吗?” “去去去!”琉璃神色凝重道,“明日你去打探下神龙教和天魔教的消息,还有逍遥阁,其余的事不归咱们管,咱们不用问。” 紫琥珀霎时收了笑,也面色沉重道:“是不是要栽赃嫁祸,挑拨离间?妹妹打算向谁下手?” 琉璃淡然一笑道:“当然是天魔教!天魔教与神龙教苟且十年,向来不把我圣教放在眼里,又袒护神龙教,使我圣教寸步难移。这次机会难得,一定要拆散它们,为圣教向南扩展扫平障碍!只要这件大事做成,爹爹的位子就稳了!” 紫琥珀皱眉道:“天魔教实力不俗,万一走漏了消息,不光咱们有危险,连圣教也会被动,你可想清楚了!我的意思,不如向神龙教下手,反正我已经备好天心弩,栽赃陷害易如反掌!” 琉璃沉思片刻,依旧摇头道:“不妥,就算神龙教的人全部被杀,地老也不会给他们讨回公道。但是,如果天魔教死了一个人,那神龙教就要遭殃了!” 紫琥珀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还是妹妹机灵!唉,早知道你这么聪明,我就不用来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琉璃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是为我来的吗?还不是为了瞅一眼《美人榜》首魁?我还不了解你?行了,明天你把事情办妥,我一准让你见到这位榜姐,怎么样?” 紫琥珀大喜,拍掌道:“好,妹妹放心,我一准给你办妥!” 琉璃叹息一声,想起天赐与婉莹,更是愁眉不展,苦笑不语。 天赐正在梅园练功,却总是心神不宁,仿佛有大事要发生一样。脑海中不断闪现婉莹的音容笑貌,不禁叹气一声,下了床。明日就要出城,如果成功,或许与婉莹再难见面。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向她道别,总觉得心有不甘。 这时屋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天赐一惊,忙闪身门旁,悄悄观望。不多时,一个倩影飘然落在院中,不住东张西望。借着月亮微光望去,天赐早瞧出是晴儿,不禁大喜道:“天佑,你的好妹妹来了!” 天佑半睡半醒,陡然坐起,惊慌四望。待见房门大开,一个倩影飞身而来,他才回过神来,急道:“是谁!” “呵,连我都认不出,真是看错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天佑又惊又喜,忙起身迎接,握住晴儿玉手笑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晴儿缩回了手,双手抱胸,娇嗔道:“现在才想起我,晚了!” 天赐站在门外东张西望,见只有晴儿一人,忙合上门,急道:“晴儿,婉莹人呢?” 晴儿一惊,捶手道:“哎呀,我差点忘了,小姐有些话要让我嘱咐你!一是邪道比正道可怕,万一落入邪教之手,你们俩性命难保。二是路已经给你们铺好了,明天过后,你们随时可以离开江宁镇。” 天赐暗暗思忖,似懂非懂道:“婉莹的意思我明白一半,至于第二句,我还没有参透。明天过后随时可以出城,难道明日各派要离开江宁镇?还是各派要在江宁镇火拼?又或者有贵人相助我们?” 晴儿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耶,咱们等到明日不就清楚啦!”天佑忙附和。 天赐总觉得蹊跷,却猜不破端详,不禁多问了一句:“今晚婉莹都见过谁?” 晴儿掰着手指道:“你呀,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卍盟和正义盟的人,神龙教彭圣御,天魔教圣童……” “彭文博?”天赐惊道。 晴儿一愣,便将婉莹出手援救彭文博的事细细道来。 天赐沉默不语,暗暗思忖道:“莫非莹莹打算挑起神魔纷争?明天过后就可以出城,难道暗指明日神龙教会与天魔教血拼?彭文博到底是地老的人,还是圣尊的人?上次天佑中毒,那瓶解药应该他给的,否则天佑性命堪忧。之前给莹莹下毒,也多次暗示我不要被莹莹拖累。这么说,彭文博倒有可能是圣尊派打入地老派的一枚钉子,当然也可能是地老派引蛇出洞的诱饵。怎么办?要不要赌一把?” 夜幕渐深,彭文博已经回到东山酒楼。众人齐齐端坐大堂,个个神色悲伤。堂外躺着两具尸体,一是左圣丞夏侯轩,一是囚牛护教黄天罡。 彭文博叹气道:“堂内都是自己人,我就把后事交代一下。明晚袭击天魔教,两位旗主武功尚未突破人仙,暂时留在教中,等着替我们收尸。右圣丞、右圣使和两位护教随我前往,诸位记住,咱们的目标是诛杀天魔教圣童宋轶峰,其余人不用管,挡路者死!另外,王圣丞,去信总教,禀报这里的详情。” 众人齐齐遵令。 彭文博一瞥林朝羲,关切道:“林护教,给你的六神丹和归元丹,有没有服用,感觉如何?” 林朝羲扶着椅子勉强起身道:“属下已经好了一半,明日可以上阵杀敌!” “好!”彭文博起身负手道,“诸位,成败在此一举,圣尊曾说过一句话‘杀身成仁,虽死犹荣’,咱们为了圣教大业,何惧一死?” 众人齐齐高呼:“杀身成仁,虽死犹荣!” 彭文博心潮澎湃,暗暗思量,只希望逍遥阁能够言而有信,在关键时刻扶持一把。 此时婉莹正端坐床榻准备歇息,累了半夜,她也有些倦了。 醉翁亭主李晓芸亲自帮她卸了淡妆,恭维道:“小主肌肤白嫩,吹弹可破,真是仙子下凡。属下行走江湖也见识过不少佳人,却没有一个能与小主相提并论的。” 婉莹浅笑道:“那是我懂得爱惜自己,又得父亲疼爱。自从母亲去世,父亲事事依着我,既当爹又当娘,不曾有一丝一毫亏待我。我记得第一盒胭脂就是爹爹派人从西域买来送给我的,是一个粉色的盒子,上面还有蝴蝶纹。爹爹知道我喜欢胭脂,派人给我搜罗了许多,我精挑细选,这才凑成了八宝。后来知道这东西有利有弊,我就换了法子:早睡早起,习武养气,荤素搭配,清茶淡饭,毒术驱邪,医术养生,才有今日的成效。” 李晓芸赞叹道:“小主真是聪慧无比,属下佩服!夜晚蚊虫多,我为小主点熏香炉吧?” 婉莹欣然点头,披着薄纱羽衣,露出雪白藕臂,托着一个锦盒笑道:“这是神仙玉女粉,还没开封,送给姑母,明日还要辛苦你一路照料。” 李晓芸喜不自胜,受宠若惊。 婉莹飘然入了帷帐,闻着熏香炉异香扑鼻,嘴角浅笑,安然入睡。 李晓芸缓缓退出房间,暗暗叹气道:“小主,属下得罪了!” 门外不远处站着夏子龙和三位亭主,李晓芸上前小声道:“启禀常侍,小主已经昏睡过去。属下担心小主以后要是知道了,恐怕……” 夏子龙面如寒冰道:“不必担心,出了任何事都由我来承担!阁主有令,必须带小主安全返回圣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主亲赴险地。之前已经纵容小主一次,不能一错再错,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小主带离江宁镇!江宁镇有宋轶峰,不知有多少妙龄女子要遭殃,咱们不能冒险!接下来辛苦李亭主了,好好照顾小主,决不能让小主离开你的视线!我们都在外围,有事会及时驰援。” 李晓芸面露愧色,却不得不遵令。 第78章 联手诛魔 夜幕退去,朝霞映红了半空。 经过昨夜几场较量,圣毒教损失惨重,七大毒王折损六人,其中四人被天赐所杀,两人被白衣女子毒杀。神龙教折损两人,全被天魔教所杀。 清晨,左圣御彭文博端坐大堂,正闭目养神。众人早早去歇息,只有他一夜无眠,此刻才有少许倦意。或许是担心天魔教来袭,又或许是自知时日无多,担心还有什么事忘了交代。 不多时水龙旗主郭嘉佑飘然而来,躬身道:“启禀圣御,天魔教出动了,朝着东山酒楼而来!” 彭文博陡然起身,抬掌道:“召集众人,退到后院,准备迎战!”待郭嘉佑奔去,他咬牙道:“宋轶峰,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哼,前院已是龙潭虎穴,有胆子你就闯进来试试!” 众人严阵以待,时刻等着前院动静。 一刻钟过去,始终没有敌人来袭迹象。 右圣丞王博贤低眉道:“圣御,天魔教会不会从后院攻进来?” 彭文博冷笑道:“宋轶峰傲气冲天,必定会从前院来袭,绝不会从后院。何况就算他从后院来攻,我也不惧!如果从前院,让他折损一半;如果从后院,那就玉石俱焚!” 话音刚落,郭嘉佑再度飞身而来,急道:“圣御,宋轶峰亲自带人,已经到了酒楼前!” 彭文博摩拳擦掌,兴奋道:“有胆识,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今日新仇旧怨一起算,至死方休!” 又过了半刻钟,郭嘉佑三度折返道:“圣御,天魔教没敢进酒楼,往西而去。” “往西?”众人齐齐诧异。 彭文博细细思忖,面色凝重道:“我明白了,天魔教这是要与圣毒教联手,一起对付咱们!好个强强联手,沆瀣一气!不过就算他们联手,诸位也不必担心,咱们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只要援兵一到,宋轶峰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一清二楚,要是天魔教真与圣毒教强强联手,对神龙教来说就是天大的噩梦。而自己的援兵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他心里一点底没有。 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望着院中六具尸体,咬牙切齿道:“老夫亲自出马,竟折损了六位毒王,而且连圣童的毛都没抓到,老夫如何向毒尊交代?”抬眼怒视两位督御,厉声斥道:“都是你等无能,谎报军情,说什么区区圣童不足为惧,说什么蝼蚁之众弹指可灭,现在好了,我圣教接连折损九位毒王,你们该当何罪?” 天君督御庄海雄大骇,慌忙跪地,面如死灰道:“阁老恕罪,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这圣童武功……怎么会……越来越高……阁老恕罪,恕罪!”焰中都御汤建忠也站着一旁,低头不语。 汤智渊怒气冲冠,厉声道:“住口,你等无能,还要巧言遮掩?这次老夫亲自坐镇,不擒拿圣童誓不还教!”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谄笑道:“阁老武功已经炉火纯青,更进一步,莫说擒拿圣童,就是擒住昨晚的白衣妖女,也必定不是问题。”他三十九岁,大嘴小眼,面黑如炭,一脸络腮胡,正是菡芝督御谭恺文。 汤智渊稍稍得意,望着粗糙大手道:“一直安逸享乐,疏忽了武功修练,没想到江湖后浪推前浪,人才辈出,逼得老夫不得不勤学苦练,这才恢复了巅峰状态。这次无论如何,老夫都要亲手擒拿圣童,向毒尊请罪!” “好!说得好!”一个阴森的声音从院外飘来。 汤智渊冷眼一瞥,蝎子王廖君玮疾步奔来,惊慌道:“阁老,天魔教圣童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宋轶峰率四人飘然而来,拱手道:“晚辈宋轶峰见过阁老!” 汤智渊负手笑道:“连圣童也来了,看来天魔王是志在必得啊!不知道圣童是来阻止老夫,还是来相助老夫?” “自然是相助阁老!”宋轶峰一瞥地上六具尸体,似笑非笑道,“为了擒拿两个贼人,阁老损兵折将,实力大损。我教与圣毒教都是日月盟成员,理应相互扶持,同仇敌忾。本圣童愿意助阁老一臂之力,擒拿贼人!” 汤智渊笑而不语,迎众人入堂拜茶。 众人坐定,汤智渊漫不经心道:“听闻神龙教连杀贵教两人,主动挑衅,没想到贵教庇护神龙教十年,竟然落得这个下场。又听闻神龙教主动求和,已经与贵教化干戈为玉帛。江湖消息真真假假,让人一时难辨,不知真相是什么?” 宋轶峰听出话音,冷笑道:“野狗难驯,圣教已经被蒙蔽十年,岂能再上当?这次本圣童要亲手制服这只野狗,令江湖人人畏惧我日月盟!” 汤智渊笑道:“听闻昨晚贵教与神龙教起了冲突,圣童亲手斩杀神龙教两人,莫非就是因为这?” 宋轶峰面寒如铁道:“当然!昨晚神龙教袭击本圣童,是他们死有余辜。本圣童不光要诛杀江宁镇的神龙教徒,还要灭了神龙教,扬我教威!不知道阁老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汤智渊沉思片刻,挥手屏退左右。宋轶峰也抬手示意,屏退众人。汤智渊凑近一步,捋着胡须邪笑道:“圣童帮我擒拿两位贼人,老夫帮你挡住神龙教暗箭,如果他们敢对我圣教出手,老夫再帮你擒杀神龙教徒,如何?” 宋轶峰上前躬身,阴笑道:“阁老是前辈,一切听阁老安排。不过,眼下有件事很棘手,听闻幽冥教大小姐也来到江宁镇了,还与两个贼人交情匪浅。这些年圣教为了神龙教得罪了幽冥教,两教嫌隙很深。晚辈斗胆请求阁老出面,斩断两个贼人的左膀右臂!” 汤智渊挥手道:“逍遥阁今早已经出城,贼人的左膀已经断了,现在只剩右臂。这些年幽冥教一心想往南扩展,与神龙教多有矛盾,加上幽冥教也是日月盟成员,老夫相信他们会顾全大局,绝不会相助神龙教。这条右臂,哈哈,我看多半也已经断了!” 宋轶峰喜忧参半,似笑非笑道:“如此最好,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阁老亲自走一遭,免得到时候咱们自相残杀,让两个贼人钻了空子。” “好!”汤智渊铿锵有力道。 幽冥教小姐琉璃正在大堂端坐等待消息,旁边紫琥珀双手背后,不住来回踱步。不多时万古碑疾步奔来,笑道:“好消息!启禀少主、小姐,昨晚天魔教与神龙教火拼,神龙教左圣丞和囚牛护教被杀。要不是逍遥阁小主出手相救,彭圣御也会丧命宋轶峰之手!” “宋轶峰?”紫琥珀吃惊道,“这个婬魔也来了,妹妹,你可要当心啊!” 琉璃不屑一笑道:“他来了更好,我正愁下刀不够狠,如果能伤了宋轶峰,天魔王一定会震怒!嘻嘻,爹这次连任大帝指日可待了!” 紫琥珀大笑道:“好啊,那今晚就行动,杀他个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无常大帅孔仙真飘然前来,躬身道:“启禀少主、小姐,无当阁老汤智渊前来拜访!” 琉璃面色一变,回头道:“哥,你先回避下,万一出事,免得牵涉圣教。” 紫琥珀心领神会,当即退去。 琉璃领着万古碑和孔仙真出门相迎,双方寒暄一阵,各自落座。琉璃抬手笑道:“什么大事劳阁老亲自驾临?晚辈常听大帝提起圣毒教四大阁老,今日一见,倍感荣幸!” 汤智渊捋着胡须笑道:“圣毒教、幽冥教同为日月盟成员,理应互相走动,彼此扶持。自从天魔教与神龙教眉来眼去,贵教与天魔教日渐疏远,倒是可惜!这次老夫前来,一为了捉拿贼人天赐,二为了化解贵教与天魔教嫌隙。听说大小姐与贼人关系不错,不知道可有此事?” “贼人?”琉璃不屑一笑道,“不知道天赐偷了圣毒教什么东西?阁老为什么如此称呼他?” 汤智渊冷笑道:“此人是前毒尊独孤胜的外孙,当年独孤胜偷走我教圣物玲珑丹,自然是贼人。听大小姐的口气,你们关系匪浅啊!大小姐不远千里而来莫非就是为了救他?” “不不!”琉璃玉手一挥道,“晚辈前来也是为了抓捕圣童,又怎么会去救他?当初圣童曾加入我幽冥教,后来无故脱教,犯了圣教教规。晚辈奉命前来抓捕圣童,押回去受罚,并不是要救什么人。” 汤智渊半信半疑道:“大小姐此话当真?” 琉璃铿锵有力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佳人一语覆水难收。” 汤智渊陡然起身,大笑道:“不愧是幽冥大帝的女儿,就是有气量,识大局!不久前老夫已经说服天魔教与我联手擒拿贼人,如今又得贵教相助,真是如虎添翼,擒拿贼人必定胜券在握啊!老夫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送走了汤智渊,紫琥珀翩然而出,面色凝重道:“妹妹,天魔教和圣毒教都想擒拿圣童,正义盟和卍盟也在追捕他们,为了他们两人与四教翻脸,似乎有些不值。不如借花献佛,把他们送给天魔教。一旦宋轶峰被伤,天魔王一定会报复神龙教。要想攻打神龙教,他们一定需要一个向导,而圣童就是最好的人选!” 琉璃一愣,盯着紫琥珀瞧了许久,诧异道:“哥,爹派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吧?这主意听起来不像是你能想到的……” 紫琥珀面露尴尬,回身落座,侧身笑道:“妹妹太小看我了,我凭什么就想不到?” 琉璃双手背后,不屑笑道:“既然是哥哥的主意,那我倒要问问,宋轶峰武功不弱,凭咱们的力量能伤了他吗?万一被宋轶峰擒获,会不会挑起两教争端?” 紫琥珀自信满满道:“妹妹放心,咱们兄妹联手足以对付宋轶峰,万叔父和孔无常联手也完全可以应付三位魔使……” “噗,”琉璃摇头笑道,“咱们俩联手能与宋轶峰打个平手,但未必能重伤他。万叔父和孔师父联手未必是三位魔使的敌手,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境魔丞卢刑天。到时候双方陷入苦战,难免有所死伤,一旦被天魔教识破,必定会挑起两教争端,不仅对爹爹连任无益,而且会给爹爹惹麻烦。哥,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紫琥珀无言以对,摸着脑袋茫然道:“妹妹打算怎么办?你又准备怎么处置他们二人?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走吧?” 琉璃得意笑道:“我自有妙计,哥哥坐等就是!至于如何处置天赐他们,等重伤了天魔教,再讨论不迟。” 夜幕降临,整个江宁镇又热闹起来。 圣童宋轶峰正在奕欢酒楼练功,床上躺着一个秀丽佳人,一动不动,眼角含泪。但凡习武之人都要讲究阴阳平衡,否则必定反噬身体,损伤本元。为了追求更高境界,他穷色黩武,虽然武功突飞猛进,却日渐耗空精元,容貌也变得更加猥琐。 门外站着佛魔使任天龙和圣魔使杜天雄,两人负责护法。 宋轶峰正练到关键时刻,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响动,扰得他心神不宁,气息不畅。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他逐渐心浮气躁。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房门被踹开,一抹刺眼的黄光袭来,惊得宋轶峰怒目圆睁。 第79章 仇恨深种 听到有人踹门而入,圣童宋轶峰大怒,破口骂道:“混账!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圣童!”境魔丞卢刑天急声道,“天魔王再三吩咐,命属下督促圣童,过度练功会适得其反,望圣童三思!” 这时佛魔使任天龙和圣魔使杜天雄齐齐闪身入屋,拦住了卢刑天。任天龙小声道:“圣童已经震怒,望魔丞不要为难属下。” 卢刑天枯瘦如柴,却中气十足,扬声道:“圣童如果一意孤行,属下只能如实上奏天魔王了!” 宋轶峰怒不可遏,一掌震死床上佳人,披衣而出,冷眼怒视着卢刑天,阴森道:“卢刑天以下犯上,立刻拿下!” 任天龙、杜天雄齐齐一惊,立刻左右扣住卢刑天双臂。卢刑天丝毫没有反抗,只是苦苦哀求道:“圣童,这是江湖禁术,不可再修习!属下受天魔王厚恩,不能眼睁睁看着圣童自食恶果。圣童……” “住口!”宋轶峰抬手封了他穴道,怒道,“再多说半句,本圣童要你的狗命!押下去,交给邓天恩发落!” 霎时尊魔使邓天恩飞奔而来,押着卢刑天往后院走去。他浓眉小眼,面色蜡黄,贼笑道:“卢魔丞,您何必惹圣童生气?圣童日夜操劳教务,还不是为了天魔王的大业?这天派说到底是他们父子的,跟咱们什么关系?您说是不是?” 卢刑天怒容满面,破口骂道:“江湖八大禁术,难道你们是聋子瞎子吗?要是圣童继续修练,一旦失败了,就是耗空精元,自取灭亡;就算侥幸成功了,也会被名门追杀,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身为下属,不仅不尽力劝谏,反倒教唆怂恿,万一圣童出了事,看天魔王不扒了你的皮!” 邓天恩恼羞成怒,却不敢发作,只得冷笑道:“魔丞不听属下的,执意苦劝,下场又是什么呢?哼,只怕天魔王没有扒了我的皮,圣童倒先要了魔丞的命!” 卢刑天厉声道:“死有何惧?为了报答天魔王厚恩,豁出去这条命不要,我也要挽救圣童!” 话音未落,一道粉气袭来,正击中他心窝。卢刑天哀嚎一声,当场毙命。邓天恩大惊失色,疾呼道:“有刺客!”他正要飞身而去,突然两个黑影飘然而来,挡住了前后去路。见二人身穿黑衣,邓天恩大骇,急忙飞身而去,逃出酒楼。二人没有追赶,反倒直奔宋轶峰房间而去。 宋轶峰早察觉蹊跷,急呼道:“怎么回事?” 门外任天龙和杜天雄正打算禀报,这时一楼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任天龙大惊失色,急呼道:“圣童,有刺客!” 话音刚落,左圣御彭文博率右圣丞王博贤、右圣使王秉盛和两位护教杀了上来。王博贤联手蒲牢护教赵德钧夹攻任天龙,十招不到将其斩杀。王秉盛联手饕餮护教林朝羲围攻杜天雄,十招已经攻得他左支右绌。王秉盛挥剑急攻,一剑废了他左臂,抬掌射出冰锥,一锥穿心而过。 听到外面声音渐弱,宋轶峰面色一变,忙收掌下床,冷眼盯着房门。 彭文博伫立门外,没敢轻易闯进去,只是冷笑道:“圣童,风水轮流转,今日你跑不掉了!”他大手一招,王博贤闪身左边,王秉盛闪身右边,一个御霜护体,一个御冰护体。赵德钧和林朝羲站在三人身后,也暗暗戒备。 宋轶峰阴笑道:“好个彭文博,竟敢偷袭天魔教,找死!” 彭文博不屑一笑,抬手示意,率先破门而入。这时黑暗中两道烈焰袭来,映得房间通亮。彭文博早有准备,联手王博贤和王秉盛挡住了烈焰。趁宋轶峰惊愕之际,三人联手夹攻,吊灯而般围杀。 宋轶峰面寒如冰,毫无惧色,两手出火,左右兼顾。双方在房中鏖战,竟杀得难分难解,一时难定胜负。眼看房间快被烧着,宋轶峰大笑道:“今日让你等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彭文博早有预料,急呼道:“杀出去!”王博贤、王秉盛齐齐抽身急退,彭文博抬掌撒出毒丸,也急身退出房间。 宋轶峰不敢久留,早破屋而出,伫立房顶。他正打算寻彭文博报仇,不料两个黑影急奔而来,联手夹攻。宋轶峰一惊,抬掌御火,一掌将其中一人震飞五步外。另一人毫无惧色,飞身来攻。二人拼掌,竟齐齐倒退三步。 借着月光银辉,宋轶峰早看清来人,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上次没有亲手抓住你,这次你休想逃脱!” 二人正说话间,彭文博已经率众人飞身上屋,见宋轶峰与天赐对峙,他大惊道:“孝圣童?你……” 天赐笑道:“彭圣御,你我的恩怨先放一边,咱们先解决了此人再说,如何?” 彭文博欣然笑道:“好,属下听圣童的!” 宋轶峰稍稍心惊,冷笑道:“就算你们一起上,本圣童也不惧!”他率先出手,两掌御火,直奔王秉盛攻去。刚到半途,天赐已经飞身拦下,两人一个火焰绕身,一个罡气护体,可谓天雷战地火。 这时彭文博率王博贤、王秉盛联手围攻,逼得宋轶峰左右难顾,焦头烂额。四人吊灯而般围攻,虽然一时半刻拿不下宋轶峰,却让他吃尽了苦头,心惊胆寒。 宋轶峰自知不敌,且战且退,一直伺机逃出包围圈。抬眼见退到了后院,忙急呼道:“卢刑天、邓天恩,速召圣女!”余光一瞥脚下卢刑天的尸体,不禁吓出一头冷汗。见四处没有邓天恩的尸体,心下稍稍燃起一丝希望。 邓天恩慌不择路,绕了一圈才来到望雪客栈。圣女姜梦雪已经沐浴更衣,听闻宋轶峰被人袭击,吓得花容失色,披头散发,穿着单衣,光着双脚就冲出了客栈。 众人刚来到奕欢酒楼外,突然眼前闪出三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见三人黑纱罩面,为首之人隐约是个女子,姜梦雪脑海顿时闪过一个丽影——逍遥阁小主婉莹。她心下一惊,妒意大起,杀气满面,抬指怒道:“挡我路者,杀!” 旁边侍女冰儿幻冰为剑,直奔黑衣女子杀去。二人鏖战,难分高下。一个剑气如斧,摧枯拉朽;一个鬼爪如魅,惊魂泣魄。 紫琥珀见琉璃陷入苦战,正要援助,抬眼一瞥,仙魔使史宝钗联手邓天恩已经左右攻来,他也施展《幽冥掌》,以一敌二,奋力抵挡。史宝钗幻雾迷眼,邓天恩利用《鸿鹄诀》奇袭,二人配合默契,杀机腾腾。紫琥珀一手化掌为爪,一手抬掌幻影,左右拼杀,勉强挡住了二人攻势。三人鏖战,谁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神魔使熊韬杰施展混沌掌,人魔使田龙逸使出天雷诀,怪魔使崔翰林手握无影剑,三人联手夹攻万古碑,稍稍占了上风。只不过万古碑武功不弱,三人奋力围攻,短时间内也拿不下他。 姜梦雪无心恋战,舍弃众人,飞身直奔酒楼。 酒楼后院,宋轶峰已经陷入苦战,在天赐四人围攻下,他已经遍体鳞伤。自忖难撑五十招,宋轶峰咬牙切齿,对天赐恨之入骨。 天赐不屑一笑,孤身急攻,一掌将宋轶峰震退两步。 宋轶峰自知体力不济,早已心胆俱裂,急忙回身攻去。彭文博早有防备,御毒在手,左右齐攻。没想到宋轶峰攻到半途,突然转向王秉盛。王秉盛心下一惊,一边抖动冰剑,一边掷出冰锥。宋轶峰不仅没有躲避,反倒迎冰而上,两掌出火,震散了剑气,击碎了冰锥。王秉盛措不及防,被他一爪拍断了冰剑,震飞两步外。 见王秉盛深陷危机,天赐飞身而至,一爪袭向宋轶峰左肩。宋轶峰惊惧不已,身形疾转,回身一掌迎上,又被震退三步。天赐一闪而至,抬掌劈下。宋轶峰本能双手齐挡,被震落回廊,跪倒在地,只觉双腿颤抖,浑身震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天赐再度飞身而下,抬掌急攻。宋轶峰怒不可遏,两掌虚对,四周烈焰冲天。天赐心下一惊,抬掌御气,倒飞而去。 宋轶峰来不及细想,赶紧回身奔去,狼狈逃窜。刚踏上屋脊,突然身后一道粉气袭来,正击中裆下。他哀嚎一声,滚落屋脊,蜷缩地上痛苦呻吟,不多时已经昏昏沉沉。 彭文博见天赐一人就拿下了宋轶峰,站在屋顶上负手笑道:“圣童武功高强,令人佩服!就算没有我等相助,宋轶峰也不是你的敌手!此人作恶多端,总算是因果报应,死有余辜!” 天赐飘然落下,一脚踩着宋轶峰脑袋,不屑一顾道:“之前你出言不逊,对婉莹言语轻薄,这算是对你的薄惩!若是日后死性难改,让你断子绝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敢!”夜空传来一声娇呵,霎时两道粉气左右袭来。 天赐急身闪躲,飘然后退五步。定睛望去,宋轶峰身旁已经多了一个女子,她披头散发,光着双脚,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虽然没有傲人双峰,却依旧风姿绰约。天赐扭过头去,笑道:“彭圣御,此人是谁?” 彭文博似笑非笑道:“天魔教圣女姜梦雪。” “哦,”天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圣女,失敬了!圣女穿着这样来救宋轶峰,看来你们关系很亲密啊!只不过宋轶峰号称婬魔,圣女小心染病。看在圣女面子上,本圣童饶宋轶峰一条狗命。不过,请圣女转告宋轶峰,如果他敢对婉莹不敬,对神龙教不尊,本圣童随时取他的狗命!” 姜梦雪自知双拳难敌四手,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怒怼。低眉望着地上汗珠淋漓,血迹斑斑的宋轶峰,痛得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一把抱起宋轶峰,飞身上屋,回头怒道:“今日之仇,来日必十倍奉还!”没等众人搭腔,她已经飘然而去。 彭文博迟疑片刻,没敢追去,只是望着天赐不解道:“圣童为何要放了宋轶峰?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天赐侧目一瞥,似笑非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轶峰虽然是心腹大患,但神龙教也是肘腋之疾,我总要防你们一手,免得神龙教过河拆桥,连我一起收拾!” 彭文博一愣,不禁拍掌大笑道:“名师出高徒,圣尊果然没有看错人!” 天赐叹气道:“地老一贯喜欢卸磨杀驴,我岂能不防?天魔教已经元气大伤,接下来咱们的账该怎么算?彭圣御是打算拿我回教领赏,还是就此罢手,放我走?” 彭文博抬手笑道:“圣童请!今日你我为友,明日你我为敌,我彭文博不是鸟尽弓藏的小人,望圣童放心!” 天赐欣然点头,笑道:“多谢!” 来到酒楼外,众人还在混战,天赐飞身落下,一掌震退冰儿,扬声道:“宋轶峰已死,姜梦雪已逃,识相的速速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史宝钗心下一惊,急忙撤掌,扬声道:“诸位魔使速撤,不可迟疑!”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抽身撤去。 天赐抬眼一瞥,唯独冰儿伫立当场,纹丝不动。见她杏目细眉,面如鹅蛋,模样小巧,天赐负手笑道:“小妹妹,你是打算弃暗投明吗?姜梦雪都逃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不忍伤你,逃命去吧!” 冰儿面如寒冰,竟没有一丝表情,听天赐一说,不禁眉头微皱,转身而去。 琉璃捂着脸酸道:“哎哟,天赐哥哥刚见面就喊人家小妹妹,也没听你这么称呼我?” 天赐干笑道:“看她年龄不大,应该还没有十六岁,怎么会加入天魔教呢?倒是可惜了,可惜!” 琉璃面色一变,冷冷道:“天魔教怎么了?我还是幽冥教的呢?难道我们都是坏人吗?哥哥是不是对我们有偏见?” 天赐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承蒙姑娘看得起,多次援救,在下感激不尽,哪敢有偏见?刚才一时失言,姑娘勿怪!” 琉璃粲然一笑,挽着天赐胳膊嬉笑道:“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得。哥哥老是喊我姑娘,咱们有这么生疏吗?” 天赐尴尬一笑,本想摆脱琉璃,不料她反倒抱得更紧。想起几番相救之情,只好任由她挽着胳膊,心里想起婉莹,倒也坐怀不乱。 姜梦雪带着宋轶峰回到客栈,急忙亲自医治。忙碌半宿,才稍稍歇息。邓天恩站在门外,见姜梦雪衣袖单薄,不禁看得两眼发直。姜梦雪抬眼一瞥,怒道:“狗眼挪开,凭你也配看本圣女?再多瞅一眼,眼珠给你挖出来!好好照顾圣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生不如死!” 回到大堂,换上旧衣,姜梦雪哀伤道:“虽然保住了命,但……只怕今后会伤了他的自尊。唉,要了当初他没有离开我,我们这会还在游湖赏月,对饮成双,那该多好?可恨啊,神龙教与逍遥阁竟然联手欺我,还险些杀了圣童,此仇不报,我就不姓姜!” 旁边冰儿一言不发,史宝钗宽慰道:“圣女,祸福相依,圣童向来喜欢寻花问柳,这次遭遇劫难,说不定今后会性情大变,对圣女死心塌地。” 姜梦雪苦笑道:“你说得对,这世上除了我不嫌弃他,谁又会看上一个半残之人?” 史宝钗趁机道:“圣女,你看咱们如何向总教回复?又如何向魔天老回复?” 姜梦雪沉思片刻,咬牙道:“给魔天老飞鸽传书,将这里的情形详细禀报。至于总教,暂时不要奏报,让魔天老自己斟酌吧!” 第80章 真假难辨 天赐一行来到观澜酒楼外,琉璃盛情邀请,天赐始终没有进去,忧心道:“天佑不知道安不安全,只有晴儿一个人护着他,我不放心。诸位保重,在下先走一步!要是确定好出城日期,还望你们及时告知,多谢了!” 望着天赐远去背影,琉璃暗暗叹气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哥哥珍重!” 紫琥珀撤去黑纱,笑道:“妹妹,不要感情用事,咱们进去吧!” 琉璃纹丝未动,默默瞅着天赐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日后他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恨我?哥,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紫琥珀眉头紧皱,抚摸她肩膀宽慰道:“妹妹,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为一个名花有主的人难过?就算他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咱们与他非亲非故,能几次出手相救已经仁至义尽,他还想怎样?你别多愁善感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琉璃泪眼汪汪,扭身入了酒楼。 众人坐定,紫琥珀笑道:“今日多亏了孔无常的乔装术,竟连天赐都没有识破,更别说天魔教了。还有我妹妹机智过人,及时避开了神龙教,没有露馅。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重创了天魔教,还斩杀了两个魔使和一个魔丞,天魔王知道消息后必定震怒。到时候天魔教挥兵北上,咱们引兵南下,神龙教灭亡之日不远了!哈哈……” 万古碑谄笑道:“恭喜少主,要是这件大事做成了,大帝的位子也就保住了!有了中州这块商旅辐辏之地,咱们幽冥教必定能够如日中天,成为江湖第一大教派!” 琉璃叹息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中间还缺少一环。天魔教被袭,宋轶峰生死未卜,万一他死了,圣女姜梦雪又隐瞒不报,天魔王怎么可能知道是神龙教下得毒手?又怎么会讨伐神龙教?而且天赐身边有个逍遥阁常侍晴儿在,要是她把消息泄露出去,咱们栽赃嫁祸的计谋不仅会失败,还会召来天魔教的报复。” 紫琥珀暗暗震惊,万古碑也面露愧色,愁眉道:“小姐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那个晴儿除掉,然后派人向天魔王告密,就说看到神龙教众人从奕欢酒楼出来。” 琉璃欣然点头道:“叔父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接下来咱们要做两件事:一是想方设法除掉夏晴儿,免得有人泄密;二是派人通知天魔王,釜底抽薪!” 紫琥珀大喜,急道:“妹妹,你打算怎么办?” 琉璃招招手,二人齐齐凑近,她窃窃私语一番,二人不禁笑上眉梢。 晴儿正与天佑躲在林园,一边望着梅园动静,一边静静等待。 月光皎洁,宛如圆盘挂在了树梢上,映得大地亮如白昼。 突然一个白影一闪而过,没入梅林中。 晴儿眼尖,心下一惊,小声道:“有人!”天佑正斜躺假山上,听到低呼,忙爬上墙头细细观望,却什么都没发现。晴儿指着梅林道:“刚才有人钻进这片梅林,可能朝这边来了。”天佑吓了一哆嗦,颤抖道:“不会是鬼吧?”晴儿玉指弯曲,轻敲他脑门,嗔道:“鬼你的头!你这么胆小,怎么保护我呀?”天佑一听,顿时有了三分胆气,稍稍挺直了腰杆。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阵清风吹过,梅林中闪出一个白影,飘上墙头,一闪而去。 天佑惊得面色苍白,结巴道:“真……有鬼啊!” 晴儿一把抓住他衣口,低声道:“鬼什么鬼,是人!走!”她抓起天佑直奔林园飞去,一路尾随白影。 待二人来到林园,白影早消失不见。 天佑紧紧攥住晴儿衣袖,心慌道:“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可能是冤魂回来了!咱们快走吧,要不然就被当成替罪羊了!” 晴儿不耐烦道:“都说了是人,小祖宗,你别烦了行不行?” 天佑忙撒了手,只觉心惊胆寒,忙步步跟随。 晴儿小心翼翼探寻四周,只觉林宅阴气逼人,寻了一会,却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回头一瞥,见天佑吓得直哆嗦,忙牵着他手,无奈叹气。突然天佑站着不走,浑身僵硬,晴儿一惊,忙回头望去,只见天佑目瞪口呆,宛如僵尸般。一抹他筋脉,仍有脉象,又听他心跳,也没有异常,晴儿一头雾水,只觉头皮发麻。 这时一个倩影一闪而至,伫立不远处,面无表情道:“你是什么人?” 晴儿一惊,忙护住天佑,急道:“是你下得毒?”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道:“是,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林园来?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一座荒园吗?” 晴儿笑道:“哦,原来你也知道这里是一座荒园,那你为什么来林园?你又是什么人?” “我先问的,”白衣女子不急不躁道,“姑娘应该先回答我。” 晴儿杏目一转,继续道:“你先问的,当然该你先回答。” 白衣女子一愣,慢悠悠道:“我是林园主人的亲戚,来这里是为他们添坟。你们又是什么人?” 晴儿不屑一笑道:“我是梅园主人的亲戚,来这里是为他们烧纸。” “哦,”白衣女子愣了一会,继续道,“那梅园主人姓什么?” 晴儿没有理会,反问道:“那林园主人姓什么?” “林园主人当然姓林!”白衣女子诧异道。 晴儿脱口而出道:“梅园主人当然姓梅……才怪!我干嘛告诉你?你又不是梅园主人的亲戚!”她抱起天佑便往回走,直奔梅园而去。刚走两步,觉察不妙,又回头道:“解药呢?” 白衣女子玉手一挥,两枚丹药飞袭而去。 晴儿抬手接住,边给天佑喂下,边皱眉道:“小姐姐这么心善,我就多说两句,这里很危险,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虽然你武功不弱,不过江宁镇高手多得是!何况天魔教婬童宋轶峰也来到江宁镇,像你这么单纯的人,可要当心了!” 白衣女子欣然点头,回身步去。刚要入屋,身后传来一声低呼:“雪海姐!”她急忙回身望去,只见天佑踉跄奔来,笑容满面。香雪海惊诧道:“天佑?你……原来是你?你怎么……这脸上是谁给你涂得?” 天佑擦去脸上泥巴,笑道:“担心天魔教和圣毒教认出我,我就弄了些这个,哈哈,乔装术嘛!姐姐擅长易容术,弟弟班门弄斧了!” 见他一脸腼腆样,香雪海笑意浓浓,竟不忍心再说什么,用衣袖帮他轻轻擦去脸上泥灰。 晴儿大惊,一闪而至,拉着天佑后退两步,急道:“你们……什么关系?” 天佑一愣,立时意识到蹊跷,赶紧附耳低语道:“她叫香雪海,是神龙教左圣女,之前喜欢我师兄的,你忘了?她心地善良,你别想歪了呀!” 晴儿眼睛一瞪道:“你才想歪了,我是怕你上当受骗,这年头会个易容术又不是难事,有什么稀奇的?” 天佑凑近笑道:“我懂我懂,是我想歪了,行了吧?” 晴儿一愣,叉腰怒道:“你什么态度呀?行了吧是什么意思?” 见她气呼呼,天佑摸着脑袋,一时方寸大乱,急道:“我错了,别生气了姑奶奶,我……我也没说什么啊?”见她不理不睬,天佑忙拉着雪海央求道:“雪海姐姐,你帮我解释解释。”晴儿冷眼一瞥,见二人拉拉扯扯,顿时怒容满面,双手抱胸,小嘴撅得老高。 雪海一头雾水道:“解释什么?” 天佑小声道:“解释解释咱们是什么关系。” “哦!”雪海恍然大悟道,“我们……我是他姐姐,他是我弟弟,你……应该是弟妹吧?” 晴儿一听,顿时转怒为喜,笑道:“还是小姐姐说话好听!”甩开天佑手,回头一瞪道:“你呀,学着点好不好,整天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你跟我这样就算了,要是跟别人也这样,小心把你当流氓打死!”天佑眼珠一转,小声道:“你放心,我以后只跟你拉拉扯扯,嘿嘿……”晴儿佯装生气,玉手攥拳道:“找打是不是?” 雪海噗嗤一笑,摇头不语。突然面色一变,急道:“有人!”急忙领着二人飞身躲入旁边房内,纷纷屏息凝神。 不久一个男子飞身而来,站在院中东张西望。月光洒在他俊美面庞上,更显风度翩翩。 晴儿凑近门缝细瞅,正迟疑间,雪海突然推门而出,笑盈满面道:“师兄!” 天佑一听,脑海中闪过天赐身影,不禁脱口而出道:“师兄?” 天赐又惊又喜,握着雪海玉手笑道:“师妹?真是你?”听到晴儿轻咳一声,忙松了手,边搓手边笑道:“太好了,我早就猜出师妹机智过人,一定会逃出圣教。没想到咱们能在这里见面,真是天意啊!” 雪海粲然一笑,引众人到梅林小亭落座。借着皎洁月光,梅林显得更为静谧而迷人。 天赐想起一事,急道:“对了,你离开圣教时,可有师父下落?” 雪海摇头笑道:“我不知道啊!师兄觉得师父还活着吗?” 天赐叹气道:“我也不知,或许吧!师父要是活着,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如今圣尊派已经被瓦解,除了两位圣相,不知道圣尊派还剩几人。唉,要是师父真得还活着,或许会伤心欲绝吧,他老人家苦心经营十年的圣教,如今已经分崩离析了!” 雪海抚摸着他肩膀宽慰道:“师兄,别难过了,咱们不是好好活着吗?虽然几位师姐、师兄都死了,但只要咱们还活着,圣尊派就永远存在。” “说得好!”天佑忙拍掌笑道,见晴儿白了他一眼,又畏畏缩缩,趴在石台上静听。 听雪海柔声细语,天赐不觉转忧为喜,苦笑道:“师妹性格开朗,倒比我看得开。好了,不提这些伤心往事了。说说你自己吧,你怎么会来江宁镇?” “为了师兄!”雪海铿锵道。 天赐一瞥晴儿,稍稍吃惊道:“为了我?” 原来雪海离开神龙教后,一路去了嵩山,逼死了卍盟前盟主朱存煦。刚下嵩山不久,就听说正义盟前盟主张元亶也被人杀了,而且凶手留下了孝圣童天赐的名字。她细细思量,猜出事有蹊跷,于是马不停蹄便往江宁镇赶来。 天赐吃惊道:“原来朱存煦是你杀得?为什么?” 雪海皱眉道:“其实我……我是奉师父之命才这么做的。” “师父?”天佑吃惊道,“师父为什么让你杀朱存煦?” 雪海忙摆手道:“不是咱们的师父,是我之前的师父。我在加入神龙教之前,曾有好几个师父。其中一个师父叫独孤胜,就是圣毒教前毒尊。” “独孤前辈?”天赐又惊又喜,急道,“他老人家还活着?” “是!”雪海娓娓道,“当年我出谷之时,师父再三叮嘱,一定要替他报仇,把当年逼死他女儿的朱存煦和张元亶等人刨坟开棺,弃尸荒野。哦,对了,师兄,那个张元亶真是你杀得吗?” 天赐摇头道:“不是,会不会是独孤前辈所杀?” 雪海一脸茫然道:“应该不会吧!师父行动不便,几乎没有出过蝶谷。不知道会不会是魔君干的,他倒是常出谷办事。” “魔君?”晴儿惊道,“天魔教前魔君沈波旬?” “对!”雪海欣然点头道,“当年师父被他几个师弟暗算,险些丧命,就是魔君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二人隐居蝶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天赐不解道:“魔君为什么要与独孤前辈一起隐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还有当初独孤前辈的几个师弟为什么要暗算他?后来呢?” 雪海噗嗤一笑,摇头道:“师兄,你别问那么多问题啊,我一时都答不上来。我只知道他几个师弟是想得到玲珑丹,还有抢夺圣毒教毒尊的宝座,其他我也不清楚。唉,师父被他们打断了双腿,脑袋又受了伤,很多事都记不清了,直到这几年才逐渐想起一些事。至于魔君,我好像听他醉酒提起过,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又说自己练了禁术,被人追杀。反正他清醒时从来不提,我也不想问。” 天赐皱眉沉思,沉默不语。 天佑晃了晃他肩膀,傻笑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天赐起身负手,幽幽道:“我在想魔君杀了张老前辈,为什么要留下我的名字?莫非他觉得我就是独孤前辈的外孙?” “是的!”雪海陡然起身,抓住天赐衣袖急道,“师兄,肯定是!三年前我师父记起他还有一个外孙在神龙教,所以派我潜入神龙教明察暗访。当年我就知道,师父的外孙就在你和天佑之间。” 天赐、天佑相互凝望,齐齐一惊。 晴儿诧异道:“为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们俩中间之一呢?” 雪海粲然一笑道:“因为我遇到了一位贵人:水圣相!当初我明察暗访,被水圣相撞破,他好心告诉我原来你们俩都是圣尊从梅园带回来的。为了帮我,他还把我引见给了圣尊。” 那日水圣相韩文信领着雪海直奔圣尊殿,笑容满面道:“启禀圣尊,此女天资不错,是个习武的好材料,值得培养!”他近前低语一番,又缓缓退下。 圣尊上官甫虎目逼视,陡然一惊,喃喃自语道:“眉眼间好像本尊的夫人,一样的清丽绝色,一样的芬芳大气。你叫什么名字?” 雪海慢吞吞道:“玲珑!” 上官甫面色凝重,摇头道:“这名字不好听,当年我曾与夫人约定,如果生男就叫恒旭,如果生女就叫雪海,后来……唉,往事不提了!既然你与本尊有缘,就收你为徒,赐名香雪海吧!” 雪海喜不自胜,当即叩谢。 第81章 坐山观虎斗 听雪海娓娓道来,天赐暗暗思忖道:“知道当年真相的两人都失踪了,师父生死未卜,林尚甫下落不明,唉……不知道雪海说得是真是假!要是真的,结合师父的临终遗言,毫无疑问我就是梅园遗孤。那天佑又是谁的遗孤?难道是林园?如果雪海说得是假的,说明师父和韩圣相早就谋划好了,二人处心积虑诓骗我们到底为了什么?” 他正思忖间,雪海幽幽道:“我原本也弄不清,所以一直想方设法接近你们,可是还是没有分辨出。不久前我知道朱存煦是梅园惨案的目击者时,我就赶往嵩山逼问他,不过他一口咬定赶到梅园时惨案已经发生,我继续逼问,他不仅没有告诉我,还以死明志。唉,我没有办法,只好赶回这里,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蛛丝马迹。” 晴儿吃惊道:“哦,难怪啊,当初我与小姐收拾房间,竟然发现柜子中被褥好像不是很陈旧。原来你曾来过梅园,还住过一段时间啊!” 雪海欣然点头,指着梅园方向道:“我在梅园大堂北面发现了一幅画,好像是我师父留下的,上面写着‘天仙化馥芬,佑佐董庸君;吾寿三千岁,孙贤定紫坤。’当初我看不懂,也没有在意。这次又细看了一遍,发现师父好像有暗指。” 天赐细细思忖,顿时虎躯一震,脱口而出道:“天佑吾孙?藏头诗?” 众人齐齐望着天佑,看得他头皮发麻。天佑急忙起身摆手道:“你们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晴儿抿嘴一笑,挽着他胳膊笑道:“你怕什么?又没人逼你认罪伏法!” 雪海忙单膝跪地,恭恭敬敬道:“雪海参见少主!” “少主?”天佑一惊,急忙摇头道,“我才不是什么少主,你的少主是我师兄!” 天赐苦笑一声,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不管是谁,都是一段痛苦的经历,一份沉重的责任。师弟,既然师妹认定了你是少主,你就先背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可是……”天佑惊慌失措道,“可是师父临走前不是说……说梅园是你父母住的地方吗?难道师父说了谎?” 天赐也暗暗沉思,如坠迷雾。望着雪海和天佑,叹气道:“算了,一切随缘吧。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咱们要尽快谋划如何出城,只有留下性命,才能弄清事情真相。” 天佑一拍大腿道:“对哦,咱们怎么出城啊?师兄,之前婉莹姐说明天就可以出城了,是不是真的?” 晴儿轻轻掐他胳膊,嗔道:“你敢质疑我家小姐啊!”见他哀嚎一声,慌忙捂住他嘴,怒道:“你找死啊,是不是想把追兵都引来?” 天佑附耳笑道:“小手真香!” 见二人打情骂俏,天赐摇头笑道:“行了,你们俩不要闹了,咱们说正事。现在天魔教与神龙教起了冲突,圣毒教实力大损,只剩正义盟和卍盟不足为惧。再说之前琉璃许诺只要重创天魔教,她就帮我们出城,我想她应该不会食言。加上婉莹一定会派人在城外接应,咱们里应外合,出城易如反掌。” 众人大喜,齐齐点头。 天赐也心潮澎湃,只等来日与琉璃商议一番,就可以逃出生天。 蜡烛燃尽,光明悄悄睡去;圆盘渐升,树荫越来越浓。 回头望着江宁镇城门,琉璃叹气道:“希望哥哥能躲过这一劫!” 紫琥珀大笑道:“你放心,爹曾经说过,能从神龙教手中逃出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不会有事的。” 琉璃柳眉微皱,眼眸中露出丝丝不舍。 紫琥珀得意洋洋道:“第六次神魔大战在所难免,咱们坐山观虎斗,有一出好戏要看喽!咱们走!” 望着众人拍马而去,琉璃轻咬嘴唇,扬鞭策马,也飞奔而去。 自从昨晚神龙教重创天魔教,圣童宋轶峰就一直昏迷不醒。圣女姜梦雪守在床边,一宿侍候,也时睡时醒。侍女冰儿和尊魔使邓天恩守在门外,一个睁眼睡着,一个哈欠连连。 这时仙魔使史宝钗前来,见冰儿站着睡着,忙轻咳一声。冰儿陡然一惊,立时反应过来,急忙低头偷瞥,见姜梦雪昏昏欲睡,这才稍稍安心。史宝钗笑意浓浓道:“启禀圣女,有人送信来!” 姜梦雪睡眼朦胧,玉手轻招。冰儿慌忙接过信笺,疾步奉上。姜梦雪搭眼一瞥,漫不经心道:“谁送的?”史宝钗笑道:“属下不知,送信之人没有露面,信上也没有署名。”姜梦雪挥手道:“念吧!”冰儿忙拆开信笺,轻声念道:“圣童在梅园!” “圣童在梅园!”姜梦雪一惊,夺下信笺细瞅,信中只有五个字。她细细思忖,不屑一笑道:“怎么可能?梅园早就被翻个底朝天,他们怎么敢继续呆在梅园?这必定是调虎离山之计,不必理会!” 史宝钗眉头微杨,小心翼翼道:“圣女,灯下黑,或许有可能。” 姜梦雪捏着信笺细瞅,不禁娇躯一震,邪笑道:“说得对,本圣女还没睡醒,险些错失良机!立刻召集众人,等候命令!”史宝钗领了命,飘然而去。 这时宋轶峰陡然起身,一把夺下信笺,怒目道:“狗贼,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姜梦雪忙抚其背,宽慰道:“峰哥放心,妹妹一定帮你报了大仇。你安心养伤,不要动怒,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机会。哼,敢惹我天魔教,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惊胆寒!” 宋轶峰咬牙切齿道:“天赐、彭文博二贼,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姜梦雪轻叹一声,小声道:“峰哥,我一定帮你除掉天赐和彭文博,你千万别动气。不过,咱们与神龙教已经和解,没必要再挑起纷争。昨晚真正袭击你的人是天赐和彭文博,此二贼一死,神龙教无人敢与我圣教为敌。如果穷追猛打,他们很可能狗急跳墙,反倒对咱们不利。” “不行!”宋轶峰大怒道,“我绝不放过神龙教!” 姜梦雪一挥手,众人齐齐退去,她柔声道:“峰哥,现在神龙教是地老掌权,圣尊派已经瓦解,只剩漏网之鱼。只要咱们扬鞭,他们就吓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何必自毁长城呢?何况我已经答应了魔天老,尽力弥合两教分歧,望峰哥体谅妹妹难处!” 宋轶峰冷笑一声道:“好,既然如此,你先帮我杀了天赐和彭文博,其他再说。” 姜梦雪大喜,当即抬手起誓道:“我答应你,不杀二人誓不罢休!” 宋轶峰稍稍得意,恨恨道:“听说他们在梅园,你派人把消息透露出去,让圣毒教、正义盟和卍盟的人先去趟趟浑水,咱们坐收渔利!要是抓到二人,我一定将他们挫骨扬灰!” 姜梦雪喜不自胜,忙赞叹道:“峰哥好聪明,我这就派人去办!” 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正在大堂等待消息,抬眼一瞥,蝎子王廖君玮疾步而来,单膝跪地道:“启禀阁老,有人送信来!来人没敢露面,这信上也没有署名。” 汤智渊眉头微皱,轻轻抬手,旁边焰中都御汤建忠忙接过信笺拆开,娓娓念道:“圣童在梅园!”汤智渊一惊,接过细瞅,顿时笑上眉梢,捋着胡须道:“好个圣童,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梅园已经是龙潭虎穴之地,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藏在这!好啊,立刻整顿兵马,直扑梅园,活捉圣童!” 汤建忠皱眉道:“阁老,要不要通知天魔教?单凭咱们自己就算能捉住圣童,只怕也要付出惨重代价。不如请天魔教出手相助,合两教之力,擒拿圣童是易如反掌!” 汤智渊一挥手,铿锵有力道:“不必!本阁老出来这么久,既没有寻到独孤胜下落,又损兵折将,再不抓住圣童立功,有何颜面见毒尊?既然知道圣童在梅园,咱们就要出兵神速,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否则要是走漏了消息,反倒得不偿失。这次本阁老亲自出马,一定能擒拿此人!到时毒尊知道是咱们的功劳,一定会龙颜大悦!” 不久卍盟也收到信笺,挖耳罗汉储晨朔亲自率领众人前往正义盟据点拜访。星宿南宫恪出门相迎,笑容满面道:“什么风把储兄吹来了?在下正要去拜访贤兄,没想到贤兄竟亲自前来,真是过意不去。贤兄里面请!” 储晨朔忙阻拦道:“不必,事情紧急,咱们闲话少说。我刚刚收到天魔教传信,信中说两位圣童正躲在梅园附近。我寻思消息真假难辨,所以来与贤弟商议一番,咱们一起行动。” 南宫恪轻摇羽扇,面色凝重道:“不瞒贤兄,我们也刚刚收到了天魔教传信。在下以为天魔教与神龙教关系紧张,或许他们不想继续激化矛盾,所以想借刀杀人。也可能天魔教居心叵测,想让咱们打头阵,他们再坐收渔利。” 储晨朔急道:“既然如此,咱们立刻出发,擒拿圣童之事刻不容缓啊!” “稍等!”南宫恪羽扇一横道,“此事还要禀报杨大帝,他刚刚从江都回来!” 众人来到大堂,只见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者端坐大堂。他双目深陷,两眉卧蚕,面颊枯瘦,长须飘飘,正是北方大帝杨言忠。不久前杨言忠奉命前往逍遥阁拜访,已经弄清了天赐与小主婉莹的关系,这次返回江宁镇,正为了捉拿天赐而来。 南宫恪上前细细奏报,杨言忠陡然起身道:“既然知道了圣童下落,你们还迟疑什么?圣童聪慧,必在梅园无疑!人人都以为圣童最不可能躲藏在梅园,他们就偏偏躲在那儿,这才是智慧!立刻出发,兵围梅园!” 听闻三路大军齐往北去,左圣御彭文博虎躯一震,手中瓷杯落地,香茗洒了一地。右圣丞王博贤急道:“圣御,要是被他们捷足先登,咱们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彭文博细细思量,皱眉道:“奇怪了,圣童在梅园的消息是谁放出的?如果是圣童,那他们一定是想声东击西,趁机出城。万一是别人,那圣童就危险了。一旦他们落入正道之手,只怕要受尽皮肉之苦。要是落入邪教之手,不仅他们性命难保,恐怕还会给圣教带来隐患!王圣丞,立刻召集众人,抄近路直奔梅园,一定要抢先下手!” 第82章 不避生死 天赐一行正在梅园苦等,早上香雪海出去探寻四门动静,迟迟未回,晴儿去联络逍遥阁,也一直未归。天佑急得乱磨,不住搓手道:“师兄,你说雪海姐会不会出事?晴儿怎么也不回来,难道……难道碰到坏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天赐稍稍有些心惊,想起昨日琉璃神色,暗暗有些心忧。他从未怀疑琉璃会失信于人,不过此时却逐渐有些怀疑。按道理幽冥教早该前来商议出城的事,但望着烈日高悬,四周一点动静没有。 天赐陡然起身,面色冰寒道:“我想起来了,昨晚琉璃身后的男子好生面熟,虽然用了易容术,但那双眼睛透着狡黠,难道是紫琥珀?” 天佑惊道:“紫琥珀?他也来了?那他……为什么不露面?” 天赐闭目叹气,幽幽道:“看来他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师弟,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走!” 天佑惊慌四望,急道:“晴儿和雪海姐还没有回来,咱们现在走?” “提前做准备总比仓促走好!”天赐斩钉截铁道,“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好像威胁正在迫近。你快点收拾,我去巡视四周。” 天赐飞身上屋,站在屋脊上抬眼四望。 突然一队人马直朝梅园扑来,隐约有几十人。天赐虎躯一震,仔细观望,只见为首的老者白发苍苍,肥头大脸,隐约是圣毒教的人。他不敢迟疑,飞身下屋,抓住天佑肩衣,直奔林园奔去。 刚飞身落在两院假山上,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圣童哪里逃!”话音未落,无当阁老汤智渊飞身而至,负手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圣童,你跑不掉了!” 天赐冷眼一瞥,圣毒教余部正朝梅林奔来。他不敢久待,低声嘱咐道:“师弟,快跑,我来殿后!” 汤智渊眼瞅着天佑逃跑,却没有出手,只是大手一抬,扬声道:“你们拿下义圣童,孝圣童交给本阁老!” 焰中都御汤建忠等人得令,齐齐跃墙追去。刚跃上院墙,霎时两道粉气袭来,惊得众人赶紧施展千斤坠,又退了回去。 汤智渊不屑一笑,趁机出手,左右开弓。天赐早有预料,两手御气,迎面拼杀。两人一个掌力老辣,出手狠绝,一个掌风强劲,出手迅捷,对战十余招,汤智渊已经占了上风。 天赐自知不敌,且战且退,一边搜寻天佑下落,一边尽力御敌。 汤智渊大笑道:“圣童,凭你的武功,绝不是我的敌手。要是你肯跪地求饶,本阁老保你不死!我汤智渊说话算话,决不食言,如何?” 天赐冷笑一声道:“你武功比我稍高,单打独斗,我未必是你的敌手。不过我比你年轻,终究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里,到时候就是你跪地求饶,不是我!” 汤智渊大怒,抬掌急攻,霎时掌影如魅,摧枯拉朽。天赐轻功不弱,依仗轻功,勉强维持局面。二人鏖战上百招,天赐逐渐额头冒冷汗,露了败相。见胜券在握,汤智渊步步紧逼道:“圣童,老夫再说一遍,你要是肯跪地求饶,老夫保你不死,如何?” 天赐大笑道:“好啊,你放了义圣童,我跪地求饶,如何?” 汤智渊一愣,抬眼望去,四周并没有汤建忠等人形迹,不禁暗暗吃惊。 天赐早觉察蹊跷,四周既没有天佑形迹,也没有汤建忠等人行踪,众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他细细思量,早猜出端倪,定是汤建忠等人被缠住了手脚,一时半刻无暇他顾。只是他想不明白是谁出手相助,敢从虎口救人。要是逍遥阁或者香雪海,那天佑必定无碍。若是天魔教和神龙教,只怕天佑凶险难测。 想到这,他强装镇定,不屑一笑道:“汤阁老,你的人已经有去无回了,你就不担心吗?堂堂圣毒教无当阁老,先是折损了数位毒王,后是折损了数位督御,要是毒尊知道了,不知道阁老如何交代?” 汤智渊心神一慌,暗暗四顾,依旧没有汤建忠等人踪迹,不禁面色一变。 见他心神已乱,天赐趁机出手,飞身急攻。汤智渊又惊又怒,急忙迎战,却一着不慎,步步后退,气得火冒三丈。天赐奋力攻杀,竟稍占上风。汤智渊越是心急如焚,越是出手迟缓,反被天赐逼得失了仪态,不禁破口大骂道:“无耻之徒,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天赐大笑,一掌急拍,将汤智渊震退三步,自己也倒退三步,趁机飞去。 汤智渊跺脚大怒,恼羞满面,飞身急追。 天赐率先来到林园前堂,只见圣毒教众人横尸院中,唯独蝎子王廖君玮还剩一口气。天赐一把提起他,怒道:“义圣童呢?” 廖君玮惊惧万分,急道:“被……白衣……女子救……”话未说完,已经被天赐一掌毙命。 “不要!”汤智渊厉声急呼,抬掌攻击天赐后背。掌气未到,天赐已经飞身而去。汤智渊怒气冲冠,再度飞身追去。他武功虽然比天赐稍高,但轻功与天赐不相上下,以致于总是迟了一步,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怒骂。 天赐刚绕道梅园,就发现汤建忠、菡芝督御谭恺文、天君督御庄海雄三人正围攻香雪海和天佑。他来不及细想,飞身杀入重围,与雪海二人背靠背。 天佑大喜,急道:“师兄!” 天赐低呼道:“快走,我来对付!” 香雪海抬眼一瞥,见汤智渊飞身而来,赶紧拉着天佑飞身而去。 汤建忠等人正要急追,被汤智渊喝止了。汤智渊咬牙怒道:“全力擒拿孝圣童,不要节外生枝!两个圣童只要能拿住一个,本阁老就能向毒尊交代!” 见四人各自守住一方,天赐冷笑道:“汤阁老,以多欺少不是大丈夫行径!你就不怕传到江湖上,辱没了你的名声?” 汤智渊邪笑道:“只要擒了你,谁能把消息传出去?” “哈哈……”一阵笑声从院外传来,众人齐齐一惊。霎时左圣御彭文博率右圣丞王博贤、右圣使王秉盛飞身而来,彭文博大手一挥,三人各站一方,围住了圣毒教众人。 汤智渊回头一瞥,气愤道:“彭圣御,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文博大笑道:“两位圣童是我神龙教中人,任何人都休想擒拿他们,否则就是与我神龙教为敌!刚才的白衣女子是我教左圣女香雪海,相信贵教已经领教了她的厉害。如果汤阁老一意孤行,今日死得就不是这些烂鱼臭虾,而是几位督御,望阁老三思!” 汤智渊怒容满面道:“你敢威胁我?本阁老奉命而来,不擒圣童誓不还教!任何人敢阻拦我,就是与圣毒教为敌,与日月盟为敌!到时候四教围攻神龙教,哼,不知道贵教如何应付?” 彭文博不屑一笑,反唇相讥道:“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三教手足情深,卍盟、正义盟又是江湖正派,到时候正邪交锋,日月盟敢踏过江河半步吗?何况眼前汤阁老的处境似乎更艰难,在下劝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阁老寸功未立,又损兵折将,要是今日连你也折了双翼,阁老觉得毒尊还会重用你吗?” 汤智渊怒不可遏,沉思片刻,挥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狠话:“贵教圣童杀我教徒近十人,贵教圣女又杀我教徒数十人,这一笔笔血债我圣教一定会讨回!” 彭文博望着天赐,似笑非笑。 天赐抬手致意,回身奔去。刚走疾步,彭文博闪身拦住去路,笑道:“圣童,属下上次说过了,过了昨天咱们就是敌人。圣童想从容离去,得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天赐冷眼环顾,面无表情道:“既然彭圣御认为凭你们三个能留住我,那就动手吧!” 彭文博一招手,三人齐齐出手,或御毒在手,或冰剑挥舞,或霜针飞舞。 天赐丝毫不惧,从容应对。料想天佑已经安然离去,他心中顿时轻松,两掌齐抬,游刃有余。 见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墙外汤建忠悄悄落下,回身道:“阁老,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汤智渊咬牙道:“可恶的神龙教,欺我太甚!立刻去追捕义圣童和左圣女,无论如何不能让二人逃了!哼,彭文博能挡住咱们擒拿孝圣童,却挡不住咱们追捕义圣童。” 众人齐齐大喜,立刻直奔林园方向扑去。 林园东,天佑担心天赐安危,刚出了林园就止步回头,急切道:“雪海姐,师兄被圣毒教重重包围,咱们要是就这么逃了,师兄一定会被圣毒教擒拿,你难道不担心吗?” 雪海一愣,面露悲戚,幽幽道:“我当然担心,我比少主更想回去救师兄,只是你武功太弱,我得先保证你的安危!要是你再出事,师父一定会伤心欲绝。当年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我不能让他后半生的希望落空。” 天佑挣脱雪海玉手,急道:“你要是不肯回去,我自己回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战死!” “哈哈哈,好个重情重义的义圣童!”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雪海大惊,忙护住天佑,定睛望去,对面墙头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正义盟北方大帝杨言忠。抬眼一瞥,巷子两边奔来两队人马,东面为首的是星宿南宫恪,西面为首的是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 杨言忠冷眼盯着二人,铿锵有力道:“圣童,是男人就站出来,不要躲在女人后面,做缩头乌龟!” 天佑大怒,挺直腰杆上前护住雪海,壮胆道:“躲在女人后面怎么了?你还躲在男人后面呢!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向女人低头,否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杨言忠抬指一点,冷冷道:“拿下义圣童!” 南宫恪联手三位星宿从左面进攻,储晨朔联手四位伽蓝从右面出击,雪海自知不敌,忙抬掌御毒,霎时四周毒气氤氲,吓得众人齐齐后退。 杨言忠大惊,大手一抬,一柄冰剑逐渐化成,执剑挥舞,漫天冰锥从天而降,齐齐刺向雪海。雪海面色一变,抓住天佑肩膀飞身而去,又奔入林园。杨言忠飞身急追,逐渐越追越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天佑急呼道:“雪海姐,你自己逃吧,要不然咱们都逃不掉!” 雪海蹙眉道:“不行,就是赌上性命,我也不会让少主出事!”奋力一甩,将天佑送出七步外,抬掌御毒回身拦下杨言忠。两人拼掌,杨言忠被震退两步,雪海竟被震退三步。她自知不是杨言忠敌手,一边御毒防御,一边且战且退。 天佑落荒而逃,钻入梅林,东躲西蹿。 南宫恪、储晨朔纷纷率人追入梅林,四处寻找。 天佑慌不择路,在梅林中东躲西蹿,很快迷了路。他也摸不清方向,只管往前急奔。见前面有堵墙,赶紧跃墙而上,飞身而去。刚落到墙外,突然一个倩影闪身而至,拦住了去路。天佑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刚喊出口,一只玉手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嗔道:“你找死啊,是不是想把追兵引来?”天佑又惊又喜,忙抱住晴儿,稳了稳心神。 晴儿侧耳细听,已知不妙,赶紧拉着天佑飞身而去。 天佑大喜道:“晴儿,是不是你家小姐带人来救师兄了?咱们快去梅园,我师兄被圣毒教困住了!” 晴儿轻咬嘴唇,边跑边气愤道:“子龙把小姐劫走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了。咱们快跑,先保住命再说。” “啊?劫走了?”天佑惊惧道,“那师兄怎么办?” 晴儿急道:“什么怎么办呀?我刚从梅园过来,那里根本没有人嘛!你师兄武功不弱,怎么可能被圣毒教抓住呢?说不定这会他已经逃走了。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去找他,这总行了吧?” 天佑稍稍安心,但想起雪海安危,又忧心忡忡。 雪海被杨言忠攻得且战且退,已经退到梅林附近。抬眼一扫,四周既没有天佑踪迹,也没有两盟众人身形,不禁暗暗心忧。 杨言忠冷笑道:“女娃儿,你武功不弱,要不是仗着手上毒术,未必能撑到现在。不过老夫提醒你,与正义盟作对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孝圣童天赐杀了张老前辈,江湖皆知,本大帝奉命擒他回去问话,谁敢阻拦,就是与江湖正道为敌,就是孝圣童同党,必遭正道唾弃,遭两盟追杀!” 雪海面无表情,依旧淡定从容,心里担心天赐二人安危,对杨言忠的话是半句没有在意。 见她十分轻视,杨言忠大怒,挥剑轻抖,漫天冰锥飞袭而去。 霎时一个人影一闪而至,抬手御气,挡飞了冰锥。 雪海一眼认出是天赐,喜不自胜,抓着天赐衣袖笑道:“师兄!” 天赐皱眉道:“天佑呢?” 雪海面带愁容道:“之前好像钻入梅林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刚才正义盟和卍盟的人去追了,我想他可能吓得慌不择路,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见二人武功不弱,杨言忠自知不敌,收了冰剑,扬声道:“圣童,你为何杀张老前辈?是不是因为当年梅园旧案?你与齐凤翼夫妇是什么关系?与圣毒教前毒尊独孤胜又是什么关系?独孤胜现在何处?” 天赐冷眼一瞥道:“阁下出口成章,却少了一问:张老前辈是不是你杀得。你连张老前辈是不是我杀的都不敢问,可见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既然你知道张老前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擒拿我?不知道在下什么时候得罪了贵盟?还是贵盟想借擒拿我的名义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言忠冷笑一声道:“好个巧舌如簧的圣童!既然圣童不肯配合,本大帝只好亲自动手。” “动手?”天赐不屑笑道,“阁下连我师妹都擒不住,难道还想擒住我?要是我二人联手,你有几分胜算?” 杨言忠面色难看,愣了一会,突然飞身而去。 天赐长舒一口气,急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救天佑!现在圣毒教、两盟、神龙教都在追捕他,我想说不定天魔教也出动了,咱们不能再迟疑。”边说边飞身而去。 雪海忙飘然飞去,如影随形。 第83章 江宁突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圣女聪慧过人,果然手到擒来。”仙魔使史宝钗笑容满面道。 圣女姜梦雪冷眼回瞥,恨恨道:“可惜只抓了一对狗男女,没有抓到天赐那个狗贼!要是峰哥武功恢复,凭我二人联手,一定能擒了那狗贼!” 天佑双手被绑,被马儿颠得面红耳赤,险些吐了。抬眼见晴儿也被颠得粉腮通红,气得怒骂道:“贱人,凭你们也想抓我师兄,做梦去吧!” 姜梦雪大怒,厉声道:“封了他的狗嘴!” 史宝钗轻声道:“圣女息怒,要是封了他的嘴,怎么引孝圣童前来?” 姜梦雪稍稍压制怒火,冷冷道:“罢了,等拿了你的狗贼师兄,本圣女要让你男不男,女不女,成为一个阉狗!” “圣女且慢!”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天而降。 众人齐齐一惊,只见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飞身而来,不久三位督御也飘然而至。汤智渊抬眼一瞥天佑,笑道:“圣女擒了二人,不知打算怎么办?” 姜梦雪漫不经心道:“原来是汤阁老,不知道阁老这话是什么意思?两教互不隶属,本圣女似乎没有义务向阁老禀报吧?” 汤智渊不急不躁道:“圣女虽然没有义务,不过上次你从老夫手中救走了神龙教彭圣御等人,算是欠了老夫的人情。难道圣女打算翻脸不认账吗?” 想起旧事,姜梦雪只恨得牙根痒。如果不是当初救下了彭文博等人,也不会出现神龙教围攻圣童宋轶峰的恶事。如今宋轶峰被伤,天魔教与神龙教仇怨已深,只怕再难解开。想到这,她咬牙道:“当初本圣女看走了眼,错救了彭文博这个狗贼,如今我不仅不会救他,还要杀他抵罪!如果汤阁老想杀他,我绝不阻拦!” “哈哈……”汤智渊捋着胡须大笑道,“圣女误会了,老夫现在不想杀彭文博,只想抓住两位圣童。之前老夫两次围住圣童,险些得手,不料都被人搅了局,这才成全了圣女。圣女前几日欠我圣教人情,这次又欠老夫人情,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姜梦雪一愣,故意装作不知,笑道:“汤阁老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汤智渊阴笑道,“为了擒拿圣童,我圣教折损了十位毒王。老夫全力拼杀,而圣女却乘人之危,坐收渔利,难道不该分老夫一杯羹吗?” 姜梦雪稍稍动怒,冷冷道:“汤阁老有话不妨明说,你想怎样?” 汤智渊指着天佑道:“把他交给老夫,咱们恩怨两清,如何?” 姜梦雪强压怒火,不屑道:“本圣女若是不肯呢?难道汤阁老还打算明抢不成?我尊阁老为长辈,已经礼让三分,望阁老顾全大局,不要得寸进尺,坏了两教情谊!” 汤智渊仰天大笑,一抬手,焰中都御汤建忠三人齐齐围住了五位魔使。汤智渊冷眼寒光,死死盯着姜梦雪,气势逼人。 姜梦雪自知不敌,又不肯吐出到嘴的肥肉,只得厉声威胁道:“汤阁老,你想与天魔教为敌吗?此人为本圣女擒拿,你若敢动手,就是视我为敌,天魔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毒尊面前,我看你有何话说!” 汤智渊怒气渐起,咬牙道:“女娃儿,你不提毒尊还好,既然提了毒尊,本阁老就把话挑明,两位圣童与前毒尊下落有关,毒尊是志在必得!就算你告到魔婴面前,难道魔婴会为了区区二贼与我圣教翻脸?老夫劝你不要自取其辱!把他交给老夫,等我问出了前毒尊下落,老夫答应圣女杀了此贼便是。” “你!”姜梦雪怒气冲冠,气淤心中,怒吼道,“冰儿,护住圣童,谁敢对圣教出手,格杀勿论!” 汤智渊冷眼一瞥,也阴声道:“圣毒教众人听着,擒拿圣童,有敢出手阻拦者,视为圣童同党,立杀之!” 双方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千钧一发之际,史宝钗扬声道:“且慢!圣女,魔婴早就定下教规,魔天老也早有书信,咱们此行目的不是两位圣童,还望圣女顾全大局,不要受人蛊惑,坏了两教情谊!” 姜梦雪咬牙切齿,气得面色铁青,五指紧攥。过了许久,又缓缓松开五指,嘴唇颤抖道:“好,汤阁老既然许诺会杀了此人,本圣女成全你。咱们走!” “且慢!”汤智渊扬声道。 姜梦雪怒不可遏,怒目道:“阁老还想怎样?” 汤智渊捋着胡须笑道:“礼尚往来,既然圣女有情,老夫也不能无义。来人,把夏常侍送还圣女,当作老夫的赔礼!” 姜梦雪一言不发,猛然策马而去。刚抹过街角,突然勒马,满脸怒气道:“冰儿!” 冰儿娇躯一颤,眉头微皱,疾步上前,两手扶着她下马。 姜梦雪陡然抬手,反手一掌将她扇飞三步外,怒骂道:“简直可恶至极!老杂毛,此仇不报,我就不姓姜!” 冰儿半脸青紫,忙擦去嘴角血迹,上前搀扶姜梦雪上马。 史宝钗暗暗心惊,上前笑道:“圣女,属下有一计可帮圣女报仇!汤智渊无耻抢走圣童,又把打伤夏常侍的恶名丢给咱们,摆明了是想挑起天魔教与逍遥阁的斗争。既然他不仁,咱们也不必有义。圣女可以放出风声,就说义圣童在圣毒教手里。然后放了夏常侍,她必然也会向孝圣童求救。如今逍遥阁众人已经撤出江宁镇,仅凭孝圣童和夏常侍二人,必然与圣毒教打个两败俱伤,到时圣女便可以坐收渔利了。” 姜梦雪转怒为喜,大笑道:“好!” 她回身招手,冰儿忙给晴儿解绑,又抬手解了她封穴。姜梦雪上前笑道:“夏常侍,之前多有得罪,本圣女给你赔罪了!要是常侍能够早点明说,咱们之间也不会有误解。来人,送常侍离开!” 晴儿冷眼一瞥,怒火中烧,来不及细想,急忙飞身策马而去。原本打算直接去救天佑,但想到汤智渊武功高深,又恐自投罗网,便一路跟踪,直到醉秋酒楼外。自知双拳难敌四手,她一咬牙,调头直奔北方奔去。 天赐二人正四处寻找天佑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途径小巷时,撞见两盟众人。天赐眼明手快,早拉着雪海躲进了旁边一处院宅。待两盟飘然而过时,天赐细细观望,暗暗诧异道:“天佑竟不在他们手里!难道在天魔教或者圣毒教手里?” 想到这,天赐领着雪海直奔圣毒教据点醉秋酒楼而去。沿着宝华街一路南奔,正巧迎面撞上晴儿。 晴儿又惊又喜,慌忙下马急道:“不好了,天佑被圣毒教抓走了!” 天赐一惊,忙拉着她躲入小巷,细细询问。 晴儿声泪俱下道:“我们刚出林园不久就被天魔教拦住了,那个圣女姜梦雪说要杀了天佑。后来圣毒教出面劫走了天佑,说问出了独孤胜的下落后,也会杀了天佑。咱们快去救他吧!” 天赐虎躯一震,来不及细想,忙与二人商议一番,直奔醉秋酒楼而去。 醉秋酒楼内,汤智渊喜不自胜,亲自审问天佑,指着旁边蛇、蟾、蜈、蝎等十多种毒物笑道:“你老老实实把独孤胜的下落说出来,本阁老保你不死,否则这么多毒物让你尝个遍,保管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哈哈哈……” 天佑吓得面如土灰,急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独孤胜我连面都没见过,真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哼!”汤智渊冷眼一瞥道,“你既然不认识独孤胜,为什么要去梅园?难道你们不知道梅园是谁的故居吗?” “知道!是……”天佑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生生吞了回去。 汤智渊大喜,急道:“是谁的?” 天佑干笑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路过!” “哼!”汤智渊阴笑道,“死鸭子嘴硬!你们伺候伺候圣童,小心别让他死了!” 天君督御庄海雄谄笑道:“阁老放心,属下遵命!”他回身抓起坛中毒蛇,边步步逼近,边朝着天佑阴笑。天佑吓得惊慌失措,满眼惊惧。本能想逃跑,却觉双膝无力,完全站不起来。庄海雄一把抓住天佑,凑近道:“你是想把它吞下去,还是让他钻进你的身体?” 天佑打了个冷颤,只觉浑身毛骨悚然,不住颤抖。 庄海雄仰天大笑,捏着毒蛇慢慢逼近。 “等等!”天佑惊呼道,“我说,我说!” 汤智渊一挥手,庄海雄忙退到一旁。 天佑惊魂不定,战战兢兢道:“是……是我师父的故居。” “你师父?”汤智渊诧异道,“神龙教圣尊?” “对!”天佑强颜笑道,“我师父出事前曾对我师兄说,梅园是他的故居,万一我们遇到危险,随时可以前往梅园避难。” 汤智渊大喜,陡然起身,一闪而至,一把抓起天佑领衣,急声道:“这么说传言是真的,神龙教圣尊已经失踪了?” 天佑忙点点头,心下暗道:“哼,神龙教、圣毒教都想杀我,我就让你们狗咬狗去!” 汤智渊喜不自胜,不住搓手,心中踌躇满志,仿佛比抓了天佑还开心。 庄海雄谄笑道:“阁老,这小子摆明了在诓骗咱们,当初属下奉命前往梅园捉拿贼人,他二人不仅出现在梅园,而且还到处打听梅园旧案。依属下看,他二人必定与独孤胜有关!” 汤智渊摆手道:“你们有所不知,当年独孤胜的女儿一家隐居在江宁镇,这件事只有我们圣毒教和神龙教少数人知道。后来本阁老才从毒尊口中得知,梅园旧宅是神龙教圣尊所赠。哼,要不是知道旧宅是他的,当年毒尊怎么敢瞒天过海,弄两个假的糊弄神龙教,引独孤胜出山?” 庄海雄听得云山雾绕,皱眉道:“阁老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哈哈……”汤智渊大笑道,“立刻押进地牢,好生看管。明日启程,折返圣教,老夫要亲自把这个好消息禀报毒尊!如果他所言不虚,毒尊一定会重重有赏,到时折损全部毒王这点罪过也就微不足道了。” 庄海雄大喜,连忙押着天佑离去。 旁边焰中都御汤建忠暗暗觉得蹊跷,细细思量,眉头紧锁道:“阁老,如果圣童说的是真的,神龙教只怕已经闹翻了天。可眼下的神龙教风平浪静,不仅没有闹翻天,反倒按部就班地擒拿圣童。属下怀疑圣童的话未必是真,或许是想遮掩什么。” 汤智渊一惊,捋着胡须细细思索,也觉得颇为蹊跷。想到刚才天佑欲言又止的模样,恍然大悟道:“老夫明白了,他刚才险些说出口,后来又东拉西扯,用圣尊旧宅来遮掩,想必他一定知道真相。而这个真相幕后之人,一定与他关系密切,是他不愿牵连之人!” “孝圣童!”汤建忠脱口而出道。 汤智渊冷笑一声,铿锵有力道:“必定是此人!来人,命天君督御立刻把圣童押来!” 话音刚落,外面众人架着庄海雄奔来,跪倒在地,个个面露恐惧。 汤智渊大惊失色,一闪而至,抬手解了庄海雄的封穴,急声道:“怎么回事?” 庄海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道:“属下……被孝圣童……救走了!” “啊!”汤智渊大吼一声,一把提起他,怒目而视道,“你两次弄丢了圣童,若是找不回来,老夫要你的狗命!”随手一掷,摔得庄海雄龇牙咧嘴,口吐鲜血。 汤建忠面色凝重,上前道:“阁老,孝圣童救走人后一定会直奔城门,咱们现在前往或许能截住此人!西门距此不远,不如先往西门!如果寻不到,再绕道镇外围堵圣童!” 汤智渊怒容满面,扬声道:“立刻扑向西门,擒拿贼人!” 圣毒教众人扑向西门,天赐一行却扑向了北门。天赐轻功较好,亲自背着天佑,雪海和晴儿左右护法,齐齐扑向北面临江门。众人绕道小巷,抄近路飞奔而去。 三人刚出城门,前面闪出一队人马阻住了去路。 天赐定睛望去,前面五人正是神龙教众人,为首的是右圣使王秉盛,他身后是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水龙旗主郭嘉佑和火龙旗主汪道圣。天赐不屑一笑道:“我来对付他们,你们带天佑先走!” “不!”雪海一把抓住天赐衣袖,柔声道,“我来对付他们,师兄带少主速速离开。晴儿,你抢几匹马,我稍后就来!” 没等天赐搭话,她已经飞身攻去。 王秉盛端坐马上,手握冰剑,大笑道:“圣女,你终于现身了!”大手一挥,身后四人齐齐飞身下马,吊灯而般围攻雪海。王秉盛五人联手武功不弱,双方竟战得难分难解,一时不分高下。 雪海以一敌五,丝毫不惧。见晴儿已经抢了马匹,心下暗喜,抬掌御毒,四周毒气弥漫。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后退。见汪道圣避之不及,郭嘉佑赶紧御出冰棺罩住二人,不过为时已晚,二人齐齐中毒倒地,再难起身。 王秉盛大怒,手中冰剑轻抖,道道寒气袭去。 雪海轻轻挪移,飘然躲过。 赵德钧、林朝羲联手左右夹攻,一个御出雷珠,一个两掌出火。 雪海淡然一笑,玉手微抬,霎时周围香气弥漫。她身形瞬移,已经布下毒障。 赵德钧二人措不及防,也被毒气熏染,跌坐在地,毫无气力。 王秉盛趁机冰剑驻地,只见雪海四周现出六道冰柱迅速合拢。 雪海面色一变,两掌击去,震碎了两根冰柱,一闪而出,躲过一劫。刚稳住心神,又见四周一座冰棺平地而起。雪海玉掌轻抬,奋力击去,一掌震碎了冰棺一面。 王秉盛自知无能为力,只得收了冰剑,眼看着众人策马奔去。 第84章 江滩危机 天赐骑马前行,晴儿带着天佑骑马紧随,雪海骑马殿后,众人一路往西急奔。 刚奔出数里,霎时两人骑马拦住了众人去路,分别是菡芝督御谭恺文、天君督御庄海雄。 天赐勒马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来了!” 庄海雄强颜笑道:“圣童不要仗着武功高强就以为能够为所欲为,你两次抢走义圣童,圣毒教一定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到时江湖追杀令一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身后谭恺文已经释放信炮,冷冷道:“跟他废什么话,阁老一到,让他们无路可逃!” 天赐一惊,飞身急攻,以一敌二拦下庄海雄二人。他攻势凌厉,逼得二人步步后退。雪海抬掌御毒,飞身助战,吓得庄海雄心惊胆战。二人联手夹攻,谭恺文逐渐左支右绌,庄海雄也暗暗慌了心神。 谭恺文大怒,两掌御火,霎时四周一圈火焰困住了天赐。庄海雄也两掌虚对,四周毒气弥漫,围住了雪海。 见二人被困,天佑惊道:“他们俩不会有事吧?晴儿,你快去助战!”晴儿不屑一笑道:“这两人不过是小小督御,根本不是他们俩对手,你放心好了!” 天赐抬眼四望,暗暗御气护体,接着两掌虚对,护体罡气陡然炸开烈焰,只见火花四射,震飞了谭恺文。谭恺文还没反应过来,天赐已经一闪而至,一掌将其震飞五步外。他口吐鲜血,再难起身。 这时雪海玉掌轻抬,四周毒气弥漫,两毒相撞,逐渐压制了庄海雄的《丹鸩掌》。眼看着红色毒气逐渐消散,庄海雄惊惧万分,不断催血续毒,却无济于事。雪海笑上眉梢,暗暗催功,霎时毒气奔涌而去,反倒困住了庄海雄。庄海雄满头大汗,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天赐竖耳静听,已知不妙,急道:“速速上马,我猜是彭文博追来了!咱们边走边说!” 众人一路急奔,往西而去。 天佑吃惊道:“师兄,你怎么知道是彭文博追来了?” 天赐纵马急奔,扬声道:“刚才城门附近只见王秉盛等人,不见彭文博,我已经觉得蹊跷。我料彭文博一定躲在附近,故意放咱们走,然后悄悄跟随。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咱们要尽快离开江宁镇,找个落脚之地。” 众人急奔数里,晴儿指着附近渡口低呼道:“不如换乘船只,一定能甩掉他们!” 众人齐齐点头,舍弃马儿,直奔渡口奔去。 渡口人来人往,货物繁荣,众人左挪右闪,缓慢前行。 不久彭文博率右圣丞王博贤、右圣使王秉盛飞马而至,下马直奔渡口而来。接着无当阁老汤智渊率焰中都御汤建忠也飞马而来,横冲直撞,吓得渡口众人惊魂落魄,尖叫连连。 天赐抬眼一瞥,见渡口众人纷纷被撞飞落水,其中就有几个妇孺。他咬牙怒道:“雪海,带他们先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圣毒教肆虐!”话未说完,回身飞去,一脚踢飞渡口木板,木板落入水中,他踏板而上,救起妇孺。回头见水中还有个小女孩,又飞身落下,脚踏木板,抱起小女孩凌空拔起。 汤智渊大喜,忙勒马回望,大笑道:“圣童,看你往哪儿跑!”趁天赐救人之际,他飞身而上,抬掌急攻。两掌御毒,凌空压制。 见天赐深陷危机,雪海急呼道:“先走……你们!”话说一半,也已经回身杀去,道道粉气袭向汤智渊。 汤智渊一惊,急忙翻身躲闪,轻松避开。抬眼望去,天赐已经飞上渡口,安然落地。他恼羞成怒,满脸通红,目露凶光,阴声道:“汤督御,拦下妖女,圣童交给老夫!”汤建忠暗暗心惊,自知不敌,逐渐慌了心神。 见形势不妙,晴儿一咬牙,抱着天佑飞身上船,急声道:“船家,开船,去落凤镇!” 渡口双方正对峙间,彭文博飞身而来,大笑道:“圣童、圣女,别来无恙?汤阁老,在下之前说过,谁敢擒拿圣童,就是与我神龙教为敌,就是与在下为敌。难道汤阁老忘了?” 汤智渊虎躯一震,想起之前彭文博几次坏事,不禁怒火中烧,冷眼一瞥道:“彭圣御,你身为神龙教特使,奉命前来捉拿圣童,如今不仅任由圣童逃走,反倒屡屡阻拦我等擒拿圣童,你就不怕将来地老问罪?” “哈哈……”彭文博大笑道,“不劳阁老担心,此人我圣教自会捉拿,绝没有放走他们的理由。只不过他们是神龙教徒,任何外人不能擒拿,这是江湖规矩,也是江湖公约。汤阁老是圣毒教四位阁老之一,应该最清楚,不用在下重复了吧?” 汤智渊怒气满面,指着雪海怒道:“此人杀我圣教数位毒王,贵教圣童也杀我圣教数位毒王,本阁老今日来不是为了擒拿什么圣童,而是为了讨债!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神龙教自己的事,而是两教纠纷。彭圣御如果执意阻拦,就是与我圣毒教为敌,就是故意袭击我圣教,到时休怪老夫辣手无情!” 彭文博不屑一笑道:“汤阁老莫忘了,此地是我神龙教地界,你们在我圣教撒野,难道还能讨到便宜吗?既然阁老执意如此,那咱们就比划比划,看看是圣毒教魔高一丈,还是我神龙教技高一筹!” 见双方剑拔弩张,天赐一闪而去,拦在雪海前面,低声道:“机会难得,你先走,我殿后!” 雪海回头一瞥,见天佑船只已经驶远,附近船只正陆续离去,忙抓住天赐胳膊,眉眼带笑道:“师兄先走,你放心,我知道师兄担心什么。”趁天赐出神,玉指急抬,封了他穴道,轻轻一推,将他送出十步外,飘落船上。 天赐大惊,正要起身,只觉穴道被封,不禁面色大变,心忧如焚,忙暗暗运气冲穴。见船只逐渐远离渡口,更是眉头紧皱,虎目圆睁。 雪海面露欣喜,喃喃自语道:“师兄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会帮你救下他们。” 汤智渊正要动手,抬眼见雪海飞身而来,冷眼道:“以多欺少,神龙教真是卑鄙!”汤建忠吓得面如死灰,忙凑近道:“阁老,好汉不吃眼前亏!”汤智渊气得浑身颤抖,缓缓收掌道:“好个彭文博,今日让你们占了上风,老夫暂且放过此二人。不过你记住,圣毒教十位毒王之仇,老夫一定会记在神龙教头上!到时候贵教地老面前,看你们有什么话说!” “好大的口气啊!”一个沧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霎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飘然而来。 众人定睛望去,老者正是北方大帝杨言忠。不久正义盟星宿南宫恪和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纷纷率众人赶到,齐齐围住了圣毒教众人。杨言忠不屑一笑道:“区区圣毒教也敢口出狂言,真是没把我江湖正道放在眼里。汤阁老要想耀武扬威,不妨回到圣毒教,继续夜郎自大。既然来到正道地界,就该入乡随俗,少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就算神龙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正义盟也不会袖手旁观。” 汤智渊怒气冲冠,阴声道:“神龙教执意袒护,摆明了与圣童沆瀣一气,本阁老一定上奏毒尊,向神龙教讨个说法!至于杨大帝,哼,有彭文博从中作梗,你来了也是徒劳!就算老夫擒不到圣童,也轮不到杨大帝!”话音刚落,已经拂袖而去,策马往西奔去。 圣毒教众人离去后,杨言忠抬眼一瞥雪海,又望着彭文博道:“贵教圣童悍然杀害青城山张老前辈,老夫奉命前来请圣童回去协助调查,若事情不实,自会送还给贵教。彭圣御位高权重,想必知道其中厉害,定然不会出手阻拦,对不对?” 彭文博似笑非笑道:“当然,咱们身为江湖正道,自然该同心协力,相互扶持。只要圣童不落入邪教之手,其他教派出手相助,在下断断没有拒绝的理由!若是杨大帝抓到了圣童,还望告知在下,免得引起两教纠纷。” 杨言忠欣然点头道:“彭圣御识大体,老夫先行谢过。要是贵教抓住了圣童,也望你们刀下留人,派人告知老夫,免得落个杀人灭口的嫌疑,引起两教争端。” 二人相互致意,杨言忠率众人乘船离去,直奔西面。 待众人离去,雪海暗暗思忖道:“这会师兄的穴道应该已经解开了,或许很快就能追上天佑的船。西面是落凤镇,师兄一定会在那里等我吧!” 她正思忖间,彭文博近前笑道:“圣女,为何突然出现在江宁镇?两位圣童凭空逃出龙山,想必是圣女的杰作。你既然能救出他们,想必也能利用易容术杀害五位圣童,嫁祸给圣尊。哦,对了,圣尊或许也是圣女暗害的,对不对?如今地老已经掷下严令,限期捉拿圣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圣女,随我们回教吧,你逃不掉了!”他大手一挥,左右二人齐齐逼近。 雪海似笑非笑,缓缓掏出一枚令牌,闪着金光。 彭文博大惊失色,急忙抬手道:“且慢!” 第85章 围追堵截 左圣御彭文博领着众人到了一旁,吩咐右圣丞王博贤二人四周警戒,他独自引雪海到了一处僻静之所。见附近无人,陡然回身单膝跪拜,恭敬道:“神龙教徒见圣尊令牌如见圣尊,属下左圣御彭文博叩见圣尊!” 雪海淡然一笑,娓娓道:“当初圣尊曾赐我金牌,命我在两位圣童为难之时能够出手帮他们一把。现在圣童已经逃出神龙教,我也算没有辜负圣尊的期望。现在圣尊下落不明,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这金牌就交给彭圣御了!” “交给我?”彭文博吃惊道。 “是!”雪海叹气道。想起当初往事,不禁黯然神伤。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圣尊,当时圣尊上官甫站在圣尊殿后梦蝶阁内,不住来回踱步,神色有些忧虑。雪海恭敬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不久上官甫长叹一声道:“雪海,你来神龙教多久了?” 雪海恭敬道:“三年了。” 上官甫面露悲切,喃喃自语道:“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唉,本尊一直忙于政务,很少关心你,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雪海一脸茫然,摇头道:“属下不知,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我就被师父带在身边,手把手教授武艺。” 上官甫黯然神伤道:“那倒是可惜了,你长得这般秀丽,想必你的母亲也是绝代佳人,要是能再见她一面,当不枉此生。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模样吗?” 雪海摇摇头,心中暗暗诧异。 上官甫幽幽道:“那倒是可惜了,都说子随父,女随母,你母亲的容貌应该与你一般无二。要是你有个弟弟那该多好啊,本尊可以给他赐名恒旭,擢拔为圣童。” 雪海一头雾水,强颜笑道:“多谢圣尊厚爱,小时候的事属下实在记不起了。” 上官甫起身负手,凑近道:“你与本尊夫人容貌十分相像,本尊对你也十分偏爱。你可有中意之人?要是有,本尊可以替你做主;要是没有,本尊可以帮你物色一个。” 雪海娇躯一颤,本能后退两步,惊慌道:“属下没有!圣尊要是没有事了,属下先告退!” “等等!”上官甫抬眼笑道,“你怕什么?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要是没有中意的人,本尊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天赐。” “师兄?”雪海脱口而出,惊诧不已。 上官甫欣然点头道:“很久以前本尊就知道他对你十分殷勤,你对他也十分中意,当初不许你们交往,是为了你们好。现在希望你们结成连理,也是为了你好。孩子,该把握的要把握住,一旦错过了姻缘,要遗憾终身!” 雪海一时慌了心神,只觉脸颊发烫,不敢吱声。抬眼偷瞥,轻轻摇头道:“属下……师兄是个好人……” 上官甫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这句话好熟悉啊!当年也有人这么对本尊说,你们女人啊,就是与男人不同。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喜欢直截了当。女人就谨小慎微,总是把拒绝当成试探,逼得男人为你着迷,为你抓狂。你呀,或许是随了你母亲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不是还没有找到你想找的人?” 雪海大惊失色,两眼布满疑惑。 上官甫叹气道:“有些事不要弄得太明白,否则容易伤人伤己。你之前的师父对你好吗?是不是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雪海轻轻点头,娓娓道:“我师父晚年丧女,又被人打断了双腿,或许是太想念自己的女儿了,所以他对我视如己出,从没有吵过我半句。” 上官甫稍稍欣慰,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你师父?” 雪海一时语塞,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才磕磕绊绊道:“神龙教是正道,属下觉得……” 上官甫捋着胡须苦笑道:“不好说就不用回答了。自从五年前本尊开放圣教秘籍堂,总教高手就全部由分堂晋阶,很少直接解纳教外高手,你是如何进入圣教的?” “我……”雪海暗暗心惊,结巴道,“属下曾在八公山呆过一段时间,后来被推荐到……” “八公山?”上官甫欣然点头道,“古祖天尊是你师父?” 雪海轻轻点头,眼神闪躲。 上官甫笑上眉梢道:“他对你好吗?” “还行吧!”雪海轻声道,“当初我无意中闯入八卦阵,就被我师父收为徒弟。后来他老人家一直闭关修练,都是几个师兄轮流教授我武艺。” 上官甫斜靠椅子上,似笑非笑道:“后来呢?为什么要离开八公山?” 雪海神色一变,不敢继续往下说。想起悠悠往事,只觉脸颊发烫,神色慌张。 那时古祖天尊正闭关参修,于是命大弟子李云楼主持八公山日常事务,命二弟子池坤乾和三弟子于波津负责教授雪海武艺。池坤乾三十四岁,样貌清秀,肤色白皙,十分喜静。于波津年近三十,剑眉小眼,面庞清瘦,为人潇洒,不喜不忧。二人倾囊教授,毫无私心。 雪海流落江湖许久,来到八公山,突然又有了回到家的感觉。池坤乾教授她武艺时,总是耐心有致,孜孜不倦。雪海也听得入神,眼眸闪光,暗暗崇拜。于波津教授她时,总是亲身示范,耐心矫正。见雪海修习累了,还会偶尔说些逸闻轶事给她听。雪海欣喜不已,总是捧着脸竖耳静听。 原本她只是将二人当成师兄对待,毫无杂念,直到有一天李云楼的一番话彻底在她波澜不惊的心湖激起了阵阵涟漪。那日黄昏,李云楼拉着雪海到了后山附近,小心翼翼道:“师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一定不会做一马配双鞍的事。现在你二师兄茶饭不思,你三师兄苦闷难当,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雪海双眸圆睁,似懂非懂道:“大师兄,我听不太懂,你说清楚些。” 李云楼叹气道:“好吧,我就直说了。二师弟和三师弟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他们都以为这个女子脚踩两只船,在他们二人之间朝秦暮楚。师妹啊,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雪海惊诧道:“我?”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连忙摆手道:“不可能,二师兄对我像女儿一样疼爱,三师兄把我当妹妹一样对待,怎么可能呢?” 李云楼摇头苦笑道:“男女之情不就是如此吗?中意你时可以把你含在嘴里呵护,也可以把你捧在心窝疼爱,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雪海目瞪口呆,如遭雷击,一个人坐在后山想了许久,依旧毫无头绪,不知所措。想起师父独孤胜的嘱咐,更是头疼欲裂,捧着脸苦恼不已。静坐一宿,望着清晨一抹斜阳,她咬牙起身,破了阵法逃下山去。 想起这些不堪往事,她却不敢对上官甫提及半个字。 上官甫似乎看穿了她心事,淡然一笑道:“不想说可以不回答。你为什么离开八公山对本尊来说并不重要,本尊不过是随口问问。唉,往事总是不堪回首,人人都是如此。本尊给你说个故事听吧!当年本尊有个师弟,我们关系非常密切,可谓志同道合。一起加入圣教,一起拜师学艺,立志铲除邪魔,匡扶正道。可惜啊,后来他背叛了我,选择了向邪魔跪地乞降。” “后来呢?”雪海小心翼翼问。 “后来?”上官甫苦笑道,“后来他娶了毒尊的女儿为妻,离开了神龙教,从此与我分道扬镳。不过,因果循环,天理报应,几年后他无端被卷入一场纷争,被正义盟和卍盟的人逼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雪海暗暗心惊,急道:“圣尊,这个人是谁?” “齐凤翼!”上官甫不屑一笑道,“圣毒教的人喜欢称呼他为齐大侠。” 雪海娇躯一颤,小心翼翼道:“是谁逼死了他?” “嵩山前主持朱存煦!”上官甫幽幽道,“如今他已经八十岁,搬到了会善寺内居住。” 雪海继续道:“当年齐大侠的遗孤呢?” 上官甫一愣,摇头道:“等本尊赶到梅园时,那里已经血流成河,周围邻居也被屠戮殆尽。后来在梅林中寻到了两个四五岁的小孩,我们也不知道谁才是齐凤翼的遗孤。” “这两个小孩呢?”雪海迫不及待道。 上官甫静静盯着雪海,似笑非笑道:“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为什么对梅园旧案这么感兴趣?” 雪海一惊,忙遮掩道:“属下……只是有些好奇。” 上官甫大笑道:“你帮本尊办成两件事,以后本尊自会告诉你。第一件事,万一本尊遭遇不幸,你帮本尊护送天赐和天佑二人出教。第二件事,这枚金牌你拿着,万一遇到危险,它可以救你一命。金牌若有用就自己留着,若是无用就交给左圣御彭文博,他自然会保你周全。” 雪海接过金牌,欣然点头道:“圣尊放心,属下一定会护送两位圣童安全离开。” “如何护送?”上官甫目光如炬道。 雪海细细思量,笑道:“属下会易容术,可以给他们俩乔装打扮。” “不妥!”上官甫面色凝重道,“如果本尊不在了,圣教一定会封闭所有下山之路,除了后山的陡壁外,你们根本插翅难逃。” “那……”雪海顿时慌了神,急道,“那怎么办?” “哈哈……”上官甫拍了拍她肩膀,得意笑道,“当初天魔教屡屡来犯,我师父曾命我秘密开凿一条密道,准备前后夹击天魔教。后来师父撒手西归,这条密道才打通一半就荒废了。等新圣尊继位,我曾提出继续打造密道,可惜被圣尊驳斥。等他想用密道逃生时,却为时已晚。这十年来,本尊小心翼翼打造密道,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密道已经快打通了。要是我有不测,你就开启密道,送他们出教。若是你有危险,也可以借密道下山。” “密道在哪儿?”雪海急道。 上官甫附耳低语一番,惊得她头皮发麻,呆若木鸡。 如今望着手中金牌,想起当初圣尊嘱咐,雪海喃喃自语道:“现在圣尊下落不明,两位圣童也已经平安出教,我要这块金牌已经没有用了。彭圣御,当初圣尊嘱咐我,金牌有用就自己留着,金牌无用就交给你。现在我把金牌交给你,希望你好好保管,不要辜负了圣尊一番心血!” 彭文博恭敬接过,如获至宝,又惊又喜道:“圣女放心,属下绝不会!不过,属下要提醒圣女,地老已经下令,不光要擒杀两位圣童,还要连圣女一起擒杀。要是圣女有需要,不妨先把金牌带在身边,或许能救你一命。” 雪海摇摇头,茫然道:“不用了,你留着吧!我还要去寻师兄,保重!” “圣女请!”彭文博送走雪海,忙把金牌悄悄藏好,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召集王博贤、王秉盛二人,彭文博小声嘱咐道:“召集教众,乘船前往落凤镇会合。另外,放出风声,两位圣童在落凤镇。这次我要在落凤镇布个局,引君入瓮!”二人齐齐遵令。 望着滔滔江水,彭文博喃喃自语道:“落凤镇,是天魔教的葬身之地,也是我彭文博的最好归宿。” 落凤镇位于芜湖东,与江宁镇差不多大小。镇南是山,镇北是江,镇东有个湖,名叫东湖。东湖有一段连接长江,渡口就在附近。 天赐望着前面渡口,回头问道:“船家,前面是什么镇?” 船翁笑答:“落凤镇。” 天赐挠挠眉心,暗暗忧心。之前船行缓慢,没有追上天佑的船,他暗暗担心天佑二人安危。抬眼望着落凤镇,心里稍稍有些宽慰,暗忖二人必定会在落凤镇落脚。残阳挡住了视线,天赐抬手遮眼,仔细观望渡口,突然面色大变。渡口附近人来人往,看似寻常,细细观望,却发现不少人不急不缓,偶尔东张西望。天赐久经江湖,自然知道渡口异常。 侧目一瞥,船离江岸太远,天赐急忙回头道:“船家,不要靠近渡口,逼近江岸,我要下船!” 船翁疑惑不解,惊道:“靠岸不行,岸边是浅滩,容易搁浅。只能稍微靠近一些,你也上不了岸啊!” 天赐淡然一笑道:“船家尽管靠岸,我自有方法!” 船翁半信半疑,无可奈何苦笑,只得慢慢逼近南岸。眼看还有近十米的距离,船翁急忙摆手道:“不能再逼近了,否则要出事。” 天赐欣然点头,躬身一拜道:“多谢!”没等船翁反应过来,回身纵身飞起,飘然落在岸边。 船翁回过神来,急呼道:“船费还没付!” 这一声断喝引起了渡口附近众人注意,众人齐齐望向舟船。不久人群中闪出两个白发老者,一个肥头大脸,满面白须,眼袋鼓鼓,细目炯炯有神,是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另一个卧蚕眉,双目深陷,脸颊消瘦,是正义盟北方大帝杨言忠。 汤智渊冷眼一瞥,暗觉蹊跷。杨言忠仔细凝望,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圣童?”见天赐飞身而去,二人齐齐一惊,异口同声道:“是圣童,截住!” 抬眼见众人离开了渡口,彭文博率神龙教众人乘船赶到,似笑非笑道:“正义盟、卍盟和圣毒教已经赶到落凤镇,现在只差一个天魔教。尽快安排下去,一定要打探到天魔教下落!” 王博贤忧心道:“圣御,圣童怎么办?万一落到邪教手中,只怕……” 彭文博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圣童武艺不差,他们未必能抓到圣童。何况,圣女一定早就赶到落凤镇,我相信她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雪海确实早就赶到落凤镇,一直在东门附近徘徊,等得焦急。见烈日西垂,逐渐有些担心。思来想去,咬牙扭身而去。 她前脚刚走,天赐后脚飞身入了城。见汤智渊、杨言忠二人纵马追来,他不敢迟疑,一闪没入小巷。听着身后马蹄声,又飞身上了屋顶。汤智渊、杨言忠齐齐一惊,纷纷舍弃马儿,飞身急追。三人在落凤镇屋顶追逐,竟不相上下。天赐虽然武功不及二人,但轻功丝毫不弱于二人,始终将二人落在后面二十米外。 汤智渊二人从烈日西垂直追逐到日落西山,逐渐有些体力不济。眼见天赐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余晖下,汤智渊止步喘息,扶着墙角怒道:“狗贼……好轻功!” 杨言忠也气喘吁吁道:“圣童……厉害!” 夜幕悄悄降临,一场大戏悄悄拉开了帷幕。 第86章 大闹落凤镇 落凤镇东湖附近停靠着不少画舫,许多达官显贵常常乘船游乐,吹箫舞剑,江湖人士也喜欢聚集这里,饮酒作乐,笙歌曼舞。 不久一艘画舫驶进了东湖,停靠在北岸。过了一会,仙魔使史宝钗从画舫飘然而出,直奔镇中心而去。她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气势嚣张。来到镇中心,史宝钗指着四周道:“沿街询问,一定要打探到神龙教消息!” 众人寻了许久,个个垂头丧气。史宝钗眉头紧皱,突然笑上眉梢,招招手道:“不必找了,放出风声,就说天魔教已经抓住义圣童,就在城隍街与凤凰街附近的毓秀客栈。” 消息很快传遍落凤镇,天赐眉头紧皱,难辨真假。询问了客栈小二,这才知道整个落凤镇南北有五条主街,由北往南分别为繁昌、广济、城隍、无为、南陵街;东西有七条主街,由东往西分别是黄莺、鸳鸯、白鹤、凤凰、孔雀、飞燕、喜鹊街。为了一探究竟,天赐孤身前往毓秀客栈。 站在客栈对面观望,只见史宝钗率众人一直坐在客栈大堂,而且是最显眼的地方。天赐暗暗思忖,不屑一笑道:“天魔教摆开了阵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客栈内。看来是虚张声势,故意引我前往。哼,宋轶峰已经是半残之人,难道我还怕他吗?” 天赐飞身而下,正打算步入客栈,余光一瞥,一队人马正疾奔而来。他敏锐觉察不秒,急忙侧过脸去,趁机入了旁边布庄。隔着门帘望去,只见左圣御彭文博率众人疾步入了毓秀客栈。 史宝钗正端茶轻抿,见彭文博前来,忙起身相迎,笑道:“彭圣御果然来了!” 彭文博搭眼一瞥,似笑非笑道:“圣女引我前来,本圣御又岂能不给面子?我已经来了,请圣女出来一见!” 史宝钗抬手笑道:“圣女已经在东湖摆下宴席,正要请彭圣御前往!为了两教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还望彭圣御不要推辞!” 彭文博不屑一笑道:“鸿门宴!好,为了两教能够冰释前嫌,本圣御愿往!” 众人一行来到东湖,步入画舫,圣女姜梦雪亲自出迎,引入船中,宾主落座。史宝钗率众魔使站在房门右边,右圣丞王博贤率众人站着房门左边,个个暗暗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姜梦雪抬手吩咐道:“冰儿,让他们上菜备酒,本圣女要与彭圣御好好叙旧。” 待酒菜上齐,彭文博笑道:“圣女,有话不妨直说。” 姜梦雪面寒如铁道:“两教之间已经发生几次冲突,先是贵教袭杀了我教魔使夏御恒,接着围杀了魔使江问天,不久前又悍然袭击我圣教圣童,杀害了魔丞卢刑天、魔使任天龙、杜天雄三人。本圣女想问彭圣御,贵教是打算与我圣教开战吗?为何不顾两教情谊,屡屡袭击我圣教?难道你们真以为我天魔教不敢讨伐神龙教吗?” 彭文博不屑一笑道:“好个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当初贵教夏御恒不顾两教情谊悍然袭杀我圣教护教徐子骥、朱景明,这才惹来杀身之祸,实在是罪有应得。后来贵教江问天又丧心病狂,袭杀我圣教护教胡致宁、孙启睿、旗主何亿凡、高誉轩、谢金默,惹来灭顶之灾,也是咎由自取。两次冲突错在天魔教,本圣御已经亲自登上雪峰山向两位魔王讨要说法,二位魔王也认可了,不是吗?” 姜梦雪冷笑道:“彭圣御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前两次冲突不谈,只说江宁镇的事。既然两教已经和解,彭圣御为何还要火上浇油,袭击我教圣童?为了维护两教和解大局,我魔派已经竭尽全力。要不是我们全力阻拦,天魔王早就兴兵讨伐神龙教!难道彭圣御不知道这些?难道非要逼我圣教全力讨伐,灭了神龙教?” 彭文博冷眼一瞥道:“既然圣女只谈江宁镇的事,那本圣御就跟你谈个子丑寅卯。在江宁镇,贵教圣童率先出手袭杀了我教护教黄天罡,接着偷袭本圣御,又杀害了左圣丞夏侯轩。哼,要不是逍遥阁小主出手相救,只怕本圣御也会遭此毒手!我圣教出手反击是天经地义,任何人无权斥责!要不是念在魔派一直尽心维护,本圣御早就要了宋轶峰的狗命!” 姜梦雪大惊失色,拍案怒道:“你敢!任何人敢对本教圣童下手,就是对天魔教宣战!到时魔婴振臂一呼,必定将龙山夷为平地!” 彭文博也陡然起身,拍案道:“狂妄至极!天魔教胆敢出兵讨伐,我神龙教必定奉陪到底!到时鱼死网破,天魔教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人互不退让,纷纷怒气冲冠,冷眼逼视。 姜梦雪缓缓直起身,负手冷笑道:“彭文博,不要以为在神龙教地界,本圣女就不敢杀你!” 彭文博也反唇相讥道:“圣女,不要以为你是魔派中人,就给脸不要脸!” 姜梦雪怒容满面,一掌拍碎了桌席,厉声道:“送客!” 彭文博嘴角邪笑,拂袖而去。 望着彭文博等人愤然离去,天赐暗暗诧异,飘然落在画舫上。竖耳静听,只听到一个女子怒吼声。接着众人惊慌离去,只剩史宝钗和冰儿。 史宝钗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圣女,彭圣御是不是没有和解的诚意?” 姜梦雪咬牙切齿,招招手,一言不发。旁边冰儿稍稍心惊,无奈疾步上前,还没靠近姜梦雪,竟被她一掌扇飞房外,险些落到湖中。姜梦雪怒不可遏道:“可恶,可恶至极!区区一个圣御,也敢跟本圣女叫板,找死!我有心给他一条活路,是他自己不知好歹,怪不得我!” 天赐暗暗心惊,抬眼一瞥房外冰儿,担心露了形迹,忙悄悄俯下身子。 房中史宝钗眉头紧皱,忧心忡忡道:“圣女是打算……杀了彭文博?万一挑起两教纠纷,只会让天魔王得意,魔天老伤心,望圣女三思!” “哼!”姜梦雪不屑道,“彭文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就是想挑起两教纠纷!为了两教和谐,此人必须除掉!否则一旦让他伤了峰哥,两教关系必然陷入万劫不复。” 史宝钗惊道:“圣女既然知道彭文博有心挑起两教纷争,何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如尽快带圣童回教,避开他们,静观其变。等尘埃落定,神龙教地老必会处罚彭文博等人,还圣童公道。” “不行!”姜梦雪挥手急道,“莫说峰哥不肯离开,就是他想离开,我们也不能灰溜溜回教,让圣教威严扫地,否则魔婴将来怎么威慑群雄?圣尊派是神龙教的脊梁骨,只有打断这根脊梁,他们才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这次不仅不能离开,还要给神龙教一些颜色看,彻底打掉圣尊派的嚣张气焰,替圣童讨回公道!” 史宝钗见姜梦雪决心已定,不敢再说什么。 此时冰儿缓缓入内,低头不语,眉眼闪烁。刚才擦去嘴角血迹之际,她敏锐觉察出屋顶有个暗影,抬眼一瞥,正望见一双凤目。二人四目相对,她一时犹疑,没有出声就疾步入了房中。 天赐虎躯一震,正打算离开,却听到“天佑”二字,又迟疑一瞬。想起刚才冰儿反应,他暗暗诧异。俯下身子竖耳静听,透着木板缝隙细细观望,只见冰儿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并没有要禀报的意思。 史宝钗小心翼翼道:“既然圣女决心擒拿彭文博,属下倒有一计。之前为了引彭文博前来,属下曾利用义圣童天佑的名号,这次为了引他入瓮,不妨用圣童的名号。彭文博一直想寻圣童报复,用圣童为诱饵,必定能够引他入瓮。” 姜梦雪欣然点头,侧耳静听。史宝钗附耳低语,窃窃一番。 旁边冰儿抬眼望着木板,眼中透着几分好奇,眉间带着几分忧愁。 天赐浑身一震,不敢久留,忙飞身而去。想起神龙教与天魔教的纠纷,天赐暗暗欣喜,思忖道:“看来两教必有一场大战,说不定就在这落凤镇!得尽快找到天佑,趁落凤镇混乱之际,逃出城去。” 寻了许久,依旧没有天佑下落,不知不觉来到镇东北鸳鸯街和繁昌街交叉口。抬眼望去,附近有座春风楼。见楼前站着两个女子,透着脂粉气,天赐已经猜出此地必定是烟花之地。回身一瞥,远处有几个人正急奔而来,他飞身而上,落在二楼屋檐处。 望着三个中年男子慢慢逼近,天赐暗笑道:“要想找到天佑他们俩,看来得把水搅混了才行。”想到这,他飘然落地,拦住了三人去路。三人齐齐一惊,不知所措。天赐大笑道:“义圣童在哪儿?”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抬掌,或施展金钟罩,或使出金莲罩,或使出水灵罩。三人正要联手围攻,不料天赐已经转身飞去。三人互望一眼,齐齐追去。 天赐早知三人是卍盟的人,余光一瞥,见三人快要追上,不觉稍稍加快了脚步。他时快时慢,既引三人来追,又不想甩掉三人。突然身后一声巨响,一道信炮冲天而起。天赐陡然止步,回身抬掌,霎时瓦片如雨,齐齐射向三人。 三人齐齐御气护体,却被飞瓦震破罡气,倒飞五步外,滚落屋顶。 天赐飞身而至,化掌为爪,一爪扣向其中一人白面书生。白面书生急忙御出金钟罩,不料被天赐抓破罡气,封了穴道。 另一个黑面愁容的男子惊惧万分,急忙飞身而去。没跑出两步,又被天赐拦住去路。他自知不敌,再度回身奔去。天赐抬指一点,一道指气击中他左肩,趁机飞身而至,一把抓住他衣带。男子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封了穴。 最后一个国字脸的男子愁眉不展,见二人落败,不敢久待,急忙落荒而逃。刚奔出五步,只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天赐提起白面书生,铿锵道:“你们是卍盟的人,必然知道义圣童的下落。说,义圣童在哪儿?” 白面书生惊慌道:“在下不知……义圣童不在卍盟手中!” 天赐似笑非笑,暗暗思忖道:“原来天佑不在卍盟手里。”见三人面露惧色,天赐大笑道:“今日本圣童心情好,你们捡回了一条命!”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飘然而去。 刚奔到广济和白鹤街交叉口,突然两人闪身而至,拦住了去路。天赐定睛望去,二人正是挖耳罗汉储晨朔和巧妙伽蓝乐文玉。储晨朔自知不是天赐敌手,一边低声吩咐,一边冷眼盯着天赐。天赐双手抱胸,漫不经心望着二人。待见一道信炮冲天而起,他仰头望着银光,笑道:“卍盟的高手已经来不了了,要是正义盟的高手能赶来,那就最好不过了。趁这点时间,本圣童陪你们玩玩。” “狂妄!”储晨朔抬手施展《十指诀》,霎时身影如魅,飘移不定。乐文玉御出冰剑,飞身助战。 见二人前后攻来,天赐不屑一笑,飞身而去,引储晨朔来攻。待储晨朔飞身追来,天赐再度飞去,直奔西南方而去。 储晨朔追了半条街,余光一瞥,见乐文玉已经不知所踪,急忙止步。惊慌四望,只见一个黑影闪身而至,正是天赐。 天赐双手背后,似笑非笑道:“你的属下已经全部倒下,只剩储罗汉了。还有点时间,我倒想问问储罗汉,嵩山朱老前辈并不是我所杀,为什么卍盟也助纣为虐,咬着我不放?” 储晨朔面色凝重道:“朱老前辈虽然不是你杀得,但凶手与你关系密切。你出入梅园,必然与独孤胜有关,而独孤胜是逼死朱老前辈的元凶。在下奉命前来,正是为了请圣童回去协助调查。要是圣童心中无鬼,自然不用害怕,卍盟一定会还你公道!否则,在下很难相信圣童与独孤胜无关。” 天赐冷笑一声道:“巧言令色!”两掌齐抬,左右出击。掌风凌厉,摧枯拉朽。储晨朔大惊失色,且战且退,不到十招已经被天赐攻得露了败相。天赐化掌为爪,一爪飞袭,扣住他左肩。储晨朔右手急抬,却慢了半拍,又被封了穴道。天赐松了手,倒退两步,冷眼盯着储晨朔道:“卍盟与正义盟狼狈为奸,不去追寻真正的凶手,却盯着我不放,真是居心叵测。若是我杀了张老前辈,又岂能一日之间奔袭数千里?” 储晨朔稍稍沉思,也觉得蹊跷。见天赐怒气满面,忙笑道:“圣童要是与此事无关,应该随我等回到卍盟,自证清白。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圣童害怕什么?” 天赐仰天大笑道:“好个自证清白,要是你们觉得我有罪,应该你们来证明,而不是我来证明!再说,清者自清,我有没有罪何必要卍盟证明?只要我自认无罪,就无惧天下诽谤!” “好气魄!”一个豪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霎时星宿南宫恪率领三位属下飘然而来。南宫恪抬眼一瞥储晨朔被抓,眉头紧皱道:“圣童,难道要罪上加罪吗?要是再造杀孽,一旦两盟发出江湖追杀令,只怕中原武林再没有圣童容身之地!” 天赐故作诧异道:“江湖追杀令?本圣童犯了什么罪,劳烦两盟这么大动静?卍盟的人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性命之忧。储罗汉也只是被我封了穴,也没有性命之危。不过,南宫星宿来了,事情有些不同了。” 南宫恪疑惑道:“什么有些不同了?” 天赐一爪扣住储晨朔脖子,似笑非笑道:“把义圣童交出来,我饶他不死!否则,别说两盟的江湖追杀令,就是武林盟主的盟主追杀令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南宫恪羽扇轻摇,无奈道:“义圣童不在我正义盟手里,我们至今也没有找到他。圣童若是不信,尽管动手。” 天赐仔细观望,见南宫恪神色淡然,轻轻松了手,大笑道:“南宫星宿为人豪爽,本圣童就信你一回。储罗汉,你今日运气不错,捡回一条命。告辞!” 南宫恪疾步上前,运功给储晨朔解穴,却迟迟解不开。 “退下!”一个沧桑的声音飘然而来,眨眼间,北方大帝杨言忠一闪而至。他抬手一点,立时解了储晨朔的封穴。 南宫恪急道:“启禀大帝,圣童往西南而去!” 杨言忠一惊,急声道:“立刻去追!”众人直奔西南追去,马不停蹄。 天赐早知不妙,一路急奔,来到凤凰街西。细细思忖,天佑既然不在两盟手里,很可能就在天魔教与圣毒教手里。正思忖间,一阵马蹄声传来。抬眼望去,圣童宋轶峰率尊魔使邓天恩正急奔而来。他冷眼一瞥,双手背后,伫立不动。 宋轶峰怒目而视,忙勒马急呼:“拿下狗贼!” 第87章 突袭天魔 见圣童宋轶峰下令,尊魔使邓天恩大惊失色,只好硬着头皮急攻。天赐摇头不语,站着不动。任凭邓天恩如何出掌,始终伤不到天赐半分。天赐冷眼一瞥,抬手急攻,一掌将邓天恩震飞五步外。邓天恩跌落附近院落,趁机装死。其余众人不敢逼近,个个双股打颤。天赐摇头苦笑,抬手一挥,将众人齐齐震昏过去。 这时一道信炮冲天,宋轶峰怒容满面道:“狗贼,等本教援兵来到,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天赐两指轻弹,惊得马儿哀鸣一声,跌倒地上。见宋轶峰狼狈落地,天赐仰天大笑道:“宋轶峰,你的疍伤还没好,只不过是废物一个,我赢了你也不光彩。回去好好养养伤,别成阉狗了,哈哈……” 宋轶峰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颤抖。突然抬掌急攻,两道火焰呼啸而去。 天赐早有防备,轻松避开,笑道:“宋轶峰,你尽管狂吠,要是能伤我半分,我任你处置!” 宋轶峰飞身急攻,宛如发了疯般。不过他裆下旧伤未愈,武功只能发挥一半。任凭他如何进攻,总是慢了半拍,完全伤不到天赐分毫。越是徒劳无功,宋轶峰越是恼羞不已,疯狂急攻。 天赐身影如魅,飘移不定,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见宋轶峰累得气喘吁吁,不禁大笑道:“堂堂天魔教圣童竟然像疯狗一样,啧啧,要是让圣女看到,不知道会不会心疼?” 宋轶峰大怒道:“狗贼有了武功竟这般张狂,迟早有一日,本圣童会亲手废了你,让你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哈哈……”天赐不屑一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日本圣童会先让你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话音刚落,天赐抬掌急攻,一掌将火焰击散,震退了宋轶峰。 宋轶峰倒退三步,暗暗吃惊,不觉额头冷汗直冒。天赐一闪而至,化掌为爪,两手出击,攻得宋轶峰节节败退。眼看败局已定,宋轶峰逐渐慌了心神,暗暗怒骂道:“梦雪这个贱人躲在不远处毓秀客栈,竟然迟迟不来,可恨!”他心神渐乱,被天赐一掌击中前胸,倒飞三步外。 天赐冷眼一瞥,飞身而至,抬掌拍向宋轶峰天灵盖。 “住手!”一声娇喝传来,霎时姜梦雪飘然而来,玉掌急抬,两道粉气飞袭而来。 天赐抬掌击散粉气,急身倒退,飘然落在墙头上。 姜梦雪一边扶起宋轶峰,一边怒目而视,指着天赐厉声道:“可恶,你三番两次偷袭圣童,谁给你的狗胆?你仗着武功不弱,竟敢藐视我天魔教!待本圣女上奏魔婴,必定让你死得难看!” 话音刚落,冰儿率四位魔使飞身而来。 “哈哈……”天赐不屑一顾,嘴角邪笑道,“圣女真是痴情啊,他已经成了你的好姐妹,你还对他这么好,啧啧,真是令人佩服!” “住口!”姜梦雪气得面红耳赤,怒骂道,“再狗嘴喷粪,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天赐双手抱胸,眉头微扬道:“我想起来了,宋轶峰上次只是被我伤了一个,要是下次另一个也被我伤了,不知道圣女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忠贞不渝?要是圣女想移情别恋,欢迎弃暗投明!” 宋轶峰咬牙怒道:“雪妹,帮我……杀了他!” 姜梦雪五指紧攥,气得面寒如铁,抬手怒指道:“杀!” 天赐余光一瞥,见冰儿率先出手,忙回身飞去。冰儿率三位魔使急追,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四位魔使唯独仙魔使史宝钗一直未动,她眉头紧皱,小声道:“圣女,不可莽撞,咱们还有大事没做,小心中了此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姜梦雪咬牙怒道:“我不管,谁伤了峰哥,我就要他的命!你立刻送圣童回客栈,我亲自去追!” 宋轶峰眼神闪烁,担心天赐会趁机来攻,忙握住姜梦雪玉手,颤抖道:“我旧伤未愈,还是雪妹送我回去吧!” 姜梦雪泪湿眼眶,忙点头应下。史宝钗回头望着众魔使奔去的方向,暗暗忧心。 天赐慌不择路,抬眼望去,竟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小巷子。回身望去,冰儿竟依旧穷追不舍。天赐暗暗好奇,飞身上了屋脊,双手抱胸,静静等待。见冰儿飞身赶到,似笑非笑道:“好奇怪,你武功不弱,为什么要听姜梦雪的?还要受她的屠夫之气?我要是姑娘,早一掌毙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冰儿稍稍一愣,陡然出手,掌心射出道道寒冰箭。 天赐早知她唯命是从,抬掌化气,震碎了冰箭,叹气道:“姑娘品性不错,容貌也上佳,可惜就是少了点骨气,入错了教,跟错了主子!” 冰儿一言不发,只顾急攻。她出手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招招直击要害。 天赐不敢大意,巧妙躲闪,始终不肯还手。五十招后,见她攻势渐弱,飘然后退,笑道:“罢了,看在你年龄不大,又样貌小巧,今日放你一马,逃命去吧!” 冰儿不肯罢手,继续挥舞冰剑,只见冰剑驻地,四周现出道道冰柱,迅速逼向天赐。没等冰柱逼近,冰儿再度玉掌合十,霎时四周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 天赐大惊失色,抬手斩断冰柱,却被冰棺困住。正要化掌震破冰棺,只觉冰棺近在咫尺,已经冻住了双脚。天赐两掌虚对,四周罡气罩身,挡住了冰棺。两人拼力,突然冰棺破碎,四散飞去,连冰儿也被震飞三步外,跌倒地上。冰儿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天赐封了穴。 见她眼中毫无畏惧,天赐双手抱胸,不解道:“奇怪了,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为什么?你就不怕我侮辱了你,或者将你大卸八块?” 冰儿冷眼盯着天赐,始终面无表情。 天赐细细思量,突然笑道:“姜梦雪让你来杀我,要是她知道你没有伤我分毫,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 冰儿双目圆睁,眼中闪过一丝忧惧。 天赐大笑不已,抬手解了她的穴道,转身飞奔而去。 冰儿正要追去,四周传来天赐洪亮的声音:“姑娘,我劝你不要追来,否则我会在你脸上刺个字,让姜梦雪看了就想动手打你!哈哈哈……”冰儿大惊失色,慌忙捂住双脸,心中只觉流过涓涓暖流。 其余天魔教众人追了许久,竟一无所获,不仅没有看到天赐身影,甚至连冰儿踪迹也寻不到。其中一个小眼短须的男子愁眉道:“既然追不上孝圣童,也寻不到侍女冰儿,咱们不妨先回去禀报圣女,看看圣女如何吩咐。”他面带一股忧郁神色,是怪魔使崔翰林。 另一个狼耳鹰目的男子阴笑一声道:“圣女正为圣童疗伤,咱们这个时候回去只怕会坏了圣女大事,惹怒了圣女,嘿嘿,谁也没有好果子吃。”他年约三十岁,是神魔使熊韬杰。 最后一个长脸高鼻的男子满脸婬荡,摸着下颚,色笑道:“圣童只剩一个,只怕是有心无力,哈哈……”他比熊韬杰稍大一岁,是人魔使田龙逸。 三人正猥琐妙语,突然一个黑影飘然而来,一闪而逝。 田龙逸最先觉察,面色一变,抬手御雷珠,厉喝道:“是谁?”崔翰林、熊韬杰齐齐一惊,一个手握无影剑,一个两手混沌掌,暗暗戒备。熊韬杰惊惧道:“四周并没有人,田兄是不是看错了?”田龙逸满脸狐疑道:“不可能啊,刚才余光一瞥,明明看到一个黑影,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崔翰林面色凝重道:“孝圣童武功高强,又诡计多端,大家还是小心为是。” 田龙逸虎躯一震,急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走!” “想走?”天赐一闪而至,负手笑道,“把义圣童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田龙逸大惊失色,咬牙道:“大家不要怕,一起上!”三人联手急攻,奋力围杀。一个手御雷珠,砰声四起;一个握剑飞舞,剑影重重;一个两掌御尘,卷起漫天尘灰。 天赐陡然见尘灰漫天,边挥掌迎敌,边笑道:“好个《混沌掌》,可惜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趁众人身处尘雾中,天赐掌御罡气,一掌震散尘灰,欺身而至,抬手震飞了熊韬杰。《混沌掌》也是江湖十大圣功之一,可惜在熊韬杰武功不高,威力自然也小。 崔翰林、田龙逸齐齐一惊,赶紧左右夹攻。 天赐毫不恋战,直奔熊韬杰攻去。熊韬杰措手不及,被他再次震飞出去,再难起身。余光一瞥,见崔翰林二人联手攻来,天赐拔地而起,踏剑而上,飘然落地。 田龙逸自知不敌,急呼道:“崔兄,拦下此人,我去搬救兵!”没等崔翰林反应过来,他已经飞身逃奔。崔翰林咬牙切齿,挥剑急攻,霎时剑影重重,寒气逼人。 天赐轻松躲闪,摇头苦笑道:“他已经逃了,你还在这里殊死拼杀,真是可怜!像你这么傻的人,我真是不舍得杀你!”陡然抬起两指,生生夹住了无影剑。身形斗转,卷剑而至,一掌袭去,将崔翰林震飞五步外。 崔翰林面如死灰,跪地难起。缓缓抬头望去,四周早已没了天赐踪影。崔翰林又惊又喜,忙背起熊韬杰踉跄而去。刚奔出十余步,突然脚下一软,扑倒在地。抬眼怒视,厉喝道:“是谁?” “哈哈……”左圣御彭文博一闪而至,抬手轻挥,右圣丞王博贤、右圣使王秉盛押着田龙逸一闪而至,其余众人也齐齐从黑影中闪出。彭文博背着手,似笑非笑道:“两位魔使,死到临头,有什么话说?” 崔翰林咬牙怒道:“小小神龙教竟然敢偷袭天魔教,杀了田魔使,要是魔婴知道,必定灭了神龙教!” “哈哈……”彭文博不屑道,“既然三位手足情深,那在下送你们去地府团聚!”彭文博抬掌御毒,一道毒气迎面袭去,霎时崔翰林、熊韬杰齐齐昏死过去。望着三人尸体,彭文博喃喃自语道:“天魔教的恩怨已了,现在该圣毒教了。” 王博贤惊道:“圣御,不是还有个宋轶峰吗?要不要杀进毓秀客栈,灭了天魔教?” 彭文博摇头道:“不妥,现在天派与魔派合兵一处,实力不俗,要是全力出击,只怕会玉石俱焚。你们都是未来圣教的骨干,本圣御得为圣教留些火种。反正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天王老子出马,也挡不住圣教复仇的怒火!咱们走!” 第88章 一报还一报 夜幕渐深,左圣御彭文博率众人绕着附近几条街转悠,不久后在丹凤酒楼以北约半里处寻到了两人,一个唇下一撮胡,面相猥琐,是天君督御庄海雄;另一人长须杂乱,满脸横肉,是菡芝督御谭恺文。 众人正要现身,彭文博抬手低呼:“等等,暗影处似乎有个人,咱们再等等。” 庄海雄漫不经心道:“看来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复命吧!” 谭恺文欣然点头道:“也好!”抬手急挥,扬声道:“撤!”连喊两声,却不见一个属下奔来,他面色一变,低呼道:“出事了!” 庄海雄惊慌不已,急忙四顾道:“小心!” 二人背靠背,纷纷戒备,一个御火在手,胡乱出击,霎时四周照得通亮;一个御毒在手,两手毒气血红。 “好厉害的《御火掌》,不愧是江湖十大圣功之一!”天赐翩然而出,吓得二人齐齐面色大变。 庄海雄自知不敌,急呼道:“快召援兵!”边说边挥掌急攻,两掌含毒,煞气逼人。谭恺文急忙掏出信炮和火折子,迅速点燃。 天赐不敢大意,急身而去,飘然落在墙头上。抬眼见信炮冲天而起,陡然飞身而去,一掌击碎信炮,霎时银光漫天,宛如梨花落下。 谭恺文大骇,没想到信炮竟被震碎,他急忙掏出第二个信炮,还没来得及点燃,余光一瞥,只见天赐从天而降,欺身攻来,不禁慌了心神。天赐趁机急攻,不到五招已经震伤他。 余光一瞥,见庄海雄背后偷袭,天赐不慌不忙,御罡气护体,飘然而去。庄海雄自知实力悬殊,赶紧抓起谭恺文飞身而去,慌不择路。刚奔出十步外,又被天赐迎头拦住,吓得他面色苍白,不知所措。天赐负手笑道:“你不是我的敌手,说出义圣童的下落,我给你们留个全尸!” 庄海雄咬牙怒道:“圣童不要太张狂!我圣毒教威震江湖,你敢对圣毒教徒下手,就不怕毒尊下江湖追杀令,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天赐摇头笑道:“江湖追杀令虽然厉害,但是毒尊未必会知道你们是我杀得。要是你们不说,今日死期到了!” 庄海雄强压怒火,无奈道:“在下不知道什么义圣童,要是我手中有义圣童,圣毒教怎么会倾巢而出搜寻圣童?” 天赐细细思忖,心下暗道:“看来天佑也不在圣毒教手里,太好了!”冷眼一瞥庄海雄,不屑一笑道:“今日你们运气不错,本圣童还有要事,暂时饶你们一条狗命!” 见天赐飞身而去,庄海雄一摸额头,只觉一手冷汗,喃喃自语道:“总算捡回一条命,娘的!” “那可未必!”霎时身后一阵冷笑传来,吓得庄海雄急忙回身望去,不禁双腿发软,面色刷白。 彭文博负手冷笑,步步紧逼道:“庄海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可有遗言?” 庄海雄冷眼一瞥,赶紧丢下谭恺文,急忙回身奔去。刚奔出十步,右圣丞王博贤率火龙旗主汪道圣拦住了去路。庄海雄又往东钻入小巷,只见两个黑影步步紧逼,原来是右圣使王秉盛和水龙旗主郭嘉佑。庄海雄步步后退,又回身飞去,再度被蒲牢护教赵德钧和饕餮护教林朝羲拦住去路。 彭文博大笑道:“庄海雄,你已经无路可逃,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动手?” 庄海雄心神大乱,已经无力思考,陡然两掌御毒,直奔赵德钧和林朝羲杀去。赵德钧抬掌御雷珠,林朝羲两手御火,两人联手齐攻,丝毫不弱于庄海雄。 自知难以击败二人,庄海雄再度回身杀去。王秉盛不屑一顾,抬手御冰剑,按剑驻地,霎时庄海雄四周冰柱从地冒出,迅速逼近。旁边郭嘉佑也抬掌御寒气,道道寒气窜入地下,使王秉盛的冰柱威力更大。庄海雄抬掌急拍,勉强震断一根冰柱,急忙仓皇奔逃。 他刚奔出五步,又被道道火焰拦下。庄海雄抬掌急攻,震散了火焰。火焰刚熄,无数霜箭迎面袭来。庄海雄大惧,匆忙躲闪,竟被霜箭刺中左肩,跌坐地上。《寒霜掌》也是江湖十大圣功之一,庄海雄暗暗后悔,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正要起身搏斗,只觉左肩酸麻,血液仿佛都凝住了一般。 王博贤步步紧逼,笑道:“困兽犹斗!”抬掌御寒气,寒霜齐齐落下,立时冻住了庄海雄。王秉盛、郭嘉佑齐齐助力,只见寒气道道不断催入霜堆。 谭恺文抬眼望着霜堆中的庄海雄,咬牙怒道:“偷袭圣毒教,袭杀督御,彭圣御就不怕惹来灭顶之灾?” 彭文博冷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他大手一抬,王博贤三人纷纷后退。彭文博指着庄海雄笑道:“劳烦谭督御回去告诉汤阁老,狩猎圣童者死!否则,庄海雄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五指紧攥,霎时霜堆破碎,化为霜花散落一地。 谭恺文捂着胸口疾步奔去,咬牙切齿。 彭文博弹指袭去,五枚银针已经刺入谭恺文腰窝,他踉跄奔去,口中流出丝丝鲜血。见谭恺文死期不远,彭文博如释重负,回身叹息道:“落凤镇……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战场,一定要保住性命,等待黎明到来!” 谭恺文踉跄奔到不远处丹凤酒楼,突然昏倒在地。 无当阁老汤智渊正在丹凤酒楼密谋大事,旁边焰中都御汤建忠小心翼翼出谋划策,眉眼间带着几分谄笑。 突然护卫疾步奔来,神色慌张。 汤智渊听到奏报,顿时慌了心神,急呼道:“抬进来!” 见谭恺文奄奄待毙,汤建忠细细查看,回身惊道:“阁老,谭督御好像中了毒!” 汤智渊亲自查看,不禁脱口而出道:“尸毒掌?莫非是彭文博?”他亲自运功,打算帮谭恺文护住心脉,不过谭恺文中毒已深,他拼尽全力依旧无济于事。汤智渊愁容满面,恨恨道:“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狠,算计这么深,此时谭督御中毒太深,已经无药可治。侥幸能再活过半个时辰,就是烧高香了。” 这时谭恺文缓缓睁开眼,强忍痛苦,气若悬丝道:“阁老,是……彭文博,他说……狩猎圣童者……死……”话未说完,已经尸毒攻心,昏死过去。 汤智渊大怒,怒骂道:“狗贼彭文博,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敢袭击我圣教!”话未说完,护卫再度来报,天君督御庄海雄被杀。汤智渊惊得面无血色,怒气冲冠道:“彭文博,老夫一定要将碎尸万段!” 汤建忠忧心忡忡,趁机道:“阁老息怒,属下觉得其中好像有些蹊跷。不久前神龙教与天魔教在江宁镇发生纠纷,互相拼杀,纷纷死伤惨重。按理说这个时候神龙教应该袭击天魔教,不该偷袭咱们,属下总觉得其中……” “不必多虑!”汤智渊抬手急道,“你没听谭督御怎么说的?彭文博这个狗贼说,狩猎圣童者死。神龙教摆明了是没把我圣毒教放在眼里,没把老夫放在眼里。这次老夫一定要亲自出马,不杀彭文博誓不罢休!” 汤建忠皱眉道:“阁主,彭文博行事古怪,似乎不是神龙教的本意。当初天魔教与神龙教发生争端,彭文博曾亲自登上雪峰山求和。如今他又亲自领着众人与天魔教打擂,杀得难分难解,还险些伤了圣童宋轶峰。这次又主动挑衅,杀了两位督御,属下总觉得彭文博的行为……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汤智渊细细思忖,咬牙道:“老夫明白了,彭文博是想挑起神龙教与天魔教、圣毒教的矛盾,如此看来,他定是圣尊派的人,想趁机寻衅挑事!哼,老夫不管他是秉承地老的意思,还是奉了谁的旨意,只要敢对我圣毒教不敬者,杀无赦!不过,老夫奉命来擒拿圣童,不能舍本逐末,误了大事。两位督御的仇,老夫先记在神龙教头上,迟早找他们算账!” 汤建忠欣然点头,拱手道:“阁老,属下有一计,可以上奏毒尊,把擒拿圣童不利的罪名推到神龙教头上,顺便请总教派援兵前来。” 汤智渊大喜,捋着胡须阴笑道:“好!立刻去办!至于彭文博,交给天魔教去对付吧,老夫相信,想杀他的人何止宋轶峰一人?” 宋轶峰正在毓秀客栈疗伤,旁边圣女姜梦雪眉头紧皱,边喂他喝药,边细细谋划。门外站着仙魔使史宝钗和尊魔使邓天恩,二人左右护卫,一个竖耳静听,一个贼眼乱瞟。 突然护卫来报,史宝钗大惊失色,急步入内,低声道:“圣女,三位魔使被人暗害了!” 姜梦雪娇躯一颤,失手打碎了药碗,陡然起身惊道:“冰儿呢?也被杀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见史宝钗不语,姜梦雪怒容满面,脱口而出道:“又是神龙教?” 史宝钗轻轻点头,眉头紧皱。 姜梦雪气得头冒青烟,回身一掌拍碎了木桌。余光一瞥,冰儿正低头站着门口。她怒不可遏,咬牙道:“贱人!进来回话!” 冰儿心惊肉跳,艰难迈进了房门,低眉道:“圣女……”话未说完,又被姜梦雪扇飞房外,嘴角挂着丝丝血滴。 史宝钗眉头紧皱,轻声劝道:“圣女,三位魔使横死,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梦雪还没发话,宋轶峰已经起身下床,怒目道:“养虎遗患,你现在看到了,神龙教日渐坐大,已经开始挑衅我圣教。当初彭文博袭击我天派,杀我教众,你一直劝我以大局为重,哼,现在神龙教胆子肥了,连你魔派的人也杀,你还有什么话说?” 听宋轶峰厉声斥责,姜梦雪更是恼羞万分,委屈不已,很不得将彭文博碎尸万段。 见姜梦雪无言以对,宋轶峰冷笑一声道:“我圣教真是颜面尽失,毫无威仪!当初圣教仅凭天魔教三个字就横行江湖五十年,令神龙教不敢南下,让圣毒教不敢东向。后来前魔君五次讨伐神龙教,三次攻上龙山,几乎尽灭神龙教,令江湖人提到天魔教三个字无不闻风丧胆!可惜,自从魔天老受了神龙教蒙骗,庇护神龙教十年,让他们有了死灰复燃的机会。如今神龙教敢挑衅我圣教,全是魔天老一手造成的!” “你……”姜梦雪陡然回身,抗声道,“不许你诽谤魔天老!峰哥要是还念着妹妹的情分,就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内讧!至于彭文博,我答应峰哥一定帮你除了此人!不过,眼下擒拿狗贼天赐要紧,其他事可以先放一边,峰哥也不希望咱们与神龙教拼杀,让狗贼天赐趁机逃脱吧?” 宋轶峰咬牙切齿,虎爪紧攥道:“狗贼欺我太甚,此仇不报,我誓不还教!等我伤好了,咱们联手一定能擒杀天赐那个狗贼!哼,没有逍遥阁小主庇护,这次我定要亲手阉了你!” 第89章 凤母凰女 天赐到处寻不到天佑,颇有些沮丧。抬头望着皎洁月亮,喃喃自语道:“师弟,你到底在哪儿?”为了寻找天佑二人,他已经寻遍了江宁镇各大门派,却始终一无所获。想到这,天赐无奈叹气,漫步目的往前走,已经分不出东西,辨不出南北。 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墙附近,见城墙高厚,想起之前一直没能跃上,摇头苦笑,负手离去。突然心血来潮,自言自语道:“之前武功没有突破地仙,现在已经突破了,难道还跃不上?要是能跃上,日后逃跑就方便多了。” 想到这,他缓缓后退,两掌急抬,飞身急奔,待到城墙附近,突然两掌喷气,借力而起,踏墙而上。刚到城墙一半,只觉心惊胆战,又急忙飘然落下。歇息片刻,想起刚才心志不坚,又如法炮制,奋力而起,竟扶摇直上,翩然落在墙头,不禁喜上眉梢。回身望着江宁镇,暗暗叹气道:“好个秀丽的江宁镇,灯烛摇曳,美不胜收。要是有机会,定要带莹莹来看看!” “天赐……”婉莹娇呼一声,陡然醒来,见四周不停颠簸,掀起车帘惊道:“姑母,到哪儿了?” 旁边一个三十余岁的少妇躬身道:“启禀小主,前面就是圣阁西门。”她大眼凤眉,下巴尖尖,颇有气韵,是醉翁亭主李晓芸。 婉莹一声叹气,静静坐在马车里,不时想起天赐音容笑貌,暗暗思忖道:“不知道天赐已经到了何方,会不会想我?” 许久后,马车戛然而止,李晓芸掀起车帘,小声道:“小主,无名门到了。” 婉莹下了马车,放眼望去,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通往养心阁的大道上每隔三米便有一个侍女提灯侍立,更显庄重肃穆。望着久违的逍遥阁,顿时感到了回家的温馨。 正观望间,不远处一个少妇领着众人翩然而来。她柳眉小嘴,脸颊稍瘦,肤色皎洁,正是听雨轩主牛合德。牛合德一闪而至,躬身笑道:“小主,阁主已经等候多时,快随我去吧!” 婉莹粲然一笑,挽着牛合德胳膊嗔道:“姨娘,莹莹好想你,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你咧?” 牛合德笑道:“小主忙着照顾圣童,哪里会想起我哟?再说前段时间,我去替阁主办些差事,没有来得及回阁。等我回来,你又不在了。 婉莹嘴角浅笑道:“姨娘是忙着替爹寻访仙人吧?对了,这段时间爹爹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发脾气?” 牛合德摇摇头道:“你不在,阁主心情很差,不过很少发脾气,只是偶尔喜欢发呆,一愣就是一下午。” 婉莹无奈叹气道:“可惜我不是男儿,不能常伴爹爹左右,以后还望姨娘多多用心,替我照顾好爹爹。” 牛合德苦笑道:“我……只能照顾阁主起居,至于其他的,我也是无能为力。” 婉莹似笑非笑,屏退众人,低声道:“姨娘,你对我爹是不是早有想法?” 牛合德大惊,顿时红了脸,慌张道:“哪有?你别想多了,这都是没影的事。我与阁主一直相敬如宾,从来没有半点苟且,小主这话让属下无地自容了!” 见她小心翼翼,婉莹得意笑道:“关心则乱,姨娘也不例外。我实话跟姨娘说,我爹也对你倾心已久,只是害怕我反对,一直没敢提。十多年前我娘去世,我爹发愤图强,夺回了圣阁,为了弥补对我的亏欠,把姨娘留下照顾我。姨娘可知道为什么你能留下来?” 牛合德稍稍好奇,轻轻摇头。 婉莹负手笑道:“当年我接连赶走了十个婢女,爹爹无计可施,过了许久才把姨娘派来。我第一次见姨娘,就瞧出姨娘身上的独特气质:聪慧谦恭,素雅温柔。我相信爹爹也看出了你身上有我娘的气质,所以才把姨娘派到我身边。你是我们父女都认可的人,难道姨娘还不知道我爹的心意?” 牛合德迟疑道:“可是……阁主修仙问道十年,只为了能与夫人相见,只怕是小主想多了。” 婉莹轻捻丝发,嘴角浅笑道:“姨娘不相信我?我爹一直不敢提,是怕冷落了我。现在我已经找到自己中意的人,我相信爹爹绝不会对姨娘的付出视而不见。只要我替姨娘说句话,爹爹一定会给姨娘名分。” 牛合德连忙摆手道:“小主千万别!属下只求能在阁主身边侍候,不敢奢求什么。再说,阁主修仙问道,不会有凡心,要是惹怒了阁主,属下只能离开圣阁了!” 婉莹无奈摇头道:“过度谦虚其实是自卑的表示,姨娘貌美如花,柔情似水,哪个男人不爱?既能照顾衣食起居,又能披甲上阵,还心甘情愿侍候十年,默默付出不求名分,只怕天下难找第三人。”轻轻握着她玉手,笑中带泪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不避寒暑照顾我们父女,夏家不会亏待你,我也不会,我爹更不会。姨娘放心,只要我点头,爹爹自会珍惜你。” 牛合德感动不已,不知不觉泪湿眼眸,忙擦去婉莹粉腮泪珠,破涕为笑道:“阁主只怕已经等得焦急了,咱们快走吧!” 夏妙玄正在养心阁门口踱步,急得不住搓手。旁边夏子龙带剑侍立,冷峻的脸上挂着一丝傲气。见婉莹前来,夏子龙忙躬身道:“阁主,小主来了!”夏妙玄急忙回身望去,见婉莹挽着牛合德胳膊有说有笑,不禁面露笑意,轻轻招手。 婉莹疾步上前,挽着夏妙玄胳膊笑道:“爹!” 夏妙玄一抬手,牛合德和夏子龙齐齐躬身退去,他边望着婉莹边笑道:“莹莹,你能平安回来就好,江湖险恶,不是你这样的女儿家可以随便闯荡的。把你截回来是爹的主意,你千万别错怪子龙。” 婉莹淡然一笑道:“爹放心,我不怪子龙,要不是女儿想回来祭拜娘,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今日女儿陪爹一起为娘祈祷,希望娘在天之灵能够护佑咱们。” 夏妙玄一愣,欣慰笑道:“原来如此,看来爹小看你了。你若是男儿就好了,必定能够承继爹的大业,威震一方!” “爹,难道女儿就不能承继大业了吗?”婉莹撇嘴笑问。 夏妙玄眼睛一瞪道:“谁说的?我的宝贝女儿天下无双,莫说成为阁主,就是武林盟主也是绰绰有余。” 婉莹不屑一笑道:“爹抬举女儿了,女儿对武林盟主没有兴趣,我只想成为盟主夫人,辅佐夫君成就一番大业。当初娘为爹谋划奇策十二,助爹纵横南北,富甲一方。临终前又为爹留下遗策‘北联神龙,西和两盟,南伐玄女,临危受命’,助爹拿下阁主宝座。我相信娘当年能做到的,女儿一样能做到。” 想起往事,夏妙玄不禁喃喃自语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人廉我惠,人惠我恭,人恭我誉,人誉我碑!这二十八字是当年你娘给我谋划的第一策,爹至今还记得。” 婉莹也喃喃自语道:“娘是奇女子,可惜上天不眷顾。当年娘曾对我说,希望我能像她一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与中意的人白首偕老。这句话女儿一直记得,从不敢忘。” 夏妙玄缓缓坐落,神色落寞道:“原来是飞鸿的意思,爹明白了,你要是早点说,兴许爹就同意你跟天赐的事了。” 婉莹苦笑道:“我不想拿娘来气爹,更不想让尘俗的烦心事扰了娘的在天之灵。爹,既然你一心为了娘好,不如放下执念,怜取眼前人,让娘转世去吧。” 夏妙玄缓缓闭上双目,眼前顿时浮现出牛合德的倩影,喃喃自语道:“爹明白了。”睁开虎目望着婉莹,皱眉道:“莹莹,爹听你的意思,你已经认定了天赐,那为什么还要抛下他,千里迢迢返回圣阁?除了给你娘祭拜,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婉莹亲自斟茶,嘴角浅笑道:“爹猜一猜!” 夏妙玄捋着胡须大笑道:“好,容爹来猜一猜。不久前卍盟前盟主朱老前辈被逼死,凶手留下了独孤胜的名字。接着正义盟前盟主张老前辈也被逼死,凶手留下了天赐的名字。如今两盟分别派人追捕天赐,正义盟甚至派了北方大帝杨言忠前往江宁镇,可见声势浩大,是志在必得。如此看来,这两路兵马十分棘手啊!还有圣毒教,当年独孤胜销声匿迹,据说带走了玲珑丹秘方,如今圣毒教派无当阁老汤智渊前往捉拿天赐,同样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此看来,这路兵马也十分凶狠。然后是天魔教,据说天赐在江宁镇重伤宋轶峰,袭杀了一位魔丞和两位魔使,天魔教睚眦必报,又实力强悍,这路兵马更难对付。更何况还有一个神龙教,依我看天赐的处境十分不妙。” 婉莹面带忧色,轻移莲步,双手奉茶。 夏妙玄接过香茗,又放在桌案,忍不住皱眉道:“莹莹,你是来搬援兵的,对不对?” 婉莹转忧为喜道:“爹爹料事如神,女儿佩服之至!女儿别无所求,只望爹能够伸出援手,救救他!” 夏妙玄面色凝重道:“为时已晚。听说卍盟多闻天王凌云思已经率两盟高手前往江宁镇援助,如今恐怕已经到了。再者,天赐袭杀数位毒王,不久圣毒教必会派出援兵前往助战。还有天魔教,天魔王是什么人,天赐敢偷袭宋轶峰,天魔王绝不会放过他。至于神龙教,圣尊失踪,五位圣童惨死,他们更不会放过天赐。你让爹伸出援手,为救天赐一人,而得罪五大教派,莹莹啊,这笔买卖划算吗?” 婉莹低眉沉思,突然铿锵有力道:“划算,稳赚不赔!” 夏妙玄起身负手,大笑道:“好,你算算我听听,怎么个稳赚不赔法。要是你算得不错,这笔买卖爹就听你的。” 婉莹掰着手指细数道:“一者,天赐是八公山古尊天尊的弟子,救下他等于有了八公山这个靠山。现在江湖人人不知天赐的底细,正是爹出手的好时机;否则人尽皆知,爹的相助之情还有价值吗?二者,天赐是圣尊上官甫的棋子,而且是一枚关键的棋子,救下这枚棋子,等于救活了整盘棋。如此爹既还了上官甫的恩情,又笼络了神龙教,为将来三教联手打下坚实基础。一旦三教联手,爹还用忧虑玄女教吗?三者,天赐是女儿的心上人,爹救了他等于救了女儿,等于救了圣阁的未来。将来有我们两人辅佐,圣阁一定能够恢复往日荣耀!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望爹三思!” 夏妙玄欣然点头,依旧面露忧色道:“这笔买卖听起来很划算,只不过风险也不小。一来,八公山早已没落,自从五十年前古祖天尊意志消沉,如今的八公山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二来,上官甫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万一他死了,谁出手救天赐都是公开与神龙教决裂,甚至得罪两盟、天魔教和圣毒教。三来,你与天赐的婚约早就废除,如今爹出手也未必能保住天赐,万一天赐有事,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笔买卖风险太大,算起来并不划算。” 婉莹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浅笑道:“爹,您以前曾跟女儿说过,凡事都要计算利弊得失,有九成利,一成风险,就可以铤而走险,不避生死;有五成利,五成风险,就要奋力一搏,全力以赴;有一成利,九成风险,就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如今有五成利摆在眼前,爹为何不肯奋力一搏?” 夏妙玄轻叹一声,思忖许久,幽幽道:“爹老了,已经没有当年的雄心斗志。现在只剩下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何况我就你一个女儿,爹可以把圣阁赌上,却不能拿你做赌注!” 婉莹突然拱手跪地,柳眉一扬,铿锵道:“自古巾帼不让须眉,爹不愿赌,那就让女儿效劳,我愿意以身为赌,赢了情孝两全,输了此生无憾!” 夏妙玄深深震撼,急忙回身扶起婉莹,感慨道:“凤母无雉女,你既然已经下了决心,爹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婉莹粲然一笑,不觉笑中带泪。 第90章 唇枪舌剑 虽然说服了父亲夏妙玄,不过婉莹心里清楚,眼下是杯水车薪,并不能解了天赐燃眉之急。如果各派继续增兵,到时候形势会更加严峻。细细思忖,她不禁喃喃自语道:“只怕不久天魔教、圣毒教和神龙教都会派兵增援,擒拿天赐,看来要尽快启程才行。” 这时阁主夏妙玄已经命听雨轩主牛合德安排好了宴席,他端着夜光杯,品着葡萄酒,静静望着婉莹用饭,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不久牛合德疾步而来,恭敬道:“阁主,已经安排妥当,明日小主就可以出发。” 婉莹笑而不语,静静望着夏妙玄。 夏妙玄早知她小心思,抬手示意,牛合德娇躯一颤,恭敬在他旁边落座。夏妙玄叹气道:“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真是令人怀念啊!我记得当年莹莹还小,不知不觉十年都过去了。这些年辛苦你了,一直照顾莹莹,今后不用拘束,也一起入席吧!”牛合德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却依旧拘束不安。 婉莹瞧在眼里,不禁笑上眉梢,暗忖道:“爹爹已经接纳了姨娘,我没有后顾之忧了。各派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抵达,明早我也要尽快启程了。” 外面皓月无限,却掩不住愁云点点。婉莹的预言很快得到印证,接到右圣丞王博贤信笺,金圣相周君昊气得拍案大怒,立刻召来众人商议增兵事宜。 水圣相韩文信冷眼旁观,土圣相张浩宇皱眉不语,唯独木圣相曹致远惊道:“周兄,出了什么大事?” 周君昊面露愧色道:“诸位对不住了,这么晚把你们请来,江宁镇出事了,出大事了!据右圣丞王博贤揭露,左圣御彭文博胆大包天,竟然夜袭天魔教,致使圣童宋轶峰身受重伤,一位魔丞和两位魔使惨死。逆贼彭文博简直丧心病狂,当初看他为人谨慎,办事可靠,这才委以重任,命他出使天魔教,促成两教和解。现在两教刚刚握手言和,他又寻衅挑事,是唯恐天下不乱!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韩文信暗笑不语,两手交叉,眼神一瞥对面的火圣相萧永贵。萧永贵拍案而起道:“周圣相,为何颠倒黑白?” 众人一惊,周君昊更是怒目而视,阴声道:“萧贤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永贵冷笑道:“火龙旗主也给我来了信,说天魔教寻衅挑事,暗杀了我教囚牛护教黄天罡,又趁彭圣御前往和解之际偷袭,杀害了左圣丞夏侯轩。周圣相,明摆着是天魔教丧心病狂,彭圣御忠义护教,你为什么要颠倒黑白,诬陷好人?” 周君昊稍稍压制怒火,一瞥韩文信,面寒如铁道:“是忠肝义胆,还是狼子野心,暂时言之过早。不过有一件事诸位应该明白,促成圣教与天魔教化干戈为玉帛是既定章程,不管两教有何矛盾,任何事都要先行奏请圣相决议,然后施行。彭文博不顾圣教大局,先斩后瞒,又丧心病狂袭击天魔教圣童,不仅是越矩行为,而且是包藏祸心!” 萧永贵大怒,一掌拍碎桌子,气愤道:“天魔教得寸进尺,鬼魔使夏御恒杀害了徐护教、朱护教,妖魔使江问天暗害了孙护教、胡护教、何旗主、高旗主、谢旗主,如今狗贼宋轶峰又袭杀了夏侯圣丞、黄护教,难道我圣教死得人还不够?一个‘北炉惨案’,一个‘滁州惨案’,如今又加上‘江宁惨案’,传扬出去,神龙教还要立足江湖吗?周圣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到底是谁包藏祸心?” “你……”周君昊气得火冒三丈,两手拄剑,眼冒寒光。 曹致远慌忙起身劝慰道:“两位圣相就事论事,何必争得脸红脖子粗?在下以为当务之急是调回彭文博,一来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二来尽快调兵遣将捉拿圣童。” 周君昊冷笑道:“事情昭然若揭,彭文博是有意挑起两教争端,所以才对天魔教圣童下手,逼天魔王出兵讨伐圣教。他要是有半分良心,当上奏总教,以大局为重,绝不会悍然出击,更不会对宋轶峰下狠手。如今天魔王震怒,两教和解无望,只剩下硝烟弥漫,血流成河,这全是彭文博的罪过!” 韩文信陡然起身,似笑非笑道:“周圣相,此言差矣!彭圣御前往雪峰山求和,备了重金,天魔王亲口承诺,两教化干戈为玉帛,不再相互攻伐。后来天魔王出尔反尔,竟派圣童宋轶峰前往江宁镇袭击我教,摆明了是想挑起两教争端。如果不是彭圣御当机立断,忠义护教,此时江宁镇教徒只怕已经全军覆没。到时候天魔王兴兵北伐,周圣相指望谁上阵杀敌?” 见不是韩文信敌手,周君昊陡然起身,怒道:“若能换取两教和解,就是江宁镇教徒全部被杀也是值得!一旦战端一开,圣教必然血流成河,死伤无算,到时只怕连龙山也保不住。如果天魔教攻上龙山,韩圣相难道要披甲上阵吗?” “哈哈……”韩文信大笑道,“战死沙场是我辈荣幸,跪地乞和是你等耻辱!周圣相,我奉劝你,不要做神龙教的千古罪人!天魔教步步紧逼,北伐圣教是迟早的事。所谓两教和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黄粱一梦,该醒醒了!” 周君昊怒气冲冠,气愤道:“哼,你们处心积虑就是想挑起两教争端,然后坐收渔利!本相也奉劝你们,不要做神龙教的叛徒逆贼!两教和解是大势所趋,势不可挡!所谓两教开战不过是你们痴心妄想的南柯一梦,也该醒醒了!” 见双方剑拔弩张,张浩宇慢慢起身道:“周圣相,当务之急是确定战和大计,不知道地老有什么旨意?” 周君昊摇头道:“地老命我等商议,什么旨意也没有。韩圣相二人是主战,我与曹贤弟是主和,不知道张圣相是何意?” 众人齐齐望着张浩宇,只等他一锤定音。 张浩宇沉思片刻,抬头道:“自然是主战。” 周君昊大惊失色,急道:“你之前一直主和,为何今日却主战?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浩宇叹气道:“天魔教猖狂,就算我们想和,他们也未必肯。勉强求来的和,终究是乞和,会有损圣教威仪,不如拼死一战,或可逼和。只要打赢首战,魔派就会力主和解,那时的和才是堂堂正正的和,才是扬眉吐气的和。” 萧永贵大笑道:“周圣相,如今是三对二,你还有什么话说?”一句话说得周君昊面色几变,险些气昏。萧永贵依旧不依不饶道:“周圣相莫非是打算反悔?如今木已成舟,如果周圣相想反悔,只能请地老旨意了!” 见周君昊面露冷笑,韩文信心下暗忖道:“看周君昊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地老已经有旨意了。” 他正思忖间,只见周君昊陡然抬手亮出金牌,扬声道:“地老有令,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从今日起,教中大事全部交给本相负责,若有不决,再交圣相殿合议。本相现在宣布,左圣御彭文博狂悖乖戾,狼子野心,立即革职拿问,押解总教。右圣使王秉盛、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三人劝谏不力,助纣为虐,立刻一并押回,革职拿问。” 萧永贵大怒,正待发作,见韩文信眼神暗递,只好强压怒火,气得抓耳挠腮,一屁股歪坐椅子上。韩文信也不屑一笑,回身落座。 周君昊抬眼一瞥,已经心中有数,继续道:“右圣丞王博贤揭露有功,立刻升为为左圣丞。水龙旗主郭嘉佑、火龙旗主汪道圣劳苦功高,分别擢拔为左右圣使。另擢拔左圣使郑锦华为左圣御,亲赴天魔教议和。至于江宁镇之事,暂由左圣丞王博贤负责,另调右圣御樊辰逸前往主持大局,全力追杀圣童。” 见韩文信面寒如冰,萧永贵又怒气满面,周君昊叹气道:“诸位,圣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还望诸位能够同心协力,共渡难关。百年江湖以和为贵,这是大势所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望君等刮目审视,不要螳臂当车!” 韩文信暗暗冷笑,心下暗忖道:“好个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周君昊,这句话我迟早会送还给你。” 众人不欢而散,萧永贵拉着韩文信急道:“韩贤弟,刚才为什么不力争到底?彭文博无罪却被革职拿问,王秉盛、赵德钧、林朝羲三人有功也被押解总教,你我身为圣相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这圣相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韩文信阴笑道:“萧兄,要顾全大局,不要争一时长短。你放心,无非秋后问斩而已,咱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哼,鹿死谁手未可知,咱们拭目以待!” 落凤镇悦来客栈,彭文博静静坐在大堂,清风吹来,只觉寒气逼人。望着皓月,听着虫鸣,幽幽道:“圣尊,属下尽力了。” 王博贤飘然而来,摸着八字胡忧心道:“圣御位高职重,这么做代价未免太大了。之前沈柏霖杀夏御恒,李正淳杀江问天,都被判了秋后问斩。这次圣御……唉,只怕也是同样下场。” 彭文博仰天笑道:“死有何惧?只问值与不值。当年圣尊曾赠我一首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第91章 弱水取一瓢 “上官甫,为了你我可是赔上了女儿,要是你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一定掘你祖坟!”阁主夏妙玄喃喃自语道。想起不久前左圣御彭文博在婉莹定亲时曾奉上书信一封,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一拍脑门道:“这个上官甫,害惨我了!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让他们俩成亲。唉……” 这时婉莹飘然而来,身穿素衣,淡妆轻抹,面露悲戚道:“爹,不是说好为娘祈福,您怎么没去?” 夏妙玄叹气道:“你明日就走了,爹想给你留些时间,让你们俩多聊聊。莹莹,爹有一件事一直觉得蹊跷,想问问你。” 两人在书房落座,望着古色古香的书房,婉莹强颜笑道:“这些书好多都是娘最喜欢看得,她每看一本书都要在书上做注,然后抄录下来。后来为了教我,娘还特意编纂了一本书《玉蝶录》。” 夏妙玄笑道:“这些书也是你最爱看得,还记得《道德经》第六十七章的精华吗?” 婉莹细细思量,娓娓道:“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其后且先,则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夏妙玄欣然点头道:“你能倒背如流,自然应该知道其中的含义。告诉天赐,仁慈是自保的唯一法子,不可随意杀戮,自绝退路。” 婉莹嘴角浅笑道:“爹,您是不是在怪我教坏了天赐?其实他重伤宋轶峰是我的主意,杀圣毒教毒王也是我的主意,女儿这么做不是害天赐,而是在救他。” “说说看。”夏妙玄竖耳静听。 婉莹娓娓道:“正义盟、神龙教都把天赐当成真凶,卍盟和圣毒教都以为天赐与真凶有关,他们捉拿天赐都是志在必得,绝不会轻易放手。其中神龙教、圣毒教与天赐是死敌,两盟是别有用心,这四教无论如何都视天赐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剩下天魔教,虽然过去十年与神龙教眉来眼去,不过今非昔比,两教屡屡出现纠纷,表面上看是神龙教想挑衅天魔教,其实是天魔教想并吞神龙教。天魔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所以他们始终咬着天赐不放,就是为了找到一个缺口,趁机撕裂神龙教。既然五教都一心要擒拿天赐,天赐又何必手下留情?” 夏妙玄捋着胡须细细思忖,也暗暗点头,但转念一想,又皱眉道:“天赐杀得人越多,他的处境越危险,你想过没有?” 婉莹笑道:“当然,天赐杀得邪教徒越多,天魔教和圣毒教越会死死咬住他不放,两盟也会更加确信他就是真凶,神龙教更会被缠住手脚无法脱身。如此一来,五教都会增派援兵前往捉拿天赐,援兵越多,天赐的处境越危险。” 夏妙玄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插话道:“莹莹,天赐的处境越危险,你的处境也就越危险,你这样做既是害了天赐,也是害了自己,为什么?” 婉莹回身揉着他肩膀笑道:“爹,您别着急嘛!虽然天赐的处境很危险,但危中有机,越是处境危险,越能激发他的潜能。天赐是古祖天尊的关门弟子,当初天尊云游四海前曾传他一门心诀,名叫《燃灯诀》。他曾背诵给我听,我当时便觉得《燃灯诀》高深莫测,不愧是三大神功之一。后来默默修习,更觉得《燃灯诀》是武学经典,传世之作。女儿相信,只要天赐能够练成这门武功,一定能独步天下。” 夏妙玄稍稍明白,欣然点头。 婉莹推窗望着凄美夜色,踌躇满志道:“天赐有天赋异禀,是难得的习武天才,可惜斗志不足,不够勤奋。爹能护住女儿一时,总不能护住女儿一世。女儿能护住他一时,也未必能护住他一世。总有一天,圣阁和女儿都需要天赐庇护。他如果只是半吊子武功,得过且过,如何庇护圣阁和我?我们俩还要厮守一生,为长远考虑,我也不能不未雨绸缪。只有他的处境越危险,才越能激发他的潜能。” “潜能?”夏妙玄忧心道,“爹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你要想清楚,这其中风险太大,几乎是九死一生。要是宝玉毁于匣,利剑毁于鞘,岂不是可惜?” “噗!”婉莹手捻青丝,扬眉笑道,“爹放心,女儿有五成利,只要我放手一搏,未必不能成功。” “五成利?”夏妙玄吃惊道,“哪来的五成利?现在五路大军围攻天赐,你们是九死一生,只怕连一成利都没有。” 婉莹不屑笑道:“区区五路弱旅,女儿还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有五路追兵,女儿也有五路援兵,五对五,旗鼓相当。女儿手握五成利,难道还不敢放手一搏吗?” “五路援兵?”夏妙玄陡然起身道,“哪来的五路?就算爹把圣阁都派给你,你也就只有一路援兵。其余四路是谁?” 婉莹娓娓道:“神龙教圣尊派一直暗中放水,先是前护教沈柏霖暗中放了天佑,后是前圣使李正淳暗中放走天赐,这次左圣御彭文博又三番四次出手相助,所以圣尊派是第二路援兵。之前在庐州城,天赐二人险些被抓,是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出手相救。这次在江宁镇,又是紫琉璃出手帮二人脱困,所以幽冥教是第三路援兵。天静宫虽然一直袖手旁观,不过女儿相信他们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所以他们自然是第四路援兵。天魔教如果要想攻伐神龙教,天赐就是最好的向导,就算天魔王想置天赐于死地,魔天老也一定会在必要的时候保下天赐,所以魔派就是这第五路援兵。” 夏妙玄暗暗吃惊,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连幽冥教也搅和进来了,他们与神龙教向来不和,早有灭神龙教之心,这次插手神龙教事务,想必是别有用心,准备坐收渔利。” 婉莹似笑非笑道:“除此之外,女儿还有一支奇兵,虚位以待喽!” “奇兵?什么意思?”夏妙玄皱眉道。 婉莹眉眼带笑道:“爹猜一猜,要是猜中了,女儿答应爹事成之后一定带着天赐回到圣阁,振兴爹的大业。” 夏妙玄负手踱步,细细思忖,突然笑道:“爹知道了,你是说八公山,对不对?” 婉莹摇头笑道:“不是,是上官甫。” “上官甫?”夏妙玄闭目沉思,逐渐明白几分,叹气道,“爹早就怀疑上官甫还活着,只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莹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婉莹手绕青丝,细细分析道:“当初上官圣尊意识到处境危险,便秘密召集教众回教勤王护驾,又飞鸽传书,请爹派兵援助。女儿率楼主等人赶到时,圣尊已经下落不明。后来韩圣相派人通知女儿,两位圣童恐有危险,请求咱们出手相助。问题就出在这,圣尊聪慧无比,算无遗策,怎么可能用这么笨的招?” 夏妙玄也附和道:“你说得对,上官甫这个人熟读兵史,深明韬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么可能轻易被杀?” “哼!”婉莹不屑笑道,“圣尊既然熟读史书,就该知道当年大将军何进是怎么自取灭亡的。我相信凭他的聪慧,他一定知道召外兵回总教是远水难解近火,还会走漏消息。既然明知山有虎,他为何偏向虎山行?爹不觉得奇怪吗?” 夏妙玄虎躯一震,大笑道:“你说得对,上官甫分明是故意的!如此说来,上官甫应该没死,只是躲了起来,等待时机反击。”转念一想,又愁眉道:“只不过,圣尊派已经土崩瓦解,他拿什么反击呢?就算他还活着,如今也已经是孤掌难鸣,无能为力了。可惜,可惜啊!” 婉莹也想不明白,只觉十分蹊跷。上官甫既然知道死期不远,为什么不奋力一搏?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几位圣童被杀?他迟迟不现身,原因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暴露圣尊派?难道他还有什么隐藏战力?让圣尊派四处挑事,激起天魔教、圣毒教怒火,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跟自己目的一样?想到这,她娇躯一颤,逐渐有了眉目。 细细回忆当初天赐二人逃出神龙教的点点滴滴,婉莹忍不住喜笑颜开道:“我明白了,爹,我明白了!上官甫当初引天赐去梅园,目的应该有二。之前我只想到第一点,现在才明白,上官甫是一箭双雕!” 夏妙玄也忍不住插话道:“爹也明白了,没想到上官甫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豪赌!”想起当初往事,不禁陷入了沉思。 三十年前,夏妙玄与万飞鸿成亲。上官甫亲自前来道贺,还领着一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那少年仪表堂堂,面颊消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上官甫指着少年道:“夏贤弟,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傅清明,天静宫前宫主傅老前辈的孙子。清明贤弟,这位是逍遥阁前阁主夏老前辈的长孙夏妙玄。” 望着二人携重礼前来,夏妙玄大喜道:“多谢上官贤兄,多谢傅贤弟,另外请上官兄替我谢谢林姑娘!哦,不对,现在应该是上官夫人了,改日夏某一定亲自登门拜访,祝贺新婚之喜!” 上官甫大笑道:“咱们三个志同道合,不必讲这些繁文缛节。我们二人今日前来,既是为了向你道贺新婚之喜,也是想与你密谋大事!” 夏妙玄引二人入内室,低声道:“是不是光复三教的大事?” 上官甫欣然点头道:“神龙教已经被华家窃取,天静宫和逍遥阁也已经易主,大家都有祖业要光复,我就不再赘述了。接下来咱们要同心协力,各司其职,在最短的时间内积聚财富,招揽英才,培植力量,然后步步为营,先帮天静宫拨乱反正,再助逍遥阁改姓易主,最后一起推翻华家,光复神龙教。” 夏妙玄、傅清明齐齐点头,纷纷道:“请上官兄谋划!” 上官甫两手揽着二人肩膀,小声道:“虽然咱们三人都没有什么势力,但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大事必成!接下来,请两位贤弟积聚财富,我来招揽英才,培植力量,只要时机成熟,咱们兄弟即可揭竿而起,内外夹攻,届时登极御顶不过是翻手覆掌的事!” 夏妙玄暗暗惊叹,没想到上官甫竟然敢如此豪赌,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如今想起往事,夏妙玄依旧震惊不已,苦笑道:“上官甫一向喜欢豪赌,爹早就领教过了。幸运的是他两次都赌赢了,而且赢得堂堂正正,毫无悬念。目前为止他只输过一次,还是输了别人的本钱,他自己倒因祸得福,赚得盆满钵满,还坐上了圣尊宝座。哈哈……一时之间,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不过这一次,爹是真心希望他能赌赢,否则我就是赔了女儿又折兵了!” 婉莹笑盈满面道:“爹放心,这一次圣尊一定能赌赢,女儿也一定能赌赢!” 夏妙玄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忍了许久,终究心情沉重道:“莹莹,万一……爹只是说万一,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婉莹负手望着窗外,缓缓回眸笑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女儿此生伴侣只有天赐一人,不做第二人想!” 第92章 救人心切 翌日拂晓,婉莹穿戴整齐,前往养心阁辞行。她淡妆一抹,更显白净素雅,走路快慢有致,尽显大家闺秀气质。 夏妙玄亲自出阁送行,忍不住眼眶湿润。招招手,唤来听雨轩主牛合德,小声吩咐道:“照顾好莹莹,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照料,决不能出事。”牛合德心神一荡,恭敬道:“阁主放心,就算粉身碎骨,妾身也不会让小主出事。”夏妙玄拍拍她肩膀道:“辛苦了,江湖凶险,你也要小心!” 见婉莹心情激动,他回身招手,牛合德忙掽来一个锦盒,夏妙玄指着锦盒道:“这件软甲是金丝所制,非神兵宝器不能刺穿。你带在身边,关键时刻,可以救你一命。” 婉莹湿了眼眸,哽咽道:“爹!您……” 夏妙玄掏出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珠,苦笑道:“不管结局如何,记住不要做傻事!” 婉莹粲然一笑,已是满含热泪,不忍见夏妙玄伤心,急忙回身钻入马车。牛合德掀起车帘,扬声道:“小主有令,可以出发了!” 夏子龙亲自驾车,扬鞭策马,直奔无名门而去。 无名门外,三位轩主已经恭候多时。见马车前来,纷纷上马跟随。 望着无名门方向,夏妙玄暗暗叹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对他情深一片,盼他不要负你!你用情至深,望上天垂怜你!” 身后右护法裘莫言躬身道:“阁主,两盟已经派出高手前往助战,小主只带四位轩主,只怕无济于事,还会有性命之危。属下请命前往护卫小主,一定能保小主平安!” 夏妙玄面无表情道:“不必了,再等等,等时机成熟,本主自会让你一展实力。” “是,属下遵命。”裘莫言怏怏不乐。 夏妙玄回身落座,端茶轻抿,娓娓道:“立刻着手办三件事,第一,调集人马随时待命;第二,派人照会天魔教,让他们对魔使江问天在滁州城暗杀落日轩主常语轩一事做出解释,并出钱抚恤。第三,派人照会圣毒教,让他们对督御庄海雄在镇江偷袭小主一事做出解释,并派人致歉。” 裘莫言立时明白夏妙玄意思,急忙笑道:“阁主放心,属下明白。” “岂有此理!”魔天老姜仁杰捏着圣女姜梦雪的奏报,气得勃然大怒,不住来回踱步。 对面天魔王宋思远冷眼一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魔天老,虽然魔婴命你主政,可同样命本魔王辅政,你难道要独断专行吗?”姜仁杰无奈手腕一抖,信纸飘然而去,落在宋思远掌上。宋思远细细一瞅,顿时大惊失色,陡然起身怒道:“找死!神龙教竟然敢偷袭我圣教,暗杀一位魔丞和两位魔使,又重伤圣童,简直罪无可赦!魔天老,你怎么说?” 姜仁杰双目炯炯,捋着黑须道:“天魔王想怎么办?” “当然是全力诛杀贼人,再讨伐神龙教!”宋思远急声道。 姜仁杰叹气道:“天魔教不要着急,一来圣童没有性命之忧,二来偷袭圣童的是贼人天赐,不是神龙教。据我所知,此人早就被神龙教除名,并遭到神龙教缉捕。他的所作所为或许与神龙教无关,咱们何不再等一等?” “哼!”宋思远小眼眯成了一条缝,横肉飞起道,“魔天老,你还要袒护神龙教?要不是你庇护神龙教十年,他们岂有机会崛起?如今神龙教日益坐大,早就想挑衅圣教,之前袭杀魔使夏御恒,接着暗杀魔使江问天,现在又变本加厉,胆敢偷袭圣童,谁给的胆子?你姑息养奸,养虎遗患,让圣教蒙受了巨大损失,应该主动请辞,向魔婴谢罪!” 姜仁杰冷眼一瞥道:“天魔王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了,夏魔使主动挑衅,杀了神龙教两人,他是咎由自取。江魔使再度滋事,又杀了他们五个人,这才招来杀身之祸。至于圣童等人,信中说得很清楚,圣童主动挑事,先后袭杀了神龙教两人,又追杀左圣御彭文博半条街。恕我直言,圣童是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事情一目了然,天魔王还有什么话说?” 宋思远咬牙道:“魔天老,事到如今,你还要一意孤行,是不是非要逼老夫拿出证据,你才会心服口服?” 姜仁杰心下一惊,似笑非笑道:“好,只要你能拿得出证据,本魔王立刻上奏魔婴,声讨神龙教!”话音刚落,一页信纸飘然而来。他两指夹住,仔细观望,顿时惊得面无血色。信中详细记录了江宁镇事变经过,唯独缺少了宋轶峰被重伤的事。见信是尊魔使邓天恩上奏的,姜仁杰恨得牙关紧咬。 宋思远冷笑道:“魔天老,这次你无话可说了吧?圣女既然知道是神龙教偷袭圣教,重伤圣童,却选择隐瞒不报,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魔天老的授意?哼,到时魔婴面前,你自己去解释。” 姜仁杰沉思许久,叹气道:“虽然是圣童主动挑事,但神龙教不该出手如此之重。天魔王的心情老夫理解,还望你稍安勿躁,容老夫想想。这件事背后透着蹊跷,当初彭圣御亲自前来求和,为何数日之间竟反目成仇?天魔王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宋思远冷笑道,“实力决定一切,当初我圣教实力强悍,威震江湖,神龙教不得不卑躬屈膝。如今圣教衰微,神龙教崛起,自然要挑衅咱们。要是再给他们十年时间,就该魔天老向他们屈膝求和了!魔天老不肯讨伐神龙教不妨直说,老夫自己去向魔婴请战!” “且慢!”姜仁杰大惊道,“天魔王,这件事摆明了是圣尊派的阴谋,他们就是想挑起两教争端。如今在神龙教是地老执政,他们绝不敢挑衅圣教,再等几日,神龙教必会派人来请罪求和!” “不必了!”宋思远大手一挥道,“老夫已经等不及了!之前探子来报,说神龙教圣尊已经失踪一月有余,魔天老还说什么圣尊派,简直胡言乱语!眼下神龙教圣尊失踪,圣童出逃,对咱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战机。加上他们主动挑衅,这是最好的借口,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话未说完,已经拂袖而去。 出了魔婴殿,宋思远直奔殿后交泰阁。阁内一个头戴凤冠,身披白色羽衣,婀娜多姿的女子正面北而立,两手背后,露出血色指甲。旁边一个年约四十的妇女小声道:“启禀魔婴,天魔王求见。”魔婴冷冷道:“魔天老也该来了吧?”中年妇女恭敬道:“魔婴英明,魔天老在后面,也要求见。”魔婴玉手一摆道:“告诉他们,本君正闭关参修,谁也不见。” 中年妇女飘然出了帘子,手里捧着黄卷。她细眉小眼,红唇小嘴,脸颊消瘦,五官搭配还算精致,正是左使者邓妙雯。 出了交泰阁,见宋思远和姜仁杰都站在阁外,邓妙雯淡然一笑道:“魔婴正在闭关,恐怕一时半刻无暇见两位魔王,还望两位魔王改日再来。另外,魔婴有令:听闻圣教变故迭出,前折夏御恒,又失江问天,今连损三人,汝等肩负重任,却不能保家卫教,实在深负本君重望!本君夜观天象,有一陨星落于翼、轸之间,预示将有魔元出现,辅佐本君北伐神龙,一统江湖。望两位魔王同心协力,找到魔元,勿辜负本君期许!” 两人听完旨意一个喜上眉梢,一个面色凝重。 待邓妙雯退去,宋思远捋着胡须笑道:“魔婴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找到魔元,北伐神龙,魔天老还有什么话说?” 姜仁杰愁眉不展,细细思忖,突然转忧为喜道:“天魔王休要得意,旨意说先找到魔元,再北伐神龙教,换句话说,要讨伐神龙教,你先找到魔元再说!” 宋思远大怒,怒容满面道:“找个小小魔元,对我来说易如反掌。等我找到此人,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二人不欢而散,一个回了白帝魔王殿,一个回了黑帝魔王殿。 姜仁杰立刻召来魔天擎姜全寿,吩咐道:“立刻飞鸽传书给梦雪,告诉她要死死看住圣童宋轶峰,决不能让他们与神龙教再度发生纠纷。两教能否和解,这段时间是关键。另外,派人前往助战,既要护住梦雪,又要全力寻找魔元。告诉梦雪,魔元极有可能是孝圣童天赐,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此人。” 姜全寿惊道:“爹,都派什么人?” 姜仁杰沉思片刻道:“神魔丞萧楚睿、地魔丞余昌勋、鬼魔丞戴锦辉、阴魔丞曾友泽、病魔丞吕温茂五人。告诉萧楚睿,让他们快马加鞭,务必赶在天派众人之前抵达。抵达后,一切听圣女的,不可擅自做主。” 这时宋思远也已经召来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人魔丞魏天啸、妖魔丞范缚天、阳魔丞傅天翼五人,吩咐顾臣天道:“你率四人前往助战,一是帮助圣童诛杀神龙教众人,还有那个孝圣童天赐;二是全力寻找义圣童,此人是魔元,务必截回来。记住,一定要赶在魔派众人之前到达。” 第93章 戏子落幕 经过昨夜一战,天魔教魔派损失惨重,如今只剩圣女姜梦雪、侍女冰女和仙魔使史宝钗三人。姜梦雪自知无力擒住天赐,不得不劝慰圣童宋轶峰安心养伤,并派史宝钗和尊魔使邓天恩率众人四处打探天赐下落。 宋轶峰怒不可遏,眼冒寒光道:“雪妹,派人联络圣毒教,要想擒住天赐这个狗东西,还要两教联手才行。眼下我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内力,再过几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加上汤阁老助力,擒拿狗贼是易如反掌。” 姜梦雪欣喜道:“好,我立刻派人去联络!” 除了天魔教,圣毒教也死伤惨重,只剩无当阁老汤智渊和焰中都御汤建忠两个高手。汤智渊咬牙道:“咱们势单力薄,已经无力擒拿贼人。总教援兵也不知几日能到,眼下是指望不上。为今之计,只有与天魔教联手才是上上之策。你立刻派人去联络天魔教,就说老夫有要事相商。” 汤建忠愁眉道:“阁老,之前咱们与圣女姜梦雪有矛盾,还从她手中劫了义圣童,只怕她未必肯合作。至于圣童宋轶峰,据说被孝圣童重伤,恐怕是有心无力。这个时候联络天魔教,属下担心是徒劳无功。” 汤智渊也郁闷道:“你说得对,那个女娃心胸狭隘,不仅不会跟咱们联手,说不定还会趁机奚落。罢了,求人不如求己,派人打探两位圣童消息,咱们伺机行动。凭老夫的《玄毒掌》,两位圣童加起来也不是我的敌手。去吧!” 汤建忠刚率众人出了丹凤酒楼,突然墙角闪出一人,拦住了众人去路。只见那少女杏目柳眉鹅蛋脸,天生一副娃娃相,却面寒如霜,两眼透着狠厉。汤建忠一眼认出她就是姜梦雪身旁的侍女冰儿,不禁虎躯一震。 不久毓秀客栈内,宋轶峰与汤智渊对面落座,姜梦雪侍立宋轶峰身旁,她玉手一挥,众人齐齐退到门外,合上了房门。 汤智渊心中有愧,拱手道:“之前两教多有误会,相互都有错,这次老夫亲自前来,既是向圣女表达歉意,也是为了探望圣童伤势,不知道圣童恢复得如何了?” 姜梦雪冷眼一瞥,依旧面寒如铁。 见二人矛盾重重,宋轶峰笑道:“多谢阁老关心!圣教与贵教都是日月盟成员,我圣教又是日月盟之首,咱们本该同心协力,相互扶助,不料阴差阳错,两教多次发生纠纷。在下代圣女给阁老赔不是,当初是神龙教挑衅在先,该杀!这次狗贼天赐袭杀贵教九位毒王,又袭杀我圣教数人,重伤本圣童,说起来是你我两教的公敌,咱们应该联起手来一起擒杀狗贼!这次请阁老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不知道阁老意下如何?” 汤智渊一瞥姜梦雪,假装为难道:“圣童虽然有心擒拿狗贼,不过你重伤未愈,只怕是有心无力。不如等圣童伤势好转,咱们再接着谈。再说,贵教与神龙教纠葛太深,哈哈,恐怕圣童做不了圣女的主。” 姜梦雪心下一惊,立时明白汤智渊的话外之音。见宋轶峰眼神暗递,她不得不拱手道:“阁老放心,本圣女与圣童情同手足,又是魔婴左右手,自然会全力以赴助圣童擒杀狗贼天赐。至于神龙教,他们昨晚袭杀我圣教三位魔使,本圣女不仅不会护着他们,反倒要宰了彭文博祭旗!” 汤智渊大喜,起身笑道:“好,有气魄!彭文博这个狗贼昨晚也袭杀我圣教两位督御,老夫正要找他算账!这次你我两教联手,可以一边追捕狗贼天赐,一边猎杀神龙教!” “好!”宋轶峰大喜过望。 “不必!”姜梦雪摆手道,“彭文博行事古怪,不像是神龙教的本意。说不定不久后神龙教就会擒拿彭文博,并派人议和。眼下当务之急是擒拿狗贼天赐,决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落凤镇!” 汤智渊、宋轶峰齐齐点头。 艳阳高照,左圣御彭文博正端坐悦来客栈内。不一会右圣丞王博贤等人齐齐前来,个个面色凝重。彭文博笑道:“你们为什么个个哭丧着脸?” 王博贤愁眉道:“圣教很快就会有旨意,到时候圣御难免一死。属下等商议了半宿,都觉得圣御劳苦功高,为圣教贡献巨大,不该无辜枉死。”他抬手奉上一封信,扬声道:“这是我等的联名血书,打算上奏总教,请圣相网开一面!” 彭文博抬眼一瞥血书,苦笑道:“你们不了解总教,更不了解地老。在你们眼里,我是忠义护教;在地老眼中,我是别有用心。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我彭文博总算扬眉吐气一回,也不枉我当年加入圣教的一片赤心。地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别说你们联名,就算你们全部以死相逼,地老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诸位都是我圣教精锐,也是圣尊一手培养的骨干,我不能带你们赴死,更不能牵连你们。”抬手一挥,血书染毒,冒出丝丝白气,逐渐化为虚无。 众人个个面露悲戚,无不感伤。 彭文博反倒大笑道:“诸位不必难过,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地老眼中,我们不过是一介戏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只不过我已经唱罢,也是时候该谢幕了。每个戏子谢幕时都要向看客鞠躬致谢,如今我也该向看客致谢了!立刻搜索落凤镇,全力寻找两位圣童!” 天赐累了一夜,直到艳阳高照,这才睁开睡眼。望着刺眼阳光,心下惊道:“坏了,天佑!”飞身而下,飘然落下城墙,直奔镇中心奔去。昨晚搜索许久,始终不见天佑踪迹,如今细细想来,天赐逐渐有了眉目。 一路急奔到镇东北的春风楼附近,抬眼望去,四周没有什么江湖人士。他脚踏飞檐,纵身而上,落在三楼窗外。翻窗入室,只见地上散落着主腰、手帕、薄纱衣等女性衣物。天赐看得两眼喷火,忙闪身出了房门。四下暗查,有的房中传来阵阵嬉笑怒骂声,有的房中传出丝丝呻吟声,有的房中传来痛快哀嚎声……耳边听着市井俗声,两眼瞅着人间艳福,天赐暗笑不语,想起了当年与天佑一起执行任务的往事。 十年前天赐二人被擢拔入总教,加入地煞殿。一日执行任务,地煞殿列了十几个令牌,分别为护卫、巡视、打探、寻访、追踪、暗杀、追捕、押运、押解、机密等任务,天佑运气不好,抽到了追杀令。二人年纪轻轻,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执行。 那一次是去寿春执行任务,二人原本快要完成任务,不料半途杀出个程咬金,一个黑衣人救下了叛徒,还险些打伤二人。天赐无奈,只好领着天佑狼狈逃跑。叛徒一路追杀二人,吓得二人躲进了青楼,暂时逃过一劫。三日后,二人急忙绕道定珠镇折返,又遭叛徒截杀,天赐大怒,联手天佑奋力围攻,竟反杀叛徒。 想起往事,天赐坚信天佑一定会躲在青楼里。这时路过二楼一间房外时,只听房间静谧无声,与别的房间十分不同。竖耳静听,既没有呻吟声,也没有呼噜声,更没有大声喘气的声音,天赐暗暗诧异,正要推门而入,只觉房门反锁,里面似乎隐约有细微的声响。 他正迟疑间,耳畔传来推窗的声音,他急忙低呼道:“晴儿!” 晴儿正推窗眺望,一手拉着天佑,一边暗暗戒备。这时天佑虎躯一震,低呼道:“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你有没有听到?”晴儿一惊,侧耳静听,也吃惊道:“好像有人!”天佑欣喜道:“是师兄!” 这时天赐破门而入,喜笑颜开道:“果然是你小子!” 天佑欣喜万分,忙握住天赐手笑道:“师兄,你怎么才出现?雪海姐姐呢?” 天赐摇头叹息道:“我也不清楚雪海在哪儿,自从渡口一别,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先不说这个,咱们要尽快离开落凤镇。现在天魔教、圣毒教损兵折将,两盟遍体鳞伤,神龙教筋疲力尽,正是咱们出城的好时机!要是继续等下去,只怕各派援兵就要来了!” 晴儿恍然大悟道:“原来昨晚是你大闹落凤镇啊?难怪啊,昨天楼下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凤镇也到处是信炮声,我险些以为是追兵来了。这么说你重伤了天魔教、圣毒教,又打伤了两盟,是不是?” 天赐欣然点头道:“晴儿姑娘就是冰雪聪明,咱们快走吧,事不宜迟!” 天佑二人齐齐点头,收拾行囊,跃窗而下。 落凤镇有东西两门,沿着东湖出东门,再绕过城外小湖就可以直奔江宁镇;西门外是大道,直达芜湖。天赐早料到各派会重兵把守西门,便绕道前往东门,准备等到傍晚时出城。 东门附近也有各派高手躲在暗处监视,其中就有两盟的星宿南宫恪等四位高手,神龙教的两位护教和两位旗主等人。天赐仔细望去,城门附近当铺里隐约坐着一个女子,好像是仙魔使史宝钗。 这时一队人马从东门外赶来,约有十几个人。其中为首的老者眼窝深陷,狼耳高竖,天生一副蛤蟆嘴,面貌如贼。晴儿指着老者道:“他就是卍盟多闻天王凌云思,据说武功与杨大帝差不多。看来咱们想出城不容易哎!怎么办嘛?” 天赐叹气道:“汤智渊阴险,杨言忠虚伪,现在又来个奸诈的凌云思,三路诸侯齐聚,咱们日子不好过了。要是传言属实,那咱们日子就更难过了。他们三个任何一人武功都在我之上,要是碰上了,只怕你们俩都逃不掉。我轻功不弱于他们,自保有余,但想带你们走,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接下来咱们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了!” 晴儿抓着天佑衣襟,暗暗愁眉。想起小主婉莹,不禁喃喃自语道:“唉,要是小姐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救你们出去。” 提起婉莹,天赐也不禁愁上眉梢,思念之情不绝涌出。 第94章 勾心斗角 婉莹一行正直奔江宁镇,担心马车耽误时间,婉莹早命众人换上了快马。待过了长江,又命人沿途准备快马,马不停蹄直奔金陵。她亲自扬鞭策马,飞奔而去。刚到半途歇息,夏子龙疾步而来,急道:“小主,江宁镇传来消息,两位圣童已经去了落凤镇。”婉莹娇躯一颤,不禁为天赐几人暗暗担忧,抬手道:“歇息片刻,立刻赶往落凤镇。” 听雨轩主牛合德心疼道:“小主,还是再歇息半日吧,你身子单薄,未必吃得消车马劳顿。” 婉莹强颜笑道:“没事,我早有准备,不会有事的,姨娘放心。” 众人在旁歇息,婉莹抬手御气,静默练功,逐渐内气充沛,倦意全无。想起天赐,她依旧有些担忧,虽然天赐武功不弱,但眼下强敌环伺,他双拳又岂能斗得过众人四手?神龙教有圣尊派在,她并不担心。两盟是正道,不太可能对天赐等人下死手,她也不用担心。圣毒教一心要抓住天赐二人,逼问出独孤胜下落,也不可能下死手,她自然也不用担心。现在唯一让她忧心的就是天魔教,圣女、圣童已经战力不俗,要是天魔王和魔天老再继续增派援兵,只怕天赐处境会越来越危险。 望着夕阳西斜,天魔王宋思远负手道:“魔天老,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亲自前来我魔殿想必有要事,直说吧,是不是为了神龙教的事?” 魔天老姜仁杰似笑非笑道:“你我二人当年追随沈魔君,如今辅佐魔婴,精诚合作三十多年,老夫以为咱们应该有默契,没想到只剩分歧。” 宋思远冷眼一瞥道:“你要是肯放弃庇护神龙教,咱们就没有分歧,只剩默契。我一心为了圣教大业,想助魔婴威震群雄;你却私心膨胀,总想着神龙教的十万两年供。哼,所谓鼠目寸光,大概说得就是魔天老吧!” 姜仁杰不喜不怒道:“天魔王自以为看得深远,我来问你,就算我同意讨伐神龙教,你天魔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灭了他们吗?如今神龙教今非昔比,早已藏龙卧虎,实力强劲,如果强行讨伐,必然两败俱伤,甚至一蹶不振。为了出一口气而葬送了圣教大好前途,谁是鼠目寸光不是一目了然吗?” “你……”宋思远回头怒视,抬手怒道,“好,既然你要算细账,那咱们好好算算。当年神龙教一蹶不振,正是一举吞并的好时机,是谁袒护他们十年,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现在神龙教日益坐大,三番两次挑衅圣教,如果再给他们十年时间休养生息,到时候他们必然反过头来讨伐圣教!趁现在他们羽翼未丰,圣教举兵讨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剪除神龙教羽翼!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姜仁杰冷笑道:“痴人说梦!你自以为目光深远,其实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神龙教虽然一分为三,但圣教讨伐三十年,五次北伐成果又是什么?三次攻上龙山,两次无功而返,除了损兵折将,圣教一无所获!现在神龙教早已羽翼丰满,如果他们奋力抵抗,两教必然两败俱伤!那时圣教必然没落,群雄并起,今日的大好局面将不复存在,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 宋思远面寒如铁道:“谁在痴人说梦?神龙教今非昔比,难道我圣教就今不如昔?如今圣教正如日中天,实力是神龙教数倍,而神龙教地老派怯战畏惧,不敢死战,如果圣教全力出击,神龙教弹指可灭!否则万一地老派没落,圣尊派崛起,他们必然会死战到底,甚至反攻倒算,那时我圣教还有还手之力吗?魔天老只顾蝇头小利,不顾圣教大局,还自诩目光深远,真是可笑!” 姜仁杰稍稍动怒,急声道:“真是迂腐!一战定乾坤,天魔王想得可真美,只怕到时候乾坤未定,圣教先土崩瓦解!古人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兵战为下,心战为上’,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与其多一个死敌,不如多一个盟友,慢慢温水煮鲤鱼,蚕食神龙教!先利用地老派灭了圣尊派,再一举扫除地老派,兵不血刃达到目的,这才是上上之策!” 二人争执不下,纷纷怒气满面。 宋思远眯着眼细细思忖,突然侧脸阴笑道:“魔天老,你的蚕食计划旷日持久,我如何相信你能成功?” 姜仁杰一愣,急道:“只需十年,老夫必然荡平神龙教!如今圣尊派已经土崩瓦解,地老派已经初步掌控了神龙教总教。再用十年,地老派便可以撤换四大分堂,全面掌控神龙教。那时神龙教人心涣散,地老派畏战惧死,咱们就可以开启第六次降龙战,一举并吞神龙教!” 宋思远大笑不止,铿锵有力道:“好,既然魔天老和盘托出,那老夫就放心了。不过,想让我相信,魔天老总要拿出点诚意。只要你把大政奉还给魔婴,我就相信你是一心为了圣教,而不是惦记那点蝇头小利!” 姜仁杰沉思许久,咬牙道:“好!老夫答应你!只要天魔王不再挑起两教纷争,老夫立刻归还魔婴金牌,奉还大政,从此与天魔王一起辅政!” 不久姜仁杰推说身体有恙,向魔婴请辞,归还金牌,奉还大政。 左使者邓妙雯捧着金牌入了交泰阁,躬身道:“启禀魔婴,魔天老请辞,奉还大政。” 魔婴娇躯一震,头也未回,只是冷冷道:“真心还是假意?” “属下不知!”邓妙雯恭敬道。 魔婴负手笑道:“魔天老在向本君示威,这是想阻碍圣教北伐。你去召集两位魔王,申斥魔天老,并命天魔王暂掌教权。” 邓妙雯欣然领命,领着两个侍女飘然来到魔婴殿,扬声道:“魔婴口谕,圣教蒸蒸日上,全赖两位魔王辅佐,本君十分欣慰,特赐银各万两,以慰卿心。近日神龙教屡屡挑衅,魔天老举止失措,致使圣教损兵折将,本君痛心之至。教规赏罚分明,本君不得不褫夺魔天老主政之权,降为辅政,并罚闭门思过三日,以示惩戒。另,主政权悉付天魔王,望卿不负本君厚望,扬我圣教之威!” 宋思远大笑,忙接过金牌,握在手中把玩,冷眼一瞥旁边愁眉不展的姜仁杰,露出一丝不屑。 听着宋思远鬼哭狼嚎般的冷笑,姜仁杰毛骨悚然,只觉凄神寒骨,如千虫噬心。此时他才陡然明白宋思远的阴险用心,暗暗咬牙道:“坏了,我上当了!” 待邓妙雯离去,宋思远飘然落座,敲着二郎腿笑道:“魔天老,你也听到了,今后圣教是我主政,你辅政,望你好好辅佐,不要乱了规矩。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哈哈……” 姜仁杰怒容满面道:“哪又如何?天魔王如果敢食言,小心阴沟翻船,有去无回。老夫丑话说在前面,望你三思后行!” “哈哈……”宋思远眯着眼阴笑道,“不劳费心!我虽然大权在握,但凡事还是会征求你的意见。你我两派今后还要同舟共济,勠力同心啊!本魔王相信,只要你我联手,天下事弹指可定!”见姜仁杰拂袖而去,宋思远立刻扬声道:“来人,传本魔王令,神龙教狂妄至极,目中无人,今后凡见神龙教徒,格杀勿论!” 左圣御彭文博正率神龙教众人巡视,迎头撞上圣女姜梦雪一行。 姜梦雪一瞥旁边宋轶峰,咬牙道:“彭文博,你袭杀我圣教数人,今日若不给个解释,休想活着走出落凤镇!” 彭文博不屑笑道:“是吗?圣女不要自视过高,别人怕你,我彭文博可不怕。天魔教肆虐江湖,欺压良善,江湖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等奉天伐罪,正要取宋轶峰狗命!” “找死!”姜梦雪大怒,抬手道,“诛杀彭文博,为死去的教徒雪耻!” 众人未动,唯独冰儿飞身而上,手握冰剑直奔彭文博袭去。旁边右圣丞王博贤冷眼寒光,手握霜剑飞身挡下。虽然不是冰儿敌手,但一时半刻也能勉强稳住局面。 “且慢!”一声厉喝从天魔教众人身后传来。宋轶峰冷眼一瞥,只见身后奔来一队人马,约有十五六人。仔细望去,为首的中年男子约四十岁,剑眉长脸,英气逼人,正是右圣御樊辰逸。见对方人多势众,宋轶峰也不禁虎躯一震,忧惧交加。 抬眼见冰儿依旧不肯收手,樊辰逸飞身而至,抬掌御雾,掌心雾气弥漫,挡住了冰儿的冰剑。这《仙雾罩》也是十大圣功之一,自然不输《冰魄掌》。两人齐齐拼尽全力,纷纷倒退两步。 “退下!”姜梦雪娇喝一声。见敌众我寡,她忙低声道:“峰哥,今日先算了吧,咱们不是他们敌手,继续下去只会吃亏。”宋轶峰欣然点头,一言不发。姜梦雪趁机扬声道:“今日本圣女还要捉拿圣童,暂且饶过你等。不过彭圣御记住,血债必要血偿,我天魔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哼!”彭文博不屑一笑,见姜梦雪悻悻而去,扬声笑道,“圣女记住,血债必须血偿,我神龙教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回到悦来客栈,樊辰逸挥挥手,堂内九位圣教和五位旗主齐齐戒备,封住了门口。 彭文博冷眼一瞥,已经猜出来意,不禁眉头微杨,笑而不语。 旁边右圣使王秉盛怒道:“右圣御,您这是什么意思?” 樊辰逸无奈道:“圣相有令,从即刻起解除左圣御彭文博、右圣使王秉盛、蒲牢护教赵德钧、饕餮护教林朝羲四人一切职务,先行押解回教!另,升右圣丞王博贤为左圣丞,擢拔水龙旗主郭嘉佑为左圣使,火龙旗主汪道圣为右圣使。” 郭嘉佑不喜反忧,静静望着众人,暗叹道:“地老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哈哈……”彭文博大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天意未到。地老如此倒行逆施,迟早有一报!在下坐等!” 樊辰逸苦笑道:“彭兄,你这是何必?圣尊已经下落不明,这个时候与地老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劝彭兄不如向圣相解释清楚,或许有一线生机。” “哈哈……”彭文博仰天大笑道,“一线生机?诸位都是铮铮男儿,何必自欺欺人?地老一直跪拜邪教,畏战惧死,只会拿我等邀功,岂会庇护我等?我等加入圣教,一心为了匡扶正道,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沈护教、李圣使在前,我彭文博在后,诸位要想苟活,不妨与地老一样叩拜邪教,做个护院的走狗鹰犬!” 樊辰逸轻叹一声,挥手道:“封了穴道,押解总教!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王秉盛大怒,正要动手,彭文博猛然抬手示意,铿锵道:“不劳动手,我们自会前往!”见彭文博自封穴道,王秉盛气得怒火冲冠,也不得不封了穴道。 押走了二人,樊辰逸继续道:“九位护教,劳烦你们前往城门附近将赵德钧、林朝羲二人押回来。另外,把守城关,严密监视过往行人,全力搜捕圣童!记住,一定要提防邪教,千万不可单独行动!还有,听闻逍遥阁小主正在来的路上,细细打探,一定要在他们来之前擒住圣童。” 这时一队人马正在官道急奔,身后正是江宁镇。为首的女子凤目柳眉,明眸皓齿,身穿白纱衣,头插蝴蝶簪,发饰红丝绳,绳上坠着白玉珠,英姿飒爽又不失温婉可人。她骑马先行,衣袂飘飘。玉手不断扬鞭策马,粉腮已是香汗滴滴。身后众人一路急追,依旧追不上。听雨轩主牛合德急声道:“小主,落凤镇急报!” 婉莹陡然一惊,忙拼力勒马,回眸笑道:“是不是有天赐消息了?”接过细瞅,不禁粉面变色,喃喃自语道:“神龙教事变,折我一路援兵,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这么快。咱们时间不多了,得快马加鞭,尽快赶到。” 第95章 反覆手掌 夜幕降临,各派纷纷出动,开始狩猎圣童。落凤镇高手云集,正邪交织。天赐三人躲在城门附近客栈里,始终没敢轻举妄动。见一轮圆月爬上树梢,天赐小声道:“两门附近已经高手云集,咱们如果硬闯,只怕很难出得去。我有个想法,等下我来引开他们,你们伺机出城,等我摆脱他们,咱们再在城外会合。” 晴儿吃惊道:“你孤身一人,只怕不成哦!不如我们俩联手引开他们,让天佑趁机逃出去。” 天赐摇摇头道:“天佑武功低微,未必能顺利出城,要是没有你的保护,恐怕咱们是白忙活一场。还是我自己引开他们,你们趁机杀出去。” 晴儿咬着嘴唇,迟疑道:“不行,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向小姐交代。还是我来引开他们,你护着天佑出城。我是逍遥阁的人,谅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天佑急切道:“那怎么行?让我们俩大男人看着你一个女子去送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依我看,咱们一起杀出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天赐愁眉道:“行了,都不要争了,你们俩听我的,等会我引开他们,你们趁机出城。凭我的轻功,他们岂是我的敌手?只要汤阁老、杨大帝和凌天王不来,我就有信心甩掉他们!你们俩别担心了,分别准备去吧!” 趁着夜色,三人悄悄来到城门附近小巷。天赐招招手,小声道:“你们俩从小巷绕到对面去,一旦他们被我引开,你们立刻迅速出城,不要迟疑!” 晴儿欣然点头,拉着天佑悄悄绕到街东小巷。见城门附近暗影中隐约有黑影走动,晴儿小声道:“天佑,等下你先按兵不动,待看到城门空无一人,你再杀出城,明白吗?” 天佑似懂非懂道:“好!”细细思忖,又觉得十分蹊跷,正待要细问,只见四周空无一人,不禁虎躯一震。急忙爬上屋檐,远远望去,晴儿已经飞身而下,直奔城门而去。 她刚奔到城门附近,突然两边杀出五人,阻住了去路。为首的男子羽扇轻摇,面如桃花,正是星宿南宫恪。南宫恪一抬手,身后参宿朱仲思、井宿桂文翰、鬼宿司马彰、柳宿万云双齐齐摆开阵势,围住了晴儿。他笑盈满面道:“常侍,两位圣童在哪儿?” 晴儿不屑一笑,两掌齐出,直奔南宫恪攻去。南宫恪自知不敌,忙联手四人围攻,逐渐占了上风。南宫恪御冰剑,参宿朱仲思施展水猿诀,井宿桂文翰也两手握冰锥,鬼宿司马彰抬手御银丝,柳宿万云双周身尘土扬,五人联手围攻,气势逼人。晴儿丝毫不惧,凭借逍遥诀,身形游移不定,一掌轻挥,掌影重重,一爪急抬,凌厉狠绝。虽然不是五人敌手,但一时半刻还不至于落败。 见晴儿陷入苦战,天赐正要助战,只见黑暗中闪过一道银光,霎时一道信炮冲天而起。定睛望去,似乎是仙魔使史宝钗。她躲在暗处仔细观望,丝毫没有助攻的意思。天赐来不及细想,急忙飞身而至,两道粉气袭向南宫恪五人。 不料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无当阁老汤智渊飞身而至,抬掌接下。天赐一惊,见他身后跟着一人,料定是焰中督御汤建忠。稍稍思忖,突然转身飞奔而去。汤智渊一愣,也急忙追去,边追边急呼道:“圣童,哪里跑!”汤建忠来不及细想,也赶紧跟上。 史宝钗暗暗思忖,料定天赐是调虎离山之计,于是继续躲在暗处观察,没敢追去。 不远处小巷子中,左圣使郭嘉佑领着四位护教正悄悄观望。见天赐飞身而去,晴儿孤军奋战,他眉头紧皱道:“立刻通知圣御和两位圣丞,圣童出现了!”待信炮冲天而起,他立刻率领众人急追而去。 晴儿苦战许久,见寡不敌众,暗暗思忖,准备伺机跳出包围圈。南宫恪早瞧出蹊跷,笑道:“常侍,你已经败局已定,还是束手就擒吧!就算你想逃,也未必能逃出去!”晴儿心下一慌,苦战四十招后逐渐左右难顾。 这时天赐去而复返,两道粉气袭去,震飞了朱仲思和桂文翰。晴儿趁机往西奔去,慌不择路。天赐不敢迟疑,也往东奔去,钻入小巷。 南宫恪大惊失色,正迟疑不决,见一个人影飞身闪入小巷,直奔天赐追去,他急忙率领五人直奔晴儿追去。 晴儿慌不择路,逐渐不知东西。不过她轻功不俗,早已甩掉了南宫恪等人。跑着跑着,突然迎面闪出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定睛望去,为首的男子披头散发面如鬼,正是圣童宋轶峰。他身后跟着尊魔使邓天恩和一众小喽啰。 宋轶峰冷笑道:“常侍,把圣童交出来,饶你一条活命,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晴儿气喘吁吁道:“呸,想得美!你们敢对逍遥阁下手,小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宋轶峰阴笑道,“你放心,就算你被我折磨得死去活来,小主也未必会知道!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本圣童巴不得她来找我算账,最好日日来算,夜夜不归,哈哈……” “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声娇呵从宋轶峰身后传来,霎时一个少女飘然而至,落在晴儿身前。她负手而立,冷眼斜视着宋轶峰。 “是你!”宋轶峰又惊又喜,贼笑道,“原来是《美人榜》首魁到了,荣幸之至啊!” 晴儿大喜过望,忙挽着婉莹胳膊撒娇道:“小姐,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吓死了!”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晴儿回头望去,只见夏子龙和听雨轩主牛合德率众人策马飞至。见逍遥阁援兵到了,她喜不自胜,冷眼一瞥宋轶峰道:“哼,不知道谁让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轶峰自知不敌,抬手道:“既然小主到了,本圣童自然要给几分薄面,今日暂且罢手,他日再请小主光临寒舍,把酒言欢,哈哈……咱们撤!” 婉莹怒眉冷对,玉手运气,一瞥远处小巷,又暗暗撤掌。 晴儿不解道:“小姐,干嘛不动手教训教训他?他心狠手辣,万一天赐他俩落在天魔教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婉莹叹气一声,喃喃自语道:“我何尝不想?只是刚才圣女姜梦雪就在附近,咱们能擒杀宋轶峰,却未必能同时擒杀他们二人。与其这么做,不如让宋轶峰与姜梦雪自己内斗去,咱们坐收渔利。” 晴儿似懂非懂,突然尖叫一声,急呼道:“坏了,天佑还在城门附近!” 众人随她一路奔往城门附近,却不见了天佑踪迹。晴儿急忙奔入小巷,也没有天佑身影,只急得香汗直冒。 婉莹细细查看,皱眉道:“也许是被人掳走了,也许是被天赐救走了。现在先别着急,咱们找到天赐,一切就清楚了。子龙,派人打探各派消息,弄清天佑下落。姨娘,劳烦你派人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夏子龙、牛合德齐齐遵令。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婉莹心里仍然担心天赐安危,毕竟落凤镇藏龙卧虎,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天赐虽然武功不弱,但放眼落凤镇,比他武功高强者也不在少数。何况要是带着天佑这个累赘,形势只会更严峻。 这时天赐被汤智渊追得急急,忙闪入小巷附近民宅。不多时汤智渊飞身而来,见追丢了目标,气得跺脚怒骂道:“狗贼奸诈,跑得比兔子还快!”见他飞身而去,天赐悄悄闪出,冷笑一声,又直奔东门奔去。 寻了许久,既没有寻到天佑下落,也没有瞅见晴儿芳影。细细观察,只瞅见仙魔使史宝钗和两盟的人躲在城门附近暗处。天赐暗暗思量,猜测天佑二人必定没有出城,否则史宝钗等人绝不会继续守在城门处。但四周又没有二人踪迹,他逐渐有些心忧如焚。 同样心忧如焚的还有魔天老姜仁杰,他端坐白帝魔王殿闭目静思,只觉心寒彻骨。没想到戎马半生,竟然上了天魔王的当,不仅丢了主政权,而且得罪了魔婴,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时魔天擎姜全寿疾步而来,惊道:“爹,听说您得罪了魔婴,到底怎么回事?” 姜仁杰眉头微皱,睁开虎目道:“有没有梦雪的消息?抓到孝圣童没?” 姜全寿摇头道:“暂时没有消息,儿担心梦雪会感情用事,耽误了爹的大事。” “感情用事?”姜仁杰蹙眉道,“跟谁感情用事?” “圣童宋轶峰!”姜全寿斩钉截铁道,“上次爹吩咐的事,儿已经查清,梦雪与宋轶峰很早就……纠缠不清,而且……唉,儿真是难以启齿!爹,当务之急是尽快召回梦雪,免得她深陷其中,被人利用。要是以后有人拿她来对付我们,咱们岂不是投鼠忌器?” 姜仁杰大怒,气愤道:“这对狗父子,一个诓骗老夫,一个诱骗梦雪,简直可恶至极!立刻去信,把梦雪召回来!”细细思忖,又觉得不妥,急忙喊住姜全寿,叹息道:“罢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她孤身在外,就算连下金牌十二道,也未必能召回她。你先等等,容我想想……” 姜全寿静静侍立一旁,一言不发。 姜仁杰突然冷眼寒光,阴笑道:“好个宋思远,竟然敢打老夫孙女的主意,你够狠!既然你不义,休怪我不仁!寿儿,立刻去信梦雪,让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魔元——孝圣童天赐!另外告诉神魔丞萧楚睿,要是圣女不肯,让他想尽办法,一定要保住天赐。” 姜全寿双目闪过一丝亮光,笑道:“爹英明!儿明白了,上次宋轶峰被魔元重伤,要是魔元还活着,他一定像疯狗一样失去理智。如果宋轶峰穷追猛打,说不定会命丧魔元之手,哈哈……” “哈哈……”姜仁杰大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另外,有了魔元在手,咱们就可以趁机与魔婴修好关系,也就不怕宋思远釜底抽薪了!” 姜全寿突然心下一惊道:“爹,现在天魔王炙手可热,成了魔婴眼前红人,咱们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得想想办法,先稳住局面才是。否则天魔王一定会利用魔婴讨伐神龙教,甚至对付咱们。到时候就算把魔元接回来,也为时已晚。” 想到这里,姜仁杰不禁背脊发凉,怒容满面。他一直孤高自许,自信不会被人当棋子,没想到转眼之间竟老马失足,阴沟翻船。思来想去,他总觉得有些蹊跷。想起之前鬼魔使夏御恒寄回总教的信笺,他喃喃自语道:“恭迎魔婴,踏平凤阳;以我血祭,重开疆场!我明白了,不是宋思远利用魔婴讨伐神龙教,原来一直是魔婴在利用宋思远!好个女娃儿,没想到心思如此缜密!” “爹,您的意思是?”姜全寿吃惊道。 姜仁杰摇头苦笑,摆摆手道:“你去吧,容爹想一想。”想起悠悠往事,不禁愁上眉头。 五年前魔君余名显抑郁而终,魔君之位空缺。两年后,一个翩翩少年来到雪峰山,自称是前魔君沈波旬的关门弟子,又声称手里有《天魔宝典》。当时姜仁杰和宋思远齐齐震惊,一起在魔君殿接见少年。不料少年不仅没有上山,反倒消失无踪。姜仁杰二人齐齐疑惑,以为是有人故意糊弄天魔教,便没有放在心上。 不久后,天魔教举行比武擂台,擢拔英才入总教。姜仁杰二人与赤帝魔王秦牡丹一起主持,堪称一时盛会。擂台规则是能者居之,输了下台,赢者守擂,依据武功高低定职位。连续举行三日,分堂护法萧楚睿逐渐独占鳌头,成为擂主。三位魔王逐渐有些倦怠,对众人武功也颇为失望。魔天老正要借口离去,不料一个少年飘然登上擂台,一招就击溃了神魔丞萧楚睿。 望着少年曼妙身姿和及腰长发,三位魔王齐齐一惊。见她背影修长,衣袂飘飘,双手背后,指甲血红,姜仁杰喃喃自语道:“刚才那一招似乎是……” 宋思远眯着小眼笑道:“看来来者不善啊!” 秦牡丹拄着镶金龙头拐杖,冷冷道:“咱们应该私下商议商议!”临走前一瞥少年曼妙背影,暗暗闭目叹气。 入了魔君殿,姜仁杰吃惊道:“刚才那一招应该是《天魔宝典》的招式!” “对!”宋思远笑道,“自从沈魔君销声匿迹,《天魔宝典》也下落不明,以致于历代魔君都武功不济,令我圣教威望大损!如今此人既然会宝典武功,就一定是沈魔君的传人。咱们不妨利用她找到魔君下落,讨回宝典!” “不妥!”秦牡丹摆手道,“她的武功已经如此了得,魔君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就算咱们三个联起手来,也未必能擒住魔君。依我看,不如立她为魔婴,让她自愿交出《宝典》,岂不是两全其美?” 姜仁杰暗暗点头,欣然笑道:“御魔天说得对,老夫也赞成与她做交易。能一招击溃萧楚睿的人,自然有资格成为魔婴。如此两全其美,是上上之策!” 如今想起往事,姜仁杰心寒彻骨,苦笑道:“狼狈为奸,痴心妄想!老夫不信,没有我魔派相助,你们能灭了神龙教!” 第96章 巧施毒计 神龙教右圣御樊辰逸领着众人直奔东门,半途遇到左圣使郭嘉佑等人。郭嘉佑急切道:“启禀圣御,义圣童被正义盟的人抓走了!”樊辰逸大惊,皱眉道:“怎么会被正义盟的人捷足先登?” 郭嘉佑愁眉不展道:“当时属下率众人直奔圣童追去,半途看到圣童去而复返,接着就看到圣毒教汤阁老和正义盟杨大帝率人先后追去。属下暗觉不妙,又直奔东街追去。刚追到一个小巷,就看到杨大帝率众人押着义圣童往回走。属下没敢打草惊蛇,于是一路跟踪到了孔雀街铁匠铺。” 铁匠铺内,北方大帝杨言忠端坐大堂,正闭目养神。两边站着张宿欧阳嵩、翼宿东方翼、轸宿夏侯睿三人,个个面无表情。堂下跪着天佑,他膻中穴被封,内气涣散,已经形同废人。望着旁边火热的铁炉铁钩,还有冷冰冰的阉割刀、铁针等刑具,天佑早已惊得面如土色,身躯颤抖。 不多时一个狼耳蛤蟆嘴的老者飘然而来,他眼窝深陷,浓眉白须,正是卍盟多闻天王凌云思。他身后跟着遍观伽蓝穆永新、妙美伽蓝仇文君、巧妙伽蓝乐文玉、广妙伽蓝米仲杰四人。凌云思冷眼一瞥天佑,望着杨言忠拱手笑道:“杨大帝,多谢相邀!听说你擒获了义圣童,真是可喜可贺啊!有了此人在手,不怕孝圣童不自投罗网!” 杨言忠亲自相迎,抬手道:“凌天王上座!虽然擒拿了义圣童,不过对大局毫无用处。老夫邀你前来,正是打算与你一起审问他!” 凌云思奸笑道:“无妨,咱们可以用他为饵,引孝圣童前来入瓮。如今孝圣童武功不弱,加上逍遥阁小主已经入了城,咱们只有强强联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句话点醒杨言忠,他细细思忖,不禁笑道:“天王说得对,连邪教都已经联手,咱们没道理不联手。一来可以抓捕孝圣童,二来可以威慑邪教,是一举两得。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审问此人,弄清事情来龙去脉。” 天佑忍不住大笑,不屑道:“我师兄文武双全,岂是你们能随意抓到的?再说,他一没杀张老前辈,二没杀朱老前辈,你们凭什么抓他?两位前辈死得时候,我师兄还在江宁镇,他总不能一夜之间奔袭数千里杀了两位老前辈吧?你们江湖正道应该主持正义,现在却无故冤枉好人,真让人不齿啊!” 杨言忠双手背后,冷冷道:“他虽然没有杀两位前辈,但他与前毒尊独孤胜有关,这就是抓他的理由。只要他交代与独孤胜的关系,还有独孤胜的下落,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他。” “哼!”凌云思冷笑道,“你区区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实话告诉你,不管天赐与两件命案有没有关联,就冲你们背叛神龙教,我们捉拿你们也是理所应当。要是查出你们二人与独孤胜无关,老夫与杨大帝也会将你们移交给神龙教。神龙教的酷刑不比这里少,想必你应该心里有数。老夫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会生不如死。” 天佑虎躯一颤,惊出满头大汗。 见天佑面色苍白,凌云思拍拍他肩膀笑道:“义圣童,话说到这份上,你应该掂得起轻重,要是你老实交代,老夫可以帮你说个请,让杨大帝放你离开。否则,就算我们肯放过你,神龙教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可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天佑忍不住咽了口津液,神色惊慌,眼神闪烁。 杨言忠冷眼怒视,质问道:“天赐到底与独孤胜是什么关系?独孤胜现在何处?他为什么指使天赐袭杀张老前辈?今日你要是不说,老夫只好让你把这些酷刑都尝一遍。” 天佑惊惧道:“什么……什么独孤胜?我们根本不认识!我已经说过了,我师兄一直在江宁镇,根本不认识什么张老前辈,怎么可能去杀他?再说,那个独孤胜都失踪几十年了,从没人见过……” “哈哈……”凌云思笑道,“圣童,你真是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还说不认识独孤胜,后面就说独孤胜已经失踪几十年了。依老夫看,你是巧舌如簧,胆大包天,要不给你点颜色看,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回身望着杨言忠道:“大帝,可以让他尝尝十指连心的痛苦。” 杨言忠欣然点头,抬手示意,旁边护卫齐齐上前扣住天佑,捻起银针刺向他指甲盖。 “啊!好痛!”晴儿一声尖叫,捂着额头埋怨道,“我最近好倒霉哦,做什么都不顺利,连转个身都会撞到门边,气死我了!” 婉莹暗暗浅笑,起身负手道:“你呀,是思念成疾,所以神情恍惚。别担心了,他们都出去打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你要是不放心,就坐在这里静等。” 晴儿一扭身坐在床边,苦恼道:“都怪我,我不该丢下他一个人的。要是天佑出事了,我……”说着说着泪湿眼眸,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婉莹拍拍她肩膀,叹气道:“落凤镇藏龙卧虎,杀机四伏,如果他落在正道手中,最多受点皮肉之苦,万一落入邪教之手,那才是灾难。”见晴儿捂着脸痛哭,婉莹忙搂着她肩膀宽慰道:“你放心,天佑肯定落在两盟手中了。当时天魔教在追捕你,圣毒教在追捕天赐,都不太可能会注意天佑。神龙教如果抓住了他,想必这会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只有两盟最有可能抓了天佑,然后用他引天赐入瓮。” 晴儿忙止了哭,哽咽道:“小姐……咱们怎么救他?” 婉莹面色凝重道:“等他们都回来,咱们再说。掐指一算,时辰好像差不多哩!” 话音刚落,夏子龙、听雨轩主牛合德领着三位轩主齐齐伫立门外,个个躬身低头,神色沮丧。牛合德上前道:“小主,已经打探清楚了,圣童天佑应该已经落入正义盟之手。” “应该?”晴儿急道,“应该是什么意思?” 婉莹抬手示意,强颜笑道:“姨娘,你接着说。” 牛合德恭敬道:“天魔教、圣毒教还在四处寻找两位圣童,不像是抓到人了。而神龙教右圣御樊辰逸领着众人直奔正义盟,属下怀疑……怀疑圣童落入了正义盟之手,樊圣御应该是去交涉的。” 婉莹欣然点头道:“姨娘说得对,必然如此。从现在起,你们办好三件事。第一,把消息透露出去,明日上午一定要让整个落凤镇都知道这个消息。第二,让人放出风声,就说天赐和逍遥阁会营救天佑,而且就在明日。第三,派人去请樊圣御,就说本小主要见他!” 樊辰逸领着众人来到铁匠铺大堂内,望着一旁惊慌失措的天佑,抬手笑道:“杨大帝、凌天王,在下右圣御樊辰逸,见过两位前辈。” 杨言忠抬手道:“看座!樊圣御大驾光临,真令蓬荜生辉。只不过你深夜到访,又擅自闯入我圣盟,还打伤了我两位属下,是不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凌云思阴笑道:“依我看樊圣御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话不妨直说。” 樊辰逸剑眉微挑,大笑道:“两位是前辈,在下深夜到访,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听闻两位前辈抓了我教圣童,在下不得不前来一探究竟。如今眼见为实,倒也安心了。若是两位前辈有什么要问的,可否容在下旁听?” “旁听?”凌云思不屑一笑道,“樊圣御虽然地位不低,但似乎还不够格,要是贵教圣相来了,或许我们可以考虑。” 杨言忠笑道:“圣御应该明白,他已经不是贵教圣童,何况他牵涉两盟的命案,我们不得不抓他回去复命。樊圣御是聪明人,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为好。” 樊辰逸似笑非笑道:“两位前辈说得对,只不过你们似乎搞错了,与两盟命案有关的是孝圣童天赐,不是义圣童天佑。而且此人与我圣教命案有关,至今仍是我圣教的圣童,两位前辈无缘无故抓了义圣童,既不通知我圣教,更没有公开审讯,令在下不得不怀疑两位前辈的企图。” 杨言忠面寒如铁,冷冷道:“本大帝奉命抓人,樊圣御要是有疑问,可以上奏圣相,请圣相派特使前来我圣盟交涉。还有,义圣童有没有罪,与两件命案有没有关联,都不是你樊圣御一句话就能抵消的。今日本大帝之所以请凌天王来,就是为了公开审讯,樊圣御欲加之罪,实在是狂妄无礼!” 凌云思捋着胡须奸笑道:“杨大帝说得对,我们两盟联合办案,本身就是公开的行为,樊圣御气急败坏,只怕才是居心不良。义圣童虽然牵涉贵教命案,却也牵涉两盟命案,我们先把人抓到了,自然该由我们审讯。樊圣御无缘无故闯入两盟,又打伤了人,这不仅是瞧不起我们两个,更是对两盟的蔑视,是恶劣的挑衅行为。老夫奉劝你赔礼致歉,尽快离开,否则今晚发生任何事责任都在神龙教,皆与两盟无关!” 樊辰逸冷冷道:“凌天王是威胁在下?在下丑话说在前面,”弯腰捏起铁针,望着上面银光点点,不屑笑道,“要是圣童有半点差池,神龙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望着樊辰逸等人离去,杨言忠叹气道:“被神龙教一闹,许多事都不能做了。天王,你怎么看?” 凌云思两眼眯成了一条缝,一瞥旁边瘫在地上的天佑,冷冷道:“既然逼供不成,那就用他做饵,引君入瓮!” 樊辰逸一行人离开铁匠铺不久,护卫前来禀报,小主婉莹有请。樊辰逸诧异道:“没想到小主竟然又回来了,看来孝圣童还在落凤镇。两位圣丞留下主持大局,两位圣使随我去见小主,另外派人监视逍遥阁和两盟的一举一动。”众人齐齐遵令。 夜深人静,樊辰逸领着左圣使郭嘉佑和右圣使汪道圣直奔东湖酒楼。 东湖酒楼在鸳鸯街,不远处就是东湖。一艘画舫停在岸边,画舫上张灯结彩,护卫林立。不多时一男一女领着众人登上画舫,二人站在房外躬身低头,纷纷不敢吱声。 船房内坐着两人,一个披头散发面如鬼,是圣童宋轶峰;一个眼角含媚酒窝醉,是圣女姜梦雪。她身旁站着一个侍女,天生一副娃娃脸,是侍女冰儿。 姜梦雪抬眼一瞥门外仙魔使史宝钗,冷眼冷语道:“是不是没有狗贼天赐的下落?”宋轶峰也阴沉道:“邓天恩,既然没有寻到人,谁准你回来的?” 邓天恩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史宝钗娇躯一颤,轻声道:“启禀圣女,虽然没有二人下落,但属下猜测二人还在城里。不久前小主夏婉莹率众来到落凤镇,如果二人已经出了城,她绝不会来到这里。属下以为,只要死死盯住逍遥阁,一定能找到两位圣童。” 姜梦雪欣然点头,抬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办好!” 史宝钗领了命,率众人而去。 宋轶峰冷眼一瞥邓天恩,阴声道:“人都走了,你还跪在外面做什么?滚!” 邓天恩吓得连滚带爬而去,宛如失魂落魄般。 姜梦雪笑道:“峰哥,听说你险些抓住逍遥阁常侍,为什么又放了?” 宋轶峰一愣,似笑非笑道:“阴差阳错,你想说什么?” 姜梦雪眉眼带笑道:“能让峰哥手下留情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让我猜一猜,是不是你看上那个小狐狸精了?” “小狐狸精?”宋轶峰大笑道,“哪个?哦,你说夏晴儿?她长得还不如冰儿,就算我宋轶峰瞎了,我也不会看上她!” 冰儿大惊失色,忙捂住右脸。 姜梦雪冷眼一瞥,陡然抬手,一巴掌将她扇出房外,怒道:“滚去铺床铺!” 宋轶峰心中有数,端酒笑道:“雪妹何必生气?今日逍遥阁援兵突然赶到,我寡不敌众只能撤退,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放心好了,区区一个夏晴儿影响不了大局,咱们要抓的是天赐,不要乱了分寸!只要能抓到这个狗贼,我一定将他阉了,让他生不如死!” 天赐暗暗冷笑,藏身屋顶静静观望。听宋轶峰二人谈话,他已知天佑不在天魔教众人手里,心下稍稍宽慰。又听说婉莹回到了落凤镇,更是一阵狂喜。正打算去跟踪史宝钗等人,抬眼见冰儿独自蹲在船边摸着脸发呆,不禁暗忖道:“奇怪,她被姜梦雪欺负成这样,竟然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倒是奇人啊!” 冰儿摸着通红的脸颊,神情呆滞,宛如入定般。霎时湖中闪过一个黑影,她大惊失色,急忙飞身追去。从画舫追到岸边,又从岸边追入竹林。夜晚的竹林异常静谧而阴森,她追了许久,突然止步,四周望去,竟迷失了方向。竖耳静听,四周只有蛇虫蚁兽的声音,却没有人的踪迹。冰儿稍稍心惊,忙回身奔去。刚奔出十米,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第97章 识破诡计 冰儿望见眼前黑影,心下一惊,忙一手御剑,一手握盾。突然对面传来一阵笑声:“你打不过我,何必自讨苦吃?你年龄还小,我不打小孩,何况还是小女孩。”从声音判断,她已经认出天赐,又悄悄收了剑盾。 天赐回身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冰儿迟疑一瞬,依旧一言不发。 天赐双手抱胸道:“我真是好奇,姜梦雪到底对你有什么恩惠,让你这么死心塌地效忠她?难道你的命是她救回来的?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 冰儿面寒如铁,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听着她冷冷的语气,天赐更好奇了,饶有兴致道:“我更好奇了,既然你对姜梦雪这么忠诚,上次我偷听姜梦雪谈话,你为什么没有告密?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不知道你小脸蛋会不会肿起来?” 冰儿娇躯一颤,忍不住摸着左脸,双眉紧皱。 天赐大笑道:“你一会忠诚,一会背叛,既然这么矛盾,想必有不为人知的苦衷。这样吧,我不为难你,只要你帮我个忙,我就帮你保守秘密,绝不会让姜梦雪知道,怎么样?” 冰儿沉思片刻,依旧语气冰冷道:“不行!” “哦?”天赐漫不经心道,“那就没办法了,要是明天早上姜梦雪收到信笺,一不小心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又会怎么要挟你?” 冰儿暗暗玉手紧攥,牙关紧咬道:“什么忙?” “帮我打探两盟的落脚点,顺便把消息透露给姜梦雪,就说孝圣童在两盟手里!”天赐铿锵道。圣毒教他已经打探过了,天佑不在他们手里。神龙教虽然没有打探,不过天赐料定他们战力不济,想捉天佑并不容易。现在只剩两盟最有可能擒住天佑,也是最后的希望。想到这,他淡然一笑道:“你只要帮我把消息透露给姜梦雪,我答应帮你保守秘密,永远不会让姜梦雪知道,如何?” 冰儿迟疑不决,暗暗攥拳。 天赐似笑非笑道:“姑娘,我等你好消息!要是子夜时分没有消息,我就当姑娘食言了。”话音刚落,已经飘然而逝。 冰儿大惊失色,急呼道:“我去哪儿找你?” 半空传来阵阵笑声:“我在竹林等你!” 冰儿神色恍惚般回到画舫,远远就听到房内摔杯砸盏,惊得她面无血色,急忙飞奔而至。悄悄搭眼一扫,只见房内狼藉一片,吓得赶紧低头,不敢吱声。突然一双玉手捧起了她的脸颊,抬眼望去,只见姜梦雪面目狰狞,笑得阴险。一刹那,她只觉浑身冰寒,仿佛连骨头都在打颤。 “啪!”一声巨响,姜梦雪一巴掌将她扇到房外,跌入水中。冰儿只觉浑身冰冷,赶紧游向画舫,这时耳畔传来姜梦雪歇斯底里的哭笑声,她惊惧交集,又缩回了手,不敢向前游动。 “上来吧!”仙魔使史宝钗伸出玉手,笑盈满面。刚将冰儿拉出水面,史宝钗就小心翼翼道:“刚才圣童与圣女言语冲突,不欢而散。你要小心侍候,不要去惹她!”想起之前宋轶峰与姜梦雪冲突,史宝钗不禁摇头苦笑道:“女人总是容易吃醋,又疑心太重;男人又总是朝秦暮楚,喜欢左右逢源。” 冰儿冰雪聪慧,早已经听明白。想起之前天赐嘱咐,几次想要开口,又咽了回去。见史宝钗扭身而去,忙拉着她衣袖道:“魔使,两盟……在什么地方?” 史宝钗一愣,笑道:“正义盟在荆州府江陵,卍盟在襄阳府襄阳。” 冰儿眉头紧皱,小心翼翼道:“在落凤镇的……落脚点呢?” 史宝钗恍然大悟,小声道:“圣女是不是想问这个?嗯,正义盟在孔雀街铁匠铺,卍盟在孔雀街……迎客酒楼!” 冰儿暗暗记下,一边摸着炙热痛楚的脸颊,一边细细思忖,眼神闪烁。 不久姜梦雪命人准备了浴桶,坐在桶中静静闭目思索,想起与宋轶峰争吵的情形,依旧气愤不已。 当时二人酒喝得正酣,宋轶峰抬眼一瞥,吃惊道:“你的小侍女呢?是不是偷汉子去了?” 姜梦雪一愣,也觉得十分诧异,正要询问,一瞥宋轶峰色眼,顿时气愤道:“哼,你什么意思?” 宋轶峰端着酒杯,笑意浓浓道:“什么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峰哥!”姜梦雪面色冰寒道,“你不要跟我打哈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根本瞒不过我的眼!”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哦?你倒是说说我在想什么?你要是猜对了,今晚我任你摆布!” “切!”姜梦雪冷晒一声道,“你满脑子除了女人,还有别的吗?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好,掳人练功也罢,我都可以装作没看到,只要你的心没有背叛我,我可以不在乎。但是你现在连我的侍女你都想染指,你还要不要脸?” 宋轶峰霎时脸色大变,冷冷道:“雪妹,你不要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翻脸。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就小题大做,简直是无理取闹!你也是堂堂大家闺秀,高高在上的圣女,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无理取闹?”姜梦雪气急而泣道,“你什么意思?宋轶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上了那个夏婉莹?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一定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你敢!”宋轶峰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你试试!”姜梦雪针锋相对,满脸怒气。 二人不欢而散,姜梦雪气得掀翻了桌椅,摔碎了杯盏。 现在想起宋轶峰决绝的态度和心虚的神情,她只觉心如刀绞。对于身体的背叛,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精神的背叛,她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穿着衣服躺在浴桶里,闻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她逐渐醉去。 伺候姜梦雪睡着,冰儿悄悄溜出画舫,直奔岸边竹林。 刚奔入不久,远远望见一个黑影负手而立。她轻声道:“孝圣童?” 天赐回身笑道:“姑娘守信用,我也不是翻脸无情之人。你放心,你告诉我两盟的地方,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孔雀街铁匠铺和迎客酒楼。”冰儿急道,刚说完就扭身而去。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圣女喝醉了,明早我会告诉她。” 天赐面露笑意,负手叹气道:“可惜,真是可惜了!”话音刚落,也飞身而去。 子时更声敲响,街上已经空荡荡,到处漆黑一片。天赐一路直奔,左拐右抹,闪入孔雀街。飞身而上,踏墙跃屋,在屋脊飞奔,不多时停在一处宅院附近。细细望去,宅院内灯火微弱,隐约伫立不少护卫。 不多时从后堂出来一人,年约三十六岁,面如桃花,细眉凤目,宛如女子般,手中摇着羽扇,扬声道:“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等明日将义圣童押送回盟,盟主一定会论功行赏。” 天赐心下一惊,暗暗思忖道:“此人应该是星宿南宫恪,他的话可信吗?还是故意引我上钩的诡计?”想到这,天赐没敢轻易潜入,而是悄悄退去。 沿着孔雀街,继续往北奔,又来到一座酒楼处。悄悄潜入后院,只见堂外伫立着众多护卫,不久一个肥头大耳双下巴的男子飘然而出,扬声道:“诸位都要打起精神,等明日将圣童押送回盟,你们都会得到封赏。” 见挖耳罗汉储晨朔与南宫恪言语出奇地一致,天赐心中已经明白,天佑必定在两盟手中。眼下两盟联手布局,天赐既不知道天佑在谁手里,也不清楚对方战力究竟如何,思来想去,依旧没敢轻易潜入。 躺在床上闭目沉思,天赐逐渐想明白,喃喃自语道:“两盟抓了天佑,这是打算引我入瓮,原来如此。这么说,天佑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也绝不敢轻易把他送走。哼,看来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得休养生息才行。” 这时一个打扮艳丽的粉脂女子推门而入,满脸嫌弃道:“尚公子,我是小桃,妈妈让我来招待你。蝴蝶姐姐要招待一位贵客,没有功夫来陪你。”天赐嗯了一声,轻轻关上门,低头沉思。 见天赐敷衍应声,她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自斟自酌起来,冷晒道:“公子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回家娶妻生子,手里没有银子,逛什么春风楼啊?你们兄弟二人每次来,蝴蝶姐都要搭上十两银子,姐姐又不是富家女,这赚得都是辛苦钱,她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哦,对了,上次关公子打坏了门窗,蝴蝶姐姐又替你们垫了钱。为了你们,花魁姐姐自降身份,什么活都接,看了让人心疼。妈妈让我转告公子,你要是想替姐姐赎身,就回家凑齐一千两银子再说。” 天赐面露愧色道:“替我谢谢蝴蝶姐!请转告妈妈,这是在下最后一次来春风楼,明日就会出城做大买卖,等我赚了钱,一定命人连本带息双手奉上。另外,请转告蝴蝶姐,当日出手相救之情微不足道,请她不必挂在心上。任何人在我面前被欺负了,我都会出手相救,何况是弱不禁风的美人。至于欠她的情,他日富贵了,一定十倍奉还!” 翌日清晨,天赐刚醒来,就听到门外一阵叫骂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群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身材肥臃的年轻男子穿着绸缎衣,戴着玉扳指,眼角旁长者一个大猴子。他一边抠着鼻孔,一边不屑道:“这厮上次在春风楼抢了本公子风头,又抢走了我的女人,打伤了我,还口出不逊,你们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打死了算我的!” 小桃吓得面无血色,忙哀求道:“封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蝴蝶姐姐面子上,就放过他吧!他一个穷酸书生,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哪里能跟您相比?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公子的姐姐与县令是至交?您干嘛与一只蝼蚁过不去?要是姐姐知道了,只怕会伤心。” “哼!”男子抬手怒指,歇斯底里道,“把这厮吃饭的家伙给我打断了,让他长长记性!敢跟我抢女人,阉了你!”话音刚落,突然一根木棍倒飞,直插入小腹下,痛得他哀嚎一声,当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没过多久已经面色苍白,豆大汗珠直冒,浑身颤抖,鲜血流了一地。 天赐负手冷笑道:“自作自受!”见众人个个面露惧色,他一闪而逝,从窗户跃下。抬头望着清冷的街道,暗暗自忖道:“今日算是稍稍弥补了蝴蝶,等以后富贵了,再报答她吧!时间不多了,该去救天佑了!想必这会姜梦雪已经知道了,一定要赶在她之前到地方!” 第98章 机关算尽 姜梦雪一夜宿醉,直到此刻才醒来。抬眼望去,仙魔使史宝钗、侍女冰儿齐齐伫立床边,一个满脸焦急,一个低头不语。姜梦雪瞧出蹊跷,漫不经心道:“出了什么事?” 史宝钗急道:“听闻孝圣童天赐被正义盟擒住了。” “什么?”姜梦雪陡然坐起,抬手示意,冰儿忙上前帮她穿衣系带。她细细思忖,吃惊道:“没想到会被他们捷足先登!是谁传来的消息?消息确切吗?” 史宝钗一瞥冰儿,恭敬道:“消息确切,属下已经派人打探过了,两盟今日没有派出一人搜寻,反倒兵分两路,一个往东门,一个往西门,似乎在押运什么东西般。” 姜梦雪冷笑道:“肯定是押运狗贼!” “圣女,”史宝钗继续道,“咱们怎么办?” “哼!”姜梦雪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满脸寒气道,“关我什么事?他与圣童有仇,与我又没有恨,我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史宝钗忧心道:“圣童与圣女是魔婴左右手,现在圣教损兵折将,正是抱团取暖,一致对外的时候。如果咱们自己内讧,必然给正道可乘之机。望圣女三思!” “我已经说过了,”姜梦雪冷言冷语道,“不管我的事,休要废话!” 史宝钗眼转一转,笑道:“圣童要是知道消息,必定会前往。凭天派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付两盟,到时候圣童势必陷入危急,要是圣女能够出手相助,圣童一定会感恩戴德,赔礼致歉。”见姜梦雪稍稍面色和缓,她继续道:“要是咱们不出手,万一逍遥阁小主前往,只怕…只怕圣童会被美色迷惑,反倒不妙。” 姜梦雪怒容满面,陡然起身,咬牙道:“夏婉莹,可恶至极!派人告诉圣童,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前往,一定能截回狗贼!还有,查出夏婉莹下落,我要去见见这个小狐狸精!” 婉莹正端坐梳妆,望着铜镜中愁眉不展的晴儿,嘴角浅笑道:“不要难过了,天佑现在落入两盟手里,已经算是万幸。两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杨大帝虚伪,凌天王奸诈,二人都是道貌盎然的君子,绝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天佑。就算用了,也不会要他的性命。再说,等下咱们就会把他救回来,你还担心什么哩?” 晴儿稍稍舒心,强颜笑道:“多谢小姐!” 话音刚落,听雨轩主牛合德疾步奔来,小声道:“小主,天魔教圣女请求拜见。”婉莹似笑非笑道:“请她上楼来!” 不多时姜梦雪缓缓步入屋内,抬眼望去,只见婉莹负手望着窗外,虽然一身素衣,却掩饰不住大家闺秀的书卷气质。她身材修长,凸凹有致,及腰长发轻轻摇摆,令姜梦雪自惭形秽。姜梦雪既羡慕又嫉妒,不禁暗恨道:“难怪这么多男人为她着迷,果然很妖媚!” 婉莹回头浅笑,抬手道:“圣女请坐!” 姜梦雪冷眼一瞥道:“《美人榜》首魁,果然名不虚传!连我看了都心动,难怪那些废物会为你着火入魔!” “废物?”婉莹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圣女指谁?” “当然是……”姜梦雪邪笑道,“哈哈,之前听闻小主险些与孝圣童成亲,本圣女还曾亲自前往道贺,可惜……劳燕分飞,令人惋惜。现在小主不远千里来到落凤镇,莫非又是为了寻找他?” “呵,”婉莹不屑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姜梦雪暗暗窃喜,眉眼微挑笑道:“如果真是,我倒要替小主感到不值了。之前天赐为了寻找他的师弟,曾悄悄潜入我的画舫,偷窥我沐浴,真是无耻至极!后来又听说他每到一处就掳走良家女子练功,先婬后杀,简直残忍至极。昨晚他又躲在春风楼,眠花宿柳,为了一个花魁女子与人大打出手,还险些伤人性命,真是嚣张至极!小主要是为了他而来,那倒真是可惜了!” 婉莹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姜梦雪自觉没趣,只好起身道:“听说他已经被正义盟的人抓住了,正押解回教,当真是报应啊!小主是极其聪慧的人,想必该知道何去何从。本圣女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送走了姜梦雪,晴儿闪身而出,急道:“小姐,她是来挑拨离间的吧?” 婉莹摇头苦笑道:“半真半假。晴儿,你知不知道春风楼的事?” 晴儿大惊失色,忙低头不语,眼神游移。 “哼!”婉莹面寒如铁道,“看来是真的了!眠花宿柳,亏他想得出来!” “小姐!”晴儿惊惧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们只是偶尔把那里当成一个落脚点,绝对没有眠花宿柳!” “呵,”婉莹满脸怒气道,“夜夜住在青楼,难道还不算眠花宿柳?难道非要睡在一张床上,钻进一个被窝才算?” 晴儿无言以对,只是暗暗忧心,生怕婉莹迁怒天佑,不再出手相救。 “唉,”婉莹慢慢压制怒火,铿锵道,“这件事我稍后再跟他算账,你们立刻出发。记住,得手之后立刻送他们出城,不要迟疑!如果没有得手,立刻折回铁匠铺!” 晴儿诧异道:“小姐,你不去吗?” 婉莹起身望着窗外,幽幽道:“各教都在派人监视咱们,尤其是我,我不能轻易出动,否则会耽误了大事。你们分批出动,抵达目的后再会合。” 这时牛合德率众人疾步而来,满脸愁容道:“小主,两盟兵分两路出城了,咱们怎么办?” “兵分两路?”晴儿急道,“坏了,咱们不知道天佑在谁手里,怎么办?” 婉莹细细思索,嘴角浅笑道:“两盟在西面,寻常人一定以为往西的人马押解的是圣童,所以会重兵拦截西路兵马。而杨大帝和凌天王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晴儿恍然大悟,急道:“小姐的意思是东路人马押解的是天佑,所以咱们要拦截东路兵马?” 婉莹手捻青丝,回眸一笑道:“聪明人一定会选择拦截东路人马,而凌天王奸诈,会不会想到这一点?如果他想到了这一点,他会怎么做?” 牛合德笑道:“小主好像已经预见到了,请小主排兵布阵!” 婉莹飘然落座,铿锵道:“姨娘、子龙率三位轩主拦截东路人马,晴儿随我留守。至于西路人马,说不定天赐会去拦截,他一向做事谨慎,喜欢步步为营……” 天赐一路急奔,先擒拿了一位正义盟高手,询问后得知北方大帝杨言忠亲自率众人直奔西门而去,他不敢迟疑,也连忙直奔西门飞去。见城门附近隐约有人监视,天赐特意绕道城墙附近,飞身而上,飘然落下。越过城外护河城,直奔密林奔去。一路狂奔,终于绕道回到了官道。细细查看,并没有发现大量马蹄印,不禁暗忖道:“看来跑他们前面了!” 不久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老者卧蚕眉,双目深陷,正是北方大帝杨言忠。他身后跟着星宿南宫恪等八位星宿,其中南宫恪骑马驮着一人,隐约是个男子。众人正急奔,突然南宫恪惊叫一声,众人齐齐勒马止步,暗暗戒备。 杨言忠抬眼望去,只见官道被十几颗参天大树堵住了,细细望去,竟堵了几十米远。他冷笑一声道:“应该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天赐飞身而至,落在一棵大树上。定睛望去,扬声道:“杨大帝,把师弟还给我,咱们恩怨两清,怎么样?” 杨言忠不屑一笑道:“区区圣童,如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跟本大帝谈条件?你想赎回义圣童,除非说出独孤胜下落,然后跟老夫回正义盟协助调查,否则一切免谈!” 天赐暗暗攥拳,陡然抬起双掌,四周树木齐齐飘起,两掌急推,霎时大树齐齐砸向众人。杨言忠冷笑道:“花拳绣腿!”飞身而起,两掌齐出,立时震碎了大树,散落一地。抬眼望去,天赐已经欺身攻来,不禁暗惊,匆忙御出冰剑。两人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杨言忠武功稍高,依仗雄厚内力,很快稳住了局面。 众人正要助战,杨言忠高呼道:“任何人不得出手,护住义圣童,防止有人偷袭,看老夫擒他!”边说边挥剑如电,霎时剑气如雨,齐齐罩向天赐。天赐早有准备,御气护体,毫发无损。 杨言忠大怒,拄剑在地,四周现出八根冰柱,齐齐困向天赐。天赐不屑一顾,两掌齐出,罡气挡住了冰柱,寸步难进。两人比拼内力,天赐自知不敌,急忙飞身而上,抬掌奋力击去,震碎了两根冰柱,破牢而出。 见一时半刻拿不下他,杨言忠顿觉脸上无光,两掌齐抬,左右开弓。天赐且战且退,稍稍落了下风。鏖战百余招,天赐自知不敌,转身飞奔而去。众人正要急追,杨言忠抬手道:“算了,他武功不弱,你们不是他敌手!奇怪,竟然只有他一人前来偷袭,莫非逍遥阁的人都去了东门?” 南宫恪上前躬身,恭敬道:“大帝,咱们怎么办?是继续往西,还是绕道往东?” 杨言忠稍稍沉思,捋着胡须笑道:“不必,立刻回城,引圣童入瓮!东路有凌天王,绝不会有事!”众人立刻折返回城,扬鞭策马而去。 尘埃落定,天赐飘然而出,站在树干上幽幽道:“正义盟往西,卍盟往东,都有可能是疑兵,怎么办?如果天佑在杨言忠手里,他一定会继续往西,而不是折返回城。如果天佑在凌天王手里,杨言忠又为何不去助战呢?” 此时卍盟多闻天王凌云思已经率众人抵达了渡口附近,见四周风平浪静,他暗暗诧异,皱眉不语。旁边挖耳罗汉储晨朔躬身道:“天王,船只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启程?”凌云思一瞥他马背上驮着的男子,铿锵道:“立刻启程!”众人齐齐登上舟船,乘风破浪,直奔西面而去。 船行半里,突然两艘快船赶上,首尾堵住了去路。储晨朔大惊失色,急忙奏报道:“启禀天王,好像是圣毒教的人!”凌云思站在船头定睛望去,只见对面船头站着无当阁老汤智渊。 没等凌云思开口,汤智渊已经率先阴笑道:“天王,别来无恙啊!你刚来落凤镇,老夫还没有尽地主之谊,天王就要转身离去,老夫内心不安啊!” 凌云思冷笑道:“落凤镇是神龙教地界,不是你圣毒教地界,你尽什么地主之谊?” 见他不领情,汤智渊面色一寒道:“既然天王对我圣教如此轻视,那老夫似乎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把孝圣童交给我们,咱们相安无事,否则今日就要让你们葬身大江之中!” 凌云思奸笑道:“早就听闻汤阁老为人阴险,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汤阁老要是自忖能赢我一招半式,咱们不妨上岸比试。要是没把握,就回去再苦练几年。你好歹是一方阁老,竟然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未免太阴险下作!” 汤智渊不屑一笑道:“老夫奉命而来,决不能空手而归!孝圣童与我圣教前毒尊有关,今日老夫一定要带走!谁要是敢阻拦,就是与圣毒教为敌,与老夫为敌。老夫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带走他,望天王三思!” 凌云思气得面色铁青,五指紧攥。 旁边储晨朔小心翼翼道:“天王,圣毒教人少,咱们以多欺少,何必怕他?” 凌云思一瞥四周,幽幽道:“大浪滔滔,要是老夫跟他打起来,你们都没有活命的机会,谁的人越多,谁输得越惨,你懂什么?”见汤智渊拉开了架势,他无奈咬牙道:“汤阁老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孝圣童根本不在老夫手里,更不在这艘船上。汤阁老要是不信,可以派人上船查看。” 汤智渊眼神疑惑,抬手示意,后船焰中都御汤建忠忙飞身上船,细细检查,回奏道:“启禀阁老,没有人!”汤智渊吃惊道:“怎么可能?你再仔细搜一遍!” 卍盟众人个个气得怒气冲冠,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凌云思抬手阻拦道:“且慢!阁老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来搜,何必派个小喽啰?看在毒尊面子上,老夫已经礼让你三分,望阁老不要太过分,否则老夫不客气了!” 汤智渊暗暗皱眉,料定天赐不在众人手中,强颜笑道:“得罪了!一定是有人别有用心,想离间圣教与贵派的关系,所以假传情报,害老夫白跑一趟,险些酿成大错。天王,日后有机会,老夫再亲自登门赔礼致歉!撤!” 望着众人离去,储晨朔愤恨道:“天王,咱们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凌云思奸笑道:“不必!恶鬼难缠,算了!既然孝圣童没有现身,想必是去了东路,咱们立刻绕道前往,助杨大帝一臂之力。希望还来得及!” 第99章 兄弟重逢 铁匠铺内,北方大帝杨言忠等人刚回到前堂,只见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血染堂柱。杨言忠大惊失色,急忙飞身来到后院,更是惊得面无血色——正义盟众属下跪倒在地,个个血迹斑斑,简直惨不忍睹。望着属下惨死,杨言忠大怒,厉喝道:“是谁?” “哈哈……”一阵阴森的笑声从屋顶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坐在屋檐角,他冷眼射出寒光,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星宿南宫恪率先认出男子,急声道:“大帝,是天魔教圣童宋轶峰!” “不错,小哥哥好眼力!”一个妩媚的声音从堂内传来,霎时圣女姜梦雪领着侍女冰儿、仙魔使史宝钗、尊魔使邓天恩飘然而出。姜梦雪冷眼一瞥众人,笑道:“把孝圣童交出来吧,杨大帝!此人多次袭杀我圣教徒,又重伤了我教圣童,罪无可赦,死不足惜!要是大帝肯把人交给我们,天魔教一定感激不尽,否则……哼!” 杨言忠怒容满面道:“圣童、圣女一起大驾光临,老夫真是荣幸之至!不过你们无端闯入我圣盟,又出手伤人,是不是太不把正义盟放在眼里了?老夫给你们三分薄面,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宋轶峰飘然而下,负手阴笑道:“大帝好大的面子,可惜本圣童不稀罕!不交出狗贼,本圣童只好得罪了!” 杨言忠大怒,抬掌御出冰剑,厉声道:“狂妄至极,让老夫来教教你如何做人!”他挥剑攻向宋轶峰,剑气道道飞袭而去。宋轶峰早有防备,御火抵挡。姜梦雪在旁助战,也御剑飞袭。两人联手围攻杨言忠,很快占了上风。 这时院中一片混战,冰儿挥剑攻向星宿南宫恪,二人都是《冰魄掌》,但冰儿明显稍胜一筹。南宫恪且战且退,联手参宿朱仲思才稍稍稳住局面。柳宿万云双两掌御尘,从背后偷袭冰儿。不过被她一眼识破,抬掌御盾化解。三人联手齐攻,稍稍占了上风。 不远处,史宝钗飞身攻向井宿桂文翰、鬼宿司马彰,两人一个御冰防护,一个手握银丝,左右联攻。史宝钗抬掌御出浓雾,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张宿欧阳嵩大惊失色,一边御雾,一边急呼道:“两位星宿小心,千万别入了迷雾!”史宝钗眉头微皱,料定欧阳嵩也是行家里手,没敢轻易释放迷雾。眼见被三人围攻,她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屋顶上,邓天恩被翼宿东方翼和轸宿夏侯睿联手追杀,一会火球从天而降,一会雪花绕身飞舞,他左支右绌,简直冰火两重天。 杨言忠抬眼一瞥,见四周众人逐渐占了上风,不禁冷笑道:“你们已经没有胜算,现在退去,老夫可以看在魔婴的面子上,既往不咎!”宋轶峰与姜梦雪联手齐攻,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杨言忠大怒,一边冰剑急挥,一边呵斥道:“两个娃儿如此狂妄,简直目中无人!再不收手,老夫就要替天行道了!” 双方鏖战许久,纷纷累得气喘吁吁。鏖战百招,见冰儿、史宝钗纷纷落了下风,邓天恩已经落败,姜梦雪与宋轶峰互相一眼,齐齐跃身而起,落在屋脊上。霎时史宝钗、冰儿齐齐拔地而起,一个掌心含雾,喷涌而出,一个身形斗转,撒出无数冰针。姜梦雪趁机捏出毒丸,抬手撒出。三人联手,在半空织造了一层密网。 杨言忠早知不妙,赶紧飞身而上,以冰魄护体,安然落在屋檐上。低头望去,院中众人东躲西蹿,纷纷没入迷雾,毫无动静。他正心惊不已,陡然瞥见欧阳嵩从迷雾中奔出,踉跄两步,四肢抽搐,倒地不起。杨言忠怒气冲冠道:“妖女,你竟敢下此毒手,这件事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日一定登上雪峰山,向魔婴讨个说法!” 姜梦雪似笑非笑道:“把孝圣童交出来,本圣女立刻给他们解药,否则大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痛苦中煎熬。呵呵……” 迷雾散去,众人纷纷蜷缩地上,神色痛苦,四肢抽搐。望着众人惨状,杨言忠咬牙道:“孝圣童不在老夫手里,妖女就是杀了他们,老夫也给不了你满意的答复!” 姜梦雪冷冷道:“我圣教消息向来不会有错,大帝休想糊弄我!宝钗,你来提醒提醒大帝。” 史宝钗一愣,笑道:“杨大帝,圣童如果不在你手中,你为何会匆忙出城?孝圣童又为什么要截住你?你为什么又会折回来?哼,由此可见,义圣童一定在你手中,而且就藏在这铁匠铺内!” 姜梦雪眉头微皱,面含怒气道:“把圣童交出来,恩怨两清,否则他们都得陪葬!” 杨言忠面色铁青,怒目道:“义圣童在地牢,你们既然想要,老夫今日就送给你们。不过,圣女得先把解药交出来!” 姜梦雪大喜,抬手命史宝钗奉上解药,扬声道:“多谢大帝,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大帝恕罪!”不多时邓天恩吃了解药,踉跄奔入地牢,将天佑提了出来。宋轶峰冷眼一瞥,阴笑道:“雪妹,让他说出狗贼天赐的下落!”姜梦雪笑道:“大帝,孝圣童在哪里?” 杨言忠抬手散雾,逐一为众人喂药,听到姜梦雪追问,不禁抬眼怒视道:“孝圣童不在老夫手中,圣女何必明知故问?刚才贵教魔使也说了,圣童曾出现在城东,难道圣女还指望从老夫手中抢走人吗?”见众人已经稍稍恢复,他陡然起身,厉声道:“圣女记住,这笔账我正义盟迟早找贵教算,到时魔婴面前,看你们有何话说!” 姜梦雪不屑一顾,拂袖而去。宋轶峰暗暗窃喜,也领着众人退去。 天魔教众人奔出铁匠铺不远,宋轶峰笑道:“还是雪妹技高一筹,一眼就识破了两盟的疑兵之计。有了义圣童在手,咱们就可以比葫芦画瓢,引狗贼天赐入瓮!” 姜梦雪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奇怪了,难道是消息有误?”她冷眼一瞥史宝钗,面寒如冰道:“宝钗,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孝圣童为什么不在他们手里?” 史宝钗一惊,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惊呼道:“圣女,有人!”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婉莹、晴儿骑马拦住了众人去路。 宋轶峰虎躯一震,满脸婬笑道:“好厉害,小主真是聪慧无比,竟然也识破了两盟的诡计,哈哈哈……佩服佩服!可惜,你来晚了,圣童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小主要是想赎回去,嘿嘿,得拿出点诚意才行。” 姜梦雪面色冰寒,恶狠狠瞪着宋轶峰。 婉莹不屑一笑道:“诚意?什么诚意?哦,我明白了,要是圣童肯放了天佑,本小主愿意与你痛饮三杯,叙叙情谊,如何?” 姜梦雪大怒,望着婉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宋轶峰拍掌笑道:“好主意,小主一诺千金,本圣童也不是食言小人。只要小主愿意先拿出诚意,在下一定将人双手奉上!” 姜梦雪怒不可遏,扬声道:“咱们走!”话音刚落,已经扬鞭策马,奔入小巷。冰儿、史宝钗齐齐一惊,也赶紧飞马赶去。 宋轶峰一惊,冷笑道:“小家子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回头望着婉莹,继续笑道:“不知小主考虑得如何?” 婉莹手捻青丝,浅笑道:“原本已经考虑好了,不过现在你势单力薄,已经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我何必自降身份?把圣童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五步之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宋轶峰气得头冒青烟,不禁五指紧攥,阴沉道:“小主既然这么有自信,不妨出手吧,让本圣童见识见识你的功夫!” 婉莹玉手一抬,晴儿立刻飞身攻去,两掌齐出,身形迅捷。 宋轶峰不屑一顾,抬掌出火,逼退了晴儿。不料晴儿身形斗转,竟从左翼攻来。宋轶峰暗暗吃惊,没想到晴儿轻功不俗,只比自己稍差一筹,赶紧打起精神,全力应付。一瞥远处婉莹,又不敢全力以赴,不得不分神防范她偷袭。两人鏖战五十余招,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宋轶峰逐渐有些心浮气躁。若是他全力以赴,或许此时晴儿已经落败,但他分神防守,很难发挥十成功力。 见继续耗下去只会更为不利,宋轶峰恼羞成怒,咬牙道:“死丫头,你以为我擒不住你吗?”话音刚落,两掌虚对,一个火罩迅速扑向晴儿,将其死死罩住。晴儿大惊失色,赶紧两掌御气,一层罡气罩住了周身。虽然勉强挡住了火势,不过宋轶峰功力稍胜一筹,她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火花四散飞去,宛如梨花雨。晴儿大惊,定睛望去,只见宋轶峰倒飞两步,跌坐地上。余光一瞥,婉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她一手提着天佑,一手背后,嘴角挂着浅笑。 见晴儿满脸错愕,婉莹随手一丢,笑道:“接住你的情郎!”晴儿措手不及,竟被撞飞,幸而双臂紧抱,这才护住天佑,不禁暗暗吃惊道:“小姐……武功……”低头一瞅天佑双目紧闭,沉睡不醒,急声呼唤道:“天佑!天佑……”婉莹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我刚才已经查看过了,他没事。” “哼,他没事,你有事!”宋轶峰陡然起身,怒道,“还没有人能从我宋轶峰手中把人救走,小主是第一个。今日这笔债本圣童记下了,他日一定亲自讨要!” 婉莹手捻青丝,不屑道:“随便,随时恭候!” 宋轶峰前脚刚走,听雨轩主牛合德等人后脚赶到,见婉莹二人已经救出天佑,个个惊出一身冷汗。牛合德关切道:“小主,你们……没事吧?” 婉莹笑上眉梢道:“我掐指一算,你们也该到了。我们刚从天魔教手里把天佑救出来,你们立刻护送他到庄蝶客栈,千万不要回东湖酒楼!姨娘,劳烦你帮忙医治,辛苦了!”牛合德欣然领命。婉莹望着众人吩咐道:“你们都回去,一定要护住天佑,谨防天魔教来犯!”牛合德吃惊道:“小主,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婉莹摇头道:“你们先行,我为你们掠阵,天魔教不知道咱们虚实,必然不敢贸然出手。速速去吧!” 望着众人离去,婉莹攥紧马绳,回头一瞥,喃喃自语道:“天赐,你到底在哪儿?” 天赐一路飞奔,越过护城河,稍作歇息,飞身而上,飘然落下城墙。又马不停蹄直奔铁匠铺,待来到铁匠铺附近时,四周只剩阵阵血腥味。伏在屋脊上细细观望,只见正义盟众人个个愁眉不展,精神涣散。天赐暗暗诧异道:“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十分沮丧,难道是故意引我上钩?还是天佑原本在他们手里,后来被人劫走了?” 不多时卍盟多闻天王凌云思率众人赶来,杨言忠亲自出迎,神色沮丧道:“天王,你来迟一步啊!” 凌云思惊道:“孝圣童已经逃了?” 杨言忠叹气道:“情况更糟,老夫被天魔教暗算,弄丢了义圣童。” “什么?”凌云思咬牙道,“老夫被圣毒教暗算,也险些葬身大江。如今邪魔猖獗异常,咱们得处处小心才是。” 杨言忠愁容满面道:“如今既没有擒住孝圣童,又弄丢了义圣童,老夫罪责难逃,只好向盟主请罪!” “不妥!”凌云思急道,“大帝要是上书请罪,宇文盟主必然召你回去,咱们岂不是坐失良机?虽然义圣童被天魔教劫走了,但是合咱们两派之力未必不能抢回!哈哈,只要抢回了圣童,盟主绝不会怪罪你。要是再利用他擒拿了孝圣童,宇文盟主一定重重有赏。” 杨言忠大喜,当即仰天大笑,只觉胸口闷气化解,酣畅淋漓。突然笑意全无,抬掌急挥,厉喝道:“谁在偷听!”凌云思也察觉不妙,拔地而起,破屋而出。 天赐大惊失色,没想到行踪会暴露,赶紧急身倒退。抬眼望去,杨言忠与凌云思已经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余光一瞥,星宿南宫恪、挖耳罗汉储晨朔等人正飞奔而来,打算左右合围。天赐早知不妙,赶紧飞身而去。 杨言忠与凌云思左右急追,堵住了天赐左右退路。南宫恪等人从身后急追,堵住了天赐身后退路。眼见被三面合围,天赐马不停蹄往北奔去,全力以赴。很快甩掉了南宫恪等人,不过杨言忠与凌云思一直左右追随,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三人一路急奔,很快奔到了北面江滩附近。 凌云思贼笑道:“圣童,你已经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只要你肯随我们回两盟协助调查事情,老夫答应你,绝不会伤害你的同伴,还会帮你救出义圣童,如何?” 杨言忠也附和道:“天王说的话也是老夫想说得,如果圣童继续对抗两盟,只会遭到两盟无情追杀,不仅自身安危不保,还会牵连你的同伴。识时务者为俊杰,望圣童三思!” 天赐不屑一笑道:“古人常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帝和天王明明知道我与两件命案无关,却一直明目张胆捉拿我,不得不让人怀疑你们的真实目的。如果我跟你们回两盟,试问我还能活着走出来吗?” “你最近变聪明了哎!”一个柔美的声音从林中传来,霎时婉莹飘然而至,负手而立。杨言忠、凌云思大惊失色,天赐又惊又喜。婉莹一瞥杨言忠二人,浅笑道:“杨大帝、凌天王,你们已经没有胜算,罢手吧,何必自取其辱?” 凌云思面寒如铁,阴笑道:“小主好胆识,竟然敢孤身前来!刚才一直跟着我们,老夫竟没有发觉,真是后生可畏啊!” 杨言忠细细思量,叹气道:“罢了,天王,今日诸事不顺,咱们撤吧!小主,你处处维护此人,两盟绝不会视而不见,他日老夫一定亲上逍遥阁,请夏阁主给个说法!” 婉莹手捻青丝,轻蔑笑道:“随意,本小主恭候大驾!” 待二人走后,婉莹轻轻依偎天赐怀中,柔声道:“你怎么样咧?最近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天赐湿了眼眶,望着她明眸皓齿,忍不住轻轻亲吻,情难自抑。 回到客栈,见天佑安然无恙,天赐喜极而泣,坐在床边,拍着他肩膀笑道:“你小子几经生死,每次都能吓我一身冷汗!唉,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真要感谢上苍啊!” 天佑也喜不自胜,勉强半坐,胳膊搭在天赐肩膀上,嬉皮笑脸道:“哈哈,要感谢得谢谢婉莹姐,还有晴儿!要是没有她们,我早就一命呜呼了!师兄,你说咱们怎么谢?” 天赐回头瞅了瞅晴儿,一本正经道:“不如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婉莹也附和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晴儿,你觉得咧?” 晴儿抿嘴一笑,又一脸嫌弃道:“我才不愿意,小姐休想赶我走,我得替阁主看着你,防止有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众人大笑,温馨而祥和,一扫连日来的郁闷。 第100章 一体同心 “莹莹……”阁主夏妙玄站在养心阁前,忧心忡忡道,“不知道你们情况如何?现在各派纷纷派出援兵,天赐真是危机四伏啊!” 不久右护法裘莫言疾步而来,急声道:“启禀阁主,小主已经前往落凤镇,据说神龙教、两盟援兵已经抵达,天魔教、圣毒教援兵正前往落凤镇。属下担心小主有性命之忧,愿亲自前往护卫小主!” 夏妙玄摆摆手道:“不必!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本主自会派你前往。记住,若是有人来拜访,质问小主的事,你就告诉他们,养不教父之过,小主有任何得罪的地方,全部由本主承担。另外,提醒他们,谁敢对小主不利,本主必定以举阁之力讨伐之!” 裘莫言面色凝重道:“属下遵令。只不过天魔教和圣毒教等邪教未必会把圣教放在眼里,要是他们痛下狠手,只怕小主形势不妙啊!” 夏妙玄不屑一笑道:“莹莹聪慧过人,有先知之明,本主相信她能自己应付。” 莹莹站在庄蝶客栈窗边,静静望着落日余晖,喃喃自语道:“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天赐轻轻环腰抱着她,也感伤道:“这些人绞尽脑汁一定要擒拿我,无非是想找到独孤前辈。要是继续逃避,只怕这一生都不得安生,还会牵连你。我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除了配合两盟调查。” “不行!”婉莹吃惊道,“那怎么行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谁是凶手,他们只不过想杀了你,平息金主的怒火而已。” “金主?”天赐疑惑不解。 婉莹轻叹一声,耐心解释道:“每个教派都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运转,而背后出钱之人便是金主。正义盟和卍盟分别由五大名山联手建立,这些人就是他们的金主。每年金主付给他们这么多钱,他们却无法维护金主的江湖地位,甚至无法保障金主的生命安全,你觉得金主还会继续砸钱吗?” 天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难怪地老之上还有天老,原来就是金主。” 婉莹回眸浅笑道:“所以咧,你如果去配合调查,他们一定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你杀了平息青城山和嵩山派怒火,然后对外声称你是畏罪自杀。至于独孤胜,他们根本不会去追查,只需要把你的尸柩停在江陵,真正的元凶自会出来替你报仇。到那时,不光你得死,连你的师父上官前辈和师妹香雪海也得陪葬,甚至晴儿和天佑也会无辜枉死。这些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天赐虎躯一震,宛如醍醐灌顶,只觉前途渺茫,竟没有尽头。 婉莹拉着他手挨着桌子坐下,忧心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放弃,咱们是一体同心,你要是放弃自己就等于放弃了我,你明白吗?” 天赐暗暗叹息,抚摸着她玉手,轻轻点头。 婉莹笑盈满面,轻轻依偎他怀着,思绪纷飞。突然想起一事,望着天赐正色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老实回我,不许说谎哦!” 天赐一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眼神闪烁,神色凝重。 见他双手颤抖,婉莹轻轻握紧他双手,笑道:“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天赐定了定心神,强颜笑到:“哪有?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婉莹歪着脑袋道,“听说这次在江宁镇是香雪海救了你们?奇怪,我在江宁镇怎么没有见到她?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在梅园?为什么她会这么巧出现在梅园?她与独孤胜是什么关系?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天赐微微冒汗,干笑道:“你到底要问什么?她是我师妹,我们当然是师兄妹关系。你放心,她来江宁镇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为了她师父的事。她有好几个师父,其中一个就是独孤前辈。不久前朱老前辈被杀就是雪海所为,这是独孤前辈吩咐的第一件事。这次雪海前来梅园是为了完成独孤前辈嘱咐的第二件事:寻找前辈的外孙。” “外孙?”婉莹眉头紧皱道。 “你别看我!”天赐忙摆手道,“雪海已经找到了,不过不是我,是天佑!” “哦,”婉莹若有所思道,“所以她潜入神龙教就是为了寻找独孤前辈的外孙,去梅园也是这个原因,屡屡出手相助也是因为这个,我明白了。不过……她怎么确定天佑就是独孤前辈的外孙?” “这……”天赐迟疑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那幅画上的一首诗,又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婉莹陡然想起梅园大堂北侧山水画上的诗词,不禁喃喃自语道:“天仙化馥芬,佑佐董庸君;吾寿三千岁,孙贤定紫坤。难道她以为是藏头诗?” 天赐轻轻搂着她细腰,笑而不语。 婉莹面色一寒,凝眸望着天赐,直看得他心里发慌。还没等他开口,婉莹已经语气冰冷道:“你去没去过东湖画舫?” 天赐一脸懵,摸着脑袋道:“去过……吧!为了找天佑,我……” “几次?”婉莹急道。 “这……大概一两次吧!”天赐一头雾水,直觉不妙。 “呵!”婉莹双手抱胸,冷冷道,“那就是两次喽?你去东湖画舫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脏东西?” 天赐虎躯一震,细细思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 见他迟疑不语,婉莹暗暗心惊,面寒如铁道:“所以咧?你到底都在东湖画舫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女子沐浴?” “沐浴?”天赐大惊失色,陡然起身,气愤道,“怎么可能?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婉莹暗暗叹息,起身负手望着窗外,心烦意乱道:“既然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你为什么要眠花宿柳?江湖凶险,我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清白的?外面诱惑这么多,谁又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咧?” 天赐无奈苦笑,扭头道:“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千里迢迢来救我?既然救了我,又为什么不肯信我?” 婉莹一愣,回身抱住他,柔声道:“不是不信你,是我很担心。我相信你不会负我,却无法说服所有人相信你,尤其是我爹。你或许不会主动,却挡不住别人飞蛾扑火。你知不知道,当这种事从别人口中说给我听时,我有多难堪?我心里有多难过?我怎么替你辩白?又怎么替我自己解释?别人会说,堂堂逍遥阁小主连一个青楼女子都不如。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天赐心神一颤,顿时怒气全消,只觉愧疚不安,回身紧紧抱着婉莹,心疼道:“是我欠缺考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错了。你放心,今后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我向你保证!” 婉莹粲然一笑,稍稍舒口气。 天赐也稍稍喘口气,忧心道:“莹莹,你不是被夏子龙截回去了,怎么又回来了?这里危机重重,邪魔肆虐,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婉莹不愿回答,忙岔开话道:“我爹喊我莹莹,你也喊,不觉得别扭吗?” 天赐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笑道:“你这么喜欢蝴蝶,我就喊你‘小蝶’吧!” 婉莹笑逐颜开道:“好,那我就喊你‘玉儿’吧!‘玉蝶’是蝴蝶的美称,我母亲以前还编过一本《玉蝶录》。” 天赐忍俊不禁道:“女皇下了旨,我一定遵循!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婉莹玉手捧着他脸颊,轻轻亲吻,笑意浓浓道:“送你们出城!” “出城?”天赐吃惊道,“天佑还没有复原,你们又被天魔教盯上了,现在出城会不会太危险?” 婉莹摇头道:“迟一步险一招,趁他们没有回过神,现在送你们出城是最佳时机。只不过,我要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暗度陈仓的机会。” “暗度陈仓?”天赐疑惑不解。 他正要细问,婉莹轻抬玉指压住他嘴唇,眉眼浅笑道:“今晚你就知道了。当务之急是先治疗你师弟的伤势,好歹让他能够自保。” 天赐欣然点头,心下却暗暗忧心。听说天佑曾被两盟教擒住,又落入天魔教之手,虽然他笑称没有大碍,但天赐总觉得心里不安。 这时天佑趴在床上,裸着上身,只觉额头冷汗直冒。晴儿边给他敷药,边心疼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天佑回头笑道:“都是皮外伤,没事的,你看我,一样生龙活虎!幸好樊圣御及时赶到,不然我这双龙抓手就要变成骷髅手喽!” 晴儿大惊失色,急道:“是不是他们对你用刑啦?” 天佑心有余悸道:“对,这些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为了找到独孤前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好你们及时出手,不然我就惨了!” 晴儿泪如雨下,总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害他落入两盟手中。望着他背上的伤痕,玉指轻抚,情不自禁道:“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绝不会!” 天佑虎躯一震,咧嘴笑道:“其实跟你没关系,我原本打算出城的,正巧看到师兄往东奔去,我就跟了过去。途中察觉有人追踪师兄,我又吓得慌不择路。没想到会撞上正义盟的人,真是晦气!” 晴儿愁眉道:“你武功这么低,又被各派追捕,祸福难测,不如跟我们回圣阁,好歹能保住一条命。” 天佑无奈叹气道:“我也想啊,不过你们阁主不喜欢我师兄,只怕不肯让我们呆在逍遥阁。我跟师兄商量了一下,准备尽快找到雪海姐,跟她一起去见独孤前辈,顺便到蝶谷避难。” “你……”晴儿吃惊道,“真打算当什么少主了?万一……万一独孤老前辈让你娶香雪海,你怎么办?” “啊?”天佑震惊道,“有可能哦!不过……”细细思忖,不禁眉眼带笑道:“雪海姐武功高强,又会医毒术,还貌美如花,是个男人都会同意吧!到时候左拥右抱,好像也不错嘛!” “哼!”晴儿使劲掐住他皮肉,怒道,“登徒子!” “啊!”天佑尖叫一声,只觉痛入骨髓,陡然起身,竟撞翻了药罐,洒了晴儿一身。他惊慌失措,急忙帮她擦拭,羞得满脸通红,忙缩回了手。 晴儿也脸颊发烫,忙扭过身躯,心慌意乱。两手捂住脸颊,一时手足无措。借口换衣,急忙起身离去。不料玉手被天佑死死攥住,耳畔传来他情意绵绵的话语:“你放心,要是前辈逼我娶雪海姐,我就不当这个少主了!”晴儿暗暗窃喜,甩手道:“关我什么事?”疾步而去,眉眼带笑。 她前脚走,天赐后脚进来,见天佑衣不蔽体,轻咳一声道:“你把人家怎么了?怎么羞得满脸通红,又一身湿漉漉?” 天佑忙穿上衣服,笑道:“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天赐铿锵道:“出城!听说天魔教会来袭,等他们偷袭之时,咱们趁机出城!” 天佑似懂非懂,忙点点头。 不久婉莹率众人回到了东湖酒楼,短暂收拾行囊,搬到了不远处的凤雏客栈暂住。召来众人,婉莹细细吩咐一番,挥手道:“成败在此一举,不得有误!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拖住天魔教的人!” 第101章 齐心协力 自从天佑被劫走,天魔教圣童宋轶峰自知势单力薄,无力夺回天佑,不得不屈尊向圣女姜梦雪求和。姜梦雪敲着二郎腿,拄着脑袋,不屑一笑道:“堂堂圣童,竟然会低声下气跟我道歉,倒是奇闻!宋轶峰,你重说一遍。” 宋轶峰阴笑道:“雪妹,咱们手足情深,是魔婴左右手。这次逍遥阁从我手中劫走了义圣童,既是打我的脸,也是打你的脸,我宋轶峰可以忍气吞声,难道你也能?” 姜梦雪冷冷道:“我不要听这些!你把刚才道歉的话重复一遍,或许我可以考虑出手相助。” “哈哈哈……”宋轶峰婬笑道,“雪妹,这些肉麻的话留到晚上再说,何必当着他们的面?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传出去对你不利。” “呵,”姜梦雪似笑非笑道,“这些不用你管,你只管说就是。” 旁边仙魔使史宝钗笑而不语,侍女冰儿低头沉默,尊魔使邓天恩满脸婬笑。 宋轶峰一瞥四周众人,两手一摊道:“既然你要求了,我奉命就是。雪妹,我对你始终一心一意,你却总是对我疑心疑鬼,我宋轶峰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只钟爱你一人!” 姜梦雪不屑一笑道:“好个只钟爱一人……宋轶峰,你每天换一个女人,这话已经说了多少次了?” 宋轶峰依旧干笑道:“雪妹,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每天换一个女人了?”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姜梦雪面色一寒道。 “哦?”宋轶峰面上笑容逐渐凝结,冷冷道,“证据呢?” 姜梦雪陡然凑近,寒着脸道:“你每到一处就掳人妻女,要么四处猎奇,要么逛青楼,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上次在太湖游玩,你半夜三更就偷偷溜出去,你把我当傻子?” 宋轶峰冷眼一瞥冰儿,阴声道:“是你在挑唆?不要以为有圣女护着你,本圣童就奈何不了你,我随时能让你生不如死!”抬眼望着姜梦雪,强颜笑道:“雪妹,你也知道我,为了练成更高的武功,我不得不这样做。她们只是我练功的器具,就算上了我床,也入不了我的眼。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人,相信我!” “相信你?”姜梦雪凄笑道,“你让我相信你?是,以前你胡作非为,我相信你会回心转意,一直没有计较,最后又原谅了你。现在呢?你被夏婉莹那个贱人迷得神魂颠倒,你心里还容得下我吗?你让我相信你,可以,你去把夏婉莹那个狐狸精杀了,我一定相信你!” 宋轶峰虎躯一震,寒着脸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想杀夏婉莹你自己去杀,我不会动手!” “呵!”姜梦雪恼羞成怒道,“宋轶峰,你真是贱种!宁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怎么这么贱?当初对我山盟海誓,现在转眼就变了心,还让我相信你?” “变心?”宋轶峰拂袖道,“难道你没有变心?你如果没有变心,为什么三番两次放过狗贼天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是看上他了!哼,一对狗男女,狗都不如的东西!我迟早将他碎尸万段,让你尝尝噬心之痛!” 姜梦雪大怒,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宋轶峰怒骂道:“住口!你无耻、卑鄙、下贱!自己犯了错不去反省,又倒打一耙,宋轶峰,你真是畜生不如!你口口声声信誓旦旦,又总是朝三暮四不知羞耻,活该你被狗天赐打伤!” 宋轶峰气冲斗牛,阴笑道:“畜生不如?你被畜生不如的人睡了十二年,你又是什么?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就倒贴男人,还主动献身,你不下贱?每次床上都比娼妓还主动,你不无耻?整天像苍蝇一样跟着我,还逼我娶你,你不卑鄙?” 姜梦雪气急而泣,抬手狠狠朝他脸上扇去。玉手到了半途已经被宋轶峰死死扣住,耳畔传来他阵阵阴笑:“一个怀不上的人,跟太监有什么区别?要不是怜悯你,我会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同一张床睡了十二年,你不烦别人也腻,要不是顾及你的感受,我会低声下气回来哄你?哼,当年要不是我救了你的命,你早就是死人了。我给你机会留在我身边,你不要没事找茬!” 听着宋轶峰的冷嘲热讽,姜梦雪气得蒙被大哭,泪如泉涌。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宋轶峰怒目圆睁,怒道:“都滚出去!”众人狼狈而去,连冰儿也缓缓退了出去。听着姜梦雪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只觉心烦意乱,端起酒壶自斟自酌起来。 一壶喝尽,耳畔依旧传来姜梦雪小声啜泣声,宋轶峰眉头紧皱,起身抚摸着她肩膀道:“雪妹,不是我要骂你,是你自己没事找骂。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你爹对你冷漠,魔天老又对你漠不关心,唯有我宋轶峰一直把你放在心上,想着法子哄你开心,带你游山玩水,陪你赏灯看花。你说想吃珍珠米,我亲自派人跑到琼雷一带;你说喜欢胭脂,我又亲自派人跑去西域一带;你说想看海市蜃楼,我亲自陪你入万里黄沙……难道我对你不好?” 姜梦雪稍稍止了哭,依旧面无神情。 宋轶峰轻轻搂着她,似笑非笑道:“我对你始终一心一意,就算乱花迷眼,那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不会放在心上,相信我!你是我宋轶峰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无人可取代!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绝不会放过他!” 姜梦雪娇躯一颤,想起十五年前的往事。那时她才七岁,无意中听到父母争吵,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后来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自尽,吓得魂不附体,泣不成声。自从母亲过世,她整日以泪洗面,意志逐渐消沉。终于有一天,在父亲和祖父的争吵声中,她独自一人离开了家,跑到了后山。望着前面的万丈悬崖,她万念俱灰,慢慢挪动莲足。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拉住了她。姜梦雪回头望去,只见眼前男子年约十五,长得人高马大,五官端正。男子拉着她玉手,邪魅一笑道:“我认识你,你是梦雪吧!我叫宋轶峰,咱们见过几次,你还记得吗?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这句话让她感动了十五年,至今想起来仍然心神荡漾。 姜梦雪忍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宋轶峰紧紧抱着她,邪笑道:“好了,咱们不要相互伤害了,我答应你,抓到夏婉莹之后任你处置。不过,作为条件,你帮我擒住狗贼天赐,任我处置,怎么样?” 姜梦雪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抱着他,心中不断催眠自己:“峰哥已经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只钟爱我一人。又亲口承认在他心中,始终只有我一人。还信誓旦旦说我是他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无人可取代。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唉,是我太敏感了,险些错怪了他!” 想到这,她楚楚可怜道:“对不起峰哥,是我不对。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帮你擒住狗天赐,任你处置!” 不久召集众人,姜梦雪冷冷道:“逍遥阁的落脚点打探到了吗?” 史宝钗近前道:“启禀圣女,已经有了消息,在东湖酒楼。不过探子来报,小主夏婉莹已经下令搬到了凤雏客栈,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被偷袭。” “哼!”姜梦雪冷笑道,“这个狐狸精真是机智,看来我得让她尝些苦头。今晚奇袭逍遥阁,报一箭之仇!” 宋轶峰忧心道:“咱们战力不够,未必能擒得住狗贼,我有个主意,可以轻而易举拿下狗贼,重创逍遥阁!” 姜梦雪笑上眉梢道:“我知道峰哥的意思,那就请峰哥亲自走一遭!” 宋轶峰满脸阴笑,欣然点头。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挂上了树梢。 凤雏客栈内,逍遥阁众人正严阵以待。西厢房隐约灯烛摇曳,有两个人影晃来晃去。夏子龙亲自在房外巡视,面色凝重。夜半时分,众人已经困意浓浓,哈欠连连。夏子龙也稍稍有些倦意,双手抱剑,静静站在房前,闭目养神。 街巷对面屋脊上,三个人影飘然而至,其中一个老者肥头大脸,满面白须,一双细目透着奸邪,正是无当阁老汤智渊。左边男子样面如鬼,银发披散,是圣童宋轶峰。右边女子肤白貌美,脸颊两个小酒窝,正是圣女姜梦雪。 汤智渊阴笑道:“奇袭逍遥阁问题不大,只要不伤了小主,我圣毒教就能顶住夏阁主的压力!圣童、圣女,咱们丑化说前面,孝圣童归我圣教,其余人随你们处置,你们要是反悔,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宋轶峰躬身奸笑道:“阁老是前辈,一切听阁老吩咐!” 汤智渊大喜,立刻抬掌猛拍,霎时响声刺耳,打破了夜幕的沉寂。 夏子龙率先警觉,厉喝道:“有刺客!保护小主!”话音刚落,剑自出鞘,手握宝剑,杀气腾腾。眨眼间,院中各处传来阵阵闷哼声,接着各处灯烛齐齐熄灭,只剩西厢房两侧灯烛还在颤抖着。夏子龙已经察觉不妙,冷冷道:“你们有胆子袭击逍遥阁,难道不敢出来一见?” “哈哈……”一阵阴笑从半空传来,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夏子龙抬眼望去,一个披头散发,面如鬼畜的男子从天而降。他一眼认出眼前黑衣男子正是宋轶峰,不禁冷笑道:“原来是天魔教圣童!”话音未落,又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来,正是圣女姜梦雪。夏子龙眉头微皱,扬声道:“启禀小主,天魔教圣童、圣女前来拜访!” 西厢房门未来,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房中传来:“闲人免见!” 宋轶峰冷眼寒光,陡然击掌,霎时两边闪出四个高手,分别是侍女冰儿、仙魔使史宝钗、尊魔使邓天恩和圣毒教焰中都御汤建忠。他面露婬笑,上前一步道:“今日小主不见也得见,滚开!” 夏子龙不屑一顾,执剑斜斩,剑光如斧,惊天泣鬼。剑到半途,竟被一柄冰剑挡住,两剑相碰,吱吱作响,银光四射。见姜梦雪出手了,夏子龙暗暗吃惊,执剑横扫,直奔姜梦雪攻去。姜梦雪早有准备,抬手御冰盾,生生挡住了干将剑。夏子龙自知不敌,忙抽剑后撤。不料慢了一步,被宋轶峰一掌震退两步,撞倒了房门。 宋轶峰正步步紧逼,突然从房中飞出四个黑影,分别是一女三男。为首的女子柳眉高鼻,杏目圆睁,正是听雨轩主牛合德。她身后三个中年男子一个脸颊消瘦,面露忧愁,是养云轩主莫宗杰;一个脸胖唇厚,唇下一撮山羊胡,是鸿雁轩主饶德华;一个面白如雪,笑眼如月,是游仙轩主颜振华。四人齐齐出掌,联手将宋轶峰震退两步。 见宋轶峰险些受伤,姜梦雪怒气冲冠,抬手喝道:“上!”话音刚落,两边四人齐齐出手。她自己也御剑飞袭,直取夏子龙。夏子龙不屑一顾,御剑迎上。身后牛合德四人也个个施展绝技,寸步不让。 转眼间五对五,战作一团。姜梦雪手握冰剑,攻得夏子龙步步后退。冰儿也手握冰剑,剑光道道,罩住了牛合德。牛合德抬掌御毒,不落下风。史宝钗掌心吐雾气,困住了莫宗杰,不料他也擅长《仙雾罩》,一眼识破了史宝钗的诡计。两人在雾中攻杀,难分彼此。邓天恩施展《鸿鹄诀》,身影飘逸,迅如鬼魅。原本打算依仗轻功偷袭,没想到颜振华也是轻功好手,凭借《游仙诀》左右腾移,身形如魅。二人你追我逐,难分高下。汤建忠手握寒霜剑,直取饶德华。剑到半途被狂风挡住,只见四周风急怒吼,不禁暗暗吃惊。饶德华两掌御风,奋力攻杀,与汤建忠旗鼓相当,难定胜负。 见众人鏖战正酣,宋轶峰阴笑阵阵,突然两掌急抬,两道火焰飞袭而去,直奔西厢房冲去。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左右闪躲。宋轶峰趁机飞身入屋,望着四周火势漫延,疾步往床榻移去。不料房中空空如也,竟没有半个人影。宋轶峰惊惧不已,细细思忖,不禁咬牙道:“坏了,中计了!” 这时姜梦雪已经击退夏子龙,飘然而来,抬眼四顾,见房中没有婉莹身影,顿时跺脚道:“小狐狸精真是狡诈!” 见天魔教和圣毒教众人齐齐护住房门,牛合德两手齐出,撒出十二枚药丸。霎时碰声四起,浓烟滚滚。待宋轶峰二人赶到门外时,四周已经没了夏子龙等人踪迹。宋轶峰恨得咬牙切齿,姜梦雪更是气得面色铁青。二人正打算率领众人追去,不料汤智渊飘然而至,拦住了众人去路。 汤智渊眉头紧皱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孝圣童在这里,又说逍遥阁小主也在这里,可老夫瞅了半天,既没有小主踪迹,也没有孝圣童身影。哼,圣童、圣女,你们上次消息不准,害老夫险些与卍盟火拼,这次又诓骗老夫,难道你们以为圣毒教好欺负吗?” 宋轶峰忙躬身赔笑道:“阁老息怒,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很明显是小主技高一筹,知道咱们会来偷袭,所以提前转移了。阁老放心,只要咱们跟上逍遥阁众人等人,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汤智渊冷眼一瞥,望着姜梦雪道:“圣女,你怎么说?” 姜梦雪铿锵道:“圣童说得对,夏婉莹虽然猜到咱们会来偷袭,却未必能算到咱们会去追踪,只要咱们悄悄尾随,一定能找到夏婉莹的狗窝。到时候阁老亲自出手,擒拿狗贼天赐是易如反掌!” 汤智渊欣然点头,稍稍平息怒火,抬手道:“立刻全力追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众人一路追到了庄蝶客栈附近,悄悄隐去形迹,没敢出手。 牛合德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回身道:“诸位,为免出事,还是从后门进吧!”众人齐齐点头,绕道后门入了庄蝶客栈。 宋轶峰大喜道:“果然如此!小主必然在客栈内,狗天赐也一定在!阁老,咱们出手吧!” “好!”汤智渊铿锵道。 众人齐齐动手,直奔庄蝶客栈扑去。汤智渊在东,宋轶峰在西,姜梦雪在北,汤建忠在南。其余众人齐齐跟上,先后跃入后院。四下搜索,竟没有夏子龙等人半点踪迹。汤智渊捋着胡须,面色阴沉道:“奇怪了,怎么会又扑了个空?” 宋轶峰一招手,邓天恩提着一个伙计飞身而来。那伙计面如死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宋轶峰冷笑道:“小主去哪儿了?”伙计冷汗直冒,急道:“小主领着众人偷袭天魔教去了。” “天魔教?”姜梦雪面色一变,一把提起伙计,怒道,“什么时候去的?” “半个……时辰前!”伙计战战兢兢答。 “坏了!”姜梦雪大惊失色,急忙飞身而去。 一路奔到毓秀客栈,只见到处血迹斑斑,腥气弥漫。来到自己闺房内,霎时满眼惊惧,恨得牙关紧咬。史宝钗近前细看,见床榻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忙捂着鼻子近前道:“圣女,整个客栈的人都不见了,很可能是被夏婉莹所杀。咱们怎么办?” 宋轶峰抬眼扫去,冷冷道:“小主好手段,好计谋,居然事事算在前面。既然客栈不能住了,去画舫将就一夜,明日再跟她算账!” 第102章 虎头牢狱 圣女姜梦雪一行刚到东湖岸边,就觉察不对劲,画舫上灯烛一片漆黑,船上更悄无声息,毫无人迹。仙魔使史宝钗率先惊呼道:“圣女,画舫被人血洗了!”姜梦雪大惊失色,急忙飞身踏上画舫,抬手急道:“到处搜!” 众人得令,齐齐飞奔而去。不多时史宝钗、邓天恩和冰儿接连奔来,史宝钗神色慌张道:“圣女、圣童,咱们的人全部失踪了。船上毫无血迹,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姜梦雪咬牙跺脚道:“夏婉莹,我跟你势不两立!” 宋轶峰阴鸷的双目透出一丝寒光,不屑道:“今日你机关算尽,不仅没有擒获她,反而处处被她算计,真是丢脸!哼,小主果然不简单啊,不愧是《美人榜》首魁!” 听到宋轶峰夸赞婉莹,贬低自己,姜梦雪顿时怒气冲冠,五指紧攥道:“那又如何?我不过是一时大意,让她占了上风。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擒住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轶峰笑而不语,没有理会她。 望着四周画舫安然无恙,姜梦雪暗暗好奇,总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此时婉莹与晴儿已经回到庄蝶客栈,院中站着夏子龙、听雨轩主牛合德等人。婉莹负手笑道:“天魔教已经来过了?是谁回的话?” 牛合德上前笑道:“小主睿智,属下等根据小主吩咐回的话,当时天魔教神色惊慌,没有细问。” 婉莹浅笑道:“好啊,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一半,接下来就要看天意了。收拾行装,明早启程,离开落凤镇,往西直奔临江镇!” 夏子龙忧心道:“小主,属下立刻布防!” “不必!”婉莹玉手一抬道,“天魔教今晚不会来犯,都去歇息吧,养精蓄锐,等待明日的硬仗!” 翌日清晨,姜梦雪正在画舫梳妆,一瞥床上衣衫不整的宋轶峰,嗔道:“你个死人,还赖在床上等屁吃?”宋轶峰笑而不语,披衣束带,神色懒散。 不多时史宝钗疾步奔来,惊慌道:“圣女,逍遥阁小主已经乘船离开了落凤镇,似乎打算往西面临江镇方向去。其余一干属下骑马离开了西门,沿途护卫。” “哼!”姜梦雪冷冷道,“瞒天过海之计!立刻传令,全力追踪!另外,派人通知圣毒教,请他们追踪岸上众人。还有,放出消息,就说两位圣童还在落凤镇,以防夏婉莹用调虎离山之计!” 史宝钗大喜,笑道:“圣女聪慧,如此一来,两盟和神龙教众人必会坚守落凤镇,既防止小主瞒天过海,又避免与咱们争抢两位圣童,是一石二鸟之计。” 姜梦雪得意洋洋,立刻催促众人开船,直奔临江镇方向追去。 一路追到临江镇,见婉莹一行舍弃了舟船,又骑马折回了落凤镇,宋轶峰疑惑道:“小主在搞什么鬼?难道是知道咱们在跟踪他们,所以故意声东击西,打算甩掉咱们?还是故意想把各派势力引出落凤镇,让狗贼天赐趁机脱逃?” 姜梦雪细细思忖,也觉得诧异,皱眉道:“贱人乘船到临江镇,又舍弃了船儿,骑马返回了落凤镇。现在又直奔江宁镇而去,丝毫没有进城的意思。很明显她早就猜到我会追踪,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故意兜圈子?难道是利用舟船把两位圣童……” 想到这,她陡然回头,面寒如铁道:“宝钗,你有没有仔细搜查夏婉莹乘的船?” 史宝钗一惊,恭敬道:“属下已经里里外外搜查了三遍,没有找到两位圣童。小主随行护卫只有常侍晴儿一人,绝没有第二人。不过,属下觉得很奇怪,既然小主打算乘船离开落凤镇,昨日为什么没有烧了咱们的画舫?” 听到史宝钗疑惑,姜梦雪也觉得蹊跷,想起昨晚的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道:“说得对,为什么没有烧了画舫呢?既然她能血洗了客栈,应该不会在乎一艘船,莫非……” 冰儿娇躯一颤,不禁想起之前离开临江镇时,姜梦雪命自己搜查画舫的情形。当时她照例挨个房间搜索,当搜到二楼宋轶峰的房间时,只觉有些蹊跷:柜门竟然虚掩,柜中衣物显得散乱而褶皱。冰儿猛然一惊,回头望去,又见窗户微开,隐约听到吱吱声。她轻轻走近,正觉得蹊跷,陡然听到姜梦雪呵斥,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回身奔去。 她正思忖间,姜梦雪陡然凑近,阴沉道:“冰儿,让你搜查咱们的画舫,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冰儿战战兢兢摇头道:“没……没有。” 见气氛紧张,史宝钗忙笑道:“圣女让冰儿姑娘搜查画舫时,咱们已经离开画舫多时,就算两位圣童藏在画舫,应该也已经离去!” 被她一点,姜梦雪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难怪这个贱人会留下画舫,一定是利用咱们把两位圣童带出了落凤镇!” “不可能!”宋轶峰冷笑道,“刚才这死丫头也说了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何况昨晚是邓天恩负责值守,他也说了一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依我看,你是太过多疑了。现在小主往东,咱们只要死死盯住她,不愁抓不到两个狗贼!” “哼!”姜梦雪嘲讽道,“你是死死盯住她,还是盯住她的身子?” 宋轶峰强颜笑道:“梦雪,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提醒你,再不追可就晚了!” 见他面色难看,姜梦雪不敢再提,只是皱眉沉思,犹疑不决。 突然一个魔徒急奔而来,跳下马儿跪倒在地,惊慌道:“启禀圣女,发现两位圣童踪迹,在临江镇。” 姜梦雪大惊,一把提起魔徒,急道:“快说,怎么发现的?他们长什么样?” 原来不久前在临江镇,天魔教众人正四处巡视。突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撞翻了沿街摊贩。马上坐着一个粗犷汉子,手里攥着马鞭,一边扬鞭抽打,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一群贱民,快滚开!找死是不是?” 突然从小巷中闪出一个小孩,手里拿着纸风筝,正开心地沿街跑着玩。眼看马儿直奔小孩踏去,粗犷汉子惊怒不已,扬鞭厉喝道:“快滚开,不长眼的狗崽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一个英俊男子左手抱住小孩,右手生生逼退了马儿。那马儿哀嚎一声,当场毙命。粗犷汉子被惯性甩了出去,栽了个狗啃泥。他还没来得及怒骂,男子已经一闪而至,一把抓住马鞭,挥手狂抽,直抽得他鼻青脸肿,满地躲闪,宛如过街老鼠。众人齐齐拍掌高呼,或咬牙切齿,或咧嘴大笑。 天魔教众人细细望去,只见男子秀俊潇洒,气质脱俗,虽然穿着普通素衣,却气势逼人。众人齐齐一惊,暗暗猜测他便是两位圣童之一。 听魔徒描述,宋轶峰率先咬牙道:“必然是狗贼!咱们立刻去追,兵围临江镇!” “不妥!”姜梦雪急道,“现在二人说不定已经离开了临江镇,要是咱们现在追去,说不定鸡飞蛋打一场空。不如死死盯住狐狸精,我就不信她不去见两个狗贼!哼,这次我不信我斗不过她!” 宋轶峰阴笑道:“也行,这是你做得决定,到时候可不要赖我!不过,为免意外,邓天恩,立刻通知圣毒教,请他们前往临江镇搜查,敲山震虎!” “且慢!”姜梦雪又道,“只靠咱们的实力不足以对付狐狸精和狗贼,这次追踪逍遥阁必须借助圣毒教的战力。至于打草惊蛇的任务,还是交给两盟和神龙教吧!宝钗,派人传出消息,就说两位圣童出现在临江镇。” 不久正义盟、卍盟众人在北方大帝杨言忠和多闻天王凌云思率领下,直奔临江镇而去。 听闻两盟已经出动,神龙教右圣御樊辰逸望着手中信笺,疑惑不解道:“天魔教与圣教不和,这次却主动派人传信,到底是什么用意?”没等众人参议,他已经拍案而起道:“不管是真是假,立刻前往临江镇,不能再迟疑!既然逍遥阁小主都已经离开,两位圣童说不定也早就离开了,咱们不能守株待兔!要是再抓不到圣童,说不定本圣御会落得跟彭圣御、李圣使和沈护教一样的下场!” 随着一声令下,神龙教众人也直奔西门,齐齐前往临江镇。 这时金圣相周君昊站在圣相殿北,望着殿下跪着的前左圣御彭文博,一瞥殿门外跪着的前右圣使王秉盛、前蒲牢护教赵德钧、前饕餮护教林朝羲等人,勃然大怒道:“叛徒逆贼,竟然妄想挑起神魔大战,坐收渔利,简直罪无可赦,死不足惜!来人,立刻将彭文博、王秉盛、赵德钧、林朝羲等四人押下去,秋后处决。” 两边众圣相神色各异,木圣相曹致远欣然点头,土圣相张浩宇摇头叹息,水圣相韩文信冷笑不语,火圣相萧永贵怒气冲冠。自从上次地老降旨,如今五圣相合议制度已经名存实亡,神龙教内外大事全部取决于金圣相周君昊,他俨然成了神龙教又一个傀儡圣尊。 彭文博面不改色,冷冷道:“周圣相,神魔大战的序幕已经开始,主动权不在圣教手中,也绝不是区区地老能停下的。我奉劝诸位认清局势,迷途知返,否则天魔教铁蹄落下,圣教必被瓜分,诸位也将身死人灭,落得万古骂名!” 周君昊大怒,厉声道:“押进黄龙宫虎头牢狱地字号,等候处死!”虎头牢狱是神龙教总教最大的监狱,里面分为天地玄黄四种牢狱,其中黄字号关押着普通犯,玄字号关押着重刑犯,地字号关押着死刑犯,而天字号关押着特刑犯。 待押走众人,周君昊缓缓落座道:“诸位,刚才彭文博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很明显有人处心积虑想挑起圣教和天魔教争斗,然后坐收渔利。一开始是前狴犴护教沈柏霖,在北炉镇冒然袭杀鬼魔使夏御恒,挑起两教纷争。接着是前左圣使李正淳等人,在滁州城公然围杀妖魔使江问天,加深两教裂痕。然后是前左圣御彭文博等人,在江宁镇悍然猎捕魔童宋轶峰,激化两教矛盾。这些逆臣贼子居心叵测,无非是想毁了圣教。今日叛教贼子已经尽数关进了虎头牢狱,等候秋后问斩。希望诸位认清形势,不要为虎作伥,坏了自己前程,毁了圣教大局!” 韩文信不屑一笑,两手交叉,暗忖道:“地老这是想敲山震虎!看来他们一时半刻还不敢赶尽杀绝,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挑起内斗!哼……” 周君昊一瞥韩文信、萧永贵二人,扬声道:“现在圣教已经派出左圣御郑锦华前往天魔教议和,又派出右圣御樊辰逸前往捉拿两位叛教圣童,相信不久必有佳音,还请诸位拭目以待!本相提醒诸位,地老已经有了明示,前左圣女香雪海乔装易容杀害圣尊和五位圣童,孝圣童、义圣童是圣女同党,应立刻捉拿回教,凡庇护三人者,或暗通消息者,视为叛教,绝不姑息!地老在上,虎头牢狱在下,望诸位自重!” 第103章 威胁迫近 天赐二人正在临江镇徘徊,买好了马匹,备好了行囊,沿着江岸直奔江宁镇方向奔去。天佑吃惊道:“师兄,干嘛走这么急?”天赐急道:“之前忍不住出手救了一个小女孩,现在咱们的行踪估计已经暴露。要是继续呆下去,咱们就是瓮中之鳖了!” 天佑无奈道:“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去江宁镇方向!”天赐铿锵道,“一旦消息传出去,各派很快就会赶往临江镇。要是他们发现咱们不在城里,一定会往西、南两路追捕。咱们现在往东,正好能避开他们。” 天佑欣然点头,嘱咐道:“这次可不能再胡乱救人了,师兄!要是再暴露身份,咱们可就危险了。” 二人刚奔到落凤镇城外,已经人困马乏。停马歇息,顺带在附近茶亭喝杯茶。望着周围人来人往,天赐压了压帷帽,小声道:“不要惹是生非,快点喝!” 天佑也压了压帷帽,应了一声,端起热茶轻抿了一口。抬眼望去,不远处走来一位一瘸一拐的老婆婆,她衣衫褴褛,托着破草鞋,拄着一根早已腐朽不堪的木棍。突然一个壮汉疾步奔去,横冲直撞,撞断了老婆婆的木棍。只听咣铛一声,老婆婆跌趴地上,包裹中干馍饼散了一地。壮汉头也没回,冷笑一声,只剩老婆婆坐在地上痛苦皱眉,使劲弯腰去捡。 抬眼一扫四周,天佑突然起身,上前扶起老婆婆,又亲自帮她捡馍。见老婆婆满头是汗,又摘下帷帽帮她戴上,招手道:“小二,给这位老婆婆来碗茶!”那伙计一瞥老婆婆,满脸嫌弃,端着个破碗,盛了半碗茶。老婆婆千恩万谢,连连道:“你真是个好人,好心有好报!” 话音未落,天佑拍案怒道:“小二,你是瞧不起这位老婆婆吗?为什么只上半碗茶?掌柜!掌柜呢?” 女掌柜见事情闹大,忙吩咐小二换了一个好碗,重新盛了一碗茶,亲自捧来,笑意浓浓道:“客官息怒,息怒!小店一时疏忽,怠慢了这位老婆婆,我回头一定好好训斥他们!” 天赐掏出一锭银子砸在桌上,笑道:“这钱赠给婆婆,也够你半年衣食无忧了。”回头一瞥小二,冷冷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也是一个拿钱干活的人,真把茶亭当成自己的了?狗眼看人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拉着天佑疾步而去。 二人策马急奔,马不停蹄往江宁镇东奔去。迎着烈日,天佑热得满头是汗,一瞥天赐从容自在,他叫苦不迭道:“师兄,咱们歇歇吧,这天也太邪门了!” 天赐大笑道:“谁叫你把帷帽送人了?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咱们行走江湖,帷帽是很重要的,轻易不能送人。何况现在还在圣教地界,四周都有各派探子,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刚奔到江宁镇东二十里处,突然林中传来一声尖叫。天赐大惊,忙勒马细听。天佑也勒马惊道:“师兄,你有没有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天赐目光直视,眉头紧皱道:“不用听了,都看到了!” 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远处一个年轻女子被两个大汉生拖硬拽,往林中拖去。天佑大惊失色,急道:“师兄,怎么办?救不救?”回头望去,已经不见了天赐踪迹。急忙扭头望去,只见两个壮汉纷纷栽个仰八叉。 天赐一瞥女子衣衫不整,忙摘下帷帽遮住她胸口,回头怒道:“你们俩大男人光天化日欺辱一个弱女子,还是人吗?” 其中一个壮汉一蹦而起,指着天赐怒骂道:“狗崽子,爷爷的事你休管,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贱人是老子娘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心狗腿给你打断!” 女子连忙摆手,急呼道:“不是,我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天赐双手抱胸,冷笑道:“你们听到了,这位姑娘根本不认识你们。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略微薄惩!”抬指疾点,两个壮汉齐齐惨叫,纷纷攥住手腕跌坐地上,大汗淋漓。天赐继续道:“要是以后再看到你们作恶,小心你们另一个手腕。滚!” 两人握着血腕,咬牙切齿,狼狈逃去。 天赐回身扶起女子,又亲自将女子送到附近村落外,这才直奔金陵而去。 见天赐也热得满头是汗,天佑笑道:“师兄,你之前还告诫我不要轻易把帷帽送人,这次你不仅把帷帽送给了那女子,还送了披风和银子。师兄,照你这么送下去,晴儿她们给的银子很快就没了。” 天赐无奈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遇到不平事,不得不出手,这是江湖道义,也是为人守则。江湖路,路漫漫,且行且看吧!如果天要灭我,我也无怨无悔!” 落日逐渐西斜,江宁镇东小山附近,两匹快马飞奔而过,绕山往东奔去。突然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男子年约三十,细目长脸,半脸垂下一缕青丝,目光凌厉。他勒马抬手,指着天赐二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天赐急忙低头,小声道:“快低头,是墨龙分堂的人,看样子好像是副堂主云天涯!”见云天涯领着众人缓缓逼近,天赐抬手道:“我们是江宁镇富户商员外的人,正要前往金陵城办些事。” 云天涯仔细打量二人,饶有兴致道:“这么晚去金陵?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二位公子?不知公子贵姓大名?” 天赐恭敬道:“商天赐!” “哦!”云天涯笑道,“好名字,真是天赐公子一幅好皮囊,令人汗颜!公子容貌出众,贵气逼人,看上去武功也不弱,今日有缘结识公子,在下倍感荣幸。前面十里出有个茶亭,可否请公子吃杯茶?” 天赐摇头苦笑道:“多谢这位贤兄美意,我兄弟二人也受宠若惊。只是家父嘱咐的事还没有办成,不敢耽误,望贤兄见谅!” 云天涯欣然点头道:“也罢,正巧我们也有要事,若是他日有缘,再请贤弟到寒舍小饮几杯!” 天赐忙辞别众人,策马狂奔而去。 云天涯静静望着二人离去,叹气道:“两位圣童流落江湖,真是令人唏嘘!封副堂主,派人通知樊圣御吧!” 旁边一个胡须拉茬,满面沧桑,双目无神的男子冷冷道:“既然是圣童,为何不擒拿?”他双手抱剑,面无神情,是副堂主封北海。 云天涯无奈道:“堂主吩咐,捉拿圣童是总教的职责,与分堂无关,任何人不得插手。何况,总教故意放水,似乎别有用意,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不久二人踪迹已经传到右圣御樊辰逸耳中,望着不远处江宁镇,樊辰逸皱眉道:“奇怪了,墨龙堂发现了两位圣童踪迹,为什么不出手?两位圣童没有往西,也没有往南,偏偏又返回江宁镇,为何?会不会是逍遥阁的疑兵之计?” 左圣丞王博贤急道:“圣御,事不宜迟,咱们不能再耽误了!不管是不是圣童,咱们都得试一试。反正两位圣童已经离开了临江镇,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樊辰逸无奈点头道:“立刻全力赶往金陵,一定要尽快追上圣童!” 望着漆黑的夜空,瞅着眼前炙手的焰火,坐在阴森可怖的丛林中,天赐喃喃自语道:“无气生气,一气生二,二气生三,三生万物。” 天佑一边捡柴,一边好奇道:“师兄,你刚才念得是什么?” 天赐一边修习,一边娓娓道:“是《燃灯诀》中《气诀》纲的《大成篇》。说了你也不懂,好好拾你的柴!能不能赶走蛇虫蚁兽,就看你的了!”仔细思索,总觉得文字浅显易懂,而背后暗藏的内涵却十分深厚。想起道家常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赐逐渐有了些眉目。他正要运气,突然林外传来轻微脚步声,天赐陡然一惊,抬掌扑灭了火焰,小声道:“有人来了!” 不一会,远处隐约奔来一个黑影,一闪而至。 天赐大惊,忙飞身迎上,拦住了黑影去路。抬眼望去,只见黑衣人身材伟岸,黑巾罩面,只露出一双星目。黑衣人负手而立,两眼如炬,死死盯着二人。天赐护住天佑,扬声道:“敢问前辈是何人?”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天赐隐约觉得诧异,暗暗御气,小声道:“来者不善,师弟,快退后!” 天佑刚后退五步,突然狂风怒卷,一道红气迎面扑来。他大惊失色,吓得面无血色。千钧一发之际,天赐御气护在他身前,挡住了红气。不过黑衣人力道惊人,连天赐也被震飞两步。 天赐自知不敌,回身抓起天佑飞身而去。他慌不择路,左转右抹,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黑衣人负手站着火堆旁,望着柴木闪着星星火花,喃喃自语道:“覆水难收,星火却可燎原!这火还是太小了!”慢慢抬掌,霎时清风徐吹,星星火花逐渐明亮耀眼,冒出丝丝白烟,接着化茧成蝶,星火成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漆黑的夜空下,天赐已经分不出东西,不知不觉迷了路。突然身后远方火势冲天,二人大惊失色,齐齐飞身上树观望。天赐又惊又喜道:“着火的地方附近就是官道,咱们的马儿还在官道附近,得冒险一试!” 天佑吃惊道:“师兄,黑衣人还在附近,咱们就这样回去啊?” 天赐欣然点头,他心中总觉得黑衣人未必真心想杀二人,否则凭他的武功想追上二人并不是难事。想到这,他更觉得蹊跷,想起当初在神龙教出手相救的黑衣人,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此人武功奇高,如果是友非敌就是万幸,否则就是灭顶之灾。” 见天赐出神,天佑急呼道:“师兄,再不去,火势就烧到马儿了!” 天赐咬牙道:“走!”飘然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104章 天资聪慧 翌日凌晨,天赐二人快马加鞭,已经奔到金陵城东。 天赐指着前面道:“先在附近林中歇息一会,等养精蓄锐,再赶路。”二人刚钻进林中,一队人马呼啸而来。天佑惊道:“师兄,快看,是圣教的人!”天赐飞身上树,仔细观望,果然是神龙教众人,其中为首的正是右圣御樊辰逸。见樊辰逸身后跟着王博贤、郭嘉佑、汪道圣等一众,天赐喃喃自语道:“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了咱们的行踪,否则不可能一路追到金陵,还大张旗鼓一起行动。” 待神龙教众人走后,二人坐在林中歇息,暗暗盘算对策。望着朝阳洒下道道斜晖,天赐皱眉道:“神龙教一路往东,两盟和邪教很快也会跟来,往西是死路。往南是去淳化镇,往东是去龙潭镇、高资镇,你想往哪儿?” 天佑笑道:“师兄不要问我,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天赐叹气道:“那就往南,等安全了,再想办法联系婉莹。” 二人沿河南下,望着江南绮丽风景,顿觉心情舒畅。刚到半途,突然一匹马儿哀嚎一声,跌倒地上,站不起来。天赐顿时警觉,惊慌四望,却不见陌生人身影。抬眼瞅了瞅不远处小树林,并没有发觉异常,又一瞥水流潺潺的小河,也没瞅见一叶扁舟。下马细细查看,不禁诧异道:“这马儿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马腿似乎有些异常,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奇怪了,莫非是昨晚的黑衣人?” 天佑大惊失色,急忙四顾,只觉心惊胆战。 “哈哈……”霎时一阵大笑从天而降,惊得二人齐齐面色大变。 天赐急忙抬掌御气,一边护住天佑,一边暗暗戒备。抬眼望去,昨晚的黑衣人负手而立,就站在十米外。他身材伟岸,气势逼人,两眼透着狠厉。天赐心下一惊,边后退边小声道:“快往林中跑,我等下就赶上!” 天佑惊惧万分,急忙转身奔去,很快没入林中。 见他飞身而去,天赐拱手笑道:“前辈武功高强,令人佩服!不过晚辈与前辈无冤无仇,你为何一直跟踪我们?又屡屡出手暗算?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前辈明示,在下也好尽力解释。” 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飞身而去,没入附近树林中。 天赐一头雾水,总觉得蹊跷,却又说不上来。回头望去,天佑已经不知踪迹。天赐大骇,忙策马飞奔,调头往回奔去。寻了许久,不仅没有找到天佑,而且连黑衣人的踪迹也没有发觉,直急得冷汗直冒。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飞马奔去。见前面枯树拦路,来不及细想,飞身而起,踏树而去。刚奔到三十米外,只见树上挂着一件破衣,正是天佑的直缀,天赐暗暗惊慌,一边暗中戒备,一边两眼四顾。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马儿嘶鸣声,天赐心神一颤,暗暗后悔道:“必定是黑衣人夺了我的马儿!”待他赶到原地时,四周早已没了马儿,只剩旁边树上插着一把金刀,发出夺目的眩光。天赐拔出金刀,取下信笺,慌忙拆开细看。信中只有两行字:想救圣童之命,速来龙潭自首! 天赐眉头紧皱,后悔不迭。如果昨晚没有选择回去取马儿,就不会被黑衣人盯上。现在黑衣人武功高强,即使自己能赶到龙潭镇,也未必能从他手中救出天佑。想到这,他只觉头皮发麻。之前与婉莹约好日后在镇江会合,但现在自己既弄丢了马儿,又弄丢了天佑,如何去见婉莹和晴儿?他思来想去,无奈叹气,盘膝而坐,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修习《燃灯诀》。 之前在林中修习到《气诀》纲《大成篇》时,原本已经有些眉目,不料被黑衣人打断。现在闭目思忖,更是宛如醍醐灌顶,试着一手御阳,一手抚阴,阴阳二气交汇,逐渐融为一体。霎时四周粉气氤氲,弥漫开去。两手拈指虚对,道道粉气互撞,运气七十二周天,只觉粉气逐渐掺杂红气。 待武功精进,天赐飞身而去,直奔龙潭镇。 龙潭镇在金陵城东,距离镇江只有区区八十里。不久龙潭镇东门驶进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端坐一个俊朗男子,眉心一点红,正是夏子龙。马车后跟着三位轩主,个个热得汗流浃背。马车中坐着婉莹、晴儿和听雨轩主牛合德,三人正闭目养神。 突然马车咯吱一声,颠得众人齐齐一惊。见马车停歇,晴儿掀起车帘惊道:“怎么回事?到了吗?” 夏子龙眉头紧皱道:“车轮好像有些问题,继续前行恐怕会有危险。能否请小主下来走几步,前面转个弯就到了。” 婉莹淡然一笑,飘然而下。望着四周熟悉的街道,她思绪纷飞,想起当初与天赐在鸳鸯酒楼长廊散步的情形,那时天赐对着镰月感慨“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来到酒楼,望着熟悉的房间,又想起那晚天赐护在自己身前,用肉掌硬生生挡下赵德钧霹雳气珠的情形。抚摸着当初天赐依偎过得栏杆,婉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天赐现在到了哪儿?是否安全?” 天赐一路急奔,迎着烈日,一口气奔了六十里,直累得腿脚发软,大汗淋漓。歪坐在龙潭镇西不远处茶亭里,连喝了三碗茶,这才稍稍定了定心神。望着龙潭镇,心下暗忖道:“黑衣人到底是谁?如果真是地老的人,那天佑一定在圣教手中。如果不是,那他又为何要逼我们自首?” 天佑从梦中醒来,望着四周,只觉陌生而熟悉:四面石壁环绕,不远处一盏油灯,南面通气窗隐约有道道银光射入。他心里咯噔一下,陡然起身,只觉双手被锁,双脚被扣,竟又是被关进了囚室。正疑惑不解,不远处石门外传来阵阵响动。 霎时石门大开,一群人步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右圣御樊辰逸。他身后分着左圣丞王博贤、右圣丞崔恒初、左圣使郭嘉佑、右圣使汪道圣等人。樊辰逸翘着二郎腿笑道:“义圣童,你能来自首,看来是识时务之人,属下想圣相如果知道,一定会对你网开一面。希望孝圣童不要继续冥顽不灵,尽快前来自首。” “哼!”天佑满脸不屑道,“谁要自首了?我是你们抓来的!就凭你们也想抓我师兄?痴人说梦!” 樊辰逸一愣,回头小声道:“谁把义圣童送来的?” 郭嘉佑小声道:“据说是一个陌生男子,领了赎金就消失了。” 樊辰逸强颜笑道:“圣童,不管你是不是自愿,反正你现在已经出不去了。要是你肯交代孝圣童的下落,属下一定上奏圣相为你减罪,如何?” 天佑眼珠一转,干笑道:“好啊,不过你们去了没用,我师兄不会现身的。要是你们肯带我前往,我师兄一定会出现!到时候我可以劝他来自首,相信他会听我的。” “哈哈……”樊辰逸大笑道,“义圣童这是把我当成彭文博?要是上了你的当,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既抓不到孝圣童,又把你弄丢了,本圣御岂不是要步彭文博后尘?” 王博贤眉头紧皱道:“未必!圣御,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孝圣童未必能得逞!这里有九位护教、五位旗主,还有我等,只要同心协力,就算孝圣童来了,也不过是自投罗网,有来无回!” 崔恒初、郭嘉佑齐齐附议,汪道圣见状也急忙附和。 见众口一词,樊辰逸眉头紧皱道:“既然诸位都想冒险一试,那就遂了你们心愿!圣童,说吧,孝圣童在哪儿?” “哈哈哈……”天佑笑道,“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众人出了布庄,沿着小巷转入正街,左转右抹,几乎转遍了小镇每一条街。樊辰逸有些不耐烦,抬手拦住了去路,强颜笑道:“圣童,何必白费心机?你要是想逃跑,属下劝你省省心,别自找苦吃。要是你想向逍遥阁搬救兵,属下也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不久前圣教已经派人前往逍遥阁,夏阁主亲口承诺逍遥阁绝不会与圣教为敌,更不会插手圣教内务!” 天佑无奈摊手道:“我可没有耽误时间,更不是想去搬救兵,我只是忘了地点在哪儿!你们放心,天黑之前我师兄一定会出现!” 樊辰逸双手抱胸道:“圣童,既然你不知道地点在哪儿,那你可记得地点的名字?” “这……”天佑细细思忖,喃喃自语道,“鸳鸯酒楼……鸳鸯客栈……好像是……我只记得带鸳鸯两个字!” 郭嘉佑躬身道:“圣童、圣御,旁边就有个鸳鸯酒楼!” 天佑大惊,抬眼望去,街旁果然有个鸳鸯酒楼,顿时喜上眉梢,一头钻入了酒楼。 樊辰逸一惊,疾步跟上,抬眼扫视四周,低声道:“小心防范!”九位护教、五位旗主齐齐藏身酒楼四周,两位圣丞、圣使藏身普通客人中,四周护卫天佑,唯独樊辰逸坐在天佑对面,两眼不时瞟向客栈外。 烈日西斜,鸳鸯酒楼不远处小巷中闪出两人,一个银发如雪,面瘫如鬼,正是圣童宋轶峰;一个面白如月,脸颊躺着两个小酒窝,是圣女姜梦雪。 “哼!”宋轶峰冷笑道,“看来不用咱们动手了,神龙教要与逍遥阁先干起来了!让他们狗咬狗去,最好两败俱伤,咱们也好坐收渔利!” 姜梦雪皱眉道:“依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咱们知道狐狸精藏在鸳鸯酒楼,神龙教未必知道,否则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押着义圣童进去。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可能要吃亏了。逍遥阁战力不弱,凭这些人怎么可能是狐狸精的敌手?” 宋轶峰似笑非笑道:“就算他们不是逍遥阁敌手,也绝不会弱到会乖乖放弃义圣童。到时他们打起来,咱们趁势而上,先拿下义圣童,再重创逍遥阁,然后引君入瓮,一定能擒了狗贼天赐!” 姜梦雪淡然一笑,悄悄隐去了身形。 酒楼后院,婉莹正依偎桌旁,一手拄着脑袋,一手放在裙上。白色绣蝶裙在风中飘曳,更显修长细腿白如莲藕。 突然晴儿晃了晃她肩膀,小声道:“小姐,太阳都西斜了,该启程了!再耽误几个时辰,等赶到镇江该天黑了!” 婉莹睁开朦胧睡眼,洗了把脸,望着烈日西斜,喃喃自语道:“他们还是没有消息吗?” 晴儿笑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咱们约好在镇江会合,现在他们没到江宁镇求救,也没来龙潭镇求救,说明已经平安无事,说不定正在镇江等咱们!咱们快启程吧!” 婉莹摇头苦笑道:“事情要是都像你想得这么简单,那就好了。临走之时,你去前堂瞅了一眼,要是没有他们俩口信,咱们走得也安心。” 晴儿一屁股歪坐椅子上,半趴桌上撒娇道:“我都热死了,再晒下去,都成黄脸婆了!” 婉莹一边帮她揉肩,一边推搡道:“行了行了,别撒娇了,快去快回,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哦!” 晴儿无奈起身,疾步来到前堂,一眼瞥见酒楼大堂最显眼的地方端坐一人,从背影看与天佑极为相似,只是衣装不同。她悄悄逼近,拍了拍男子肩膀,小心翼翼道:“天佑?” 天佑猛然回头,又惊又喜道:“晴儿?” 晴儿大惊失色,抬眼望着天佑对面的樊辰逸,只觉他眼中透着寒光,满脸带着杀气。她一把抓起天佑,护在他身前,怒视着樊辰逸道:“你是……神龙教的人?” 樊辰逸一挥手,王博贤、崔恒初、郭嘉佑、汪道圣齐齐现身,四周围住了晴儿二人。樊辰逸缓缓起身,拱手笑道:“在下右圣御樊辰逸!夏常侍,放了义圣童,交出孝圣童,两教恩怨一笔勾销,否则今日你休想踏出酒楼半步!” 晴儿不屑笑道:“是吗?这里可是逍遥阁地界,你们自投罗网,今日不把天佑留下,任何人休想踏出酒楼半步!” 樊辰逸大惊,陡然明白上了天佑的当,咬牙怒道:“逍遥阁地界又如何?夏阁主已经明言绝不与神龙教为敌,更不会插手神龙教事务。如果夏常侍一意孤行,休怪在下不客气!” “不客气就不客气!”晴儿斩钉截铁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休想从我身边把天佑带走!” “哼!”樊辰逸冷笑道,“自找苦吃!立刻拿下圣童,谁敢阻拦,一并拿下!” “好大的口气啊!”一个清柔而冷酷的声音从后院传来,霎时一阵清风吹来,婉莹飘然而至,负手而立。 众人齐齐一惊,樊辰逸更是眉头紧皱,暗觉不妙。仅凭刚才婉莹一闪而至的轻功,他已经自知绝不是她敌手。就算合酒楼内众人之力,只怕也未必能讨到半点便宜。见婉莹气势逼人,眼神冷厉,他强装镇定道:“在下右圣御樊辰逸见过小主!义圣童是我教中人,夏阁主已经说过绝不与神龙教为敌,更不会插手神龙教事务,还望小主恪守夏阁主诺言,不要插手我教内务!” 婉莹手捻丝发,冷眼一瞥道:“本小主的事还轮不到樊圣御插手!至于义圣童,他已经退出神龙教,早已不算贵教的人哩,就算本小主出手,也不违背阁主的诺言。今日义圣童必须留下,望樊圣御行个方便!” 樊辰逸气得面色铁青,怒道:“小主这是打算以强欺弱吗?如果小主一意孤行,在下一定亲自前往逍遥阁,向夏阁主讨个说法!” “随意!”婉莹不屑一笑道,“本小主随时恭候!”玉手一抬,霎时夏子龙抱剑站在身左,听雨轩主牛合德负手站在身右,其余三位轩主齐齐站在酒楼前护卫。 樊辰逸怒气冲冠,拂袖而去。 第105章 排兵布阵 右圣御樊辰逸率众人灰溜溜出了鸳鸯酒楼,回头怒视着酒楼,气愤道:“狡猾的圣童,可恶的小主,这下咱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是圣相怪罪下来,只怕我樊辰逸也要步彭文博后尘了!” 左圣丞王博贤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一瞥众人,樊辰逸冷冷道:“都是你们出得馊主意,要是圣相怪罪,你们也难辞其咎!” 见神龙教众人拂袖而去,宋轶峰震惊道:“小主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吓跑了神龙教众人,真是令人不解!没想到神龙教这么废物,竟会轻易认输,还交出了义圣童,可恨!” 旁边姜梦雪也咬牙道:“可恶的夏婉莹,我倒是小看了她!这次逍遥阁不费一兵一卒就击退了神龙教,气势正盛,咱们不能硬来,得智取!” 二人悄悄退去,身后仙魔使史宝钗、侍女冰儿齐齐疾步跟上,尊魔使邓天恩率众人留守监视酒楼。 酒楼内,婉莹吩咐众人道:“尽快启程赶往镇江!” 天佑吃惊道:“可是……我师兄还没来啊!师兄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到龙潭镇来求援,要是咱们都走了,他怎么办?”晴儿也附和道:“小姐,天佑说得对,咱们都走了,天赐孤身奋战,一定不是各派敌手。” 婉莹斩钉截铁道:“你们不懂,路上我再跟你们解释。放出风声,就说本小主要返回圣阁。” 很快众人起行,直奔镇江方向而去。 婉莹坐在马车中,闭目静思。左边坐着听雨轩主牛合德,也同样闭目不语。右边坐着晴儿和天佑,二人窃窃私语,一个满脸忧愁,一个喜笑颜开。见天佑闷闷不乐,晴儿已经猜中他心事,皱眉道:“小姐,到底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唉!”婉莹叹气道,“咱们继续呆在龙潭镇,天赐只会更危险。只要咱们走了,各派一定会追踪咱们到镇江,那时龙潭镇就太平了,天赐也安全了。” 天佑大喜,稍稍放心,但想起黑衣人,又不禁愁眉不展。 见他怏怏不乐,晴儿轻轻攥住他手,笑道:“放心吧,你师兄不会轻易被抓的,他现在的武功呀,比我还高啊!论轻功,就算杨大帝、凌天王、汤阁老都来了,也未必能擒住他!” 天佑皱眉道:“可是……现在又出现一个黑衣人,他的武功似乎在师兄之上,而且轻功也好高。我感觉师兄未必是他的敌手,不,应该是一定不是他的敌手!” 婉莹面色一变,细细询问,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又缓缓闭上凤目,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天佑疑惑不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担心天赐安危,只觉坐立不安。晴儿尽力安抚,心中也对婉莹做法十分不解,总觉得事有蹊跷。 不久龙潭镇先后奔出四路人马,神龙教在前,天魔教、圣毒教在后,正义盟星宿南宫恪领着众人悄悄尾随。 众人前脚刚走,天赐后脚赶到龙潭镇。寻了一圈小镇,既没有寻到神龙教众人踪迹,也没有找到天佑身影。抬眼一瞥夕阳斜晖,疾步钻入小巷,探出半个脑袋细细观望,见无人跟踪,又飞身跃墙,入了鸳鸯酒楼后院。 早有一个年迈的老翁拄着拐杖前来,躬身道:“公子是什么人?你找谁?” 天赐眼珠一转道:“在下找贵教小主!” 老翁揉了揉浑浊双目,笑道:“想必公子就是孝圣童,老夫眼拙了。公子里面请!”领着天赐到了后堂,老翁指着桌上信笺道:“小主临走之时留下一封信,请圣童自行拆开!老夫已经给你备好马,出门左拐就是!” 天赐急忙拆开细瞅,信上只有两行字:令弟无事,妾身静候佳音。天赐大喜过望,回头一瞥,老翁早已不见了踪迹。想起刚才老翁的话,他疾步出了后院,抬眼望去,门旁左边枣树旁果然拴着一匹白马。想起神出鬼没的黑衣人,他不敢迟疑,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刚出了东门,突然一队人马从身后奔来。天赐暗暗吃惊,忙闪身躲进了旁边小树林。回身望去,只见几十个人策马扬鞭,飞驰而去。细细观望,为首的老者卧蚕眉,黑须飘飘,脸颊消瘦,正是北方大帝杨言忠。他身后老者浓眉白须,狼耳蛤蟆嘴,是多闻天王凌云思。 天赐暗暗诧异,疑惑道:“没想到两盟追得这么紧,好险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暗忖道:“奇怪,两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是谁泄露了消息?难道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到底是谁?是当初杀了几位圣童,又险些暗杀了我们的黑衣人?还是暗中出手,救了我们的神秘人?”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如果昨晚的黑衣人是当初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为什么没有在小树林下手?难道是为了引出香雪海,将圣尊派全部赶尽杀绝?如果他是当初那个暗中相助的神秘人,又为什么要出手擒了天佑,逼自己自首?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想到香雪海,他一直暗暗忧心,虽然她武功高强,毒术高超,但神龙教战力不俗,仅凭她一人未必是敌手。何况自从上次渡口一别,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天赐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望着镇江方向,他突然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镇江共有东西街道八条,从东到西分别为东胜、定慧、隆昌、永年、金山、苟容、应宁、望江;有南北街道十条,从北往南依次为京口、丹徙、丹阳、钟楼、访仙、延陵、晋陵、太平、金坛等。 逍遥阁据点在西南望江街与太平街交叉口附近的八仙酒楼,另一个据点在西津渡的自渡客栈。距八仙酒楼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名为春风客栈,是天魔教的据点。 宋轶峰一行到了客栈,立刻召来邓天恩询问。邓天恩满脸谄笑道:“启禀圣童、圣女,属下打探得一清二楚,逍遥阁小主的落脚点就在不远处的八仙酒楼,绝不会错!”宋轶峰满脸阴笑道:“好,这次本圣童要让小主看看,得罪我圣教的下场!嘿嘿……” 姜梦雪忧心道:“逍遥阁实力不弱,仅凭咱们几个未必能吞得下这块硬骨头。依我看,不如联手圣毒教,请汤阁老打头阵,咱们两家联手,此事必成!” 宋轶峰欣然点头,立刻派人请来了无当阁老汤智渊等人。他拱手笑道:“前辈,相信你也知道了,义圣童就在小主手中,而小主正在八仙酒楼。如果能夺回义圣童,再用他做饵,必定能擒获狗贼天赐!” 汤智渊捋着胡须阴笑道:“圣童,你打算怎么夺回义圣童?” “当然是快刀斩乱麻!”宋轶峰得意道,“趁他们不备,今晚偷袭,必定能够夺回义圣童!” 汤智渊思忖片刻,摇头笑道:“不妥!江对岸就是逍遥阁地界,在这里对小主下手不是明智之举。万一逍遥阁全力反击,咱们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老夫奉命捉拿孝圣童,没有奉命偷袭逍遥阁,恕老夫爱莫能助了!” 见汤智渊转身而去,宋轶峰咬牙道:“狡诈的老杂毛!” 出了春风客栈,焰中督御汤建忠笑道:“阁老,刚才为什么没有答应圣童的建议?其实咱们可以辅助他们,未必需要冲锋陷阵,只要小心翼翼,逍遥阁必定不会知道。” 汤智渊冷笑道:“你懂什么?现在圣教的援兵已经到了,咱们不需要再依靠天魔教了。有了三位督御和几位毒王相助,老夫不用天魔教出手也一样能擒住孝圣童!再说,听闻天魔教的援兵也快到了,相信这次镇江定有好戏看!” 汤建忠立时明白,谄笑道:“阁老英明!” “狡诈的老狐狸!”姜梦雪冷冷道,“之前圣毒教势单力薄,处处依仗咱们,现在援兵一到,立刻露出狐狸尾巴,真是可恶!说什么没有奉命偷袭逍遥阁,依我看这只老狐狸是想趁咱们与逍遥阁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利!峰哥,你怎么看?” 宋轶峰阴笑道:“好个老杂毛,想看我宋轶峰笑话,你还不配!咱们实力不足,如果硬拼,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等援兵来,再下手不迟!” 话音刚落,史宝钗疾步奔来,恭敬道:“启禀圣童、圣女,总教援兵到了!” 不多时,堂外来了十个中年男子,其中为首的男子年约四十,鹰目隆鼻,双目眯成一条线,看上去十分阴沉,他是畜道魔御顾臣天。顾臣天躬身道:“启禀圣童,属下奉天魔王之命前来辅佐圣童缉拿贼人天赐。另外,天魔王特意交代,请圣童务必接回魔元——义圣童天佑,助魔婴成就北伐大业!” 这时人群中闪出一人,他年约三十五,浓眉圆脸,满嘴圆胡,看上去神色忧郁,是神魔丞萧楚睿。他躬身一拜道:“圣女,属下奉魔天老之命前来辅佐圣女接回魔元——孝圣童天赐,助魔婴一统江湖!” 宋轶峰、姜梦雪齐齐一惊,互相一眼,纷纷疑惑道:“什么魔元?” 史宝钗忙掏出一封信笺,恭敬道:“魔婴几日前夜观天象,发现有一陨星落于翼、轸之间,预示将有魔元出现,辅佐魔婴北伐神龙,一统江湖。于是下令命两位魔王同心协力,找到魔元。属下也是不久前接到总教命令,正要呈上!” 宋轶峰细细思忖,不屑一笑道:“连魔婴都不知道谁是魔元,魔天老凭什么一口咬定狗贼天赐就是魔元?狗贼屡屡仇视我教,又桀骜难驯,且与逍遥阁狼狈为奸,他绝不可能是什么魔元。还是天魔王分析得有道理,义圣童为人胆怯,武功低微,易于驯服,才是魔元的不二人选!” 姜梦雪眉头紧皱,一声不吭。 见她一言不发,宋轶峰扬声道:“今后你们一切依天魔王的命令为准,擒杀狗贼天赐,接回魔元天佑,不得有误!谁要是敢阳奉阴违,哼,到时候可别怪本圣童心狠手辣!” 姜梦雪娇躯一颤,冷冷道:“魔婴并没有明说谁是魔元,天魔王凭什么妄下断言?区区义圣童,武功低微,为人慵懒,形同废人,魔婴要他有什么用?而孝圣童天赐武功高强,又有谋略,且英貌不凡,依我看他才是魔元!魔天老说得没错,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辅佐魔婴成就大业。魔派众人听着,务必接回魔元,不得有失!谁要是吃里扒外,到时别怪本圣女翻脸无情!” “梦雪!”宋轶峰怒道,“你什么意思?之前口口声声要助我擒拿狗贼天赐,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你要与我为敌吗?我宋轶峰把话撂下,狗贼天赐袭杀我天派三人,又重伤本圣童,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谁要是敢阻拦我,就是与本圣童为敌,与天派为敌!”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姜梦雪也脸色一变,眉头紧锁。抬眼见众人神色各异,气愤道:“都滚出去!”众人大骇,萧楚睿连忙率地魔丞余昌勋、鬼魔丞戴锦辉、阴魔丞曾友泽、病魔丞吕温茂、史宝钗等人齐齐退去。姜梦雪余光一瞥,见顾臣天等人纹丝不动,又面露不屑,她怒不可遏,回身抬掌将侍女冰儿扇飞堂下,厉吼道:“滚!”顾臣天面色大变,忙躬身道:“圣童,属下告退!”见宋轶峰抬手示意,他急忙率修罗魔御袁灭天、人魔丞魏天啸、妖魔丞范缚天、阳魔丞傅天翼、尊魔使邓天恩等人齐齐退去。 大堂内只剩宋轶峰和姜梦雪二人,两人一个翘着二郎腿,满脸阴沉,一个负手咬牙,满脸怒气。僵持许久,终究是姜梦雪先服了软,叹气道:“峰哥,魔婴既然下了令,咱们就该放下个人私怨,谨遵魔婴之令。等魔婴利用完他,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怎么样?” 宋轶峰冷笑道:“梦雪,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一旦让他成为魔元,到时候他就能凌驾于我之上,我还有机会下手吗?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报一箭之仇,谁也休想拦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出手阻拦,今后就是我宋轶峰的敌人!” 姜梦雪左右为难,跺脚道:“好,我不管了,这总行了吧?反正你是圣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爱用谁就用谁,我不问了!”没等宋轶峰开口,她已经拂袖而去。 宋轶峰大喜,立时召来众人,扬声道:“今晚偷袭八仙酒楼,目的有两个,一是接回魔元天佑,二是重伤逍遥阁,引出狗贼天赐,顺势诛杀!”萧楚睿、史宝钗等人齐齐震惊,见姜梦雪不在大堂,纷纷左右为难。宋轶峰察觉异常,望着魔派众人,阴沉道:“本圣童丑话说在前头,魔婴没有明说谁是魔元,一切都以天魔王之命为准,谁要是不听本圣童号令,立刻以叛教罪诛杀!”众人纷纷惊惧,齐齐遵令。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好,接下来本圣童亲自排兵布阵,今晚必定马到功成!” 第106章 刀光剑影 夜幕降临,天赐来到镇江城外,飞身越过城墙,飘然落入城内。绕着镇江几条街巡视许久,不知不觉来到苟容街。望着不远处灯红酒绿的酒楼,他逐渐有些迷茫,不禁喃喃自语道:“她们会在哪里落脚呢?” 突然想起当初众人曾在西津渡自渡客栈落脚,天赐喜不自胜,急忙直奔自渡客栈而去。飞身跃入自渡客栈后院,霎时四周闪出十多个黑衣人手持刀剑团团围住了他。天赐定睛望去,北面堂屋缓缓走出一个年迈的老者,只见他胡须花白,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戴着方巾帽。 老者盯着天赐,扬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擅闯后院?” 天赐拱手道:“在下孝圣童天赐,敢问老翁,贵教小主现在何处?” 老者抬手示意,众人齐齐退到两侧。他亲自提着灯笼引天赐到堂内,仔细端详,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公子!小主已经吩咐过了,要是公子来了,就请公子前往八仙酒楼。酒楼在镇西南望江街与太平街的交叉口附近,公子只要前往,一问便知。” 天赐大喜,忙辞别老者,疾步前往。 老者提着灯笼亲自相送,望着天赐远去的背影,叹气道:“瘟神来了,今晚注定不太平,派人通知阁主,请求阁主增派援兵。”见身后众人一声不吭,老者稍稍惊诧,回身望去,不禁惊得面无血色,跌坐地上。望着倒地昏死的教众,老者惊惧万分,失手打翻了灯笼,霎时燃起熊熊大火。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众人身上都有一枚雪花型暗器。 “天心弩?天魔教!”老者尖叫一声,突然一枚暗器破空而下,刺中了他的喉咙,同样是一枚天心弩。老者双目逐渐失去光泽,昏目中逐渐现出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婉莹端坐八仙酒楼后堂,静静望着在微风中摇曳的烛火,暗暗沉思。旁边晴儿与天佑窃窃私语,不时笑意浓浓。堂外站着夏子龙,他双手抱剑,宛如一尊守护神般。 突然前堂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夏子龙手攥宝剑,宝剑半出鞘。晴儿疾步奔到堂外,侧耳倾听,霎时面色一变,疾步奔入堂内,急道:“小姐,前堂打起来了!” 婉莹似笑非笑道:“天魔教终于按捺不住向咱们出手了!各司其职,不要乱了阵脚!记住,前堂只是助攻,这里才是主战场!” 前堂内,四个黑影交织一起,难分彼此。只见浓雾重重,风声呼呼,不时霜阵乱飞,寒气逼人。养云轩主莫宗杰与病魔丞吕温茂对战,一个借助迷雾攻防兼备,一个手握霜剑和霜盾,同样进退自如。两人鏖战数百招,依然难分胜负。 不远处鸿雁轩主饶德华掌心吐风,霎时劲风环绕周身。对面阴魔丞曾友泽也手掌御风,毫不逊色。两人掌风缠绕,掀起阵阵旋风,搅得屋内桌椅乱飞,四周尘屑弥漫。二人鏖战不休,难分胜负。 见屋内伸手难见五指,“砰砰”声不绝于耳,屋外站着的神魔丞萧楚睿暗暗称奇,对身旁两人道:“你们看,我早就说过,越是寂静无声的地方越有陷阱,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左边男子三十八岁,脸型稍长,下巴尖尖,眼中露出凶光,宛如饿狼般,他是地魔丞余昌勋。右边男子三十六岁,圆脸小眼,满脸长须,一面愁容,正是鬼魔丞戴锦辉。 余昌勋奸笑道:“萧贤弟睿智!不过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我猜双方已经快分出胜负,这个时候冲进去,必定能够重创逍遥阁。还望贤弟三思,不要坐失良机!” 戴锦辉也附和道:“地魔丞说得对,眼下双方鏖战许久,始终没有分出胜负,很可能已经陷入胶着战。如果咱们不伸出援手,万一出事了,我等无法向圣女交代,更没法向魔天老交差。不如趁势杀进去,凭咱们的实力必定能够围杀敌人,攻入前堂。只要咱们拿下前堂,圣童立刻便会攻入后院,到时前后夹击,逍遥阁必败无疑!” 萧楚睿冷笑一声,他心里岂能不清楚?只不过眼下内忧外患,他是进退两难。魔天老要保住天赐,宋轶峰却要千方百计诛杀天赐。原本姜梦雪应该挺身而出,对抗宋轶峰,但现在姜梦雪撒手不问,令众人陷入被动。如果强硬违背宋轶峰意愿,很可能遭到宋轶峰毒手。要是顺从宋轶峰,又会违背魔天老旨意,将来必定难有立足之地。萧楚睿思来想去,始终没有两全法,他权衡利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刻望着屋内狂风浓雾,他喃喃自语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前堂敌人似乎只有两人,逍遥阁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一拥而上?说明敌人很可能在暗处安排了施毒高手,万一咱们都陷进去,只怕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再说,后院毫无动静,说明圣童根本言而无信,只想等咱们与逍遥阁两败俱伤之时,他才攻进去坐收渔利。” 余昌勋只觉背脊发凉,不禁感慨道:“萧贤弟聪慧过人,在下佩服!” 戴锦辉依旧有些疑虑,小心翼翼道:“可是……圣童已经下令,万一咱们失手,只怕不仅会得罪圣童,更会得罪圣女。万一圣女向魔天老告状,咱们岂不是……自讨苦吃?” 萧楚睿冷眼一瞥道:“你懂什么?魔婴、魔天老纷纷下令,命咱们接回魔元。只要咱们安全护送魔元回教,就是大功一件。如果魔元被杀,各位只怕都难逃罪责!现在天魔王、魔天老各执一词,一个认为义圣童天佑是魔元,一个认定孝圣童天赐是魔元,咱们是魔派的人,你们应该明白该站在哪一边!望诸位不要坐错了位置,站错了队!” 二人齐齐震惊,不敢吱声。 静静听着屋里动静,萧楚睿嘴角邪笑,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屋里四人鏖战许久,见难分彼此,莫宗杰突然借助浓雾撤退,转而围攻曾友泽。曾友泽大骇,忙左右防卫。饶德华大喜,忙御风助攻。恰此时,吕温茂手握霜剑轻抖,霎时霜针飞舞,漫天射向饶德华。四人再度缠斗起来,只不过是莫宗杰与曾友泽拼杀,饶德华与吕温茂拼斗。 后堂与后院连接处,听雨轩主牛合德藏身黑暗中,两手御毒,随时准备援助。只不过屋内四人在雾中打斗,又有狂风肆虐,很难分辨敌我。牛合德思来想去,没敢轻易出手,生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侧耳听清后院动静,始终没有敌人来袭的样子。 酒楼对面屋顶上端坐一人,披头散发,面枯如鬼,正是圣童宋轶峰。见前堂众人迟迟没有攻入后院,他逐渐有些心焦如焚。原本他只是希望魔派众人尽力吸引逍遥阁火力,不过自从前堂开打一来,后院毫无动静,并没有派出一人前往援助,宋轶峰越想越觉得蹊跷。细细思忖,逐渐明白,不禁暗暗冷笑道:“好个小主,竟然预判了我的行动!哼,既然你自以为固若金汤,那我宋轶峰就来破了你的金身!” 宋轶峰大手一挥,众人齐齐飞身而至,四面围住了后院。 夏子龙大惊,陡然闪身院中,拔剑出鞘,暗暗戒备。 定睛望去,东面墙头站着二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鹰目隆鼻,面露阴险,是畜道魔御顾臣天。他身旁男子方脸浓眉,笑眼弯弯,是人魔丞魏天啸。 西面屋顶站着二人,一个四十出头,凤目透着诡诈,唇下一撮胡须,满脸奸邪,是修罗魔御袁灭天。他旁边男子不到四十,肥头大脸肿眼泡,是妖魔丞范缚天。 南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贼眉鼠眼,一脸色相,是尊魔使邓天恩;女的娃娃脸,双目无神,是侍女冰儿。 夏子龙回身望去,北面屋顶也站着二人,一个不到四十岁,面黑如炭,满脸横肉,是阳魔丞傅天翼;一个杏目小鼻,柳眉粉腮,是仙魔使史宝钗。 见天魔教已呈合围之势,婉莹玉指一弹,一道指气熄灭了烛火。大堂内一片漆黑,突然一个倩影从堂内飞出,伫立夏子龙身后。她细眉杏目,刘海垂眉,肩垂两根小辫,显得小巧玲珑,颇有灵气,正是晴儿。晴儿环顾四周,面色凝重道:“对方八个人,你四我四,不死不休!” 夏子龙淡然一笑道:“好,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宋轶峰飘然而至,负手阴笑道:“好个不死不休,今日就让你们死无全尸!拿下!” 八位高手齐齐出手,吊灯而般围攻晴儿和夏子龙。顾臣天抬掌御风,袁灭天手握霜剑,魏天啸手攥冰锥,范缚天两掌幻出水珠,傅天翼掌心吐风,冰儿两手射出冰箭,史宝钗手心吐雾,邓天恩施展《鸿鹄诀》,八人各展神通,霎时院中寒气逼人,杀气腾腾。 晴儿一边施展轻功,身影如魅,一边化掌幻罩,护住周身。她以一敌四,挡住了袁灭天、范缚天、傅天翼和史宝钗。夏子龙也执剑挥舞,身形迅捷,剑气如雨,挡住了顾臣天、魏天啸、邓天恩和冰儿。不过二人纷纷落了下风,逐渐步步后退。 见二人败局已定,宋轶峰飞身而下,望着大堂漆黑一片,阴笑一声,步步逼近。 堂内天佑手按宝剑,护在婉莹身前。婉莹浅笑道:“你能打过宋轶峰吗?”天佑咬牙道:“我师兄不在,我得为他护住小主,不然我没法向师兄交代,更没法向晴儿交代!”婉莹玉指轻敲桌面,不屑笑道:“宋轶峰,你要是敢进来,本小主就请你喝一杯,如何?” 宋轶峰大笑道:“求之不得!既然小主盛情相邀,我宋轶峰岂能不给面子?” 婉莹手捻丝发,右手轻抚桌面,笑道:“好啊,桌上就有一杯鹤顶红,你要是敢进来,本小主就请你喝!” 宋轶峰面色一变,阴沉道:“小主真以为我宋轶峰是吓大的?别说进你这破屋,就是闯龙潭虎穴,我宋轶峰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嘴上这么说,脚下却没敢往前迈半步。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堂,他心里总觉得有点怵,不光是畏惧婉莹的毒术,更对她料事如神的智谋和神鬼难测的武功十分忌惮。 不过他思来想去,又有些不甘心。想到婉莹的神姿仙容,他只觉心痒难忍。缓缓抬起双掌,陡然吐出两道火焰。霎时火光直奔堂内飞去,映得四周亮如白昼。 恰此时,两个人影从天而降,齐齐护在堂前。一个年约四十,面庞消瘦,笑眼如月,是游仙轩主颜振华。一个年过三十,肤色如雪,柳眉高鼻,是听雨轩主牛合德。二人齐齐抬掌,硬生生逼散了火焰。 宋轶峰满脸阴沉,陡然抬起双掌,双掌御火,呼呼打出。颜振华急忙施展《游仙诀》,牛合德也赶紧手御寒毒,联手围攻。二人联手虽然武功不弱,却不是宋轶峰敌手。鏖战五十招后,宋轶峰越战越狠,逼得二人步步后退。 婉莹早瞧出蹊跷,陡然起身,扬声道:“姨娘、叔父,速速退下!去援助晴儿和子龙,这里不用插手!” 牛合德、颜振华齐齐抽身后退,飞身而去。牛合德挥毒逼退了傅天翼和史宝钗,颜振华挥掌拦下了邓天恩和冰儿。 宋轶峰暗暗疑惑,不知道婉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细细思忖,不禁咬牙道:“哼,小主不敢出来一战,只会用攻心计,可惜我宋轶峰不上当!”他陡然抬掌,两道火焰喷涌而出,直奔堂内袭去。不过火焰很快消散,宛如泥牛入大海。宋轶峰暗暗吃惊,只觉有些邪门。耳畔传来婉莹不屑笑声,他更是有些恼羞成怒。慢慢两掌虚对,一个巨大的火团逐渐出现。 夏子龙、晴儿、颜振华齐齐大惊失色,但三人都已经落了下风,根本无暇抽身。唯独牛合德依仗毒术稍稍维持住局面,但史宝钗幻雾困住了三人,她根本无暇他顾。见巨大的火团直奔堂内飞去,众人齐齐大惊失色。 望着堂外火团宛如陨石般,婉莹嘴角浅笑,一手捻发,一手轻抬。 第107章 力战群魔 眼看火团呼啸扑向堂内,宋轶峰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不过很快这一抹邪笑逐渐凝固,他只觉脸上肌肉僵硬,霎时寒意阵阵。望着火团化为漫天星火,四散飞去,宛如仙女散花,宋轶峰怒不可遏,两手紧攥。 婉莹定睛望去,见一个黑影挡在自己身前,不禁又惊又喜。余光一瞥,天佑正执剑偷袭,她两指急抬,生生夹住了利剑,轻声道:“是你师兄!”同时虚指一点,不远处蜡烛重新燃烧,照亮了整个大堂。 天赐轻松扑灭了火团,冷冷望着堂外宋轶峰,轻轻收掌。回身望去,霎时笑容满面。突然婉莹一闪而至,环腰抱住他,香唇紧贴,送入一枚药丸。天赐暗暗吃惊,陡然明白,原来屋中早已布下了毒障。婉莹玉指一点,一道指气灌入他太冲穴。天赐只觉神清气爽,浊气渐渐散去。 宋轶峰大怒,正要抬掌出击,又两个人影从身后飞来,齐齐护在堂门外。一个满脸络腮胡,面露忧愁,是养云轩主莫宗杰;一个脸胖唇厚,一撮山羊胡,是鸿雁轩主饶德华。宋轶峰大惊,料定二人必然从前堂而来,不禁对神魔丞萧楚睿恨得牙关紧咬。 原来不久前萧楚睿领着地魔丞余昌勋和鬼魔丞戴锦辉在前堂外袖手旁观,突然一个黑影飞身而来,伫立不远处。萧楚睿早察觉不妙,侧目望去,只见眼前男子妙容俊秀,气质脱俗,不禁身躯一颤,扬声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天赐冷冷望着眼前三人,早已暗觉不妙。又听着前堂内打斗声,更是心中已经猜出七八分。见萧楚睿恭敬询问,他冷笑道:“你们是天魔教的人?” 萧楚睿原本便有几分怀疑,此刻更加确定,笑道:“在下神魔丞萧楚睿,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就是孝圣童天赐吧!在下奉魔婴之命特来迎接魔元,望魔元早日弃暗投明,随魔婴共建大业!” 听他说话有板有眼,天赐更为疑惑了,不解道:“什么魔元?你在跟我说话?” “正是!”萧楚睿继续道,“魔婴有命,命我等护送魔元回圣教。现在神龙教、圣毒教要杀魔元,正义盟、卍盟要追捕魔元,幽冥教、逍遥阁要利用魔元,你已经是四面楚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明哲保身,随我们回圣教。良禽择木而栖,望魔元三思!” “哈哈……”天赐大笑道,“好个良禽择木而栖,可惜凤凰只落梧桐木,从不屈尊落凡俗。天魔教滥杀无辜,形同禽兽,会有人愿意与禽兽为伍吗?萧魔丞,我劝你速速脱教,免得伤了性命。” 余昌勋、戴锦辉齐齐怒气冲冠,一个两手御尘,一个双手吐雾。见大战一触即发,萧楚睿忙抬手制止,尴尬笑道:“既然魔元不肯随我们回教,那我等只好得罪了!将来要是魔婴怪罪,属下只能认罚!”陡然抬掌,掌心雷鸣震震。三人正要围攻天赐,定睛望去,四周早已没了天赐踪迹。 天赐飞身入屋,急呼道:“逍遥阁众人后退!”莫宗杰、饶德华早听出天赐声音,急忙抽身后退。阴魔丞曾友泽和病魔丞吕温茂伫立迷雾中,纷纷暗暗诧异。二人正迟疑间,突然一个强大的功压迅速逼近,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天赐已经飞身而至,两掌急抬,震飞了二人。 萧楚睿早知不妙,急忙率余昌勋、戴锦辉飞身而入。他掌心御雷,霎时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只见浓雾逐渐淡去,狂风已经停歇,莫宗杰和饶德华齐齐伫立天赐身后。萧楚睿余光一瞥,四周并没有发现曾友泽和吕温茂身影。他正惊诧间,柜台后传来阵阵哀嚎。不多时,曾友泽和吕温茂齐齐爬上柜台,纷纷直不起腰。 天赐冷眼一瞥,一抬手,莫宗杰和饶德华齐齐得令,一个掌心吐雾,一个两手御风,纷纷控制住曾友泽和吕温茂。 萧楚睿大惊失色,没想到二人竟然会这般不堪一击,不禁冷笑道:“堂堂圣童只会这种卑劣的偷袭手段,哈哈,圣童还说天魔教形同禽兽,难道圣童不是如此吗?在下劝圣童不要执迷不悟,否则折戟长沙,那就可惜了!” 天赐完全没有理会他,回头嘱咐道:“速去支援你们小主!姜梦雪和宋轶峰都没有出现,我猜他们必然已经偷袭了后院。速去,不要迟疑,我很快就到!” 莫宗杰和饶德华互望一眼,迟疑不决,谁也没敢行动。恰此时,听雨轩主牛合德一闪而至,低呼道:“小主有危险,快撤!”二人齐齐大惊,回头望去,早已不见了牛合德身影。两人慌不择路,踉跄奔往后院。 萧楚睿眼神暗示,三人齐齐出手,奋力围攻天赐。三人一个掌心御雷,一个掌心吐雾,一个两手幻尘,吊灯而般围攻天赐。这时曾友泽勉强两掌御风,吕温茂尽力手握霜剑,五人联手围攻,奋力出击。 天赐从容不迫,以一敌五不落下风。见曾友泽、吕温茂身受重伤,他陡然化掌为爪,虎爪连环,搅乱了狂风,抓断了霜剑,吓得曾友泽、吕温茂齐齐后退,跌坐地上。 “不好!”萧楚睿心下暗叫一声,只觉阵阵无力感袭上心头。无论三人如何出手,天赐似乎总能轻松避开。望着他如魅的身影,狠辣的爪法,萧楚睿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田。 天赐心中忧心婉莹,不敢纠缠,下手不知不觉狠辣了几分。见戴锦辉两团雾气打来,他飞身而起,两掌虚对,霎时巨大的气团凌空扑下。没等众人抽身急退,气团半空炸裂,震飞了三人。 萧楚睿大惊失色,忙两掌御雷护体。余光一瞥,一道黑影闪过,一掌震飞了余昌勋,接着一掌击飞了戴锦辉。萧楚睿自知不敌,忙躬身一拜,恭敬道:“魔元,我等奉命而来只为护卫魔元,并没有伤害魔元的意思,更不是要对逍遥阁小主下手,望魔元不要痛下杀手,以免自绝退路!” 天赐缓缓收手,迟疑一瞬,陡然飞身而去。 萧楚睿稍稍喘口气,叹息道:“魔元武功奇高,非我等能擒拿,恐怕连圣童也伤不了他。咱们撤!” “萧楚睿!”宋轶峰望着堂内缓缓走来的天赐,早已猜出必定是萧楚睿暗中放了水。见他毫发无损,又轻松化解了火团,宋轶峰更觉面上无光,气冲斗牛。 天赐负手而出,望着眼前宋轶峰,不屑一笑道:“宋轶峰,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今日我心情高兴,饶你一条狗命,滚吧!” 宋轶峰大怒,两掌齐出,欺身进攻。连出十招,始终没有伤天赐分毫,他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天赐轻功这么厉害。继续出击,又十招过去,依旧没有伤他半分,宋轶峰更是惊惧交加,急火攻心。再连攻十招,同样一无所获,他恼羞成怒,双目喷火。 余光一瞥,身后八人已经完全占了上风,逼得夏子龙、晴儿、牛合德和颜振华步步后退,宋轶峰面露奸笑,抬手道:“两位魔御,快助本圣童诛杀狗贼天赐!” 顾臣天和袁灭天原本打算抽身助战,不料莫宗杰、饶德华齐齐飞身助攻夏子龙和晴儿,令二人抽身不得。见莫宗杰拦下了魏天啸,夏子龙抖擞精神,勉强挡住了顾臣天攻势。不远处晴儿一瞥饶德华缠住了范缚天,也奋力回攻,稍稍化解了袁灭天攻势。 宋轶峰连喊两声,只有冰儿和邓天恩飞身而来,不禁大失所望。原来傅天翼和史宝钗被牛合德御毒挡住,无暇抽身。其余众人纷纷被缠住,根本腾不出手。见二人助战,宋轶峰满脸阴沉道:“杀了这条死狗!” 冰儿正要动手,抬眼瞅见眼前之人是天赐,不觉娇躯一颤,迟疑了一瞬。这时宋轶峰和邓天恩已经齐齐出手,左右夹攻天赐。她沉思片刻,眉头紧皱,玉手紧握冰剑,硬着头皮从旁助攻。 天赐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见冰儿有意放水,邓天恩又谨慎胆怯,他抖擞精神,利用轻功飘移闪避,轻松避开了三人夹击。几番腾挪斗移,只剩宋轶峰还在苦苦追攻,邓天恩与冰儿已经慢了半拍。天赐暗暗窃喜,突然回身急攻。宋轶峰嘴角邪笑,求之不得,忙两掌御火,左右夹击。不料天赐半途一闪而逝,消失在他视线里。宋轶峰大惊,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出七八分。 冰儿见邓天恩被震飞,忙收剑护体,伫立不动。 宋轶峰怒火冲冠,一边急攻,一边急呼道:“冰儿,助战!”冰儿迟疑一瞬,突然仗剑助战,故意露出破绽,反被天赐一掌震飞。她趁机伏地,佯装昏死。抬眼见冰儿落败,宋轶峰自知不敌,已经胆怯三分。他正打算抽身急退,哪知天赐乘势反攻,龙爪如魅,凌厉狠绝。宋轶峰拼力抵抗,依旧左右难顾,步步后退。 婉莹趁机飞身而出,站着高阶上,嘴角浅笑道:“轻功不如天赐,内力不如天赐,招式也不如天赐,宋轶峰,你还好意思继续扬武扬威吗?要是你再不滚,本小主就不客气了!”她玉手捻着青丝,左手捏住一枚毒丸。 宋轶峰心浮气躁,逐渐乱了分寸。不料天赐攻势渐强,身形迅疾,虎爪如魅,掌风凌厉,攻得他心惊胆战,额头冷汗直冒。十招后,他已经左支右绌,露了败相。见败局已定,宋轶峰急忙回身飞去。 天赐冷笑一声,飞身而上,拦住了宋轶峰去路。虎爪回攻,一爪迎面抓去。宋轶峰大惧,急忙闪躲,只觉右肩衣服被撕裂,肩膀血迹斑斑。他怒惧交加,来不及细想,赶紧继续奔去。刚奔出十步,又被天赐迎头拦住。天赐两爪齐出,攻得宋轶峰节节败退,没出十招已经分出胜负。 见宋轶峰被擒,婉莹暗暗欣喜,扬声道:“魔童宋轶峰已经被擒,识相的自行滚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顾臣天、袁灭天等人纷纷停手后撤,聚在一起。顾臣天定睛望去,见宋轶峰被擒,咬牙道:“撤!”众人前脚刚走,冰儿和邓天恩也后脚飞身而去。 望着眼前满头是汗的宋轶峰,婉莹不屑一笑道:“堂堂魔童宋轶峰竟会落到这步田地,真是令人唏嘘!天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天赐笑道:“杀了吧!像他这样的人,作恶多端,简直死有余辜!” 婉莹沉思片刻,欣然点头道:“好,就听你的!姨娘,将宋轶峰押下去,交给你处置!” 牛合德心下一惊,暗觉不妙。如果杀了圣童宋轶峰,必然得罪天魔王宋思远。宋思远就一个独子,岂能不倾尽全力复仇?到时就算魔天老反对,宋思远也一定会动用天派所有的力量射出复仇之箭。凭逍遥阁现在的实力,能挡得住天魔教全力一击吗?万一兵临城下,只怕阁主夏妙玄要玉石俱焚。想到这,她心惊不已,暗暗思忖对策。正要劝谏,抬眼见婉莹微微点头,她心神一颤,心中已经有数。 待牛合德押走了宋轶峰,婉莹挽着天赐胳膊,又惊又喜道:“今晚倒是个好日子,大家都平安无事,又都聚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天赐及时赶到,你们性命难保,我也生死难料,你们是不是应该感谢天赐相救之情?” 众人齐齐近前道:“多谢!” 天赐也赶紧抱拳回礼,笑道:“多谢诸位舍生忘死护卫婉莹和我师弟,天赐感激不尽!今日诸位所受之伤,他日我必会为诸位一一讨回来!” 众人齐齐欢愉,纷纷入堂疗伤。 天佑扶着晴儿,眉头紧皱。见她衣服上血迹斑斑,更是心疼不已,不住嘘寒问暖。晴儿抿嘴一笑道:“没事哦,这不是我的血啦,只是一点轻伤,不碍事的。倒是你,以后千万不要逞强哦,小心你小命不保!”天佑干笑道:“没事,有我师兄和你在,我根本不怕!”晴儿无奈摇头道:“你呀,真是小冤家!” 见众人伤痕累累,婉莹笑中带愁,暗暗思忖道:“一个天魔教就把众人伤成这样,要是圣毒教来袭,该怎么办?” 第108章 鏖战八仙楼 待安顿好众人,婉莹挽着天赐胳膊坐在闺房床榻上,漫不经心道:“你最近都去哪儿了?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经历什么特殊的事?” 天赐长叹一声,仰头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枕着软被,闻着异香,只觉骨酥神醉。想起这些天四处躲藏的经历,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才能躺平了,睡个安稳觉?” 婉莹眉头微皱,轻轻趴在他胸膛上,玉手爱抚,叹气道:“再忍耐一些时日,等时机成熟,我就带你回圣阁!” 天赐一愣,轻撩着她香气弥漫的秀发,笑道:“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感慨,自从离开神龙教,好像每一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就算当初身在逍遥阁,我一样觉得惴惴不安,仿佛下一秒神龙教就会兵临城下。或许是神龙教给我的压力太大了,又或许是我自己给自己的责任太重了。” 婉莹仰天望着他,玉手捧着他脸颊,嘴角浅笑道:“或许是我对你的期望太大了,给你的负担太重了!玉儿,不要怪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俩能够全身而退,相信我绝不会害你!” 天赐似懂非懂,轻轻抱住婉莹,含情脉脉道:“小蝶,咱们是一体同心,我信任你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就算你要伤害我,我也相信你一定有苦衷。” 婉莹笑中带泪,双手紧紧搂着天赐脖子,主动亲吻,缠绵不已。两人情难自已,宛如久旱逢甘霖。突然门外传来一声低呼,婉莹一惊,慌忙起身束带,拨开寝帐,对着妆台整理了仪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心情平复,回身在桌旁落座,扬声道:“姨娘,进来吧!” 听雨轩主牛合德推门而入,一瞥天赐站在婉莹身后,又见他神色慌张,已经猜出几分。上前躬身道:“启禀小主,宋轶峰逃走了!” 婉莹眉头微皱,佯怒道:“姨娘,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吗?依照教规,该如何处罚?” 牛合德忙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甘愿领罚!” 婉莹抬眼望着天赐,愁眉道:“天赐,你觉得呢?” 见婉莹动了怒,天赐有些左右为难。他曾在逍遥阁呆过,自然深知婉莹与牛合德的感情,如果自己主张处罚,就是逼着婉莹对养母下手,他实在于心不忍。但如果主张赦免,又怕坏了逍遥阁教规。思来想去,苦笑道:“牛轩主虽然无意中放走了宋轶峰,但她为了救你舍生忘死,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如功过相抵,暂且不要计较了。” 婉莹欣然点头,面色冰寒道:“姨娘,今日看在圣童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若有下次,两罪并罚,决不轻饶!去吧!” “多谢小主,多谢圣童!”牛合德缓缓起身,临走时不忘提醒道,“小主,阁主曾嘱咐属下,要随时提醒小主,千万别忘了答应他的事。属下告退!” 婉莹面色一红,已经听出她弦外之音。待牛合德退去,满脸娇羞道:“对不起,玉儿,我……答应过爹爹,决不能做有辱门风的事。”见天赐神色尴尬,她轻轻依偎他怀中,呢喃道:“我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如果不是答应了我爹,我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世俗的看法。只是……既然答应了,就必须守信,是不是咧?等咱们成了亲,名正言顺了……好吗?” 听着她柔声细语,天赐只觉骨酥神醉,展颜一笑道:“好,一切都听你的!刚才你问我都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人,我险些忘了,之前遇到过一个黑衣人,武功奇高。就算现在让我跟他单打独斗,我也没有把握能胜他!” “哦……”婉莹若有所思道,“你觉得这个黑衣人是当初袭击你的人,还是出手相救的人?” “这……”这天赐疑惑不解道,“我也说不准,他的武功奇高,极有可能是当初杀害了几位圣童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出手相救的人。这次他抓了天佑,逼我自首,可见他是敌非友。只不过,他既然奉命抓我们回教,为什么在小树林偏偏放过了我们,我至今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或许他居心叵测,想引出雪海,将圣尊派一网打尽;又或许他另有所图,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婉莹笑而不语,只是静静望着天赐。见他眉头紧皱,玉指一点他额头,浅笑道:“你咧,就是为人太心善了,总是对身边的人缺乏警惕。我要是想害你,你只怕都死几百回哩!唉,好在我在你身边,不然你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听她话里有话,天赐环腰抱住她,疑惑道:“你说我被人卖了还不自知,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婉莹眼神闪躲道:“我随口一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现在时机快成熟了,我想这一次你不用再四处躲藏了。” “什么意思?”天赐急道。 婉莹眉眼带笑道:“当然是带你回圣阁喽!我有把握说服我爹把你留在圣阁,这样你就不用亡命天涯,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了。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天赐大喜过望,转念一想,又愁上眉梢道,“只是,你怎么说服阁主?” “这不用你管!”婉莹铿锵道,“只要你没有变心,我就有办法说服爹爹。” 天赐一惊,忙抬手道:“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变心呢?我要了变了心,甘愿……” 他话说一半,嘴巴已经被婉莹玉手堵住,婉莹笑靥如花道:“我可不要你对天起誓,男人发誓就像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那个什么冰儿是什么关系?” 天赐心神一颤,急道:“没有关系啊?我总共才见过她两三面!” “哦?”婉莹满脸疑惑道,“才见过两三面?她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凭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一招就击溃她?她的武功不弱于晴儿,我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卖个破绽,被你一掌震飞!” 听她这么一说,天赐也暗暗觉得蹊跷。仔细回想,顿时恍然大悟。望着笑容渐渐凝固的婉莹,他急得挠头道:“我真的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当初天佑下落不明,为了寻找他,我几次三番潜入天魔教据点。虽然几次都没有寻到天佑踪迹,却意外撞见了姜梦雪欺负冰儿的事。有一次冰儿发现了我的踪迹,不过很奇怪,她并没有向姜梦雪告密。后来为了设计姜梦雪,我就拿这件事要挟她,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 婉莹竖耳静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似笑非笑道:“我明白了,看来是襄王虽无意,神女早有心啊!你打算怎么回报人家哩?” 听她酸声酸气,天赐轻轻牵起她玉手,脉脉含情道:“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婉莹心神一颤,呢喃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两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 这时天佑扶着晴儿前来,瞧见二人你侬我侬,纷纷捧腮酸笑。晴儿叹气道:“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山盟海誓啊!我听说宋轶峰跑了,怎么办啊?要不要我带着他们去追?宋轶峰这个小人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只怕天佑他们有危险!” 婉莹笑道:“不必,宋轶峰跑了就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他是天魔王宋思远的独生子,真要杀了他,天魔王一定会倾尽全力追杀天赐。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魔婴会发布江湖追杀令,满江湖追杀他们师兄弟。现在宋轶峰跑了,正合我意。你们放心,宋轶峰已经吓破了胆,未必敢杀回来。不过那个圣女姜梦雪聪慧过人,说不定会趁咱们不备,突然偷袭。还有圣毒教,他们远比天魔教邪恶,随时会杀来。” 天赐三人齐齐震惊,晴儿一瞥天佑,急道:“小姐,那该怎么办嘛?要不,咱们现在就把他们送走吧?”天佑吃惊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晴儿也受了伤,其他人也伤得不轻,还是大家一起走吧!”天赐也欣然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一起前往西津渡吧!” 婉莹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妥,如果一起走,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我猜外围一定有天魔教和圣毒教的人,只有用瞒天过海的计谋才能帮助你们俩逃开他们的视线!等你们安全抵达西津渡,我们再启程。” 天赐忧心忡忡道:“不行,要是姜梦雪率天魔教来袭,你们怎么办?万一圣毒教趁火打劫,你们又怎么办?你刚才也说了,姜梦雪和圣毒教很可能来袭,所以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众人正争执不下,突然夏子龙飞身而来,惊慌道:“启禀小主,天魔教来袭,已经杀进后院!” 婉莹一惊,领着众人飞身而去。来到后院,只见天魔教众人团团围住了逍遥阁众人,其中养云轩主莫宗杰、鸿雁轩主饶德华、游仙轩主颜振华已经失手被擒,只剩听雨轩主牛合德还在苦撑。她四周伫立着仙魔使史宝钗、尊魔使邓天恩、阴魔丞曾友泽、病魔丞吕温茂等人。 见婉莹领着众人飘然而至,姜梦雪抬手示意,身后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神魔丞萧楚睿等人齐齐摆开阵势,严阵以待。姜梦雪冷冷道:“把圣童交出来,否则让你们鸡犬不宁!” 婉莹似笑非笑道:“好狂妄的口气!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圣童?” “哼!明知故问!”姜梦雪面露怒色道,“把天魔教圣童交出来,本圣女说最后一遍!” “呵呵,”婉莹不屑一笑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若是你能赢了本小主,我就告诉你宋轶峰的下落!” 姜梦雪怒气满面,抬手道:“擒住这个贱人!” 见对方人多势众,婉莹低声道:“晴儿护住天佑,其余人随我迎敌!” 天赐欣然点头,率先迎击顾臣天、袁灭天、萧楚睿三人,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他轻功出众,身形如风,挥掌如电,攻得三人心惊胆战,不敢大意。婉莹飞身而上,玉掌含毒,拦下了人魔丞魏天啸、妖魔丞范缚天、阳魔丞傅天翼、地魔丞余昌勋、鬼魔丞戴锦辉五人,她轻功了得,加上毒术高超,吓得众人不敢近战,个个胆战心惊。夏子龙飞身而上,与侍女冰儿战到一处,天雷地火,难分高下。 见三人不易拿下,姜梦雪暗暗抬掌,一手御冰剑,一手含毒,突然奇袭夏子龙。夏子龙自知不敌,且战且退,慢慢周旋。不过姜梦雪与冰儿左右夹攻,攻势凌厉,未出十招,他已经露了败相。 四处战斗,三人被困,一人节节败退,见形势不妙,晴儿心焦如焚,一边护着天佑,一边暗暗思忖对策。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夏子龙手中干将剑被震飞落地,他惊慌后退,面无血色。晴儿咬牙道:“唇亡齿寒,他们要是落败,咱们根本无处可逃!天佑,护好自己!”没等他反应过来,晴儿玉手一抓,干将剑飞入小手,一边挥掌袭去,一边急呼:“子龙哥哥,接剑!”二人联手,勉强抵住姜梦雪一人。 天佑拔剑出鞘,正打算入局,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至,一掌震飞了他。天佑倒飞出去,撞倒了石凳。还没等他爬起来,冰儿已经一闪而至,一只玉手死死扣住了他脖子。 “天佑!”晴儿大叫一声,赶紧抽身回援。她刚奔出两步,突然姜梦雪飞身而至,一掌击中她后心。晴儿踉跄几步,跌倒地上,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夏子龙大惊失色,仗剑驰援,剑气如虹,宛如暴雨梨花。姜梦雪丝毫没有闪躲,迅速出击,一把扣住晴儿肩膀,身形急转,利用她挡剑。夏子龙大骇,见剑气刺中了晴儿左肩,惊得面无血色。趁他出神之际,姜梦雪迅速逼近,冰剑飞袭,射出无数冰锥,同时左手捏住三枚毒丸,趁机打出。夏子龙来不及细想,握剑飞旋,击飞了冰锥,击碎了毒丸。霎时毒粉弥漫,吓得他赶紧急身撤退,自封穴道。 姜梦雪邪魅一笑,见天赐、婉莹和牛合德还在负隅顽抗,陡然抬掌,煞气满面,步步逼近婉莹。 第109章 擎天一柱 婉莹以一敌五,逐渐左支右绌,露了败相。见她步伐散乱,身形迟缓,众人大喜,齐齐逼近。恰此时,婉莹突然飞旋而起,衣袂飘飘,撒下十二枚毒丸。众人大惊失色,或御冰护体,或御尘遮身,或掌心吐雾,或掌御水珠,或幻风护身。不过众人终究慢了一步,齐齐面露痛苦神情,跪倒一片。 姜梦雪又惊又怒,望着飘然落地的婉莹,咬牙道:“贱人狡诈!宝钗看住义圣童,冰儿随我擒拿狐狸精!”冰儿、仙魔使史宝钗齐齐飞身而来,伫立姜梦雪身后。两人联手夹攻,刚到半途,眼前突然失去了婉莹身影。姜梦雪大惊,余光一瞥,原本倒地的夏子龙和晴儿也不见了踪迹。她急忙回身望去,只见史宝钗半跪地上,单手撑地,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见婉莹嘴角浅笑,姜梦雪恼羞成怒,厉声道:“拿下!” 天赐虎躯一颤,余光一瞥,见婉莹和天佑形势不妙,顿时怒气冲冠。 神魔丞萧楚睿早瞧出蹊跷,笑道:“魔元,要是你肯跟我们回去,他们都会安然无恙。否则,今日任何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边说边抬掌御出雷珠,陡然两掌齐出。 天赐怒容满面,徒手挡住了雷珠。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抽身急退。只听一声巨响,雷珠炸裂,震飞了萧楚睿三人。天赐早御出罡气护体,竟毫发无损。他突然奋了雄威,化掌为爪,飞身急攻萧楚睿。萧楚睿措手不及,未出五招已经落败,被封了穴道。 见萧楚睿落败,畜道魔御顾臣天和修罗魔御袁灭天齐齐震惊,二人与萧楚睿武功不相上下,都没料到萧楚睿会败得这么突然。 这时姜梦雪联手冰儿已经左右攻向婉莹,不过连出十招,始终没能伤婉莹分毫。见婉莹一味闪躲,姜梦雪怒道:“杀了两位常侍!”话音刚落,冰儿已经回身攻去,仗剑直取夏子龙和晴儿首级。 担心二人有闪失,婉莹一闪而至,玉指轻弹,射出两枚毒丸,震退了冰儿。余光一瞥,姜梦雪冰剑驻地,两掌虚对,霎时四周冰墙拔地而起。婉莹不屑一笑道:“区区冰棺也想困住我?” “哼!”姜梦雪冷笑一声,暗暗用力,冰棺很快冻住了婉莹。料定天赐必来相救,她急呼道:“拦下魔元!” 冰儿、顾臣天、袁灭天齐齐得令,联手夹攻天赐。 天赐又惊又怒,拔地而起,轻松跳出包围圈。抬掌急挥,两道掌气震破了冰棺。飞身而至,护在婉莹身前,怒视着姜梦雪,咬牙道:“圣女,宋轶峰已经逃走,你要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我辣手无情!” 姜梦雪半信半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要是圣童已经逃走,他怎么可能不回天魔教?魔元这话是想骗鬼吗?” “哼!”天赐冷哼一声道,“信不信由你!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对小主不敬,敢对义圣童不利,我会让他死无全尸!” 姜梦雪面色一变,怒目道:“别以为你是魔元,我就不敢杀你!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对魔婴不敬,敢对圣童不利,本圣女会让他生不如死!”抬手急挥,面寒如铁道:“都住手!撤!” 临走之时,姜梦雪侧目一瞥婉莹,冷冷道:“小主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本圣女会让你尝尝万虫噬心的痛苦!” 婉莹嘴角浅笑,捻着丝发道:“是吗?那圣女要小心了,说不定本小主没有尝到万虫噬心之苦,圣女倒先尝到万刃切肤之痛!” 待姜梦雪一行走后,婉莹眉头紧皱道:“魔元?什么魔元?” 天赐幽幽道:“说来话长,回头我再跟你细细说。” 婉莹察觉蹊跷,回身嘱咐道:“姨娘,劳烦你为众人医治!”转身牵着天赐到闺房,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赐叹气道:“我也不清楚,之前在前堂与神魔丞萧楚睿对战时,他对我说奉魔婴之命来迎接魔元,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成了魔元。小蝶,你觉得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听他一说,婉莹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十分蹊跷。细细思忖,不禁喃喃自语道:“莫非……魔婴想讨伐神龙教?” “有可能!”天赐惊道,“之前神龙教与天魔教多次相互厮杀,彼此结怨太深。天魔教向来横行无忌,这次在神龙教面前碰了钉子,只怕要恼羞成怒。魔婴知道神龙教要追捕我,恰恰这个时候封我为魔元,用意必定是北伐神龙教!” 婉莹欣然点头,捻着青丝道:“依我看,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当初天魔教五次讨伐神龙教,最后都铩羽而归。听说魔婴与沈波旬有关,不知道她会不会继承沈波旬的遗志,继续讨伐神龙教。如果真是这样,那神龙教这场浩劫只怕是难以避免喽!” 天赐大喜过望,一旦神龙教陷入与天魔教的争端,自然无暇追捕自己和天佑。但转念一想,只要战端一开,必然殃及无辜教众,到时血流成河,自己必定左右为难。他思来想去,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婉莹仿佛看穿了他心事,玉手轻轻抚平他眉头,笑道:“在想什么?是不是担心天魔教讨伐神龙教?你咧,心太善了,未必是好事,神龙教要追杀你,你却担心神龙教被灭,哎呀,你要是真成为魔元,不是更纠结吗?到时候你准备帮谁?是助纣为虐帮着天魔教讨伐神龙教,还是弃暗投明帮助神龙教对抗天魔教?” 天赐一愣,不禁大笑道:“你啊,这是给我挖坑呢!既然连你都觉得帮天魔教是助纣为虐,我又怎敢弃明投暗?” 婉莹粲然一笑,轻轻依偎他怀中,逐渐笑意全无。想起悠悠往事,心下暗忖道:“要是能再加一把火,也许我们俩都能全身而退。玉儿,原谅我!” 夜色渐深,姜梦雪一行回到春风客栈,见宋轶峰迟迟未归,气愤道:“贱人敢诳我,真是可恶至极!众人随我杀回去,救回圣童!”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低头不语。唯独仙魔使史宝钗急道:“圣女息怒,依属下看这件事另有隐情!逍遥阁要是敢扣住圣童,就等于向圣教宣战,依属下看他们未必有这个胆量。何况刚才夏婉莹一招就击败了属下,轻功简直出神入化。她要是真扣住了圣童,根本没必要诓骗圣女!依属下浅见,圣童应该已经离开了!” 姜梦雪原本怒气冲冠,听她一分析,顿时怒气渐消,面寒如铁道:“宝钗说得对,是本圣女意气用事了!这件事……容我想想!”细细思忖,心下已经猜出几分,突然急道:“快,随我杀回去!圣童既然不肯回教,必定是去搬援兵了!按照时辰算,他此刻应该快赶到逍遥阁了,咱们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不久圣童宋轶峰果然去而复返,再度来到八仙酒楼外。飞身跃入,冷笑道:“小主,本圣童又回来了,快出来接客吧!哈哈……”婬荡笑声在四周回荡,却迟迟不见逍遥阁众人现身。宋轶峰笑容逐渐僵硬,望着眼前空荡荡的院落,突然怒道:“小主再不现身,休怪我宋轶峰无情!”陡然抬掌,掌心现出一个火球,霎时照得四周通亮。 “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霎时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飘然而至。他眼袋鼓鼓,一脸横肉,正是无当阁老汤智渊。汤智渊背着手道:“圣童,很明显小主已经走了!与其在这里泼妇骂街,不如想想办法!” 他大手一抬,身后焰中都御汤建忠率一群黑衣人飞身而来,汤建忠忙吩咐众人搜查蛛丝马迹,不久众人押着八仙酒楼掌柜、伙计等二十余人跪在院中。 汤智渊冷眼一瞥,阴笑道:“你们谁愿意说出小主的下落,就可以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见众人无动于衷,他面色冰寒,抬手示意,旁边汤建忠慌忙近前,手中现出一只青蛇。众人大骇,齐齐后仰,吓得面无血色。 汤建忠步步紧逼,惊得众人齐齐尖叫,个个魂飞魄散。抬眼扫视众人,他一把从人堆中拎起一个身躯瘦弱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邪笑。眼见青蛇吐着信子不断逼近,少年吓得面容扭曲,却不愿开口说半个字。汤建忠怒目圆睁道:“说,否则……哼!”少年战战兢兢道:“不……我绝不出卖小主!” “冥顽不灵!”汤智渊不屑一笑,大手一挥道,“送他上路!”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响彻夜空,凄厉惨烈。汤智渊一惊,扭头望去,只见汤建忠半跪地上,左手紧握右手腕,双手血流潺潺。 宋轶峰大惊,环顾四周,只见屋檐下黑暗中逐渐走出一个男子,样貌清秀,气质脱俗,正是天赐。天赐身后隐约站着一个翩翩女子,她负手而立,身姿绰约,虽然身处黑暗中,却格外显眼。 “一招制敌!”汤智渊咬牙道,“刚才是圣童的杰作,还是小主的手腕?” 婉莹嘴角浅笑道:“是汤督御大意了,中了我的奇毒,却不自知。本小主劝你们不要与逍遥阁为敌,更不要与赐为敌,否则不用圣童出手,本小主一样能让你们魂飞魄散!” 宋轶峰、汤智渊齐齐怒气冲冠,纷纷抬掌,准备厮杀。 第110章 敌我难辨 见无当阁老汤智渊、圣童宋轶峰准备厮杀,婉莹不屑一笑道:“就凭你们俩也想拼死一搏吗?圣童武功在魔童之上,本小主毒术不在汤阁老之下,你们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 宋轶峰冷冷道:“就算没有半分胜算,本圣童也绝不会放过此贼!胆敢与天魔教作对的人,是死有余辜!” 汤智渊阴笑道:“小主好口才,不过你失算了,本阁老既然敢来,岂能没有后手?你自诩毒术了得,老夫又怎么敢轻视你?”他大手一抬,霎时四周墙头、屋脊现出十二位高手,其中两女十男。 见形势不妙,天赐暗暗吃惊,小声道:“小蝶,敌众我寡,怎么办?我先护你离开吧!”婉莹摇头道:“不行,已经没有退路了!再说,你想救他们,现在人都还没有救,怎么能走哩?” 宋轶峰急切道:“阁老,还等什么?一起上,擒杀狗贼,生擒小主,如何!” 汤智渊大笑道:“好,三位督御一起上,帮助圣童生擒天赐!八位毒王守住四周,不许放跑一只苍蝇!至于小主,由老夫亲自对付!” 话音刚落,宋轶峰已经率先直奔天赐攻去,两道火焰喷涌而出,左右夹攻。四周三位高手先后飞身攻下,其中一气督御蓝如烟抬掌幻雾,元化督御阎泰初双掌生风,彩云督御施秀丽掌心喷火,四周助攻。四人联手,勉强与天赐战平,谁也难占上风。 汤智渊暗暗诧异,没想到短短数日,天赐武功已经有了天壤之别。眯着眼瞅着黑暗中的倩影,双目露出几丝婬荡,不禁步步紧逼。 婉莹玉手背后,掌心御毒,嘴角浅笑道:“阁老,咱们比一比毒术,看看是你的毒术高超,还是本小主的毒术更胜一筹!”她身形急转,玉手轻抬,撒出四枚毒丸,飞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接着掌心毒气飞旋而出,霎时四周毒气弥漫,黑红相间,白绿掺杂,令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汤智渊大笑起来,面露不屑,挥掌吐气,黑色毒气喷涌而去。不过很快毒气被毒阵淹没,不仅没能破了毒阵,反倒被毒阵吞噬成为助力。汤智渊暗暗震惊,心下暗忖道:“这……好邪门的毒阵,难道是……失传已久的四象毒阵?奇怪了,这毒阵似乎只有毒圣才会,难道这丫头与毒圣有关?” 想到这,他神色凝重,两掌急抬,连续撒出八枚丹药,分布八方,又捏住两枚分别击向婉莹脚下和头顶屋檐。只见毒阵外笼罩了一层黑气,伸手难见五指。黑气萦绕外围,逐渐逼近毒阵。汤智渊两掌齐出,黑气不断涌动,却始终无法攻破毒阵。 婉莹不屑一笑道:“好厉害的十绝毒阵,可惜,倒是可惜了!” 汤智渊恼羞成怒,厉声道:“小主,你与毒圣是什么关系?” 婉莹笑而不语,想起师父关玉峰,不禁暗暗窃喜。之前回逍遥阁,她特意前往拜见了岳阳楼主关玉峰。 关玉峰见婉莹深夜前来,吃惊道:“小主,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不去陪陪阁主?听说小主明日就走了,何必来我这耽误时间?” 望着眼前黑发虬髯,剑眉细目的关玉峰,婉莹感慨道:“师父,您老又年轻了许多,看着丝毫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我这次回来,有件事想求师父,希望师父传我毒阵!” 关玉峰面露难色,两手一摊道:“小主,不是老夫不肯教你,是阁主早就吩咐过了,不许我教你。小主也是练毒高手,应该知道修习的毒术越高,自身损伤就越大。如果没有相应的克制方法,轻则伤身伤神,重则有性命之忧。唉,可惜老夫的玲珑丹还没有练成,否则一定能帮小主清除毒术,助你成为绝顶的毒术高手!” 婉莹咯咯笑道:“哎哟,师父啊,您老何必骗我哩?其实您根本没有练什么玲珑丹,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只怕连玲珑丹是怎么练成的都不知道。” 关玉峰双目闪过一丝银光,邪笑道:“区区玲珑丹……算了,不管如何,小主还是不要学了。何况老夫的奇功毒阵都已经全部传给了小主,哪还有什么保留?” “噗,”婉莹撇嘴笑道,“师父,您又骗我!坊间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可不信您老人家没有留下一手绝活。师父,我这次出去只怕有性命之危,要是您老不肯传我绝活,将来我要是出事了,可就没有人庇护您老了!” 关玉峰一愣,面色逐渐凝重,捋着胡须细细思量,始终左右为难。回头一瞥婉莹,咬牙道:“好吧,小主既然发话了,老夫就破例传你一个自保的阵法。这阵法名叫四象毒法,它能够吸收敌人的毒气,敌人武功越高吸收越大。小主,千万要记住,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圣毒教的人。” 婉莹欣喜若狂,慌忙答应。 待学成之后,关玉峰又小心翼翼嘱咐道:“小主,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一定记住了!唉,这是老夫从一位故人手中学到的阵法,这位故人又与圣毒教有过节,要是被圣毒教知道了,只怕要找他寻仇!老夫受人之恩,要是再把人卖了,就只能以死谢罪喽!” 婉莹嫣然笑道:“师父放心,我答应您老的事绝不会食言!另外,我答应师父,等我平安归来,我一定帮师父拿到玲珑丹配方!” 想起临走前答应关玉峰的事,望着眼前暴怒的汤智渊,婉莹不屑一笑,丝毫没有理会。 汤智渊怒气冲冠,再次厉声急道:“妖女,要是不说清楚,今日老夫就不客气了!” 婉莹似笑非笑道:“阁老,你要是能破了这阵法,再放狠话不迟!要是破不了,我劝你赶紧离去,不要自取其辱!” 汤智渊自知无力破阵,余光一瞥,不远处天赐已经击败阎泰初,只剩宋轶峰和两位督御还在苦苦支撑。他嘴角邪笑,突然舍弃婉莹,回身攻去,两道毒气直奔天赐飞去。 天赐暗暗吃惊,急忙拔地而起,避开了毒气。见双拳难敌四手,他飞身而去,飘然落在婉莹身前。婉莹早撤了毒阵,小声道:“再耽误下去,天魔教的援兵该到了。这样吧,你护着他们先走,我来断后!我有毒阵在手,不惧他们。”天赐忧心忡忡道:“不行,你先走,我来断后!是我连累了你,不能再害了你!” 婉莹轻轻拽住天赐衣袖,柔声道:“行了,咱们别争了,一起走!”没等天赐反应过来,她已经环腰抱住他飞身上了屋檐。余光一瞥,见汤智渊、宋轶峰齐齐追来,陡然抬掌,撒出十二枚毒丸,吓得二人齐齐闪躲,没敢硬接。 汤智渊飘然落地,抬眼望去,屋檐已经没了二人踪迹,只见两个毒王滚落屋脊,栽了个狗啃泥。他正要追去,四周传来婉莹轻柔的声音:“谁敢追来,西津渡就是坟墓!阁老如果不嫌害臊,尽可以为难无名小卒!”汤智渊又惊又怒,咬牙道:“这个妖女,欺我太甚!追!”众人一路直奔西津渡追去,马不停蹄。 众人前脚刚走,姜梦雪后脚赶到。见人去楼空,跺脚怒道:“可恶至极!要不是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我怎么会迟了一步!” 原来之前姜梦雪领着众人直奔八仙酒楼而来,眼看再过一条街就要赶到酒楼,突然五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五人全部黑巾罩面,个个煞气逼人。 姜梦雪冷眼望着眼前五人,不屑道:“你们是什么人?逍遥阁的人?”见五个黑衣人一声不吭,她怒容满面道:“把这些拦路的狗剁碎了!” 众人混战一处,黑衣人很快落了下风,被天魔教众人围在了街中心。其中仙魔使史宝钗等人伤势未愈,只能在外围打转,而主力只剩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神魔丞萧楚睿和侍女冰儿四人。四人对战五人,依旧攻得黑衣人节节败退,左右难顾。 见四人攻得黑衣人步步后撤,姜梦雪冷晒道:“区区五个杂兵,也敢跟天魔教作对!你们四个一定要生擒了他们,本圣女要撕下他们的狗皮,看看他们到底是谁家的鹰犬!” 四人得令,齐齐奋力出击,顾臣天两掌御风,袁灭天手握霜剑,萧楚睿掌心御雷,冰儿手握冰剑,四人各显神通。五个黑衣人或射出霜针,或冰剑飞舞,或幻冰护体,或掌心喷火,其中为首的黑衣人更是掌心喷雾,为众人筑起了一层防护罩。五人虽然落了下风,但一时半刻还没有露出败相。 双方鏖战三十余招,冰儿一剑劈散了火球,顺势刺中了一个黑衣人肩膀。趁其不备,玉手急抬,震飞了他。又鏖战二十招,萧楚睿掌心雷珠陡然打出,震断了黑衣人冰剑,顺势虎爪急出,震飞了黑衣人。 见两人被擒,其余三个黑衣人逐渐有些心浮气躁。为首的黑衣人低呼道:“时辰差不多了,撤吧!” “想走?”姜梦雪冷笑一声,突然抬手急出,十招内击溃了一个擅长《冰魄掌》的黑衣人。再度回身攻去,又不到十招击溃了另一个擅长《寒霜掌》的黑衣人。冷眼一瞥,为首的黑衣人已经被顾臣天四人擒拿。 怒视着眼前黑衣人,姜梦雪步步紧逼,突然娇躯一颤,回头望着远处酒楼,咬牙道:“坏了,中计了!圣童有危险,宝钗、魏天啸、范缚天、傅天翼、邓天恩,你们看住这五个狗贼,其余人随我去救圣童!” 此刻见八仙酒楼空空如也,既没有逍遥阁众人身影,也没有圣童宋轶峰踪迹,姜梦雪气得摔头找到硬地,跺脚怒道:“可恶至极!这个骚狐狸每次都算到我前面,简直可恶!圣童既然不在这里,很可能是去追狐狸精了!回去找五个狗贼算账,他们一定知道狐狸精的下落!” 姜梦雪率领众人急忙奔回去,却不见了五个黑衣人踪迹,只剩史宝钗和邓天恩昏死地上。定睛望去,地上到处是断臂残肢,血腥味弥漫。姜梦雪又惊又怒,急忙环顾四周,只见人魔丞魏天啸、妖魔丞范缚天、阳魔丞傅天翼三人早已身首异处。姜梦雪大怒,抬掌扇醒了邓天恩,一把提起他,厉声道:“废物,黑衣人呢?” 邓天恩大骇,结巴道:“启……禀圣女,刚才又来了一群黑衣人,把我们都打昏了。” 姜梦雪怒气冲冠,望着萧楚睿怀里的史宝钗,咬牙道:“是什么人?” 史宝钗有气无力道:“启禀圣女,应该是……神龙教的人!那个擅长《仙雾罩》的高手很可能是右圣御樊辰逸,应该八九不离十。属下等昏死过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梦雪怒不可遏,回身一掌将冰儿扇飞,面容扭曲道:“神龙教,一群畜生,峰哥要是有事,我让你们陪葬!” 一众黑衣人慌不择路,不久来到西津渡。其中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巾,正是樊辰逸。他望着四周漆黑的夜色,叹气道:“这次险些出事,好险好险!要不是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及时赶到,我们几个就要成为阶下囚了!王圣丞,这都是你出得馊主意!” 左圣丞王博贤干笑道:“圣御息怒,属下也是为了圣御着想。这次周圣相掷下严令,必须将圣童捉拿归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圣童落入邪教手中,只怕圣御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如果他落入正道手中,周圣相就算不满,也一定不忍重罚圣御。当然,万一咱们运气好,能趁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擒拿圣童,那时周圣相一定会重重有赏!” 樊辰逸欣然点头,铿锵道:“探子来报,圣童已经来到西津渡,圣毒教也尾追而来。咱们势单力薄,得想办法增强战力才行。立刻散布消息,就说圣童在西津渡!这次,本圣御要借两盟之手帮我擒拿圣童,抵御邪教!” 第111章 秋后算账 婉莹、天赐二人抵达西津渡客栈时,早有天佑和晴儿守在客栈外,个个神色悲戚。婉莹一惊,急道:“谁出事了?” 晴儿一边偷偷抹泪,一边哽咽道:“莫轩主宗杰、饶轩主、颜轩主都身受重伤,又被姜梦雪下了毒,已经……过世了。自渡客栈也被人灭了,死了二十余人。” 婉莹面色冰寒,疾步冲入客栈,见院中躺着得众人,泪湿眼眸道:“是我害了三位叔父和众人!”天赐愁容满面道:“不要自责了,其实都是我的过错,是我连累了你们,害了他们!”婉莹一抹眼泪,铿锵道:“我夏婉莹对天立誓,必为你们讨回公道!”见她语气狠厉,天赐也不禁虎躯一颤,暗暗吃惊。 安置好众人,转移了住处,婉莹捏着一枚雪花型暗器喃喃自语道:“天魔教天心弩,难道是他所为?”不久召来听雨轩主牛合德,嘱咐道:“姨娘,事情有变,江湖凶险异常,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望姨娘不要推辞!” 牛合德恭敬道:“小主请吩咐!” 婉莹长叹一声道:“三位叔父刚刚过世,如今天气渐热,得尽快运回圣阁,交给阁主安置。我希望姨娘能替我护送他们会去,一来向爹爹请罪,二来希望爹爹能够发兵援助,三来大张旗鼓吸引各派注意,给我争取一些时间。” 牛合德眉头紧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见婉莹神色凝重,她心下更为确定,急道:“小主,属下不能走!当初阁主千叮咛万嘱咐,命属下一定要护好小主,现在镇江危机重重,小主前途未卜,属下不能半途丢下小主!再者,小主放心,阁主只要接到消息,一定会派兵前来。至于三位轩主惨死,罪在天魔教,不在小主,阁主明察秋毫,一定不会怪罪小主,望小主不要自责!” 见她识破了自己计谋,婉莹苦笑道:“姨娘,天魔教已经丧心病狂,宋轶峰更是疯狗一个,他们既然能灭了自渡客栈,又暗害了三位轩主,就一定会继续下毒手,一不做二不休。现在我自保有余,想保住你们却难于登天。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爹怎么办咧?” “唉,”想起阁主夏妙玄,牛合德也愁眉苦脸道,“小主既然担心阁主,就应该明白,阁主可以没有属下,却不能没有小主。我可以侍奉阁主一生,却无法取代小主一天。望小主体谅阁主苦心,不要轻易弄险!” 听她言辞恳请,婉莹不觉湿了眼眸,扑入她怀中呢喃道:“我知道了。姨娘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我一定保姨娘太平!”想到天魔教众人,她心中暗恨,一直思忖如何复仇。 晓月客栈内,圣女姜梦雪刚刚率众人疾步赶到。听闻圣童宋轶峰正在大堂等候,她欣喜若狂,疾步前往。只见大堂内端坐一人,披头银发,面枯如鬼,正是宋轶峰。姜梦雪大喜,上前关切道:“峰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宋轶峰冷笑一声道:“你还好意思关心我?你差点害死我了!” 姜梦雪一惊,顿时笑意全无,委屈道:“我怎么害你了?我东奔西跑来救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污蔑我,我真是犯贱!” “哼!”宋轶峰冷眼望着堂下众人,怒容满面道,“神魔丞萧楚睿、地魔丞余昌勋、鬼魔丞戴锦辉、阴魔丞曾友泽、病魔丞吕温茂五人是不是你的属下?他们故意放走狗贼天赐,致使我腹背受敌,险些丧命,这笔账该怎么算?是算在他们头上,还是算在圣女头上?” 姜梦雪面色大变,回头瞪着神魔丞萧楚睿五人,厉声道:“有没有这事?”萧楚睿五人面面相觑,纷纷跪地请罪。姜梦雪心里咯噔一下,怒容满面道:“我问你们有没有这事?”萧楚睿愁眉道:“圣女息怒,属下等无能,让天赐跑了,害圣童险些丧命,属下甘愿领罚!只是天赐武功奇高,非一人可敌,属下绝不是故意放走他,望圣女、圣童明察!”见他说话滴水不漏,姜梦雪面色稍稍和缓,幽幽道:“圣童想怎么责罚?” 宋轶峰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依旧阴着脸。大堂东边坐着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尊魔使邓天恩,西面末座坐着仙魔使史宝钗,众人都一声不吭,面色凝重。宋轶峰扫视众人,寒着脸道:“萧楚睿狂言欺世,真当本圣童是三岁小孩?狗贼武功再强,难道凭你们五个废物还拦不住他?圣女,你怎么说?” 姜梦雪左右为难,烦躁道:“我不问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见她拂袖而去,侍女冰儿忙疾步跟上。 抬眼一瞥萧楚睿等人,宋轶峰面色阴沉道:“萧楚睿、余昌勋、戴锦辉、曾友泽、吕温茂五人故意放走敌人,有叛教嫌疑,立刻押进囚室,等候处置!” 待押走了萧楚睿五人,宋轶峰冷眼瞅着史宝钗,阴声道:“宝钗,黑衣人到底是谁?” 史宝钗娇躯一颤,双眉紧皱,左右为难。想起当时情形,只觉心有余悸。当时五人正看守五个黑衣人,人魔丞魏天啸瞅着五个黑衣人,怒道:“这五个贼人敢对天魔教不敬,是死有余辜!咱们何必瞎耽误工夫,不如把他们一刀宰了!”史宝钗大惊,急道:“魔丞息怒,圣女命咱们看守五人,并没有让咱们把他们杀了,否则圣女怪罪下来,只怕谁也承担不起罪责!” 魏天啸哑口无言,旁边妖魔丞范缚天不屑一笑道:“圣童早就下令,谁敢对魔婴不敬,对圣教不尊,格杀勿论!我等听圣童之命,不知还有圣女!要是你敢不尊圣童,小心扒了你的皮!” 史宝钗面色一变,小心翼翼道:“既然魔丞执意如此,那属下遵命就是!只不过,将来如果圣女问起来,属下只好如实奏报!” 阳魔丞傅天翼急不可耐道:“废什么话,宰了他们就是!要是圣女怪罪,自有圣童承担!”他率先抬掌御风,直奔黑衣人攻去。刚到半途,突然一枚暗器凌空飞来,刺穿了他喉咙。他还没来得及哀嚎,已经跌趴地上,一命呜呼。 众人齐齐大惊,史宝钗等人赶紧背靠背戒备。低头一瞥,只见一枚雪花型暗器刺穿了傅天翼喉咙。史宝钗惊诧道:“天心弩?”她话音刚落,又两枚暗器飞袭而来,分别刺中了魏天啸、范缚天太阳穴,二人当场毙命,同样连哀嚎声都没有。 史宝钗惊骇不已,余光一瞥,邓天恩早已狼狈逃窜,飞身而去。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哀嚎声,史宝钗惊惧万分,回身望去,只见邓天恩已经跌趴地上,一动不动。霎时四周奔来十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了她。 如今回想起来,她依旧战战兢兢。听到宋轶峰厉声质问,史宝钗只好硬着头皮道:“启禀圣童,对方好像是神龙教的人!” “神龙教?!”宋轶峰拍案怒道,“你再说一遍?” “是……”史宝钗小心翼翼道,“是神龙教的人杀了三位魔丞!” 宋轶峰气得面色铁青,五指紧攥道:“这帮畜生又来碍事!我早该弄死他们!邓天恩,去办两件事,先查出神龙教下落,再去信天魔王!” 史宝钗暗暗心惊,待夜深时,悄悄奏报姜梦雪。姜梦雪眉头紧皱道:“五位魔丞的事本圣女自会处置,不用你管。我相信圣童不会杀他们,至少现在不会杀他们。不过,眼下倒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去做,立刻去信魔天老,以免被天魔王捷足先登,坏了魔婴布局。还有,神龙教杀害三位魔丞的事,我总觉得蹊跷。上次彭圣御在落凤镇杀我圣教三位魔使,听闻已经被判了极刑。现在他们岂敢?你立刻着手调查,一定要查出真相!”史宝钗欣然领命,匆匆退去。 不久姜梦雪亲自来到宋轶峰房外,笑道:“峰哥,还在生气?” 宋轶峰冷哼一声,翘着二郎腿,满脸怒气道:“进来吧!有话快说,我烦得很!” 姜梦雪推门而入,笑意浓浓道:“峰哥,是不是萧楚睿他们惹你生气了?” “哼!”宋轶峰不屑道,“这五个狗东西是你魔派的人,你自己去处置。要是他们敢再犯,到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就凭他们还不配惹我生气,真正惹我生气的人是你!当初要不是你一直护着神龙教,他们怎么敢如此猖狂?这群畜生在江宁镇偷袭我,杀害了境魔丞卢刑天三人;上次又在落凤镇袭击你,杀了圣教三位魔使;现在又蹬鼻子上脸,杀害了三位魔丞。姜梦雪,这都是你们魔派纵容的结果!” 姜梦雪面色一变,霎时笑意全无。 抬眼一瞥她冰寒面容,宋轶峰不依不饶道:“当年魔天老就不该一意孤行,非要庇护神龙教。在他的庇护下,如今神龙教已经龙生双翼,要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了!姜梦雪,我告诉你,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手刃神龙教这帮畜生,扬我圣教天威!” “唉,”姜梦雪无奈道,“既然神龙教该死,你手刃就是,我又没拦着!不过眼下咱们战力不足,是不是该考虑放了萧楚睿几人,让他们戴罪立功?”见宋轶峰一言不发,她继续道:“咱们还有几件急事要做,一是截回魔元,二是诛杀狗贼天赐,要是没有萧楚睿等人助战,只凭咱们……” 宋轶峰虎目一瞪道:“只凭咱们怎么了?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弄死这个狗贼,报一箭之仇!至于萧楚睿这个废物,你去告诉他,再消极怠战,我让他死得难看!” “好!”姜梦雪稍稍面色和缓道,“我已经派人去查逍遥阁的下落了,听说自渡客栈发生了血案,逍遥阁折损三人,不知道是谁干的。现在狐狸精已经把魔元转移到别处了,还要花点时间才行。” 宋轶峰陡然起身道:“不用查了,这件事交给圣毒教去办。汤智渊这只老狐狸今晚颜面大失,一定会卖力去查,咱们不用管。你只需要负责一件事,那就是查出神龙教这帮畜生的下落,我要先拿他们的脑袋祭旗!” 姜梦雪无奈叹气,只觉心烦意乱。 此时右圣御樊辰逸等人已经下榻一家酒楼,突然护卫送来一封信,上面署名“金圣相周君昊”。樊辰逸心里咯噔一下,忙拆开细瞅,只见信中写着三行字:“擒杀圣童,铲除内奸,外和魔教。”樊辰逸细细思量,逐渐明白,立刻召来众人。 大堂左边坐着左圣丞王博贤、左圣使郭嘉佑等人,右边坐着右圣丞崔恒初、右圣使汪道圣等人。望着堂下众人,樊辰逸语气冰冷道:“诸位,这次偷袭天魔教,咱们已经露了相,只怕会遭到天魔教报复。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王博贤不屑道:“天魔教屡屡猖狂,先后制造了北炉惨案、滁州惨案、江宁惨案,圣教以牙还牙,也先后处死了鬼魔使夏御恒、妖魔使江问天、境魔丞卢刑天三人、神魔使熊韬杰三人。他们再敢来犯,咱们就以血还血,对等报复!” 樊辰逸环顾众人,漫不经心道:“你们……觉得王圣丞的话怎么样?” 崔恒初摸着下巴,歪嘴道:“王圣丞的话有几分道理,跪地乞求是换不来和平的,只有愤而反击才能争取和平。天魔教要战,咱们奉陪到底;天魔教要和,咱们乐见其成。”他年约四十,面庞削瘦,嘴巴稍撇,虽然其貌不扬,却颇有正气。 其余众人纷纷低头不语,无人附和。 樊辰逸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还有人要附和吗?”众人依旧一言不发,郭嘉佑心下暗惊,眉头紧皱。樊辰逸突然面色一寒道:“王博贤、崔恒初屡屡怂恿本圣御与天魔教作对,居心叵测。又趁机割下三位魔丞的脑袋,为圣教埋下了巨大隐患,妄图破坏两教祥和大局,有叛教之嫌,立刻拿下!” 众人齐齐大惊,王博贤、崔恒初怒目圆睁,纷纷质问道:“圣御不要血口喷人,证据呢?” 樊辰逸陡然起身,负手道:“你们要是敢反抗就是圣教叛徒,格杀勿论!如果还有一丝良心,就束手就擒,接受调查!” 王博贤、崔恒初互望一眼,纷纷怒气冲冠,五指暗攥。 这时郭嘉佑陡然起身道:“圣御,属下愿意押解两位圣丞回教!王圣丞、崔圣丞,身正不怕影子斜,属下劝你们不要一错再错,自绝退路!” 王博贤一愣,咬牙道:“罢了,我王博贤愿意接受总教调查!”崔恒初也气愤道:“竖子匹夫不足与谋!” 樊辰逸亲自封了二人穴道,笑意浓浓道:“那明日就有劳两位圣使押解他们回教,交给金圣相发落!”待护卫押走二人,樊辰逸扬声道:“诸位都是明白人,应该不用我重复了。今天的格局已经很明显了,左圣御正在天魔教议和,无论如何,咱们这个时候决不能与天魔教起冲突。万一狭路相逢,诸位都要记住,千万保持克制,决不允许先动手!” 郭嘉佑恭敬道:“敢问圣御,如果天魔教下毒手,咱们怎么办?” 樊辰逸面色凝重,良久才叹息道:“避无可避,也要适可而止,决不能伤人性命。你们记住,出了任何事都有圣教护着咱们,都有圣相为咱们做主!” 郭嘉佑不屑一笑,心下暗叹道:“毒疮已经深入骨髓,是时候该刮骨疗毒了!唉,圣尊说得对,简直一针见血啊!” 第112章 形势危急 翌日清晨,圣女姜梦雪领着侍女冰儿、仙魔使史宝钗等人来到关押五位魔丞的地方。望着跪倒在地的神魔丞萧楚睿等人,姜梦雪面无表情道:“萧楚睿,今后……一切听圣童的,不要任意妄为!如果再有下次,本圣女也救不了你!” 萧楚睿面色一变,愁眉道:“圣女,属下临来前,魔天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送魔元天赐回教。属下……不敢违背魔天老之命!” 姜梦雪不耐烦道:“行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魔天老不在镇江,不清楚现在的形势。眼下天赐背后站着逍遥阁,仅凭咱们一己之力什么也做不成。只有与圣童修好关系,才能扳倒逍遥阁,才有可能截回魔元。何况魔婴没有明说谁是魔元,对咱们来说,截回谁都是一样。只要他们熟悉神龙教地形和布防,谁都可以成为魔元!既然圣童执意要诛杀天赐,今后就把天佑当成魔元,不要与圣童对着干!” 众人齐齐遵令。 姜梦雪摆摆手道:“都起来吧,立刻动身,搜查神龙教众人下落。神龙教胆敢三番两次与我圣教作对,这次要是不给个解释,就灭了樊圣御,杀鸡儆猴!” 史宝钗一惊,急道:“圣女且慢!如今神龙教使者正前往雪峰山求和,冒然出手只怕不妥。属下以为应该再观望观望,看看总教的态度,尤其是魔婴和魔天老的态度。” 姜梦雪不屑一笑道:“不用看,魔婴封神龙教圣童为魔元,用意必定是北伐。如今魔婴冷落魔天老,重用天魔王,目的也是为北伐做准备。如果这个时候再违背魔婴意愿,只怕咱们魔派会受到天派和魔婴两面夹击,反倒自讨苦吃。反之,要是咱们先一步接回魔元,就能离间天派和魔婴关系,趁机修补与魔婴的裂痕,借力打力,压天魔王一头!记住,今后咱们与神龙教是敌非友,不必顾忌!” 很快整个西津渡聚集了各派人马,圣毒教到处搜查逍遥阁下落,逍遥阁四处寻找天魔教踪迹,天魔教东西搜索神龙教踪迹,神龙教南北搜寻两盟踪影,两盟联手打探天赐二人下落。 天赐正与婉莹站在渡口,望着运走三位轩主尸骨的渡船,纷纷感伤不已。突然一队人马直奔渡口而来,见是两盟众人,婉莹招手道:“晴儿、子龙,护着天佑先走。姨娘,烦劳你殿后!” 众人纷纷遵令,先后上马,闪入小巷,直奔客栈而去。 担心被两盟众人追上,天赐突然调头直奔两盟众人扑去,扬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听雨轩主牛合德一时不知所措,急道:“小主,怎么办?”婉莹眉头微皱,轻轻招手,扬鞭策马而去。牛合德立时会意,赶紧飞马跟上。 远处正义盟和卍盟两路人马飞奔而来,扬起阵阵尘土。东面一队人马约八人,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如桃花,手中握着羽扇,是星宿南宫恪。西面一队人马约九人,为首的中年男子肥头大耳双下巴,是挖耳罗汉储晨朔。二人见天赐飞马而来,齐齐勒马抬手,下令戒备。 天赐趁机跃身而起,飞身攻来,两掌震飞二人。南宫恪、储晨朔齐齐大惊,都没想到短短数日之间,天赐武功已经突飞猛进。二人联手出击,身后十五个地仙高手也纷纷助攻。天赐自知双拳难敌四手,抽身跳出战圈,再度拍马而去。 南宫恪抬手急道:“立刻奏报杨大帝,发现圣童下落!”储晨朔也急呼道:“立刻禀报凌天王,发现圣童踪迹!”二人边说边率领众人急追而去,马不停蹄。眼看天赐纵马闪入小巷,二人迟疑一瞬,也咬牙追去。 拥挤的小巷中,南宫恪率众人在前,储晨朔率众人在后,被迫排成一字长蛇。刚奔到小巷一半,天赐已经飞马出了小巷,转身没入正街。南宫恪心急如焚,扬鞭策马急追。眼看就要出了小巷,突然一个黑影杀出,两掌震飞参宿朱仲思、井宿桂文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天赐挥掌急攻,一招震伤鬼宿司马彰,再一指贯穿柳宿万云双。 南宫恪大骇,一边挥扇急攻,一边高呼道:“储兄,速来助战!” 天赐不屑一笑,踏墙而去,两掌震飞叹德伽蓝房振兴、广目伽蓝谷文哲。趁卍盟众人错愕之际,再度一闪而至,虎爪扣住妙眼伽蓝宗凌乾右肩,虚指贯穿彻视伽蓝连兆淇左肋。余光一瞥储晨朔、南宫恪正奋力攻来,他不慌不忙两手一甩,将手中二人当成沙包丢了出去,砸向南宫恪二人。 储晨朔、南宫恪暗暗慌神,纷纷两手齐出,不仅没能接住二人,反倒被撞飞五步外,跌倒在地。待南宫恪二人起身,四周众人已经全部倒地,到处是哀嚎声。定睛望去,天赐早已不见了踪迹。 南宫恪愁容满面道:“唉,圣童武功奇高,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今后只怕得杨大帝亲自出马了,我等已经无能为力。”储晨朔附和道:“你说得对,圣童今非昔比,凭咱们这点雕虫小技,别说擒拿圣童,就是想追踪圣童也是难于登天啊!”南宫恪无奈道:“想擒拿圣童,要么大帝和天王亲自出手,要么咱们就只能靠偷袭了。眼下先四处巡视吧,待有了消息再说。” 天赐甩掉了两盟众人,飞马赶到乡遇客栈附近。见无人跟踪,纵马没入小巷,从客栈后门入了后院。 他前脚入院,后脚附近街道闪出一个中年男子,他贼眉鼠眼,黄面黑须,正是尊魔使邓天恩。邓天恩见天赐入了客栈后院,大喜过望,急忙回报圣童宋轶峰。宋轶峰阴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好啊,这次本圣童总算能够如愿以偿了!严密监视,随时来报!” 邓天恩满脸谄笑道:“属下遵令!只是寻找神龙教的事,属下……” 宋轶峰摆手道:“滚吧,神龙教的事不用你问了,你只需要负责把逍遥阁盯住!记住,如果跑了狗贼,我扒了你的狗皮!” 邓天恩大惊,慌忙告退。 待他离去,宋轶峰回身吩咐道:“两位魔御,你们立刻派人通知汤阁老和圣女,集结兵力,准备偷袭逍遥阁,斩杀狗贼天赐,截回魔元!” 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纷纷遵令,分头行事。 姜梦雪正在晓月客栈闭目养神,旁边站着侍女冰儿。这里是魔派据点,而江枫客栈是天派落脚点。原本昨夜她打算留在江枫客栈,但见宋轶峰鬼迷心窍,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只好拂袖离去。现在想起昨夜的事,她依旧气堵胸口,面色冰寒。 突然仙魔使史宝钗疾步奔来,急道:“启禀圣女,神魔丞派人来报,已经发现了神龙教踪迹。” 姜梦雪无精打采道:“知道了,暂时不用通知圣童,等他什么时候派人来请,咱们再行动!去把萧楚睿他们撤回来,留几个喽啰看守就行。” 史宝钗欣然领命,立刻奔去。 不久萧楚睿五人先后赶回晓月客栈,齐齐站在房外候命。姜梦雪连正眼都没有瞧一眼,只是闭目沉思,手里不断把玩着一个玲珑,看上去心情异常烦躁。旁边冰儿静静站在她身旁,娇躯微微颤抖。史宝钗瞧在眼里,无奈苦笑。 突然姜梦雪玉手一抖,玲珑球失手落地,惊得众人面色大变,纷纷屏气凝神。冰儿更是心下一颤,只觉汗毛倒竖。姜梦雪冷眼一瞥,语气冰冷道:“你怕什么?还不捡起来?”冰儿慌忙弯腰去捡,双手颤抖奉上,眼神布满恐惧。不料姜梦雪故意失手接了个空,气得面色铁青,一巴掌将她扇飞门外。 史宝钗暗暗叹息,忙笑道:“圣女息怒,属下猜圣童很快就会派人来请圣女,不如咱们先做安排,免得到时慌张。” 姜梦雪一愣,面色稍稍和缓。 这时护卫来报,畜道魔御顾臣天前来拜见。姜梦雪闻声大喜,急道:“快召进来!”顾臣天疾步而来,恭敬道:“启禀圣女,邓魔使无意中发现了逍遥阁踪迹。圣童命属下来请圣女,希望圣女召集全部战力,准备偷袭逍遥阁,擒杀天赐,夺回魔元!”姜梦雪欣喜道:“好,圣童有没有派人通知汤阁老?”顾臣天笑道:“圣女放心,圣童已经派袁魔御前往!” 待姜梦雪一行赶到江枫客栈时,宋轶峰正在大堂踱步,他神色凝重,满脸阴沉。姜梦雪诧异道:“峰哥,是不是汤阁老不肯来?”宋轶峰气愤道:“这个老狐狸又贼又精,竟然说什么聚集教众需要时间,让我等到晚上再说,简直岂有此理!”姜梦雪也咬牙道:“可恶的汤智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万一逍遥阁下午渡江,咱们不是要坐失良机?”宋轶峰越想越气,一掌拍碎了梨花木桌。 姜梦雪细细思量,突然转忧为喜道:“我有个方法,可以让他们无船可渡!”宋轶峰大喜,急道:“什么方法?”姜梦雪附耳低语,笑意浓浓。宋轶峰先是一愣,接着阴笑阵阵,拍掌道:“好主意!好主意!我立刻派人去办!” 待安排妥当,宋轶峰扫视众人道:“既然逍遥阁走不掉了,咱们也就不用担心了。立刻召集所有人,随我讨伐神龙教,为三位魔丞报仇,为圣教立威!” 神龙教众人正在街上寻找两盟下落,突然迎面撞见南宫恪等人。右圣御樊辰逸大喜,勒马笑道:“南宫星宿、储罗汉,在下有事要求见杨大帝和凌天王,能否请二位引见?” 南宫恪与储晨朔细细商量,齐齐笑道:“当然!” 樊辰逸大喜过望,回头道:“诸位护教、旗主,你们继续搜寻圣童下落,不用跟来了。记住,一旦有消息,立刻来报!另外,望你们谨记之前本圣御说过的话,万一避无可避,任何人不得先动手,更不准伤人性命,明白吗?” 九位护教、五位旗主齐齐遵令。 众人勒马回奔,四处巡视,直到烈日当空,依旧一无所获,无奈一起返回茶楼。众人刚踏入后院,立时察觉不对劲,只觉院中异常安静,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抬眼望去,大堂内缓缓走出一个披头散发,满面阴笑的男子,正是圣童宋轶峰。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戒备。 宋轶峰冷眼逼视,大手一抬,东面闪出顾臣天、鬼魔丞戴锦辉,西面闪出袁灭天、阴魔丞曾友泽,南面闪出神魔丞萧楚睿、病魔丞吕温茂四周屋脊上站着地魔丞余昌勋、史宝钗、邓天恩和冰儿。 这时姜梦雪缓缓从堂内走出,望着面露恐惧的神龙教众人,又惊又喜道:“送他们上路!”话音刚落,突然无数药丸飞袭而去,霎时砰声四起,毒气弥漫,困住了神龙教众人。众人齐齐大惊失色,正要愤而反击,不料四周竖起八根冰柱,死死困住了众人。众人还没来得及还击,已经跪倒一片。 见还有两人御冰护体,姜梦雪不屑一笑,突然飞身而至,两掌震碎了冰棺,玉指死死扣住了二人脑袋,陡然用力,立时震死二人。 宋轶峰缓缓从大堂步出,拍掌笑道:“了不起,雪妹果然技高一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神龙教!虽然没有擒杀樊辰逸,不过来日方长,他跑不掉!邓天恩,用他们的血立一块木牌,写上‘奉魔罚罪’四个字。本圣童要让神龙教明白,我圣教能扶起他们,也能踩死他们!” 姜梦雪笑上眉梢道:“峰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就是不立木牌,难道神龙教不知道是你做的吗?行了,神龙教的事先告一段落,当务之急是盯住逍遥阁,等圣毒教的人一到,咱们立刻擒杀天赐,夺回魔元!” 宋轶峰欣然点头,阴笑道:“说得对!狗贼天赐,你的死期到了!这一次,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第113章 正邪联手 神龙教据点被灭,右圣御樊辰逸却丝毫不知,依旧在与两盟会谈。北方大帝杨言忠望着旁边多闻天王凌云思,叹气道:“凌天王,现在圣童武功如此之高,看来光凭咱们两家未必能擒住他。不如与神龙教合作,一起擒拿圣童,如何?” 凌云思捋着白须,满脸奸笑道:“杨大帝似乎忘了,神龙教历来与天魔教关系紧密,对咱们两盟十分不屑。你我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樊辰逸一惊,急道:“两位前辈千万不要误会,我圣教之前与天魔教关系紧密,但自从鬼魔使夏御恒袭杀我教几位护教以后,两教关系已经每况愈下。现在两教屡屡发生冲突,已经势同水火。咱们同为江湖正道,应该同舟共济,患难与共。” “且慢!”凌云思不屑一笑道,“据老夫所知,不久前贵教左圣御已经动身前往雪峰山求和。天魔教袭杀贵教这么多人,贵教不仅不敢反击,反倒要屈身求和,哈哈……老夫实在看不懂,不知道贵教在玩什么把戏!” 杨言忠也捻着黑须,欣然点头道:“凌天王说得对,老夫也听说了,贵教把护教有功的左圣使李正淳、左圣御彭文博、左圣丞王博贤等人判了秋后问斩。老夫也不明白,天魔教屡屡得寸进尺,猖狂不可一世,贵教不去奋力反击,却对自己人下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见二人一唱一和,樊辰逸眉头紧皱,叹息道:“两位前辈有所不知,我圣教并不是没有反击,而是多次击退了天魔教进攻。当初鬼魔使夏御恒惨死北炉镇,妖魔使江问天命丧滁州城,境魔丞卢刑天三人被诛江宁镇,神魔使熊韬杰三人被杀落凤镇,还有人魔丞魏天啸三人丧命镇江,全都是我圣教扞卫正道之举!如果没有我圣教誓死扞卫,天魔教已经不知猖狂到什么地步。眼下天魔教正伺机准备报复,晚辈恳求两位前辈出手相助,一起护卫正道!” 杨言忠欣然点头道:“好个忠肝义胆!老夫没有看错樊圣御,没想到神龙教还有这般铁血赤胆之人!只是……正义盟有规定,任何大事都要上奏宇文盟主,所以老夫不能做主。不过樊圣御放心,只要神龙教敢奋起反抗,我相信盟主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们。咱们同为江湖正道,本就是荣辱与共的关系,岂有不互帮互助的道理?” 凌云思也似笑非笑道:“杨大帝说得对,只要你们敢与天魔教叫板,我与杨大帝一定全力相助,绝不会让你们独自抗衡天魔教!只是,前提必须是愤然反击,而不是屈身求和。” 樊辰逸喜忧参半,料定天魔教不久将报复,左思右想,无奈道:“既然两位前辈开了金口,晚辈一定尽力去做,绝不会让两位失望!” 议定了联手之事,杨言忠、凌云思亲自相送,直送到布庄外。望着樊辰逸远去的背影,凌云思奸笑道:“杨大帝,莫非你真打算襄助神龙教?” 杨言忠笑而不语,待回到布庄内,他得意笑道:“凌天王,你不觉得神龙教与天魔教走近对你我两盟都不利吗?一旦幽冥教、神龙教、天魔教、圣毒教三面合围,你我两盟岂不是很被动?现在正是挑起天魔教与神龙教矛盾的时候,让他们咬起来,咱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擒住圣童!往长远点说,将来也可以轻而易举把神龙教拉到咱们这一边,岂不是一举两得?” 凌云思皮笑肉不笑道:“好个一石二鸟之计!不过,老夫觉得还不够,要是能挑起逍遥阁与天魔教的矛盾,那就最好不过了!逍遥阁小主一直充当圣童的保护伞,如果能牵制住逍遥阁,咱们擒拿圣童自然易如反掌。” 杨言忠大喜,急道:“凌天王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 “哈哈哈……”凌云思贼笑道,“听闻昨夜逍遥阁据点被灭,凶手疑似是天魔教中人。夏阁主为人刚烈,小主必定也是,我料她一定会伺机报复。只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咱们就有机可乘!到时候你我联手,何愁擒不住圣童?” 两人齐齐大笑,各有盘算。 婉莹正在乡遇客栈闭目静思,自从三位轩主被杀,她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她眉头微皱,已经猜出是天赐来了。凤目微睁,望着天赐愁眉不展的神情,她反倒强颜笑道:“玉儿,陪我说说话吧!” 见她笑眼带愁,天赐轻轻撩起她秀发,疼惜道:“江湖就是这样,打打杀杀,每天都在死人,每个人也都随时会被杀。唉,许多事我无能为力,你也无能为力,一切顺其自然吧!不过,我答应你,三位轩主之仇,一定让天魔教血债血偿!” 婉莹会心一笑,轻轻依偎他怀中。 望着怀中安详熟睡的美人,天赐疼惜不已,轻轻将她抱入帷帐,盖好薄单。回身取出纸笔,仿照当初独孤胜的笔锋写下了一首诗,将纸条卷成一个小筒,塞入腰间香囊中。 夕阳斜晖散去,听雨轩主牛合德急奔而来,急道:“小主,鱼儿上钩了!” 婉莹负手望着窗外一抹如血残阳,回眸一笑道:“好,安排下去,准备瓮中捉鳖!” 不久无当阁老汤智渊率领圣毒教众人慢悠悠来到江枫客栈,望着圣童宋轶峰和圣女姜梦雪,他似笑非笑道:“圣童、圣女,听说你们已经打探清楚了,不知道安排得如何了?” 宋轶峰大喜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到了,咱们今夜的行动必然成功!” 汤智渊满脸阴笑道:“好!我圣教战力已经全部到位,随时可以给他们致命一击!事不宜迟,咱们立即行动!” “且慢!”姜梦雪抬手笑道,“阁老,夏婉莹狡诈,又擅长毒术,咱们得细细商量下,免得无功而返!” 汤智渊欣然点头道:“圣女说得对!那妖女不知从哪学到了我圣毒教四大毒术之一的四象毒阵,此毒阵霸道无比,连老夫也破解不了。要想擒拿妖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老夫拼尽全力也只能困住妖女,让她无法参战。到时就看圣童和圣女的本事了,望你们能够联手擒住天赐,千万别再失手,否则一旦他随妖女回了逍遥阁,咱们将一败涂地!” 见宋轶峰面露不屑之色,汤智渊更忧心忡忡,面色凝重道:“老夫提醒圣童和圣女,要是再失手,就算毒尊可以宽恕老夫,只怕魔婴也不会放过你们!” 宋轶峰面色一变,冷冷道:“阁老把心装在肚子里,此战本圣童一定让狗贼天赐血债血偿!” “且慢!”汤智渊大惊道,“圣童,老夫把丑话说在前面,天赐必须活捉,任何人不能对他下死手!谁要是杀了他,就是独孤胜同党,就是与毒尊为敌!圣童想报仇雪恨,完全可以废了他双手双脚,或者干脆阉了他,但你不能要了他的命,这是我出兵相助的前提!” 宋轶峰气得面色铁青,正要翻脸,见姜梦雪轻轻摇头,只好强压怒火,皮笑肉不笑道:“好,好,好得很,晚辈一切听前辈的,留他一条狗命就是。不过,我宋轶峰也把丑话说前面,狗贼欺我太甚,这次无论谁抓住他,都得先交给我处置。就算不杀他,我也要让他活得比死还痛苦!” 汤智渊捋着胡须笑道:“好,一言为定!” 众人鱼贯而出,直奔江枫客栈而去。 天魔教前脚刚走,两盟后脚便收到了消息。望着手中信笺,杨言忠吃惊道:“没想到咱们找了半天,他们就在眼皮子底下。好个小主,果然有胆识!乡遇客栈,距此不足百米。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立刻通知神龙教,让他们打先锋,先耗耗逍遥阁的实力,咱们再趁机偷袭,必定能生擒圣童!” 凌云思眯着眼笑道:“好主意!不过,圣童武功不弱,要是正面硬刚,虽然能擒住圣童,想必咱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依我看,不如趁他们不备,咱们直捣黄龙,先擒了小主,再逼圣童投降!圣童贪恋美色,必然会就范!” 两人议定,立刻派人通知右圣御樊辰逸。樊辰逸正操办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的后事,根本无暇他顾。何况他势单力薄,就算亲自前往,也不是天赐敌手。思来想去,只好委婉回绝了。 星宿南宫恪面露悲戚道:“樊圣御,贵教众人惨死令人心痛,不过追捕圣童是大事,片刻耽误不得,还望圣御化悲痛为力量,尽快振奋起来!据我所知,圣童很快就会随小主返回逍遥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樊辰逸一惊,陡然起身道:“来人,立刻备马,不擒住圣童,本圣御绝不回教!” 西津渡风云变色,五路大军齐齐扑向乡遇客栈。夜晚江风皱起,婉莹端坐西楼,一边弹着古琴,一边望着凄美夜色。玉指轻拨琴弦,琴声哀婉,如泣如诉,令人不寒而栗。旁边点着一盏油灯,在漆黑夜色中显得渺小而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熄般。 第114章 迫在眉睫 夜幕渐浓,婉莹正在西楼抚琴,突然一道疾冰飞来,熄灭了灯烛。婉莹眉头微抬,边抚琴边冷冷道:“远来是客,现身吧!” 霎时黑暗中飘来一个黑影,她下巴尖尖,嘴角邪笑,脸上现出两个小酒窝。虽然看不清面容,却煞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 婉莹早猜出来人是圣女姜梦雪,不屑一顾道:“圣女大驾光临,不知是来听曲的,还是来对弈的?” “自然是对弈!”姜梦雪负手笑道。 “那本小主就奉陪到底!”婉莹冷眼一瞥,双手优雅收琴,突然抱琴飘然落下,一闪入了院中望夫亭。玉指一点,亭中灯烛熠熠生辉,逐渐驱散了黑暗。 姜梦雪眉头微皱,暗暗惊叹道:“贱人轻功独步镇江,难怪连汤阁老都觉得棘手!”边思忖边负手步入亭中,也在婉莹对面落座。望着石台上残棋,不屑笑道:“小主只有一个车,还这般从容不迫,哪来的底气?难道你以为区区单车能赢了我的双炮单马吗?” 婉莹玉指轻捻丝发,似笑非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吕布战三英吗?” “哈哈……”姜梦雪得意道,“可是吕布最后败了!” “是吗?”婉莹嘴角浅笑道,“可我记得吕布从容不迫离开了,毫发无损。” “哼!”姜梦雪不屑道,“吕布是毫发无损,可天赐未必!他武功虽高,凭圣童和两位魔御联手足以对付,再加上汤阁老,天赐必败无疑!” “是吗?”婉莹抬眼望着远处黑暗中虚影,笑道,“既然圣女胸有成竹,那咱们拭目以待,看看是你技高一筹,还是本小主棋高一着。” 前院石坛青松旁端坐一人,烛火映照下,他面庞冷俊,神色淡然。静静听着四周动静,天赐眉头微皱道:“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四角屋檐灯笼轻轻摇摆,几十个黑影飘然而来,纷纷落在四周屋脊上。天赐定睛望去,东面为首的男子面枯如鬼,正是圣童宋轶峰,不禁冷笑道:“原来是魔童,看来今晚要是不把恩怨了结了,今后你还会阴魂不散。” 宋轶峰咬牙道:“说的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一个人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你武功虽高,但双拳难敌八手,就算本圣童不出手,你也休想活着从这里逃走!” 他大手一挥,身后神魔丞萧楚睿、地魔丞余昌勋、仙魔使史宝钗齐齐飞身而下,西面畜道魔御顾臣天、阴魔丞曾友泽、尊魔使邓天恩也先后纵身跃下,南面修罗魔御袁灭天、鬼魔丞戴锦辉、病魔丞吕温茂也齐齐飞身而下,北面焰中督御汤建忠、一气督御蓝如烟、元化督御阎泰初、彩云督御施秀丽也齐齐飞身而下。四周屋脊上站着冰儿和八位毒王,随时准备联手封住天赐逃跑的退路。 天赐不屑一顾道:“以多欺少?宋轶峰,你还真是下作!” “哈哈……”宋轶峰阴笑道,“留活口,本圣童要慢慢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天赐陡然一掌震碎了石坛,只见石块乱飞,宛如飞箭般,迅疾狠厉。这一掌霹雳惊魂,不仅震碎了石坛,而且震倒了青松。随着飞石如雨袭去,无数松针也如矢般射下。 众人大惊,纷纷抬掌护卫,或御冰,或御雷珠,或掌心吐雾……众人正全力防御,不料东西厢房中飞出三人,分别是听雨轩主牛合德、晴儿和夏子龙。牛合德掌心御毒,抬掌攻向顾臣天;晴儿玉掌成爪,袭向袁灭天;夏子龙御剑飞袭,直取萧楚睿。 西面顾臣天面色一变,急忙抬掌幻风,一手御风震飞了石子、松针,一手御风挡住了来袭毒气。南面袁灭天也面色一变,一手幻出寒霜盾护体,一手握寒霜剑,陡然回身横扫,勉强挡住了晴儿两道掌气。萧楚睿也眉头紧皱,左手御雷珠炸飞了石子、松针,右手打出雷珠,化解了夏子龙攻势。六人成对厮杀,难分难解。 宋轶峰暗觉不妙,飞身而下,两道火焰凌空压制,铺天盖地袭向天赐。 恰此时,天赐瞅准时机两掌虚对,罡气炸裂,掀起狂风巨浪,只见松针倒飞如雨,四面射去。狂风撞散了火焰,火焰化作漫天火花四散落去,宛如仙女散花般。宋轶峰大骇,赶紧借力倒飞。 众人刚挡住了飞石,又见松针乱射,火花乱溅,纷纷惊惧万分,手忙脚乱。不料天赐趁机出击,虎爪抓破寒霜盾,扣向吕温茂面门。吕温茂大骇,措手不及,被天赐一爪扣住面门,惊得面无血色。天赐陡然用力,当场将其震死,奋力一掷,将其像沙包般甩飞。 见吕温茂砸来,旁边戴锦辉面色大变,本能幻出仙雾护体。不过天赐这一掷冲击力巨大,不仅震破了仙雾罩,而且将戴锦辉撞飞五步外,当场砸死。 宋轶峰大怒,料定天赐准备从南面突围,赶紧飞身而至,再度两掌齐出,两道火焰凌空袭下。火焰砸下,烧得四周寸草不生,只剩一片灰烬。宋轶峰定睛望去,火圈中竟不见了天赐踪迹,不禁又羞又怒,急忙回身搜寻。 这时天赐飞身而去,抬掌震散了层层狂风,吓得曾友泽急身倒退,慌忙幻风护体。天赐如影随形,没等他施展飞廉掌绝技,已经一掌击中他心窝,当场将其震死。 见三位魔丞撑不过一招,旁边邓天恩心惊胆战,慌忙倒退。抬眼望着天赐冷眼,只觉背脊一凉,心里不住打颤。突然眼神一花,眼前竟不见了天赐踪迹。他惊慌失措,大叫一声,跌趴地上。 天赐不屑一笑,一边急攻余昌勋和史宝钗,一边余光监视宋轶峰动向。见宋轶峰欺身来攻,他赶紧拔地而起,跳出战圈。宋轶峰怒不可遏,飞身急追。两人飞檐走壁,踏树跃亭,一个轻功卓绝,逃得轻灵飘逸,一个意志坚定,追得咬牙切齿。 圣毒教四位督御互望一眼,纷纷抬掌御毒,围攻牛合德三人。四人依仗手中毒术,丝毫不惧牛合德三人。有了四人助战,牛合德等人纷纷落了下风。 顾臣天联手圣毒教汤建忠、蓝如烟围攻牛合德,三人或抬掌幻风,或手握霜剑,或手心吐雾,联手逼得牛合德左支右绌。袁灭天联合圣毒教阎泰初、施秀丽夹攻晴儿,三人或霜剑飞舞,或御风回旋,或烈焰绕身,攻得晴儿节节败退。萧楚睿联手余昌勋和史宝钗合围夏子龙,三人或雷珠在手,或尘灰绕身,或掌心吐雾,攻得夏子龙步步后撤。 见牛合德三人形势不妙,天赐突然止步,身形斗转,回身攻去。宋轶峰又惊又喜,急忙抬手御火,同时高呼道:“布阵!”霎时屋脊上八位毒王同时两手撒出毒丸,齐齐飞向天赐。毒丸尚未飞到,天赐已经被火焰团团困住。 这时顾臣天、袁灭天、萧楚睿三人早觉察不妙,赶紧飞身而去。汤建忠四人见时机成熟,纷纷抬掌洒毒,从下面助战。余昌勋、史宝钗二人逃跑不及,被毒气熏染,跪倒地上。晴儿、夏子龙也避之不及,纷纷半跪地上,单手撑地。 “哈哈哈……”宋轶峰一边大笑,一边不断催掌出火。四周八位毒王分别站在八个方位,布出奇毒八卦阵。见时机差不多了,宋轶峰满脸阴笑道:“狗贼,烈焰毁容,奇毒毁貌,我要让你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胎,成为被小主始乱终弃的玩伆,成为遭江湖人耻笑的跳梁小丑!” “是吗?”婉莹不屑一顾道,“难道圣女真以为凭宋轶峰和区区几个圣毒教的废物能擒住天赐?” “当然!”姜梦雪斩钉截铁道,“圣童必胜,天赐必擒,小主必败!”她玉手一抬,炮二平五,选择炮镇中路,架起了当头炮。 婉莹似笑非笑道:“圣女过于自信了,宋轶峰要杀天赐,圣毒教要生擒,自己人尚且不能同心同德,如何取胜?宋轶峰不会取胜,圣女也赢不了!”她玉手一点,车四平六,选择平车守肋,死死盯住对方单马。 两人在亭中对弈,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其实早已暗流涌动,随时准备掀起惊涛骇浪。这看似不经意间的落子,也象征了前院的殊死搏斗,两人你来我往棋盘厮杀,仿佛能决定前院的胜负般。 望着烈焰熊熊燃烧,宋轶峰笑得面目狰狞,有八位毒王的奇毒八卦阵,加上自己的《御火掌》,他自信一定能将天赐化为灰烬。 见形势不妙,圣毒教四位督御齐齐高呼道:“圣童,留下活口!” 话音刚落,天赐飞身而出,震散烈焰,突然攻向西南休门,一掌震退了河豚王岳超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再度回身攻去,直奔正北开门杀去。绿蚊王孙超群大惊失色,刚抬起双掌,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他还没有看清来人,已经被震飞出去,当场毙命。 “重新布阵!”四位督御齐齐高呼,纷纷挥掌助战。 天赐眉头紧皱,回身飞袭,一招击毙两位毒王。抬指急点,指气贯穿一位毒王。刚废了四位毒王,不料四位督御联手其余四位毒王再度布出了奇毒八卦阵。天赐面色冰寒,陡然两掌虚对,霎时罡气四散,震破了八卦阵,当场震死了开门和休门两位毒王。见阵法被破,他飞身而至,两掌震死两位毒王,吓得四位督御齐齐后撤,不敢进逼。 宋轶峰大怒,挥手示意,顾臣天、袁灭天、萧楚睿和冰儿齐齐飞身而下,四人联手困住了天赐。天赐武功虽高,但面对四位地仙顶峰高手也深感棘手,以一敌四,勉强稳住局面。这时宋轶峰也挥掌袭上,五人联手吊灯而般围攻天赐。天赐奋力拼杀,依旧落了下风。 四位督御正要抬掌御毒助战,不料南厢房飞出一个倩影,两掌御毒拦住了四人。她柳眉小嘴,肤色白皙,玉掌轻抬,毒气弥漫,正是牛合德。四人不敢大意,赶紧联手围攻。牛合德且战且退,很快落了下风。 见两人都陷入苦战,宋轶峰大喜,阴笑道:“狗贼,你的死期到了!”一边阴笑,一边不断催掌,火焰飞袭,宛如天火滚滚。 一瞥前院半空赤焰炎炎,姜梦雪得意笑道:“小主,你棋艺虽高,却终究改变不了前院的形势。这盘棋,你输定了!”她玉手一点,马三进二,打算借马助攻,直扑卧槽。 婉莹面露不屑道:“是吗?我看未必,宋轶峰虽然人多,却未必能困住天赐;你毒术虽强,却也未必能占到半点便宜。”她玉指一点,帅五平四,提前防住对方左炮进宫。 姜梦雪苦思冥想,不得不重炮将军,待老帅回宫,再架起当头炮。婉莹不慌不忙继续帅五平四,两人磨了一会棋盘,姜梦雪不得不变招,炮三退一,借助士的威力将军。婉莹不屑一笑,撑起羊角士应对。任凭姜梦雪绞尽脑汁,依旧无法取胜。 见她面色冰寒,婉莹嘴角浅笑道:“棋盘上你赢不了我,战场上你也是输家,圣女请吧,好走不送!”轻轻起身,负手望着前院,长舒一口气。 姜梦雪恼羞成怒,陡然一掌震碎了石盘,冷笑道:“夏婉莹,目中无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玉手捏起一枚棋子,阴沉道:“这棋盘上已经布满了毒,你身中剧毒却不自知,真是可悲!看来我高估你了,区区小主也不过如此!” “哦?”婉莹缓缓提气,只觉气息涣散,不禁面色一变。回头盯着姜梦雪,冷冷道:“圣女果然不简单,看来是我低估你了!”缓缓抬起玉掌,现出三枚丹药,轻轻送入口中。 “哼!”姜梦雪面露阴险,突然出手掐住婉莹脖子,得意笑道,“你以为我是吃素的吗?你现在已经落入我手中,只有任由我摆布的份!要是你肯跪下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活命,只毁了你的容貌!” 婉莹神色淡然,不仅毫无惧色,反倒嘴角浅笑道:“姜梦雪,你觉得你配吗?毒术不如我,医术不如我,武功不如我,阵法不如我,智谋不如我,才情不如我,容貌不如我,身材不如我,地位不如我,连情郎也不如我的,你样样不如我,有什么资格让我跪下求你?也不怕折了你的阳寿!” 姜梦雪恼羞成怒,咬牙道:“十不如!好个伶牙俐齿的泼妇!就算十样不如你,我至少比你命长!贱人受死吧!”右掌急抬,陡然拍向婉莹天灵盖。 第115章 绝地反击 “砰”一声巨响,一团火球从天而降,惊得畜道魔御顾臣天四人齐齐后撤,唯独宋轶峰两掌急攻,丝毫不惧。天赐单掌逼退宋轶峰,右掌御气撞散了火球,只见漫天火花四射,映得四周通亮如白昼。宋轶峰大怒,再度联手四人围攻,攻得天赐左右难顾,逐渐露了败相。 不远处听雨轩主牛合德也在四位圣毒教督御围攻下,逐渐有些力不从心。她已经拼死抵挡五十余招,若不是四人已经受伤,此刻她早已落败。虽然依仗手中毒术勉强维持了许久,但随着四人纷纷御毒急攻,她已经毫无优势。望着附近天赐被吊灯而般围攻,她暗暗咬牙道:“小主……” 婉莹玉手紧紧攥着姜梦雪手腕,反手掐住她脖子,不屑一笑道:“姜梦雪,你自以为毒术了得,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着了我的道。”一瞥被震碎的石台,婉莹嘴角浅笑,笑而不语。 姜梦雪惊惧万分,没想到她身上奇毒竟然会这么快解了,更没想到自己会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顺着婉莹的目光望去,她陡然明白,原来婉莹早在石台下藏了毒丸。她怒气冲冠,不愿服输,暗暗提气,只觉内气涣散,竟使不出一点力道。 望着婉莹得意浅笑,姜梦雪怒不可遏,厉声道:“贱人狡猾!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哼,这里已经被十绝毒阵困住,你休想踏出半步!” 婉莹余光一瞥,远处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烛光照耀下,不远处黑气弥漫,仿佛千军万马般。她心下一惊,暗暗道:“毒阵?”望着笑容狰狞的姜梦雪,婉莹面色一寒,随手一甩,险些将她摔个狗啃泥。 望着姜梦雪狼狈模样,婉莹负手笑道:“你甘愿当香饵,不就是为了给汤阁老赢得时间布阵?难道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小主,除了坐以待毙,老夫实在想不出你还能怎样。当然你要是愿意乞降,老夫一定怜香惜玉!” 婉莹早猜出来人是无当阁老汤智渊,她缓缓回身,不屑一笑道:“阁老被人利用了,难道还不自知?宋轶峰与天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一定会杀了天赐,报仇雪恨。要是天赐死了,不知阁老怎么向毒尊交代?” 汤智渊大笑道:“小主,这离间计也太明显了,你觉得老夫会相信吗?” 见黑气呼啸而来,婉莹玉手轻拍石亭悬挂的银色铃铛,铃铛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霎时四周铃铛齐齐响动,声浪宛如涟漪般奔腾而去。不多时黑气逐渐被逼散,竟无法靠近她半步。 汤智渊大惊,抬眼望去,眼前绿气萦绕,南面红气奔腾,其余二处弥漫着黑白气,暗暗震惊道:“妖女果然早有防备,看来圣女低估她了!”望着狼狈坐地的姜梦雪,汤智渊冷笑道:“小主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智,就不怕早夭吗?古人常说,过慧易夭,老夫劝你不要故意卖弄,小心遭了天妒!” 听着他妒意浓浓的威胁,婉莹轻捻丝发,忍不住撇嘴道:“哪又如何?宁做凤头,不当鸡尾,就算这蜡烛能驱散长夜的黑暗,也永远比不上礼花一时的绚烂夺目!过慧易夭又如何?曹冲六岁称象,其聪慧同辈无人能及,堪称神童。虽然不足十三岁就夭折了,但夺目事迹足以流芳百世。诗人李贺六岁能吟诗作对,且文采斐然,也堪称神童。虽然不到三十岁就英年早逝,但声名足以与李杜并提,‘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样的佳句也必定万古流传!” 望着汤智渊满脸不屑的神情,婉莹嘴角浅笑道:“比起某些白活了半生,依旧像鹰爪走狗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汤智渊大怒,不断催掌,只见黑气喷涌而去。他咬牙怒道:“妖女,你以为有逍遥阁护着,老夫就不敢动手?告诉你,就算杀了你,也未必有人会查到我圣教头上,就算他们查到了,也奈何不了老夫!就冲你与毒圣有关,老夫不杀你,毒尊也不会放过你!” 婉莹娇躯一颤,望着前院半空火红,暗暗皱眉道:“看来时机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一瞥身后神色慌张的姜梦雪,冷笑一声道:“圣女,本小主有件事要问你,要是你肯如实相告,我可以饶你一命。”玉手一抓,轻轻提起姜梦雪,似笑非笑道:“魔元一事是怎么回事?” 姜梦雪恼羞成怒,咬牙道:“哼,休想从我嘴里知道半点魔婴的事!有本事你就自己杀出去,自己去查!哈哈哈……要是破不了十绝毒阵,早点跪地求饶,或许我可以考虑替你求情,留你一条贱命!” “哦?”婉莹不屑道,“汤智渊是老色魔,我要是把你扒光了,你猜他会怎么疼爱你?有你在手,我还愁破不了十绝毒阵?” 姜梦雪又惧又怒,厉声道:“你敢!” “你可以试试!”婉莹玉指按在她胸前,浅笑道,“我数三下,你想清楚了。一……二……” “贱人!”姜梦雪破口怒骂道,“就算我告诉你,你又能如何?魔元武功高强,英俊不凡,就凭你这贱身子也配玷污他?只有高贵的魔婴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只有陪在魔婴身边才能施展他满腔的抱负。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魔婴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哼,要是魔婴得不到,那这东西就算毁了,旁人也休想染指!” 婉莹娇躯一颤,气得面色铁青,陡然一掌将姜梦雪扇飞在地,玉手紧攥,眉心不断蹙动。见她煞气逼人,姜梦雪大惊失色,慌忙扶着栏杆后退。婉莹步步紧逼,眼神透着杀气。 姜梦雪掐指一算,时辰差不多了,待婉莹近前,突然抬掌偷袭,掌气擦肩而过,险些击中她。见一击未中,她再度御剑飞袭,逼得婉莹步步后退。她边攻边阴笑道:“贱人,你以为只有你会医术吗?”一边挥舞冰剑,一边抬掌射出万千冰锥。 婉莹冷眼一瞥,轻移莲步,负手闪躲,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见姜梦雪不断进逼,她嘴角挂笑,始终飘逸闪避,翩跹如蝶。她越是闪躲,姜梦雪越是怒气冲冲,不断出手。 见二人在阵中打起来了,汤智渊眉头紧皱道:“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圣童还没有拿下天赐?这帮废物,真是酒囊饭袋!” 前院中天赐以一敌五,逐渐露了败相。余光一瞥附近牛合德,早已在四位圣毒教督御围攻下倒地。不过她毒术不弱,旁边还躺着三位督御,只剩焰中都御汤建忠拖着伤体站在远处旁观。 天赐且战且退,余光扫去,远处晴儿和夏子龙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中毒不轻。他暗暗忧心,只觉头皮发麻。想到后院婉莹的处境,更是心焦如焚。 这时宋轶峰似乎看穿了他心事,冷嘲道:“狗贼,束手就擒吧,我可以考虑留小主一命,帮你好好照顾她,哈哈哈……有我宋轶峰疼爱,她会活得更滋润!” 听着宋轶峰污言秽语,天赐只觉怒火中烧,双目喷焰。一瞥身旁急攻的冰儿,扬声道:“冰儿,你的主子来了!”趁冰儿惊慌之际,他抬掌急推,一掌震退了她。冰儿倒飞三步,跌趴地上,眉头紧皱,突然昏倒地上。 少了冰儿助战,天赐压力陡然减轻不少,一瞥旁边萧楚睿,冷冷道:“萧魔丞,你是奉命来迎我的,还是来杀我的?我要是被宋轶峰杀了,你如何向魔婴交代?” 萧楚睿一惊,不觉攻势渐弱。抬眼见宋轶峰双目圆睁,怒气冲冠,又赶紧两掌御雷珠,欺身助攻,边攻边道:“魔元见谅,我等只为接你回去,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圣童刚才也说了,不会要魔元的命。” 话音刚落,天赐勃然大怒,舍弃身后防御,两掌相对,罡气炸裂,撞破了雷珠,震散了旋风,震碎了霜箭,逼散了火焰。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萧楚睿齐齐被震飞,跌倒地上,爬不起来。连宋轶峰也被震退三步,半跪地上,嘴角渗出丝丝鲜血,连忙打坐调息。天赐抬眼扫去,也一阵咳嗽,跌坐地上,站不起来。 望着满身是血,衣衫褴褛的天赐,宋轶峰咬牙道:“杀了……”刚说一半,又一阵咳嗽,只觉气息紊乱,不得不静气调息。 放眼四周,唯有站在远处的汤建忠还屹立不倒,其余众人早已跌坐地上,或趴地不醒。他心下一阵狂喜,陡然抬掌,步步逼近天赐,一边小心翼翼观察,一边暗暗窃喜。 “天赐!”婉莹心下一紧,突然止步,两指轻轻夹住飞袭而来的冰剑,轻轻用力,冰剑碎成无数冰块。 这一手炫技吓得姜梦雪面色苍白,急忙抽身倒退。她做梦也想不到婉莹功力竟然这般深厚,能轻轻化解自己奋力一击。细细回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好歹是神仙级高手,除非对方已经突破神仙级,达到更高境界,否则怎么可能一招就击溃了自己? “噗,”婉莹嘴角浅笑道,“你是不是不敢相信,我为什么能够一招制敌?姜梦雪,今日我饶你一命,是给魔天老面子,是看在两教大局上。望你不要再跟着宋轶峰胡作非为,否则我不杀你,也会有别人来取你的性命!” 姜梦雪恼羞成怒,突然抬掌上前,却踉跄一步,跌趴地上,只觉浑身酸软,内气全无,顿时吓得面无血色,惊慌不已。望着婉莹往阵外步去,她心里咯噔一下,陡然明白,原来是阵法在作怪。 婉莹飘然而出,抬掌御毒,扬声道:“汤阁老,难道还要再比试吗?你觉得凭十绝毒阵能赢我吗?” “哼!”汤智渊不屑一笑道,“能不能倒无所谓,只要能困住小主,老夫就心满意足了。小主天姿国色,能一睹小主芳姿,那也是享受啊!” “老色魔!”婉莹冷笑一声,侧耳静听,只觉前院异常安静,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心慌。天赐虽然武功不弱,但婉莹心里一清二楚,圣毒教与天魔教联手人多势众,仅凭他一人是双拳难敌四手。想到这,她暗暗咬唇,默默祈祷:“玉儿,一定要撑住,等我!” 第116章 生死相依 天赐正盘膝疗伤,只觉内息翻腾,浑身颤抖,心焦如焚。虽然闭着双目,但从脚步声判断,他已经猜出焰中都御汤建忠正步步逼近。暗暗运气,致使真气乱窜,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不禁眉头微皱,面露痛苦之色。 望着天赐嘴角鲜血,满脸痛苦神情,汤建忠欣喜若狂,陡然抬掌御毒,手握霜箭,准备左右开弓。 宋轶峰大喜,虎目圆睁,气若悬丝道:“杀了他!”话说一半,又一阵咳嗽不止。 汤建忠左右为难,突然止步。如果失手杀了天赐,显然违背了汤阁老命令,更违背了毒尊旨意。但既要万无一失地擒住天赐,又要毫发无损地保住他,这个尺寸汤建忠根本没有信心把握。瞅着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天赐,望着他下巴滴滴滑落的血滴,汤建忠愁眉不展,进退两难。 不远处侍女冰儿趴在地上,柳眉微皱,脑海中不断浮现天赐的音容笑貌。在画舫上,她第一次觉察天赐偷听姜梦雪和史宝钗谈话,但不知为什么,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不报。后来站在姜梦雪身旁,她忍不住抬头一瞥,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不久接到姜梦雪命令,她联手三位魔使一起追捕天赐,两人鏖战许久,天赐始终没有痛下杀手。她原本打算继续追去,却听到四周传来天赐的笑声:“姑娘,我劝你不要追来,否则我会在你脸上刺个字。”想起这些,她依旧觉得心中暖暖的,仿佛枯木逢春般。 原本以为两人永远是兵戎相见,殊死拼杀的敌对方,不料随着竹林一会,一切都改变了。那晚天赐邀她前往竹林,她迟疑再三,心中矛盾至极。如果禀报姜梦雪,天赐必然被擒。只是万一他供出自己,凭姜梦雪的个性,她一定深信不疑,也必然会用最残酷的手段对付自己。思来想去,她终究没有吐露半个字,又趁姜梦雪宿醉之际,悄悄前往。 竹林中,望着天赐冷峻面庞,听着他清爽笑声,她第一次觉得他如此亲切,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般。 后来两人多次交集,他总是不经意间手下留情,冰儿心领神会,也始终不肯下死手。直到今天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或许是他怜香惜玉,或许是自己鬼迷心窍了吧。 想到悠悠往事,她不禁手握冰崚,也面露痛苦神色。听着汤建忠步步逼近天赐的脚步声,她心中矛盾重重,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拼命紧攥冰崚,直到冰崚被染成了血红色。 这时汤建忠已经站在天赐身旁五步外,他一手御毒,一手握霜箭,心下暗道:“应该差不多了,只要他老老实实坐着,肯定不会要了他的命。”想到这,他咬牙出手,左右开弓。 天赐怒火攻心,突然抬掌震碎了霜箭,荡散了毒气。但内气翻腾,再难压制,只觉嗓子眼暗潮涌动,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一地。单手强撑身体,这才勉强盘坐调息。 汤建忠惊骇不已,没想到重伤之下的他竟还有这般凶悍的攻击力。他正要提掌,只觉左臂隐隐作疼,侧目一瞥,原来是霜箭倒飞,扎入左臂。望着已被染成血红色的霜箭,汤建忠大叫一声跌坐地上。屁股刚挨地,又哀嚎一声,原地跳起,回头急望,只见腰眼上扎了一根血红色的冰崚。望着鲜血不断渗出,他惊慌失措,跌趴地上,只觉痛入骨髓。 听到汤建忠哀嚎,宋轶峰陡然睁开双目,怒气冲冠。虽然汤建忠已经受伤,但宋轶峰万万没想到他如此废物,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望着天赐痛苦神色,宋轶峰料定他受伤不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岂肯错过?想到这,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却又重重跌坐地上,嘴角鲜血丝丝流淌。 宋轶峰越想越气,咬牙怒道:“邓天恩!” 这一声尖叫仿佛鬼哭狼嚎般,吓得邓天恩慌忙蹦起,一个箭步窜到宋轶峰身前,弓腰笑道:“圣童,您吩咐!” 宋轶峰虎目瞪着天赐,缓缓抬起手指,颤抖道:“杀!” 邓天恩虎躯一震,一边抬掌逼近,一边小心观察。 冰儿眉心抖动,缓缓睁开杏目,透过掌心透明冰锥,望着邓天恩步步紧逼,又见宋轶峰全程监视,她内心煎熬,终究不敢轻易出手。 眼见邓天恩步步紧逼,天赐陡然双目微睁,面色冰寒,吓得邓天恩身躯一颤,忙止步观望。一瞥宋轶峰狠厉眼神,又硬着头皮继续移步。又见天赐缓缓抬起手指,他面色一变,慌忙身形斗转,移步天赐侧面。抬眼见宋轶峰怒容满面,他一咬牙,陡然两掌齐出,奋力袭向天赐。 见避无可避,天赐慢慢聚气,准备殊死搏斗。不过内气乱窜,始终无法凝聚,他心下暗惊,只得闭目等死。 恰此时一个黑影飞身而下,仗剑挡住了邓天恩。邓天恩大惊,定睛望去,眼前男子面如桃花,脸庞圆润,正是义圣童天佑。他早就知道天佑武功不济,不禁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魔元!既然你自投罗网,属下得罪了!” 天佑不屑一顾,仗剑连攻,不仅很快稳住了局面,反倒攻得邓天恩节节败退。邓天恩大惊失色,只觉不可思议。天佑面露笑意,挥剑急攻,宛如一气呵成。 这时晴儿勉强抬头望着天佑,心下又惊又喜,喃喃自语道:“天佑……” 想起之前婉莹安排,此刻她才明白其中用意,忍不住暗暗钦佩。早晨饭后,婉莹将天赐、天佑和晴儿三人喊到院中,幽幽道:“不久邪教就会来攻,我要留下为三位轩主讨个公道,你们没必要留下,尤其是天赐和天佑。我已经安排好了船只,你们俩可以尽快乘船先返回逍遥阁。只要你们踏入逍遥阁地界,就没有人敢放肆。等你们上了岸,让晴儿带路,圣阁任何人都会为你们提供庇护。” 天佑迟疑一瞬,不觉望向天赐,只等他表态。 天赐欣然点头,回头望着天佑和晴儿,面色凝重道:“婉莹说得对,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人间地狱,血色火海,天佑武功低微,晴儿受了伤,你们俩都没必要继续留下。尽快启程吧,没有必要犹疑!” “啊?师兄,你呢?”天佑追问道,“你是不是打算留下?” “嗯,”天赐含情脉脉望着婉莹,轻轻牵着她玉手,深情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所以我不会轻易放手。” 婉莹凝眸含情,不觉湿了眼眸。 见二人你侬我侬,天佑轻咳一声道:“我师兄不走,我也不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我兄弟二人在,一定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晴儿,你说对不对?” “呸!”晴儿愁眉不展道,“你武功这么低微,留下干什么?等着当压寨夫人吗?依我看,你该走走,不要拖累我们,没有你拖累,或许我们胜算更大。” “拖累?”天佑双手抱胸,气愤道,“你可别小看我,说不定有一天,你们都得指望我出手相救!” 晴儿抿嘴一笑,无奈道:“好好好,我们都等着你出手相救,行了吧?能不能麻烦您老人家先把武功练好,别让人整天操心,行嘛?” 听到二人争执,婉莹眉头微皱,突然神色凝重道:“天佑没有说错,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们都得等着他出手相救。当然晴儿也没有说错,你现在的武功太弱了,得好好提升下。天赐,你们练得都是《神龙功》,不如你来指点指点他吧!” 天赐愁眉不展道:“我也想,不过他天资愚钝,我也无能为力啊!” 听二人一褒一贬,天佑陡然来了精神,拍着胸脯道:“师兄,你尽管指点,我一定用心钻研!晴儿,你等着我救你啊!” “呵呵!”晴儿扭过脸去,不屑笑道。 如今望着眼前将邓天恩逼得节节败退的天佑,瞅着他潇洒身姿,如魅剑法,晴儿暗暗欣喜。又想起婉莹处境,不禁暗暗忧心,喃喃自语道:“小姐……” 婉莹正与汤智渊斗法,二人纷纷撤了阵法,以毒攻毒。她自忖毒术不输汤智渊,加上担心天赐安危,不得不舍弃阵法,变守为攻。 汤智渊也自知根本破不了四象毒阵,为了引婉莹出阵,不得不同意同时撤了阵法。何况他觊觎婉莹仙体,早就垂涎三尺,也担心十绝毒阵会毁了眼前绝色佳丽。虽然明知上次输了一阵,但卷土重来,汤智渊依旧有信心为圣毒教扳回一局。 两人纷纷抬掌御毒,左右开弓。 婉莹依仗轻功了得,身形飘逸,绝不正面对战。见汤智渊穷追不舍,一边飞檐走壁,一边飞丸如雨。汤智渊轻松躲闪,不断催掌,如影随形。见她飞叶踏枝,翩跹如蝶,汤智渊更是心痒难忍,不断追逐。这一场毒术与轻功的较量,汤智渊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不过为了吃到天鹅肉,就算拼尽余力,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望着二人如影似魅,趴在地上的姜梦雪强撑起身子,扶着亭栏眺望,心下焦急万分。见婉莹只是一味逃跑,姜梦雪暗暗觉得诧异,总觉得十分蹊跷。按理说,刚才前院异常安静,显然逍遥阁众人已经危机重重,她应该尽快去支援,不过从眼前形势看,她似乎并不着急前往。姜梦雪百思不得其解,心下暗忖道:“这个贱人莫非安排了援兵?难道是两盟的人?” 她做梦也想不到婉莹安排的援兵会是天佑,而且就他一人。天佑飞剑如魅,剑影如雨,攻得邓天恩步步后撤,逐渐慌了心神。料想宋轶峰一定会秋后算账,邓天恩陡然振奋精神,全力反击,暂时又稳住了局面。不过就算他全力反击,依旧感觉天佑攻势凌厉,丝毫不输自己。二人鏖战数百招,依旧难分胜负,急得宋轶峰咬牙切齿,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两场战斗纷纷陷入了胶着,众人都心焦如焚,纷纷期盼奇迹出现,扭转战局。 第117章 舍身成仁 天赐双目微睁,望着眼前天佑与尊魔使邓天恩鏖战,心下暗暗欣慰。从前,天佑一直因为天赋不够而放纵自己,不肯用心钻研,就连师父上官甫也无可奈何。一路逃亡,天赐既没有精力指点他,也没有闲空。原本以为晴儿的希望要落空了,没想到半日之间他竟然突飞猛进,一跃能与邓天恩打个平手。 众人屏息凝神,都在观望眼前这场争斗,也都默默希望自己一方能够取胜。 突然天佑一手撤剑,急抬左掌,陡然震退邓天恩。没等他站稳,再度飞剑袭去,剑影重重,罩住了邓天恩周身,惊得他步步后退,额头冷汗直冒。天佑暗暗欣喜,舞剑如魅,一剑斜斩,削掉了邓天恩一截指甲。 霎时一声哀嚎传遍前院,只见邓天恩握着左手,鲜血潺潺顺着手腕流,面庞扭曲,痛苦至极。见天佑飞身攻来,吓得他掉头就跑,狼狈逃窜。 “哈哈……”天佑收剑大笑,突然瞅着不远处盘膝而坐的宋轶峰,步步紧逼。 宋轶峰面寒如铁,暗暗提气,依旧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瞅着天佑步步逼近,他咬牙切齿,暗暗攥拳,只觉内气聚了又散,不禁额头冷汗直冒。 天佑陡然举剑,飞身斜斩,一剑劈下,宛如山呼海啸般。不料宋轶峰双手死死夹住了长剑,面露狠厉,阴沉道:“凭你……”话说一半,又一阵咳嗽。天佑暗喜,左掌急抬,一掌震飞宋轶峰。没等他回过神来,天佑再度飞身而至,一剑飞袭。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倩影飞身而来,弹冰震飞了长剑,回身一掌将天佑震飞两步外。天佑大惊失色,低头一瞅,只觉胸口火辣疼痛,正要拾剑再战,却一阵眩晕,跌坐地上。倩影步步紧逼,陡然抬起玉掌,一掌拍向天佑脑门。 “姜梦雪!”天赐大叫一声,话刚出口,真气一阵乱窜,不住咳嗽,竟咳出丝丝鲜血。 姜梦雪抬头冷眼瞅着天赐,阴沉道:“谁敢对圣童不利,就是自寻死路!”陡然一掌拍下,立时将天佑拍昏过去。 “不要!”晴儿大叫一声,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你!”天赐大怒,强撑着起身,突然飞身攻向姜梦雪。刚到半途,只觉头重脚轻,竟一头栽了下去。 望着天赐狼狈模样,姜梦雪不屑一笑道:“你已经是待宰的羔羊,竟然还敢张牙舞爪,真是自不量力!我警告过你,谁敢对圣童不利,对天魔教不敬,就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宋轶峰强撑身体,虎目透着狠厉,阴沉道:“杀了他!” 姜梦雪娇躯一颤,暗暗攥拳,却有些迟疑。如果真杀了天赐,就只能把天佑当成魔元,万一魔婴不认可,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旦魔婴怪罪,不光自己要倒霉,连魔天老也会跟着受牵连。想到这些,她面露犹疑,不敢抬掌。但一瞥满脸怒气的宋轶峰,又担心会惹怒宋轶峰,从此分道扬镳。思来想去,依旧左右为难,牙关紧咬。 “杀!”宋轶峰厉吼一声,刚喊到一半,已经喷出一口鲜血。 姜梦雪大骇,霎时煞气满面,陡然出手,一掌将天赐震飞三步外。顺势幻冰在手,飞身刺去,剑飞如电。 眼看天赐就要栽个脑浆迸裂,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一个倩影轻轻抱住天赐,飘然落下。天赐依偎在她胸前,宛如醉倒梦乡般。他脑海中立时闪过婉莹的音容笑貌,闻着久违的处子芳香,不禁嘴角挂笑。 见婉莹一闪而至,姜梦雪惊得娇躯一颤,陡然撤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堂堂四大阁老之一的无当阁老汤智渊竟然会败在婉莹手中,而且连重创她都做不到。望着眼前毫发无损的婉莹,姜梦雪又惊又怒道:“又是你这贱人!” “你的嘴好臭哦,难怪留不住情郎!”婉莹冷眼扫视四周,嘴角浅笑道,“你很意外?” 原来不久前婉莹正与汤智渊对战,不经意间余光一瞥,四周竟不见了姜梦雪踪迹,她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妙。见汤智渊依旧穷追不舍,婉莹突然止步回身,急身倒退,玉指弹出六枚丹药,惊得汤智渊慌忙闪躲,险些中招。 两人一个站在石亭上,一个飘然落在青松上,望着无边落下的松针,婉莹笑道:“汤阁老,前院战斗已经停歇,想必你也察觉了,如果本小主所料不错,天魔教应该是最后的赢家。虽然天魔教与圣毒教联手,但谁都知道天魔教要杀天赐,而圣毒教要审问天赐,你们根本是貌合神离。如果让宋轶峰杀了天赐,阁老不仅会无功而返,还会因为寻不到独孤胜的下落而被毒尊责罚,甚至身败名裂。” 汤智渊捋着胡须暗暗沉思,愁眉不展道:“小主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婉莹负手笑道:“只要阁老肯罢手,我一定说服天赐把独孤胜的下落告诉阁老,如何?” “哈哈……”汤智渊大笑道,“老夫凭什么相信你?” 婉莹玉指夹住松针,似笑非笑道:“正道向来讲信誉,邪道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阁老相信我,就有一半的机会;否则天赐一死,阁老就是最大的输家!” 汤智渊虎躯一震,缓缓收掌,欣然点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看来老夫也低估你了!”想着宋轶峰的为人,心里也暗暗生了疑心。 婉莹浅笑不语,见他迟疑不决,心中已经有了七分把握,突然闪身而去,只剩无边松针如雨落下。 望着怀中天赐,瞅着不远处姜梦雪,婉莹面色冰寒道:“姜梦雪,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跟着宋轶峰胡作非为,看来你是心魔太重,孽缘太深哩!你要是再对天赐出手,我保证宋轶峰一定会先死!” “哼!”姜梦雪不屑道,“你有阳关道,我有独木桥,大家互不干涉,你要是敢对圣童不利,我随时可以要了天赐的命!” 两人互放狠话,谁也没有示弱。 恰此时,无当阁老汤智渊飞身而来,拦在二人中间,冷眼扫视众人,阴笑道:“小主,老夫险些上了你的当!把人交出来,老夫可以放过他们一码,否则我立时大开杀戒,将所有人困在十绝毒阵中,让他们因为天赐而无辜枉死!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毒死,就把人交出来,咱们握手言和。” “阴险!”婉莹怒上眉梢道,“为了擒拿天赐不择手段,连自己人也拿来要挟别人,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枉你号称是四大阁老之一,没想到竟这般下作,为人不齿!” 汤智渊得意笑道:“小主之前也说了,要是天赐死了,老夫就是最大的输家。现在老夫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不孤注一掷,只能一败涂地。这院中不光有我圣毒教的人,也有天魔教的人,更有你逍遥阁的人,老夫今日就拿两教的命与小主赌一把!赌赢了,天赐归我;赌输了,老夫以死谢罪!” 众人面色大变,齐齐震惊。姜梦雪赶紧扶起宋轶峰,随时准备飞身而去。 “不要动!”汤智渊抬掌怒道,“老夫已经说过了,今日院中众人都是赌注,谁敢轻举妄动,休怪老夫辣手无情!”两眼死死盯着婉莹,露出一丝奸笑道:“就在刚才你们对战之际,老夫已经布好了阵。小主,你是选择他,还是选择他们?” 婉莹怒气满面,眼神扫视众人,见夏子龙拄剑跪地,晴儿泪眼朦胧,天佑嘴角挂血,牛合德眼神哀怜,她不禁娇躯轻颤,嘴唇紧咬,不忍舍弃众人。又望着怀中天赐,感受他的温度和绵绵情意,更难以割舍。 见她心跳急剧,呼吸急促,天赐已知她心意,扶着她香肩慢慢站起,强颜笑道:“要是你选了我,我也不会心安。眼睁睁看着师弟和她们无辜枉死,你我都会愧疚一辈子。一命换五个人的命,这买卖已经很划算了!”见婉莹眼神楚楚可怜,他不忍凝望,回头怒视汤智渊,气愤道:“汤阁老,算你狠,这一局你赢了!” 汤智渊抬掌起风,将天赐抓在手中,大笑道:“小主识大体,圣童识时务,老夫多谢了!撤!” 待众人撤去,婉莹呆立原地,任凭眼泪在眼眸打转,只觉心寒彻骨,仿佛寒冬腊月般。过了许久,牛合德艰难挪步到她身旁,心疼道:“小主,想哭就哭出来吧,别伤了身子!”婉莹一头扑入她怀中,轻声啜泣。牛合德宽慰道:“小主放心,等咱们把伤养好了,一定能救出他。圣毒教远在广州府凤凰山,咱们来日方长,还有很多机会。当务之急,是先去信阁主,请求增派援兵,等援兵一到,咱们立刻行动!” 这时晴儿架着天佑缓步走来,也面色焦急道:“怎么办?上次天佑跟我说,圣毒教那帮畜生对他严刑拷打,还险些把毒蛇塞进他……”见牛合德眼神暗示,她不敢再说,只觉浑身打颤。 婉莹起身摇头,一抹眼泪道:“回去吧,你们把伤养好,明日再说。天赐虽然落入圣毒教之手,不过他们得意不了多久,两盟绝不会坐以待毙。” “可是……”晴儿惊诧道,“两盟未必知道消息啊!” 牛合德强颜笑道:“小主早就安排好了,咱们都不要着急,拭目以待吧!” 第118章 十赌九输 无当阁老汤智渊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满脸堆笑。天赐趴在马上,气若悬丝道:“阁老笑什么?”汤智渊得意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啊,圣童终究还是落入老夫手中。从最大的输家,到如今最大的赢家,老夫真是不虚此行啊!毒尊要是知道老夫在一个月内就擒住了圣童,必然会提前出关,为老夫庆功!哈哈……” 天赐苦笑道:“阁老连谁是独孤胜的外孙都没有弄清楚,冒然把我抓去,难道真以为能问出子丑寅卯?” 汤智渊冷眼一瞥道:“圣童放心,老夫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你,由不得你不说。圣童可以选择不说,只要你能挨过我圣教的奇毒酷刑。” “好!”天赐冷冷道,“那本圣童翘首以待了!” “阁老!”圣女姜梦雪纵马拦住众人去路,她身后端坐着圣童宋轶峰,二人纷纷怒容满面。姜梦雪扬鞭指着天赐道:“阁老,按照之前约定,此人应该先交给圣童处置。还望阁老不要食言!” 汤智渊一瞥宋轶峰,不屑道:“只许圣童食言,不许老夫食言,圣女还真是会偏袒自己人!两位是否记得曾答应过老夫什么?” 姜梦雪眉头微皱,默然不语。宋轶峰阴声道:“阁老有话直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汤智渊捋着胡须笑道,“圣童答应过老夫要留天赐活口,可事实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若不是老夫及时赶到,天赐早已连骨灰都不剩了吧?圣童出尔反尔,现在却让老夫遵守诺言,哼,真是异想天开啊!” “阁老!”宋轶峰怒上眉梢道,“今晚我圣教出力最多,若不是阁老放小主前来,本圣童早就擒住这狗贼!现在我教损兵折将,阁老却要独占自享,是不是太不把天魔教放眼里了!” 汤智渊一抬手,身后焰中都御汤建忠、一气督御蓝如烟、元化督御阎泰初、彩云督御施秀丽四人齐齐拖着伤体站成一排,四人每人肩上都扛着两人。他指着四人,怒气满面道:“为了擒拿天赐,我圣教四位督御重伤,八位毒王惨死,难道折损不多?” 宋轶峰怒气冲冠,也抬手示意,身后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神魔丞萧楚睿、地魔丞余昌勋、尊魔使邓天恩、仙魔使史宝钗、侍女冰儿一字儿摆开,其中余昌勋、邓天恩、史宝钗三人手中各提着一位魔丞。他指着众人,怒气冲冠道:“为了擒住狗贼,我圣教重伤八人,三位魔丞惨死,难道折损比你少?” 姜梦雪也附和道:“说的是,贵教虽然折损八位毒王,可毕竟只是区区毒王,而我们折损了三位魔丞,不是三位魔使。较起真来,我们折损不比贵教少。何况两教虽然人数差不多,但贵教早早就败下阵来,连阁老最得意的四位督御也被区区一个听雨轩主重伤三人,打伤一人。哼,不是我圣教众人奋力死战,两教岂能取胜?” 听她话里坏外带着讥讽,汤智渊吹胡子瞪眼,不耐烦道:“圣女闭嘴吧!你自己被小主算计,险些丧命,怎么不说?要不是老夫同意一起撤去阵法,圣女还能活着走出毒阵?老夫先救了你的命,又救了你们的命!不是老夫及时赶到,你们早就成了逍遥阁的阶下囚,还好意思在老夫面前邀功,真是可笑!” 他一番冷嘲热讽,彻底惹怒了宋轶峰和姜梦雪,宋轶峰率先发难道:“阁老,你想与天魔教翻脸吗?”姜梦雪接着威胁道:“阁老,此人已经被魔婴封为魔元,我们奉命而来,绝不可能空手而归。如果不满足圣童的要求,只怕阁老休想平安把他带回圣毒教!” 二人一唱一和,也彻底激怒汤智渊,他虎目圆睁,咬牙道:“威胁老夫?哼,区区两个娃娃,难道老夫会怕你们?想截回天赐,尽管放马过来,老夫随时恭候!” 双方剑拔弩张,两教属下也个个严阵以待。 见众人势同水火,远处屋脊上一个老者笑道:“凌天王,要不要趁他们不备,现在杀下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多闻天王凌云思阴笑道:“不急不急,再等等。杨大帝,你看他们的架势像不像内讧?我猜他们可能分赃不均,正在争吵。” 北方大帝杨言忠细细望去,也欣然点头道:“说的是,我也觉得好像是起了争执。只不过天魔教未必是圣毒教敌手,依我看,这场争吵很快就会结束。要是他们有了警惕,咱们可就事倍功半了。” “未必!”凌云思小声道,“就算他们有了警惕,如果少了一半战力,对咱们来说也就多了一半胜算。再观望观望!” 街心处,天魔教与圣毒教各执一词,纷纷怒目而视。 见二教谁都不肯想让,天赐强撑起身子笑道:“汤阁老,新的赌局又开始了,这次在下依然是赌注。圣毒教要是输了,今晚贵教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除了要回去以死谢罪的汤阁老!而天魔教要是输了,宋轶峰必然战死,圣女只怕要殉情,其余人就算能回到雪峰山,也是死路一条。” 天赐火上浇油,无非是希望两教自相残杀,削弱邪教实力。这一点汤智渊心知肚明,姜梦雪二人也心中有数。只不过现在骑虎难下,汤智渊没有退路,宋轶峰也绝不肯想让。两边对峙许久,没人敢前进半步,更没人敢后退一寸。 见天魔教众人摆好了架势,圣毒教众人也摆好了姿势,天赐捂嘴打了个哈欠,困意浓浓道:“你们要是再不打,我都要睡着了。宋轶峰,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现在变孬种了?要是没胆量,还是滚回去躺在女人堆里,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宋轶峰大怒,陡然抬掌,厉声道:“宰了狗贼天赐!” “谁敢!”汤智渊大手一挥,冷厉道,“敢前进半步者,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姜梦雪眉头紧蹙,咬牙道:“好,算你狠!”回头一瞥宋轶峰,小声道:“峰哥,咱们撤!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截回狗贼!” 宋轶峰气得面色铁青,望着天赐得意神情,恨恨道:“狗东西,你等着,我迟早让你尝尝噬心之痛!” 望着宋轶峰等人悻悻而去,天赐摇头笑道:“人可以输,不能认输,不能输了志气。宋轶峰,你已经输了志气,我劝你不要再当人了,还是去当一条丧家之犬吧!” 汤智渊疑惑地瞅着天赐,不解道:“圣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老夫可以替你求情,求毒尊留你一命,如何?” 天赐叹气道:“阁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独孤胜,也不知道什么齐凤翼、独孤龙葵,你们找错人了。” “怎么可能?”汤智渊邪笑道,“圣童不认识独孤胜,为什么要去梅园?难道是巧合?” “不错!”天赐斩钉截铁道,“确实是巧合。神龙教出事以后,我亡命江宁镇,恰巧路过梅园,就进去歇一歇脚。” “哈哈……”汤智渊阴笑道,“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圣童觉得老夫会相信吗?你被小主救了之后,在金陵短暂停留,后来你师兄弟二人特意专程前往梅园,又折返金陵,没错吧?我圣教接到消息后,早就在梅园附近埋伏已久,又一路跟踪到了金陵。圣童,现在该说真话了吧!独孤胜到底在哪儿?” 天赐暗暗吃惊,反问道:“是谁把我要去梅园的消息泄露给了圣毒教?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我说出独孤胜的下落,阁老说出泄密的人,如何?” 汤智渊细细思忖,也觉得蹊跷,不禁暗忖道:“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难道是有人要借刀杀人?还是有人要故意引出我圣教众人,趁机截杀?要是前者,此人定是神龙教中人,而且极有可能与圣童有仇。要是后者,此人必定与我圣教有仇,想引蛇出洞。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很大!坏了,得尽快赶回圣教!” 想到这,他陡然觉察细微声音,急忙惊慌四望,抬手道:“迅速返回,不得迟误!” 话音刚落,南北两边闪出几十个高手,纷纷截住了圣毒教退路。只见南面为首的老者双目深陷,黑须飘飘,正是北方大帝杨言忠。北面领头的老者狼耳蛤蟆嘴,白须飘飘,正是多闻天王凌云思。 杨言忠负手笑道:“汤阁老,把人交出来,放你们回去!” 凌云思也捋着胡须阴笑道:“汤阁老,上次你在江心逼迫老夫交出义圣童,这次老夫还你一报,把孝圣童交出来,咱们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见二人一唱一和,汤智渊气得双目喷火,怒道:“老夫要是不答应,你们能怎样?” 杨言忠、凌云思齐齐摆手,正义盟众人从南面逼近,卍盟众人从北面逼迫,很快围住了圣毒教众人。杨言忠冷笑道:“汤阁老,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此人与青城山张老前辈之死有关,武林人尽皆知,老夫奉命前来,一定要拿他回去审问。汤阁老要是想带走他,除非宇文盟主同意!” 凌云思也扬声道:“没错,此人也与嵩山朱老前辈之死有关,江湖尽人皆知,老夫奉命前来,必定要拿他回去问罪。汤阁老要是想带走他,除非柴盟主同意!” 听二人说话一套一套,很明显是铁了心要联手夺回天赐,汤智渊自知不敌,直恨得牙根痒。但眼看到嘴的肥肉被抢走,他又心有不甘,准备放手一搏。冷眼扫视二人,汤智渊威胁道:“杨大帝、凌天王,你们想明抢吗?实话告诉你们,老夫什么场面没见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谁给你们的胆子?要是你们敢明抢,老夫保证今晚除了老夫,没人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天赐大笑道:“汤阁老,新的赌局又开始了,这次赌注还是在下。刚才汤阁老已经连赢两局,先是赢了逍遥阁,后又赢了天魔教,如今能否蟾宫折桂,就看杨大帝和凌天王给不给面子了!汤阁老要是输了,只能回去以死谢罪。杨大帝和凌天王要是输了,多半也只能一死以谢天下。” 杨言忠暗暗吃惊,强颜笑道:“圣童为何这般肯定?” “哈哈……”天赐笑道,“两位江湖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被逼自杀,不管能不能查出真相,正义盟和卍盟的声誉都已经受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明什么?说明两盟的影响力已经今不如昔,说明两盟已经无法维护金主的利益。试问,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就算两位盟主谅解你们,难道金主也会忍气吞声?杨大帝自己觉得无功而返会是什么下场?” 杨言忠、凌云思齐齐一惊,纷纷抬掌怒道:“截回圣童!” 汤智渊面色大变,此时才知上了天赐的当,不禁恼怒道:“杀!”他率先飞身而起,一把抓住天赐,纵身飞去。 杨言忠、凌云思早有戒备,左右追击,穷追不舍。 街心处,两盟近二十个高手联手围攻,很快拿下了圣毒教四位督御。接着纷纷急追而去,马不停蹄。 汤智渊轻功与杨言忠二人差不多,此刻带着天赐当累赘,不知不觉慢了半拍,很快被二人拦住了去路。见杨言忠拄剑在地,凌云思御水周身,他怒不可遏,陡然将天赐甩飞一旁,两掌御毒,咬牙道:“老贼欺人太甚,你们以为老夫怕你们不成?” 凌云思不屑一笑道:“这场赌注,你输定了!” 三人鏖战,一个冰剑挥舞,寒芒漫天,一个水珠弥漫,霹雳惊魂,一个毒气萦绕,摧枯拉朽。汤智渊自知不敌,却又不甘心罢手,他心中始终存有一丝侥幸,只要自己视死如归,二人必定胆怯。不过苦撑近五十招,他已经心浮气躁,不仅没有看到杨言忠二人胆怯的迹象,反倒自己左支右绌,已经露了败相。 望着三人鏖战,听着远处传来的喊声,天赐斜躺地上,一手撑着脑袋,静静望着三人厮杀,宛如看戏般。 这时凌云思一瞥杨言忠,一边眼神暗递,一边抬掌御水,霎时一层水珠罩向汤智渊,挡住了他的视线,也阻住了他的退路。杨言忠心领神会,瞅准时机,陡然冰剑指天,霎时冰箭如雨落下,齐齐射向汤智渊。接着冰剑驻地,地下冰锥拔地而起,如雨后春笋般。 见二人联手协攻,汤智渊不屑一顾,两掌虚对,毒气道道绕身飞,震破了气珠,震断了冰箭。这时,他只觉双脚一凉,惊慌低头,原来无数冰锥已经冻住了双脚。他冷哼一声,手掌下翻,毒气破冰,护住了双脚。 刚化解了二人攻势,陡然见四周冰棺拔地而起,汤智渊大骇,急忙飞身而起,纵身逃去。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早已被冰棺封住。回头望着寒气逼人的冰棺,汤智渊大怒,双掌齐出,震碎了冰棺。瞪着杨言忠,他怒气冲冠道:“杨言忠、凌云思,这一局老夫先让你们,他日老夫一定会亲手赢回来!” 话音刚落,两盟众人已经齐齐赶到,困住了天赐。 望着汤智渊狼狈逃走,杨言忠强颜笑道:“这个汤智渊毒术不简单,要不是我们俩先发制人,只怕再过十招也未必能击退他。”凌云思不屑笑道:“大帝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让他占了先机,再过二十招,结局一样是他狼狈逃窜!” 二人齐齐望着天赐,纷纷奸笑道:“圣童,跟我们走吧!” 天赐缓缓起身,负手前行,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第119章 欲加之罪 天赐被两盟劫走,无当阁老汤智渊心有不甘,思来想去,依旧愁眉不展。望着四个重伤的督御,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们四个真是废物,连区区的听雨轩主都拿不下,更拦不住两盟众人,这才致使圣童被劫,你们该当何罪?” 三位督御齐齐低头不语,唯独焰中都御汤建忠慌忙道:“阁老息怒,这次两盟联手实力不容小视,别说凭咱们这点战力,就是加上天魔教也未必能赢他们。何况咱们刚被逍遥阁重创,两盟以逸待劳,占尽天时地利。” “这还用你说?”汤智渊不耐烦道,“直截了当说,有什么法子?” 汤建忠恭敬道:“现在这个格局,唯有与天魔教联手,或许能够与两盟抗衡!阁老武功虽高,毕竟只能拦下杨大帝一人。要是圣童宋轶峰与圣女姜梦雪助战,就能拦下凌天王。两盟没有二人坐镇,只剩下一群乌合之众,弹指可灭!” “哼!”汤智渊冷眼一瞥道,“弹指可灭?两盟十七个高手全是地仙级,不容小觑,如果天魔教恢复如初,你们也把伤都养好,或许能够与他们一争高下!唉,老夫之前与天魔教险些撕破脸,现在屈尊去求和,实在有些难为情啊!” 汤建忠谄笑道:“阁老宽心,宋轶峰或许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姜梦雪是个识大体的人,只要咱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一定会谅解。眼下孝圣童被两盟劫走,天魔教就是不肯谅解咱们,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跟咱们合作!” “唉……”汤智渊无奈叹息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罢了,老夫就跟他们低一次头,等擒了孝圣童再说。” 来到江枫客栈,远远听到宋轶峰摔杯推盏的声音,汤智渊面色一变,强颜笑道:“通报一声,就说无当阁老前来拜访!” 不久圣女姜梦雪亲自出迎,一瞥众人,面无表情道:“阁老已经赢了一局,难道还要再赌吗?” 见姜梦雪堵在门口,丝毫没有邀请自己入内的意思,汤智渊脸色数变,强压怒火道:“圣女难道不打算请老夫进门一叙吗?老夫专程前来,是为了两教大局,不为别的。” 姜梦雪细细思忖,只好前面引路。来到大堂外,见众人纷纷跪在堂外,她抬手道:“都下去吧,好好养伤,将功赎罪。”待畜道魔御顾臣天等人退去后,望着堂内披头散发,不怒自威的宋轶峰,她回头嘱咐道:“请阁老稍等,容我劝劝圣童!” 察觉姜梦雪步入堂内,宋轶峰凄笑道:“哈哈……汤智渊,他来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 汤智渊面色一变,不禁怒眉倒竖。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转身拂袖而去。但今非昔比,总教命令宛如催命符,他又刚刚弄丢圣童,要是再不想办法弥补,只怕消息一旦传开,自己尚未回到总教就会被毒尊免职。想到这,他强忍怒火,闭目不语。 堂内姜梦雪回头一瞥堂外,忙小声道:“峰哥,汤阁老给你赔罪来了,说不定有求于你,会将天赐拱手奉上。” 宋轶峰一愣,撩起银发,望着堂外面寒如铁的汤智渊,心下又怒又喜。没等姜梦雪引见,他已经飘然而出,负手笑道:“汤阁老,你想通了?哈哈……把天赐交出来,两教恩怨一笔勾销。本圣童保证,一定留他一口气,如何?” “唉,”汤智渊局促不安道,“不是老夫不肯把人交给圣童处置,实在是……老夫已经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宋轶峰面色一寒道,“什么叫无能为力?汤阁老亲自登门,难道就是来戏耍本圣童的吗?来人,送客!”他扭身负手,虎目圆睁。 姜梦雪细细观察,见汤智渊面露尴尬神色,已经猜出几分,急忙喝道:“且慢!阁老……是不是把天赐弄丢了?是被两盟,还是被逍遥阁?” 汤智渊咬牙道:“两盟!这帮畜生趁我不备,突然偷袭,劫走了天赐。老夫这次前来,一是给圣童赔罪,二是希望两教联手,给两盟点颜色看,让他们知道是正道强,还是咱们邪道横!” “哼!”宋轶峰不屑一顾道,“汤阁老之前好不神气,怎么现在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令我宋轶峰刮目相看啊!阁老屡屡出尔反尔,让我如何相信你?” 汤智渊眉头紧皱道:“圣童当初也曾答应老夫,不也没有信守承诺?这次天赐落入两盟之手,唯有你我两家合作,才能与两盟一争高下。否则,你我两家谁也休想从两盟手中占到半点便宜。圣童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老夫拭目以待!”见宋轶峰依旧背身不语,他一咬牙,领着众人拂袖而去。 “阁老留步!”姜梦雪一瞥宋轶峰,扬声道,“阁老请前堂拜茶!” 众人移步前堂,姜梦雪、汤智渊纷纷屏退属下。姜梦雪笑道:“阁老,既然你有诚意,我们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如果擒不住天赐,阁老无法向毒尊交代;要是接不回天佑,我们也无法向魔婴交代。何况圣童与天赐有个人恩怨,也不能不报。咱们各取所需,原本并不冲突。如果阁老肯让一步,我相信握手言和指日可待。” 见姜梦雪从中讲和,汤智渊也表态道:“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本阁老先让一步,只要圣童肯留他一命,抓到之后,天赐任凭你处置!” 宋轶峰大喜,满脸阴笑道:“好,汤阁老爽快,那我宋轶峰也直说了,我不会让他死得这么轻松。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被折磨,被践踏,被蹂躏至死!” 姜梦雪娇躯一颤,脑海中立时闪过婉莹的曼妙身姿,不禁柳眉倒竖,怒上眉梢。听着宋轶峰污言秽语,她已经明白他的心思,更猜出了他的谋划:先擒住天赐,再利用天赐诱捕婉莹,然后当着天赐的面……想到这,她牙关紧咬,不敢继续想下去。望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宋轶峰,她视线逐渐有些模糊,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拼死维护的宋轶峰,这就是当初那个声称要护着自己一辈子的宋轶峰。 这时两盟押着天赐正往回赶,刚来到据点外。突然一人飞身而至,拦住了众人去路。北方大帝杨言忠一惊,抬手道:“停!来者何人?”多闻天王凌云思细细观望,笑道:“杨大帝,是樊圣御!” 只见右圣御樊辰逸疾步上前,拱手道:“杨大帝、凌天王,咱们之前商量好了要一起行动,为什么临时变卦?在下守在逍遥阁客栈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却始终没有两盟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杨言忠面露尴尬,强颜笑道,“还是请凌天王来说吧!” 凌云思皮笑肉不笑道:“神龙教刚刚折损了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又出了两个奸细,我们担心樊圣御伤心过度,会误了大事,所以没敢让樊圣御出力。再者,我跟杨大帝前往客栈后,既没有发现天魔教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圣毒教的踪迹,只好无功而返。” “对对对,”杨言忠笑道,“无功而返。不知道樊圣御等了两个时辰,可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樊辰逸一边望着二人身后众人,一边铿锵道:“在下看到孝圣童被圣毒教劫走了,所以一路追踪。不巧,又看到两盟与圣毒教大战的场面。”他大手一指道:“这位戴着帷帽的想必就是圣童吧?圣童身材伟岸,气质脱俗,即使遮住了脸依旧让人感到器宇不凡。现身吧,何必遮遮掩掩?” 见樊辰逸识破玄机,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下,齐齐干笑。杨言忠强颜笑道:“樊圣御勿怪,我们也是担心有人跟踪,怕暴露了圣童行踪,这才遮遮掩掩。”凌云思忙附和道:“杨大帝说得对,刚才初见樊圣御,我们也担心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来打探消息,所以没敢实话实说,望樊圣御千万不要多想。” 樊辰逸随手弹飞天赐的帷帽,冷笑道:“圣童,别来无恙?你是想跟着两盟回去受审,还是随我回去协助调查?要是随两盟回去,两位老前辈之死都与你脱不了干系,圣童一样生死难料。要是随属下回去,只要你肯交代出幕后黑手,相信圣相一定会法外开恩!机会难得,还请圣童三思!” 杨言忠与凌云思眉来眼去,齐齐笑道:“这里不方便说话,里面请!” 迎入药铺,屏退左右,杨言忠似笑非笑道:“如今我们已经成功抓获圣童,该回去复命了。两件江湖大案都需要孝圣童协助调查,等有了眉目,再昭告武林,平息众怒。如果神龙教想接回圣童,不妨等案子尘埃落地再说。届时你们可以修书一封,请两位盟主定夺。” 凌云思也皮笑肉不笑道:“杨大帝说的是,还请樊圣御不要为难我们!” 樊辰逸死死盯着天赐,铿锵道:“圣童,难道你不想回教吗?如果圣童点头,属下一定尽全力玉成此事!” 一扫杨言忠二人,又望着言辞恳切的樊辰逸,天赐斜坐椅子上,双手交叉,气定神闲道:“不是我不肯回去,是我不能回去。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件事背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本圣童跟你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樊圣御觉得我会上当吗?” “圣童!”樊辰逸急道,“你……” 他话未说完,凌云思已经起身抬手,面寒如铁道:“樊圣御,不要咄咄逼人,否则我等只好下逐客令了!你也听到了,圣童不想回去,甘愿随我们协助调查,还望樊圣御自重!” 樊辰逸咬牙跺脚,拂袖而去。 瞅着天赐淡然神色,杨言忠忍不住赞叹道:“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城府和武功,难怪能夜闯青城山,逼死张老前辈。不过,老夫还是很好奇,凭你的武功未必是老前辈敌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哼!”凌云思不屑一笑道,“不是偷袭,就是买通了内奸!圣童,直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与张老前辈有什么恩怨?是不是独孤胜在幕后操控一切?嵩山朱老前辈也是他逼死的吧?独孤胜现在何处?你们祖孙俩还有什么阴谋?” 这连珠炮般追问把杨言忠都问懵了,他捋着胡须细细思忖,面色逐渐凝重。 “哈哈……”天赐仰天大笑道,“两位前辈把罪名都定好了,还问什么?干脆点,直接动手得了!” 凌云思阴笑道:“圣童以为我们不敢?” 天赐星目微抬,不屑一笑道:“哼,在下有没有去过青城山,想必你们早已查得一清二楚,现在明知故问,无非是硬逼我承认,接着你们就可以顺理成章把逼死两位老前辈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安金主的心,对不对?” 杨言忠二人互望一眼,齐齐一惊。 望着天赐气定神闲的模样,凌云思冷冷道:“既然阁下一身清白,为什么不敢随我们去两盟走一遭?你若心中无鬼,自然不用畏惧,相信两位盟主也定会还你清白。” 天赐似笑非笑道:“既然两位坚持,在下随你们走一遭就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逼死了两位前辈,又是谁处心积虑要陷害我!” 押走了天赐后,杨言忠与凌云思细细商量,二人都猜出圣毒教绝不会善罢甘休,早晚必来报复。为了避免阴沟翻船,凌云思小声道:“杨大帝,不如咱们用瞒天过海之计,悄悄把圣童押回去。” “瞒天过海?”杨言忠吃惊道,“只怕……不容易啊!逍遥阁、神龙教、圣毒教都在盯着咱们,就算押回卍盟,也得迢迢千里,万一中间出了差池,咱们都承担不起啊!” 凌云思阴笑道:“他们盯得越紧,对咱们越有利!杨大帝,听我细细道来。”二人窃窃私语一番,齐齐笑上眉梢。 第120章 攻心为上 北方大帝杨言忠与多闻天王凌云思正暗暗得意,突然星宿南宫恪、挖耳罗汉储晨朔齐齐前来,手里各捧着一封信笺。杨言忠、凌云思纷纷拆信细瞅,个个惊得面无血色。细细思忖,二人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 南宫恪、储晨朔纷纷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杨言忠叹气道:“忙活了近半个月,却是空欢喜一场。凌天王,柴盟主怎么说?” 凌云思也摇头叹息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柴盟主英明啊!咱们只盯着两位圣童,却忽略了一些事情。圣童不是杀害朱老前辈的凶手,换句话说,凶手另有其人。” 听他一说,杨言忠也欣然点头道:“宇文盟主在信中说,孝圣童并非凶手,应该与凶手有关,命老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可偏听偏信。凌天王,你觉得凶手是谁?” 凌云思抬手示意,屏退左右,细细思忖道:“柴盟主说得对,凶手应该是神龙教中人,他们的目的就是借刀杀人。按照这个思路想,凶手说不定是神龙教左圣女香雪海!一来,此人在孝圣童出逃后也神秘失踪了,几乎无人知道她的行踪。二来,她多次现身梅园,又一直追踪两位圣童。三来,她擅长毒术,又会易容术,武功又不弱,可能性非常大。” 听他细细分析,杨言忠也觉得十分可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蹊跷,不禁喃喃自语道:“香雪海……会不会是她?”陡然想起那日在梅林附近,当时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躲在天佑身后。杨言忠原本险些捉住天佑,不料女子武功不弱,凭借手中毒术竟能与自己不分伯仲。想到这,他惊叫道:“是她!不可能啊,此人与两位圣童情同手足,多次出手相救,怎么会借刀杀人呢?” 凌云思细细询问,突然大笑道:“我明白了,这个女娃必定是独孤胜的徒弟,所以她的毒术才如此高强!从形迹来看,杀害朱老前辈,并在嵩山留下独孤胜姓名的凶手必定是她!” 被他一点,杨言忠宛如醍醐灌顶,陡然一惊道:“按照你的思路,杀害张老前辈的凶手必定也与她有关!此人可能是独孤胜本人,也可能是他的外孙,或者徒弟!他们之所以留下孝圣童天赐的名字,想必是为了混淆视听。” “有可能!”凌云思捋着胡须道,“说不定凶手才是独孤胜的外孙,他与香雪海是独孤胜派来寻仇的棋子,而天赐不过是他们掩盖行踪的挡箭牌。” 两人重新捋了一遍,思路逐渐清晰。杨言忠恍然大悟道:“看来老夫忙了半个月,当真是当局者迷啊!凶手利用咱们抓捕心切的心理,误导你我去抓捕天赐,其实是想金蝉脱壳。” “不错!”凌云思愁眉道,“你我都上当了,咱们被凶手牵着鼻子走,而真正的凶手正逍遥法外,说不定已经销声匿迹了。老夫如果没有记错,那个香雪海早就音讯全无。唉,看来你我要回去请罪了!” 杨言忠也愁眉不展道:“不如以圣童为诱饵,看看能不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徒劳!”凌云思有气无力道,“眼下天魔教、圣毒教、神龙教和逍遥阁都死死盯着圣童,如果以圣童为饵,不仅引不来香雪海,反倒会引来各派,必定是徒劳无益!不过……”凌云思突然转愁为喜道,“咱们可以连夜审问圣童,兴许会有一点线索!” 二人连夜审问天赐,为免走漏消息,特意选在密室中审讯。 望着四周墙壁厚实,灯烛昏暗,处处透着阴寒,天赐笑道:“两位前辈不是要押我回盟,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杨言忠与凌云思纷纷坐在北面梨木椅上,二人互望一眼,纷纷轻咳一声。杨言忠率先起身道:“圣童,四月初六你在何处?” “不记得了,”天赐漫不经心道,“你们要是想知道,可以去查。” 杨言忠面露尴尬,继续道:“据老夫所知,四月初三到初八,你一直在江宁镇。既然如此,那两位老前辈之死应该与你无关。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利用易容术帮助圣童瞒天过海,让你既可以轻松杀了张老前辈,又不会被两盟怀疑。这个人想必就是小主夏婉莹,对不对?她毒术、医术超群,区区易容术更不在话下。” 天赐面色一变,冷冷道:“信口雌黄!彼时在下武功低微,岂能轻松进入青城山?又怎么可能轻易逼死张老前辈?” “哈哈……”杨言忠大笑道,“那可未必!圣童在短短半月之间武功突飞猛进,难道是巧合吗?很明显,你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其实你早就可以轻松逃脱,却装作武功不济的样子,分明是欲盖弥彰!再者,张老前辈是被逼自杀,而不是他杀。老人家已经年过八十,早就看淡了生死,要是有人以青城山众人作要挟,相信老前辈绝不会迟疑,必然选择舍身取义。” “哼!”天赐面寒如铁道,“证据呢?” “凶手留下了一首诗,”杨言忠娓娓道,“梅魂叩上清,案审窦娥灵;洗雪白绢染,冤申四海惊。而这首诗的落笔正是阁下——孝圣童天赐!” 细细品味,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自语道:“梅案洗冤……” “哈哈……”杨言忠凑近笑道,“圣童总算承认了,你留下了‘梅案洗冤’的谜底,不就是想告诉天下人,梅园惨案该昭雪了吗?杀了张老前辈,相当于为你的父母报了大仇,试问一心想嫁给你的小主又岂会不支持你?” 天赐哑口无言,被杨言忠一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桩血案必定是自己所为的。抬头望着杨言忠,似笑非笑道:“我承认了,张老前辈是我所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言忠一阵错愕,不禁回头瞅着凌云思。 凌云思也眉头微皱,轻咳一声,起身道:“圣童莫急,我们也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你又何必着急承认?两盟是江湖正派,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恶人。既然圣童承认是你杀了张老前辈,能否请圣童细细描绘当日的情形。” “好!”天赐娓娓道,“那日傍晚时分,我悄悄潜入青城山,趁张老前辈不备,突然出手伤了老前辈。原本打算趁机杀了他,不料有个道童恰巧经过,我就顺势挟持了道童,逼死了张老前辈。后来又杀了道童,留下了这首诗。” “哈哈……”凌云思大笑道,“那道童还活着,你怎么说杀了他?还有,这首诗写在什么地方的?是横着写,还是竖着写?又是用什么写的?” 天赐细细思忖,干笑道:“也许当时我没有注意,让那道童躲过一劫。至于这首诗,当然是竖着写。张老前辈罪该万死,我就用他的血写下了这首诗。” 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凌云思不屑一笑道:“圣童的话漏洞百出,让人难以置信。你如果真杀了张老前辈,为什么还一口一个张老前辈,而不是直呼其名?很明显,你知道凶手是谁,你在刻意隐瞒凶手身份,对不对?此人就是独孤胜和左圣女香雪海,对不对?” 天赐面色一变,竟无言以对。想到香雪海,他心中愧疚万分,自觉欠她太多。既然香雪海杀了朱存煦,那杀害张元亶的人必定是独孤胜。想到独孤胜,他始终觉得自己与他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或许是血脉吧! 见天赐默然不语,杨言忠语重心长道:“圣童,两盟是江湖正派,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一个清白之人。但是,要是你执意认罪,我们也只有拿你的脑袋平息江湖众怒了。你可想清楚了,要是你死了,我们一样会追查真凶,而你的师弟,你的小主,都会因为你的愚蠢决定而痛苦一生!” 天赐虎躯一震,只觉左右为难,一边是婉莹、天佑,一边是香雪海、独孤胜,自己选择前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香雪海暴露,甚至看着独孤胜被追杀;要是选择后者,就要忍痛与婉莹分离,与天佑诀别。他思来想去,始终下不了决心。 见他愁眉不展,似乎左右为难,杨言忠趁机宽慰道:“圣童,说出凶手是谁,你立刻就能回到小主怀抱,从此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双宿双栖,醉倒温柔乡,岂不快活?要是你执意如此,小主会痛不欲生,为你殉情;你的师弟也会失去庇护,死无葬身之地。望圣童三思!” 细细瞅着天赐神色,凌云思不耐烦道:“圣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比女人和兄弟更重要的?区区独孤胜,杀人如麻,自己杀了朱老前辈,却让你背负杀人的罪名。区区香雪海,蛇蝎心肠,自己杀了张老前辈,却嫁祸给你。这样的人也值得你拿命去护吗?” 天赐暗暗叹息,心中矛盾至极。如果让两盟继续追查下去,不光香雪海、独孤胜性命不保,就连天佑也生死难料。为了追查独孤胜,两盟一定会再去梅园,万一发现了藏头诗,两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追捕天佑。只要抓到了天佑,就能引君入瓮,擒杀香雪海和独孤胜。如果自己承认是真凶,必会被两盟绞杀以平息众怒,届时婉莹该怎么办?她会不会伤心欲绝?又会不会凄惨收场?天赐不敢想,只觉头痛欲裂。 “天赐!”婉莹负手望着堂外,胸口阵阵心疼。 这时听雨轩主牛合德疾步奔入大堂,神色凝重道:“小主,天赐已经落入两盟手中!” 众人齐齐一惊,天佑陡然起身急道:“怎么办?咱们今晚去救吧!趁他们不备,一定能救出师兄!”晴儿心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乖乖养伤,救人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不!”婉莹语气冰冷道,“你们都好好养伤,我亲自走一趟。” “这……”众人大惊失色。 牛合德愁眉道:“小主,你一个前往只怕不合适,还是让属下前往助战吧!否则出了差池,我们都无法向阁主交代!” 婉莹回眸浅笑道:“放心,我不是去打打杀杀的,我去一趟只是为了保住天赐的命。如果我不前往,只怕他会做傻事。”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她已经飘然而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牛合德叹气道:“小主已经下令,你们就老老实实遵守,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桌上这些都是养伤药,你们就安心养伤吧!”她指着一个瓷瓶道:“这是本草丹,可以解毒,天佑公子,你拿着。这是归元丹,可以恢复内力,晴儿、子龙,你们各拿一瓶。这是六神丹和金创丹,一个治内伤,一个治外伤,你们都倒一些。” 众人依照吩咐各拿了一些,个个面色凝重。 见众人愁眉不展,牛合德强颜笑道:“不用担心,小主不会有事的。你们要是担心小主,就尽快把伤养好,才是对小主最大的帮助。另外,小主吩咐我准备了一些大力丹、强肌丹和提神丹,你们都倒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大力丹?”晴儿面色一红,小声道,“这是什么东东?” 天佑脱口而出道:“啊,我知道了,是房中物,对不对?” “房你的头!”晴儿玉手敲打,粉腮发烫道,“就你贼得很!” 牛合德似笑非笑道:“大力丹可以短时间内提升攻击力,强肌丹可以短期内增强防御力,提神丹能短暂增加敏捷力,你们留着备用,说不定能扭转乾坤。记住,一次只能吃一颗,否则阴阳失衡,反倒会被药物反噬。一般人每日限量三颗,多了有害。” 天佑好奇道:“既然攻击、防御、敏捷都能增加,那你的毒术能不能增强?” “当然喽!”晴儿笑道,“我知道,叫金匮丹!小姐就有哦!” 牛合德笑而不语,飘然而去。望着漆黑夜色,她忧心忡忡,始终担心婉莹安危。虽然婉莹嘴上说没事,但两盟是龙潭虎穴,谁又敢保证呢?何况天赐在两盟手中,万一两盟对天赐动刑,婉莹能忍住不问吗?牛合德越想越慌,悄悄飞身而去,消息在茫茫夜色中。 第121章 狼狈为奸 望着天赐痛苦神情,多闻天王凌云思得意暗笑,料定他已经几近崩溃,忙趁热打铁道:“圣童,一边是手足情深的师弟和如胶似漆的小主,一边是不顾你死活的独孤胜和栽赃嫁祸的左圣女,孰轻孰重,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天赐神色茫然,幽幽道:“没错,我不能放弃师弟,更不能舍弃小主。”陡然抬头望着眼前北方大帝杨言忠二人,他有气无力道:“张老前辈不是我杀得,但是,也相当于我杀的。” “什么意思?”杨言忠异口同声道。 天赐稳了稳心神,苦笑道:“嵩山朱老前辈是独孤前辈杀得,而青城山张老前辈是沈前辈杀得。” “哪个孤独前辈?”凌云思面色阴沉道,“又是哪个沈前辈?” “独孤胜和沈波旬!”天赐铿锵道。 “沈波旬?”凌云思、杨言忠齐齐大惊失色,互望一眼,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天赐娓娓道,“当日我离开神龙教时,我师父曾告诉我,我的父母就住在梅园,一个姓齐,名凤翼,一个姓独孤,名龙葵。后来我第一次路过梅园时,沈前辈曾出现过一次,他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梅园。见他白发苍苍,身材伟岸,武功又奇高,我便以为他就是独孤前辈。谁知他不是,而是鼎鼎大名的前魔君。” “等等!”凌云思疑惑道,“沈波旬与独孤胜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出现在梅园?”杨言忠也急道:“还有,据我所知,沈波旬早就销声匿迹,他为什么要重出江湖?又为什么没有露出一点形迹?” 天赐摇头笑道:“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当时沈前辈只是告诉我,他每年都会替独孤前辈来梅园祭奠亡灵,顺带祭奠林宅一家三口。我当时不怎么相信,他便领着我到了后山,寻到了林宅的三座坟墓,我这才相信他。沈前辈告诉我,当年独孤前辈前往神龙教接我,不料途中遭到现任毒尊暗算,险些丧命,幸得他及时出手,这才保住半条命。” 听他娓娓道来,杨言忠疑惑不解道:“这么说你就是独孤胜的外孙?张老前辈是沈波旬所杀,朱老前辈是独孤胜所杀?哈哈……圣童说得天花乱坠,让我们如何相信?” 凌云思也半信半疑道:“说的是,之前你还承认是自己杀了张老前辈,现在又推说是什么沈波旬,简直荒谬!圣童既然说得有板有眼,那你倒是把证据亮出来,否则我们是半个字不信。” 见二人起了疑心,天赐气定神闲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也不信。他说他叫沈波旬就一定是沈前辈?我看未必,说不定是圣毒教的人假冒的,想骗我说出独孤前辈的下落。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没说错,那就是十日内我父母的大仇就能报了。后来第十一天张元亶和朱存煦的命就被厉鬼勾走了,难道不是天意吗?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明白原来他早就暗示我了。” “什么暗示?”凌云思、杨言忠异口同声道。 天赐不屑一笑道:“我不会出卖任何人,你们休想从我这知道沈前辈和独孤前辈的任何消息!” 望着天赐轻蔑神情,凌云思阴笑道:“冥顽不灵!既然知道你就是独孤胜的外孙,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圣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儿酷刑多的是,你要不要尝一遍?” 杨言忠也威胁道:“圣童,你可想好了,与其等到扒皮抽筋再招认,不如现在就爽快交代了。我们这儿不光有酷刑,还有你想不到的奇毒怪虫,就算你是钢筋铁骨,也未必能熬得住。我们只想知道沈波旬和独孤胜的下落,并不想为难圣童,望你识时务,不要逆天而行!” “哼!”天赐冷冷道,“独孤前辈是我外公,沈前辈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们觉得我会说出他二人的下落吗?” “来人,动刑!”杨言忠大怒道。 “且慢!”凌云思奸笑道,“不着急,咱们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圣童刚才说沈波旬给了你暗示,什么暗示?” “哈哈……”天赐仰天笑道,“当然是能证明我身份的暗示。” “哦?”凌云思疑惑道,“什么暗示?是信物,还是书信?” 天赐摇头道:“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们。” “不自量力!”杨言忠冷笑道,“区区阶下囚还配谈条件?” 凌云思细细思忖,皮笑肉不笑道:“可以,我与杨大帝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不妨说来听听。” 天赐长叹一声,起身望着通气窗外射入的道道银光,面露悲戚道:“让我见小主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杨言忠诧异道,“什么意思?” “哼!”天赐侧目一瞥,冷冷道,“我若不说,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囚室。杨大帝,我说得对不对?” “圣童睿智!”杨言忠似笑非笑道。 天赐冷眼望着凌云思,继续道:“我若说了,你们也不会放我出去,只会拿我的人头来平息金主之怒。凌天王,我说得对不对?” 凌云思干笑道:“圣童多虑了!” “唉,”天赐回头望着道道银光,感慨道,“我此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见小主最后一面。只要你们能成全我,我会告诉你们能证明我身份的证据。” 杨言忠与凌云思细细商量,二人都觉得太过冒险。杨言忠面色凝重道:“如果让小主见他,我担心她会趁机发难,到时候咱们反倒棘手。不如先把人押回圣盟,交给两位盟主处置。凌天王觉得如何?” “不妥!”凌云思愁眉道,“如果证明不了天赐身份就冒然押回去,只怕你我都无法交差。今非昔比了,两位盟主来信之前,咱们要是押着天赐回去,一准能得到封赏。现在两位盟主都不认可天赐是凶手,咱们就这么回去,不是自讨苦吃吗?不如答应他的条件,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杨言忠不得不点头同意。 恰此时,星宿南宫恪和挖耳罗汉储晨朔来报,小主夏婉莹求见。杨言忠、凌云思齐齐一惊,连忙命二人迎入堂内。 婉莹负手望北,面无表情道:“天赐在哪儿?” 杨言忠心下一惊,捋着胡须笑道:“小主消息果然灵通,令人佩服!不过,这里不是逍遥阁地界,望小主自重!” “自重?”婉莹似笑非笑道,“两位都是江湖前辈,本小主敬你们三分,所以亲自前来登门拜访。两盟是正道柱石,武林榜样,难道抓人不用理由吗?” “哈哈……”凌云思皮笑肉不笑道,“当然需要。天赐涉嫌杀害青城山张老前辈,他自己也承认了,我们抓他合情合理。” 听到天赐承认的消息,婉莹心里咯噔一下,只觉阵阵心痛。她早就猜到天赐的心思,为了天佑和香雪海,他必然会一力承担。想到这,她苦笑一声道:“承认了又如何?难道没有证据就能定罪吗?” “不错!”杨言忠铿锵道,“小主说对了,只要承认了就是铁证,铁证如山,还需要什么证据?” “好个铁证如山!”婉莹面色一寒道,“本小主实话告诉你们,青城山张老前辈是被我逼死,你们干脆连我一起抓了!” 杨言忠大惊失色,凌云思更是惊愕万分,二人相互凝望,竟无言以对。 见堂内寂静无声,婉莹不屑一笑道:“怎么?刚才杨大帝不是说承认就是铁证,现在本小主承认了,你们还等什么?” 杨言忠面色难看,凌云思干笑道:“小主何必戏耍我们?青城山上留有孝圣童天赐名字,并没有留下小主姓氏,让我们如何抓捕?” “哼!”婉莹不屑道,“那是我故意栽赃,谁会傻到留下自己的名字?本小主与天赐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他一直被蒙在鼓里,甘心被我利用。” 杨言忠只觉头皮发麻,暗暗思忖对策。凌云思为人奸猾,早扬声道:“小主既然说自己是凶手,那我们姑且相信。等有了证据,两盟自会派人请小主前来!” “呵!”婉莹冷眼一瞥道,“天赐承认,你们就说铁证如山;本小主承认,你们就说要调查证据。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处置方式,这难道就是两盟的处事风格?要抓一起抓,要查一起查,否则消息传出去,两盟如何在江湖立足?” 被她反将一军,杨言忠只觉面上无光,凌云思更是暗暗咬牙。二人思忖许久,凌云思率先干笑道:“小主误会了,我们并没有给天赐定罪,也不认为他就是杀害两位老前辈的凶手。只不过,为了袒护真凶,他甘愿承认自己是凶手,我们也无能为力。如果小主肯说服他交代线索,供出幕后真凶,我们自会放了他!” 杨言忠也欣然点头道:“是啊,天赐说希望见小主最后一面,看来为了掩护真凶,他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小主要是真心为他好,就劝劝他,不要被人利用了。” 听到“最后一面”四个字,婉莹娇躯一颤,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来到密室,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齐齐退到密室外,又关上了密室门。 婉莹缓缓上前,望着负手面南的天赐,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一缕银光洒下,宛如黑暗中的一线希望之光。 天赐听到石壁移动声音,苦笑道:“两位前辈不必多言,只要让我见小主……”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闻着久违的处子芬芳,听着轻盈的脚步声,低头一瞥地上熟悉的身影,他陡然回身紧紧抱住婉莹,激动道:“小蝶……”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感受着他熟悉的温度,婉莹忍不住捧着他的脸,深情亲吻,缠绵许久。望着天赐憔悴神色,婉莹苦笑一声道:“为什么要承认?为了天佑,还是香雪海?” 天赐虎躯一震,轻轻牵着婉莹玉手,愁眉道:“你了解我的,我对你至死不渝。只是独孤前辈家破人亡,自己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被人追杀。雪海是独孤前辈的徒弟,他们名为师徒,其实情同父女。她又屡屡出手相救,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龙山了。至于天佑,他是前辈的外孙,也是我的手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我不能看着他被人追杀。” “那我呢?”婉莹颤抖道,“为了他们你要舍我而去吗?” “我……”天赐默然低头,无言以对。 “你真舍得?”婉莹泪湿眼眸道,“当初我也救过你的命,不是我出手,你早就死了。为什么你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为了你的侠义,为了你的仁心,为了你高尚的道德,你就要抛弃我吗?” “不!”天赐一把抱住婉莹,哽咽道,“不是的!我别无选择,你明白吗?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天佑被追杀,雪海被追杀吗?就算我可以不顾独孤前辈死活,可以不问雪海死活,但我不能不管天佑。前生负了你,今生又负了你,我愿来生为你做牛做马!” “我不信!”婉莹陡然推开天赐,气急而泣道,“我不要什么来生,要么今生,要么永不相见!”见天赐神情痛苦,默然不语,婉莹面寒如铁道:“你负了我,终究还是负了我……独孤胜是你什么人?毫不相干之人!天佑虽然是你师弟,但你心里有数,逍遥阁有能力护住他!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香雪海,对不对?你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是不是?呵,香雪海,又是香雪海,玉儿,这就是你所说的至死不渝吗?” “小蝶……”天赐急道,“你误会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我这么做也不光为了她,我一直觉得独孤前辈是我的……” “我不想听!”婉莹陡然回身,语气冰冷道,“你负了我,可我不愿负了这段情。你死之后,我会替你保住天佑,仅此而已!从此你我恩断义绝,不到黄泉,永不相见!” “婉莹!”天赐急火攻心,咳嗽不止,直咳到心胆俱裂,一手撑地,一手不住捶胸。 待婉莹走后,杨言忠、凌云思齐齐飘然而至。凌云思贼笑道:“圣童,你的心愿已了,该老实交代了吧?”杨言忠也急道:“到底沈波旬给了你什么暗示?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又是什么?” 天赐拨开散发,怒视着眼前二人,陡然取下腰间香囊,气若悬丝道:“你们……自己看!”话未说完,已经昏死过去。 第122章 生死对决 见天赐昏了过去,北方大帝杨言忠没空理会,忙拾起香囊细细瞅了瞅,疑惑道:“这香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难道是当年独孤龙葵夫妇留下的?” 多闻天王凌云思也接过仔细观看,愁眉道:“我看不像,这针线还是新的,独孤龙葵夫妇都去世二十年了,怎么可能?” 被他一点,杨言忠赶紧接过细瞅,针线果然细密而崭新。他低眉一瞥地上昏死的天赐,捋着胡须道:“会不会是他在诓咱们?” “我看未必!”凌云思摇头道,“他与小主吵得不可开交,似乎已经恩断义绝。何况他现在被困两盟,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这个时候诓咱们,不是自讨苦吃吗?” 杨言忠欣然点头,陡然一捏,顿觉蹊跷,忙幻出冰刀,割开香囊,只见里面有个纸筒。展开纸筒细细瞅去,纸上赫然写着一首诗:天葵落凤窟,赐诰翼凡俗;外寇烽烟起,孙郎笑止奴。杨言忠瞅得眼酸,突然回身幻剑,在石壁上刻下了这首诗。 二人细细观望,凌云思又惊又喜道:“天葵,应该指独孤龙葵。凤窟,应该是齐凤翼。赐诰翼凡俗,应该是说二人为了武林太平,促成了圣毒教和神龙教和解。至于‘外寇烽烟起,孙郎笑止奴’,是不是暗指当年二人联姻,瓦解了天魔教入侵的事?” 杨言忠暗暗思忖,捋着胡须道:“不错,应该是借用孙权、周郎赤壁之战映射当年神龙教抗击天魔教的事。这首诗处处透着玄机,不仅暗含了独孤龙葵的葵字,还有齐凤翼的凤翼二字。凌天王再细瞅,每首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什么。” 被他一点,凌云思急忙定睛望去,从右往左依次为:天赐外孙。他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天赐外孙?难道……他真是独孤胜的外孙?” 杨言忠仔细瞅着纸上字迹,笑道:“必定是!你看这笔锋苍劲有力,处处透着大家风范,没有十年以上的书法功力是写不出的。还有,你还记得张老前辈被逼自杀后,凶手留下的那首诗吗?也是一首藏头诗!” 接过细瞅,凌云思也深为赞同,阴笑道:“有了独孤胜的外孙,咱们何愁抓不到独孤胜?立刻去信圣盟,请求派援兵前来接应。另外,为免夜长梦多,咱们明日就启程!” 话音刚落,石门突然大开,星宿南宫恪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帝、天王,圣毒教、天魔教……攻来了!” 杨言忠大怒,咬牙道:“待老夫迎敌!” 二人正要出密室,突然眼前一个虚影一闪而逝。杨言忠大惊失色,急道:“他的穴道怎么解了?”凌云思也几乎同时惊道:“他的武功怎么恢复了?”二人互望一眼,齐齐飞身追去。 南宫恪迟疑一瞬,低头一瞅,地上早已没了天赐踪迹,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回身追去。 天赐飞身出了大堂,旋身而上,飘然落在屋脊上。余光一瞥,杨言忠、凌云思已经踏上屋檐,他不敢迟疑,急忙纵身而去。眼看杨言忠二人就要追上,天赐暗暗皱眉,不敢细想,只顾拼命逃去。 见天赐速度稍慢,凌云思暗暗欣喜,飞身拦住他去路,回身阴笑道:“圣童,你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 “是吗?”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天而降,霎时一个倩影飘然而至,挡在了天赐身前。 杨言忠早瞧出来人是小主婉莹,不禁怒道:“小主狡诈,竟然瞒天过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为圣童医治。可惜,任凭你医术再高,也改变不了圣童的结局!” “不错!”凌云思也阴沉道,“要是小主再一意孤行,不仅改变不了圣童的结局,连小主自己的结局也改变不了。老夫劝你不要再被圣童蛊惑,否则你的结局必定是惨淡收场!” “哼!”婉莹负手冷笑,面寒如铁道,“只要我夏婉莹还有一口气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圣童一根汗毛!想对付圣童,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听着她柔情蜜语,天赐暗暗湿了眼眶,飘然而至,抚摸着婉莹香肩,笑道:“一体同心,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望着杨言忠二人,突然扬声道:“杨大帝、凌天王,我与小主两情相悦,早已许下生死,你们要是伤了小主性命,我保证你们一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言忠咬牙道:“留小主一命,擒住天赐!”二人齐齐出手,一个对付婉莹,一个直奔天赐。杨言忠挥剑如雨,率先奔袭婉莹,凌厉攻势,令人不寒而栗。凌云思御水在手,左右开弓,声势震天。 婉莹御毒在手,丝毫不惧。不过她倒是担心天赐,虽然利用丹药,勉强压制住了他的疼痛,又助他恢复了一半内力,但随着丹药逐渐失效,他未必能撑许久。何况面对强悍如凌云思这样的对手,婉莹更为担心了。余光一瞥,天赐已经在凌云思狠辣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哈哈……”凌云思陡然两掌齐出,霎时一层水珠罩住了天赐,没等天赐御出罡气,水珠齐齐炸开,险些灼伤天赐双目。幸而他及时抬手遮眼,不过水珠溅到之处,只觉阵阵痛楚,仿佛热油飞溅般。天赐暗暗吃惊,且战且退,逐渐落了下风。 “小主,你还有闲心过问别人?”杨言忠步步紧逼,挥剑如魅,剑气如风。见他步步紧逼,婉莹突然抬掌喷毒,四周道道毒气弥漫,宛如阴魂袭绕,吓得杨言忠面色大变,急忙抽身倒退五步外。眼见无法近战,他眉头一皱,挥剑斜斩,巨大的寒气飞袭而去。婉莹不屑一笑,抬掌硬接,生生逼散了剑气。杨言忠恼羞成怒,握剑驻地,霎时道道冰柱拔地而起,困向婉莹。 “华而不实!”婉莹抬掌一挥,轻松击断一根冰柱。冰柱刚断,其余冰柱突然定住了,冰柱间迅速结成了冰墙,一座冰棺转眼现出雏形。婉莹暗暗心惊,两掌齐出,左右按住了冰墙,挡住了冰棺内缩。两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齐齐拼力。 见婉莹被困冰棺内,天赐大惊,不觉慌了心神,硬生生挨了一掌,借力倒退冰棺旁。来不及细想,忙身形斗转,回身两掌齐出。此时他只剩一成内力,两掌拍出,冰棺竟纹丝未动。正惊诧间,凌云思一闪而至,一爪扣住他左肩,回身一甩,将他甩出十步外。 没等天赐起身,凌云思再度飞身而至,一爪扣向天赐脑袋。眼看虎爪袭下,突然两道指气破空而至,惊得凌云思忙抬掌御水,轻松化解。定睛望去,天赐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妇,柳眉小嘴,大眼高鼻,玉手白皙,正是听雨轩主牛合德。凌云思早知她擅长毒术,一边暗暗御水,一边随时准备出手。 牛合德一手御毒,一手轻轻扶起天赐,小声道:“天赐公子先撤,这里交给我!” 天赐一抹嘴角鲜血,焦急道:“婉莹在冰棺内,你快去援救,这里交给我!”没等牛合德应声,他已经挥掌攻去,刚到半途就被凌云思轻轻一掌震飞十步外,落入民宅中。 趁牛合德惊诧之际,凌云思陡然挥掌出击,逼得她步步后退。连攻十余招,牛合德已经露了败相。凌云思不屑一笑,飞身一掌震得牛合德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来。牛合德自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料定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得不束手就擒,心疼地望着远处冰棺,暗暗咬唇。 见牛合德已经难以起身,凌云思忙收了掌,飞身跃上民宅院墙,举目望去,顿时面色大变,惊呼道:“天赐呢?”急忙四下搜寻,依旧没有天赐半点踪迹,直急得双目喷火,怒眉倒竖。 杨言忠心下一惊,掌心寒气不觉缓了几分,刚环顾四周,只听轰隆一声,冰棺破碎,碎冰四散飞去,宛如暴雨梨花。杨言忠大骇,忙御冰护体,险些被碎冰所伤。待碎冰落地,四周已经不见了婉莹身影,更没了牛合德踪迹。他勃然大怒,跺脚道:“凌天王,你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圣童都看不住?你也太大意了!” 凌云思气不过,怒怼道:“杨大帝不也弄丢了小主?要不是跑了小主,那天赐就算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你……”杨言忠气急道,“不是你乱叫,我岂能走神?我不走神,那小主岂能趁机逃脱?” “哼!”凌云思不屑道,“大帝连一个小主都擒不住,还好意思说别人?”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半步,纷纷南北寻去。 婉莹架着牛合德,一路飞奔,很快回到了客栈。晴儿等人见牛合德遍体鳞伤,个个惊得面无血色。婉莹一边架着牛合德入了闺房,一边急呼道:“取药箱来!”晴儿一惊,赶紧抱来婉莹的八宝箱。婉莹一挥手,屏退众人,亲自为牛合德医治。 众人在房外等得焦急,晴儿不住搓手道:“小姐刚才一定是遇到危险了,不然牛轩主不会伤得这么重!”听她这么一说,天佑突然惊叫道:“不会是去救……”话说一半,嘴巴已经被晴儿捂住。晴儿玉指压唇,急道:“嘘!你想死啊!没看到小姐在为牛轩主医治?”见他粗心大意,晴儿干脆拉着他坐在院中石亭絮叨。 天佑叹气道:“看牛轩主伤成这样,不知道我师兄怎么样了?会不会又被两盟抓走了?” “唉,”晴儿摇头道,“我看很可能哦,连牛轩主都伤成这样,可见两盟的人不简单。你呀,以后要小心点,不要事事逞英雄,知道吗?” 天佑虎躯一震,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忙点点头。 房中,婉莹亲自帮牛合德敷药,望着她伤痕累累的肌肤,心疼得眼泪不住在眼眶打转。轻轻帮她穿上衣服,一扭身擦去眼泪,哽咽道:“姨娘,静养几日就没事了。” 听她声音颤抖,牛合德早知她偷偷哭过,玉手抓住她衣袖,宽慰道:“小主放心,天赐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属下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小主不用挂怀。倒是小主,有没有伤到?” 婉莹泪中带笑,回身拍了拍牛合德玉手,强颜笑道:“姨娘放心,我没事,天赐也一定不会有事。只要他没有落入圣毒教之手,就绝不会有事。” 见她语气坚定,牛合德小心翼翼道:“万一落入天魔教手中,会不会有事?”她一边观望婉莹神色,一边迟疑道:“属下……在药铺外看到了天魔教和圣毒教众人。见他们与两盟厮杀,我这才去援助小主。不过……我好像没有看到姜梦雪!” “姜梦雪?”婉莹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自语道,“莫非天赐落入她手中了?如果是,对天赐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兴许能保住一条命。” “为什么?”牛合德惊诧道,“那魔童宋轶峰可是一心想要他的命,小主……不担心吗?” “担心!”婉莹苦笑道,“可是担心又能怎么样?现在这个局错综复杂,唯有落入天魔教手中才能破局。对天赐来说,如果能度过这一关,以后的人生必然是脱胎换骨。” 不久众人齐聚大堂,天佑急道:“婉莹姐,我师兄怎么样了?” 婉莹长叹一声道:“应该落入天魔教手中了。” “啊?”天佑大惊道,“那……那我师兄不是……凶多吉少了?” “未必!”婉莹轻轻放下瓷杯,目光坚毅道,“看似凶多吉少,其实暗含着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晴儿不解道。 婉莹铿锵道:“魔元!魔婴封天赐为魔元,目的必然是北伐。即便宋轶峰要杀天赐,姜梦雪也会从中拦下。万一她拦不住,那就要看天意了。” “天……意?”天意目瞪口呆,急得额头汗珠淋漓。 婉莹负手起身,望着漆黑夜色道:“天意!天赐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可能一辈子拴着他。就像风筝,你把线攥得越紧,它越是飞不高。只有学会放手,风筝才能飞得高远。对天赐来说,我就是这根线,某人就是那阵风。我决定了天赐的高度,他决定了天赐的沉浮。”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纷纷面面相觑。 婉莹嫣然一笑,缓缓闭上凤目,心中默默祷告道:“玉儿,我用一生的幸运祈祷你平安渡过这一劫!” 第123章 不欢而散 北方大帝杨言忠和多闻天王凌云思南北搜寻天赐,寻了许久始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杨言忠跺脚怒骂,凌云思气愤咬牙。想到据点众人还在奋力抵挡天魔教和圣毒教入侵,二人陡然心惊,不约而同往回奔去。 药铺内,正义盟众人在星宿南宫恪带领下正浴血奋战,卍盟众人在挖耳罗汉储晨朔率领下也正殊死搏斗。地上躺着正义盟参宿朱仲思、井宿桂文翰、鬼宿司马彰和卍盟的叹德伽蓝房振兴、广目伽蓝谷文哲、妙眼伽蓝宗凌乾、彻视伽蓝连兆淇等人。 南宫恪大怒,羽扇飞袭,射出道道冰针,刺破地魔丞余昌勋周身浊尘,吓得余昌勋慌忙倒退,狼狈奔逃。回身望去,无当阁老汤智渊挥舞毒掌,以一敌五,依旧未落下风。储晨朔率卍盟四位伽蓝拼死围攻,却寸步难进,甚至逐渐落了下风。 他余光一瞥,侍女冰儿以一敌二,拦下了柳宿万云双和张宿欧阳嵩,攻得二人节节败退。尊魔使邓天恩、仙魔使史宝钗联手围攻翼宿东方翼,凌厉攻势令东方翼左支右绌,逐渐露了败相。圣毒教四位督御齐齐联手,吊灯而般围攻轸宿夏侯睿,若不是四人已经重伤,此刻夏侯睿也早已落败。 见宋轶峰抬手示意,南宫恪心下一惊,刚幻出冰剑,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神魔丞萧楚睿三人已经联手杀来。三人虽然受了重伤,但在姜梦雪医治下已经恢复了三分之一内力,此刻联手围攻,依旧占了上风。 “住手!”两声断喝传遍药铺,霎时杨言忠、凌云思齐齐赶到,一个站在北面屋脊上,一个伫立南面房顶上。望着下面正厮杀的众人,杨言忠怒容满面,凌云思也怒气冲冠。南宫恪、储晨朔等人得令齐齐后撤,严阵以待。 见二人赶到,汤智渊忙跳出战圈,扬声道:“退下!”圣毒教众人齐齐一惊,纷纷后撤,个个戒备。天魔教众人面面相觑,正等待宋轶峰下令,四周却不见了宋轶峰身影。无奈之下,顾臣天、袁灭天异口同声道:“后撤!”众人这才后撤,纷纷戒备。 这时宋轶峰已经悄然来到密室,望着残烛余火,瞅着石壁刻字,他暗暗心惊道:“难道狗贼已经被转移走了?还是被逍遥阁救走了?”余光一瞥地上鲜血和香囊,忙蹲下细瞅,心下暗喜道:“这血迹和香囊必然是狗贼的,哼,狗贼已经半死不活,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正思忖间,院中传来一阵呼喊声。杨言忠、凌云思齐齐落下,纷纷怒目而视。见地上躺着三位正义盟教徒,杨言忠咬牙道:“汤阁老,你要与正义盟开战吗?”凌云思也面色阴沉道:“汤阁老杀我教徒四人,这笔账该怎么还?” “哼!”汤智渊不屑道,“之前你们从老夫手中抢走圣童,这笔账该怎么算?” 杨言忠怒道:“虽然从你手中抢走圣童,但我两盟并没有伤你圣毒教一人。如今汤阁老悍然袭杀我两盟七人,两盟绝不会善罢甘休!”凌云思也气愤道:“当初是汤阁老先挑事,怨不得我们!若不是你在江心以死相逼,两盟岂会出手相逼?” 见二人一唱一和,汤智渊怒目道:“那又如何?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就是江湖规矩。自己没本事,倒来怪别人,真是贻笑大方!” 二人一听,齐齐震怒。杨言忠面色一寒,扬声威胁道:“按照汤阁老的话,今日我等就算杀了你,也无妨了?” 汤智渊面色大变,阴声道:“你可以试试,看看谁先死!” “试试就试试!”凌云思面露凶相道:“难道我正道怕了你不成?”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陡然紧张。天魔教众人也齐齐御剑在手,准备殊死搏斗。 “哈哈……”一阵阴诡的笑声从大堂内传来,惊得两盟众人齐齐虎躯一震。霎时一个披头银发的男子从堂内缓缓走来,他双目狠厉,射出道道寒光。 见来人是宋轶峰,杨言忠怒眉道,“南宫星宿,你们怎么防守的?”凌云思也瞪着储晨朔,阴声道:“腹背受敌,战场大忌,瞧你们干得好事!”南宫恪与储晨朔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宋轶峰负手笑道:“汤阁老,不用打了,狗贼天赐已经被人劫走,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被谁?”汤智渊质问道。 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无可奉告!” “哼!”汤智渊咬牙道:“我们撤!” 众人刚鱼贯而出,身后突然飘来杨言忠千里传音:“汤阁老、宋轶峰,你们欠两盟七条人命,这笔账两盟迟早会讨回来!” 汤智渊不屑一笑,回头道:“圣童,你说天赐被人劫走了,可有证据?” “阁老,”宋轶峰似笑非笑道,“你连我都信不过?狗贼已经被人救走,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小主干的!” 汤智渊细细思忖,阴笑道:“小主刚败在老夫手中,现在又与两盟大战,想必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咱们趁虚而入,必定大获全胜!说不定能擒住小主,一睹芳姿,哈哈……”宋轶峰欣然点头,也荡笑道:“这次一定要擒住小主和义圣童,我要让狗贼天赐见识见识我宋轶峰的手段!”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天魔教、圣毒教走后,杨言忠与凌云思吩咐众人收敛尸体,妥善安置。想起今晚赔了夫人又折兵,杨言忠坐立不安,不住来回踱步。凌云思抬眼一瞥,也心情烦躁,有苦难言。 这时南宫恪与储晨朔齐齐入堂,纷纷躬身站在两侧。 杨言忠虎目一瞪,怒道:“今晚谁当值,为什么天魔教都攻进来了,仍然无人示警?” 南宫恪小心翼翼道:“启禀大帝,当值的两人分别是参宿朱仲思、叹德伽蓝房振兴。咱们被圣毒教偷袭,等属下反应过来,二人已经一命呜呼。后来储罗汉率众抵挡,属下这才前来禀报。” 杨言忠抬眼怒视储晨朔,咬牙道:“这么说,在储罗汉的奋勇抵挡下,不仅没有击退汤智渊,反倒搭上了两位星宿和三位伽蓝的性命,是不是?” 听他语带嘲讽,凌云思再也坐不住了,阴阳怪气道:“死了几个星宿和伽蓝不算什么,毕竟汤智渊不是一般人,就算杨大帝亲自指挥,也未必能保证不折损一人。反倒是弄丢了圣童,这才是要命之事。杨大帝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善后合适!” “什么意思?”杨言忠回头怒道。 “哼!”凌云思阴沉道,“没什么意思。南宫星宿放走了圣童,理应上书请罪。若不是他贸然打开密室之门,那天赐岂能趁机逃走?这件事应该由南宫星宿一力承担,不该责备他人。” 见他有意偏袒储晨朔,杨言忠气不打一处来,气愤道:“凌天王,圣童是从你手中逃脱,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要不是你判断失误,那圣童岂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要说请罪,凌天王是不是该反省反省?” “你……”凌云思怒气冲冠道,“杨大帝,你正义盟死了三人,我卍盟死了四人,不比你少!圣童逃走,你无法向宇文盟主交代,老夫也没法向柴盟主交代。现在鸡飞蛋打,你不想着将功补过,却死死咬住老夫,难道杨大帝以为把罪名都推到我头上,宇文盟主就会宽恕你?” “难道凌天王不是这样想得?”杨言忠反问道,“你处心积虑把责任都推给南宫恪,不就是想让宇文盟主治老夫一个指挥不力之罪?你那点小心思瞒不过老夫的慧眼,我劝你不要耍小聪明!” 凌云思气得火冒三丈,陡然拂袖而去,临走时甩下一句狠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杨大帝自信能抓住圣童,老夫拭目以待了!” 杨言忠气得拍案而起,也扬声道:“凌天王自信机智过人,老夫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两盟不欢而散,纷纷各想出路。 南宫恪小心翼翼道:“大帝,咱们现在势单力薄,只怕想擒住圣童是难上加难了!为今之计,要不要向总盟求援?” “唉,”杨言忠愁眉不展道,“圣童如果真被小主救走了,想必明日就会过江。一旦他进入逍遥阁地界,咱们将无功而返。这个时候再求援已经没有意义,还是去信盟主,替老夫请罪吧!” 见杨言忠垂头丧气,南宫恪震惊道:“大帝,为何不趁机偷袭?现在逍遥阁连战两阵,已经疲惫不堪。咱们趁势杀进去,或许能……” 没等他话说完,杨言忠无奈苦笑道:“南宫星宿太轻敌了,小主是什么人?她足智多谋,难道会没有防范?现在杀过去,等于自投罗网。老夫已经折损三人,不能再折损四人,否则有何面目再见盟主?” 药铺外,凌云思也眉头紧锁道:“储罗汉,明日去信盟主,替老夫请罪。” 储晨朔大惊道:“天王,为何?来日方长,咱们还有机会,未必不能擒住圣童!” “罢了!”凌云思摆手道,“无论圣童落入小主之手,还是落入天魔教之手,咱们都已经没有机会。要是落入小主之手,他们明日就会进入逍遥阁地界,那里是龙潭虎穴,老夫也无能为力。要是落入天魔教之手,老夫更不能出手。天魔教强横,为四大邪魔之首,又是日月邪盟的盟主,任何人不得主动挑衅!” “这……”储晨朔吃惊道,“天王何不放手一搏?圣童要是被小主劫走,他们必然疏于防范。咱们趁机偷袭,未必不能成功!” “哈哈……”凌云思苦笑道,“储罗汉好天真啊!小主是何许人也?她未卜先知,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现在杀过去,为时已晚,说不定还会损兵折将。老夫已经折损四人,不能再折损四人,否则有何面目回去见盟主?” 这时,宋轶峰与汤智渊已经率领两教众人来到乡遇客栈附近。宋轶峰阴笑道:“阁老,成败在此一举,还望阁老尽力托住小主,为我们擒拿狗贼和义圣童争取时间!” 汤智渊目光如炬道:“要是圣女在,老夫就有七成把握。圣童,圣女到底怎么回事?说好一起行动,她却迟迟不露面,是不是偷汉子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宋轶峰也觉得诧异,回头瞪着众人道:“圣女呢?” 神魔丞萧楚睿一惊,望着仙魔使史宝钗道:“你们回话!” 史宝钗恭敬道:“启禀圣童,圣女肚子疼,临时出了点状况。” “哼!”宋轶峰冷眼寒光,面露愤怒。 汤智渊早听出蹊跷,捋着胡须阴笑道:“谁都有不舒服的时候,老夫能够理解。告诉圣女,待老夫擒了小主,一定亲自去探望!哈哈……” 见他言语轻薄,宋轶峰恨得牙根痒。又想起婉莹仙姿玉容,不禁心痒难忍道:“阁老,不要贪口舌便宜了,杀进去生擒小主,你我逍遥快活赛神仙,岂不是更实惠?” 被他一激,汤智渊也心痒难熬,双目透着婬光道:“好,咱们一起冲进去,擒拿圣童,降服小主!” 第124章 方寸大乱 婉莹正在客栈二楼凭栏远眺,望着远处大浪滔滔,听着惊涛拍岸的声音,不禁喃喃自语道:“这偌大的江湖竟容不下你一寸立足之地,也许是时候奋起反抗了,为自己争一片朗朗晴空。” 这时晴儿提着灯笼飘然而来,小声道:“小姐,已经安排妥当了,咱们的人都已经平安撤离。小姐真准备明日启程返回圣阁?天赐怎么办?咱们不过问了吗?” 婉莹早听出她话外之音,回头苦笑道:“是不是天佑托你来问的?我知道他担心天赐安危,但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他也无能为力。天赐的路已经注定,要是我强行扭转,只怕将来不光我们俩难得善终,就是整个逍遥阁也会危在旦夕。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希望天赐能躲过这一劫。只要他能平安渡过,接下里的路就是一马平川。”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晴儿似懂非懂道:“小姐,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只是,听说魔婴已经封天赐为魔元,你就不担心他吗?万一他被魔婴美色迷惑,乐不思蜀,那怎么办呀?” 婉莹捻着青丝,细细思忖,微微蹙眉道:“等把你们平安送回圣阁,也许我得出一趟远门!” “去哪儿?”晴儿惊道。 “雪峰山!”婉莹铿锵道。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不多时听雨轩主牛合德与夏子龙齐齐疾步而来。牛合德恭敬道:“小主,已经安排妥当,明日就可启程。另外,小主所料不错,宋轶峰已经攻进去了。” 婉莹笑上眉梢,回眸道:“除了宋轶峰,还有谁咧?” “圣毒教众人,”牛合德笑道,“为首的是无当阁老汤智渊。” 婉莹一瞥夏子龙,扬眉道:“还是没有姜梦雪消息吗?” 夏子龙汗颜道:“小主恕罪!” “罢了!”婉莹面色凝重道,“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探了。”静静望着远处江涛拍岸,她缓缓闭上凤目,轻咬粉唇。 这时汤智渊、宋轶峰已经冲入乡遇客栈,二人伫立院中,一个负手面北,一个双目阴鸷。不久畜道魔御顾臣天率领众人从西厢疾步而来,急道:“启禀圣童,没有人!”接着修罗魔御袁灭天率众人从东厢迅速奔来,也吃惊道:“启禀圣童,没人!” 宋轶峰面色更加难看,一瞥从大堂飘然而出的神魔丞萧楚睿等人,阴沉道:“也没人?” 萧楚睿恭敬道:“没!” 见四下空空,宋轶峰逐渐意识到上了婉莹的当,咬牙道:“好厉害的小主,我真是小看她了!” 汤智渊叹气道:“看来后院必定也是一无所获,不必搜了!” “那可未必!”宋轶峰嘴角邪笑道,“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咱们也不能放弃!萧魔丞、余魔丞、冰儿,你们三个陪同三位督御前往搜查,一定要查出蛛丝马迹。” 萧楚睿立时遵命,率地魔丞余昌勋、侍女冰儿前行。一气督御蓝如烟、元化督御阎泰初、彩云督御施秀丽三人见汤智渊微微点头,也纷纷跟上。其余众人伫立前院,静静等待。 抬眼一瞥四周,宋轶峰恨恨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她能插翅飞出镇江!只要咱们守住渡口,防住城门,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计可施。汤阁老觉得呢?” “哈哈……”汤智渊大笑道,“圣童未免小看小主了,你能想到的,她难道想不到吗?老夫相信就算是铜墙铁壁,她也能变成蝴蝶飞出去。就像现在,你我谁能想到她会提前溜走?幸好她没有布下陷阱,否则你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后院传来阵阵哀嚎声,响彻天际。众人齐齐面色大变,正要前往一探究竟,圣女姜梦雪突然从身后飘然而来,扬声道:“都不要乱动,小心陷阱!”听到“陷阱”二人,众人个个惊骇,纷纷惊慌四望,无人敢挪动半步。 不久萧楚睿、冰儿拖着伤体狼狈逃回,蓝如烟、阎泰初、施秀丽也捂着肩膀踉跄奔回,却迟迟不见余昌勋踪迹。 宋轶峰怒目道:“怎么回事?” 见众人狼狈模样,姜梦雪不屑一笑道:“是不是中了贱人的陷阱?” 萧楚睿羞愧道:“属下无能!” “说!”宋轶峰面色阴沉道。 “是!”萧楚睿迟疑道,“属下刚率领众人赶到后院,就看到院中放着一口红漆大箱子,上面插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写着……” “写着什么?”宋轶峰怒道。 萧楚睿小心翼翼道:“写着……姜梦雪之墓。属下怀疑有诈,无奈余魔丞非要逞强,御尘震碎了箱子,被当场毒死。属下等也遭四周毒箭暗算,险些丧命。” 听他细细道来,姜梦雪面色冰寒道:“贱人狡诈,竟然算出我的行踪,简直可恶!现在她们已经行踪全无,汤阁老,还是明日再搜吧!” 汤智渊无奈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明日再说吧!” 天魔教众人一行回到江枫客栈,宋轶峰心痒难忍,拉着姜梦雪笑道:“雪妹,天色已晚,就在这里歇息吧!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我正好帮你号号脉!” 见他眉眼带笑,姜梦雪已经猜出几分,轻轻挣脱,似笑非笑道:“峰哥既然知道我身子不舒服,就改日吧!晓月客栈还有一些事等着我处理,我先回去了。” 宋轶峰亲自相送,皱眉道:“雪妹真不打算留下?” 抬眼一瞥宋轶峰满眼饥渴,姜梦雪苦笑道:“留得住人未必能留住心,留得住心才能留得住人。什么时候峰哥想明白了,妹妹再来!” 宋轶峰一阵错愕,似笑非笑道:“妹妹多想了,总教来了消息,我想跟你解释解释。” “不必了,”姜梦雪神情落寞道,“我累了,明日吧!”没等宋轶峰吱声,她已经飞身上马,纵马奔去。萧楚睿、史宝钗、冰儿等人齐齐飞马跟上。 望着姜梦雪等人远去,宋轶峰暗暗咬牙,招手吩咐邓天恩道:“圣女似乎有些异常,你去盯紧她,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另外,回来时带个雏儿。要是办不成,你知道什么下场!” 邓天恩一惊,满脸谄笑道:“圣童放心,黄毛雏儿多的是,保准圣童满意!” 待邓天恩离去,顾臣天愁眉不展道:“圣童,这么安排是否不妥?监视圣女可不是小事,万一走漏风声,魔天老必然震怒,天魔王必然被动,魔婴必定对咱们天派忌惮。属下以为这么做实在是得不偿失,望圣童三思!” 袁灭天也附和道:“说的是,监视圣女是魔婴的权力,圣童这么做是僭越,恐怕会给天魔王惹麻烦,还请圣童三思!” 见两位魔御齐齐反对,宋轶峰面露怒色道:“出了事由本圣童一力承担,你们怕什么?本圣童警告你们,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先拿你们俩脑袋祭旗!” 顾臣天、袁灭天齐齐一惊,不敢吱声。 来到大堂内,望着桌上信笺,宋轶峰幽幽道:“天魔王已经任命傅天龙为境魔丞,宋天齐为佛魔使,杨天定为圣魔使,李智天为妖魔使,吴天一为鬼魔使。江宁镇折损卢刑天三人,滁州城折损江问天一人,四个职位又回到咱们手中。现在又多了一个鬼魔使,也算是稍稍占了上风。” 顾臣天欣然笑道:“魔婴还是更器重天魔王,只同意任命林龙翼为神魔使,张友明为人魔使,李鬼为怪魔使,却把原本属于魔派的鬼魔使给了咱们天派,这既是表达对魔天老的不满,更是表示对天魔王的信任。” “你们得意的太早了,”宋轶峰嘴角邪笑道:“区区一个魔使就冲昏了头脑,你们的格局也太小了!何况魔婴只是用一个魔使敲打魔天老,还没有打算削弱魔派,你们激动什么?咱们的目标是并吞魔派,一手遮天,而不是区区几个魔使。” 顾臣天二人齐齐大喜,谄笑道:“圣童英明!” “哼!”宋轶峰阴笑道,“这次镇江之战,魔派折损四位魔丞,咱们折损三位魔丞,正好试一试魔婴的心意。她要是肯再削掉魔派一个魔丞,那才是与咱们志同道合。哈哈哈……且看魔婴如何选择了!” 姜梦雪一路上心神不宁,一边想着魔天老的信,一边思忖对策。回到客栈,召集众人,她面色难看道:“这次镇江一行,咱们折损四个魔丞了,宝钗,明日上奏总教,尽快让魔天老知道。” 见她面色冰寒,史宝钗不敢多言,只是应声点头。 抬眼一瞥萧楚睿,姜梦雪冷冷道:“萧楚睿,余昌勋是怎么死得?” 萧楚睿虎躯一震,早听出姜梦雪话外之音,忙单膝跪地道:“圣女恕罪,当时属下不愿前往,是圣童指名派魔派众人前往,属下不敢不从!” 听闻是宋轶峰指派,姜梦雪缓缓合上双目,满脸怒气,牙关紧咬。许久才无奈叹气道:“起来吧,你下去!” 待萧楚睿离去,姜梦雪指着旁边桌上信笺道:“宝钗,把魔天老的信再读一遍给我听。” “是!”史宝钗抑扬顿挫道,“东风盛,百花残,近来气候骤变,高处不胜寒,已经几度病倒。又闻神魔使三人殒命,不免病上添怒。幸得魔婴垂怜,命魔派选人接替,聊慰寸心。但十全九美,夏魔使丧命北炉镇,不仅大仇未报,而且职禄被窃,令人痛心疾首。盼圣女竭尽全力,迎回魔元,替魔派略尽绵薄之力,替老朽赎罪于万一!” 听着魔天老遣词用语,姜梦雪心寒彻骨,幽幽道:“魔天老应该已经失望至极,对吧?” 史宝钗小心翼翼道:“魔天老以圣女相称,名义是尊重,其实是心寒。现在天派已经占了上风,不仅天魔王主政总教,而且窃取了鬼魔使的职务。如果圣童在魔元一事上再讨到魔婴欢心,这次四位魔丞的职位只怕……很难保住。唉,东风盛,百花残,能否扭转局面,就看圣女这股北风了。” 姜梦雪苦笑一声,早已心乱如麻。一边是令自己神魂颠倒的宋轶峰,一边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魔天老,她心中左右为难,一时难下决断。想到宋轶峰薄情寡义的旧事,她恨得牙根痒。下一秒想到宋轶峰情意绵绵的呵护,又不忍与他为敌。 见她眉头紧皱,史宝钗已经猜出几分,恭敬道:“圣女要是觉得为难,不妨先想想得失。如果全力相助魔天老,把魔元护送回总教,魔婴必然重新重视魔天老,也会对圣女刮目相看。那时,咱们魔派就能压天派一头,在总教牢牢站稳脚跟。只不过,圣童必定想不通,甚至会对圣女不满,这种不满情绪会促使圣童继续沾花惹草,眠花宿柳。除非天魔王又想利用圣女,否则圣童大概不会主动求和。” 姜梦雪轻轻咬唇,面寒如铁,竖耳静听。 “唉,”史宝钗继续道,“如果圣女全力相助圣童,袭杀天赐,必定会讨得圣童欢心。只是,义圣童现在被逍遥阁庇护,咱们已经无能为力,如果连天赐也死了,魔婴北伐计划泡汤,必然震怒。那时天魔王和圣童都不会替圣女担罪,袭杀魔元的罪名必然落在圣女头上。魔天老为了救圣女,一定会负荆请罪,替圣女承担一切罪责。属下相信魔婴应该不会重罚魔天老,但一定会疏远魔派。这个时候,一旦天魔王趁机进谗言,魔派只怕要陷入万劫不复!” 姜梦雪暗暗咬牙,怒上眉梢,不禁陷入沉思。 见她心意动摇,史宝钗小心翼翼道:“圣女,请恕属下直言,如果魔派倒了,圣童还会对圣女忌惮三分吗?到时圣童见异思迁,圣女该怎么办?万一天魔王趁机欺凌,圣女又该怎么办?” 姜梦雪陡然一惊,怒眉倒竖道:“行了,不要再说了!下去,都下去!”她心神大乱,只觉心情异常烦躁。一头扎入帷帐,双手捂着脸,头疼欲裂。过了许久,突然睁开杏目,眼露凶光道:“天赐,你才是该千刀万剐的祸根!” 第125章 九棺同出 夜幕更深,圣女姜梦雪领着侍女冰儿来到密室,回头吩咐一声,冰儿疾步先入,迅速点亮四周油灯,乖乖侍立一旁,低眉不语。姜梦雪飘然入内,负手笑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冰儿面无神情,余光一瞥,密室南面隐约锁着一人,两条铁链凌空垂下,死死锁住他手腕,另有两条耷拉地上,拴住了他脚腕。她心里咯噔一下,稍稍抬头,只见眼前男子头发遮面,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虽然看不清他模样,但她早已猜出几分,不禁娇躯一颤,不忍再看。 见男子一言不发,姜梦雪陡然凑近,玉指挑起他下颚,冷笑道:“好厉害的夏婉莹,竟然能用药丸帮你恢复了一半内力,又压制住了身体的痛楚。可惜,她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漏算了,没想到你会落在我手里,哈哈……” “哼!”天赐冷眼望着姜梦雪,不屑一笑道,“那又如何?难道你敢杀我吗?” 被他一激,姜梦雪眼冒煞气,突然一爪扣住天赐肩膀,痛得他豆大汗珠直冒。见天赐痛楚难当,她又松了凤爪,得意道:“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难道夏婉莹没有告诉你,这种药物有反噬作用吗?等药效一过,你的内力将逐渐流失,你的疼痛将数倍增加!现在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吧?” 天赐眉头紧锁,心下叫苦不迭。他体内的药效早就过了,此刻全身痛不可当,宛如扒皮抽筋般。原本以为是被多闻天王凌云思打伤的缘故,现在才明白竟是药物的反噬作用。 见他牙关紧咬,冷汗直冒,姜梦雪暗暗窃喜,负手凑近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帮你?你要是肯与我合作,我就给你个痛快,让你死得舒舒服服,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痛苦中煎熬,死不瞑目。” 姜梦雪的心思他虽然不知道,但猜也能猜到,要么是利用自己诱捕婉莹,要么是引天佑入瓮。无论是哪种结局,都是天赐不愿看到的。他宁愿自己在痛苦中煎熬,也不愿看到自己在意的人被人欺辱,甚至是当着自己的面被蹂躏。 见他一声不吭,姜梦雪怒道:“哼,冥顽不灵,那就让你尝尝万虫噬心的痛苦!”她两指一点,一道毒气窜入天赐膻中穴,边不断输气,边恶狠狠道:“你伤了圣童命根,这是给你的报应!如果不肯合作,本圣女还有更狠的招等着你,保管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话音未落,天赐已经感觉心痛难忍,宛如万虫噬心般。很快痛楚遍及全身,只觉手脚酸麻,头脑恶重,浑身不住抽搐。此刻他已经没有内力,宛如待宰的羔羊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态,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牙关紧咬,尽量保持理性。不过很快最后的理性也被破了防,身体的痛苦逐渐超越理性的约束,他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姜梦雪不屑一笑,抬掌御冰,覆在天赐面上,冷冷道:“想装死,哪有这么容易?”冷冰激面,天赐打了个冷颤,逐渐恢复了神智。霎时万千痛楚齐涌心头,当真如万虫噬心般,牵引四肢、前胸、后背齐齐痛不可言。一瞥天赐痛苦神色,姜梦雪得意大笑,边笑边道:“冰儿,看着他,不准他睡,直到他肯屈服为止!” 待听到密室门合上声音,冰儿缓缓抬起头,瞅着天赐痛楚神色,小心翼翼道:“痛吗?”天赐强颜苦笑,已经汗珠淋漓,面色苍白。见他眼神迷离,冰儿突然抬掌按住天赐心窝,霎时一阵寒意遍及他周身,天赐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冰儿又小声道:“好些吗?”天赐苦笑点头,只觉痛苦稍稍减轻,至少没了痛入骨髓的灼烧感。待他稍稍清醒,冰儿再度飘然后退,又站在一旁,低眉不语。 天赐正想说些感激的话,但嘴唇欲裂,竟张不开嘴。望着冰儿低眉垂发,料想她必然担心姜梦雪突然杀到,便沉默不语,也缓缓合上双目。不知睡了多久,身上再度痛楚难当,灼热感遍及周身,直到被痛醒。 冰儿觉察异样,玉指一点,道道寒气灌入他周身。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冰儿小心翼翼道:“你想说什么?”天赐眼神朦胧,嘴巴勉强张开,慢吞吞吐出一个字:“水……”冰儿一愣,四目望去,周围并没有水。她刚奔到密室门旁,又眉头紧皱,缓缓缩回了脚。突然抬掌幻冰,待冰水融化,再慢慢送入天赐口中。 不知不觉油尽灯枯,望着四周漆黑一片,天赐突然张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冰儿一惊,迟疑一瞬道:“冰儿。” “我是问你的真名。”天赐气若悬丝道。 “微雨……”她努力回想,依稀记得。她自幼被秦昭君收养,那时秦昭君刚与姜全寿成亲,膝下无女,便认她为义女。后来姜梦雪逐渐长大,秦昭君有心让微雨跟她做个伴,便让二人住在一起。不料几年后秦昭君自杀,姜梦雪性情大变,从此变得狠厉而凶残,时常无缘无故伤害她,甚至给她取名冰儿,视为下等人。每每想到这些,她冰封的心总是感到阵阵疼痛。如果不是感激当年秦昭君救命之恩,她也许早就销声匿迹了。 “好名字,”天赐苦笑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听着他念着古诗,冰儿不知不觉摸了摸胸口的银扣,她依稀记得当年秦昭君说过,自己父母被倭寇所杀,当时身边只剩这枚银扣能证明身份。银扣上刻着“微雨”二字,还有一朵冰花。 见她一声不吭,天赐叹气道:“凭你的武功,完全可以逃出去,为什么要屈服姜梦雪?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还是她给你下了药?” 冰儿眉头微皱,轻轻摇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当年秦昭君去世前,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义女,疼爱不曾少半分。就连姜梦雪也把自己当成好姐妹,无话不谈,衣食共享。直到冰儿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义母秦昭君突然自杀,好姐妹姜梦雪性情大变,自己曾经当成港湾的家反倒成了人间地狱。她默默忍受着姜梦雪的残害,也曾想过逃离,但想到义母秦昭君的养育之情,又忍住了。随着时光流逝,她习惯了,也麻木了,宛如行尸走肉般,直到遇到了天赐,自己冰封的心湖才又荡起层层涟漪。 两人默然不语,各有心事。 天赐想着如何避免被姜梦雪利用,从姜梦雪的手段来看,他已经猜出她的心思。原本以为姜梦雪会把自己交给宋轶峰处置,凭宋轶峰的凶残,自己必死无疑。但现在来看,姜梦雪似乎有意瞒着宋轶峰,准备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他思来想去,猜测姜梦雪无非利用自己诱捕婉莹,或诱捕天佑。眼下自己受制于人,既不能传消息出去,又无法逃脱,万一姜梦雪传出假消息,难保婉莹和天佑不会上当。 想到这些,天赐借着凌晨的微光瞅着冰儿,语气卑微道:“冰儿姑娘,能不能帮我办件事?” 冰儿轻咬嘴唇,默默摇头。 夜幕逐渐退去,一缕斜阳照亮了密室。 不久姜梦雪飘然而来,负手笑道:“圣童,考虑一夜考虑得如何了?愿不愿意跟我合作?”见天赐睡眼朦胧,她强忍怒火,又问了一遍。天赐勉强睁开虎目,面无表情道:“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姜梦雪勃然大怒,一把扣住天赐脖子,恶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以为本圣女不敢杀你,对我来说,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 望着天赐面上不屑神情,姜梦雪气不打一处来,陡然回身一掌将冰儿扇飞,怒道:“废物,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回头一把揪住天赐衣襟,凑近道:“我告诉你,不跟我合作,我就把你交给圣童,让他好好伺候伺候你!圣童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落在他手里,跟下十八层地狱没什么区别,你可想清楚了!” “哈哈……”天赐大笑道,“圣女太小看我了,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修罗堂、地煞殿,当年在神龙教我也是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你觉得我会屈服吗?” “哼!”姜梦雪陡然松了手,似笑非笑道,“是吗?你以为没有你本圣女就办不成事?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配合,本圣女一样能擒住义圣童,一样能捉住夏婉莹!”没等天赐回过神,她已经领着冰儿飘然而去。 望着四周厚实的墙壁,想着刚才姜梦雪撂下的狠话,天赐忧心忡忡,依旧有些担心:担心天佑会冲动行事,担心婉莹会感情用事。此刻自己内力被封,形同废人,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众人不要被蒙骗,都能够平安无事。 听闻姜梦雪一行人已经赶到,圣童宋轶峰勉强掀开帷帐,坐在床边,撑着脑袋道:“知道了!顾臣天、袁灭天,你们俩去招待圣女。邓天恩,把房间收拾一下!”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齐齐遵命。 尊魔使邓天恩偷偷一瞥床上白嫩长腿,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两眼放出婬光。匆匆卷起被褥,扛着直奔客栈后院枯井而去。刚到井边,突然眼前闪出一个倩影。他大惊失色,定睛望去,眼前女子大眼小鼻,气质不俗,正是仙魔使史宝钗。邓天恩心下一慌,结巴道:“是宝钗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史宝钗没有搭话,只是两眼死死盯着他肩上被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见她起了疑心,邓天恩忙身体急转,指着枯井笑道:“这被褥脏了,该丢了。”没等史宝钗搭话,急忙将被褥丢进枯井。偷偷瞅着史宝钗,眼神不住闪烁,心跳更是急剧加速。 史宝钗掩面笑道:“哎,都说大智若愚,今日我算开了眼界,总算看到大愚若智之人。邓天恩,我劝你不要助纣为虐,否则将来会死得很惨。好了,圣女该喊我了,你自己善后吧!” 二人来到前堂,只见众人早已到齐,唯独宋轶峰迟迟未来。史宝钗近前两步,在姜梦雪耳边窃窃私语一番,惊得邓天恩双股打颤,不敢抬头。姜梦雪怒目望着邓天恩,气得五指紧攥,吱吱作响。 不久宋轶峰缓缓走来,身躯微微弯曲,显得无精打采。走起路来,拉胯着腿,好似迈不开步般。 姜梦雪早瞧出蹊跷,冷冷道:“峰哥昨晚辛苦了,看来夜以继日,累得不轻啊!要不我们自己去搜查,你就在客栈歇息吧?反正逍遥阁下落不明,你去不去都一样。” 听她说话阴阳怪气,宋轶峰眉头微皱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汤智渊是个老色鬼,你领着人去不合适,我不放心。” “哼!”姜梦雪语气冰冷道,“多谢峰哥关心!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在客栈外等着。这里骚气重,我去外面透透气!”没等宋轶峰反应过来,她已经领着众人拂袖而去。 见她话里话外透着讥讽,宋轶峰面色一变,已经猜出几分。恶狠狠瞪着邓天恩,怒道:“是你告得密?”邓天恩大惊失色,慌忙跪地道:“圣童息怒,属下……就是借属下十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啊!是……是刚才被仙魔使撞见了,所以……”宋轶峰大怒,拍案而起道:“史宝钗!” 众人一行赶到渡口时,早有无当阁老汤智渊率领众人等候多时。汤智渊笑道:“圣童、圣女,小主今日必定会赶回逍遥阁,不是乘船,就是骑马。你们守住渡口,老夫守住城门,如何?” 宋轶峰欣然同意,当即率领众人埋伏渡口附近,监视过往行人。 等汤智渊一行赶到城门附近时,早有多闻天王凌云思率卍盟众人暗中监视。想起与卍盟的恩怨,汤智渊亲自登上附近酒楼,笑道:“凌天王,别来无恙!” 见汤智渊亲自登楼,凌云思似笑非笑道:“汤阁老,昨天你杀我卍盟四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哈哈……”汤智渊笑道,“老夫在帮你,天王不仅不领情,还要找我算账,令老夫情何以堪啊!抓捕圣童的任务即将失败,天王回去如何交差?经过昨晚一仗,你回去之后可以禀报说我圣毒教抢走了圣童,想必柴盟主也不会怪罪你。老夫良苦用心,天王竟然不能体会,啧啧……” 见他说话面不红气不喘,凌云思皮笑肉不笑道:“看来老夫错怪阁老了,原来阁老竟是一片菩萨心肠。既然阁老有心相助,他日阁老要是被毒尊逐出圣毒教,尽管来找我,老夫一定在盟主面前替你美言。念在阁老一片赤诚,盟主一定会收留你。” 汤智渊气得面色铁青,冷笑一声道:“多谢美意,就算老夫抓不住圣童,毒尊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反倒是天王,你要是抓不住圣童,只怕不仅会遭到盟主责罚,甚至会被逼请辞,哈哈……到时候老夫一定替你美言,让你在我圣教担任天君督御一职。” 二人话不投机,纷纷怒目而视。 恰此时,一队马车缓缓驶来,每辆马车上驮着一方棺木,总共九方棺木。见九棺同时出城,两人齐齐一惊,纷纷挥手示意,两教众人个个神经紧绷,随时准备拦截。 第126章 金蝉脱壳 九棺依次入了城门,刚到城内望江街,突然两路人马拦住了去路。南面为首的是卍盟挖耳罗汉储晨朔,北面为首的是焰中都御汤建忠。两教众人齐齐阻住南北去路,纷纷严阵以待。 这时人群中闪出一个中年男子,剑眉长脸,英气逼人,正是右圣御樊辰逸。见圣毒教和卍盟拦住去路,樊辰逸扬声道:“请凌天王和汤阁老前来相见!” 话音刚落,多闻天王凌云思、无当阁老汤智渊齐齐飞身而来。凌云思抬眼一瞥,惊道:“原来是樊圣御,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阵仗!”见九棺宛如长蛇阵,凌云思面色凝重道:“听闻贵教折损了九位护教,想必这棺木中就是吧!正道衰微,邪道强横,老夫十分难过,还望樊圣御节哀!” “多谢!”樊辰逸有气无力道。 见毫无可疑之处,凌云思拱手道:“知道圣御今日回教,老夫特来相送。只是圣童还没抓到,圣御现在回去恐怕不合适吧?” 樊辰逸苦笑道:“不劳前辈操心!孝圣童落入两盟手中,义圣童又被逍遥阁庇护,这些在下已经上奏总教,请圣相定夺。眼下我圣教损兵折将,在下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回去请罪。两位前辈请让路,在下要启程了!” 想起昨晚与神龙教闹得不欢而散,凌云思面露尴尬,只好率领众人退到一旁。 见卍盟众人退到一边,汤智渊也面露干笑,无奈退到路边。望着神龙教众人远去,汤智渊似笑非笑道:“凌天王,刚才樊圣御说天赐在两盟手里,应该不是随口说说。阁下闷声发大财,却装作若无其事,令老夫佩服啊!” “哼!”凌云思冷晒道,“老夫如果真擒了圣童,岂会坐在这里守株待兔?” “那可未必!”汤智渊面色阴沉道,“我要是阁下,也绝不会这个时候匆匆离开,那样只会欲盖弥彰。阁下越是全力搜捕,越能掩盖形迹,不是吗?” 凌云思眉头紧皱,冷冷道:“汤阁老什么意思?难道还想与我卍盟一较高下吗?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卍盟四条人命。如果汤阁老还敢放肆,老夫保证一定让圣毒教血债血偿!” 见他恼羞成怒,汤智渊回头一瞥,自知势单力薄,不禁冷笑一声,领着众人飘然而去。 望着圣毒教众人从容离去,储晨朔气愤道:“天王,为什么不拦下他们,替四位盟徒报仇雪恨?” “唉,”凌云思叹气道,“老夫既没有抓住圣童,完成盟主交付的重托,又折损了四位属下,有负盟主厚望,要是此刻再与圣毒教闹得满城风雨,只怕更无颜见盟主喽!” 汤智渊刚领着众人来到城门附近,汤建忠立刻谄笑道:“阁老,刚才樊圣御的话似乎已经暗示了……”汤智渊冷笑道:“两盟劫走了天赐,却装作一副一无所获的样子,妄图瞒过老夫的火眼,可惜,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汤建忠笑道:“阁老英明!不过,咱们不妨先看看他们在耍什么鬼把戏。如果他们急于返回总教,那就必然有收获。”汤智渊欣然点头,吩咐众人道:“严密监视两盟,若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汤建忠小心翼翼道:“阁老,要不要通知天魔教?光凭咱们自己,就算知道天赐下落,也未必能从两盟手中夺走。” “暂时不必!”汤智渊阴笑道,“宋轶峰阴险,姜梦雪狡诈,先瞒着他们,等时机成熟再说。” 渡口附近,宋轶峰已经命众人暗中埋伏,只等逍遥阁众人出现。不久婉莹领着晴儿、听雨轩主牛合德缓步而来,直奔渡口。宋轶峰暗喜,正要迎上,被姜梦雪抬手拦住。姜梦雪玉指一点远处的黑须老者,似笑非笑道:“不急,让正义盟的人先去趟趟水!” 婉莹正与晴儿有说有笑,突然一群人拦住了去路。她定睛望去,为首的老者眼窝深陷,黑须卧眉,面颊消瘦,正是北方大帝杨言忠。她嘴角浅笑,笑而不语,只等杨言忠开口。 杨言忠捋着胡须笑道:“小主,昨晚声东击西,好计谋!不过,你千算万算,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天赐终究落入他人之手。” 听他话音,婉莹早知他有意试探,浅笑道:“不管天赐落入谁之手,总比落入两盟之手强。两盟名义上捉拿天赐回去协助调查,其实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天赐不是凶手,更与两位老前辈之死无关。你们大张旗鼓捉拿天赐,甚至给他扣上真凶的帽子,无非是想用他的人头平息某些人的怒火,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哼,真正的凶手你们没本事捉拿,也不敢捉拿,只会欺软怕硬,真是令人不齿!” 被她一语道破,杨言忠面露尴尬,只觉无地自容。转念一想,又恼羞成怒,冷冷道:“小主说真正的凶手我们不敢缉拿,那你倒是直说,谁是真凶?” “沈波旬、独孤胜!”婉莹手捻青丝,不屑一笑道,“前魔君沈波旬逼死了张老前辈,前毒尊独孤胜逼死了朱老前辈,杨大帝何必明知故问?你要是不敢招惹天魔教和圣毒教,不如灰溜溜回去,让宇文盟主亲自决断!” “你……”杨言忠气愤道,“好个伶牙俐齿!老夫凭什么相信你?昨晚一战,分明是你的人劫走了天赐,小主真以为老夫是瞎子吗?” “哦?是吗?”婉莹似笑非笑道,“大帝眼没瞎,心却很瞎。不过无所谓了,天赐只要没落入两盟手中,本小主就心满意足了。” “哼!”杨言忠冷笑道,“小主不要太得意,欠债总要还钱,就算天赐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休想逃出两盟的手掌心。除非他从此退隐江湖,销声匿迹,否则两件惨案他终究要面对!拖得时间越久,付出的代价越大!” 婉莹娇躯一颤,面色一寒道:“英雄归来,必然光环加身,诸邪避让,天奈其何,你奈其何?”没等杨言忠搭话,她已经拂袖而去。 回头望着婉莹等人潇洒离去,杨言忠咬牙切齿道:“好个霸气的小主,老夫倒要看看,他怎么光环加身,又如何诸邪避让!” 婉莹正要前往渡船,又一个倩影拦住了去路。余光一扫,不远处圣童宋轶峰正率众人缓缓走来。定睛望着姜梦雪,她依旧笑而不语。 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姜梦雪双手抱胸,吃惊道:“好厉害,败得这么惨,还能这般从容,真让我刮目相看!” 婉莹负手冷笑道:“谁败得这么惨?北炉镇夏御恒被杀,滁州城江问天被灭,江宁镇卢刑天被诛,落凤镇熊韬杰被戮,镇江失了魏天啸,西津渡丧了戴锦辉,一个小小陷阱送走了余昌勋,区区空城计吓退了一众小鬼,谁败得这么惨?” 听她语带嘲讽,姜梦雪气得面色冰寒,冷冷道:“好像你逍遥阁没有折损人一样!滁州城马失前蹄,常语轩被杀,温浩然枉死;镇江重蹈覆辙,莫宗杰三人身死人灭。这次千算万算,却……”她话说一半,突然觉察不妙,又生生咽了回去。 “却怎么样?”婉莹似笑非笑道。 姜梦雪笑而不语,望着宋轶峰,眼神暗递。 宋轶峰早心领神会,眉眼带笑道:“小主,听说昨晚你劫走了天赐,他现在人在何处?把人交出来,我宋轶峰保证小主能平安回到逍遥阁,而且今后也不会有人找小主麻烦!” “威胁我?”婉莹不屑道,“本小主要是不交,难道就不能平安回到圣阁?” “哈哈……”宋轶峰阴笑道,“那可未必!” 婉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宋轶峰一抬手,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神魔丞萧楚睿三人联手拦住了婉莹去路。 冷眼望着三人,婉莹手捻青丝,面色冰寒道:“好狗不挡道,速速滚开!” 宋轶峰自知难讨便宜,抬手示意,三人齐齐退到一旁。望着婉莹曼妙身姿,宋轶峰嘴角邪笑道:“小主,后会有期!” 这时一群人登船上岸,疾步奔来。为首的男子年约三十,细目浓眉,嘴唇单薄,脸颊消瘦,正是右护法裘莫言。他身后跟着四位轩主和几位亭主,其中便有擅长医术的醉翁亭主李晓芸。 见天魔教众人站在婉莹不远处,裘莫言飞身而至,扬声道:“右护法裘莫言见过小主!”身后众人齐呼:“属下等拜见小主!” 姜梦雪冷眼一瞥,干笑道:“看来逍遥阁动真格了,峰哥,撤吧,不要自讨苦吃!”见宋轶峰眼神透着婬荡,她气不打一处来,拂袖而去。魔派众人齐齐跟上,都不敢迟疑,唯独冰儿瞅了瞅婉莹,欲言又止,终究扭头而去。 见她眼神异常,婉莹暗暗皱眉,心中已经猜出几分。 目送婉莹一行离去,宋轶峰招招手道:“邓天恩,去监视小主,看看狗贼天赐有没有逃出西津渡!”邓天恩立即遵命,乘船追去。 婉莹一行乘船渡江,却彼此无话。见婉莹伫立船尾,愁上眉头,裘莫言趁机近前道:“小主,阁主收到自渡客栈被灭的消息,一直很担心小主,所以派属下连夜赶来,希望接回小主。”婉莹一声不吭,只是两眼望着西津渡,愁眉不展。裘莫言接着道:“小主放心,天魔教不敢追来,只要过了江,任何人不敢放肆!”婉莹依旧一言不发,愁容满面。裘莫言自知无趣,叹气道:“小主心里装着他,他心里未必装着小主,小主又如何自伤?”婉莹回头一瞥,面露不屑,飘然而去。 众人登船上岸,婉莹突然回身吩咐几句,牛合德欣然点头。待安排停当,牛合德回身笑道:“右护法,小主命你渡江前往龙潭镇,去接左常侍回来!” “夏子龙?”裘莫言疑惑不解,不明白婉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可以一起渡江回阁,却安排夏子龙绕道龙潭镇,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一边思忖,一边渡船而去。 正午时分,龙潭镇来了一队人马,每辆马车上驮着一副棺木,总共九棺。为首的男子正是右圣御樊辰逸,他面露哀愁,失魂落魄。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只觉如噩梦般。那时天色渐亮,他正闭目养神,准备等待天亮后,亲自送九位护教等人尸柩体到城外掩埋。不料突然两个倩影飞身而来,左右夹攻。樊辰逸且战且退,逐渐落入下风。三人鏖战四十余招,樊辰逸已经左支右绌,漏了败相。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暗器划破天际,飞袭而至,正击中樊辰逸膻中穴。他大叫一声,跌坐地上,只觉内气涣散,冷汗直冒。勉强抬头望去,两个女子纷纷黑衣蒙面,隐约是逍遥阁晴儿和牛合德。他正迟疑间,一个倩影飘然而来,负手浅笑。她国色天香,翩然如蝶,举手投足间透着典雅气质,正是婉莹。 婉莹一瞥院中棺木,笑道:“樊圣御,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樊辰逸虎躯一震,咬牙道:“小主不要仗势欺人,我神龙教可不是好欺负的!之前夏阁主曾亲口承诺,绝不与神龙教为敌,也绝不……” 没等他说完,婉莹笑着打断道:“本小主问你能不能帮个忙?是能,还是不能?樊圣御如何回答,决定了今晚的结局,明说吧!” 听她语气暗含威胁的意味,樊辰逸暗暗咬牙,气愤道:“小主恃强凌弱,必遭反噬!”见婉莹冷笑不语,他只好无奈道:“在下身中奇毒,不得不从。不过小主记住,神龙教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之事,他日定会到贵阁讨个公道!” 如今想起往事,他依旧心寒如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望着前方龙潭镇,樊辰逸叹气道:“夏常侍,龙潭镇已到。” 话音刚落,一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撤去面皮,露出英俊面庞。他剑眉凤目,眉心一点红,正是夏子龙。夏子龙回身一掌震掉棺盖,拍拍棺木,冷冷道:“公子,到了!” “闷死我了!”棺中一人陡然坐起,气喘吁吁道,“这破棺木,味道好重!” 众人吓得纷纷躲开,以为活见鬼。 夏子龙面无神情道:“樊圣御,这是解药,你拿好了!”随手一掷,一个小瓷瓶飞入樊辰逸怀中。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抓起棺木中人飞奔入城。 樊辰逸面如死灰,暗暗叹气道:“孝圣童被两盟抓走,义圣童被逍遥阁带走,圣教又损兵折将,我樊辰逸只能以死谢罪了。” 第127章 筵席散去 见神龙教众人迟迟未回,多闻天王凌云思暗觉不妙。这时江滩传来消息,小主婉莹已经乘船离开。凌云思细细思忖,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围了上来。凌云思咬牙道:“坏了,两位圣童必然已经出城,否则小主绝不可能离开。” 挖耳罗汉储晨朔吃惊道:“天王,咱们堵着城门,正义盟守着渡口,两位圣童如何逃脱?总不能插翅飞走吧?” 凌云思双目眯成了一条线,面色阴沉道:“未必,如果是躺在棺材里呢?”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不解,唯独储晨朔摸着脑袋道:“从早上到现在,除了神龙教出棺,没看到别人啊?难道……天王是怀疑神龙教?” “不错!”凌云思懊悔道,“老夫太大意了,竟然忘了神龙教!如果我所料不错,孝圣童要么被神龙教劫走,要么就是神龙教被人要挟,做了逍遥阁的帮凶!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与神龙教脱不了干系,立刻去追!” 卍盟前脚刚走,圣毒教后脚跟上。见凌云思率众直奔龙潭镇方向,汤智渊边扬鞭策马,边暗暗笑道:“好个凌云思,天赐果然在你手中!” 渡口附近,北方大帝杨言忠苦苦等待,始终不见天赐二人踪迹,逐渐心焦如焚。又见逍遥阁众人一去不复返,更是心里打鼓。这时城门附近传来消息,凌云思已经率众人赶了回去。杨言忠叹气道:“看来两位圣童已经被逍遥阁送了出去!可恨,圣童还是落入小主手中了!唉,老夫已经无能为力,启程回盟吧!” 见各派作鸟兽散,圣童宋轶峰吃惊道:“奇怪了,各派为什么会突然先后离开了?连汤阁老也不辞而别了,真是活见鬼!莫非狗贼真被逍遥阁送走了?”余光一瞥姜梦雪,见她依旧面露怒色,宋轶峰似笑非笑道:“雪妹,你觉得呢?” 姜梦雪冷冷道:“现在想起问我了?既然各派纷纷打道回府,说明两位圣童必然在逍遥阁手中。咱们已经无能为力,还是回教吧!”没等他同意,姜梦雪已经率魔派众人飘然而去。 见姜梦雪头也不回,宋轶峰暗暗诧异,只觉十分蹊跷。不久邓天恩疾步上岸,上气不接下气道:“圣童,属下看清了,那义圣童果然出城了,现在逍遥阁众人正接他去对岸。” “狗贼天赐呢?”宋轶峰一把提起邓天恩,怒容满面道。 “这……”邓天恩满脸惊慌道,“属下……属下并没看到。属下一路跟踪,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宋轶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禁喃喃自语道:“奇怪了,依照小主的脾气,她怎么可能舍弃狗贼,独自离开?又为什么不让狗贼与义圣童一起离开?难道这中间有什么隐情?” 听他细细分析,畜道魔御顾臣天小心翼翼道:“圣童,孝圣童会不会根本不在她手中,而是被卍盟劫走了?否则,属下实在想不通汤阁老为什么会不告而别,直奔卍盟追去。属下更想不明白,卍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行色匆匆往回赶。” “哼!”宋轶峰咬牙道,“狗贼必然在卍盟手里,立刻去追!” 卍盟众人一路急奔,终于在龙潭镇西追上了神龙教众人。凌云思勒马回望,满脸阴笑道:“樊圣御,把人交出来吧!只要你肯交出人,我凌云思绝不为难贵教众人!” 右圣御樊辰逸一头雾水,面露怒色道:“前辈这话什么意思?晚辈敬你三分,望前辈不要得寸进尺!” “老夫不用你敬!”凌云思面色一寒道,“昨晚逍遥阁偷袭两盟,是阁下渔翁得利,劫走了孝圣童,对吧?今日你行色匆匆,难道不是为了趁机把人押回神龙教?所谓九棺出殡,目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偷偷把圣童运出城,对不对?” 樊辰逸越听越怒,自知不敌,强压怒火道:“前辈出口成章,可有证据?” “哈哈……”凌云思皮笑肉不笑道,“老夫的话就是证据!樊圣御如果行得正,不妨让他们搜一搜,一搜便知!” “谁敢!”樊辰逸气得五指紧攥,额头青筋直冒,怒视众人道,“天王未免小瞧了神龙教!如果诸位再苦苦相逼,神龙教必以死相搏!” 话音刚落,凌云思陡然出手,一掌震飞了他,又惊又喜道:“哈哈,原来樊圣御已经受了重伤,老夫胜之不武了!全部拿下!”卍盟众人齐齐得令,转眼间控制住了神龙教众人。挖耳罗汉储晨朔亲自押着樊辰逸,满脸堆笑。凌云思一瞥樊辰逸,不屑笑道:“说出孝圣童下落,饶你不死!”樊辰逸又气又怒,咬牙道:“圣童在逍遥阁手中,凌天王有本事就去逍遥阁要人去!” 对樊辰逸的话,他半信半疑,又抓起两个喽啰盘问,二人齐齐道:“有个易容的少年被逍遥阁救走了。”凌云思细细思忖,逐渐垂头丧气,无奈道:“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岂非天意?立刻启程,回盟!” 目送卍盟众人离去,樊辰逸暗暗冷笑,稍稍喘口气。众人正待离去,又一路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老者肥头大脸,眼袋鼓鼓,正是无当阁老汤智渊。见刚出了狼窝,又掉进虎穴,樊辰逸暗暗心惊,只恨得牙根痒。 汤智渊冷眼望着众人,面色阴沉道:“樊圣御,卍盟众人去了何处?” 见他语气不善,樊辰逸笑道:“汤阁老是去找卍盟算账,还是要截回圣童?” “当然是……”汤智渊似笑非笑道,“两者不矛盾!鱼和熊掌完全可以兼得,老夫为什么要二选一呢?” 樊辰逸指着西面道:“那汤阁老请吧!卍盟众人正押着孝圣童往西去,日夜兼程往回赶。汤阁老要是去晚了,可别怪在下没有提醒。” 汤智渊半信半疑,疑惑道:“卍盟如果真擒住了孝圣童,岂肯主动暴露他的身份?樊圣御是局外人,又如何知道圣童在卍盟手中呢?” “哈哈……”樊辰逸苦笑道,“昨晚逍遥阁袭击两盟,在下正巧路过,就顺势劫走了孝圣童。不料今日被凌天王识破,强行夺走了孝圣童。这下汤阁老该相信了吧?” 焰中都御汤建忠趁机急道:“阁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汤智渊捋着胡须细细思索,突然面露喜色道:“好,立刻去追!” 目送圣毒教众人离去,樊辰逸不屑一笑,稍稍稳稳心神。神龙教众人没奔出三里,又一路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男子面枯如鬼,满头银发,正是圣童宋轶峰。见刚出虎穴,又入鬼窟,樊辰逸心下叫苦不迭,暗暗思忖对策。 宋轶峰面色阴沉道:“有没有看到卍盟和圣毒教众人?” 樊辰逸一愣,转忧为喜道:“哈哈……天魔教也想抓孝圣童?” “嗯?”宋轶峰暗暗诧异,冷眼扫视众人,阴笑道,“樊圣御似乎知道内情,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宋轶峰保证不为难你们。” “哈哈……”樊辰逸双手抱胸笑道,“卍盟从我手中劫走了孝圣童,转眼间圣毒教、天魔教都要争夺这块肥肉,看来凌天王到嘴的肥肉要吐出来了,真是天意啊!” “不是天意!”宋轶峰大笑道,“应该是报应!”没等樊辰逸搭话,他已经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见三路人马急奔而去,樊辰逸咬牙道:“我神龙教得不到的,谁也休想得到!传令,立刻调头去渡口,从水路渡江!” 眼看烈日正盛,众人已经热得汗流浃背,凌云思不得不下令在前面茶亭歇息。刚到茶亭,众人慌不择桌,纷纷东倒西歪,大口饮茶。凌云思端坐最中间一桌,旁边坐着挖耳罗汉储晨朔。储晨朔接过茶水,双手递上,笑道:“天王,歇歇脚,喝口茶吧!” 凌云思心情烦躁,挥手道:“老夫没心情,你喝吧!”余光一瞥茶亭伙计神色异样,他突然手指一弹,水珠撞翻了茶碗,扬声道:“都别喝了!”众人齐齐一惊,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茶碗,有的人赶紧偷偷抿了一口。储晨朔率先领会,陡然拍案而起道:“伙计,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茶水里下药!”话音刚落,四周众人齐齐东倒西歪,或跌趴桌上,或跌倒地上。 “哈哈……”汤智渊缓缓从亭后走出,拍掌赞叹道,“不愧是凌天王,好灵敏的狗鼻子,这都能被你闻出味来,了不起!可惜,你现在只剩两个人,不是老夫对手。老夫敬你三分,把天赐交出来,我让你体面离开。”霎时四周围了四位督御,四人个个手握毒丸,齐齐戒备。 “哼!”凌云思面色阴沉道,“汤阁老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你睁开老眼看看,这里谁是你要找的人?” 汤智渊一挥手,四位督御齐齐入了茶亭,细细检查,纷纷一无所获。见竹篮打水一场空,汤智渊气得面色铁青,暗暗咬牙道:“狗东西,竟敢骗我!” “哈哈……”凌云思满脸阴笑道,“没想到啊,汤阁老一世聪明,竟然也会阴沟翻船。老夫要是擒住孝圣童,此刻早就与正义盟一起回去了,岂会单独行动,让你们钻空子?” 被他一点,汤智渊喃喃自语道:“莫非……孝圣童在正义盟手中?” “喝,”凌云思不屑一笑道,“汤阁老,我奉劝你不要一错再错,孝圣童已经渡江而去,正与小主缠绵悱恻,你我都无能为力,回你的岭南去吧!把解药交出来,老夫可以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汤智渊心下暗恨,不得不挥手示意,命四人为众人解毒。目送众人离去,汤智渊叹气道:“狗贼,神龙教这帮狗贼,坏我大事!”汤建忠小心翼翼道:“阁老,现在小主已经深入逍遥阁腹地,咱们确实无能为力了。”汤智渊虎目一瞪,怒道:“老夫难道不知吗?要不是你说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夫岂会阴沟翻船?简直废物一个!滚!” “哈哈……汤阁老好大火气!”远处一声大笑传来,惊得众人齐齐虎躯一震。 霎时宋轶峰扬鞭策马,飞奔而至。他身后跟着两位魔御和尊魔使邓天恩。 抬眼一瞥众人,汤智渊皮笑肉不笑道:“圣童怎么来了?难道也是收到什么小道消息,误以为天赐在卍盟手中?” 听他说话阴阳怪气,宋轶峰暗暗心惊,飞身下马,急道:“阁老,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查清事情原委?” “哼!”汤智渊咬牙道,“这帮神龙教的畜生,误导了老夫,害得老夫浪费了半日时间,错失了擒拿天赐的好时机!” “这么说阁老知道狗贼的下落?”宋轶峰追问道。 “当然!”汤智渊斩钉截铁道,“小主利用神龙教九棺出殡的机会,趁机把二人藏在棺木里,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将二人带出了城!这会只怕已经深入逍遥阁腹地,甚至回到了逍遥阁。唉,老夫真是阴沟翻船,翻得彻底啊!” 宋轶峰眉头微扬,似笑非笑,心中已经猜出几分。见汤智渊唉声叹气,也无奈道:“既然狗贼已经逃出生天,咱们该怎么办?阁老,您是前辈,该拿个主意才是。” “老夫能拿什么屁主意?”汤智渊面色阴沉道,“没有完成毒尊交代的任务,老夫也只能回去请罪了!告辞!”话音刚落,飞身上马,调头往南奔去。 见圣毒教众人鱼贯而去,宋轶峰暗暗得意,满脸阴笑道:“这次总算没有人跟咱们争狗贼了,哈哈……邓天恩,去查圣女的下落!” 圣女姜梦雪正坐在马车里,边品着香茶,边抬眼瞅着天赐,笑意浓浓道:“没想到啊,夏婉莹竟然会舍你而去,倒让我十分意外。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天赐苦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所谓的合作,不就是想利用我诱捕小主和天佑?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不识抬举!”姜梦雪陡然撂下茶杯,一把扣住天赐脖子,两眼射出道道狠光,令人不寒而栗。 第128章 为爱成魔 马车一路南奔,很快出了镇江地界。 见圣女姜梦雪死死掐指天赐脖子,侍女冰儿眉头微皱,她旁边仙魔使史宝钗也暗暗心忧,急忙解围道:“圣女,咱们不辞而别,圣童会不会起疑心?不如先把魔元送回总教,交给魔天老处置!” 姜梦雪冷眼一瞥,慢慢松了手,漫不经心道:“怕什么?就算圣童追来了又能如何?难道他能从我手中把人抢走吗?不必分兵,我要亲自押着他回去见魔天老。何况狐狸精狡诈,不亲自押解他,我不放心!” “哼!”天赐似笑非笑道,“姜梦雪,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宋轶峰不是笨人,你能想到的,难道他就想不到?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梦雪一愣,失声笑道:“你也有怕死得时候?我以为堂堂孝圣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怕死?呵呵……怕死好啊,怕死就跟我合作,我一定保你太平无事。否则,我会把你交给圣童,圣童一定会利用你诱捕义圣童和狐狸精,到时候不光你要死,连义圣童也会被折磨至死,狐狸精更会被蹂躏至死!” 想象婉莹被折磨的情景,天赐不禁寒意阵阵,不敢再想。他双手抱胸,强装镇定,不屑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魔婴早就封我为魔元,但你与宋轶峰狼狈为奸,差点害死我。现在又想跟我合作,我拿什么相信你?” 见他语气稍软,姜梦雪得意洋洋道:“魔元,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跟我合作。否则,就算你到了天魔教,一样活不成。不妨告诉你,天魔教分为两派,一派以天魔王宋思远为首,名为天派;一派以魔天老为首,名为魔派。你得罪了天魔王的儿子,没有我魔派护佑,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哼!”天赐冷晒一声道,“我是魔婴亲封的魔元,难道宋轶峰敢光天化日把我杀了?” “呵呵,”姜梦雪不屑道,“天魔王一手遮天,如今已经是圣教主政,连魔婴都要让他三分。别说死了一个区区魔元,就算死了一个魔王,又如何?圣童与你仇深似海,你觉得他会顾忌魔婴?你觉得他不敢杀你?” 被她一点,天赐暗暗心惊,这才知道前途凶险,竟远比想象中困难。思来想去,似乎只能背靠魔派,才能在天魔教立足。望着姜梦雪洋洋得意的神情,他干笑道:“圣女既然胸有成竹,不妨直说,你想怎么合作?我能得到什么?我又要付出什么?” 见他有心合作,姜梦雪忍不住拍掌笑道:“好,你爽快,我也干脆。我护你一路平安,你帮我在魔婴面前美言,咱们里应外合,扳倒天魔王!这一次我要让他栽个大跟头,就算魔婴不撤了他的主政职务,也要让他把吞了魔派的职务一一吐出来!”抬眼一瞥天赐,眉眼带笑道:“魔元放心,没人让你出卖色相,魔婴也瞧不上你,你只需要做好本分就行。” “瞧不上最好,”天赐稍稍放心,似笑非笑道,“我也没打算爬上魔婴的龙榻!至于圣女刚才说的本分?什么是本分?” 姜梦雪笑而不语,双目盯着天赐上下打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突然凑近,一把抓住天赐衣襟,闭目嗅闻,露出满脸享受,吓得天赐慌忙后仰,眉头紧锁。姜梦雪睁开杏目,笑道:“这就叫本分!你要是连这都做不好,哈哈……魔婴可是会用强的!” 见她举止放荡,天赐早已猜出几分,不禁暗暗叹气,只觉额头冷汗直冒。 姜梦雪双手抱胸,细细盯着天赐道:“看来魔元真是对狐狸精一往情深啊!你同意成为魔元,是不是为了她?这个狐狸精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是甜言蜜语,还是床笫之欢?是天生异香,还是涂脂擦粉?看你这样,是不是还没有睡过她?” 旁边冰儿听得呼吸急促,史宝钗也暗暗脸颊发烫。 见她言语轻薄,天赐面色一寒,冷冷道:“圣女,宋轶峰沾花惹草,天下人皆知,想必你一定有所耳闻。我倒是好奇,你们睡在一张床上,难道不觉得别扭吗?闻着别人的脂粉味,搂着一个同床异梦的人,哦,对了,说不定身上还有别人的臊味,你是怎么安然入睡的?” 话音未落,冰儿大惊失色,史宝钗更是面色大变,二人纷纷偷偷望着姜梦雪,身躯颤抖,眉头紧蹙。二人常伴姜梦雪左右,自然深知姜梦雪脾气。何况宋轶峰是她的禁忌,天赐语带嘲讽,她岂会善罢甘休? 果然姜梦雪勃然大怒,怒目望着天赐,恨得牙关紧咬,玉指紧攥。 天赐斜靠马车,双手抱胸,神情得意,一边嘴角含笑,一边静静望着姜梦雪。 见他得意洋洋,姜梦雪脸憋得通红,突然厉喝一声:“停车!”神魔丞萧楚睿正驾马车,陡然一惊,赶紧勒马停车。只听车内姜梦雪怒道:“你们俩都滚出去!”冰儿、史宝钗吓得面色苍白,慌忙钻出马车,乖乖站在道旁。萧楚睿惊惧万分,也赶紧下车牵马,低头不语。 马车内,姜梦雪突然俯身压着天赐,玉手死死掐住他脖子,恶狠狠道:“本圣女警告你,不要试图挑衅我!本圣女与圣童的事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包括你!你要是再说一次,我会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天赐怒目瞅着姜梦雪,陡然反手扣住她后颈,冷冷道:“我也警告你,不要试图挑衅小主!我与小主的事轮不到旁人置喙,你也没资格插嘴!” “哈哈……”姜梦雪突然松了手,玉手一挡,撞开了天赐手臂。缓缓坐直,笑上眉梢道:“好个魔元,果然有几分气势!我越来越明白了,不是狐狸精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是你把贱人迷得七荤八素。厉害啊,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天赐稍稍坐直,冷笑道:“我也逐渐明白了,不是宋轶峰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是你把宋轶峰缠得死去活来。厉害啊,我也越来越欣赏你们了!” “你不提圣童会死啊?”姜梦雪杏目圆睁道。 天赐不屑一笑道:“那你就不要提小主,更不要口出不逊!你有你的禁忌,我有我的逆鳞,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你要想伤害我,我也会加倍奉还,大不了互相伤害!” 二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半步。 史宝钗见气氛紧张,忙笑道:“圣女、魔元,下一站就是苏州,傍晚时分应该能赶到。” 姜梦雪冷哼一声,闭目不语。 天赐也长舒一口气,心下暗喜。想到婉莹,又转喜为忧,不知她现在何处,是否安全。 不久婉莹一行抵达逍遥阁,掀开车帘望去,两边众人纷纷提着灯笼,从西门一直排到无名门。婉莹在无名门下车,回身吩咐道:“子龙,让天佑住在你的长生阁。晴儿,你去长生阁帮他收拾一下。姨娘,随我去见阁主。” 来到养心阁外,远远望见一个老者倚门远眺,他黑须美髯,剑眉凤目,身穿葛纱衣,头戴紫玉冠,双目囧囧,脸庞红润。婉莹一眼瞧见夏妙玄,疾走两步,笑上眉梢道:“爹!” 夏妙玄心疼不已,感慨道:“没事就好!爹听说镇江发生血案,立刻就派人去支援你,幸好赶上了。天魔教强横,今后能避开就避开,不要蛮干,明白吗?” 婉莹挽着他胳膊,笑意浓浓道:“爹放心,这次虽然折损了三位轩主,但天魔教也不好过,女儿略施小计,就灭了他们四位魔丞。” “四位魔丞?”夏妙玄心下一惊,幽幽道,“看来天魔教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见他忧心忡忡,婉莹不屑一笑道:“爹不用怕,天魔教与神龙教恩怨已深,再加上有几股力量在暗中推波助澜,女儿相信不久之后两教必有一场恶战!” “哦?当真?”夏妙玄疑惑道。 “当然哩!”婉莹笑道,“两教从北炉镇结怨,到滁州城仇怨更深,等到江宁镇时已经关系恶化,后来落凤镇时更是势同水火,如今在镇江已经相互残杀。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短则半月,长则一月,两教必然相互攻伐,不死不休!” “哈哈……”夏妙玄回身落座,捋着胡须大笑道,“什么相互攻伐,依我看,不过是天魔教主攻,神龙教被动防御罢了。” 婉莹也飘然落在,浅笑道:“那可未必哦,说不定有人能振臂一呼,绝地反击咧!” 夏妙玄欣然点头,见牛合德站在一旁,指着身边座位道:“你也坐吧!”牛合德一惊,只得在桌边落座,但心里忐忑不安,偷偷望向婉莹。见她局促不安,婉莹轻轻起身,端壶斟茶,亲手奉给夏妙玄和牛合德。牛合德心神一荡,已经明白婉莹心意,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婉莹自己捧了一杯茶,笑上眉梢道:“爹,如果天魔教和神龙教开战,您打算怎么办?” “哈哈……”夏妙玄大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神龙教跪拜天魔教十年,对我等不屑一顾。现在狗被主人教训了,与我何干?不管两教谁讨伐谁,谁灭了谁,一切都与我逍遥阁无关。” 婉莹笑而不语。 等到晚饭时,夏妙玄命夏子龙、裘莫言、晴儿三人招待天佑,自己在养心阁大摆宴席,与婉莹、牛合德围坐一桌。饭过五味,夏妙玄小心试探道:“莹莹,你说天魔教和神龙教会开战,可有真凭实据?” “爹不相信我的判断?”婉莹捏着手帕轻轻擦嘴,似笑非笑道。 “唉,”夏妙玄叹气道,“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地老。神龙教地老天生软骨,只会跪地乞和,绝不敢站着做人。虽然两教矛盾重重,似乎已经水火难容,但地老已经派了左圣御郑锦华前往天魔教,我猜他的目的无非是议和。只要地老愿意跪地乞和,并进一步打压圣尊派,那天魔教未必会出兵讨伐。你觉得呢?” 婉莹轻轻摇头,娓娓道:“爹,有两件事您不知道,女儿相信您知道之后,一定不会这么看。第一件事就是魔婴似乎是前魔君沈波旬的弟子。虽然江湖众人纷纭,但我认为这个说法最靠谱。当初天魔教魔君之位空缺,天派、魔派争得头破血流,但最终两派一无所获,反倒花落外人头上,您不觉得蹊跷吗?女儿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魔婴背景深厚,让天、魔两派十分忌惮。” 夏妙玄细细思忖,不禁点头道:“说得对,你接着说。” 婉莹笑道:“既然魔婴是前魔君的弟子,那么由她接任魔君之位自然是顺理成章,想必天魔王和魔天老也不敢说个不字。如今魔婴已经即位三年,也是时候替沈波旬完成遗愿了!” “遗愿?”夏妙玄一惊,脱口而出道,“第六次讨伐神龙教?” “嗯,”婉莹铿锵道,“必然是!爹,您再细想,当初天赐二人逃出神龙教,鬼魔使夏御恒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北炉镇附近?” 被她一点,夏妙玄也觉得十分蹊跷,仔细回想,欣然笑道:“爹明白了,魔婴早就想对神龙教下手,所以安排了夏御恒这枚棋子,用意便是找个借口讨伐神龙教!”转念一想,又愁眉不展道:“可是,这只是天魔教的想法,众人皆知神龙教毫无骨气,就算天魔教出兵讨伐,他们也会跪地乞降,怎么敢绝地反击呢?” “不错!”婉莹抿了口茶,漱了漱口,接着道,“所以咧,女儿要说第二件事了!这第二件事就是,上官圣尊应该还活着!” “上官甫?”夏妙玄一惊,急道,“你怎么知道?” 婉莹笑道:“当日天赐二人从临江镇逃出,一路奔到了淳化镇。原本二人打算往南去,结果遇到了一个黑衣人,他武功奇高,却没有为难天赐,只是泄露了天赐的行踪。女儿猜测此人定是上官甫!如果我所料不错,当初逼死青城山张元亶的也是他!” 夏妙玄越听越糊涂,摆手道:“你先别说,容爹想一想!”想起当初天赐逃亡的事,他喃喃自语道:“天赐险些被黑衣人杀害,机缘巧合之下被神秘人暗中相救,这才躲过一劫。现在又被黑衣人盯上,却死里逃生又躲过一劫。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那个神秘人?莫非他就是上官甫?”想到这,他恍然大悟,幽幽道:“你说得对,上官甫或许还活着!” 见夏妙玄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婉莹欣喜道:“所以咧,爹,有上官圣尊在,神龙教与天魔教这场厮杀是在所难免喽!您老人家打算怎么办?是相助神龙教,还是袖手旁观?” 夏妙玄左右为难,一时也没了主张。想起当初与上官甫的结拜之情,自己似乎应该倾尽全力相助。但想到上官甫屡屡设计自己,又恨得牙根痒。见婉莹不断催促,他无奈道:“爹现在是一阁之主,做任何事都要三思后行,不能像你这般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件事以后再讨论,现在不急!哦,对了,天赐呢?听说你为了他闹得满城风雨,搅得江湖大乱,怎么现在又不见他了?是不是不敢来见我?” 想起天赐,婉莹黯然神伤,心下暗忖道:“玉儿……” 第129章 一石二鸟 苏州山塘街,轻舟摇曳,柳絮纷飞。远处重楼朱栏,不断传来笙歌曼曼。 圣女姜梦雪端坐船中,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细细思忖。想到圣童宋轶峰,又想到魔天老,她始终左右为难,内心煎熬。原本可以顺势游览两岸风光,但此刻她心烦意乱,又哪有心情嬉戏游玩? 她旁边跪坐着冰儿,对面坐着天赐。船头站着仙魔使史宝钗,船尾守着神魔丞萧楚睿。冰儿低眉不语,天赐托腮四顾,乘兴观望两岸景色。 不久轻舟靠岸,众人徐徐上岸,沿着水巷往南,边享受着江南风光,边寻找着下榻之地。为防被圣童宋轶峰轻易追上,众人没敢在魔派据点下榻,反倒在山塘街四处搜寻。 史宝钗突然指着不远处青砖黛瓦的酒楼笑道:“圣女,那里有座酒楼,位置不显眼,可以歇息一日。”顺着她目光望去,眼前酒楼名叫醉春酒楼。姜梦雪近前细瞅,眉头紧皱道:“这酒楼名与我八字不合,换一家!” 众人一头雾水,只好继续寻找。一连寻了八家客栈,才在隐岚客栈门外驻足。细细瞅着客栈名,姜梦雪欣然笑道:“这家客栈勉强可以一住!” 众人草草用餐,各自回房。 姜梦雪坐在房中,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道:“圣童已经到哪儿了?” 史宝钗恭敬道:“明日就能追上咱们。如果继续带着魔元回教,只怕必会被圣童截住。不如暗中把魔元送走,避开圣童耳目。只要咱们兵分两路,圣童必然追着圣女而来,他绝对想不到圣女会暗度陈仓。” “不必!”姜梦雪冷冷道,“追不上是他无能,追得上就是天意。本圣女拭目以待,就看他的本事了。你们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任何人不得向总教传消息,否则休怪本圣女不客气!” 见她有意露出破绽,史宝钗已经猜出她心思:姜梦雪终究不愿意因为天赐而得罪宋轶峰。既然她有意缓和与宋轶峰的矛盾,那魔元的处境必定危机四伏。想到这,她娇躯一颤,无奈叹息。 退出房间,来到天赐房外,见萧楚睿抱胸站在门口,她忙上前行礼。萧楚睿笑上眉梢,一把扶起史宝钗,气定神闲道:“不必行礼,咱们都是自己人,俗套就免了吧!圣女怎么说?” 史宝钗叹气道:“圣女……性格多变,又改了主意。她是既想保住魔派,又不肯得罪圣童。圣女说了,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行,若是圣童追上,那就是天意。” 萧楚睿心里咯噔一下,愁眉道:“咱们坐马车,走走停停;圣童策马追赶,日夜兼程。哼,只怕明日圣童就会追上咱们!听圣女的意思,是打算放弃魔元吗?” “唉,”史宝钗轻轻摇头,愁容满面道,“应该是。圣女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去信总教。依我看,圣女是准备借刀杀人,再把帽子扣在圣童头上,逼天魔王交出主政权。” 听她细细分析,萧楚睿也觉得颇有道理,无奈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圣女决定好了,你我执行就是。只不过,魔元一死,魔婴的北伐大计必然受挫,唉,你我如何交差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史宝钗苦笑道。 房中天赐正在凭窗远眺,望着远处灯烛摇曳,笙歌曼舞,他暗暗羡慕。想到前途未卜,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似乎有不祥之兆。 听到史宝钗求见,他回身落座,扬声道:“进来吧!” 史宝钗推门而入,顺势合上门,近前笑道:“魔元,住得可习惯?要是缺什么,魔元尽管吱声,属下立刻命人去办!” “哦?”天赐笑道,“我缺个女人,你也能办?” 史宝钗眉头微皱,干笑道:“魔元说笑了。”抬眼见天赐步步紧逼,她心下一慌,急忙步步后退。直退到床边,面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笑中多了几分惊惧。望着天赐如炬的双目,她只觉一阵恍惚,不知不觉合上了双目。 天赐一手撑着床,一手扶着史宝钗香肩,笑意浓浓道:“史宝钗,你是魔派的人,还是魔婴的人?” 史宝钗一惊,睁开明眸,却不敢望着他炙热的双目,只是强颜笑道:“魔元说笑了,属下当然是魔派的人。” “是吗?”天赐虎目逼视道,“那萧楚睿呢?他是不是魔婴的人?” “这……”史宝钗迟疑道,“属下也不清楚。” “不清楚?”天赐继续道,“那谁是魔婴的人?听闻魔婴即位三年了,我不信她就没有培养几个自己的人?” 史宝钗眼神闪烁,无奈笑道:“这……属下真不知道。圣教虽然分为魔派和天派,但都对魔婴忠心耿耿,只要魔婴需要,我等愿为魔婴粉身碎骨。” 听她语气铿锵有力,天赐稍稍猜出几分。他手指撩起史宝钗长发,眉眼带笑道:“既然你愿意为魔婴粉身碎骨,那你可愿意为本魔元赴汤蹈火?” 史宝钗娇躯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望着天赐饥渴双目,她暗暗咬牙,低眉道:“要是魔元需要,属下愿意效劳!”边说边手按衣带,准备献身。 “哈哈哈……”天赐仰天大笑,突然回身落座,端起香茶细细品味。 史宝钗暗暗心惊,忙起身侍立一旁,局促不安。 见她有些拘谨,天赐似笑非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没想到啊,魔婴即位三年,竟没有培养出几个心腹,真是可怜啊!看来就算我到了天魔教,也一样四面楚歌,生死难料,对不对?” 史宝钗一愣,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俯身笑道:“魔元多虑了,魔婴身边还有左右使者、左右督主护驾,总教御魔天秦牡丹位居三大魔王之一,也一直对魔婴忠心耿耿。还有仓帝魔王、睟天魔侍、沉天魔侍等人也是魔婴的左膀右臂,对魔婴忠心不二!魔元只要能平安抵达雪峰山,今后无人敢动魔元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天赐冷眼一瞥道,“听闻天魔王宋思远是宋轶峰的父亲,他现在又是总教主政,还是天派首魁,现在我得罪了宋轶峰,天魔王岂肯放过我?” “这……”史宝钗小心翼翼道,“魔元不用担心,天魔王识大体,虽然圣童想要你的命,但天魔王不会。魔元是魔婴亲封的,也是魔婴北伐大计的关键,相信天魔王绝不会为难你!” 听到“北伐”二字,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隐隐不安。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喃喃自语道:“北伐大计?什么是北伐大计?魔婴打算讨伐谁?” 史宝钗笑上眉梢道:“魔元,这是圣教机密,属下不敢多嘴。魔元要是想知道,还是当面问魔婴吧!” “哈哈……”天赐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天魔教五次北伐神龙教都失败了,这次北伐是打算第六次讨伐神龙教,对不对?” 见他一语道破,史宝钗暗暗心惊,不敢吱声。 天赐叹气道:“可惜啊,我有心相助魔婴灭了神龙教,报一箭之仇,奈何宋轶峰像死狗一样咬着我不放,处心积虑要杀了我。现在姜梦雪名义上要护我前往雪峰山,实际上故意拖延时间,无非是想置我于死地。史宝钗,你猜我还有几日可以活命?” “这……”史宝钗心忧如焚,一时也没了主意。 望着外面绮丽夜景,天赐苦笑道:“如果我不幸被杀,还望你帮我传个口信给小主: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恨绵绵无绝期!”史宝钗喃喃低语,躬身告退。 夜幕更深,天赐正躺在床上发呆,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夜注定是无眠之夜,起身燃了灯烛,静静望着蜡炬成灰,忍不住感慨生命短暂。 这时萧楚睿推门而入,又回身合上了房门。见天赐眼神疑惑,他躬身笑道:“魔元,想必你已经猜出圣女的心思,不知道魔元打算怎么办?” “接着说!”天赐似笑非笑道。 “好!”萧楚睿继续道,“魔元应该清楚,明日圣童就能赶上咱们,而圣女绝不会因为魔元与圣童起冲突。换句话说,圣女会用魔元的首级讨好圣童。一旦圣童杀了魔元,圣女就会立刻去信总教,将责任推给圣童。天魔王为了平息众怒,将不得不辞去主政之职;而魔天老就会顺理成章成为主政,甚至备受魔婴倚重。” “接着说!”天赐嘴角斜笑道。 “是!”萧楚睿笑道,“魔元,请恕属下直言,如果不尽快想办法,只怕明日魔元必死无疑!” 天赐欣然点头道:“你有什么办法?说吧!” 萧楚睿一愣,干笑道:“魔元真是聪慧,一眼就看出属下心思!魔婴之所以封你为魔元,就是为了北伐大计。你久在神龙教,又曾执掌七十二地煞,按理说应该对神龙教的地形和布防一清二楚。只要魔元肯画出神龙教总教和分教分布图,并画出龙山地形图和布防图,属下一定保你太平无事,平安抵达雪峰山!” 听他说话铿锵有力,见他目光坚毅而冷峻,天赐陡然起身,细细思忖,突然回头盯着萧楚睿道:“你是魔婴的人?不对,你和史宝钗都是魔婴的人!” “哈哈……”萧楚睿满脸堆笑道,“魔元慧眼!魔御以下,除了我和史宝钗外,还有被神龙教所杀的鬼魔使夏御恒,我们都是魔婴的人!只要魔元肯答应属下,属下可以帮你恢复三分之一的内力,让你足以自保!” “好!”天赐咬牙道,“神龙教满江湖追杀我,我就给它个报应!拿笔来!”提笔蘸墨,天赐迟疑道:“你如何帮我恢复内力?” 萧楚睿铿锵道:“魔元尽管放心,宝钗已经暗中安排好一切,只要魔元画成,属下决不食言!” 天赐在房中作画,萧楚睿在房外护卫。 这时姜梦雪已经入睡,冰儿缓缓退出房间,守在门外。突然史宝钗飘然而来,冲着她招了招手。冰儿迟疑一瞬,不得不移步上前。没想到史宝钗一把抓住她玉手,拉着她径直来到楼道口。 史宝钗小心扫视四周,小声道:“冰儿妹妹,你觉得魔元这个人怎么样?” 冰儿一愣,轻轻摇头,面无神情。 史宝钗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看上他了,对不对?” “啊?”冰儿大惊,不觉杏目圆睁。 史宝钗拍了拍她玉手,笑道:“其实很正常,魔元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别说是你,就是姐姐我也差点没把持住。唉,其实我早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拆穿你。当初你跟我说,有人来报魔元在两盟手里,后来证实只有义圣童在两盟手里。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必然是魔元,对不对?后来魔元藏在咱们画舫中逃出了落凤镇,那时圣女曾命你我搜查画舫,我是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但你绝不会一无所获。你为什么明明发现了踪迹,却没有上报?必然也是因为魔元,对不对?” 冰儿听得心惊肉跳,不禁面色冰寒,杀心顿起,五指暗暗紧攥。 史宝钗浑然不觉,依旧笑道:“妹妹,我为你挡了不少事,你是不是该回报回报我?姐姐有件事希望你去做,望你不要推辞!”见她一言不发,史宝钗继续道:“你也知道,明日圣童就追来了,只要圣童一到,魔元必死无疑!我希望你带着魔元先行一步赶回圣教,其他的事我来善后!” 没等她说完,冰儿摇头如拨浪鼓,双目布满恐惧。 见她胆小如鼠,史宝钗怒道:“你要是不从,我就把你的事告诉圣女!”冰儿大惧,惊得面无血色,如遭雷击。史宝钗附耳低语道:“妹妹,你应该了解圣女,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要是被她知道你的破事,你猜她会怎么对付你?” 冰儿大怒,突然抬掌袭去,一掌将史宝钗震飞楼下。幸好史宝钗早有准备,否则早就成了掌下亡魂。没等史宝钗反应过来,冰儿飞身而下,幻冰在手,御剑飞袭。史宝钗大惊失色,且战且退,只顾防御。 担心惊醒姜梦雪,史宝钗一边防守,一边急道:“妹妹,你听我说,你要是不愿意,我还有别的方法!” 冰儿浑然不顾,面含杀气,下手狠辣,直攻得史宝钗叫苦不迭。 见她下手毫不留情,史宝钗气急道:“妹妹再不停手,我就喊人了!” 冰儿惊惧不已,忙收剑后退,心下忐忑不安。 史宝钗气喘吁吁,咬牙道:“年龄不大,脾气不小!你要是不肯,我可以想别的办法,你着什么急?我警告你,你要是杀了我,我保准第二日圣女就会知道你的丑事!” “什么丑事?”一个尖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吓得二人齐齐娇躯一颤,呆若木鸡。 第130章 丹青妙画 圣女姜梦雪回到房间,披上纱衣,冷眼望着房中二人道:“说吧,什么丑事?” 侍女冰儿满眼惊惧,玉手紧攥衣角,低眉不语。 史宝钗也面露尴尬,强颜笑道:“圣女,属下只是随口一说,跟冰儿姑娘开玩笑的。” 姜梦雪冷眼盯着二人,面色阴沉道:“到底什么丑事?” 见瞒不住她,史宝钗无奈道:“圣女息怒,属下发现了冰儿一些丑事,于是试探了一下,不料她翻脸无情,突然出手,险些伤了属下。” 冰儿面寒如铁,五指暗攥,牙关紧咬。余光一瞥史宝钗,杀心大起。 “说,接着说!”姜梦雪冷冷道。 “是,”史宝钗娓娓道,“属下发现邓天恩曾多次调戏冰儿,但她似乎没有禀报圣女。刚才属下无意中提起,故意说她对邓天恩有意思,谁知她恼羞成怒,险些伤了属下。” 冰儿一惊,暗暗松了口气。 姜梦雪半信半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史宝钗面露难色道:“启禀圣女,属下也被他多次调戏。不过每次邓天恩毛手毛脚的时候,属下都让他吃尽了苦头。上次在井边撞见他为圣童处理女尸,他又想动手动脚,被属下狠狠教训了一顿。” “做得对!”姜梦雪拍案而起道,“这个狗东西带坏了圣童,又一直助纣为虐,我早就该把他剁碎了喂狗!”抬眼一瞥冰儿,怒目圆睁道:“天生贱人,就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连邓天恩这种货色都能看上,活该一辈子是下等人!” 冰儿一言不发,慌忙跪地低眉。 姜梦雪气急败坏,飞起一脚,正踢中她小腹。冰儿倒飞门外,险些跌下酒楼,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撑地,神情痛苦,眼冒寒光。姜梦雪不屑一顾,回身道:“宝钗,要是邓天恩来了,传本圣女话,他再敢谄媚逢迎,我要他的狗命!” 史宝钗暗暗心惊,忙应声,抬眼一瞥门外冰儿,不禁愁上眉梢。 姜梦雪冷眼一瞥冰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这个贱人,枯木也想逢春,我早该收拾她!宝钗,把她带下去,用刺乳银针让她长长记性!” “这……”史宝钗大惊失色,只觉头皮发麻。见姜梦雪面色阴寒,她只得硬着头皮道:“圣女,咱们魔派损兵折将,已经元气大伤。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先记下,等来日回教,再处罚不迟!” “不行!”姜梦雪不依不饶道,“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能反了天!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与狗贼眉来眼去,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押下去!” 史宝钗不得不押着冰儿下去,心下忐忑不安。经过天赐门外时,与萧楚睿互望一眼,轻轻摇头。见二人匆匆下楼,萧楚睿暗暗吃惊,望着远处姜梦雪房间,心下也有些不安。史宝钗刚到楼下,忍不住回头望着楼上,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从她眉宇之间,萧楚睿已经猜出几分,逐渐愁上眉梢,暗暗思忖对策。他正苦思冥想,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阴喝:“萧楚睿,你在做什么?”萧楚睿心里咯噔一下,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急忙回身,恭敬道:“圣女,属下……一时看花了眼。” “哼!”姜梦雪冷眼一瞥道,“你不是看花了眼,我看你是色迷了心窍。胆敢效仿邓天恩,眼珠给你挖出来!” “属下不敢!”萧楚睿急道,“万万不敢!” 见他眼神闪烁,声音急切,姜梦雪眉头一皱道:“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魔元呢?”没等萧楚睿回话,她已经推门而入。 萧楚睿大惧,急忙飞身而至,正要阻拦,抬眼望去,天赐正气定神闲作画。他一时慌了心神,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他故意出声提醒,本以为天赐会迅速收起画幅,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收起,反倒气定神闲继续作画。见姜梦雪怒目而视,萧楚睿也急得如热锅蚂蚁。 一瞥桌上画纸,姜梦雪厉声道:“他在画什么?” “这……”萧楚睿惊慌失措道,“属下不知。” “那是谁给他的笔和纸?”姜梦雪追问道。 萧楚睿额头冷汗直冒,一时语塞,不敢回答。 “哈哈……”天赐嘴角斜笑道,“圣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明日大概就要命丧宋轶峰之手,难道不能作一幅画聊以慰藉吗?” “哦?”姜梦雪似笑非笑道,“不知魔元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作的又是什么画?”漫步近前,望着画上栩栩如生的仙子,不禁妒意大起。只见画上女子柳眉凤目,长发及腰,一身薄纱羽衣,仙气飘飘。腰间坠着蝴蝶香囊,青丝饰着细绳珠串,看上去清新脱俗。女子虽然只有侧颜,却菱角分明,气质典雅。四周桃花纷飞,两只蝴蝶在花中曼舞。女子玉手微抬,轻轻托起一只蝴蝶,眉眼间露出浅浅笑意。 “圣女,”天赐笑道,“你觉得这画值多少钱?” “哼!”姜梦雪不屑一笑道,“一文不值!虽然你画艺不错,但是所画之人狐媚俗气,这样的画根本不值一文。”回头一瞥萧楚睿,杏目一瞪道:“出去!”萧楚睿稍稍松了口气,赶紧躬身告退,顺势合上房门。姜梦雪漫不经心道:“若是画我,或许就价值连城。” 天赐摇头叹息,笑而不语。 见他一声不吭,姜梦雪似笑非笑道:“没想到啊,魔元还会作画。只是可惜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魔元要是愿意为我作画,兴许本圣女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 “明路?”天赐冷冷道,“圣女表面上许诺要护我平安到达雪峰山,实际上暗通宋轶峰,准备拿我的首级讨好他。现在又说要给我指条明路,你觉得我会信吗?我倒是好奇,既然你不敢得罪宋轶峰,为什么没在西津渡狼狈为奸?” “哈哈……”姜梦雪得意洋洋道,“在西津渡把你交给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圣童必定用你诱捕狐狸精和义圣童,一边醉生梦死,一边邀功请赏,本圣女能得到什么?现在就不同了,你是魔婴亲封的魔元,谁敢对你不利,就是与魔婴为敌。魔元放心,由我亲自护送,保证你一路平安。” “圣女伶牙俐齿,真是哄死人不偿命!”天赐冷笑道,“你的一石二鸟之计绝不会成功,本魔元拭目以待!” 姜梦雪冷眼寒光,不屑一顾。回身一瞥画上佳人,咬牙道:“狐狸精不是未卜先知吗?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料到明日的结局,插上翅膀飞来救你!” 见姜梦雪拂袖而去,天赐长叹一声,从桌下取出神龙教地形图,继续作画。一边想着婉莹,一边作画,逐渐心烦意乱。陡然撕毁已经画好的地形图,重新作画。 婉莹站在春莺阁二楼眺望远方,也彻夜难眠。想起天赐吉凶未卜,也暗暗忧心。 不久晴儿穿着单衣飘然而来,揉着朦胧睡眼道:“啊……小姐,你怎么还不睡啊,你都不困吗?” 婉莹愁眉道:“睡不着哎,你怎么还不去睡哩?” “困死我了!”晴儿打了个哈欠,挠挠头道,“小姐,你真打算明日出远门啊?阁主会同意吗?” “不会!”婉莹幽幽道,“我爹怎么可能同意呢?” “那小姐怎么出去?”晴儿吃惊道。 “当然得靠你喽!”婉莹附耳低语,嘴角浅笑。 晴儿似懂非懂,满眼疑惑道:“这……能行吗?” 婉莹欣然点头,眉眼带笑道:“当然咧!” 待晴儿睡去,婉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披上素纱衣,露出藕臂玉腿,坐在床边静静发呆。望着外间射入的道道烛光,她轻轻伸出玉手,紧紧攥住,却苦笑一声道:“有些人就像这烛光一样,你越是想抓紧,却越是什么都抓不到。” 回想与天赐相遇的点点滴滴,从初次见面,悬壶诊脉,到林中援助,再见倾心,再到滁州夜袭,芳心暗许。想起在滁州城时天赐背着自己慌不择路,她不觉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端坐床上,缓缓合上双目,两掌慢慢虚对。她天资很高,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医毒阵法,只要想学,总是能事半功倍。自从修习了《燃灯诀》,她受益匪浅,不仅武功大进,就连修习毒术带来的反噬也一点点被消除。再次修习,她依旧按照“心气形意”的纲目顺序修练,口中默默念叨《行诀》大成篇口诀:“足御阴阳,乘风六御,乾坤遨游,神鬼莫测。” 翌日清晨,婉莹领着晴儿前往养心阁,正巧半道撞见天佑和夏子龙。婉莹眉头微皱道:“子龙,是不是阁主召见?”夏子龙恭敬道:“禀小主,是。早上天静宫传来消息,好像是关于义圣童的。”婉莹暗暗思忖,笑道:“我知道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晴儿,你附耳过来!” 众人来到养心阁,夏妙玄早在阁中等待多时。见婉莹也来了,吃惊道:“莹莹,你刚回来,起这么早做什么?”婉莹回身落座,托腮笑道:“听闻爹要召见义圣童,我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夏妙玄恍然大悟,面色凝重道:“天静宫来信,说发现了上官甫踪迹,又说不知真假,特地来信询问。召义圣童来,也是为了证实这件事。” 听到上官甫有消息了,天佑激动道:“真的假的?我师父……有下落了?不会……”话没说完,已经被晴儿恶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把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婉莹嘴角浅笑道:“爹,信是谁寄来的?” “天静宫少主!”夏妙玄幽幽道,“以往都是宫主寄来的,这次一反常态,爹也觉得十分诧异。” 婉莹起身近前,捏起信纸细细观望,逐渐猜出几分。回身笑道:“天佑,上官圣尊似乎出现在镇江,你要不要去确认下?” 天佑早就想去救天赐,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岂肯错过?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他急切道:“好!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婉莹暗暗欣喜,面色凝重道:“虽然各派都已经离开镇江,但现在外面依然卧虎藏龙,你自己去肯定不行,不如让子龙和晴儿左右护卫。” 见婉莹眼神暗递,晴儿愁眉不展道:“是!不过我跟子龙武功有限,未必能护义圣童周全。还请阁主多派些人手,以免出事。” 婉莹无奈叹气道:“你们呀,平日里不好好习武,关键时刻尽拖后腿!”回身笑道:“爹,您看该怎么办合适?” 夏妙玄捋着胡须,细细思量,也觉得左右为难。如果多派人手,必然引起震动,不仅会打草惊蛇,反倒会引来饿狼扑食。如果人手派得少,又担心天佑出事,将来无法交代。左思右想,面露难色道:“莹莹,你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婉莹一抬手,晴儿、夏子龙齐齐躬身告退。见天佑愣着不动,晴儿慌忙挤眉弄眼,吓得天佑赶紧退了出去,连招呼也忘了打。待众人退去,婉莹近前笑道:“爹,不如让我亲自跑一趟。要是事情为真,女儿就替爹把他请到圣阁来。要是事情为假,我就当面拆穿他,免得有人上当,反倒连累咱们。另外,我打算把天佑送给天静宫,一来减轻咱们的压力,二来逼天静宫出手。” “好主意!”夏妙玄欣然点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就放手去做吧!准备什么时候走?带多少人?” 婉莹笑意浓浓道:“不用带人,我跟晴儿、子龙三人就够了。至于什么时候,当然是越快越好咧,免得夜长梦多嘛!” “好,”夏妙玄面色凝重道,“爹已经命你姨娘给你准备好了衣物,快去快回!” 出了养心阁,晴儿凑近急道:“小姐,怎么样?阁主同意了吗?” 婉莹神色凝重,轻轻点头道:“我爹虽然同意了,但好像已经猜出我的意图。算了,尽快起行吧!天赐这会估计已经到了苏州地界,天静宫的人估计也已经出了镇江,咱们得快马加鞭了!” 第131章 自取其辱 众人一行出了逍遥阁,婉莹突然喊停,飘然下了马车。回头嘱咐道:“子龙驾车,护着天佑前往江边。记住,江边有三艘轻舟,你们坐中间的,其余两艘为你们掩护。途中在哪里换乘,如何前往,都在这锦囊中,途中你们再看!”玉手一招,晴儿飘然上前,递给夏子龙一个锦囊。 夏子龙神色凝重道:“小主放心,属下绝不会让小主失望!” 晴儿暗暗忧心,轻轻掀起车帘,小声嘱咐几句,这才退到一旁。 待二人乘车离去,婉莹叹气道:“咱们也该走了,不能再耽误了。”她飞身上马,扬鞭策马,绝尘而去。晴儿紧紧跟随,也马不停蹄。 二人很快赶到江边,乘船渡江,直奔镇江。 想起天佑安危难测,晴儿不解道:“小姐,为什么要把天佑送去天静宫?他呆在圣阁不是最安全的吗?” “谁说的?”婉莹笑道,“我要是留在圣阁,阁主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善待天佑。不过,我要是不在圣阁,你觉得阁主会因为天佑与神龙教闹翻吗?所以把他送往天静宫既是为他好,也是为你好!” 晴儿似懂非懂,挠挠头道:“小姐不是打算去镇江吗?两日之间不就回去了?难道……难道咱们要去救天赐?” “噗!”婉莹摇头笑道,“当然不是喽!既然天静宫已经发现了天赐踪迹,他们就一定会出手相救。有天静宫在,天赐暂时没有危险。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雪峰山——天魔教总教。” “啊?”晴儿大惊失色道,“真……真去雪峰山啊?小姐,咱们不如去救天赐吧,去雪峰山不是羊入虎口吗?再说,小姐怎么知道天静宫发现了天赐踪迹?万一他们没有发现,小姐就不担心天赐安危吗?” 婉莹似笑非笑道:“你真相信天静宫能发现上官圣尊踪迹?上官圣尊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自愿现身,否则谁能发现他的踪迹?那封信暗藏玄机,其实天静宫不是发现了上官圣尊的踪迹,而是发现了天赐的踪迹。我猜他们已经跟上天赐,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啊?”晴儿不解道,“既然小姐猜出他们会出手,为什么还要去天魔教?” 婉莹苦笑道:“你以后就懂了!”想起天赐,不禁心下暗叹道:“为了你能恢复自由之身,也为了咱们俩都能全身而退,我不得不前往,原谅我!” 此时天赐已经乘坐圣女姜梦雪的车驾直奔杭州府而去,望着对面的侍女冰儿,他眼神异样,眉头微皱。冰儿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只是低头不语。 姜梦雪抬眼一扫二人,不屑一笑道:“魔元,莫非你也看上我这侍女了?” “哈哈……”天赐笑道,“我是好奇,你对她这么凶残,她为什么没有反抗你?圣女,手段高明啊!是用药,还是要挟?” “哼!”姜梦雪不屑一顾道,“魔元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本圣女既没有用毒,也没有要挟她,只是她自己甘愿被我欺负。魔元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话音刚落,陡然一爪抓住冰儿头发,迫使她上身卑躬,囧态百出。姜梦雪笑道:“这世上每天那么多人被欺负,魔元见过几人反抗?” 天赐陡然明白,幽幽道:“原来如此,她们之所以不敢反抗,就是因为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听到这话,冰儿心在滴血,不禁双目紧闭,暗暗咬唇。 见姜梦雪依旧揪着她头发,天赐抬手扣住她手腕,冷冷道:“圣女,何必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咱们聊点正事吧!” 姜梦雪一愣,反手攥住天赐手腕,邪魅笑道:“你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想着逞英雄?魔元,有什么正事到总教再聊,何必着急?” “你我都清楚,”天赐冷眼一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也是圣女最后的机会。” “继续说!”姜梦雪缓缓松了手,笑道,“魔元最后的愿望是什么?本圣女最后的机会又是什么?”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天赐娓娓道,“我要是落入宋轶峰手中,他一定不会让我轻易死去。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必定会利用我诱捕小主。小主要是落入他手,宋轶峰岂能不动心?对圣女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福音。如果宋轶峰见异思迁,那圣女苦心谋划的一切就会变成笑话。虽然我会输了小主,但我至少得到了她的心;但圣女不同,说不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既得不到人,也得不到心!” 姜梦雪面上笑容逐渐凝结,突然愤恨道:“谁敢跟我抢圣童,我保证让她死得难堪!” “哈哈……”天赐笑道,“与其坐等宋轶峰变心后再苦心弥补,不如未雨绸缪,想方设法把消息传出,小主知道我已经死了,一定不会束手就擒!” “哼!”姜梦雪冷冷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天赐两手一摊道:“我说了,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也是圣女最后的机会!圣女肯成全我,上天也会眷顾你;圣女不肯成全我,就是断了自己的退路。望圣女三思!” 姜梦雪邪笑道:“好厉害的魔元,本圣女倒是小看你了。早知道你如此懂我,或许我真会给你指条明路,可惜,可惜了!我虽然欣赏你,但怪就怪你得罪了圣童,我也爱莫能助了!” 天赐露出欣慰一笑,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了。他闭目不语,脑海中不断浮现婉莹的音容笑貌,心中暗叹道:“小蝶,这一别,大概是永别了!” 艳阳高照,车马一路直奔杭州府而去。 望着前面尘土飞扬,宋轶峰咬牙道:“圣女走了多久了?” 旁边尊魔使邓天恩谄笑道:“圣童息怒,圣女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嘉兴。这里距离杭州府钱塘三百余里,如果快马加鞭,傍晚时分应该能够赶到。” 宋轶峰冷冷道:“圣女行色匆匆,很明显是有事瞒着我。现在圣教正与神龙教议和,教中无事,她为何这般着急?会不会狗贼真在她手里?” 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二人齐齐一惊,纷纷面露疑惑。唯独邓天恩满脸堆笑道:“圣童英明!属下想起那日围攻两盟,圣女就没有与咱们一起行动。直到咱们杀到逍遥阁老巢,圣女才突然出现,出手相救。属下以为这段时间圣女说不定……” “住口!”宋轶峰面色一寒道,“圣女也是你可以质疑的?”望着前面尘埃散去,又邪笑道:“姜梦雪,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传令,急速前进,务必追上圣女,擒杀狗贼!” 众人策马扬鞭,飞奔而去,直奔钱塘。 众人前脚刚走,城门附近药铺中闪出一人,她身穿紫纱裙,头戴白色帷帽,腰悬香囊,身材婀娜。见众人飞奔而去,她也回身钻入小巷,扬鞭追去。 不久一队人马来到雪峰山下。 “吁……”随着为首的男子勒马停止前进,其余众人纷纷勒紧马绳,个个惊慌。只见为首的男子年约三十多,鹰目狼耳,薄唇无须,正是左圣御郑锦华。他抬眼望着远处高巍入云的雪峰山,感慨道:“为了两教议和之事,本圣御亲自来到雪峰山,要是能够办成,必会得周圣相青睐,否则只怕未必能活着走下雪峰山。唉,去通禀一声!” 听说神龙教特使前来,天魔王宋思远眯着笑眼道:“魔天老,这次神龙教又派使者前来,必是为了议和之事,你怎么看?” 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面露傲气道:“老夫如果没有记错,魔婴已经命天魔王为主政,教中大事还是你决定吧!至于我,哼,老夫没有意见!” “魔天老何必斗气?”宋思远笑道,“我虽然是主政,但你毕竟是辅政,教中大事还是得咱们俩商量着来!何况这些年你一直庇护神龙教,现在他们反咬一口,不仅袭杀多位天派高手,又接连在落凤镇等地袭杀几位魔派高手。养狗养到魔天老这份上,倒让老夫见识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夫当然得先问问你这主人的意思了!” “哼!”姜仁杰不屑一顾道,“何必惺惺作态?你的心思昭然若揭,还要老夫明说?你我都心知肚明,神龙教是被逼反了,也怪他们自己不争气,纵容圣尊派胡作非为。不过,天魔王应该清楚一件事,现在地老已经全面掌控神龙教,正派人卑躬屈膝求和,只要咱们高抬贵手,神龙教必然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拉住了神龙教,就可以搅乱正道联盟的诡计,对咱们是百利无一害!” “好个百利无一害!”宋思远眯着细目阴笑道,“自从圣教袒护神龙教开始,圣毒教日渐与圣教疏远,幽冥教更是对圣教心怀不满,只剩一个若即若离的玄女教。十年以来,日月盟日渐衰微,作为盟主的圣教更是日渐被圣盟众人轻视。这难道就是魔天老所说的百利无一害吗?再者,神龙教日渐坐大,已经快要恢复当年巅峰时期的状态,这样的神龙教还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吗?万一他们趁势挑衅,魔天老有把握能摁住他们?” “口说无凭!”姜仁杰笑道,“把证据拿出来,老夫就相信你!” “好啊!”宋思远面露诡笑,缓缓捏起一封信笺,字字铿锵道,“这就是!” 见他手腕轻抖,信笺飘然而来,姜仁杰两指一夹,轻轻接住。展开细瞅,不禁越看面色越难看,双目逐渐喷火,牙关慢慢紧咬。 宋思远趁机冷嘲道:“老夫早就命人做了详细调查,其一,不久前幽冥大帝宣称日月盟已经名存实亡,扬言要退出圣盟。其二,被你庇护十年,神龙教已经今非昔比,暗中培养了诸多高手。在他们的庇护下,徽宁二商也已经成为屈指可数的商帮。再任由他们发展壮大,圣教武林第一教派的宝座就该易主了!其三,神龙教圣尊早就暗中谋划三教合一的事,竟然妄想恢复神龙教昔日巅峰状态。如果放任不管,魔天老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被他一点,姜仁杰呆若木鸡,宛如遭遇雷击般。又细细瞅了一遍,不禁陡然站起,面色大变。双手暗暗紧攥,信纸被握成了一团。 望着姜仁杰神情,宋思远暗暗得意,笑道:“魔天老,讨伐神龙教势在必行,与其等他们坐大后再动手,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摁住!这是一场教运之争,也是一场生死搏斗,你我都必须全力以赴!这不是为了我宋思远,也不是为了魔婴,而是为了天魔教能够继续称雄武林!” 姜仁杰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纸团滚落地上。他没有想到神龙教竟会发展这般迅速,更没有想到神龙教圣尊野心竟会这么大。在他印象中神龙教一直孱弱不堪,是撕裂正道联盟的最薄弱环节,不料自己被蒙蔽了双目,险些阴沟翻船。 一瞥宋思远得意诡笑,他恨得牙根痒,冷冷道:“要打压神龙教未必需要出兵讨伐,完全可以逼他们签订协议,不费吹灰之力削弱他们。如果他们不听话,再打压不迟!一旦战端一开,神龙教必会被打残,但我圣教也将元气大伤。到时候两盟、圣毒教都会趁机崛起,咱们不仅会失去对日月盟的掌控,而且会失去江湖第一教派的宝座。天魔王自诩看得深远,难道没有看到这一步?” “哈哈……”宋思远大笑道,“大棒只有高高举起才有威慑力,没有挥舞的大棒,何来唾手可得的战果?老夫全力威慑,极限施压,你魔天老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你想要的成果,不是吗?” “好!”姜仁杰捋着胡须,似笑非笑道,“那老夫就拭目以待,看看神龙教特使怎么说!” 不久郑锦华疾步来到魔婴殿外,站在烈日下炙烤,却迟迟等不到魔婴召见。魔婴殿内端坐两位魔王,二人纷纷闭目静思,竟无一人下令接见。眼看烈日炎炎,郑锦华急得汗流浃背,双目喷火。想起两教多次冲突,从北炉镇到滁州城,从江宁镇到落凤镇,又听说几日前两教在西津渡恶战,他更是忧心忡忡,怒火攻心,只觉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第132章 不斩来使 不久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婆婆拄着镶金拐杖飘然而来,站在魔婴殿外,抬眼一瞥烈日下大汗淋漓的左圣御郑锦华,面无神情道:“神龙教派一个文弱废物来,真是示弱来了!”她脸色刷白,双唇发紫,天生一双狐狸眼,虽然年近五旬,依旧透着风情万种。身后跟着四位婢女,个个低眉顺目,不敢吱声。 老婆婆微微抬手,身后四人齐齐后退。她飘然入殿,狐目微抬,见天魔王宋思远公然坐在魔婴宝座上,不禁面色一变,稍稍动怒。 见御魔天秦牡丹飘然入殿,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齐齐起身,既惊又喜。天魔教中事向来由二人决定,除非教中大事,否则秦牡丹一般很少过问。今日突然出现,倒让二人稍稍吃惊。 秦牡丹冷冷道:“老身向来不过问教中之事,这次魔婴封我为辅政,老身只得亲力亲为,还望两位魔王见谅!” 宋思远眯着眼笑道:“御魔天说笑了,既然是魔婴的意思,那咱们就一起见见这位特使,如何?” 听闻天魔王要接见,郑锦华慌忙擦干汗迹,疾步入殿。踏进大殿的一瞬间,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幸而以手撑地,才没有栽个狗啃泥。 见他一手撑地,宛如叩拜,宋思远嘲笑道:“特使有心了,刚进门就跪拜,让老夫深为感动啊!我为特使介绍一下,本魔王就是天魔教主政天魔王,东面坐着魔天老,西面坐着御魔天。老夫奉命接见特使,有话就直说吧!” 望着他笑眼充满了奸诈、阴诡和贪婪,郑锦华只觉不寒而栗。他猛地咽了口津液,小心翼翼道:“在下奉命前来,一是为请罪,二是为了议和!” “议和?”宋思远冷冷道,“区区贱教屡屡对我圣教不敬,先是在北炉镇暗杀了鬼魔使夏御恒,接着又在滁州城围杀了妖魔使江问天,本以为汝等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与魔天老才同意你教的议和请求。没想到汝等变本加厉,先是在江宁镇偷袭圣童,暗害了境魔丞卢刑天三人,后又在落凤镇围攻圣女,暗杀了神魔使熊韬杰三人。本魔王刚刚接到奏报,几日前人魔丞魏天啸三人又被你教左圣丞王博贤袭杀。汝等丧心病狂,还敢谈议和?是可忍孰不可忍?” 郑锦华大惊失色,急忙辩解道:“三位魔王息怒,这都是圣教宵小之辈的阴谋诡计,地老无心与天魔教为敌,特派在下前来,就是希望化干戈为玉帛,重归盟好。贵教鬼魔使惨死沈柏霖之手,妖魔使惨被李正淳袭杀,境魔丞和神魔使等人又被彭文博暗害,现在人魔丞几人也被王博贤残杀,此四人都是圣教叛徒,他教奸细,其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两教的关系,让咱们自相残杀。望三位魔王明鉴,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放肆!”宋思远拍案怒道,“你在暗讽谁?哼,你教袭杀我圣教十几人,又险些重伤圣童和圣女,简直罪不容恕!这一笔笔血债必须用汝等的命来偿还,要是地老不给个满意答复,老夫只好自己动手去取。到时必定血染凤阳,踏平龙山!” 他一声断喝,吓得郑锦华浑身直打哆嗦。郑锦华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又经过烈日灼晒,此刻竟浑身战栗,不敢开口。 见他怯懦不语,姜仁杰皱眉道:“特使,贵教打算如何处置王博贤等人?如果老夫没有猜错,彭文博、李正淳等人已经被判死罪,如果王博贤也被处死,老夫是一点不意外。但仅仅只是处死众人并不能平息魔婴的雷霆之怒,也不能挽回我圣教损失的声望,更不可能抚慰我等心中的悲痛。请问特使,贵教打算如何善后?” “是!”郑锦华慌忙掏出一沓会票,恭敬道,“这是对天魔教众人不幸被杀的赔偿,每人一千两,望三位魔王尽力在魔婴面前美言!另外,地老已经下令,任何人胆敢袭杀天魔教徒,挑起两教争端,立刻处死,绝不姑息。两教原本亲如一家,三十五年前贵教魔婴与我教圣尊结为夫妇,两教便已经结成了秦晋之好。这次如果能再度化干戈为玉帛,真是两教之幸,武林之福!” 宋思远细细瞅着会票,两眼笑成了弯月。一瞥秦牡丹面色冰寒,不禁嘴角邪笑。姜仁杰也注意到了秦牡丹的异常,想起当年沈波旬与杨玉瑶的事,不禁暗暗叹息。 这时秦牡丹陡然起身,冷冷盯着郑锦华,铿锵道:“陈年旧事不必再提!当年要不是华恒旭抛妻弃女,横刀夺爱,沈魔君也不会四次讨伐神龙教!这些事对于神龙教来说或许是荣耀,但对于我圣教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你敢在雪峰山提起此事,是何居心?” 听她一说,郑锦华早吓得面无血色,慌忙躬身道:“魔王息怒,在下绝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秦牡丹冷笑道,“老身如果没有听错,神龙教一边不断派人来求和,一边不断派人袭杀我圣教徒,这叫没有恶意?难道要连魔婴都被暗杀了,才叫有恶意?你们这点把戏只能骗骗三岁小孩,真以为我们三人会被蒙骗?” 宋思远霎时面色一变,陡然一甩,会票飘然落下,散落一殿。盯着郑锦华恶狠狠道:“人命岂是钱财能买的?我圣教徒身份尊贵,难道就值区区一千两?何况圣童被伤,圣女险些被伤,区区一人一千两是在打发要饭的吗?特使公然藐视天魔教,是何企图?” 郑锦华大骇,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冷汗直冒道:“三位魔王息怒,在下……在下并无恶意,更不敢藐视诸位。在下此行只是为了弥补贵教,化解两教矛盾,重归于好……” “住口!”姜仁杰陡然起身,目光如炬瞥道,“特使既然口口声声说弥补,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老夫提几条,你记下,回去告诉地老,如果能做到,两教自然重归于好,否则就不必赘言了!第一,赔偿损失五万两,限期半个月。第二,立刻下令处死彭文博、王博贤、李正淳等人,与圣尊派切割。第三,贵教圣尊已经担任十年,是时候该退了。第四,禁止教徒反魔,立刻清查。第五,缩减教徒,这一点尤为重要!” 见他狮子大开口,郑锦华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仁杰似笑非笑道:“天魔王、御魔天,你们觉得如何?” “好一招先斩后奏!”宋思远暗暗冷笑。 见姜仁杰目光逼视,他捋着胡须笑道:“既然魔天老开了金口,我宋思远岂能不给面子?御魔天,你怎么看?” 秦牡丹早听出二人话里有话,索性打起了太极,面无神情道:“老身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魔婴怎么看。不如请示魔婴,只要魔婴同意,老身绝对拥护。” “魔婴?”宋思远突然拍案而起,大笑道,“不必了!魔婴封我为主政,又赐我金牌,已经把大事都委托给老夫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老夫还有什么颜面坐这个位置?就按照魔天老说的做。来人,送特使下山歇息!” 郑锦华忙告辞,率领众人疾步下山。刚到半山腰,已经双腿发软,跌坐地上,惊慌道:“快扶我下山!”众人忙抬着郑锦华,疾步下山。 刚走几步,一个头陀拦住了众人去路,他手里捧着个酒坛子,斜坐路当中,旁边地上插着一根禅杖。四周酒气熏天,异味弥漫。 郑锦华定睛望去,原来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坨屎。见头陀醉生梦死,郑锦华小声道:“这人喝得都屁滚尿流了,咱们还是绕道吧!” 众人正要绕道,那头陀突然一闪而至,一手握着禅杖,怒目瞪着众人,东倒西歪道:“狗娘养的,谁准你们走了?” 见他不好惹,郑锦华忙上前赔笑道:“这位兄台,能否借个道,我们要下山。我们是贵教的贵客……” “贵个屁!”头陀怒道,“你他娘的就是神龙教特使吧?是你杀了夏魔使?” 听他语气不对,郑锦华小心翼翼道,“兄台误会了,杀鬼魔使的人已经被处死。在下这次来……” “住口!”头陀一把揪住郑锦华衣襟道,“狗东西,杀我圣教十几人,该杀!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知不知道老子跟夏魔使是什么关系?” 郑锦华被他揪得气喘吁吁,慌忙干笑道:“在下不知,万万不知。” “哼!”头陀咬牙道,“老子是新任鬼魔使宋天风,也是夏魔使最好的兄弟!瞅瞅这脑袋,像不像?” “像,像!”郑锦华窘迫道。 宋天风突然笑意全无,一把将郑锦华摔倒地上,左手禅杖抵着他喉咙,怒道:“既然知道像,狗娘养的还敢杀了他,老子看你是找死!” 眼见郑锦华有危险,四位天罡齐齐出手,纷纷拔剑围攻。四个人仙高手合力,攻得宋天风左支右绌,逐渐落了下风。三十招后,宋天风已经露了败相。 见他浑身血迹斑斑,郑锦华急道:“住手,不可伤了他!” 话音刚落,宋天风突然杀心大起,趁四人收剑之际,陡然禅杖横扫,一杖震飞一人,顺势刺伤了一人。其余两位天罡大惊失色,齐齐联手夹攻,一个刺中宋天风小腿,一个刺伤他肩膀。其余二人趁机助战,一个挑了宋天风手腕,一个执剑削掉了他小指。 宋天风大怒,仰天大叫一声,突然气堵胸口,扑通一声倒地不醒。 郑锦华忙上前试探,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跌坐地上,喃喃道:“死……死了?” “坏了坏了!魔天老人呢?”一个年过四十,圆脸高鼻,面**诈的男子直奔白帝魔王殿,边跑边喊。 姜仁杰正在殿里练字,听到姜全寿叫喊声,皱眉道:“寿儿,怎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稳住,慌什么?”嘴上说着,手里依旧不停,“齐家治国”四个字只剩最后一笔。 “爹!”魔天擎姜全寿惊慌道,“宋思远要诛杀神龙教特使!” “宋思远?诛杀特使?”姜仁杰一惊,手腕微颤,这“国”字最后一横竟多了个勾。望着“齐家治国”四字,他五指紧攥,朱笔竟碎成三段。抬眼怒视姜全寿,面含煞气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怎么敢?特使在哪?” “在……在断魂台!”姜全寿战战兢兢道。话音未落,殿里已经没了姜仁杰身影。他来不及细想,也急忙飞奔而去,直奔山顶南面断魂台。 此刻已经接近午时三刻,断魂台四周也已经围了不少天魔教教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台上跪着郑锦华,他嘴里勒着粗绳,下巴沾满口水,浑身被五花大绑,双目布满恐惧。远处高阶上摆着一方石台,台后端坐一个中年男子,浓眉大眼,面如烧饼,一副书生相。他正是羡天魔侍梁傲天,九大魔侍之一。 眼瞅午时三刻已经到了,梁傲天立刻掷出令箭,扬声道:“斩!” 不料一道掌风吹起,将令箭卷起,再次插回箭盒。见令箭并未落地,众人齐齐一惊,都不敢妄动。梁傲天早觉察蹊跷,忙跪地道:“属下见过魔天老!” 话音刚落,姜仁杰飘然落在台上,负手不语,冷眼扫视台下。众人震惊不已,慌忙跪下,异口同声:“叩见魔天老。”姜仁杰冷眼一瞥被五花大绑的郑锦华,冷面寒光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暂且收监,不得行刑!” 梁傲天左右为难,皱眉道:“魔天老息怒,此人杀了鬼魔使宋天风,天魔王……” “老夫知道了!”姜仁杰不屑一顾道,“老夫正要去见天魔王,等我们议定了,再动手。谁敢悖上作乱,立刻打死!”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姜仁杰已经一闪而逝。 刀斧手惊道:“魔侍,这人还杀不杀?” 梁傲天缓缓起身,咬牙道:“令箭落地没?” “落了!”刀斧手慌忙道。 “那就是魔婴的旨意!”梁傲天冷冷道。 刀斧手欣然领会,缓缓举起大刀,陡然砍下,吓得郑锦华浑身震颤,三魂去了七魄。 第133章 危在旦夕 眼看大刀就要落下,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大刀应声而断,碎了一地。金光散去,台上又多了一人,正是魔天擎姜全寿。 姜全寿冷眼一瞥羡天魔侍梁傲天,面色冰寒道:“梁魔侍,魔天老的话难道没有听到?你们要悖上作乱吗?” 梁傲天干笑道:“魔天擎言重了,要说悖上作乱,这顶帽子怎么都扣不到属下头上!属下奉魔婴之令斩杀此人,何罪之有?” 听到魔婴二字,姜全寿虎躯一震,暗暗皱眉道:“原来是魔婴的意思!坏了,爹贸然去找天魔王,只怕要吃亏了!” 魔婴殿里,宋思远正与御魔天秦牡丹商议事情,突然一阵怪风吹来,他眉眼带笑道:“看来是魔天老来了!”话音刚落,殿里已经多了一个鹤发黑髯的老者,他双目炯炯,面寒如冰。宋思远捋着胡须阴笑道:“魔天老,你总算来了!是不是为了特使的事?” “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江湖人人必须遵守的道义。一旦斩杀了来使,等同于宣战。”姜仁杰怒道,“天魔王难道不懂规矩吗?” “哈哈……”宋思远大笑道,“魔天老似乎误会了,不是我宋思远要杀他,是魔婴下的令!” “魔婴?”姜仁杰身躯一颤,只觉脑袋一片懵。 “不错!”宋思远笑意全无,铿锵道,“特使公然在我圣教袭杀了鬼魔使宋天风,这是对天魔教的侮辱,也是对魔婴的藐视,是可忍孰不可忍?魔天老要是有意见,可以求见魔婴。不过老夫劝你,不要逆天行事。咱们是魔婴的属下,圣教的脊梁,可别屁股坐歪了,效仿神龙教这帮宵小之辈,否则必定自取灭亡!” 见宋思远出言威胁,姜仁杰怒气满面道:“两教尚未开战,公然处死使者,等同于宣战。就算你们要出兵讨伐神龙教,也该假意同意议和,趁机偷袭。君等这么做虽然立了威,却失去了最好的战机,必然得不偿失!老夫这就面见魔婴,请求赦免此人!” “且慢!”秦牡丹扬声道,“魔天老且慢!魔婴已经下令,如果有人反对,就让咱们三人议决特使生死。魔婴正在闭关,还是不要叨扰的好!” 宋思远也笑道:“御魔天说得对,魔天老如果想留下他的狗命,老夫倒有个主意。只要魔天老同意与神龙教断绝关系,老夫就同意饶他一命。”见姜仁杰神色凝重,宋思远缓缓起身,步下高阶,满脸阴笑道:“魔天老应该明白老夫的意思,你庇护神龙教十年,与他们一直保持着特殊关系。如今两教势同水火,是魔天老表忠心的时候了!” 姜仁杰无奈叹息道:“只要你们同意放人,老夫可以公告武林,与神龙教断绝关系。当初与神龙教交好,是前魔君的意思,用意也是为了休养生息,恢复圣教实力。如今圣教如日中天,早已恢复巅峰状态。既然魔婴想北伐,我姜仁杰一定全力支持,绝不苟且!” “哈哈……”宋思远大笑道,“好,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魔天老不愧是人杰!来人,立刻传令,将特使押来!” 没等押来郑锦华,宋思远已经抬手示意,斜睨御案,冷冷道:“魔天老,请吧!” 姜仁杰暗暗咬牙,迈着残步登上高阶,提笔疾书。想起两教十年的和睦盛景,他只觉心在滴血,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忍痛妥协。 不久左圣御郑锦华被押到殿里,他双膝跪地,浑身震颤,仿佛失了魂般。 宋思远捏着信细细浏览,逐渐露出一丝邪笑。一瞥殿下跪着的郑锦华,霎时怒气满面道:“狗贼狂妄,到了我圣教还敢放肆,简直找死!若不是魔天老苦苦求情,老夫定将你碎尸万段!魔天老,请吧!”手腕一抖,信笺飘然而去。 姜仁杰两指夹住信笺,冷冷道:“回去告诉地老,神龙教屡屡袭击我教,罪该万死!仅仅惩戒元凶和赔礼道歉远远不够,让他们好好想想该如何善后!” 见形势逆转,郑锦华既惊又喜,忙双手接过信笺,叩拜道:“魔天老放心,在下一定带到!” 姜仁杰面色凝重,大手一挥道:“滚吧!” 听到这话,郑锦华如获重生,连忙回身奔去,又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跌倒,赶紧连滚带爬而去。 回到白帝魔王殿,姜仁杰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坐在殿里。旁边姜全寿急得乱磨,不断追问道:“爹,魔婴为什么肯答应放了特使?是不是爹答应了什么条件?我都听说了,是鬼魔使宋天风没事找事,结果醉酒误事,急火攻心而死。” “目光太短浅了!”姜仁杰幽幽道,“宋天风尚未完成任务就匆匆回教,摆明了是有人暗中授意。此人的目的就是破坏两教合议,甚至是挑起两教争端。” 听到姜仁杰分析,姜全寿恍然大悟,急道:“必定是天魔王!他处心积虑想要北伐神龙教,甚至想替圣童报一箭之仇,儿以为必定是他!” “未必!”姜仁杰有气无力道,“唉,或许另有其人。宋思远甘心当棋子,又不断怂恿魔婴,让原本平衡的天秤出现了倾斜,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魔派将没有立足之地。为了扭转不利局面,我不得不同意断绝与神龙教的关系。随着形势变化,将来还可能被迫对神龙教宣战。” “这……”姜全寿急得抓耳,愁眉道,“爹,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姜仁杰苦笑道,“如果梦雪能把魔元带回来,或许能缓和魔派与魔婴之间的紧张关系,我也就不用愁了。梦雪是魔婴的徒弟,二人亦师亦友,或许对咱们来说还有意外之喜。” “儿这就去信梦雪!”姜全寿转忧为喜道。 “不必了!”姜仁杰怒目道,“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梦雪屡屡被人偷袭,魔派损兵折将,你竟无动于衷,简直糊涂!立刻召天道魔御韩昌坤、人道魔御姚柯文、鬼道魔御唐士誉三人来,命他们尽快动身前去接应圣女!” 姜全寿冷汗微冒,恭敬遵命。想起姜梦雪,他暗暗叹息,只觉头皮发麻。自从妻子秦昭君自杀后,姜梦雪似乎与自己越来越疏远,甚至总是想方设法回避自己。这次江宁镇之行,她只是寥寥几次禀报总教任务大概进展,其余事情竟全部隐瞒了。虽然自己替她背了黑锅,但想起姜梦雪安危,他依旧忧心忡忡。 姜梦雪一行正直奔杭州府钱塘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进展缓慢。姜梦雪神色悠闲,闭目不语。旁边仙魔使史宝钗急得双目喷火,轻咳一声道:“萧魔丞,是不是昨晚忘了给马儿加料,怎么跑这么慢?”神魔丞萧楚睿边扬鞭,边愁眉道:“不知道啊,这马儿好像有些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我多虑了。” 听到二人谈话,姜梦雪嘴角邪笑,笑而不语。 夕阳西下,众人来到钱塘东北临平山附近,马儿突然一声哀鸣,当场气绝死亡。萧楚睿大骇,赶紧飞身而起。身后马车在惯性下被颠飞,向前砸去。马车中众人齐齐一惊,姜梦雪率先飞身而起,冰儿顺势抓住天赐肩衣,飞身而去。史宝钗措手不及,被颠出马车。眼看就要栽个仰八叉,突然萧楚睿飞身而至,揽腰抱住她,飘然落地。 见马车倾倒,萧楚睿又抱着史宝钗,姜梦雪怒目道:“萧楚睿,你该当何罪?” 萧楚睿尚未反应过来,冰儿先身躯一颤,忙松了手,低眉不语。这时萧楚睿慌忙松了手,单膝跪地道:“属下有罪,请圣女责罚!” “哼!”姜梦雪冷眼一瞥,目露凶光道,“宝钗,你觉得该如何责罚他?” 史宝钗一惊,已经瞧出姜梦雪用意。她心知肚明,马儿必定被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多半是自己人。望着满脸寒光的姜梦雪,瞅着愁上眉梢的萧楚睿,史宝钗强颜笑道:“圣女,咱们快要到钱塘了,不如暂且记下,等到了钱塘再处置不迟。何况眼下马儿惨死,马车被毁,这荒郊野岭又没有什么集镇,咱们已经寸步难行。何不让萧魔丞将功补过,去想办法解决马车的问题?” “嗯,”姜梦雪面无神情道,“若不是宝钗求请,决不轻饶!立刻去想办法解决马车的问题,否则两罪并罚,休怪本圣女心狠!” 萧楚睿如逢大赦,赶紧起身奔去。 待萧楚睿走后,姜梦雪抬眼望着临平山,露出一丝邪笑。来到山麓下安隐寺,望着旁边安平泉,姜梦雪笑道:“这里倒是个好地方,适合超度亡灵,转世投胎。魔元,你要是能投胎,下辈子千万不要再招惹圣童,明白吗?” “哈哈……”天赐望着安平泉笑道,“我真是后悔啊,后悔当初手下留情,给自己留下这么大隐患。如果可以转世投胎,我一定亲手夺走他的一切,让他也尝尝万虫噬心之痛!” 姜梦雪心神一荡,步步逼近,陡然出手抓住天赐衣襟,不屑一笑道:“魔元未免太自信,你以为本圣女是你想夺就能夺走的?你虽然样貌出众,武功也不弱,但过于老实本分,又不会哄人,夏婉莹能相中你,本圣女却瞧不上!” “哼!”天赐冷晒一声道,“圣女未免太自信,你样貌普通,身材一般,性格泼辣,手段毒狠,宋轶峰能利用你,我却不屑一顾。” 听到他出声嘲讽,姜梦雪满脸冰寒,突然凑近,低声道:“魔元,这里就是你的坟墓,好好选个地方,我一定成全你。要是不选,我就把你冰葬了,如何?” 天赐抬眼一瞥安平泉,笑道:“盛情难却,为什么不选?若是活不过今日,就请圣女把我葬在安平泉附近。” 姜梦雪似笑非笑道:“好!你的时辰不多了,好好享受吧!”玉手拍拍他胸膛,露出意味深长的邪笑。抬手示意,冷冷道:“看住魔元,出了事,提头来见!” 望着眼前安隐寺,天赐迈着残步入了寺门,盘腿坐在蒲团上,不禁双手合十,闭目不语。他已经感觉到了宋轶峰逼近的气息,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地狱阴气,那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气。 寺门外站着冰儿和史宝钗,二人左右护法,纷纷低头不语。 天赐一直静静坐着,既没有恐惧哀愁,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静静想念,默默等待。思绪纷飞,想起与婉莹相遇的点点滴滴,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第134章 命悬一线 天赐正在寺庙堂内静坐,突然一个暗影落在身前。他眉头微皱,已经猜出来人身份。察觉身后之人步步逼近,他面不改色,佯装不知。突然一道火光袭来,霎时照得堂内金光闪闪,他面色大变,依旧没有动身。刹那间一团火焰击中他后背,连同佛像、案几一起撞倒。天赐只觉痛入骨髓,不禁哀嚎一声,双眉紧皱,大汗淋漓。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一闪而至,单膝压住他心窝,一手扣住他手腕,一手死死掐住他脖子,诡笑道:“狗贼,你终于落入我手中了!哈哈……” 听到宋轶峰的阴诡笑声,天赐骨头都冒寒气。望着他狰狞的面目,天赐咬牙切齿,冷冷道:“有本事就杀了我!” 宋轶峰阴笑道:“你想死?想一了百了?你觉得我会成全你吗?哼,本圣童行走江湖从没有吃过亏,却屡屡栽在你这狗杂种手里,这口气我宋轶峰怎么可能咽下?要是一刀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本圣童曾经说过,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最在乎的人被凌辱至死,难道你忘记了?没关系,忘记也无妨,我宋轶峰说话算话,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听着他不堪入耳的声音,天赐怒目道:“你敢!”边说边奋力挣扎,却未能挣脱宋轶峰魔爪,自己右肩反被宋轶峰用力震折。听到胳膊脱臼声,天赐痛苦难当,又一阵哀嚎。阵阵哀嚎声夹杂着宋轶峰阴诡笑声,一起在佛堂回荡,传向远方。 远处圣女姜梦雪正领着侍女冰儿和仙魔使史宝钗散步,听到佛堂传来的哀嚎声,姜梦雪眉头微皱,轻轻摇头。身后冰儿面色一寒,暗暗咬唇,不觉玉手紧攥。史宝钗眼神闪烁,站立不安,愁眉道:“圣女,这哀嚎声似乎是……”没等她话说完,姜梦雪已经抬手制止,冷冷道:“魔元被小主迷惑,心魔太重,必须听经诵佛才能消除业障。让你二人离开,正是这个用意。管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要失了分寸!” 史宝钗暗暗叹息,既不敢顶撞,也不敢揭穿她,只能寄希望于神魔丞萧楚睿,祈祷他能早点回来,出手救下魔元。 这时又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佛堂传来,三人齐齐一惊。姜梦雪惊慌失措,早听出蹊跷。来不及细想,她赶紧直奔佛堂飞去,宛如失魂落魄般。从声音判断,刚才凄厉的惨叫声无疑是宋轶峰的。姜梦雪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堂堂圣童宋轶峰怎么可能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手中?难道佛堂还有天赐的同党?想到这,她心乱如麻,早已慌不择路。 刚到佛堂就看到宋轶峰蜷缩地上,双手捂裆,神情痛苦。姜梦雪赶紧抱住他,抬手封了他穴道。余光一瞥,只见他身下早已血流成河。怒目望着天赐,她咬牙切齿道:“天赐,你……找死!”抬手幻冰,掌心已经多了一枚冰锥。 见姜梦雪杀心大起,冰儿牙关紧咬,玉手微抬,掌心也攥了一枚冰崚。 史宝钗方寸已乱,忙挡在天赐身前,恭敬道:“圣女,圣童伤势严重,如果不尽快医治,只怕有性命之忧。至于凶手是谁,又是谁伤了魔元,以后可以慢慢查。” 这时萧楚睿飞身而来,满脸堆笑道:“圣女,属下已经……”见佛堂剑拔弩张,又见姜梦雪怒视着史宝钗,他心下一紧,已经瞧出蹊跷。忙拦在史宝钗身前,惊慌道:“圣女,圣童重伤,恐有性命危险,应该尽快医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宋轶峰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见宋轶峰伤情紧急,姜梦雪咬牙怒道:“天赐,你等着,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边说边抱起宋轶峰,疾步奔去。冰儿稍稍迟疑,余光一瞥天赐,不禁柳眉紧锁,也回身奔去。 萧楚睿一边查看天赐伤情,一边急道:“宝钗,前面带路,我来背魔元!”二人一前一后也疾步出了佛堂,直奔远处飞奔而去。 夜幕悄然降临,姜梦雪率众人下榻钱塘潮信客栈。坐着床边,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宋轶峰,抚摸着他满是血痕的大手,不禁潸然泪下。回头怒视着门外众人,咬牙切齿道:“天赐在哪儿?” 门外萧楚睿战战兢兢道:“启禀圣女,魔元在西厢,一只胳膊已经折了,似乎伤得不轻。” 没等他话说完,姜梦雪疾步出了房门,一瞥两边天派众人,怒道:“一群废物,连圣童都护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 她疾步来到西厢外,抬眼见史宝钗守在门外,不禁大怒道:“滚开!”史宝钗大惊失色,忙闪身一旁,急道:“圣女,魔元伤势较重……”话未说完,眼前已经不见了姜梦雪身影,回头急望,房门已被撞开,正来回摇晃,吱吱作响。 厢房里,天赐坐在床边,一条腿翘在床上,左手捂着右肩,额头冷汗直冒。见姜梦雪面色阴寒,步步紧逼,天赐丝毫不惧,面不改色道:“圣女,你总算亲自出手了。是打算给我个痛快,还是慢慢折磨至死?” “哼!”姜梦雪玉爪急抬,一把扣住天赐左肩,咬牙道,“你让峰哥断子绝孙,痛不欲生,这份痛苦我要十倍奉还给你,让你也尝尝肝肠寸断的感觉!” 见姜梦雪起了杀心,门旁的史宝钗惊得面无血色,急声道:“圣女息怒,魔元身份尊贵,是魔婴亲封,如果贸然杀了,只怕会给魔天老惹麻烦。” 姜梦雪回头怒目道:“谁说魔婴亲封了?魔婴下令找寻魔元,并未明说谁是魔元。退下!”她陡然用力,又震断了天赐左臂,疼得他汗珠淋漓,痛苦哀嚎,跌趴地上。望着他那已被接好的右臂,姜梦雪冷眼冒着寒光,陡然一爪扣住。 “圣女!”萧楚睿飞奔而来,惊慌道,“圣女息怒!魔元手无缚鸡之力,绝不可能是袭击圣童的真凶!望圣女三思!” 被他一点,姜梦雪陡然一惊,缓缓松手,神色凝重。天赐穴道一直被封,形同废人,而宋轶峰武功高强,绝不是一般人能轻易重创的,想到这,她也暗觉诡异。是佛堂藏着天赐同党,还是有人暗助他恢复了武功? 姜梦雪细细回想,很快把目光锁定在萧楚睿和史宝钗二人身上。怒目望着二人,面色阴寒道:“是谁帮他恢复了内力?说出来,本圣女可以网开一面;否则被我查出,我让他生不如死!” 萧楚睿、史宝钗面面相觑,一边强装镇定,一边异口同声道:“属下不敢!” 见二人守口如瓶,姜梦雪怒气冲冠道:“来人,把萧楚睿、史宝钗押入囚室,严刑拷问!” 门外冰儿一惊,忙招手吩咐众人,押走了二人。 回头冷眼一瞥天赐,姜梦雪突然抬爪,一爪掐住他脖子,切齿道:“是谁帮你恢复了内力?你以为你不说,本圣女就查不出?”见天赐双目翻白,呼吸困难,姜梦雪怒目道:“就算你伪装得再厉害,也休想逃过我的火眼!你已经恢复了一半内力,否则绝不可能偷袭成功。说,是谁帮了你?” 天赐憋得脸通红,半个字吐不出。眼看他就要被活活憋死,姜梦雪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疑惑,陡然松手。天赐一边粗口喘息,一边暗暗思忖对策。见姜梦雪恶狠狠盯着自己,天赐笑道:“姜梦雪,你口口声声说我已经恢复内力,那我为何不逃走?为什么要在这里受你侮辱?” “哼!”姜梦雪冷冷道,“你只是恢复了一半内力,有冰儿、史宝钗他们在旁边监视,又有本圣女亲自坐镇,你觉得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吗?” “哈哈……”天赐忍痛苦笑道,“是吗?若是我已经恢复三分之一内力,就凭你们岂能拦得住我?罢了,你想替宋轶峰报仇,尽管动手,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你想一死百了?”姜梦雪阴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你毁了我所爱,我就毁了你最在意的人,让你含恨而终,死不瞑目!”没等天赐回过神来,她已经飘然而去。 天赐长舒一口气,总算死里逃生。但想到姜梦雪的话,又暗暗忧心婉莹安危,不禁愁上眉梢。 姜梦雪一边吩咐冰儿看守天赐,一边亲自守护宋轶峰。宋轶峰两次受挫,已经伤了精元,一路奔波,又疼得死去活来。姜梦雪全力救治,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命,却没能挽回他的尊严。望着床榻上伤痕累累的宋轶峰,她心如刀割,痛不能眠。 愤怒之际,再次冲入西厢房,抬眼见天赐神情冷漠,她怒不可遏,突然出手,凤爪死死扣住天赐脖子。见他毫无反抗之力,不禁怒目而视,玉手暗暗用力,只掐得天赐翻白眼,脸憋通红。 旁边冰儿玉手紧攥,柳眉倒竖,心里矛盾至极,想出手却又不敢擅动。 眼见天赐就要气绝身亡,姜梦雪陡然松了手,飞起一脚将天赐踹趴地上,负手怒道:“说,是谁伤了圣童?” “咳咳……”天赐一阵咳嗽,稍稍喘口气,怒视着姜梦雪,邪笑道,“宋轶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是他应得的报应!纵使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一样能玩残他!” 姜梦雪怒目圆睁,步步紧逼,杀心大起。 天赐丝毫不惧,仰天笑道:“堂堂圣女,竟然甘心当圣童的打手,我若死了,你如何向魔天老交代?”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梦雪娇躯一颤,忙止了步。望着得意洋洋的天赐,心里恨得牙根痒。想到备受折磨得宋轶峰,更是心痛如绞,玉手紧攥。左右权衡,终究没敢下手,愤恨道:“你不要猖狂,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何须本圣女亲自动手?我有一千个方法可以让你死得难看,你可以慢慢品尝!只不过你伤了圣童,我得把你留给圣童处置,我相信圣童会很乐意阉了你!哼!” 望着姜梦雪拂袖而去,天赐长舒一口气,抬眼一瞥冰儿,苦笑道:“多谢!”冰儿轻轻摇头,眼眸尽是心疼和无奈。 姜梦雪疾步来到东厢房外,一脚踹开了房门。余光一瞥,见萧楚睿与史宝钗正窃窃私语,她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萧楚睿,你可知罪?” 萧楚睿二人齐齐一惊,赶紧双双跪地,神情恭敬。想起刚才已经安排好了后事,萧楚睿急声道:“属下知罪!属下一时大意,让圣童受了重创,属下愿意受罚!” 见他避重就轻,姜梦雪怒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天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重伤圣童?是谁暗中帮他恢复了内力?又是谁悄无声息封了他的穴道?” 二人齐齐暗惊,萧楚睿不敢吱声,史宝钗更是眼神闪烁。 “宝钗,”姜梦雪步步紧逼,面色阴沉道,“你来说!” 史宝钗牙关紧咬,蹙眉道:“属下以为……应该是侍女做的。” “冰儿?”姜梦雪娇躯一震,如遭雷击。 “是,”史宝钗继续道,“冰儿似乎对魔元十分青睐,多次暗中相助。之前圣女曾命她率领几位魔使去追捕魔元,但她不仅无功而返,反倒搭上了几位魔使的性命。上次圣女又命我二人搜查画舫,属下一无所获,但冰儿不该什么都没发现,否则魔元岂能逃出落凤镇?这次圣女派她看守魔元,属下以为必然是她暗中封了魔元穴道,遮掩自己的罪行。” 姜梦雪怒目圆睁,恨得牙根痒,厉声道:“把这个贱人押来!” 这时尊魔使邓天恩疾步奔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启禀圣女,圣童醒了!” 姜梦雪面色一变,疾步奔去。 来到宋轶峰房间,只见他撑着残躯坐在床边,头发披散盖住了脸庞,两眼隐约射出道道凶光。望着那充满愤恨的眼神,姜梦雪也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回头吩咐众人退下,她独自迈入房间。 宋轶峰猛然抬头,牙关紧咬道:“贱人!要不是你三番两次阻挠,狗贼早就是孤魂野鬼!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听着他凄厉叫声,望着他扭曲面容,姜梦雪既内疚,又无奈道:“我已经帮你创造了机会,是你自己……我不明白,你堂堂圣童怎么会阴沟翻船?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宋轶峰怒目道,“别他娘的假惺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帮他恢复了一半内力,让他趁我不备突然偷袭,姜梦雪,你真是歹毒!我宋轶峰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救了你这个白眼狼!白眼狼!” “我没有!”姜梦雪委屈巴巴,泪水在眼眶打转。想到刚才史宝钗所说,她陡然一掌震碎了桌案,气急而泣道:“我姜梦雪对天起誓,要是我做的,让我不得好死!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是贱人冰儿做的,她一定是色迷心窍,中了狗贼的美男计!” “哈哈……”宋轶峰凄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冰儿是谁的侍女?是你姜梦雪的!她什么时候敢自作主张了?她是你的狗,一辈子只听你的话,你跟我说一条忠实走狗背叛了她的主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姜梦雪,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就你最聪明,别人都是蠢猪?我告诉你,我宋轶峰不是傻子,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当初在小主面前,是谁屡战屡败,不知羞耻?” “住口!”姜梦雪陡然回身,怒目道,“宋轶峰,你是不是属狗的,逮谁咬谁?我说得清清楚楚,这件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你爱信不信!你要是再口无遮拦,老娘还不伺候了!” 见她怒气冲冠,宋轶峰冷笑不语。两人僵持许久,终究是姜梦雪先服了软,声泪俱下道:“我要是想算计你,你还能活到今天?江宁镇你被神龙教偷袭,是我出手相救;落凤镇你被狗贼打伤,又是我及时赶到。在镇江,不是我多次出手,你早就丧命狐狸精之手!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你对我怎么样,你心里也没数?” 听到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宋轶峰心烦意燥。突然面色阴沉道:“你说跟你没有关系,我凭什么相信你?想让我信你,可以,只要你肯杀了狗贼,我宋轶峰跪下给你赔礼!就是你让我喊娘,我宋轶峰也绝不皱眉!” 听到这话,姜梦雪顿时犯了难。如果不杀天赐,相当于承认一切都是自己主使的,结局必然是与宋轶峰决裂。反之,魔元死在自己手里,将来如何向魔婴交代?要是魔婴震怒,魔天老如何收场?回头望着宋轶峰冷眼寒光,她只觉心寒彻骨,气愤道:“好,你等着,老娘证明给你看!” 话音刚落,房中早已不见了姜梦雪身影。宋轶峰面露诡笑,暗暗得意。 第135章 冰清玉洁 夜幕更深,圣女姜梦雪已经三次来到天赐房间,与前两次不同,这次她神色平静,面上毫无异常。望着门旁站着的侍女冰儿,瞅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姜梦雪只觉怒气渐起,陡然一掌将她扇飞在地。没等冰儿反应过来,她一脚踩中冰儿膻中穴,怒目道:“贱人,野种!一会勾引邓天恩,一会又私通魔元,早知道你这么贱,我就该废了你的阴器,让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 “没本事的人才跟自己人较劲!”天赐冷嘲道,“姜梦雪,你要是不敢杀我,就叫宋轶峰来,他不是想杀我泄恨吗?” “哦?”姜梦雪冷笑道,“你心疼了?”边说边暗暗用力,直踩得冰儿冷汗直冒,上气不接下气。 天赐神色淡然道:“不是我心疼,只怕是圣女心疼。如果你听宋轶峰的,就算抓到了小主,又如何?宋轶峰见异思迁,一定会抛弃你,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何况魔婴视我为魔元,你帮着宋轶峰对付我,魔婴会怎么对付你?将来你寸步难行,难道宋轶峰不会落井下石,帮着天魔王扳倒魔天老?” 听他细细分析,姜梦雪逐渐冷静几分,收回了脚,一屁股坐在天赐对面,双目死死盯着天赐,既有愤怒,又有不甘。 天赐假装没有看到,摸着骨折肿胀的左臂,冷冷道:“圣女是聪明人,我劝你不要做傻事。当初宋轶峰是个男人,尚且对你三心二意,到处沾花惹草。现在他已经是废人了,难道圣女还指望他跟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吗?” 想到这,姜梦雪心里一阵刺痛,既气又怒,咬牙道:“闭嘴,再敢非议圣童,老娘宰了你!”冷眼一瞥不远处低头顺目的冰儿,阴声道:“是你帮他解了穴?”冰儿赶紧摇头,神色慌张。姜梦雪冷哼道:“去把他杀了,我就相信你,否则我先把你杀了!” 冰儿大骇,只觉头皮发麻,左右为难。一手攥着冰锥,慢慢向天赐逼近。手中冰锥紧握,娇躯微微颤抖。望着天赐清俊面庞,她不禁心神一荡,紧咬嘴唇,渗出丝丝鲜血。 见二人一个用心险恶,一个左右为难,天赐突然大笑道:“姜梦雪,看来你的聪明才智不过如此。在宋轶峰面前,你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时利用和抛弃的棋子,也是一个蠢笨如猪的傻女人!” “找死!”姜梦雪大怒,陡然一脚踢翻桌子,一掌震飞冰儿,顺势化掌为爪,死死扣住天赐脖子。 这时门外闪出三个人影,齐齐望着房内。姜梦雪陡然一惊,余光一瞥,已经知道是两位魔御来了。畜道魔御顾臣天、修罗魔御袁灭天齐齐迈入房中,尊魔使邓天恩静静侍立门外。顾臣天谄笑道:“圣女,圣童命我等前来相助。圣童说了,要是圣女怜香惜玉,不肯下手,就让我等代劳!”袁灭天也附和道:“圣童还说,如果圣女阻挠,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到黄泉不相见!” 姜梦雪娇躯一颤,陡然松了手,气得泪湿眼眸,恨得牙关紧咬,怒目望着众人,厉声道:“滚出去!”众人大惊失色,齐齐退到门外。姜梦雪再度扣住天赐脖子,恨意浓浓道:“你害得我与圣童反目成仇,今日我只好借你的脑袋一用,洗刷我的冤屈!”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破屋而下,一掌袭向姜梦雪天灵盖。姜梦雪不屑一顾,抬掌迎击,却被震退一步。定睛望去,黑衣人凤目高鼻,眼神诡异,透着几分邪气。姜梦雪暗暗吃惊,抬手道:“拿下!” 黑衣人抬掌迎击,一人力战顾臣天三人,依旧占尽上风。他身形飘逸,腾转自如,即便是三位地仙巅峰高手围攻,依旧面不改色。姜梦雪瞧出他轻功了得,自知冰儿三人绝不是他敌手,暗暗御冰,陡然出手袭击。黑衣人早有防备,借力打力,轻松化解。四人吊灯而般围攻黑衣人,依旧只是平分秋色。 天赐斜依床边,双手抱胸,静静观望。见黑衣人武功不俗,暗暗思忖道:“此人是谁?看武功和身板,倒不像夏子龙,更不像那日的神秘人。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我认识的人当中似乎没有几个人。虽然顾臣天和袁灭天受了伤,但仅凭姜梦雪和冰儿二人已经战力惊人,此人能轻松化解四人攻势,着实不简单。” 门外邓天恩见屋内战成一锅粥,既不敢轻易参战,也不敢轻易离去,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突然想起宋轶峰,忙回身奔去,准备报信。 恰此时,又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她身姿曼妙,浑身飘香。邓天恩又惊又喜,忙挥掌迎击,婬笑道:“美人主动送上门,我可不客气了!”不料掌到半途,只见黑衣女子玉手轻挥,霎时四周瑞雪纷飞,齐齐困向邓天恩。邓天恩大骇,赶紧急身倒退,却为时已晚,只觉眼前冰花凝结,宛如雪球般裹住了自己。四周一片漆黑,四肢全部被冻,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 黑衣女子不屑一笑道:“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回头嘱咐身后两个黑衣人道:“两位门主去擒宋轶峰,我去襄助少主!” 见房中众人团团围住了黑衣男子,黑衣女子玉手微抬,手握雪剑,陡然出手砍向袁灭天。袁灭天心下一惊,急忙身形斗转,霜剑迎击。一个雪花飘飞,一个霜花四射,袁灭天拼尽全力,依旧被震得虎口疼痛,倒退三步。黑衣女子趁机急攻,十余招斩杀袁灭天。 余光一瞥,见袁灭天被杀,姜梦雪心下一惊,急忙抽身疾退,一爪扣住天赐肩膀,一手暗暗戒备。 黑衣男子见援兵已到,挥掌急攻,一掌震退顾臣天。飞身而上,凌空飞爪,吓得顾臣天心神大乱,慌忙抬掌御风。黑衣男子冷笑一声,轻松避开顾臣天攻击,借力打力,竟使他周身旋风迅疾五倍,生生将顾臣天双臂震断,浑身刮伤。黑衣男子顺势一爪,当场震死了顾臣天。 见二人惨死,冰儿忙护在姜梦雪和天赐身前,执剑挺立,毫无惧色。 黑衣男子步步急逼,不料冰儿不仅不退,反倒执剑出击,奋不顾身。黑衣男子一愣,大手一挥,早有黑衣女子执剑拦下。二女相争,冰儿且战且退,虽然满身血痕,眼中却依旧毫无惧色。黑衣男子饶有兴致,一边负手观望,一边双目盯着姜梦雪。 二人鏖战四十余招,冰儿逐渐露了败相。黑衣女子仗剑斜斩,一剑震断了冰剑。冰儿再度御出冰剑,不料又被震断。她双唇紧咬,再度御出冰剑。黑衣女子正要出手,不料黑衣男子抬手按住雪剑,笑道:“对美人要温柔些!”他陡然出手,一招扣住了冰儿玉腕,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另一手死死掐住她脖子,附耳笑道:“小美人,不要动哦,否则我会弄疼你的。” 冰儿暗暗心惊,丝毫不敢动弹。 见两位魔御惨死,冰儿又被控制,姜梦雪怒气冲冠道:“废物一群!”瞪着黑衣男子,咬牙道:“你们是什么人?神龙教还是逍遥阁?” 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只是余光一瞥。旁边黑衣女子立时会意,抬手道:“把宋轶峰押来!”连喊两声,身后却无一人应答。她暗暗诧异,忍不住回头望去。 姜梦雪也心下暗惊,早觉察不妙,趁黑衣女子分神之际,忙挟持天赐飞身而上。黑衣女子一惊,忙飞身而上,刚到半空,只见巨大的冰钟从天而降。她早有防备,一边施展千斤坠,一边幻剑旋舞,四周雪柱道道而起,顶住了冰钟。见黑衣男子早退到院中,忙撤剑急退,也退出房间。 黑衣男子抬眼扫视,四周早已不见了姜梦雪身影。二人正迟疑间,只见两个黑衣人踉跄奔来,齐齐捂住胸口,神情痛苦。黑衣男子暗惊,急道:“怎么回事?中毒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躬身道:“少主英明,那姜梦雪早布下了毒障,如果不是属下早有防备,险些出不来!” “唉,”黑衣男子叹气道,“撤!” 众人回到“财进客栈”,黑衣男子撤掉黑罩,露出俊秀面庞。他年约二十四,凤目高鼻,棱角分明,是天静宫少主傅玉成。虽然样貌不俗,却透着几分邪气。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一屁股歪坐椅子上,愁眉不展。其余众人也纷纷撤掉黑罩,其中黑衣女子年约四十,面庞白净,肤如凝脂,骨子里透着冷傲气,是坤宫殿主鲍蕊蕾。其余二人分别是阴门主易希诚、阳门主殷逸凡。 鲍蕊蕾躬身道:“少主,营救失败,接下来该怎么办?” 傅玉成托腮发呆,幽幽道:“姜梦雪擅长毒术,不可小视。咱们这里只有易门主擅长毒术,未必是她的敌手。唉,如果小主能来就好了。” “逍遥阁小主?”鲍蕊蕾吃惊道,“少主不觉得奇怪吗?咱们早就暗示逍遥阁了,可小主不仅没来营救孝圣童,反倒连消息都没有。看来这位小主也是薄情之人,竟然置情郎于不顾。” “嗯,”傅玉成面色凝重道,“姑母说得对。既然小主不来,那咱们就靠自己的力量救出天赐。” “可是……”鲍蕊蕾忧心道,“咱们已经打草惊蛇,宋轶峰和姜梦雪必定有所防备。而且现在身处玄女教地界,不易大闹,否则会引起玄女教注意。再者,属下隐隐觉得不安,直觉天魔教援兵就快到了。接下来要想成功营救,只怕不易!” 傅玉成没有搭话,而是冲着冰儿邪笑道:“小美人,你站哪一边的?” 冰儿一愣,摇头不语,只是低眉偷瞥。 见她偷偷观望,傅玉成突然凑近,弯腰笑道:“小美人,你就是姜梦雪的侍女吧?能不能告诉我们姜梦雪准备怎么回教?只要你肯说,我保证让你平安离去。” 冰儿依旧不语,心里矛盾至极。 易希诚、殷逸凡齐声威胁道:“少主,交给我们吧,一定能撬开她的嘴巴!” 傅玉成摆手道:“你们懂什么?温柔点……对美人不能太粗暴!小美人,说吧,姜梦雪会从哪条路回教?东路还是西路?陆路还是水道?” 冰儿稍稍动摇,左右为难。 见她神情犹豫,鲍蕊蕾笑道:“少主,交给属下吧,我有办法让她开口。” 傅玉成欣然点头道:“好,小美人就交给姑母了。我相信凭姑母的为人,定不会为难她。”边说边领着两位门主疾步而去,站在院中静等。 鲍蕊蕾抬眼一瞥,小声笑道:“刚才姜梦雪让你杀孝圣童,你一直犹豫不决,直觉告诉我,你一定对孝圣童倾心已久。对不对?”冰儿心神一荡,不觉羞怯低头。鲍蕊蕾细细观察,笑上眉梢道:“既然你对圣童倾心已久,就该告诉我们如何营救他,否则姜梦雪和宋轶峰一定会要了他的命。你了解姜梦雪,应该也了解宋轶峰,二人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他们绝不会放过圣童。姑娘,你说呢?” 冰儿早就明白,只是她无能为力,想起当年母亲说过的话,她至今不敢忘怀。那时她才八岁,母亲秦昭君抱着她坐在石台上,指着远处荡着秋千的姜梦雪哽咽道:“雨儿,你比雪儿大,是姐姐,以后娘要是不在了,一定替娘好好照顾雪儿,明白吗?不管雪儿做了什么错事,答应娘,不要伤害她!”抬头望着秦昭君腮边的晶莹泪珠,她伸出小手轻轻擦拭,使劲点头。 想起悠悠往事,冰儿神情痛苦,摇头道:“我不能……不能说。” 见她意志坚定,鲍蕊蕾暗暗诧异,无奈笑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救天赐?你想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吗?” 冰儿娇躯一颤,咬唇道:“你们会伤害圣女吗?” 鲍蕊蕾一愣,眼珠转动,粲然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任何人,只是想救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与姜梦雪是什么关系,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伤害姜梦雪。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傅玉成在院中静等,余光一瞥,见鲍蕊蕾疾步而来,笑道:“姑母,事情办妥了?”鲍蕊蕾笑道:“少主英明!这位姑娘怎么办?是放她走,还是……”傅玉成抬手示意,众人忙躬身告退。他独自步入后堂,见冰儿面露悲戚,突然凑近笑道:“小美人,你可以走了!” 冰儿一怔,竟有些不敢相信。缓缓起身,慢步离去,眼神中透着疑惑。 “且慢!”傅玉成扬声道,“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冰……”冰儿迟疑道,“冰儿!” “好名字!”傅玉成笑道,“冰清玉洁,我喜欢!我叫玉成,玉洁的玉!小美人,咱们还会见面的!” 听到“冰清玉洁”四个字,冰儿心神一荡,忙疾步而去。 第136章 本性暴露 圣女姜梦雪挟持天赐一路狂奔,来到魔派据点绿柳山庄。待安置好天赐,又马不停蹄奔回了潮信客栈。得知神魔丞萧楚睿等人护送圣童宋轶峰已经离开,她又马不停蹄赶了回去。 刚回到山庄,只见萧楚睿和仙魔使史宝钗疾步而来。二人齐齐惊诧,萧楚睿又惊又喜道:“属下救驾来迟,望圣女恕罪!”姜梦雪急切道:“圣童怎么样了?”史宝钗笑道:“圣童无恙,圣女放心!”姜梦雪来不及细想,命二人看守天赐,自己直奔宋轶峰房间而去。 宋轶峰正端坐床上调养生息,门外尊魔使邓天恩低眉顺目,不敢吱声。 望着伫立门外的邓天恩,姜梦雪又惊又怒道:“该死的邓天恩,刚才你死哪儿去了?圣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圣女让你陪葬!” 邓天恩大骇,慌忙道:“圣女息怒,属下原本想禀报圣童,不料半途杀出个黑衣女子,武功奇高,险些要了属下的命。幸好萧魔丞和史魔使及时赶到,属下这才死里逃生。担心有人偷袭圣童,便与二人一起护卫,寸步不敢离开。” “哼!”姜梦雪冷笑不语。见宋轶峰正修练武功,吩咐道:“滚远点,圣童再出事,我要你的狗命!” 待邓天恩疾步离去,姜梦雪近前道:“峰哥,你伤势还没痊愈,不要强行练功,否则会适得其反。” 宋轶峰冷冷道:“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你不肯下手,我只好亲自动手!”突然内息翻腾,忙一手撑床,一手捂胸,只觉心口巨疼,上气不接下气。他心里一清二楚,自己几番受伤,已经伤了精元,导致体内真气涣散,一时半刻无法凝聚。如果强行催动,只能伤上加伤。想到这,不禁恨得牙关紧咬。 见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姜梦雪心疼不已,忙上前查看,关切道:“峰哥……” “滚开!”宋轶峰怒道,“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阻挠,神龙教早就是冢中枯骨,狗贼早就是死狗一条!你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故意放走狗贼,故意放走小主,你以为我是瞎子吗?姜梦雪,你是不是以为没有小主威胁,我宋轶峰就会听你摆布?你是不是以为有了魔元相助,我天派就会俯首称臣?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姜梦雪面色几变,想起当初自己几次阻挠,暗暗觉得理亏,不敢辩驳,只是低眉赔罪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心眼小,是我糊涂。峰哥,别生我的气了,会伤了你的身子。等你伤好了,我一定把天赐交给你,任凭你处置。” “哼!”宋轶峰冷晒道,“伤好了?你又想拖延时间,诳我是不是?” 见他疑心病重,姜梦雪无奈叹气道:“既然峰哥不信我,那就明日回教途中,天赐任你处置!” “当真?”宋轶峰暗喜,面上依旧不露声色。 “当真!”姜梦雪咬牙道。 从宋轶峰房中走出,她心绪不宁,总觉得隐隐不安。一边吩咐众人严密戒备,一边暗中布下毒障,防止黑衣人再度来袭。 不久冰儿飘然而来,垂眉不语。 见她衣衫不整,姜梦雪突然出手,死死掐住她脖子,怒气冲冠道:“贱人,你还敢回来?不是你暗中相助,圣童怎么会重伤?你害了圣童,也害了我,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冰儿低眉不语,身躯微微颤抖。 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姜梦雪咬牙道:“从小到大,我最不喜欢你这幅臭脸,你是不是以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博取周围人的同情?就能夺走不属于自己的疼爱?我不是娘亲,你越是这样,我越要让你痛苦百倍,千倍万倍!” 抬眼望着面目狰狞的姜梦雪,冰儿只觉骨头都在冒寒气。自知在劫难逃,突然幽幽道:“当初娘亲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是我对不起娘亲。娘亲说过,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都不许我伤害你。娘亲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咱们手足相残。” 听到母亲的遗言,姜梦雪身躯一颤,不觉跌坐回廊旁栏杆上,霎时泪盈眼眶,哽咽不语。想起母亲临走前的音容笑貌,更是暗暗心伤,难以释怀。怒目望着冰儿,咬牙道:“滚,我不想看到你,滚!” 姜梦雪走后,宋轶峰强撑起身子,慢慢抽出小刀,对着灯烛炙烤。虽然姜梦雪许诺明日将天赐交给自己处置,但他已经对姜梦雪失望至极,岂肯全信?与其等着姜梦雪临时变卦,不如自己提前下手,永绝后患。 这时萧楚睿二人正轮番看守天赐,萧楚睿斜坐门外椅子上,史宝钗侍立门内。 见史宝钗低眉不语,天赐笑道:“你二人都是魔婴的人,现在已经拿到了神龙教地图,是不是打算袖手旁观?” 史宝钗一惊,强颜笑道:“魔元息怒,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现在圣童与圣女一心,别说我们,就算是魔婴也无能为力。眼下咱们在玄女教地界,要是出了事,谁也保不住魔元。还请魔元委曲求全,待回到圣教地界,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好个迎刃而解!”天赐苦笑道,“你觉得我能活到那时吗?之前你们出手相助,帮我躲过一劫。现在宋轶峰重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随时会要了我的命。如果你们不出手,我只好背叛魔婴,投靠魔天老了!要是连累你们,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史宝钗大惊失色,迟疑一瞬,慌张道,“魔元千万不要自乱阵脚!圣童已经被废,七日内不能行动,就算他有心为难魔元,只怕也做不到。魔元不要乱了方寸,否则我二人被囚,魔元就彻底失去屏障了。” 天赐面色一寒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废话少说,我也不用你们替我挡在前面,你们也没有这个胆量。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一枚银针,让我足以自保。要是你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他言语威胁,史宝钗左右为难,疑惑道:“魔元,你双臂虽然接好了,但不能用力,要银针也无用啊!何况圣童已经废了,危急已经解除,如果伤了圣童性命,反倒对魔元不利,望魔元不要自讨苦吃!” “我只问一句:给还是不给?”天赐冷冷道。 史宝钗面露难色,只好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小声嘱咐道:“魔元千万记住,要是伤了圣童性命,天魔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只怕魔婴也保不住你。” “嗯,”天赐捏着银针细瞅,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邪笑。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厉喝:“滚开!”声音狠厉,令人不寒而栗。 史宝钗忙开门望去,只见邓天恩背着宋轶峰,正打算闯进门。她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闪身一旁。萧楚睿余光一瞥,躬身笑道:“圣童,圣女吩咐过……” “住口!”宋轶峰怒目道,“再不滚开,立刻诛杀!” 萧楚睿大惊失色,忙闪身一旁,眼神暗递。见他眼神暗示,史宝钗慌忙悄悄退去。待史宝钗离去,萧楚睿赶紧跟着宋轶峰入了屋,静静站在一旁观望。 宋轶峰扶着邓天恩,怒视着天赐,冷眼回瞥道:“萧楚睿,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萧楚睿躬身笑道:“魔元身份尊贵,如果出了事,魔婴必定会追查到底,望圣童三思!属下告退!” 见他话里有话,宋轶峰不屑一笑道:“区区一个魔元,我就不信魔婴敢跟我天派翻脸!邓天恩,除掉他!” 邓天恩心下一惊,一时慌了神。想到刚才萧楚睿的话,不禁头皮发麻,心战胆寒。他步步紧逼,却眼神闪烁,迟疑不决。 瞧出他犹豫不决,天赐暗暗得意,笑道:“好一招借刀杀人!如果魔婴追究起来,邓天恩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话音刚落,邓天恩慌忙止步,不敢进逼,浑身震颤,不知所措。天赐继续笑道:“宋轶峰,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借助他人的手解决?你要是想报仇,就自己动手,不要做缩头乌龟!” “狗贼!”宋轶峰咬牙切齿,面寒如冰。突然掏出小刀,强忍着剧痛步步紧逼。见天赐神色淡然,负手背后,更是怒火三丈,握刀刺去。没想到天赐毫不闪躲,这一刀正刺中左肋。宋轶峰正诧异间,突觉脖子一凉,一枚银针险些划破了自己喉咙。他踉跄后退,一摸脖子,早已血流潺潺。 邓天恩大惊失色,一掌震飞天赐,赶紧背起宋轶峰飞奔而去,边跑边喊:“圣女,圣童出事了!” 这时姜梦雪正在池边发呆,突然听到史宝钗叫唤声,陡然起身,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听到史宝钗说魔元有危险,她冷冷回了句:“圣童重伤未愈,就算去探望魔元,也不会伤他一根手指,你们怕什么?何况他是不是魔元还不一定,你们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否则圣童震怒,谁也保不住你们!”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阵阵叫喊声,姜梦雪面色大变,急道:“坏了,圣童出事了!” 见宋轶峰又添新伤,她既心疼又愤怒,慌忙为他包扎。宋轶峰血染残裳,早已昏迷不醒。姜梦雪忙碌半宿,累得心力交瘁,不知不觉趴在桌边睡去。 翌日清晨,姜梦雪原本打算在钱塘静养一日,但宋轶峰报仇心切,执意回教,姜梦雪不得不同意。众人驱车赶往萧山,按照原定计划要南下往绍兴府而去,但姜梦雪突然临时变卦,吩咐众人往萧山西南诸暨而去。众人虽然不解,却不敢询问。 冰儿眉头微皱,心下暗惊。 姜梦雪、宋轶峰乘车在前,天赐、史宝钗、冰儿乘车在后,萧楚睿、邓天恩前后驾车。众人一路西下,直奔诸暨。 天赐抬眼一瞥车外,面无神情道:“史魔使,天魔教不是在南面,为何要往西?” 史宝钗一惊,摇头道:“属下不知。” “哦?”天赐似笑非笑道,“连傻子都能看出,你会看不破?圣女魔怔了,竟然助纣为虐,非要与魔婴为敌。将来天派、魔派联手,不知魔婴如何自保?要是魔婴都畏惧三分,你等投靠魔婴之人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天赐分析,史宝钗也暗暗心忧,只觉前途茫茫,生死难料。掀起车帘望着外面江水滔滔,不禁喃喃自语道:“诸暨……五指山……” 冰儿凝眸望着天赐,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这样望着一个男人,只觉心痛如绞。她太了解姜梦雪了,刚才的临时变卦就是丧钟敲响的前兆,看来姜梦雪要下手了。她既无能为力,却又不忍眼睁睁看着天赐被杀。 天赐早就觉察蹊跷,低头苦笑,不敢与她目光相接,生怕连累了她。凭她的武功,绝不是姜梦雪敌手,何况还有萧楚睿和史宝钗等人在旁。天赐闭目叹气,只能认命了。脑海中浮现出婉莹的音容笑貌,又有些许不甘和惆怅,不禁暗忖道:“难道我真要命丧今日了吗?” “天赐?”婉莹心下一惊,忙勒马止步。 晴儿暗暗诧异,也勒马回望,笑道:“小姐,你怎么了?” 婉莹摇头叹息道:“不知道哦,总觉得阵阵心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哪有什么大事啊?”晴儿环顾四周道,“这里既没有伏兵,也没有豺狼虎豹,小姐多虑了。要不咱们到前面茶亭歇息一会,可能是小姐太累了。” 两人在茶亭暂歇,婉莹突然抓住晴儿玉手急道:“你猜,会不会是天赐他们有事?” “不会吧?”晴儿疑惑道,“小姐不是说有天静宫的人在旁边暗中保护,怎么可能有事呢?” “你跟我说天赐不会有事!”婉莹急道。 “啊?”晴儿摊手道,“我没说过啊?” “你怎么回事哩?”婉莹焦急道,“我是让你现在说,天赐不会有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咧?” 晴儿摸摸脑袋,满脸无奈道:“好吧,天赐不会有事,这总行了呗!”见婉莹展颜一笑,她眼珠一转,笑道:“这算是祈福吧?不行,小姐也要还我一个!” “好好好,”婉莹笑道,“天佑也不会有事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婉莹依旧隐隐觉得不安,望着天边一朵乌云呼啸而来,她只觉心中压抑,仿佛有不祥的征兆。 第137章 情网交织 婉莹担心天赐安危,天佑同样忧心忡忡。望着两岸江水滔滔,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师兄会不会有事?要是晴儿她们能及时赶到,应该能救出师兄吧?” 旁边夏子龙一言不发,只是抱剑而立,面色冷峻,两眼不时扫视过往船只。他习惯了随时保持警惕,即便是睡觉也总是很容易惊醒。 望着他神情冷漠,天佑不解道:“喂,兄弟,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难道你就不担心你家小主?” 夏子龙冷冷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把你安全送到天静宫,其他的不归我管。” “真是冷血啊!”天佑叹气道,“我听说你与晴儿都是孤儿,又青梅竹马,当初一起被万夫人收养,怎么说也该有些兄妹之情吧?难道你就不担心晴儿安危?” 被他一点,勾起了夏子龙幼时的回忆。那时他与晴儿一起被夏妙玄的夫人万飞鸿收养,虽然万飞鸿刚刚生下婉莹,但对二人依旧尽心尽责,视如己出。从抚养到识文断字,万飞鸿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几年后,又让夏妙玄教习二人武功。只不过与万飞鸿的百家齐放思想不同,夏妙玄更强调儒家忠孝思想。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夏妙玄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人之忠也,犹鱼之有渊。鱼失水则死,人失忠则凶。” 在夏妙玄的指导下,二人勤勤恳恳,不避寒暑修习武功。只不过二人资质不足,总是事倍功半,惹得夏妙玄常常搬出戒尺。比起夏子龙,晴儿的童年似乎更悲催些,总是双手被戒尺打肿。为了哄她开心,夏子龙有时也会故意出错,捧着一双红彤彤的手给她看。晴儿总能破涕为笑,倍感欣慰。 一次夏妙玄发觉他故意偷懒,就把他叫到密室,关了一天紧闭。又亲自训斥道:“她是你妹妹,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这都是铁的事实。无论到什么时候,你只能像哥哥一样疼爱她,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明白吗?” 这番话被站在门外的万飞鸿听得真真切切,她疾步闯入密室,面带怒气道:“妙玄,你怎么能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这些?他还只是个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伤害?” 夏妙玄一惊,忙扶住万飞鸿,关切道:“飞鸿,你身子不舒服,就不要操心了。” “我也不想操心,”万飞鸿气急道,“可你们也不让我省心啊!要不是莹莹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会狠心把一个小孩关禁闭!关禁闭就算了,你干嘛跟他说那些伤人的话?他才八岁,还是个孩子,至于吗?” 见万飞鸿气得脸色通红,夏妙玄忙宽慰道:“行了行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明日还要去巡视商铺,今天就到这儿吧!子龙,回去吧!” “等等!”万飞鸿一把抱住夏子龙,抬头急道,“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夏妙玄叹气道,“你何必逼着我把话挑明?莹莹你想怎么教育,我都依你,反正就算再出格,我相信她也不会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可子龙是男孩,我不能放任自流,必须严管严教,否则出了丑事,非你我之幸!” “丑事?”万飞鸿疑惑道,“一个八岁的小孩,就算有爱慕之心,也只是纯真的感情,不掺杂邪念的单纯想法,你何必看得这么重?就算你要严管,完全可以循循善诱,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非要说这些狠心的话?你这样对他,是毁了他,你明白吗?” 夏妙玄原本打算继续辩解,见她咳嗽不止,赶紧服软道:“我错了,夫人不要生气,我一切听你的就是。咱们一辈子没有红过脸,不要为了儿女的事吵得不可开交,今后我一切听夫人的,绝不食言!” 见义母为了自己与义父吵得脸红气粗,夏子龙暗暗自责,从此以后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醉心习武,尽忠尽孝。自从义母去世后,他变得更加少言寡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忠职守。 想起悠悠往事,夏子龙眼神透着一丝哀伤,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面无神情道:“我的任务是护送你,其他的事我不关心。天佑公子还是进船舱吧,小心被人认出。” “呵,”天佑不屑道,“你也太冷血了!我易容成这样,鬼都认不出,怕什么?倒是你,装什么侠客啊,一眼就能被人看出身份,依我看还是你进去吧!” 夏子龙低头一瞅,确实有些独树一帜,只好提剑入舱,静坐不语。 天佑唉声叹气,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晴儿她们有没有救出师兄?要是我师父还在就好了,我们也不用四处逃亡,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天赐望着车外道道斜阳,也感慨不已,想起当初上官甫失踪前的嘱咐,他至今仍然觉得蹊跷。上官甫既然早知道梅园已经是荒园,为什么没有直说?圣毒教埋伏梅园四周,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事先报信?报信之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想到这,他恍然大悟,咬牙暗道:“师父啊,你害惨我了!” 不久车马来到浦阳江附近五指山下,五指山位于诸暨西南五十里处。姜梦雪突然喊停了车马,笑道:“峰哥,前面就是五指山,正适合抛尸荒野。宝钗说这里阳气极盛,狗贼死了之后,阴魂会被驱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宋轶峰大喜,邪笑道:“好,就在这里弄死他!” 望着神色泰然的天赐,宋轶峰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强装镇定!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会什么时候对你下手?哈哈……这份恐惧注入你骨子里,一定让你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吧?你一定在渴望有人来救你,就像昨晚的黑衣人,对不对?结果煎熬了半日,却始终无人前来,你一定很失落,甚至是绝望吧?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是不是很难熬?你想一刀了断,我却偏偏要让你备受折磨,生不如死!” “哼!”天赐一瞥高耸的五指山,冷冷道,“废话这么多,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敢杀我,是不是?堂堂天魔教圣童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敢杀,传出去可真是笑话!” 宋轶峰咬牙道:“不敢杀?我一直寻思在哪里可以把你碎尸万段,现在看来,这五指山是最合适的地方。我会把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没等宋轶峰动手,姜梦雪已经领着冰儿、史宝钗二人往山中步去。萧楚睿暗惊,忙上前道:“圣女,有什么事需要属下效劳吗?”姜梦雪冷冷道:“本圣女要去解手,难道萧魔丞也能效劳?回去看好圣童,出了事提头来见!” 三人来到山腰林深处,史宝钗偷偷取出一封信,恭敬道:“圣女,诸暨据点来报,魔天擎来信,请圣女亲自过目!” 姜梦雪面色冰寒,冷冷道:“我不看,捡重要的说!” “是!”史宝钗铿锵道,“魔天老已经下令,命天道魔御韩昌坤、人道魔御姚柯文、鬼道魔御唐士誉三人前来接应,务必护住魔元平安归教。” “哼!”姜梦雪凄笑道,“务必护住魔元平安归教……在他心目中,我这个女儿从来都是可有可无!”想起悠悠往事,不禁哀伤至极,泪湿眼眶。 那一年她才七岁,正与冰儿玩捉迷藏的游戏。她藏在母亲房中柜子里,静静等着冰儿来找。突然门外传来阵阵吵架声,接着房门被重重关上,屋里到处是辱骂声和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她惊得胆颤心寒,不敢出声。 这时秦昭君指着姜全寿鼻子破口大骂道:“姜全寿,你就是个孬种,你有本事当初别娶我。” 姜全寿大怒,狠狠拨开秦昭君手指,怒目道:“你别指着我!你以为我当年想娶你?要不是我爹逼着我,我会娶你这个贱人?” 听到“贱人”二字,秦昭君气急败坏道:“我再贱也比不上那个狐狸精贱!你不就是想娶那个贱人,你有种就去娶呀!哼,真是老天有眼,让她得了疯狗病,直到今天还在活受罪,报应,活该!” 姜全寿怒不可遏,一掌扇去,扇得秦昭君眼冒金花,跌趴地上。他抬手指着秦昭君威胁道:“你再敢说平阳的坏话,我弄死你!” “弄死我?”秦昭君抹去嘴角鲜血,凄笑道,“为了一个有夫之妇,你要弄死我?为了一个疯了五年的贱人,你要弄死我?姜全寿,你才是最下贱的,你们一家子都是贱种!你年年去偷看那个贱婊子,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姜全寿恨得咬牙切齿,陡然抬掌,作势拍下。 “哼!”秦昭君不屑笑道,“你不光下贱,还是孬种,有本事就一掌打死我,把你心心念念的贱婊子娶进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两个孩子交代,怎么向你爹交代,怎么向我母亲交代!” 姜全寿气愤至极,手臂颤抖,却终究没敢落下。怒指秦昭君鼻子骂道:“贱人,你等着,我要不休了你,我跟你姓!” 那一刻姜梦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吱声。她只是躲在柜子里,蜷缩身子,战战兢兢,泪水止不住在眼眶打转。 等推开柜门的一刹那,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地上一滩鲜血,母亲秦昭君正倒在血泊里,怀里插着一把血刀。姜梦雪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扑到她怀中,泣不成声,边哭边喊道:“娘亲……娘亲……” 秦昭君双目无神,面色苍白,已经奄奄一息。听到女儿的呼唤,她勉强睁开双目望着泣不成声的姜梦雪,泪如雨下道:“雪儿,娘舍不得你!”玉手勉强抬起,摸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秦昭君露出痛苦的笑容。 年幼的姜梦雪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望着满地鲜血惊魂失魄。直到脸上温暖的玉手慢慢滑落,最后变得冰凉,直到那熟悉的双目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空洞无神,她才陡然意识到母亲已经永远离她而去。 自从母亲过世,她逐渐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和希望。在最需要亲人温暖的关怀时,扑面而来的却只有寒冽的北风。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傍晚,望着一缕残阳斜晖,她慢慢走向了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年约十五岁的英俊少年拉住了她。少年笑道:“我叫宋轶峰,你还记得吗?我以前还抱过你!我记得你啊,你叫姜梦雪,对不对?你跑这儿做什么?这里很危险的!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会摔成肉泥的!不信我啊?我的阿黄就被我踢下去了,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姜梦雪望着眼前的少年,只觉陌生而熟悉。 宋轶峰拉着她坐在旁边石台上,一本正经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揍他!你放心,有我宋轶峰罩着,今后没人敢欺负你!” 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愤恨道:“他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偏不让他如意!”望着山下残阳斜晖,心下暗道:“峰哥,你要是再杀不了他,可别怪我!” 宋轶峰步步紧逼,抬手道:“把他押住,我要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邓天恩已经出手,反手扣住天赐。 天赐冷笑一声道:“萧楚睿,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向魔天老交代?一旦魔婴怪罪,你承担得起吗?” 萧楚睿暗暗心惊,忙拦在天赐前面,恭敬道:“圣童伤势未愈,不如让属下代劳。” 见萧楚睿主动请缨,宋轶峰一愣,半信半疑瞅着他,突然面色一寒道:“凭你也配代劳?滚开!” 萧楚睿面色一变,只好退到一旁,双眉紧皱。 抬眼一瞥宋轶峰步步近逼,天赐牙关紧咬,心下暗道:“永别了,吾爱!”缓缓合上双目,眼前不断浮现婉莹的音容笑貌。想起二人相遇相知相爱的滴滴过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淡笑。 宋轶峰缓缓抬掌,掌心现出一个炙热的火球,烤得众人汗珠淋漓,仿佛连空气都沸腾了…… 第138章 神秘黑衣人 自知在劫难逃,天赐闭目等死,暗暗咬牙。想起婉莹笑貌,又有些不甘心。 圣童宋轶峰面露邪笑,陡然抬掌打出,一团火球呼啸而去,直奔天赐。 眼看天赐就要被火球吞噬,突然一道红光闪过,击破了火球。霎时火花四射,震荡波震飞了天赐和邓天恩,就连宋轶峰也被震退五步,跌坐地上。唯独萧楚睿及时御雷珠护体,虽然傲然挺立,却双臂颤抖,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天赐早猜破玄机,见机会难得,慌忙回身踉跄奔去。不远处就是丛林,只要钻入林中,就算宋轶峰有通天的本事,也未必能抓住自己。来不及细想,他拼了命般往林中奔去。 “抓住他!”宋轶峰厉吼道。 萧楚睿、邓天恩齐齐一惊,纷纷强忍苦痛,飞奔而去。两人虽然受了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人很快一前一后困住了天赐。 望着二人虎视眈眈,天赐不屑一笑道:“你们也想重蹈覆辙?刚才那一击惊天地泣鬼神,不是你们能挡住的,我劝你们识时务,不要螳臂当车,否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边说边傲然迈去,信心满满。 萧楚睿望着邓天恩,邓天恩瞅着萧楚睿,二人纷纷头皮发麻,迟疑不决。 “拿下!”宋轶峰踉跄奔来,怒吼道。 邓天恩虎躯一震,慌忙抬掌,飞身拍向天赐后心。 这时一个倩影从天而降,一脚踢翻了邓天恩。她身穿紫纱裙,头戴白帷帽,一手捏药丸,一手握马鞭,傲然挺立。没等萧楚睿动手,抬手撒出三枚毒丸,呼啸而去,吓得萧楚睿急身倒退,慌忙御雷珠护体。 药丸与雷珠碰撞,顿时砰声大作,毒气弥漫。萧楚睿大惊失色,再度后撤,一边护住宋轶峰,一边急呼道:“圣童小心,有毒!” 宋轶峰大骇,没敢继续追击。放眼望去,眼前已经不见了紫衣人和天赐踪迹,不禁咬牙跺脚怒道:“姜梦雪,你死哪儿去了?” 姜梦雪早听到山下雷暴声,慌忙率冰儿和仙魔使史宝钗飞奔而下。突然迎面撞上紫衣女子挟持天赐飞奔而来,她又惊又喜,陡然拦住二人去路,冷笑道:“狐狸精,你终于来了!” 紫衣女子一愣,低声道:“师兄,顺着小溪往西跑,我拦下他们!”边说边暗暗戒备,两手捏住药丸,随时准备厮杀。 听着那绵绵细语,天赐早猜出是香雪海,也小声道:“师妹,万事小心!”没等姜梦雪反应过来,突然往西奔去。 姜梦雪不屑一笑道:“我还以为是狐狸精,原来不是。既然不是,那本圣女就不客气了!宝钗,去拿下魔元;冰儿,随我助战!”她两手御毒,率先攻去。冰儿提剑助战,道道寒气逼人。 紫衣女子毫不畏惧,两手御毒,左右兼顾,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姜梦雪越战越勇,招招狠辣。冰儿奋力拼杀,惊神泣鬼。二人联手夹攻,勉强战平紫衣女子。紫衣女子自知一时半刻拿不下二人,又担心天赐安危,不觉攻势渐弱,边不断挥掌,边思忖退路。 见她攻势渐弱,姜梦雪似乎看穿了她心思,得意笑道:“是不是在担心你的情郎安危?哈哈……有宝钗在,他休想逃掉!” 紫衣女子心里咯噔一下,也暗暗忧心。 这时天赐踉跄奔到了溪边,一瞥身后史宝钗已经追来,慌忙沿着河流往西奔去。史宝钗抬眼望去,见溪水潺潺,不禁眉头微挑,露出一丝笑意。突然身后传来阵阵声响,她余光一瞥,已经知道是宋轶峰和萧楚睿追来了。见邓天恩背着宋轶峰奔来,她忙回身恭敬道:“圣童,魔元沿着小溪逃跑了。” “废物!”宋轶峰怒道,“立刻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众人一路急追,马不停蹄。 天赐慌不择路,沿着小溪一路狂奔,几次被树根绊倒。不知奔了多少米,突然来到一处宽阔地,四周青石铺路,近处鲜花繁盛,远处绿草成荫。抬眼望去,北面远处隐约有间庙宇藏身丛林中,只露出飞角屋脊。天赐暗暗诧异,想起刚才香雪海所说,不禁喃喃自语道:“雪海好像来过这里,难道是……” 话音刚落,宋轶峰已经率领众人飞奔而来,四人团团围住了他。宋轶峰咬牙道:“狗贼,你真是好命啊,有这么多人奋不顾身来救你。哼,这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来救你!” “哈哈……”天赐大笑道,“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想杀我,哪有这么容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 “哦?”宋轶峰冷眼四顾,不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天底下没有我宋轶峰不敢闯的地方!我告诉你,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邓天恩,抓住他!” 邓天恩心下暗喜,飞身而上,挥掌拍去。眼看就要逼近天赐,只觉眼前一晃,一个紫衣女子飞身而至,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见紫衣女子立足未稳,宋轶峰急呼道:“一起上,拿下这贱人!” 话音刚落,萧楚睿、史宝钗忙左右夹攻,一个双手御雷珠,一个抬掌吐仙雾。只见四周雾气蒙蒙,遮日迷眼。萧楚睿趁机两掌齐出,只听砰声四起,炸得雾气乱窜,宛如万马奔腾。 突然宋轶峰大叫一声,惊得萧楚睿、史宝钗齐齐震惊,二人慌忙撤掌,冲出迷雾。只见紫衣女子一手护住天赐,一手死死扣住宋轶峰肩膀,痛得他龇牙咧嘴,汗珠淋漓。二人不敢造次,一时慌了神。 紫衣女子正不知该如何处置宋轶峰,突觉身后劲风吹来,立时意识到不妙,赶紧回身一掌迎上。不料身后黑影一闪而逝,竟再度从身后攻来。她一手死死扣住宋轶峰,一边身形急转,继续抬掌迎击。 两掌相撞,姜梦雪被震退一步。她顺势一把扣住天赐肩膀,冷冷道:“放了圣童!” 紫衣女子一言不发,只是玉爪暗暗用力,痛得宋轶峰龇牙咧嘴,浑身震颤。 姜梦雪怒容满面,也使劲紧抓,痛得天赐汗珠淋漓,牙关紧咬。 二人都不甘示弱,一个继续用力,抓得宋轶峰惨叫一声,面容扭曲;一个继续用劲,痛得天赐呻吟阵阵,气喘吁吁。紫衣女子继续用力,姜梦雪也继续用劲,二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见紫衣女子突然抬掌拍向宋轶峰脑袋,姜梦雪又惊又惧,急道:“且慢!放了他,我便放了你的情郎!” “你先!”紫衣女子语气平淡道,“放了他,我就放了你的情郎。” 姜梦雪面色一变,眼神充满疑惑:这眼前女子怎么会知道天魔教的事?怒目望着眼前紫衣女子,姜梦雪咬牙道:“好,算你狠,咱们一起放!” 二人几乎同时松手,天赐扶着伤肩迈向香雪海,宋轶峰抱着伤肩步向姜梦雪。宋轶峰怒目望着天赐,天赐也冷眼瞅着宋轶峰,二人一个虎视眈眈,一个暗暗戒备。眼看就要擦肩而过,宋轶峰突然抬掌拍向天赐太阳穴。天赐早有防备,慌忙闪躲,虽然避开了要穴,却结结实实中了一掌,斜飞出去,只觉肩胛骨奇痛无比。 千钧一发之际,冰儿飞身而至,揽腰抱住他,飘然落地。 见冰儿飞身而来,姜梦雪突然出手攻向紫衣女子,两边萧楚睿、史宝钗来不及细想,也纷纷出手助战。见三人围攻紫衣女子,宋轶峰大喜,厉声道:“邓天恩,拿下狗贼。冰儿,速去助战!”冰儿无奈皱眉,只好挥剑助战。 眼见四人联手围攻,紫衣女子且战且退,逐渐落了下风。 担心事情再起波澜,宋轶峰怒目望着天赐,步步紧逼,暗暗掌心御火。 紫衣女子余光一瞥,暗觉不妙,急得额头香汗直冒。 天赐抬眼望着宋轶峰,只是眉头微皱,却毫无惧色。他心里清楚,自己早已陷入绝境,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刻他只希望香雪海能杀出重围,平安脱逃。见宋轶峰缓缓抬掌,火球炙热,天赐突然大喊:“师妹,快逃,去救你的少主!” 话音未落,火球呼啸而至,吓得邓天恩飞身急退,就地翻滚。眼看火球迎面砸来,天赐措手不及,惊得面无血色。 霎时一阵龙卷风袭来,荡散了火焰,吹散了雾气,惊得众人齐齐后撤,纷纷戒备。紫衣女子定睛望去,四周早已不见了天赐踪迹,顿时方寸大乱,赶紧飞身而去。 姜梦雪大惊失色,赶紧率领众人穷追不舍。 见天赐凭空消失,宋轶峰咬牙跺脚怒道:“狗贼,气煞我也!追!” 天赐一阵眩晕,待稳住心神,抬眼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人,正负手望着远方。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那日在林中遇到的黑衣人,不禁疑惑道:“你是谁?当初是你劫走了天佑,对不对?你是圣教的人?” “是又如何?”黑衣人声音低沉道,“堂堂圣童被人欺负成这样,真是丢尽了圣教的脸!老夫奉地老之命,特来送你去见圣尊!”他陡然抬掌,步步紧逼。 听着那熟悉的沙哑声音,望着那伟岸的身材,天赐早已猜出他就是当日在林中追杀二人的神秘人,也是后来劫走天佑的黑衣人。见在劫难逃,天赐急忙抬手道:“前辈且慢!你要杀我,总要让我死得明白。我只有一个要求,请前辈如实相告。” “说!”黑衣人语气平淡道。 “五位圣童到底是被谁杀得?”天赐铿锵道,“是地老打击异己,还是圣尊借刀杀人?” “哼!”黑衣人冷冷道,“去地府问圣尊吧!” 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卷起漫天尘叶,宛如沙尘暴般。 第139章 生死赌注 见来者不善,黑衣人缓缓收掌,双手背后,冷笑不语。待尘叶落地,十米开外竟多了一个老者。他年约五十五岁,身材魁梧,眼神犀利,虽然满头银发,却显得精神奕奕。他冷眼一瞥,不怒自威,令人不寒而栗。 望着眼前紫衫老者,黑衣人怒目圆睁,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道:“阁下看起来好面善,莫非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 老者一愣,霎时煞气满面,逼视着黑衣人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老夫的五指山?老夫曾立下规矩,擅闯五指山者死,你想怎么个死法?” 黑衣人不屑一笑道:“阁下火气好大,像极了我的一位故友:沈魔君!” 听到“沈魔君”三个字,老者眼冒寒光,陡然一闪而至,一爪扣向黑衣人面门。不料黑衣人早有防备,飘然而退十步外。老者一爪扑空,邪笑道:“好飘逸的轻功!好久没有杀人了,竟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你既然识破了老夫身份,老夫只好封了你的口!”他化掌为爪,指甲血红,四周狂风大作,卷起漫天尘土。 黑衣人负手笑道:“好霸道的掌力!”他早瞧出老者所使武功为《天魔宝典》,这是天魔教的镇山神功,也是曾威震江湖的霸道宝典。只不过自从十五年前前魔君沈波旬消失后,这门武功便失传了。望着眼前老者霸气侧漏,瞅着惊天泣鬼的神功,黑衣人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老者就是沈波旬。他冷哼一声,没等老者出手,已经转身飞去,眨眼间消失无踪。 老者一愣,没想到黑衣人竟然不战自溃。他冷笑一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正要追击,突然耳畔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沈前辈!”他面色一变,回头怒视着天赐,步步逼近,面露杀气。 见他动了杀心,天赐稳稳心神道:“前辈行踪已经暴露,不仅那黑衣人知道,连天魔教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也都知道了。如果要封口,只怕前辈封不住。” “哦?”老者邪笑道,“你敢质疑老夫?老夫就先封了你的口!” “且慢!”天赐急道,“晚辈知道黑衣人身份,可以帮前辈一臂之力!” “哈哈……”老者仰天大笑道,“老夫纵横江湖一辈子,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帮忙了?那黑衣人虽然身份神秘,不过武功却不弱,放眼江湖能有几人?就算没有你,老夫一样能将他挫骨扬灰!至于你,你已经识破老夫身份,留不得了!” 见老者已经承认自己就是前魔君沈波旬,天赐依旧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当初沈波旬五伐神龙教,几次险些灭了龙山,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让人不寒而栗。一瞥沈波旬步步紧逼,面露杀气,他急中生智道:“沈前辈大名威震江湖,武林谁人不知?晚辈知道独孤前辈外孙的下落,还望沈前辈高抬贵手!” 沈波旬一愣,缓缓放下手,似笑非笑道:“老毒物的外孙?哈哈……老毒物的事与老夫无关,你应该去求老毒物,只要你能活着见到他!”话音刚落,急抬虎爪,死死扣住了天赐脖子。稍稍用力,天赐已经憋得脸通红,翻了白眼。 突然耳畔传来“魔婴”两个字,沈波旬一惊,陡然松手,惊道:“你与魔婴是什么关系?” 天赐边喘着粗气,边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是……魔婴亲封的……魔元!” 沈波旬半信半疑道:“你小子样貌不俗,只是武功稀松平常,魔婴怎么可能看上你?待老夫细查,如果不是,老夫会让你后悔没有立刻死在我掌下!” 天赐又惊又喜,总算捡回了一条命。虽然危急还没解除,但总算迎来了一丝转机。想起香雪海安危,他眉梢笑意逐渐消散,一抹愁云渐渐飘上眉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师妹……” 香雪海搜索许久,依旧没有寻到天赐踪迹。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急得香汗淋漓,不知所措。摘掉帷帽,在溪边洗了把脸,想起天魔教众人,急忙奔往山下。刚到山下,正巧撞见一队人马,只见四人都戴着黑色帷帽,个个神秘兮兮。她虽然不识得众人,但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见香雪海貌美如花,其中一个灰衣人笑道:“姑娘,有没有见过一队人马,三女四男,乘着马车?” 香雪海摇头不语,暗暗戒备。 另一个蓝衣女子突然指着远处急道:“少主,前面有两辆马车,说不定是他们!” 众人飞奔而至,见马车空空如也,个个惊诧。 这时香雪海飘然而至,疑惑道:“你们是逍遥阁的人?要去救孝圣童?” 灰衣男子虎躯一震,轻轻摘了帷帽,露出冷峻面庞,正是天静宫少主傅玉成。他饶有兴致道:“这位姑娘身材曼妙,一看就是同道中人。姑娘也是来救天赐的吧?既然你我目标一致,还请姑娘如实相告,天魔教众人现在何处?” 香雪海指了指山上,叹气道:“他们在山上,但是圣童可能不在他们手里。” 傅玉成大喜,拱手道:“多谢姑娘指点!不管圣童在不在他们手里,只要找到他们,就一定能找到圣童!姑娘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前往?” “不,”香雪海摇头道,“我得去寻找圣童!刚才我与天魔教众人对战,圣童趁机逃脱,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他武功被封,双臂被废,只怕熬不过今晚。我先走一步,告辞!” “且慢!”蓝衣女子摘下帷帽,露出美艳脸庞,正是坤宫殿主鲍蕊蕾。她淡然笑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又是哪教人士?” “我……”香雪海迟疑道,“香雪海,神龙教左圣女。” “神龙教?”鲍蕊蕾惊喜道,“姑娘既然是左圣女,那你可认识张圣相?” “当然!”香雪海疑惑道,“他是神龙教土圣相,怎么了?” “哦……”鲍蕊蕾笑上眉梢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咱们既然都要寻圣童,不如结伴前往,人多力量大嘛!何况这里是玄女教地界,不可掉以轻心。” “不了!”香雪海急道,“不能再耽误了,我先走了。” 见她执意离去,傅玉成无奈道:“姑母,算了,让她去吧,一看就是相思成疾。走,咱们会一会天魔教!” 众人正要上山,香雪海突然去而复返,急切道:“等等!你们不能上山!” “为什么?”鲍蕊蕾吃惊道。 “山上……”香雪海面露难色道,“山上有个神秘人,武功奇高,性格孤僻,杀人不眨眼。就算你们联手也不是他的敌手,你们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傅玉成半信半疑,抬眼瞅着山上,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香雪海眼神闪烁,忙遮掩道:“我也只是听说。圣童应该已经逃下山,咱们不如分头搜寻,说不定能找到他。要是找不到,再回来盯住天魔教众人,应该能找到。” 听她说话有板有眼,傅玉成欣然点头道:“这位姑娘说得对,两位门主,你们在附近看守。姑母,随我往西搜查。雪海姑娘,劳烦你往东搜索!” 香雪海欣然同意,忙骑马飞奔而去。边策马飞奔,边忧心忡忡。眼下天魔教众人正四处搜寻天赐,万一被宋轶峰先找到,那后果不堪设想。她越想越心焦,不觉马鞭狂扬,策马飞奔。 天赐正被沈波旬押着前行,走着走着,从林深处闪出一众人马。定睛望去,正是宋轶峰和姜梦雪等人。天赐负手不语,站立一旁,准备坐山观虎斗。 姜梦雪早瞅见天赐身后老者,见他不怒自威,稍稍有些惊诧,没敢轻易造次。旁边宋轶峰却初生牛犊不怕虎,邪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邓天恩,抓住狗贼!” 邓天恩忙飞身而上,两掌齐出。刚到半途,一道疾风吹来,将他生生撞飞十步外,栽个狗啃泥。 沈波旬面寒如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闯五指山?” 见他底气十足,姜梦雪忙赔笑道:“晚辈是天魔教圣女,前辈眼前之人正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望前辈成全!” “哦?”沈波旬一瞥天赐,似笑非笑道,“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姜梦雪!”姜梦雪恭敬道。刚才老者一招制伏邓天恩,招式出神入化,速度惊世骇俗,就连姜梦雪也没有看清老者是何时出手的。仅凭刚才一招,她已经猜出老者必定是隐居世外的高人。 “姓姜?”沈波旬若有所思道,“你与魔天老姜仁杰是什么关系?” “魔天老是晚辈的爷爷。”姜梦雪皱眉道。 沈波旬细细望着眼前姜梦雪,稍稍吃惊道:“原来是姜仁杰的孙女。” 见姜梦雪低眉顺目,宋轶峰怒上眉梢,急道:“跟一个乡野村夫废什么话?老头,把此人交出来,否则我圣教大兵压境,顷刻将五指山夷为平地。” 姜梦雪心下一惊,忙赔笑道:“圣童说话直来直往,前辈不要见怪。此人是我教魔元,我们奉命迎他回教,如果接不到人,魔婴必然震怒,到时候只怕会给前辈惹麻烦!为了前辈能够安心隐居世外,还请允许我们把人带走,免得扰了前辈清净!” 见二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尽是威胁,沈波旬不屑一笑道:“这个娃娃是谁?莫非是天魔王宋思远的孙子?就算宋思远来了,也不敢这么跟老夫说话,你这孙子狂妄无知,简直放肆!若不是看在魔婴面子上,汝等岂能喘气到现在?” 听他说话硬气,浑身戾气逼人,姜梦雪赶紧赔笑道:“前辈息怒,圣童是天魔王独子,向来说话爽直,望前辈勿怪!既然前辈不肯交人,我们只好回去复命,请魔婴派人登门拜访!”她边说边拽着宋轶峰衣袖,眼神暗示。 宋轶峰极不情愿地拂袖而去,气得哼哈。 “慢着!”沈波旬冷冷道,“老夫曾定下规矩,擅闯五指山者死。你们不仅擅闯,而且放肆,老夫若不给你们些教训,岂不白立了规矩?” “你想怎样?”宋轶峰怒容满面道。 “前辈!”姜梦雪皱眉道,“天魔教与玄女教情同手足,都是日月盟成员,如果前辈揪着天魔教不放,就算魔婴大度,女帝也不会让前辈安生。还望前辈三思,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个伶牙俐齿!”沈波旬目露凶光道,“敢威胁老夫的天底下还没有第二个人!”话音刚落,一闪而至,抬手死死掐住宋轶峰喉咙。 旁边众人大惊失色,都没有看清老者是何时出手的。就连姜梦雪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这时史宝钗躬身一拜,强颜笑道:“前辈息怒!魔元是魔婴亲封,圣童尊奉魔婴,自然救人心切,虽然言语冲撞了前辈,但罪不至死。如果前辈肯高抬贵手,魔婴必然感激,定会献上厚礼作为答谢!” 沈波旬余光一瞥史宝钗,面色稍稍和缓,陡然一甩,将宋轶峰丢出十步外,负手道:“这才是人话。立刻滚下山,不要让老夫再看到你们!” 姜梦雪又惊又怒,不得不压住怒火,扶着宋轶峰匆匆下山。冰儿回眸一瞥,暗暗忧心,见众人离去,不得不疾步跟上。 望着众人狼狈逃去,天赐笑道:“前辈定了规矩,却又自己打破,看来还是魔婴面子大!刚才前辈也听见了,我确实是魔婴亲封的魔元。前辈既然放了他们,是否也高抬贵手放了在下?” “你也想走?”沈波旬冷眼一瞥道,“你刚才说自己知道老毒物外孙的下落,又知道神秘人的身份,说出来,老夫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天赐暗喜,娓娓道:“独孤前辈的外孙就是我的师弟——天佑。至于神秘人的身份……” “等等!”沈波旬眼神疑惑道,“你师弟?你师父是何人?” “在下师父是……”天赐犹豫道,“上官甫。” “你是神龙教的人?”沈波旬怒目道。 “在下早已脱教!”天赐急道,“神龙教一路追杀,魔婴才封我为魔元,共谋大业!” “哼!”沈波旬满脸煞气道,“神龙教的人都该死,不管脱没脱教!”没等天赐反应过来,他陡然抬掌,一掌拍中天赐太阳穴。 天赐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第140章 雪海飘香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圣童宋轶峰恨得牙根痒,切齿道:“姜梦雪,你真是废物!堂堂天魔教圣女竟然这般胆小怕事,连一个乡野村夫都畏惧如虎,传出去真是丢人!他武功再高,咱们一拥而上,就算没有必胜把握,至少能逼他交出狗贼。” 圣女姜梦雪愁眉不展,边听他唠叨,边细细思忖,总觉得事有蹊跷。那老者武功出神入化,似乎不在魔婴之下,这般绝顶高手武林罕见,为什么要隐居在五指山?既然在玄女教地界,那女帝是否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管不问?从刚才老者的态度来看,他明显认识天魔王和魔天老,难道他与天魔教有什么渊源?老者既然声称看在魔婴面子上没有痛下杀手,那他必然与天魔教渊源颇深。想到这,她不禁暗暗心惊。 见姜梦雪一言不发,宋轶峰怒上眉头,依旧喋喋不休道:“我堂堂天魔教,先是被神龙教重创,后是被逍遥阁威胁,现在连区区匹夫都能吓退你们十里,我圣教威严何在?魔婴威名何在?不要走了,你们愿意丢人现眼,我宋轶峰决不当缩头乌龟!” 姜梦雪一愣,忙劝慰道:“峰哥,刚才那老者似乎……你看他武功奇高,难道是一般人吗?你不觉得他好像一位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就刚才那一手,我都险些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别说咱们一拥而上,就是两位魔王来,也未必能占到半点便宜。” 旁边仙魔使史宝钗也趁机附和道:“圣女说的是,老者脾气古怪,武功不俗,如果继续停留此地,只怕会有性命之忧。再者,此人能在玄女教地界兴风作浪,必然与女帝颇有渊源,如果圣童贸然出手,只怕会得罪女帝,反倒得不偿失。” 见二人一唱一和,宋轶峰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强压怒火,咬牙道:“狗贼真是命好,每次大难临头,都有人出手相救,可恶,可恨!” 众人前脚下山,后脚被四个灰衣人围住。见四人蒙纱遮面,姜梦雪顿时想起昨晚偷袭潮信客栈的人,不禁皱眉道:“又是你们!” 宋轶峰气冲斗牛,切齿道:“老子正没处撒气,就拿你们开刀!” 傅玉成笑上眉头道:“好啊,那就打到你们跪地求饶为止!上!”话音刚落,他率先虎爪急出,一爪扣向宋轶峰。姜梦雪大骇,慌忙飞身拦在宋轶峰身前,一掌御毒,一手紧握冰剑。若不是忌惮她掌心毒气,傅玉成早欺身近攻,他刚到半途,化爪为指,射出三道指气,击破了冰剑,吓退了姜梦雪二人。 这时坤宫殿主鲍蕊蕾挥剑拦下冰儿和神魔丞萧楚睿二人,阴门主易希诚施展《玄阴掌》扑向尊魔使邓天恩,阳门主殷逸凡急抬两指,使出《至阳指》,攻向史宝钗。 见众人纷纷陷入苦战,姜梦雪边挥剑迎敌,边愁眉不展。宋轶峰在姜梦雪护卫下毫发无损,但见傅玉成身影飘逸,出手不凡,也暗暗后悔,不禁步步后撤。眼看姜梦雪节节败退,他赶紧回身踉跄奔去,钻入林中。 姜梦雪余光一瞥,见宋轶峰已经逃脱,又自知不敌,赶紧手腕抖动,幻出无数冰锥,齐齐射去。不料傅玉成轻松躲闪,竟腾挪自如。姜梦雪又惊又怒,左手挥舞,道道毒气喷涌而出。 傅玉成不屑一笑,挥掌震冰,借力后退,巧妙避开了毒气。定睛望去,眼前早已不见了姜梦雪身影。他眉头一皱,不仅没有追击,反倒一屁股坐在旁边树根上,托腮望着眼前众人厮杀。见鲍蕊蕾被冰儿和萧楚睿联手逼得寸步难进,他不禁眉眼带笑。 众人拼杀许久,邓天恩率先败下阵来,接着史宝钗在苦撑百余招后,也终究落败。见鲍蕊蕾与二人战得难分难解,两位门主齐齐出手,左右助攻。萧楚睿一惊,慌忙回防。五人混战,很快分出优劣。 傅玉成托腮笑望,扬声道:“姑母,留活口!” 听到傅玉成嘱咐,鲍蕊蕾早心领神会,笑道:“少主放心,属下不会伤了她!”嘴上说着,手下却没留情,一手握剑急攻,一手幻出雪珠,左右夹攻。冰儿且战且退,苦撑五十余招,逐渐露了败相。鲍蕊蕾余光一瞥,笑上眉梢,陡然举剑化雪,一个巨大的雪球从天而降,砸向冰儿。 冰儿自知无力抵挡,依旧不肯退缩。这时耳畔传来一声哀嚎,余光一瞥,只见萧楚睿被震飞五步外。接着一个灰影一闪而至,一掌震碎了雪球,化作漫天雪花飘舞纷飞,宛如仙女散花。见傅玉成拦在身前,冰儿惊得目瞪口呆,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鲍蕊蕾负手而立,笑而不语。 这时傅玉成回头一笑道:“小美人,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能不能告诉我们孝圣童在哪儿?只要你肯说,我立刻饶了他们。” 冰儿眉头微皱,迟疑一瞬,幽幽道:“他被一个老者抓走了,就在山上。” 傅玉成欣然点头,抬手道:“你们走吧!”见冰儿等人缓缓退去,他饶有兴致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还真是倔啊!” 见傅玉成动了心思,鲍蕊蕾款款走来,笑道:“刚才如果不是少主及时出手,她非死即伤。想来这一潭死水也要荡起层层涟漪了,恭喜少主收获芳心!” 傅玉成笑道:“还要多谢姑母成全!行了,时辰该到了,雪海姑娘应该快回来了。等她一到,咱们立刻上山救圣童!” 话音刚落,香雪海策马扬鞭,飞奔而来。听说天赐落入一个老者手中,她又惊又喜,急道:“坏了,师兄有危险!”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突然飞身而去,飘入林中。 傅玉成一惊,忙飞身追去。 追着追着,香雪海突然止步,回身道:“等等,你们不能上山!那老者武功奇高,性格乖戾,要是惹怒了他,不仅圣童性命不保,连你们也会无辜枉死。不如你们下山等消息,我自己前往。要是明日上午还没有消息,你们就不用再等了。” 听她说话毫无底气,又神色慌张,傅玉成心里咯噔一下,急道:“雪海姑娘,到底怎么回事?那老者是谁?凭你我合力难道还战不过他吗?” 香雪海急忙摇头,愁容满面道:“我与老者有些渊源,他不会伤我的。但是你们擅闯五指山,他一定会杀了你们。他武功高深莫测,就算我们连手围攻,也伤不了他。总之,你们还是下山等消息吧!” 这时鲍蕊蕾飞身而至,惊道:“少主,还是下山吧,千万不可涉险!雪海姑娘深知内情,要是连她都没办法,咱们就更无能为力了。而且宫主临行前吩咐过,不管能不能救出圣童,一定要护卫少主平安归教。属下职责所在,望少主见谅!” 傅玉成叹气道:“姑母说得对,如果连雪海姑娘都无能为力,咱们又能做什么?一切就拜托姑娘了,不管能不能救出圣童,在下都会在山下小镇等候姑娘消息!明日午时前,静候佳音!” 待众人离去,香雪海急忙回身飞去,早已心焦如焚。想到天赐安危,她暗暗祈祷,希望上天眷顾。 刚行到半途,陡然闻到阵阵烧焦的味道,定睛望去,东面飘来滚滚浓烟,宛如狼烟般。她又惊又俱,料定有人故意纵火,想把五指山夷为平地。想起师父独孤胜安危,她急忙奔往浓烟处,准备救火。刚飞身高树上,想到天赐安危,又心里一阵绞痛,忍不住回头望去。一边是情同父女的师父独孤胜,一边是亲如兄妹的师兄天赐,她左右为难,逐渐心乱如麻。 眼看着浓烟越来越重,焦味越来越浓,她愁眉紧锁,心下暗道:“师兄,原谅我!师父待我像亲生女儿般,我不能忘恩负义!”想到这,她不再犹豫,飞身扑向浓烟处。 只听林中哀嚎声遍野,野兽四散逃跑,火焰冲天。香雪海飞身落在高树上,细细观望,只觉热浪扑面而来,浓烟滚滚,好似万马奔腾。来不及细想,她飞身而下,身形飘旋,四周飞沙走石,呼啸扑向火焰。随着砂石滚滚落下,火势逐渐转小。香雪海不断挥掌,尘沙源源不断扑去,逐渐压制住了火焰。 见浓烟转淡,宋轶峰咬牙道:“必定有人坏我好事,可恨!”他两掌吐火,准备再度纵火。 旁边姜梦雪急劝道:“峰哥,算了,那老者有通天的本事,这点火势奈何不了他!此地不宜久留,要是被老者追上,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再说,老者霸道无礼,又嗜杀成性,魔元落入他手,未必能活,咱们何必多此一举?” 听她细细分析,宋轶峰稍稍宽心,邪笑道:“不错,你说得对,狗贼落入老者之手,说不定死得更难看!咱们走!”二人慌忙回身奔去,很快消失无踪。 天赐恍惚中只觉被颠得七荤八素,睁眼望去,沈波旬提着他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来回穿梭。突然前面射来道道亮光,抬眼望去,原来二人刚从一个山洞中钻出来。洞外是一方巨石台,方圆四五米,前面是悬崖,身后是高山。悬崖对面也有一片空地,三面环山,一面是悬崖。 没等天赐反应过来,沈波旬突然奋力一丢,将他扔向悬崖。天赐吓得面如死灰,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第141章 冰火两重天 天赐正惊魂落魄,沈波旬突然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他衣带,凌空虚渡,飞掠到对面巨石台上。这么宽的悬崖,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飞过去了,天赐暗暗吃惊,简直不可思议。 沈波旬望着面前平整的石壁,抬手在石壁上一拍,只见平整的石壁缓缓转动,竟出现了一道暗门。他提着天赐飞身闪入洞中,健步如飞。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难见五指,而且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沈波旬东拐西转,这才闪身出了山洞。 放眼望去,眼前宛如盆地般,辽阔平整,四周五座高峰凸起,宛如手指环绕。沈波旬一瞥南面,狂奔而去,很快来到一个地穴式洞外。只见洞口旁边巨石上刻着三个朱红篆字:绝情谷。 打开洞口石门,只觉阵阵寒气从洞中冒出,寒冷刺骨。沈波旬冷笑一声,提着天赐深入洞中,左拐右抹,来到一道石门旁。点了旁边油灯,接连打开三道石门,来到一间密室中。放眼望去,四周玄冰丛立,不规则绵延着。四方各有一根粗壮冰柱直立,宛如梁柱。中间吊着一盏大油灯,在油灯照耀下,四周宛如千万个油灯同时燃起,交相辉映。 站在冰上,天赐只觉手脚冰冷,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自己内力被封,此刻无法运气护体,只觉浑身震颤,双腿已经有些发僵。 沈波旬冷眼一瞥,突然抬指击中天赐气海穴,废了一身武功。 天赐又惊又怒道:“晚辈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什么?” “为什么?”沈波旬冷笑道,“神龙教的人都该死!华恒旭害得老夫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老夫恨不得杀光所有神龙教的人!这份恨意就算再过千年也绝不会变,绝不会!既然你是上官甫的徒弟,那你死得不冤,慢慢享受吧!” 没等天赐搭话,沈波旬已经一闪而逝,随后石门闭合,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天赐怒不可遏,一拳砸中旁边冰柱,不仅没有砸动冰柱,反倒险些伤了自己手腕。他跌坐冰上,望着四周寒气阵阵袭来,只觉心寒骨冷,仿佛身处无边地狱。时间一点点流逝,望着油灯逐渐干涸,火苗越来越小,天赐长叹一声,心底无限绝望。 想起婉莹音容笑貌,他暗暗咬牙,急忙盘膝而坐,默默修练《燃灯诀》。虽然武功被废,修习起来异常困难,但为了活着走出去见婉莹,天赐一边忍着刺骨严寒,一边凝神静气苦心修练。直到灯油耗尽,尚未完成《筑基篇》。 望着四周伸手难见五指,天赐暗暗担忧,不知会不会窒息而死。他赶紧修习,一刻也不敢耽误。不久头上灰气逐渐掺杂黑气,最后全部变成了黑色。自从恢复了些许武功,他已经不惧寒气,边御气护体,边继续修练。 正修习间,突然石门大开,一道微弱之光射了进来。天赐虎躯一震,扭头望去,只见一盏油灯出现在石门外,沈波旬正提着油灯缓缓入内。担心被沈波旬识破,天赐忙收掌,神色稍稍慌张。 “哈哈……”沈波旬笑道,“老夫这绝情谷滋味如何?” “绝情谷?”天赐冷冷道,“不过如此!” “好个不过如此!”沈波旬再度出手,一爪扣住天赐右肩,将他拖进了第二间密室。四周同样寒冰丛立,只是中间摆着一方厚厚的冰棺。沈波旬指着冰棺道:“刚才只是普通寒冰,这里是千年玄冰,足够你喝一壶!慢慢享受吧!” 天赐还没反应过来,沈波旬再度闪身而去,接着石门关闭,四周又恢复了安静。这时四周阵阵寒气袭来,凄神寒骨。天赐忙御气护体,依旧觉得汗毛倒竖,浑身打颤。望着千年玄冰棺,天赐不禁喃喃自语道:“不愧是玄冰,果然厉害!看来鬼仙高手根本抵挡不住这千年玄冰,不知道人仙能不能抵挡?这冰棺如此邪门,难道是江湖高手练功的器具?” 话音刚落,冰棺再度释放出阵阵寒气,连御气护体的天赐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赶紧盘膝而坐,一边忍着凌厉寒气,一边暗暗修习。如果不是有真气护体,他早就蜷缩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念着口诀,两掌缓缓虚对,阴阳交汇,内息奔涌。没过多久,头上冒起阵阵银色烟雾。接着银色烟雾掺杂了白色气雾,逐渐染成了纯白色。 天赐睁开双目,不禁既惊又喜。此时油灯逐渐耗尽,四周又恢复了漆黑一片。他边御气护体,边继续修习。在真气护佑下,周遭寒气竟无法近身。 突然石门大开,老者又提着油灯飘然而来。见天赐盘坐冰上,他似笑非笑道:“看来这千年玄冰也奈何不了你,那老夫就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北冥极冰!” 没等天赐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天赐肩膀,飞身入了另一个密室。四周寒冰铺地,地上冰花朵朵,正中间盛开一朵奇花,宛如冰心寒魄,令人不寒而栗。沈波旬指着奇花笑道:“这就是冰心所在,如果没有地仙之力,绝对活不过一刻钟!”见天赐满眼惊恐,他拍了拍天赐肩膀,嘴角邪笑道:“这北冥极冰就是你最好的归宿,慢慢享受吧!” 待石门合上,望着孤寂苦寒的冰室,天赐忍不住抱紧双肩,只觉浑身震颤。就算御出真气护体,依旧感觉阵阵寒气侵入骨髓,难以抵挡。他赶紧盘膝而坐,默默念诵着《气诀纲》大成篇:“无气生气,一气生二,二气生三,三生万物。” 不多时,寒气逐渐侵入肌肤,渗入骨中,天赐只觉双臂僵硬,手脚麻木,头上脸上都覆盖了一层寒霜。他大惊失色,忙催动气血周转,却感觉气血运转不畅。眼看就要被寒冰冻僵,他情急生智,掌心御气,不断拍打周身要穴,强行催动气血周转。不久身上寒霜消融,四肢逐渐恢复正常,头上白色雾气也变成了蓝色气雾。 见寒邪不断来袭,他一边御气护体,一边加紧修习。四周寒气源源不断侵入腠理,钻入骨髓,令人痛不欲生。天赐咬牙握爪,陡然两掌虚对,热气喷涌而出,环绕周身。坚持了一盏茶时间,又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怒而抬掌震破了冰花,不料冰花重开,越来越大。 这时四周寒气烈烈,铺天盖地裹挟而来。天赐大惊失色,只觉四肢僵硬,坐地成雕。他仿佛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绝望和恐惧逐渐爬上心头。随着时间流逝,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全身也已经被霜花盖满。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婉莹蹲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浅笑,宛如严冬暖阳。望着婉莹灿笑,他忍不住心底呼唤:“小蝶……” 婉莹仿佛感受到了天赐的呼唤,突然神情恍惚,险些栽下马去,幸而及时攥紧马绳,这才稳住身形。想到天赐安危,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玉儿……” 见她神色凝重,又听见她自言自语,晴儿稍稍忧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婉莹愣了许久,摇摇头道,“没事,我没事。不过,我总觉得天赐好像出事了,会不会是我漏算了什么?” “什么?”晴儿一惊道,“漏算了什么?” 婉莹面色越来越凝重,自言自语道:“天静宫战力不俗,对付天魔教绝不是问题。现在圣毒教已经退回岭南,幽冥教也撤回了庐州,只剩天魔教构成威胁。外部玄女教与天魔教不和,未必肯帮天魔教;而内部魔派掣肘,宋轶峰想杀天赐也没有那么容易。只要不节外生枝,按理说天赐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莫非是……” 听她喃喃自语,晴儿越听越糊涂,苦笑道:“小姐在说什么?什么节外生枝?” 婉莹叹气道:“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愿没有什么枝节横生。”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依旧忧虑重重。当初没有及时出手相救,她是盘算着借助天魔教之手威震群雄,帮助天赐金蝉脱壳。虽然明知宋轶峰对天赐恨之入骨,但考虑到天静宫已经出手,加上天魔教内外两道保险,她始终觉得就算形势再恶化,天赐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望着远处悄悄落下的黑幕,她心下涌出一阵悲伤,暗暗感慨道:“玉儿,千万撑住了,等着我!” 这一声呼唤给了千里之外的天赐一丝希望,他仿佛感应到了婉莹心意。陡然聚精会神,默念口诀,逐渐阳气复转,寒气消退,头顶冒出蓝青色气雾。继续修习,气雾变浓,最后成了青色。心里想着婉莹,他稍稍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灯尽油枯,四周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油灯刚熄,沈波旬又打开了石门,带着光明而来。见天赐生龙活虎,他暗暗吃惊,冷冷道:“看来老夫小瞧你了,既然北冥极寒奈何不了你,那老夫只好让你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他一掌拍昏天赐,出了绝情谷,来到龙凤谷外。这两个洞口仿佛太极图的阴阳黑白点,而谷穴便宛如太极图的黑白鱼。站在谷口外,只觉无边热浪从谷中涌出,吹得他衣袂飘飘,老脸发烫。沈波旬提着天赐飞身而入,来到一处石壁旁。洞中没有什么陈设,只是中间有个大圆窟,宛如熔炉般,四周石壁旁被凿出了一条窄道,只能容得下两三人站立。 沈波旬拍醒了天赐,眼帘低垂,露出一丝邪笑道:“刚才是酷寒,这里是炽热。没有神仙级内力,休想挡得住这熊熊烈火。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慢慢享受吧!” 见沈波旬一闪而逝,天赐急呼道:“前辈!”话音未落,沈波旬已经不见了踪迹,四周只剩无边热浪汹涌袭来。望着大圆窟深不见底,炙热难耐,仿佛要把人烤干一样,天赐忍不住倒退几步,本想转身出去,但想到沈波旬必在谷外把守,又不敢挪步。 谷中空气干燥,热气奔涌,低头一瞅,双手早已汗珠淋漓,汗水刚滑落石头上,又被生生烤干。天赐自知坚持不了多久,赶紧盘膝而坐,默念口诀。随着阴气消散,体内逐渐阴阳失调,只觉皮肤发烫,口干舌燥,喉咙干疼,五心烦热。天赐心焦如焚,边御气护体,边凝心修习。 没等他突破地仙,皮肤已经滚烫,连一滴汗珠都没有。勉强睁开双眼,只觉眼睛干涩,已经不敢大睁。正要开口,却觉双唇粘在一起,已经开不了口。他暗暗心惊,情急之下,陡然想到一个方法:散阳。既然阴虚阳盛,不如散阳寻求平衡。随着阳气外泄,体内又重新恢复了平衡。但阳气消散,逐渐影响了内力,两掌虚对,他已经感觉内力耗去了三分之一。 眼看就要被困死谷中,天赐咬牙切齿,陡然两掌运气,头上冒出丝丝粉色气体,很快消失殆尽。再次运气护体,已经能扛住谷中炎热。 这时沈波旬一闪而至,望着天赐毫发无损,暗暗吃惊,笑道:“不愧是上官甫的徒弟,老夫真是刮目相看!既然这炎热伤不了你,那老夫只好让你尝尝真正的千年酷热!” 来到下一层,沈波旬指着火谷笑道:“冰谷分为三层,火谷也分为三层。冰谷三层是寒冰、千年玄冰和北冥极冰,火谷三层是烈火、熔岩地火、南明离火。这里是熔岩地狱,慢慢享受吧!” 天赐虽然不懂这些,但听起来依旧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见沈波旬一闪而逝,他急忙飞身急追,不料石门关闭,自己竟慢了半步。回身望着熔岩地火,只觉酷热难耐,心烦意燥。抬头望去,高不见顶;低头一瞅,四周只有方圆两米的石台可以走动。身后是石壁,身前是火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唉!”天赐无奈叹气道,“看来这沈波旬是要玩死我!就算闯过了这一关,还有下一关。说不定等我熬过了下一关,他还会想出什么别的新奇玩法。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逃出去才是!” 抬头望着高不见顶的洞谷,天赐暗暗咬牙,突然飞身而起。 第142章 祸福相依 夜幕悄然落下,蝶谷一片寂静。突然一个倩影飞奔而过,直奔不远处大殿。大殿上写着三个大字:飞燕殿。 穿过殿门,来到内院,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轮椅上,正抬头仰望星空。他年约七十岁,虽然衣着朴素,却浑身散发着贵气。犀利眼神一瞥,已经察觉有人闯了进来,不禁低声道:“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飞身而至,她朱唇柳眉,粉腮挂笑,虽然风尘仆仆,依旧难掩清丽气质,正是香雪海。见独孤胜又在落寞地观星,她泪湿眼眸道:“师父……我是玲珑!” “玲珑?”独孤胜吃惊道,“你怎么回来了?” 香雪海泪中带笑道:“师父,我都三年多没回来了,您都不想我吗?” “想!怎么可能不想?”独孤胜笑道:“师父就你一个好徒儿,早就望眼欲穿喽!这几年你不在,师父是吃不香睡不着,都快被老魔头折磨死了。” 提到沈波旬,香雪海心里一紧,急道:“师父,魔君在什么地方?” 见她满眼焦急,独孤胜疑惑道:“老魔头下午出去了一趟,至今没见他鬼影,说不定又跑去祭奠杨玉瑶了!” “祭奠魔婴?”香雪海诧异道,“这不年不节,魔君应该不会吧?” “哦?”独孤胜继续道,“那就是下山打酒去了,他这个酒鬼,一日不喝酒就茶不思饭不想,心里难受得紧。不要理会他,该回来时他自然会回来!赶紧说说,我那外孙找到了没?他现在在哪?多高多大?叫什么名字?” 见他急不可耐,香雪海一抹眼泪,宽慰道:“师父别急,少主还在人世,一直安然无恙。他现在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英俊不凡,跟师父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原本打算带少主来见师父,不过阴差阳错跟丢了。师父莫急,少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独孤胜一把抓住香雪海玉腕,眼眶湿润道:“当真?” “嗯,”香雪海急切道,“等我去救个人,再回来跟师父慢慢奏报。有个人误闯了五指山,被魔君抓走了,现在命在旦夕。徒儿要去救人,望师父恩准!” 独孤胜喜不自禁,忙摆手道:“去吧,快去快回!” 香雪海缓缓告退,直奔谷外奔去。边一路狂奔,边暗暗心忧道:“师兄,你在哪儿?” 大殿内,只剩独孤胜一人沉浸在狂喜中,老泪纵横,语无伦次道:“龙儿、凤儿,你们的孩子找到了!找到了……唉,爹总算没有辜负你们重托。” 天赐正攀岩而上,越往上洞口越小,压迫感越强。他一手攀岩,悬在半空,低头望去,只见汹涌热浪奔袭而来,仿佛要把人烤干般。抬头望去,高不见顶,宛如漆黑夜空般。眼见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天赐暗暗咬牙,借力飞旋而下,一脚踏中凸起岩石,再度斜飞出去,稳稳下落。几个回旋,已经落回了原地。 “唉,”天赐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注定要命丧此地?”死亡并不值得畏惧,但死前连亲人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那确实很悲哀,甚至是死不瞑目。脑海中浮现婉莹的音容笑貌,他同样心有不甘:没有来得及见婉莹最后一面就这么离去,他已经心怀愧疚,如果再一声不吭地舍她而去,那是何等残忍的事? 想到婉莹,他顿觉有无穷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一边盘膝而坐,一边默念口诀:“足踏坤元,以力借力;脚御轻风,掌心反力;借力而还,反力而归,即可飞升归元,达到无力而生力的化臻之境。”慢慢周遭红气弥漫,逐渐与粉气掺杂,难分彼此。 这时石门响动,传来阵阵吱吱声,只见石门转动,沈波旬飞身而至。见天赐灰头土脸,神采奕奕,他暗暗诧异,捋着胡须笑道:“不愧是我那徒儿看上之人,你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既然熔岩地火奈何不了你,那老夫就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销魂天火!” 天赐冷冷一瞥,咬牙道:“晚辈求之不得!”话音刚落,沈波旬突然一闪而至,一把扣住他肩膀,飞身而去。虽然能看清沈波旬动作,但天赐依旧感到震悚。无论是内力,还是出手速度,他绝对是自己目前为止见过最厉害的人之一。想到这,他心下暗忖道:“不愧是五次北伐神龙教的沈波旬,实力确实出类拔萃,堪称武林一绝!” 他心里正想着,抬眼望去,二人已经来到第三层,这里热气奔涌,热毒肆虐,宛如炎炎地狱。沈波旬松了手,指着眼前火窟笑道:“这就是南明离火,足以毁天灭地的天火!你要是能挨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资格活着走出龙凤谷!龙凤谷与绝情谷是一对阴阳谷,只有经历了阴阳生死之人,才配活在这个世上!” 随着沈波旬一闪而逝,天赐长叹一声,盯着火窟观察了许久,突然双目紧闭,抬脚迈去,险些纵身跳了下去。刚闭上双目,眼前又浮现出婉莹的仙姿玉容。想到婉莹,他陡然一惊,迈出去的脚又慢慢缩了回来,心下暗道:“我不能死,小蝶还在等我,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我也得趴着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突然火窟中阵阵热毒袭来,惊得天赐连连后退。虽然有真气护体,但热毒依旧不可小视。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沈波旬说这是毁天灭地的天火。来不及细想,赶紧盘膝而坐,默念口诀:“足御阴阳,乘风六御,乾坤遨游,神鬼莫测。” 这口诀简单,内涵却博大精深。天赐绞尽脑汁,依旧毫无头绪。脚踏阴阳,意为双脚踩中阴阳?乘风六御,六御指天子车驾,如驾驭六龙。这乘风六御到底是什么意思?乾坤遨游为实,神鬼莫测为虚,这一实一虚又指什么?思来想去,不得要领,逐渐心浮气躁。望着周身热毒侵染,天赐深吸一口气,只觉空气都滚烫。 见无法参悟,天赐唉声叹气道:“这《大成篇》果然高深莫测!”望着四周石壁环绕,宛如铜墙铁壁,他苦笑道:“这就是我的坟墓吗?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越想越不甘心,又忍不住细细思忖了一遍。 想到“脚踏阴阳”,他突然想起刚才沈波旬说的“阴阳谷”,不禁凤目圆睁,暗暗窃喜。他两脚依照阴阳站立,暗暗用力,只觉内力从涌泉穴喷涌而出,身体腾空而起。双脚飞檐走壁,依旧保持阴阳姿势,竟比以前速度更迅捷。转了一周,重新回到原地。天赐忍不住一阵狂喜,暗暗思忖道:“原来如此!” 又想到“乘风六御”,逐渐明白原来六御就是六合,暗含了上下东西南北六个方位。道家讲究“六合”布局,所谓“昊天六御宸尊”,以统万方。想到这,他慢慢双手伸开,两脚分开,缓缓提肛,慢慢吐纳,只觉身轻如燕,竟飞旋而起,翩跹如魅。运气七十二周天,四周红气萦绕,已经达到神仙顶峰。天赐一阵狂喜,一边御气护体,一边思忖对策。 四下搜寻出口,竟没有第二个出口。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回到石门前,两掌齐出,生生震破了石门。缓缓出了龙凤谷,只见谷外站着一个老者,正是沈波旬。沈波旬负手而立,满眼冷厉。天赐暗暗心惊,一边小心戒备,一边仔细观察。 沈波旬冷笑道:“小子,能活着走出龙凤谷,你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上官甫竟然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啊!” 见沈波旬夸奖,天赐也笑道:“前辈也不是池中之物,却为何坐地成牢?” “坐地成牢?”沈波旬虎目射出精光,怒道,“无礼!”突然抬掌急拍,掌气呼啸而去,宛如排山倒海。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香雪海心里咯噔一下,望着眼前孤坟,突然飞身往谷中奔去。 龙凤谷外,天赐单手攀岩,悬在谷口上。听到一声巨响,他暗暗庆幸刚才没有硬接这一掌。望着下方沈波旬虎视眈眈,他飞身而下,飘然落在十步外,暗暗戒备。沈波旬双手负后,竟没有再出手。两人对视许久,沈波旬邪笑道:“小子,你很有天赋,竟然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真是匪夷所思!老夫若是有你一半的天赋,当初早就灭了神龙教!” 天赐暗暗心惊,强颜笑道:“如果前辈早就灭了神龙教,晚辈也就不用东躲xZ了。晚辈被神龙教追杀,也对神龙教痛恨至极,希望前辈出山灭了神龙教。” 听到天赐的话,沈波旬沉思片刻,神情复杂道:“出山?老夫已经年迈,气血衰微,早已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现在的江湖是年轻人的疆场,应该让你们去驰骋!既然魔婴封你为魔元,那你就用心辅佐,不要辜负了她,否则这龙凤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若是别人威胁,天赐倒不以为然,现在是沈波旬威胁,他不得不恭敬道:“前辈的话晚辈谨记在心,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襄助魔婴成就大业!” 沈波旬捋着胡须欣然点头,笑道:“孺子可教!魔婴果然没有看错人,凭你的天赋,他日成就必不在老夫之下。老夫十分好奇,你修练的武功是何门何派的?叫什么名字?”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当年师父古祖天尊的嘱托,忙小心翼翼道:“晚辈机缘巧合得到一位隐居世外的高人指点,这才有了今日成就。至于是什么武功,晚辈着实不知。” “不知?”沈波旬面色一变,冷眼寒光道,“你虽然武功不错,可惜品性不佳,留你在魔婴身边,必会害了她!他日你龙生双翼,谁能驾驭?”话音刚落,突然抬掌急出,欺身而至。 天赐早听出蹊跷,急忙抽身后撤,险些被伤。一瞥残缺的衣袖,暗暗咬牙。见沈波旬掌影重重,劈头盖脸扑来,他不敢大意,边御气护体,边腾挪闪躲。虽然依仗轻功勉强躲过三招,但沈波旬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已经令他心生畏惧。眼看沈波旬像疯狗一样死咬不放,天赐怒气冲冠,挥掌迎击。两掌相对,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力喷涌而出,令他内息翻腾,倒退三步。 见一朝得势,沈波旬宛如尝到了甜头,再度挥掌急攻。三招连攻,逼得天赐步步后退,冷汗直冒。自知不敌,天赐且战且退,又勉强撑过三招,已经虎口疼痛,气喘吁吁。没等他喘口气,沈波旬再度出掌,凌空拍下,宛如泰山压顶,风卷残云。 第143章 反复无常 眼看沈波旬惊天泣鬼的一掌就要拍下,突然一个倩影飞身而来,急呼道:“魔君手下留人!” 听到香雪海的声音,沈波旬和天赐齐齐一惊。只是这一掌速度太快,想撤掌已经来不及,沈波旬只好硬着头皮拍下。天赐见援兵前来,顿时有了底气,两掌齐出,拼力抵挡。只听“砰”一声巨响,四周荡起层层尘土,宛如万马奔腾般。待尘灰落地,天赐周遭已经被震出一个大坑,连洞口挂着的灯烛都被震灭了。 这时香雪海飘然而至,急切道:“魔君,我是玲珑,求魔君手下留情!” “是玲珑啊?”沈波旬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老毒物的外孙找到了?” 见他杀气腾腾,香雪海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中生智道:“是,我师父的外孙已经找到了,就是他!”天赐暗暗吃惊,陡然明白她的用意,没敢吱声。 沈波旬满脸疑惑,回身抬指一点,灯烛复燃。细细打量着眼前天赐,眉头紧锁道:“他就是齐凤翼和独孤龙葵的儿子?你如何确定的?” “对啊,玲珑,你是怎么发现的?”身后传来一个略显沧桑而低沉的声音。众人齐齐一惊,这才发现独孤胜已经坐着轮椅飘然而来。 沈波旬负手笑道:“老毒物,你很少出殿半步,今日是怎么回事?” “哈哈……”独孤胜大笑道,“老朽听到雷声,已经猜出必是你在阴阳谷作妖。担心你想不开,纵身跳入火海,弄脏了我的龙凤谷,老朽只好屈尊前来。” “喝!”沈波旬满脸嫌弃道,“言不由衷啊,老毒物,你哪里是担心我,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夫就是想不开也只会冰葬绝情谷,怎么可能落得尸骨无存?倒是你,心心念念龙凤谷,小心死无全尸!” “那可未必!”独孤胜冷怼道,“老朽轻轻一掌,同样能让冰葬的你碎尸万段!比起尸骨无存,碎尸万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敢!”沈波旬威胁道,“你敢乱来,我先让你尸骨无存!” “哈哈……”独孤胜狂笑道,“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让老朽尸骨无存,还是老朽先让你碎尸万段!” 沈波旬大怒,抬指道:“老毒物,你存心挑事!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再比划比划,看看是老夫的武功高,还是你的毒术强!” “好啊!”独孤胜面色一寒道,“老朽正要讨教!” “不要!”香雪海忙拦在二人身前,急道,“魔君、师父,你们都比试半辈子了,不要再打了!以前没有分出胜负,现在也未必能分出输赢。对了,他……”香雪海指着天赐喜道:“他是魔婴亲封的魔元,也是师父的外孙!” 话音刚落,独孤胜残躯微微颤抖,死死盯着天赐,只觉神色恍惚。望着天赐棱角分明的侧颜,他陡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婿齐凤翼。 那时独孤龙葵刚生下一个宝贝,齐凤翼没敢声张,只是派人请来岳父分享喜悦。独孤胜领着师弟钱三桂前往,命毒圣李鸿基坐镇圣毒教。望着富态满满的外孙,他大笑道:“好外孙,天生异象,将来必是奇才!你们有没有取名?” 旁边齐凤翼摇摇头,笑而不语。独孤龙葵粲然笑道:“爹,我们请您过来可不是为了喝酒哦,还有一件大事要爹爹做主!夫君,你来说吧!” “嗯,”齐凤翼恭敬道,“岳翁,这孩子刚满月,正要请您赐个名字。” 独孤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招,钱三桂忙奉上一幅画卷。 龙葵抬手接过,轻轻铺开,细细观望,竟是一幅山水墨画,名为“世外桃源”。只见一座小庭院坐落在高山下,庭院雅致,回廊湖亭,青松淡菊,处处莺歌凤舞。庭外一条小溪,水流潺潺,宛如游龙。仔细观望,那湖心亭中一个少妇正教孺子读书,旁边有个男子一手揽着少妇,一手羽扇轻摇,志得意满。 齐凤翼也并肩观望,暗暗欣喜,望着世外桃源墨画,仿佛就是自己生活的真实写照。仔细瞅去,画中留白处竟有一行小诗,诗为:“天仙化馥芬,佑佐董庸君;吾寿三千岁,孙贤定紫坤。”旁边盖了一方印,正是独孤胜的名字。他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出独孤胜的用意,不觉露出一丝苦笑。 旁边龙葵看在眼里,暗暗心疼,嗔道:“爹,大好的日子,不许提不开心的事。难得来一趟,等会让凤翼陪您多喝几杯!”匆匆收起画卷,放入箱子中,又上了锁。 独孤胜眉头一皱,面色冰寒道:“画是用来挂的,不是用来藏的,你以为是古董啊?要是想收藏,爹过几日派人把你的珍奇古玩都送过来。要是不喜欢就直说,爹命人把画撕了就是。” “哪有啊?”龙葵边接过孩子,边娇笑道,“爹,您多心了,我就是想等过几日再挂上去。这墨画价值千金,加上爹的玺印,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哎!这普通墙壁哪里配得上爹的丹青妙画?” 见独孤胜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龙葵忙眉眼暗递,齐凤翼心领神会,上前赔笑道:“岳翁,佳肴已经备好,还是入席吧!成亲时带了几坛女儿红,正要请岳翁品尝!” 龙葵忙挽着独孤胜胳膊附和道:“是呀,酒已经煨好了,正要等爹品尝。这可是爹爹辛辛苦苦给我准备的嫁妆,都窖藏了十年喽!你们喝得不是酒,那可是我的嫁妆哦!说好,今天谁也不许提不高兴的事!” “哈哈……”独孤胜笑道,“行,都听你的!这酒不是十年的,是老夫珍藏了二十年的宝贝!凤翼,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要用这酒当龙葵的嫁妆?” 齐凤翼眼珠一转,陡然想起昨晚独孤龙葵提前嘱咐的话,不禁暗暗钦佩。一边细细回忆,一边恭敬道:“小婿曾听人说过,晋代稽含在《南方草木状》书中提到,女儿红是富贵之家生女庆贺之物,也是嫁女必备的嫁妆。后来宋人喜欢在酒坛上刻字绘作画,寓意花好月圆,龙凤呈祥。等女儿出嫁时,备上三坛酒,献给夫家,祈盼福寿安康,家运昌盛。” 龙葵暗暗皱眉,忙嗔笑道:“哎呀,什么献给夫家,是献给父亲和夫家。” 被她一点,齐凤翼恍然想起,一拍额头干笑道:“小婿失言,甘愿自罚一杯!”他正要自罚一杯,龙葵忙制止道:“等等!我爹还没喝,这第一杯喜酒得敬爹爹!”齐凤翼忙不迭起身敬酒,神色惶恐。 望着二人情意绵绵,独孤胜叹气道:“龙葵呀,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爹!”龙葵娇嗔道,“说好了不许提不开心的事,您又提!你要是再提,我可要罚酒了哦!” “罚就罚!”独孤胜满不在乎道,“我女儿的喜酒有多少我喝多少,不醉不归!” 见他不依不饶,龙葵无奈笑道:“爹,瞧您说的,凤翼只是不擅长应酬,他又不傻,不然华圣尊也不会把一身绝学都传给他。找男人不就是要找一个靠谱的人吗?凤翼对我好,这就够了。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功名大业,什么称霸武林,那都是爹的宏图大志,不是我们的格局。” “你们的格局?”独孤胜冷冷道,“你们什么格局?偏安一隅,隐居小镇,自以为闲云野鹤,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其实坐井观天,玩伆丧志,白白浪费了大好人生,葬送了天赋异禀。女儿啊,凭你的聪明才智,只要承继爹的大业,别说称霸岭南,就是争雄武林也不是难事!你何必坐困成牢,自甘堕落呢?” “爹!”龙葵一瞥齐凤翼,暗暗心忧,佯怒道,“大喜的日子,爹这是干嘛呀?非要撕破脸皮,办人难看吗?”她抱起孩子疾步而去,回了婚房。 见父女二人纷纷气呼呼,齐凤翼忙起身赔笑道:“岳翁息怒,龙葵刚生下孩子,性情暴躁,我去劝劝她给您赔罪!” “站住!”没等他踏出门口,独孤胜阴声道,“你也想走?我的女儿我最了解,需要你去劝?坐下!” 听到他阴厉的声音,齐凤翼面色一变,干笑两声,不得不乖乖坐下,神色窘迫。 独孤胜端酒自饮,面色阴沉道:“齐凤翼,龙葵不肯回去是因为你吧?既然老夫劝不动她,只好劝你。你天赋异禀,是个练武的人才。我看你为人还算厚道,又英貌不凡,如果你肯加入我圣毒教,老夫不仅可以助你武功突飞猛进,而且会全力栽培你,让你成为龙葵的贤内助,未来毒尊的良佐。如何?” 齐凤翼苦笑一声道:“多谢岳翁抬举!小婿已经加入神龙教,不可能再加入别教,望岳翁见谅!” “不识抬举!”独孤胜冷冷道,“你已经隐居世外,早就不是什么神龙教人!何况你娶了我女儿,就是我圣毒教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也算是半个圣毒教的人。你加入圣毒教不是天经地义吗?” 齐凤翼面露难色道:“岳翁,不是我不肯加入圣毒教,是我……不能加入圣毒教。当初离开龙山时,小婿已经答应了师父,也发了重誓,这辈子绝不背叛神龙教。身为神龙教教徒,小婿不能加入……” “废话少说!”独孤胜面色冰寒道,“老夫问你最后一句:你肯不肯加入圣毒教?愿不愿意随老夫回到圣毒教,一展宏图大志?” “小婿志不在此!”齐凤翼躬身一拜,愁容道,“我与龙葵早就商定好了,隐居世外,不再参与江湖纷争。望岳翁不要逼我,更不要逼龙葵!” “给脸不要脸!”独孤胜陡然捏碎酒杯,面色阴寒道,“老夫已经再三忍让,不愿揭穿你,是怕龙葵伤心,没想到你冥顽不灵,给脸不要脸!拿给他看!” 听到独孤胜吩咐,钱三桂忙起身递上一封信,叹气道:“凤翼啊,神龙教一直在利用你,你何必这般愚忠?毒尊给你机会,既是要成就你,也是要成就你的孩子,难道你不想给妻儿谋个安稳的生活?为后代铺个锦绣的大道?” 齐凤翼虎躯一震,已经觉察不妙,望着手中信笺,竟不敢轻易打开。颤抖拆开,映入眼帘的文字令他凤目圆睁,面色大变。想起与独孤龙葵的巧遇,他只觉阵阵心寒,不禁跌坐椅子上。 一年前,他与师妹华平阳前往金陵游玩。见华平阳兴致不高,齐凤翼便提议乘船南下,游历秦淮。华平阳幽幽道:“师兄,为什么?他是我爹,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齐凤翼叹气道:“师妹,有些事我们都无能为力,不要再想了。现在邪魔强横,正道衰微,咱们不挺身而出,难道要坐看圣教灭亡吗?” 华平阳苦笑道:“什么圣教,什么祖业,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与相爱之人平安渡过一生,哪怕是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师兄!”她陡然扑入齐凤翼怀中,环腰抱着他,楚楚可怜道:“咱们私奔吧?带我走!” 望着怀中娇羞可怜的美人,齐凤翼心神一荡,刹那间有股冲动,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问世事。但想到神龙教,想到师父华恒启,想到众多师兄妹,他终究不忍心撒手而去。 二人来到方山附近,华平阳早已心灰意冷,面无喜色。望着溪水绕山而过,两岸风景秀丽,齐凤翼叹气道:“对不起,是我无能,让师妹受委屈了!” “呵!”华平阳凄笑一声,眼神逐渐变得落寞而哀怨。望着孤寂的方山,突然厉声道:“停船靠岸!”齐凤翼无奈叹息,只好默默跟上。华平阳漫无目的地沿着岸边走,仿佛行尸走肉般。齐凤翼暗暗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刚行百米,突然林中闪出五个灰衣人,个个煞气逼人。为首的灰衣人色眯眯地瞅着华平阳,阴声道:“美人妙不可言,擒了!”话音刚落,四个灰衣人齐齐拔剑出鞘,联手杀了过来。齐凤翼眉头微皱,一手护住华平阳,一边拔剑迎战。他以一敌四,始终不落下风。双方战得难分难解,直鏖战了百余招。 见华平阳双目无神,回身步去,为首的灰衣人陡然拔剑,一剑刺向华平阳后心。齐凤翼大骇,霎时心神大乱,左手指险些被削掉。他抽身急退,抬掌夹住利剑,只觉灰衣人内力不弱,竟与自己不分上下。两人对峙,谁也难占半分便宜。 灰衣头领大怒,厉声道:“助战!”身后四个灰衣人齐齐挥剑助战,道道剑影罩住了齐凤翼。趁齐凤翼分神之际,灰衣头领飞起一脚,正踢中他小腹。齐凤翼倒飞三步外,栽个仰八叉。灰衣头领穷追不舍,再度飞身跃起,一剑刺下。身后四个灰衣人纷纷助战,五人联手攻得齐凤翼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望着满身血迹的齐凤翼,华平阳逐渐回过神来,暗暗咬唇,突然双手化掌为爪,飞身护住齐凤翼。恰此时灰衣头领一剑袭来,正刺向她心窝。众人大惊失色,齐凤翼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第144章 刻骨之爱 眼看灰衣头领一剑就要刺穿华平阳胸膛,突然一枚暗器袭来,正击中剑身,剑走偏锋,刺中了华平阳左肋。齐凤翼大怒,一掌震退灰衣头领,吓得其余四人齐齐后撤。他两手抱着华平阳,早已泪湿眼眶。华平阳却伸出血手抚摸着他脸庞,苦笑道:“要是能死在你怀里,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话音刚落,河中船上飞来一男一女,一个年约二十,杏目细眉,灵气逼人,身穿紫衣,手握金鞭;一个年约十八,圆脸高鼻,眼窝深陷,面容枯瘦。 见齐凤翼抱着华平阳泣不成声,女子扬鞭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就想强抢民女?本姑娘平生最恨欺负女人的畜生,你们撞在我手里,算你们倒霉!” 旁边少年惶恐道:“龙葵,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势众,你不要强出头!”少年边说边扬声道:“各位,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只是路过,并不认识他们!” 龙葵满脸不屑道:“姜全寿,你真不是个男人!你看那美人受伤这么重,怎么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呢?你呀,没救了,我看你注定要孤独终老!” “别啊!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姜全寿拔剑出鞘,拦在龙葵身前,面色一寒道,“谁敢出手,我姜全寿跟他拼命!” 见二人横插一杠,灰衣头领一挥手,领着众人飞身而去。 待众人消失无踪,龙葵拍拍姜全寿肩膀笑道:“呵,没想到啊,你还有几分血性。可惜啊,我不喜欢比我小的,你还是一边呆着去吧!”她赶紧回身蹲下查看华平阳伤势,皱眉道:“伤势不轻啊!”抬眼一瞥齐凤翼,不禁心神一荡,竟看呆了。 姜全寿察觉异常,忙拉起龙葵,满脸醋意道:“你干什么?没看见人家是一对儿,犯什么花痴啊!”余光一扫华平阳,再难移开目光,忍不住弯腰笑问:“姑娘,你怎么样了?我看你伤得不轻,不如我帮你医医?”边说边握着华平阳手腕,皱眉道:“脉象微弱,双目无神,看来是失血过多,得尽快包扎伤口。” 见齐凤翼毫无反应,龙葵双手抱胸,暗暗好奇道:“喂,你们是什么关系,就他这半吊子大夫你们也信?”边说边飞起一脚将姜全寿踢飞,笑道:“其实我可以医治这位姑娘,不知道你们肯不肯?” 来到附近小镇,寻了家客栈,龙葵亲自为华平阳医治,不费吹灰之力。见齐凤翼忙前忙后,累得疲惫不堪,龙葵心疼道:“你浑身伤得也不轻,我给你看看吧!” 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华平阳,齐凤翼摇头苦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擦点药就行了。” 龙葵眉头一皱,一把抓住他手腕,笑道:“今日我非要给你医治不可,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没等齐凤翼反应过来,她已经抬手封了他内力。回身嘱咐姜全寿道:“你的机会来了,好好照顾小美人,说不定她会感动得以身相许。我去隔壁给他医治,有事喊我!” 两人来到龙葵房中,望着他淡然神色,龙葵暗暗好奇。边为他退去衣衫,边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说你们是兄妹吧,你们关系还挺密切。说你们是伴侣吧,你连她衣服都不敢掀。噗,我可真是好奇啊!难道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吗?” 听她片言戏笑,齐凤翼黯然神伤道:“其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哦?”龙葵抚摸着他遍体伤痕,既心疼又不解道,“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无情?我看她长得蛮好看的啊?” “是吗?”齐凤翼突然抓住她玉腕,似笑非笑道,“你长得也很好看,为什么对姜全寿这么无情?” 望着齐凤翼炙热的目光,龙葵忍不住凝眸对望,笑道:“他比我小,又没有你英俊!他要是有你一半的长相,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见她做事一丝不苟,说话又滴水不漏,齐凤翼突然环腰抱住她,嘴角邪笑道:“姑娘是不是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龙葵一愣,也环臂勾住他脖子,笑道:“你呢?是在等我吗?” “是!”齐凤翼咬耳低语道,“自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刻在我灵魂上的人,是我要耗尽一生去保护的人。” “噗!”龙葵甜笑道,“当真?” “绝无须言!”齐凤翼含情脉脉道。 龙葵心神一荡,忍不住在他温柔的双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娇羞道:“我也是!” 两人紧紧依偎,缠绵悱恻…… 望着漆黑的房间,听着阵阵呻吟声,门外的姜全寿嘴角邪笑,扭身回到华平阳房中。望着床上五官端正,长相不俗的美人,他不禁心神荡漾。握着她白皙玉手,他生平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冲动希望尽全力守护一个人。望着眼前透着大家闺秀气质的华平阳,他喃喃自语道:“你的师兄已经背叛了你,今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后来回到龙山,圣尊华恒启亲自召见齐凤翼,急道:“凤翼,事情办妥了?” 齐凤翼愁眉道:“办妥了!” “好啊!”华恒启大喜道,“为师没有看错你!接下来尽快成亲,把生米煮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等你们成了亲,大事也就成了一半。” “师父,”齐凤翼支吾道,“徒儿希望成亲后……退出神龙教!” “退出神龙教?”华恒启大惊失色道,“为什么?你怎么能退出神龙教?如果你退出了,那为师谋划的这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为师不会同意,也绝不允许!” 齐凤翼突然跪地道:“师父,纸是包不住火的,谎言迟早会被戳穿!只有让徒儿退出神龙教,才能把这件事永远瞒下去!再说,为了神龙教,为了师父,徒儿已经背叛了所有人,最爱慕我的师妹,最亲近我的师兄,最敬重我的师弟,还有最深爱我的龙葵……徒儿对不起他们,已经无颜再呆在圣教,望师父成全!” 望着神色痛苦的齐凤翼,华恒启面色凝重,轻轻扶起他,唉声叹气道:“为师最器重你和上官甫,你们是为师的左膀右臂,你要是走了,岂不是要生生断我一臂?做大事不拘小节,你应该明白的,不是吗?咱们做的事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你我都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为的都是教众的福祉,都是圣教的大局,也都是为了武林的安宁。你心里痛苦,为师又何尝不是?把最器重的爱徒,最疼惜的爱女都亲手送到虎口,为师也内心煎熬,寝食不安!” 听华恒启声音颤抖,隐隐哽咽,齐凤翼无言以对,暗暗闭目,只觉痛苦万分。 华恒启继续道:“为师可以准你隐居山外,却不能准你退出圣教。你可以不来圣教叩拜,也可以一辈子不问圣教事务,但决不能退出圣教!一天是圣教徒,一辈子都是!” 齐凤翼黯然神伤,幽幽道:“徒儿明白!等徒儿想好去处,再来向师父奏报!” “不必了!”华恒启负手面北道,“告诉上官甫就可以了,不必奏报为师。去吧!” 望着华恒启落寞的背影,齐凤翼缓缓退去,心下暗叹道:“师父,请原谅徒儿,徒儿对不起龙葵,只能用一生去偿还,这是徒儿唯一能做的。” 想起悠悠往事,望着钱三桂递过来的信笺,齐凤翼面色惨白,脑袋嗡嗡作响。信上将他与华恒启的谋划全部揭露了出来,宛如亲见。是谁背叛了神龙教?又是谁会如此清楚华恒启的谋划?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天旋地转,暗无天日。 独孤胜冷冷道:“华恒启卑鄙无耻,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拐骗本尊女儿!你齐凤翼也不是好东西,助纣为虐,不知廉耻!本尊问你最后一句:你愿不愿意退出神龙教,加入圣毒教,劝龙葵随本尊一起返回凤凰山?” 齐凤翼慢慢抬头,摇头苦笑道:“毒尊已经知道了全盘的计划,还要我加入圣毒教做什么?我生是神龙教的人,死是神龙教的鬼,此志不改!” “放肆!”独孤胜拍案怒道,“若不是担心龙葵,本尊早就一掌送你归西!本尊一让再让,是看在龙葵对你一片痴心,不忍伤了她,你不要得寸进尺!只要你肯答应加入圣毒教,劝龙葵返回凤凰山,本尊可以既往不咎,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也可以帮你瞒着龙葵,让她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休怪本尊痛下杀手!到时不光你会妻离子散,身死人灭,连你师父华恒启也会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听独孤胜辞色严厉,齐凤翼早瞧出他的决心。如果自己妥协,只能退出神龙教,投身邪魔。当初为了神龙教,他背叛众师兄弟,依然决然地走上了联姻的道路,令众人不耻。或许要等到二十年后,众人才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要众师兄弟能谅解他,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但是,如果此刻叛离神龙教,相当于在众人撕裂的伤口又插了一把刀,不仅会令众人愤恨交集,而且会让圣尊华恒启威严扫地。 想到这些,他轻轻摇头,哀叹道:“当初我们曾一同在神龙璧前盟誓,驱除邪魔,匡扶正道。后来我背叛了他们,背叛了誓言,已经愧疚无极。要是再弃明投暗,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他起身恭敬作揖,言辞恳切道:“求毒尊看在龙葵刚刚产子的份上,不要贸然告诉她。这件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也会向她忏悔请罪!” “冥顽不灵!”独孤胜气愤道,“你告诉龙葵,我圣毒教永远不欢迎神龙教徒,任何神龙教徒也不准踏入我圣教半步!还有,她如果不肯回教继承本尊大业,本尊从此绝不踏入梅园半步!” 望着独孤胜拂袖而去,齐凤翼惊慌失措,忙追到院中,急呼道:“龙葵,岳翁要走,快出来!” 独孤胜稍稍放慢脚步,余光一瞥,见婚房里龙葵毫无动静,他暗暗咬牙,疾步而去。 望着眼前天赐,想起当年的齐凤翼,独孤胜喃喃自语道:“凤翼,你是凤翼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天赐反应过来,香雪海急道:“师父,他叫天佑!” “天佑?”独孤胜眼神疑惑道。 天赐轻叹一声道:“不,我叫天赐!天佑是我师弟,他才是您的外孙。” 香雪海大惊失色,忙抓住天赐衣袖,低声道:“师兄,你疯了?” “唉,”天赐苦笑道,“蝇营狗苟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 “好!有骨气,够倔强!”独孤胜笑道,“你身上流着独孤家的傲血,你就是老朽的外孙!” 众人齐齐一惊,香雪海更是目瞪口呆道:“师父,您确定?” “当然!”独孤胜目光如炬道。 香雪海小心翼翼试探道:“师父,您不是说……您不记得外孙名字吗?” “唉,”独孤胜叹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待众人来到大殿,独孤胜幽幽道:“自从离开梅园,龙葵一年没有搭理我。直到有一天,她派人寄来一封信。” 那日钱三桂亲自捧着龙葵书信前来,独孤胜无心阅览,命钱三桂捡重要的念。钱三桂面色凝重道:“毒尊,龙葵说……虎父无犬女,神龙教事她早已洞悉,只是爱已深,不忍揭穿。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何忍飞?如今骨肉相连,生死同命,更无分开之理。齐凤翼为了她抛师弃友,断亲绝爱,她不忍相负,甘愿相濡以沫,逍遥于江湖,以报齐凤翼刻骨之爱。” 独孤胜暗暗神伤,苦笑一声,闭目不语。 见他神色异样,钱三桂忙收了信笺,笑道:“毒尊,既然龙葵那孩子不肯回来承继大业,不如等她的孩儿长大了,接回来培养。齐凤翼无权无势又无钱,将来为了孩子着想,想必龙葵也不会反对。” 独孤胜欣然点头,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道:“说得对,这个主意不错!那孩子名字都是本尊取得,将来一定会与本尊一心。”说到这,他抬手示意钱三桂把信奉上。见钱三桂犹疑再三,独孤胜立时觉察蹊跷,阴声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本尊?” 见他面色难看,钱三桂不敢隐瞒,躬身道:“毒尊息怒!龙葵说……不久前江宁镇来了一位淮左术士,算出孩子五行缺金,于是夫妇二人就把孩子的名……改了!这次来信,特为请罪!” 独孤胜大怒,一把夺过信笺,撕得粉碎,咬牙道:“好个刻骨之爱!传令,今后小姐的信笺全部封押,不必上奏!” 直到几年后听闻玲珑丹出现在江宁镇,他才慌了神,意识到有人要拿龙葵做文章。一边命李鸿基和钱三桂前往江宁镇接回夫妇二人,一边命信使取来封押的书信。可惜,自从龙葵奉上请罪书信后,再也没有寄出第二封信。听到消息,独孤胜恼羞成怒,一掌拍死了信使。 望着眼前天赐,独孤胜老泪纵横道:“赐属金,你就是龙葵的孩子,也是老朽找了二十年的外孙!” 见他哭得伤心,香雪海也泣不成声,哽咽道:“师父,少主已经找到,您不要难过了!”她一边宽慰独孤胜,一边眼神暗递。 天赐一时也难辨真假,只是被二人感染,不禁潸然泪下道:“外公!” 殿内四人,三人抱头痛哭,惹得沈波旬也湿了眼眶。想起自己的女儿,他仰天暗叹,只觉心口堵了一块巨石。 第145章 龙山吊孝 待众人心情平复,天赐忍不住问起了当年的事。 独孤胜幽幽道:“都怪外公当年心气太盛,让你母亲受了委屈。唉,自从她母亲去世后,我就很少过问她的事,让她随性而为。没想到,她却随了我的性子,倔脾气上头是九匹马都拉不回。自从梅园大吵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梅园,也没有关心过她。那封请罪书信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竟也被我撕得粉碎。”他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接过香雪海手帕轻轻擦拭。 众人竖耳静听,没有打断他思绪。 独孤胜平复心情,继续道:“后来听闻玲珑丹出现在江宁镇,探子来报两盟已经派出高手前往江宁镇,我就猜出必定是有人想在龙葵身上做文章。” 他立刻召来李鸿基和钱三桂,嘱咐道:“你二人星夜赶往江宁镇,无论如何都要接回龙葵!要是她不肯,就把她劫回来!” 李鸿基忧心忡忡道:“毒尊,眼下天魔教就要北伐神龙教,如果我二人离开,只怕北伐一事要耽误了。” 旁边钱三桂察言观色,不屑一笑道:“二师兄此言差矣,咱们当务之急是接回龙葵,挟持齐凤翼,有了他在手,何时北伐都是事半功倍!” 独孤胜面色凝重道:“三桂说得对,只要挟持齐凤翼,将来北伐必然成功。华恒启这个狗贼害得我们父女反目,又用一个齐凤翼让龙葵乐不思蜀,本尊若不给他个报应,难消我心头之恨!你们此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就不要回来了!” 在独孤胜看来,这是手到擒来的事。论武功,李鸿基二人绝不在齐凤翼之下;论毒术,二人也绝不在龙葵之下。派二人前往,必然能够劫回龙葵夫妇。但他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等来等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到的只是龙葵夫妇惨死的噩耗。 听闻龙葵惨死,他如遭雷轰,面如死灰,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待缓过神来,霎时老泪纵横,捶胸痛哭,几次哭昏过去。泪眼瞅着李鸿基二人,突然眼冒红光,两手抓住二人衣襟,怒吼道:“废物,我养你们何用?早知道你们如此无能,我就该一掌毙了你们!” 李鸿基、钱三桂齐齐一惊,李鸿基率先急道:“毒尊且慢,属下已经查出您外孙的下落!”钱三桂也急切道:“属下也已经查出凶手是谁!” 独孤胜使劲一甩,将二人丢下大殿,厉声道:“说!” “是!”李鸿基狼狈起身道,“您的外孙已经被神龙教接走,这会应该在龙山。” 钱三桂接着道:“龙葵和齐凤翼都是自杀而死,而且是一剑两命,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属下细细追查,才知道当日下午两盟众人曾到过梅园。第二日早晨,两盟众人再度前往梅园。而龙葵夫妇就死在当夜,而且是自杀。属下猜测必定是两盟众人拿神龙教和圣毒教威胁他们,逼迫他们自杀身亡。” “不可能!”独孤胜怒道,“龙葵怎么可能自杀?她岂是随便被人胁迫的人?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怎么可能自杀?当初为了逼她留在凤凰山,本尊用尽了手段,也没见她屈服。不可能自杀,绝不可能自杀,必定是他杀!” “唉,”钱三桂叹气道,“毒尊息怒!小姐性情刚烈,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她。但齐夫人就不同了,她上有夫君,下有孺子,就算再刚烈之人,也不可能不妥协。如果看到夫君自杀,她会不会殉情而死?如果看到孺子被人鱼肉,她会不会被迫自尽?” 听到钱三桂分析,独孤胜脑袋嗡嗡作响,跌坐宝座,面容抽搐,牙关紧咬。 看到这可怖的一幕,李鸿基、钱三桂都忍不住倒退一步。 独孤胜突然拍案道:“北伐,本尊要灭了神龙教!华恒启害我痛失女儿,我就让他全家陪葬!” “这……”李鸿基迟疑道,“现在商帮出海受阻,希望咱们加派人手护卫,如果这个时候倾尽全力北伐,只怕会惹怒商帮。何况之前已经回绝天魔教北伐请求,只怕……” “住口!”独孤胜厉声道,“不要跟我提什么狗屁商帮,他们只不过是附庸,我才是毒尊!谁敢不从,本尊立刻处死他!” 李鸿基面色难看,鹰眼冷瞥道:“毒尊不爱听,属下也要说,就算不顾及商帮,咱们总要顾忌宋文魁。玲珑丹现世的消息,一看就是宋文魁故弄玄虚的假消息,他的目的无非借刀杀人,替父报仇。现在龙葵夫妇惨死两盟之手,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如果毒尊兴兵北伐,必然正中宋文魁诡计,这是在帮助他完成最后的目的。” “住口!”独孤胜拍案道,“区区一个宋文魁,本尊迟早将他碎尸万段!现在害死龙葵的始作俑者就是华恒启,本尊一定要灭了神龙教,让华恒启也尝尝痛失儿女的滋味!” 见独孤胜意志坚定,钱三桂趁机道:“毒尊英明,宋文魁不足为虑!当年师父被诛,宋家势力已经土崩瓦解,凭一个丧家之犬绝不可能掀起大浪!只要咱们与天魔教联手,神龙教弹指可灭。只是,属下担心现在北伐不合时宜,得不偿失啊!一来天魔教似乎已经出兵,二来您的外孙还在神龙教手中。” “什么意思?”独孤胜面寒如铁道。 “唉,”钱三桂面露愁容道,“万一天魔教与神龙教鱼死网破,只怕您的外孙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独孤胜恍然大悟,怒气已经消了三分,颤抖道:“对,你说得对,容我想想……” 钱三桂与李鸿基互望一眼,个个眼神复杂。 见独孤胜心神已乱,钱三桂扬声道:“毒尊,华恒启派人劫走了您的外孙,只怕轻易不会松手。除非毒尊亲临讨要,否则谁去都是徒劳。眼下神龙教面临内忧外患,已经焦头烂额,如果毒尊亲临龙山,华恒启必然不敢拒绝。等毒尊讨回外孙,我们已经率精兵逼近龙山,到时候挥军北上,弹指可灭神龙教!” 李鸿基面色一变,急道:“不可!万一咱们倾巢而出,天静宫趁机来攻,我们岂不是要腹背受敌?属下建议兵分两路,一路北伐,一路坐镇总教,威慑群贼!” “哼!”钱三桂不屑一笑道,“我圣教威名远扬,区区天静宫岂敢来攻?二师兄多虑了,你要是胆小怕死,不如留下坐镇总教好了!” “你……”李鸿基怒道,“简直一派胡言!我是为了毒尊的大业着想,为了圣教的大局着想!不像有些人一心怂恿毒尊北伐,其实都是为了一己私利!” 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独孤胜稍稍放心,总算解除了后顾之忧。当年师父宋允炆总是教导众人要兄友弟恭,不得同门相残,结果最后被三位弟子弑杀,丢了毒尊宝座。如今望着眼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二人,他暗暗欣喜,总算可以放心前往。 独孤胜陡然起身道:“都住口!本尊心意已决,立刻前往龙山讨回外孙!命毒仙钱三桂调集本教精兵星夜赶往龙山接应,随后一同北伐。命毒圣李鸿基率其余兵马坐镇总教,严防天静宫来袭!” 二人齐齐遵命,各自下去调兵遣将。 当日独孤胜快马赶往龙山,马不停蹄。担心天魔教先一步赶到,他忧心忡忡,星夜前往,途中累死了三匹马。待赶到龙山时,见神龙教众人披麻戴孝,他心里咯噔一下。抓住一个教徒询问,这才知道华恒启已经过世。 不久一个剑眉朗目,国字脸,短须金胡的中年男子飘然而来,他身披丧服,腰系麻绳,一脸悲戚。男子约三十岁,虽然年龄不大,却透着老成持重。他稍稍欠身道:“在下神龙教左圣使上官,奉上尊之命前来迎接。原本该圣尊亲自接待,无奈家师骤然去世,新任圣尊尚未选出,还请毒尊见谅!” 独孤胜冷冷道:“华恒启不是有个儿子,他为什么不招待?” “唉,”上官甫愁眉道,“少主正在治丧,琐事繁多,无暇分身,望毒尊谅解!” “哦?”独孤胜冷晒一声道,“本尊前来奔丧,他既然负责治丧,为什么不来迎接?这难道就是神龙教的待客之道?这就是华恒启教出的孝子贤孙?” 见他存心找茬,上官甫已经猜出他来意,不卑不亢道:“按照礼仪,少主应该亲自前来迎接。不过,眼下圣教内忧外患,地老已经封少主为上尊,暂代圣尊之职,全面负责抵御外敌。眼下上尊无暇分身,还望毒尊谅解!” 独孤胜冷笑不语,只好随他前往大殿。 来到大殿,独孤胜开门见山道:“本尊没有闲空在这里浪费,立刻领我前去吊孝。” 来到灵堂,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一身缟素跪在旁边,他看上去面庞消瘦,为人老实,丝毫没有架势。独孤胜早猜出他就是上尊华渊平——华恒启的独子。 上前进香时,独孤胜特意感慨道:“华圣尊,几年不见,你怎么就突然撒手西归了?是不是担心天魔教来犯,忧思成疾啊?要是你还活着,凭你的智谋,神龙教岂会陷入危机?可惜啊,当年你的奇谋只成了一半,否则必能够稳住天魔教,坐收渔翁之利。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呕心沥血,绞尽脑汁,最后竟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身死人灭,辛苦维持的基业又将覆灭,可叹可叹啊!” 听到独孤胜言语不敬,华渊平大怒道:“毒尊!家父已死,望请自重!” 见独孤胜面露不屑,上官甫抬手道:“毒尊如果是来吊孝的,我们宾主尽礼;否则,在下只好下逐客令了!” 独孤胜冷眼一瞥,扬声道:“本尊既是来吊孝的,也是来讨人的!齐凤翼之子被挟持到贵教,上尊可知?” 华渊平一愣,望向上官甫,茫然道:“左圣使,这……怎么回事?” 眼见众人纷纷竖耳静听,事情立时便要闹大,上官甫忙附耳道:“上尊,兹事体大,还请移步大殿细说。” 三人来到大殿,上官甫特意命人将右圣使韩文信喊到殿外候命。 上官甫面无神情道,“毒尊说齐师弟之子被挟持到圣教,可有证据?” 独孤胜冷冷道:“还要本尊明说?难道本尊会污蔑你吗?本尊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肯交人,咱们两教还是姻亲关系;否则,本尊必率军襄助天魔教,踏平龙山!” 见他面色冰寒,言辞激烈,华渊平暗暗心惊,急道:“毒尊息怒,这件事容我细细盘问,必定给你个满意交待!”边说边拉着上官甫到了一旁,低声道:“姐夫,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人在圣教,就立刻送还圣毒教,咱们也少个累赘。否则,天魔教、圣毒教联手,咱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上官甫不屑一笑,低语道:“上尊多虑了,如果送还他的外孙,邪教必然联手讨伐圣教。只要咱们攥紧他的七寸,圣毒教绝不敢妄动。请上尊稍安勿躁,让属下来应付。” 回身望着独孤胜,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毒尊,前辈外孙并不在龙山,而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击溃了天魔教入侵,在下一定亲自前往,将人送往贵教,如何?” “不行!”独孤胜怒容满面道,“本尊既然亲自前来,就绝不可能空手而归。今日不把本尊外孙交出来,让你们血溅大殿,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杀气腾腾,华渊平惊骇万分,忙道:“有话好说,毒尊何必动怒?眼下天魔教已经兵临城下,我们实在抽不出人前往。要是毒尊救人心切,在下可以命他们说出地点,请毒尊自行前往,如何?” “识时务者为俊杰!”独孤胜冷笑道,“上尊这话才是明智之言!” “不行!”上官甫傲然不屈道,“如果消息泄露,不仅毒尊外孙有性命之危,连我教中妇孺也有累卵之祸,我等不能为了一人而赌上众人性命,还望毒尊见谅!毒尊愿意等,我上官甫必亲自护送到贵教;否则,这大殿必浸满独夫之血!” “放肆!”独孤胜两手御毒,怒道,“你以为本尊不敢动手?” “这……”华渊平惊魂失魄,早吓得倒退三步。 “哼!”上官甫不屑一笑道,“天下健者,岂唯毒尊?”他负手而立,掌心暗暗御气。 大殿剑拔弩张,两人僵持不下,谁也没有动手的打算,也都不愿轻易撤掌。 这时韩文信飞身而入,边护住华渊平,边铿锵道:“毒尊如果非要一意孤行,届时大殿之上必多一人之血——毒尊外孙!” 独孤胜虎躯一震,气得五指紧攥,吱吱作响。自知威胁不住上官甫等人,缓缓收了掌,狠狠道:“好个上官甫,真不愧是华恒启的传人,有胆识!既然你们已经承诺,那本尊就屈尊坐等几日。等天魔教退去,汝等再不交人,本尊绝不客气!” 目送独孤胜离开,华渊平吓得冷汗直冒,一阵眩晕。 想起当年往事,独孤胜忍不住赞叹道:“上官甫倒是个人物,颇有胆识,老朽当年就看出来此人日后必成大器!” “哼!”沈波旬冷晒一声道,“大器?老夫当年被他害惨了,还大器?若不是他从中作梗,老夫岂会退隐江湖,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如果让老夫再遇到他,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天赐暗暗心惊,想起之前与沈波旬对战的黑衣人,隐隐觉得不安。 第146章 窃取神器 提到上官甫,沈波旬气愤异常,独孤胜却一脸淡定,笑道:“老魔头,你把人家的女儿掳走了,这能怪谁?自己有女儿,却把别人的女儿掳走占为己有,这是一种怪病,得治!” “老毒物,”沈波旬虎目大睁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当初不是我把玲珑掳来,你哪有徒弟可收?你不仅不感激我,还向着上官甫,真是老糊涂了!” “哈哈……”独孤胜大笑道,“老魔头,此言差矣,老朽是帮理不帮亲!当初杨玉瑶死后,你明明有个女儿,为什么要掳走别人的女儿?你害得上官甫家破人亡,难怪人家要向名门揭发你,你这是自作自受!” 沈波旬气得面色铁青,正要发作,余光一瞥天赐和香雪海,又强忍怒火,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自作自受?当初欺师灭祖,同门相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夺取了毒尊宝座。可惜后来重蹈覆辙,竟被同门师弟重伤,不仅丢了毒尊宝座,更险些丢了性命。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不知道是谁自作自受啊?” 被他戳中痛处,独孤胜大怒道:“老魔头,你过分了!老朽虽然丢了毒尊宝座,又被打断了双腿,但总比某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女人吃不饱,自然要偷汉子。魔婴如果过得舒心,也不会抛夫弃女,自降身份勾引华恒旭!可惜啊,某人执迷不悟,为了一个贱婊子五次北伐,劳师动众,不仅没有挽回旧爱,反倒弄丢了女儿,还被名门追杀,被迫退隐江湖,真是惨不忍睹啊!” “老毒物!”沈波旬大怒,五指紧攥道,“你再说一遍?” “哦?”独孤胜冷眼一瞥道,“老魔头,你敢威胁老朽?” 天赐一愣,忙拦在二人身前,强颜笑道:“两位都是性情中人,虽然言差语错,但都没有恶意,还望二位前辈息怒!”余光一瞥,旁边香雪海只是摇头不语,他暗暗诧异。 这时沈波旬厉声道:“闪开,不然老夫连你一块收拾!” “你敢!”独孤胜飘然落在天赐身前,手捻金丝道,“谁敢伤了老朽外孙,老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啊!”沈波旬咬牙道,“狗毒物,不要逞口舌之利,咱们手下见真章!你半身残废,老夫让你先出手!” “废话少说!”独孤胜面寒如铁道,“狗魔头,老朽倒要看看,你床上功夫不行,手下功夫如何!” 二人相互嘲讽,纷纷怒不可遏,没等天赐二人反应过来,大殿内已经不见了二人踪迹。 天赐大惊失色,急忙回头道:“雪海,你……你怎么不拦着?” 香雪海两手一摊,苦笑道:“师兄,他们每天打一架,我们都习惯了。好在师父和魔君武功不相上下,倒也不会出事。魔君的《天魔宝典》霸道,师父的两仪毒阵也十分强横,不用担心啦!”见天赐愁眉不展,她弯腰笑道:“师兄,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望着殿外,天赐暗暗心忧,苦笑道:“你随便做,我出去瞅瞅。” 殿外早已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天赐环顾四周,不仅没有看到二人身影,甚至连打斗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他心下诧异,忙飞身而去,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寻找。不知不觉来到蝶谷边缘,摸着眼前光滑陡壁,望着陡壁上方葱郁的树木,他暗暗好奇。这里似乎是有人刻意打造的山谷,精致而幽深,封闭而安全。寻了许久,天赐逐渐迷失了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飞燕殿前一道火光冲天,照亮了蝶谷。天赐寻光而去,这才回到飞燕殿。刚入殿,就看到殿里摆了一方古色古香的檀木桌,沈波旬与独孤胜正坐在桌旁窃窃私语。 望着二人岁月静好的样子,天赐稍稍吃惊。酒齐菜全,四人围桌而坐。沈波旬斟酒笑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一是玲珑回来了,咱们总算不用买着吃喽!二是老毒物的外孙找到了,也算是老天开眼。老毒物,你虽然嘴毒人狠,但我看你这外孙十分忠厚,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齐凤翼的真传?” “嗯,”独孤胜端酒笑道,“我看也是,我那女儿聪明伶俐,机智过人,要是天赐能得她一半真传,也不至于被人追杀至此。天赐啊,追杀你的人是不是天魔教的?你们有什么过节?” “唉,”天赐叹气道,“不瞒外公,追杀我的人既有天魔教和圣毒教的,也有两盟的,还有神龙教的。” “五大教派?”独孤胜急切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上这么多人?” 天赐苦笑一声道:“说来话长。”便将逃亡经历细细叙说,最后忍不住道:“外公、沈前辈,到底青城山张元亶和嵩山朱存煦是被谁杀得?” 沈波旬也一脸茫然道:“你可别问我,老夫从不掺和老毒物的事。” 没等独孤胜开口,香雪海已经满脸堆笑道:“朱存煦是被我逼死的,但是张元亶不知道是被谁逼死的。当年目睹梅园惨案的人只剩下朱存煦和张元亶,所以几年前师父便命我出谷讨债。我原本打算继续前往青城山,没想到半途传来张元亶自尽的消息。” “哼!”独孤胜冷冷道,“他二人逼死了龙葵,罪孽深重,早该诛杀!要不是老朽被李鸿基等狗贼重伤,我绝不会让他二人苟延残喘二十年!唉,只是苦了外孙,险些落入两盟这些鼠辈手中。” 想起往事,天赐苦笑不语,一饮而尽。 独孤胜看在眼里,稍稍心疼,怒视沈波旬道:“老魔头,你们天魔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咬着我的外孙不放?你的徒弟不是魔婴吗?她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老毒物,你糊涂了?今天之前,谁知道他是你外孙?何况燕儿封他为魔元,是救了他一命,否则他早死在你的徒子徒孙手中了!说起来都是你自己种下的祸根,当初错杀一人,错放一人,错信一人,致使自己一败涂地,落得家破人亡不说,还连累了自己的外孙。” 被他说中痛处,独孤胜猛饮一盅酒,悔恨无极。 天赐听得云山雾绕,惊道:“什么错杀一人,错放一人,错信一人?” “唉,”独孤胜幽幽道:“当初我错杀了师父,错放了小师弟,才酿成今日的苦果。四十年前,我师父宋允炆违反武林禁令,大肆收徒,并修练了八大禁术之一的摄魂术,不料消息泄露,遭到名门毒手。先是几位师弟被无辜屠杀,接着商帮施压,希望我能够取而代之。为求自保,我只好铤而走险。” 于是独孤胜召来师弟李鸿基和钱三桂一同商议大事。他心里清楚,李鸿基为人奸诈又胸有大志,钱三桂为人阴险而颇有谋略,二人都是自私自利之人,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共谋大事。 听闻商帮已经有所暗示,二人欣喜若狂。李鸿基当即表态:“师兄,既然名门不肯放过师父,商帮又有心废立,我李鸿基绝无二话,甘效犬马之劳!”钱三桂也笑道:“师兄,师父已经是冢中枯骨,不足为惧,只是要想取而代之,还得众人同意才行。依我看,不如先从十大司礼下手,再摆平四位阁老,大局弹指可定。” 独孤胜大笑道:“好啊,有你二人相助,我无后顾之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家都没有退路,退一步是万丈深渊,必死无葬身之地,进一步是金玉满堂,人人鸡犬升天!我相信,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大事必成,宋家必灭!我已经想好计划,你们依计行事就行。” 一日,毒尊宋允炆召来少主宋文魁,亲自教授太极毒阵。彼时宋文魁才十五岁,一脸稚嫩,样貌堂堂。宋允炆年过五旬,中年得子,自然十分疼爱,不仅将一身医毒术尽数相传,而且连高深莫测的太极毒阵也倾囊相授。宋文魁天资颇高,无论是医毒术,还是阵法都能抽丝剥茧,很快掌握其精髓。 这时钱三桂突然慌张跑来,面色苍白,一身血迹斑斑。他一手捂着左臂,踉跄奔来,几次险些跌倒。还没到跟前,就上气不接下气道:“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他们……造反了!” 宋允炆虽然见惯了大场面,但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自诩掌控了整个圣毒教,几乎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是自己亲手提拔,谁会背叛自己?谁又敢背叛自己呢?听到众人谋反的消息,他本能急道:“独孤胜何在?” 旁边宋文魁满脸焦急,气得跺脚道:“爹,这都什么时候,您还没有看清?肯定是独孤狗贼谋反了!整个圣毒教,除了他能够振臂一呼,群集响应,还有谁敢谋反?儿早说过独孤胜权欲熏心,不能委以重任,可爹偏偏不听,唉!” 钱三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捶胸痛哭道:“师父,小师弟说得对,独孤狗贼和李鸿基谋反了!二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服十大司礼一起谋反,现在正朝这里杀来!四位阁老拼死抵抗,已经伤残过半,只怕也撑不了多久。望师父速速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宋允炆不敢置信,十大司礼是仅次于阁老的高阶教徒,怎么可能轻易臣服独孤胜?何况自己还有七十二厂卫护卫,何惧独孤胜?他仰天大笑道:“不可能!十大司礼是本尊一手提拔,他们没有理由反我!就算他们谋反了,本尊还有七十二厂卫,根本不足为惧!” 见宋允炆依旧执迷不悟,宋文魁急切道:“爹,十大司礼是没有理由反您,但是如果商帮出面,他们还会死心塌地吗?儿早说过,商帮重利轻义,应该减轻酬金稳住他们。现在看来,必然是商帮从中作梗。至于七十二厂卫,更靠不住,否则他们早就来报信了!爹,咱们大势已去,还是尽快离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宋允炆失魂落魄道,“本尊英明一世,竟错信了独孤胜这个狗贼,落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他陡然抬掌,直冲自己脑门拍去。 宋文魁大惊失色,慌忙抓住宋允炆手腕,急呼道:“爹!” 千钧一发之际,钱三桂突然出手,两掌齐至,将宋允炆震飞三步外,鲜血染了一地。没等宋文魁反应过来,他再度出手,震飞了宋文魁。 眼见儿子性命垂危,宋允炆突然振奋精神,飞身而至,护住了宋文魁,边暗暗戒备,边急道:“快走,从密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哈哈……”钱三桂满脸阴笑道,“师父,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路可逃!只要你肯主动退位,我可以替你求情,请新毒尊饶你一命!” “就凭你?”宋允炆满脸怒气道,“本尊先宰了你,再去诛杀独孤胜和李鸿基这两个畜生!” “好大的口气!”只听一声洪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宛如平地惊雷。 众人大惊,已经猜出来人。果然眨眼间独孤胜率领李鸿基、四位司礼飞身而来,落在钱三桂身旁。独孤胜在前,李鸿基和钱三桂在侧,四位司礼在后,众人虎视眈眈,个个煞气逼人。 宋允炆怒气冲冠,回身一掌将宋文魁送入殿内,厉吼道:“快走!” “师兄!”钱三桂惊道,“殿内有密道,要不要先拿住小师弟?” “不必!”独孤胜不屑一笑道,“拿下师父,稳住大局,不可乱了主次!四位司礼掠阵,两位师弟随我助攻!” 他抬手示意,率先飞身而上,联手李鸿基和钱三桂吊灯而般困杀宋允炆。三人各展神通,竟不在宋允炆之下。原本三人毒术就已经尽得宋允炆真传,此刻宋允炆又受了伤,自然不是三人敌手。 宋允炆愤怒咆哮道:“三个狗东西,把你们的真本事都使出来,让为师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话音刚落,两掌虚对,四周黄气弥漫,困住了三人。阵内黄气氤氲,令人目眩神迷,逐渐丧失心智。 独孤胜三人齐齐一惊,都知道宋允炆已经拿出了看家本领。这毒阵正是毒尊专属的太极毒阵,除了小师弟宋文魁外,众师兄弟没有第二人修练过。三人只知道太极毒阵能够摄人心魄,是名门明令禁止的武功,却不知道太极毒阵威力到底如何。 眼看深陷阵中,独孤胜急呼道:“布阵!”他率先提起两掌,一掌白气弥漫,一掌黑气飞旋,两气交织,飞旋追尾,四周现出巨大的两仪毒阵。李鸿基也两掌虚对,四周紫气环绕,布出诛仙毒阵。钱三桂撒出四枚毒丸,绿、红、黑、白四气环绕,摆出四象毒阵护体。 双方各展神通,纷纷拼尽全力。 第147章 因果循环 见独孤胜三人也纷纷布阵,毒尊宋允炆不屑一顾道:“你们真是本尊的好徒弟,尽得本尊真传!可惜,这些阵法是本尊亲传,自然奈何不了本尊!今日本尊要用太极毒阵清理门户,让你们自相残杀,碎骨粉身!” 独孤胜大笑道:“师父未免过于自信,一个尚不成熟的太极毒阵,一个丧魂落魄的毒尊,别说对付我们三人,就是徒儿一人也能灭了你!”他边说边抬掌吐气,两道阴阳浊气环绕周身,步步逼近。 这两仪毒阵霸道无比,除阵主外,凡入阵中,必遭阴阳反噬,或阳盛阴衰,或阴盛阳衰,无论武功多高,都会因体内阴阳失调而武功渐失。宋允炆深知阵法厉害,自然不敢大意。望着独孤胜步步紧逼,他怒气满面道:“孽畜,你欺师灭祖!本尊对你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你为何反我?” 独孤胜冷冷道:“师父,不是我要反你,是你倒行逆施,惹怒名门,险些害死我们。如果任由你胡作非为,只怕不仅我们要给你陪葬,连圣毒教也会因为失去商帮支持而土崩瓦解。为求自保,也为了众教徒的福祉,我独孤胜不得不做大义灭亲的恶人!” “住口!”宋允炆厉声道,“可恨!当初魁儿早就说过,你权欲熏心,不可委以重任,只恨本尊瞎了眼,竟错信了你!” “哈哈……师父此言差矣!”李鸿基奸笑道,“师父如果肯听我们的,遵守江湖规矩,不去触碰名门禁忌,怎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今日之祸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们!”他掌心吐气,紫气弥漫,步步逼近,煞气满面。 这诛仙毒阵霸道异常,除阵主外,凡入阵中,必被消解内力,无论武功多高,都会因内力渐失而武功尽废。宋允炆深知阵法厉害,同样不敢大意。见李鸿基步步紧逼,他厉声斥骂道:“孽障,当年本尊好心收留你,你竟然也敢反我?魁儿说得对,你天生反骨,志大才疏,留着你早晚必成祸害!本尊只恨当初没有听魁儿的,否则你早就是冢中枯骨!” “哼!”李鸿基不屑道,“冢中枯骨?这四个字更适合师父吧?师父放心,等你死了,徒儿会亲手把小师弟送上黄泉路,给你作伴!” 宋允炆气得身躯颤抖,一瞥步步逼近的钱三桂,更是怒不可遏道:“狗东西,本尊对你不薄,你也敢反我?当年不是为师,你早就被人打成死狗!魁儿说得对,你内心阴暗,为人两面三刀,绝非良善之辈。可恨本尊一时不察,中了你的奸计!” “哦?”钱三桂似笑非笑道,“师父错了,徒儿句句属实,从没有虚言。至于两面三刀,说的一定不是徒儿。当初徒儿效忠师父,忠心耿耿,多次刀山火海,从无怨言。现在效忠新毒尊,也死心塌地,无论龙潭虎穴,都义不容辞。师父说我两面三刀,是冤枉徒儿了!”他边说边抬掌幻气,绿红黑白环绕,步步紧逼。 这四象毒阵霸道无伦,除阵主外,凡入阵中,必被吸走内力等,无论武功多高,都会因内力渐失而武功尽废。宋允炆深知阵法厉害,一样不敢大意。见钱三桂阴笑逼近,他怒骂道:“三个狗贼,本尊能成就你们,也能废了你们!”他拼尽全力,阵中黄气渐浓,呼啸而去。 见黄气扑面而来,独孤胜催动两掌,阴阳二气环绕阵中,生生压制了黄气。东面李鸿基也两掌拼力,紫气环绕,挡住了黄气。西面钱三桂两手虚对,四气飞旋,勉强逼住了黄气。双方纷纷拼尽全力,却谁也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堂堂太极毒阵竟奈何不了三人,宋允炆气得跳脚,陡然撤了阵法,挥掌直奔独孤胜杀去。独孤胜大喜,稍稍松了口气,也撤了阵法,提掌迎战。见宋允炆两眼怒红,他大笑道:“既然师父恨我入骨,那徒儿给你个机会,众人不许助战,看我擒杀他!”二人鏖战,杀得难分难解。只见到处红气弥漫,毒气熏染,草木枯死,树叶凋零。众人惊得面色大变,四位司礼急忙退到殿门口,李鸿基和钱三桂也赶紧飞身殿墙。 二人鏖战半日,宋允炆已经满身毒痕,衣衫褴褛,边气喘吁吁,边身躯颤抖。独孤胜也满脸血迹,衣衫尽破,虎目逼视,杀气腾腾。 自知已无胜算,宋允炆仰天凄笑道:“我宋允炆英明一世,却错信了你们三个畜生,终致一败涂地!今日虽然不能亲手诛杀你等逆贼,但我宋允炆指天为誓,泣血为咒,诅咒你等狗贼不得好死!”边厉声怒吼,边削指滴血,洒地为咒,口中喃喃自语,面露阴邪诡笑。 众人大惊失色,都以为宋允炆疯了,唯独独孤胜面色凝重,暗暗觉得事有蹊跷。没等宋允炆念完诅咒,他飞身而上,两掌急拍,将其震飞出去,血染遍地。没等宋允炆起身,再度虎爪飞至,震断了他右臂,封了他穴道。 “等等!”钱三桂急道,“师父在分堂极有威望,贸然杀了他只怕对我们不利。不如囚禁起来,以毒尊的名义召集分堂堂主、副堂主入总教,趁机诛杀!”李鸿基和四位司礼也齐齐附议。 “哼!”独孤胜不屑一顾道,“不可!他威望极高,武功惊人,若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谋反,咱们岂不是功亏一篑?斩草要除根,毒尊非死不可!”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一掌震死了宋允炆。 现在回想往事,他不禁感慨道:“当年老朽错杀了师父宋允炆,错放了小师弟宋文魁,这才酿成日后的祸端!” 天赐听得眉头紧皱,疑惑道:“莫非后来分堂谋反了?是不是宋文魁率领分堂众人又杀回了总教?” “唉,”独孤胜苦笑道,“不是!后来小师弟下落不明,老朽以商帮名义去信分堂,七大分堂传檄而定,纷纷宣誓效忠。为了大局着想,老朽不得不安抚他们,等日后再处置。没想到不久后夫人过世,琐事缠身,一耽误就是五年。等尘埃落定,本想着再裁撤分堂众人,谁知天降横祸,龙葵重病,险些丧命,一耽误又是五年。等给她治好病,分堂早已尾大不掉。恰巧赶上老魔头兴兵北伐,为了削弱分堂,老朽于是同意出兵,调集分堂众人助战。十年北伐,分堂已经元气大伤。”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说起来,老毒物,我可是帮了你大忙。要不是我两次北伐,你怎么可能摆平分堂?可惜,我早瞧出李鸿基不是善类,还特意提醒你留意,结果你耳朵塞驴毛,愣是没听。你说说,你这是不是叫自作自受?” “老魔头,你还想打架是不是?”独孤胜怒道,“我早就想收拾他了,谁知道华恒启这厮半道横插一杠,利用齐凤翼骗走了老朽女儿……”听到香雪海轻咳声,他依旧充耳不闻道:“自从龙葵出事,老朽一心扑在这件事上,哪有功夫收拾这个狗贼?后来听闻龙葵出事,外孙被掳走,老朽已经心神大乱,根本没有功夫提防这个狗贼。何况我寻思着,去神龙教必是一帆风顺,教中精兵又都在钱三桂手中,就算李鸿基心怀不轨,也翻不起大浪。可恨啊!” 自从被上官甫怒怼,独孤胜越想越气,望着龙山白练高悬,人人戴孝,他心下暗喜,咬牙道:“既然明枪易躲,那本尊就让你们尝尝暗箭!” 他抓住一个下山采购的教徒,乔装易容,混入众人中,轻松上了龙山。连续探查三日,总算有了眉目:在圣使殿中看到三个小男孩,年龄都与外孙相仿。其中两个小男孩稍瘦,一个小男孩稍胖,三人蹲在一起玩耍,十分欢愉。细细打听,才知道三个小男孩不知何时上的山,也无人知道姓名。 独孤胜飞身而下,悄悄逼近,笑道:“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三个小男孩只顾玩耍,并没有理会他。独孤胜连问几遍,三人始终低头玩着砂石,自得其乐。他仔细观察,发现稍胖的小男孩眉宇间有齐凤翼的英气,便决心抱他下山。 恰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疾步入殿,抬眼一瞥院中独孤胜,没敢停留,直奔大殿而去。独孤胜余光一瞥,只觉男子侧颜像极了一位故人,却想不起是谁。见中年男子匆匆而去,他没敢动手,急忙回身步去。 第二日悄悄抱走胖男孩,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了,这好看的扳指就是你的。”小男孩一把夺过扳指,歪着脑袋道:“天赐……叔父说我叫天赐。”独孤胜又惊又喜道:“好,天赐,好名字啊!叔父是谁?”小男子挠挠小脸颊道:“就是昨天来殿里的叔父啊!”独孤胜陡然想起昨天的中年男子,急道:“你叔父叫什么名字?”小男子摇摇头,一脸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好多人叫他圣御,应该是叫圣御呗!” 独孤胜哭笑不得,叹气道:“原来昨日那人是神龙教圣御!算了,问不问已经无所谓了。接下来怎么下山呢?我可以乔装易容,但这么小的孩子……”回忆上山时的层层关卡,他心有余悸,担心会暴露了外孙。 正迟疑间,突然山下传来阵阵钟鸣声。他急忙抱着小天赐驻足观望,只听到山下传来阵阵厮杀声。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喜上眉梢道:“好啊,天魔教竟然杀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待天魔教攻到黄龙宫外时,独孤胜趁机带着小天赐飞身下山,急奔而去。 众人正听得兴致浓时,独孤胜突然眉头紧皱,手抚脑袋,直喊头疼。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询问。香雪海抬手封了他穴道,取出银针刺入他凤池、百会、承浆等穴。见独孤胜稍稍好转,她忧心道:“师父脑袋曾受过伤,有些事已经不记得了。每次只要拼命去回想,就会头痛欲裂。唉,以前师父说起往事时,也是这般断断续续,少主还是耐心等待,等师父好了再说吧!” 天赐叹气道:“往事已矣,要是外公不愿提起,今后我也不会再问了。我看外公眉头紧锁,似乎很难受,你还是送他去歇息吧!” 旁边沈波旬也关切道:“老毒物,去歇息吧,有我在,你还担心他出事吗?”独孤胜轻轻点头,依旧双目紧闭。香雪海心领神会,忙推着轮椅出了殿门。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沈波旬摇头叹息道:“如果不是有玲珑在,老毒物已经不知道死多少会咯!” 天赐也欣然点头道:“雪海为人心善,多亏了她!” “雪海?”沈波旬疑惑道,“你是说玲珑吧?” “对,”天赐强颜笑道,“她在神龙教时的名字叫香雪海。” “香雪海?”沈波旬眉头微皱道,“老夫记得当年带她来蝶谷时,她的名字好像就带个雪字。” 想起香雪海,天赐不由得想起上官甫的女儿上官燕,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前辈,您为什么要掳走雪海和上官燕?” 沈波旬面色一变,斜坐椅子上,一手端酒,冷眼微抬道:“老夫的事你少打听,今日看在老毒物的面子上,老夫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听他语气坚决,天赐似笑非笑道:“前辈不愿提,在下也没有兴趣问。美酒在手,烦恼抛后,晚辈敬前辈!” 酒过三巡,沈波旬醉眼朦胧道:“刚才老毒物说到一半,其实这后半段老夫也略有耳闻。当初老毒物一路奔到八公山附近,原本打算与钱三桂等人会合,不料半途遭人偷袭。” 一抹残阳如血,余晖照耀下,独孤胜一身血迹,满衣尘土,披头散发,踉跄奔到八公山附近。他正要前往寿州城,突然前面奔来一个中年男子,他黑发无须,剑眉小眼,满脸血迹,一身褴褛,正是钱三桂。 见独孤胜眼神迷离,宛如魔怔般,钱三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毒尊,大事不好了,李鸿基那狗贼造反了!” 听到李鸿基造反的消息,独孤胜陡然一惊,逐渐回过神来,一把提起钱三桂,怒道:“怎么可能?狗贼手中只有弱旅,岂敢谋反?你手中握着我圣教全部精兵,他拿什么造反?”使劲一甩,将钱三桂丢出三步外,栽个仰八叉。 钱三桂艰难爬起,再度跪地道:“毒尊,七位分堂主已经投靠了李鸿基,连商帮也暗中支持狗贼,断了我等退路!现在四位阁老被杀,十大司礼倒戈了七人,其余三人也已经被诛杀。属下有负毒尊重托,愿以死谢罪!”他缓缓抬起手掌,直奔自己脑门拍去。 眼看钱三桂就要脑浆迸裂,独孤胜突然出手攥住他手腕,怒气冲冠道:“大丈夫死也死得堂堂正正,岂能窝窝囊囊,自杀了事?召集余下人马,随我诛杀狗贼!” 话音刚落,钱三桂陡然出手,一掌震飞独孤胜。见一击得手,钱三桂再度出手,凌空飞起,两掌齐出。掌心毒气喷涌而出,铺天盖地裹向独孤胜。 第148章 作茧自缚 独孤胜原本以为钱三桂与李鸿基势同水火,命二人分掌教众,必定可以相互制衡。加上钱三桂处处逢迎自己,又时常为自己出谋划策,所以才命他执掌教中精兵,以防李鸿基谋反。独孤胜万万没想到,李鸿基尚未谋反,钱三桂却先反叛。望着飞身攻来的钱三桂,他大怒道:“狗贼死性不改,本尊宰了你!”一抹嘴角血迹,忍着五脏剧痛,两掌急抬,拼尽全力迎击。 钱三桂自知不敌,不敢硬碰硬,赶紧翻身避开,幻出四象毒阵护体。 独孤胜怒不可遏,根本不惧毒阵,飞身就杀入阵中。虽然内力不断被吸走,依旧攻得钱三桂心惊肉跳。他两掌御毒,拼命进攻,宛如发疯般,吓得钱三桂步步后退,额头冷汗直冒。 钱三桂自知不是他敌手,就算依仗毒阵也只是勉强维持,恐怕等不到吸光独孤胜内力,自己已经先倒下。想到这,他急声高呼道:“毒尊,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时一阵大笑声从四周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笑声未停,一个头发花白,手执凤羽扇的中年男子飘然而来。他眼神犀利,面露奸笑,死死盯着独孤胜。羽扇一挥,四周飞来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人肥头大脸,眼袋稍鼓,一双细目炯炯有神,正是汤智渊。 见李鸿基现身,独孤胜破口大骂道:“狗贼,你敢反我?本尊宰了你!” 李鸿基不屑一顾,羽扇一挥,身边五人齐齐出手,吊灯而般围攻独孤胜。他自己暗暗御毒,一直冷眼旁观。见五人联手勉强战平独孤胜,李鸿基嘲笑道:“师兄,被自己属下围攻的滋味如何?你自诩毒术天下无敌,如今竟被五个属下困得寸步难行,如无头苍蝇,哈哈……” 独孤胜怒气冲冠,陡然两掌黑白气萦绕,幻出两仪毒阵,厉声道:“狗贼,本尊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趁钱三桂五人倒退之际,他飞身直扑向李鸿基,准备擒贼擒王。 两仪毒阵不简单,李鸿基自然深知,他一边御阵抗衡,一边急呼道:“一起上,拿下他!”凭借阵法,勉强挡住了独孤胜攻势。话音未落,钱三桂已经御阵助战,前后夹攻。他的四象毒阵虽然比不上两仪毒阵,但勉强能够抗衡一二。两人联手,攻得独孤胜火冒三丈,寸步难进。 汤智渊等人个个心惊,不得不硬着头皮助战。但四人毒阵根本不是两仪毒阵敌手,很快被消解。汤智渊边御毒,边暗暗心惊,只觉体内阴气强盛,连手臂都忍不住颤抖。其余三人也同样感受,个个愁眉不展,已经察觉实力大减。 见一时半刻拿不下独孤胜,李鸿基扬声笑道:“师兄,你倒行逆施,欺师灭祖,连十大司礼都背叛了你,可见你不得人心啊!当初师父被商帮抛弃,如今你重蹈覆辙,同样被抛弃,这就是因果报应!” 独孤胜气得破口大骂道:“狗贼,欺师灭祖也有你一份!当年本尊大义灭师,救了你一条狗命,你不思感恩,竟联合逆贼背叛我,本尊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李鸿基大笑道,“大义灭师?你也配说?若不是商帮支持,你敢谋反?哼,不过现在商帮已经抛弃你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怪只怪你自己非要与神龙教攀亲,与商帮的对手眉来眼去,这就叫作茧自缚!”他边说边挥舞羽扇,众人再度围攻,齐齐出手。 众人从日薄西山一直打到月上柳梢,依旧没有分出胜负。眼看汤智渊四人已经败下阵来,李鸿基怒道:“废物一群!师弟,师兄已经穷途末路,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凭你我二人联手,拿下他是绰绰有余!只要再等一炷香时间,咱们的援兵就到了,到时师兄必死无疑!” 听李鸿基画饼充饥,钱三桂暗暗心忧,按照原计划,援兵至少明日早晨才能赶到。眼下虽然破了独孤胜的两仪毒阵,但四位司礼已经败下阵来,仅凭二人联手未必能拿得下独孤胜。就算勉强拿下了独孤胜,二人也必会付出惨重代价。钱三桂左思右想,逐渐心焦如焚。 李鸿基一瞥钱三桂,早瞧出他意志不坚,冷笑道:“师兄,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被神龙教伤的,还是被自己弄伤的?哈哈……师弟,看见了没,师兄已经是强弩之末,你还怕什么?你我联手足以制服他,何况他已经是半残之人,何惧之有?” 对李鸿基的话,钱三桂半信半疑。不过独孤胜头上的伤,他早有觉察。从刚才对战中,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独孤胜力不从心。若是往日的独孤胜,就算二人联手也讨不到半点便宜。但今天二人联手不仅稳住了局面,竟能稍占上风。钱三桂暗暗窃喜,阴笑道:“师兄,束手就擒吧,你要是肯主动退位,毒尊一定会给你一条活路,让你与外孙团聚!” 听到这话,独孤胜莫名震怒,虎目瞪着钱三桂,咬牙道:“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先出卖师父,后出卖本尊,死性不改,必不得好死!李鸿基,你以为杀了本尊就能取而代之,坐稳毒尊宝座?狗商帮能利用你取代我,迟早也会利用这个三姓家奴取代你!本尊今日杀不了你,他日也会有人替我取你狗命!” 话音刚落,他陡然挥掌拼命向李鸿基攻去,掌力惊人,摧枯拉朽。眼见李鸿基步步后撤,钱三桂趁机偷袭,两掌飞至。三人再度鏖战一处,直战到深夜,独孤胜才被二人击溃。跪倒地上,一手撑地,望着残废的双腿,独孤胜狰狞笑道:“我是堂堂毒尊,就算死也不会死在鼠辈手里!”他咬牙切齿,虎目圆睁,陡然抬掌拍向自己脑门。 千钧一发之际,两枚飞石打来,正击中独孤胜手腕。他手腕一偏,没有击中脑门,却拍中了后颈,当场昏死过去。 李鸿基、钱三桂齐齐一惊,两人来不及细想,纷纷出掌攻向独孤胜。霎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至,急拍两掌,吓退了二人。没等二人回过神来,黑影已经提起独孤胜飞身而去。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李鸿基气得跳脚,怒目道:“追!” 沈波旬一边娓娓道来,一边感慨道:“当时要不是我出手相救,老毒物早就没命了。他错杀了师父,错放了小师弟,又错信了钱三桂,这才导致半生凄惨,真是可悲啊!” 听到沈波旬淡然叙述,天赐不觉失手捏碎了酒盅,惊道:“前辈既然目睹了整个过程,为什么没有及时出手?” “我凭什么出手?”沈波旬眼睛一瞪,冷冷道,“二十年前我第三次出兵讨伐神龙教,专程派人前往凤凰山,请求发兵相助,不料被老毒物当场否决!那时老夫对圣毒教恨之入骨,为什么要出手相救?自从圣毒教与神龙教联姻,两教就一直眉来眼去,老夫巴不得圣毒教易主,又为什么要出手帮他平叛?” 天赐听得云山雾绕,不解道:“前辈既然希望圣毒教易主,又为什么最后关头改了主意?前辈五次北伐,执着地让人震惊,不像是一个会朝令夕改的人。” “不错!”沈波旬一饮而尽,苦笑道,“你小子眼光很毒啊,不愧是小毒物!这件事说来话长,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老夫醉了,不提了,不提了!”没等天赐搭话,他已经提起酒坛,步履蹒跚往殿外走去。 天赐暗暗吃惊,喃喃自语道:“情深则伤,恨极必哀。看来他心中有常人无法触及的伤痛,也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哀思吧!” “好个情深则伤,恨极必哀!”一个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等天赐回过身去,独孤胜已经飘然而来,身旁正站着香雪海。 望着漆黑的殿外,独孤胜幽幽道:“当年我也不知道老魔头为什么要出手相救,直到被囚禁蝶谷七天后,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当时独孤胜被囚禁在蝶谷飞燕殿,望着四周山峦起伏,陡壁环绕,暗暗疑惑。低头瞅着身下轮椅,残废双腿,更是怒不可遏。他正要抬掌拍碎轮椅,突然远处飞来二人:前面中年男子年约三十,样貌堂堂,身材魁梧,眼神犀利;后面小女孩年仅七岁,长得乖巧灵动。 独孤胜一眼认出眼前男子就是天魔教魔君沈波旬,不禁怒道:“本尊堂堂毒尊,绝不会受制于人!你想羞辱本尊,痴心妄想!”他再度举掌,正要拍向自己脑门,耳畔却传来沈波旬不屑嘲笑声:“堂堂毒尊,女儿满门被灭,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这就是你想要的尊严?就这么一死了之,你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女儿交代?你就不怕她死不瞑目?” 听到沈波旬嘲笑,独孤胜又怒又气,抬起的手臂微微颤抖,最后不得不艰难放下,突然仰天凄笑,泪湿眼眶,恨得咬牙切齿,怒得面目狰狞。两手紧握,仰天长啸,荡起阵阵狂风,震碎了轮椅,震塌了石亭。 沈波旬一手护着身后小女孩,似笑非笑道:“只要你肯帮我,本君一定成全你,让你活着走出蝶谷,手刃仇人!” 独孤胜右手撑地,披头散发怒道:“你把本尊当什么?阶下囚?本尊不会任人摆布,就算你是魔君也休想。龙葵的仇自有人帮我报,不用你假惺惺!” 见他执意赴死,沈波旬冷笑道:“你想一了百了?本君如果没有记错,毒尊好像还有一个外孙。当日钱三桂说你要是肯主动退位,他便给你一条活路,让你与外孙团聚。毒尊若是不肯屈辱地活着,你的外孙就得替你承担这份屈辱。”他凑近弯腰笑道:“毒尊,你是想自己屈辱,还是让外孙屈辱?” 那一刻独孤胜心如刀绞,五指紧攥,鲜血滴滴滑落。 现在回想起来,独孤胜依旧心痛不已,感慨道:“后来我才知道,老魔头之所以让我教授女娃武功,正是为了杨玉瑶。他与杨玉瑶曾有个赌约,只要他的徒弟能打败杨玉瑶的徒弟,她便离开华恒旭,回到老魔头身边。” 听到“杨玉瑶”三个字,天赐吃惊道,“外公,这位沈前辈与杨玉瑶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独孤胜叹息道,“他的事七天七夜也说不完。今日咱们祖孙相聚,不谈老魔头的事了。说说你吧,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想起悠悠往事,天赐感慨道:“其实也是一言难尽。” 他自幼与天佑一起生活在圣使殿,最深刻的记忆大概就是习武了。那时师父上官甫总是手握荆条,满脸严肃,耐心地教导二人习武。二人稍有懈怠,便会遭到荆条毒打。有时空闲了,上官甫还会教授二人识文断字,读经诵典。只不过他总是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握着戒尺,满脸威严。二人稍稍贪玩,又会被戒尺狠打。 那时二人生活在圣使殿前院,从没踏出殿门半步,甚至连后园也没去过。一日天佑一时好奇,鬼使神差地闯入了后园,只见满园梅花,绚烂无垠。他正偷偷摘下几朵,突然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当场撞破,伸手拦住去路,怒骂不止。 听到叫骂声,天赐慌忙一路小跑奔入后园,就看到天佑跌坐地上,眼含热泪,旁边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婢女正扬掌拍下。他一把握住小婢女玉腕,怒声质问。小女孩大怒,二人争吵起来,很快惊动了上官甫。 上官甫询问了事情经过,又趁机考问了二人学业,知道天赐敏而好学,便奖励他可以随时到后园游玩。见天佑懒散懈怠,便罚他关禁闭一日。不料小女孩又哭又闹,愤愤离去。上官甫左右为难,迁怒天赐,罚他跪受烈日之刑半日,关禁闭半日。 自此后二人再也没有去过后园,也没敢踏出圣使殿半步。直到多年后上官甫的女儿丢失了,二人才被丢进分堂,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那时天赐只有十岁,天佑才九岁,二人相依为命,一起在分堂煎熬。分堂任务多是巡视、打探、寻访、追踪、押运等,很少有暗杀、追捕、押解、机密等危险任务。虽然任务看似简单,却并不容易,稍不留神就会被责罚。 一次巡视,原本应该是毫无危险的任务,却险些阴沟翻船。天赐独自巡视城北,突然半途遇到一个黑衣人,抢走了一个小女孩。听到小女孩哭喊,天赐来不及细想,赶紧飞奔而去。一直追了十里,这才在密林截住黑衣人。 黑衣人回头冷笑道:“小屁孩,你跟着我做什么?” 天赐抬手一指道:“放开那个女孩!” “哈哈……”黑衣人大笑道,“就凭你也敢来管爷爷的闲事,找死!”黑衣人拔剑出鞘,陡然一挥,巨大剑气凌空劈下。 第149章 年少往事 眼看巨大剑气劈下,天赐大惊失色,本能躲闪,险些跌倒。定睛望去,刚才站的地方已经被劈出一道小沟,低头一瞅,衣角也被剑气削断。他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剑法,也被黑衣人的凶悍攻势吓呆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小子,再敢多管闲事,就把你劈为两半!”他不屑一顾,收了剑,抓起小女孩回身走去。小女孩穴道被封,张大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只是楚楚可怜地望着天赐。 天赐一咬牙,拔剑而出,扬声道:“站住!放了她!” 黑影人一愣,回头邪笑道:“小子,有种啊!你想死,老子成全你!”随手将小女孩丢出五步外,回身抽剑,一剑横扫。剑气呼啸而去,斩草断枝。 经过刚才一战,天赐已经领教了黑衣人的厉害,岂敢大意?没等剑气近身,他已经飞身跃起,握剑劈下。 黑衣人不屑一顾,提剑迎上。两人拼杀十招,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黑衣人暗暗吃惊,边挥剑如雨,边冷笑道:“老子险些看走眼,你小子有两下子!”又交手二十招,黑衣人逐渐占了上风。见天赐步步后退,黑衣人边挥剑急攻,边大笑道:“小子,乳臭未干就敢学人家英雄救美,你还嫩了点!” 天赐额头冷汗直冒,自知不是黑衣人敌手,不禁暗暗心忧。一瞥远处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又不忍袖手旁观,心下暗道:“师父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犹犹豫豫!”想到这,他暗下决心,两手握剑,拼力抵抗。 黑衣人稍稍吃惊,没想到天赐不仅没狼狈逃窜,反倒越战越勇。他眉头微皱,突然收剑回身,扭头一瞅如血残阳道:“小子,今日算你走运,捡回一条命。以后再敢多管闲事,老子一定取你狗命!”没等天赐反应过来,他已经回身飞去。 天赐回身扶起小女孩,解了她穴道,这才发现她长得小巧玲珑,腰间香囊上绣着一只蝴蝶。见她惊魂未定,天赐急道:“你没事吧?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小女孩摇摇头,柳眉微皱,明眸含泪道:“我叫旭儿,家住水阳镇。”天赐收剑笑道:“别哭了,坏人已经被打跑了。我送你回家吧!”旭儿轻轻点头,抹去眼泪,紧紧抓着天赐衣袖。 来到水阳镇,天赐将她交给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见年轻女子骂骂咧咧,天赐一把抓住旭儿玉手,疑惑道:“等等,她真是你母亲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哎哟,”年轻女子不屑一笑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她那短命母亲早就不在了,要不是老娘好心收留她,她早就被她那死鬼父亲卖去妓院了!”细指狠戳旭儿额头,怒目道:“你个死丫头连个胭脂都买不好,又跟个来历不明的小屁孩勾勾搭搭,看我怎么收拾你!” 旭儿不敢顶嘴,只是冲着天赐挥了挥手,强颜笑道:“天赐哥哥,谢谢你!” 天赐回到墨龙堂后,因为任务执行不力,被罚往后山面壁思过三日。想起之前遇到的危机,他依旧心有余悸。闲来无事,盘膝而坐,继续修练《神龙罩》。苦练三日,总算有些成就。 不久再次下山,又遇到上次那个黑衣人。黑衣人环臂抱剑,冷冷道:“小子,上次老子有事,饶你一条狗命。今日老子闲来无事,特来取你狗命。”没等天赐搭话,他拔剑出鞘,飞身急攻。 天赐没敢大意,一手握剑,一手暗暗御气。眼见黑衣人剑法凶悍,攻势凌厉,他一边后撤,一边思忖对策。这时黑衣人握剑急攻,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天赐步步后撤,已经退到墙边。余光一瞥,见退无可退,不得不奋力厮杀,拼尽余力。霎时黑气弥漫,裹住了剑身。 黑衣人大笑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话音刚落,抬剑疾斩,宛如晴空霹雳。不料剑到半途,竟被挡在半空,无法落下半寸。黑衣人大骇,仿佛见了鬼般,忙抽剑急退。定睛望去,天赐只是左手抬起,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咬牙怒道:“小子,你唬我!”再度飞身而起,凌空砍下。还没近天赐身,只听“砰”一声巨响,长剑被震飞,黑衣人也倒飞出去,虎口剧痛。 望着步步逼近的天赐,黑衣人大惧,忙捂着胳膊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天赐一言不发,回身步去。 那时他才十岁,脑海中根本没有杀人的概念。直到两年后,他才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杀人。 一日他下山追踪一个婬贼,连续寻了三日,这才寻到蛛丝马迹。 夜黑风高,他只身一人追踪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那女子身材健硕,长发及腰,穿着罗裙,握着蒲扇,在大街小巷中不停穿梭。天赐穷追不舍,总是保持一段距离。女子似乎有所觉察,突然驻足,站着一动不动,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二人僵持许久,女子依旧没有回头,却骤然加快了脚步,左拐右抹,没入漆黑的夜幕中。 天赐一惊,赶紧回身飞去,绕道追去。刚追入小巷,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飞袭而来。他本能身体后仰,只觉一截断发飘落脸颊,吓得他赶紧一手撑地,一手抽剑迎击。刀剑相撞,齐齐倒退三步。低头一瞅,自己的头发已经被削断一截。定睛望去,眼前女子披头散发,涂脂抹粉,两眼却射出道道寒光。 没等他稳住心神,女子再度出手,手中短刀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天赐一手御气护体,一边挥剑迎击。鏖战三十余招,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这时女子蒲扇轻摇,阴笑道:“好厉害,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狠辣,以后还了得?” 听到眼前女子发出尖厉的阴笑声,天赐弱躯一颤,不禁双目圆睁。他几次偶遇女子,早就觉察蹊跷: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在夜晚穿梭街巷,而且尽往偏僻的巷子里钻。现在他才恍然大悟,眼前女子必是自己正在寻找的婬贼。想起之前被摧残的众童子,他怒目圆睁,小手紧握利剑。 女子不屑一笑,蒲扇一挥,射出六枚银针,同时握刀飞袭,左右开弓。银针尚未近身,已经被天赐罡气震飞。短刀刚飞到眼前,又被利剑挡住。女子暗惊,蒲扇轻抬,又准备暗射银针。不料身后一道疾风吹过,她腰间一凉,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双腿都在打颤。 趁女子分神之际,天赐挥剑急攻,剑影重重。女子大惊失色,不得不步步后退。没想到眼前小男孩如此厉害,她心里逐渐有些胆怯。硬撑了十余招,女子暗暗叫苦不迭,急忙思忖退路。 这时天赐也觉察出了女子的异样,他手腕轻抖,射出四道寒芒。没等女子反应过来,剑气已经贯穿她手臂和小腹。趁女子尖叫之际,再度挥剑射出一道银气,霎时刺穿她心肺。女子瞳孔大睁,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倒地不起,血染青砖。 那是天赐第一次开杀戒,虽然是无意为之,但内心还是觉得隐隐不安。闻着四周散发的恶臭味,他急忙回身奔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任务完成后,墨龙堂擢拔他为星士,可率十名星卒。天赐便想办法把天佑招到身边,一起执行任务。 第二年,他勤修苦练,已经掌握了神龙爪的精髓。经过一年成长,他也从星士做到了星将,成为五方星将之一。天佑沾了他的光,因功擢升为星士,依旧跟在天赐后面摇旗助威。 一日天赐接了刺杀的任务——刺杀镇三溪杜雄飞。杜雄飞是峨岭有名的恶霸,专门向附近过往行商收取保护费,因为势力威震三溪,众人便送了个恶号叫“镇三溪”。既然号称威震三溪,实力自然不容小视。为了完成刺杀任务,墨龙堂派星帅和四方星将一起行动,并下令任何人不得暴露身份,一旦被抓唯有自杀一条路。 杜雄飞躺在峨岭大宅里,一边听管家报账,一边调戏着旁边童妾,悠闲自得。他手指正撩拨童妾胸衣,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尖叫,吓得他虎躯一震,怒道:“狗东西,你家死了人了?鬼叫什么?”管家满眼惊惧,双臂颤抖道:“主人……有人寄……血信!”杜雄飞眉头一皱,接过细瞅,也吓得浑身哆嗦,只见信上用血写了四个草字:“取汝狗命!” 稍稍稳稳心神,杜雄飞怒道:“去把四大金刚叫来!”不久门外来了四人,纷纷抱剑而立,或傲气满面,或低眉沉思,或阴笑不语,或色眼乱瞟。杜雄飞捏着信笺,气定神闲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每年二百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该你们出力的时候了。龙啸,拿着这封信,把这个畜生找出来,押来见我!” 低眉沉思的男子飘然上前接过信笺,他身材枯瘦,眼眉低垂,正是四大金刚之首的龙啸。龙啸领着三人鱼贯而出,飘然而去。 杜雄飞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深夜。突然岭下传来一阵响声,他面色一变,急道:“来人!”话音刚落,门外管家疾步入内,弯腰道:“主人!”杜雄飞又惊又怒道:“是不是有人杀进来了?”管家小心翼翼道:“是。主人放心,四位金刚已经前去处理,应该无事。门外还有八位门神,就算他们插上翅膀也飞不进来!” 四大金刚是地仙高手,八位门神是人仙高手,杜雄飞稍稍安心,咬牙道:“去告诉四大金刚,一定要活捉了狗贼,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另外,命人准备铜壶银盏,用这帮畜生的心做酒!”管家欣然领命,带着两个门神疾步而去。 半个时辰后,岭下恢复了寂静。不多时,管家领着两个门神疾步而来,笑容满面道:“启禀主人,狗贼已经抓到!” 杜雄飞大喜,翻身下床,披上宽袍,疾步来到院中。望着地上躺着的四个黑衣人,又抬头瞅了瞅站在旁边的龙啸四人,大笑道:“好啊,钱总算没白花。问问这帮狗东西,到底是谁派来的?” 龙啸正要询问,只见四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嘴唇发紫,嘴角渗出丝丝黑血,他心下一惊,急道:“坏了,他们已经服毒自尽。” 杜雄飞恶狠狠道:“太便宜他们了,拉出去喂狗!”兴许是兴奋过度,杜雄飞摩拳擦掌,吩咐管家去召童妾,又回身吩咐龙啸二人道:“你二人守在院中,除了管家和小妾,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管家欣然领命,一盏茶后领着童妾疾步而来。刚到门口,灯笼突然熄灭了。他惊慌道:“刚才遇到一个黑衣人往后殿去了,很可能是纵火。两位门神已经去追了,你们要小心戒备,防止刺客来袭!” 龙啸二人齐齐一惊,一个飞身院中,一个飞上屋脊,上下观望。四周寂静无声,也没有功压的迹象,两人环顾四周,齐声道:“无人!”待二人齐步来到门口时,门外早已不见了童妾身影。只见管家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瘫坐地上,浑身震颤。龙啸大骇,抬头望去,房门微开,屋中漆黑一片。二人齐齐震惊,急忙冲入房中。 房中伸手不见五指,既没有刺客的声音,也没有杜雄飞的声音,宛如一片死寂。二人并肩移步,小心翼翼逼近床榻。突然同时踢到一摊软肉,仿佛死猪般,二人齐齐头皮发麻,已经猜出地上之人必是杜雄飞。 恰此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凌空劈下。二人齐齐震惊,赶紧联手迎战。不过经过刚才山下一战,二人实力已经锐减,此时两人联手才勉强战平黑影。黑影一手短刀飞袭,一边虎爪狂舞,狠辣凌厉。鏖战二十余招,二人已经处于下风,不得不且战且退。黑影虎爪飞袭,一爪扣住其中一人肩膀,只听耳畔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声,其中一人肩膀已经被震断。没等二人退出房间,黑影再度虎爪飞袭,又震断另一人肩膀。 三人正在屋中鏖战,打斗声已经惊动了另外两位金刚和六位门神,众人齐齐扑向大殿,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第150章 否极泰来 众人团团围住杜雄飞房间,见管家昏死地上,房中寂静无声,两位金刚和六位门神齐齐心惊。 天赐躲在房中,一手握刀,一手死死扣住龙啸。龙啸穴道被封,只有喘息的功夫,却喊不住半个字。天赐细细思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两位金刚商议一番,齐声道:“再不出来,我们就烧房了!”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房中传出:“让开一条路,否则杀了杜雄飞!” 众人正疑惑间,只见房门大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人押着蒙头的杜雄飞缓缓走出。见杜雄飞衣衫血迹斑斑,已经断了一臂,众人齐齐愤怒,个个煞气逼人。 天赐故意压低声音道:“让开,否则杀了他!” 两位金刚互望一眼,颇为为难。如果放走刺客,日后杜雄飞必然震怒,说不定会解雇众人。若是强行救援,刺客必然下死手,一旦杜雄飞死了,众人必定被解雇。思来想去,二人只好妥协,齐齐挥手,让开一条通道。 天赐趁机飞身上屋,回身一脚踹飞“杜雄飞”,飘然而去。 两位金刚飞身接住,这才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是杜雄飞,而是龙啸。两人大惊失色,一个回身奔入房中,一个率众人一路追杀天赐。 天赐一路狂奔,在林中穿梭,不久逃下峨岭,回到了墨龙堂。因星帅阵亡,天赐立功,于是擢升他为星帅,执掌五方星将。后因天赐年龄小,副堂主云天涯建议破格提拔天赐为护堂高手,另选他人为星帅。 自从担任护堂高手,天赐便很少外出执行任务,除非堂主、副堂主下令。虽然外出执行任务机会不多,但是与天佑见面的机会倒不少。他时常亲自指导天佑习武,无奈他天资有限,总是毫无进步。天赐感慨之余,只能听天由命。 一年后,他勤学苦练,已经掌握了神龙掌和神龙诀要义。这一年他也从二十五名护堂高手中脱颖而出,担任了堂门值守。 一日奉命执行任务,负责押运一批瓷器。途径水阳镇时,天赐特意前往旭儿住宅探望,却没有寻到故人。有人猜测她父亲病逝,后母虐待成性,已经将她卖给富人当养媳。也有人猜测她父亲嗜酒成性,出血而死,家里缺钱,后母便把她卖给了牙行,说不定已经流落到妓院。 天赐怅然若失,想起还有瓷器要押运,没敢停留。刚离开水阳镇不久,半途杀出一路悍匪。为首的虬髯大汉眼睛瞎了一只,面目狰狞,眼神狠厉,肩扛大刀,咧嘴笑道:“爷爷是这一带的守护,人称贺六爷!你要从这过,得孝敬一二。”他大刀驻地,身后二十多人齐齐拔剑出鞘,团团围住了车队。 见众人匪声匪气,天赐不屑道:“别逼我动手,否则你们连吃屎的机会都没有!”贺六爷大怒,没等天赐拔剑,他已经轮刀横扫。天赐早有防备,拔剑出鞘,一剑横扫。两道蓝气相撞,二人齐齐倒退三步。天赐暗惊道:“好厉害的悍匪!” 贺六爷也暗暗吃惊,咬牙道:“小子,你本事不弱!再吃爷爷一刀!”他飞身而起,轮刀砍下,巨大剑气呼啸劈下。这一刀摧枯拉朽,惊得众人齐齐后撤,无人敢近前助战。一刀砍下,硬生生将地面砍出一条小沟。抬眼望去,天赐已经飘然落在三步外,握剑驻地。见他气定神闲,面露轻视,贺六爷怒不可遏,挥刀急攻。两人鏖战五十余招,依旧难分难解。 眼见久攻不下,贺六爷怒声道:“劫了车队!”众匪徒纷纷握剑急攻,与教徒杀得难分难解。担心车队出事,天赐一手挥剑急攻,一手抬掌急拍,震飞了三个匪徒。两人再度厮杀一处,一个大刀凌厉,一个长剑灵巧,各展神通。鏖战半日,两人纷纷气喘吁吁。 余光一瞥,身后众人已经被悍匪控制,天赐怒气冲冠,暗暗五指紧攥,咬牙道:“敢劫神龙教的货,找死!”陡然五指张开,霎时虎爪急抬,回身攻去,宛如发疯般。众人大惊失色,齐齐联手围攻。天赐虎爪如钢,削铁如泥,吓得众人齐齐后退,面如死灰。 贺六爷大喜,纵身而起,大刀凌空砍下。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蓝青气从天赐腋下飞袭而来,正击中大刀。贺六爷大惊失色,只觉虎口震得生疼,险些跌倒在地。见天赐武功精进,他咬牙道:“小子,算你狠!咱们撤!” 望着众人狼狈逃去,天赐也暗暗诧异,刚才情急之下使出了神龙指,没想到竟然吓退了众人。他再度两指一点,指气却只是洞穿了苍树。 回到墨龙堂,天赐因功擢升为护法,成为分堂十大护法之一。按照分堂规矩,护法可以挑选两名副手。于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天佑,又把他调到身边。兄弟二人从此形影不离,吃住同屋。 眼看年关将至,众人大都选择回家过年,其余选择留下值守的薪酬加倍。天赐二人无家可归,也选择留下值守。众人围在一起剁馅儿,包饺子,放烟花,观歌舞,其乐融融。天赐亲自操刀,炒了七个小菜,与众人饮酒作乐。 夜晚守岁,众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几个女教徒也已经回房入睡,唯独天赐心事重重,毫无睡意,坐在炉边望着门外鹅毛飘雪,怅然若失。想起师父上官甫,想起从小长大的圣使殿,想起那个熟悉的龙山,他忍不住叹息,露出一丝苦笑。 突然雪地里闪过一个黑影,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定睛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朝远处移去。他暗暗心惊,忙低呼道:“别睡了,有人闯进来了!”连喊三声,众人依旧睡如死猪,毫无动静。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他来不及细想,赶紧飞身而去,没入雪舞中。 从山上一直追到山下,又追了二里,这才追上黑影。只见黑衣人站在雪中一动不动,既没有逃走的迹象,也没有动手的打算。天赐稍稍诧异,扬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墨龙堂?” 黑衣人没有搭话,突然出手攻向天赐,一道掌气呼啸而来,卷起漫天飞雪。天赐大惊失色,两掌急抬,却被震飞七步外。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衣人虎爪已经死死扣住他脑袋,两指一点,一道红气灌入他膻中穴。天赐只觉内力不断流失,渐渐昏死过去。 待天赐睁开眼眸时,已经身在墨龙堂,四周围着众人,个个神色关切,天佑更是哭成了泪人。他艰难坐起,却觉得浑身无力,宛如废人般。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说寻遍了分堂内外,没有发现任何外人入侵的蛛丝马迹。天佑也急切道:“师兄,你……你怎么了?” 天赐思来想去,只觉头疼欲裂,摇头道:“没事,可能是我喝醉了。” 原本天赐已经想好,年关过后,就与天佑一起退出神龙教,另谋生计。没想到年关刚过,总教立刻来信,挑选一批人入选总教修罗殿,其中就有天赐和天佑姓名。二人在修罗殿没待多久,便被选入地煞殿。地煞殿有七十二人,个个身怀绝技,专门负责执行各种命令和任务。 想起在地煞殿的生活,天赐苦笑一声道:“外公、雪海,你们不知道,地煞殿是人间地狱,那才是真正的煎熬。” 听着天赐叙述苦难经历,独孤胜眉头紧皱,心疼不已。拍拍他大手,泪湿眼眶道:“好外孙,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都怪外公,是我错信了钱三桂这个狗贼,才害得你父母惨死。当年要不是派李鸿基二贼前往江宁镇,要是我肯亲自前往,或许龙葵就不会出事。都怪我,都怪我啊!”他边说边使劲捶腿,懊悔不已。 香雪海忙劝慰道:“师父,您不要自责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二贼设计的,就算您亲自前往也无济于事。他们诈称玲珑丹现世,将两盟众人引往江宁镇,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再利用您对宋文魁的仇恨,让您误以为一切都是宋文魁设计的陷阱,他们自然就洗脱了嫌疑。等两盟灭了梅园,他们再回教请罪,怂恿您兴兵讨伐两盟,报血海深仇。不管最后您出不出兵,他们应该都会里应外合,率军反叛。” “说得对!”独孤胜怒道,“二贼想夺我的宝座已经不是一日,肯定早就暗中勾结,谋划好了一切!再加上狗商帮暗中撑腰,他们岂能不兴风作浪?先利用龙葵的事令我心神大乱,再利用外孙的事让我失去理智,只要我离开凤凰山,他们就可以架空我,篡夺毒尊之位。二贼狼子野心,死不足惜!早晚有一日,你们要替我报仇雪恨:诛杀二贼!” 天赐猛然点头,铿锵道:“外孙放心,这笔血债我会找二贼讨回!对了,外公,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想起龙葵音容笑貌,独孤胜幽幽道:“你母亲自幼聪慧过人,熟读医书,又深得我真传,放眼江湖也是出类拔萃的医毒高手。她长得清新秀丽,灵动活泼,登门求亲者非富即贵。可惜啊,她偏偏看上了你的父亲——齐凤翼。当年听闻齐凤翼拐走了龙葵,老朽勃然大怒,挥剑北指,兵临龙山,曾与他有一番深谈。” 那时独孤胜率军压境,三路围困龙山,命人传信,不交出独孤龙葵就踏平龙山。神龙教圣尊华恒启毫不畏惧,一边加固防御,一边亲自下山议和。见华恒启屈尊下山,独孤胜冷笑一声,派人传信,请华恒启赴十里外龙珠亭相见。他原以为华恒启必会拒绝,没想到华恒启能屈能伸,竟然只带齐凤翼一人欣然前来。 独孤胜十分诧异,吩咐众人退到亭外,自己起身出迎。只见华恒启与自己年龄差不多,身材高大,剑眉横挑,唇上一字胡,唇下一撮胡,看起来威风凛凛,不怒自威。从他面相看,独孤胜料定此人必定不是善茬。 二人寒暄一阵,各自落座。独孤胜坐北朝南,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稍显轻视道:“华圣尊继承父兄大业,本该兢兢业业,安分守己,保一方太平,为何好高骛远,不守本分,挟持本尊虎女?你等如此行事,就不怕挑起江湖纷争,自取灭亡吗?” 华恒启大笑道:“毒尊此言差矣,欲谋万世者须谋一时,欲谋全局者欲谋一域。本尊苦心孤诣,绝不只是为了成全他们二人,也是为了成全你我两教。天魔教与神龙教结怨已深,势同水火,拼杀十年,互有伤亡。圣毒教原本不该参战,却被天魔教蛊惑,加入了这场没有赢家的游戏。毒尊扪心自问,两次北伐贵教得到了什么?毒尊又得到了什么?除了粼粼白骨和深深仇怨,什么都没有。” 这层道理独孤胜早就了然于胸,只不过为了削弱分堂,他不得不这么做。如今分堂已经势弱,他也想借机停止北伐,集中力量对付虎视眈眈的天静宫。见华恒启言辞恳切,他稍稍点头,依旧面无神情。 知道独孤胜已经听进去几分,华恒启继续道:“江湖以和为贵,在下无意挑起争端,只愿相安无事。但是谁要是欺人太甚,我神龙教也绝无贪生怕死之徒,即便粉身碎骨,也必会忠心护教。毒尊也是一方至尊,应该明白和则两利,斗则俱败的道理,这也是本尊留令爱在龙山的用意。令爱性格豪爽,为人大方,颇有毒尊风范。劣徒虽然不是江湖名士,却也是正人君子,痴情一片,又深得我真传,是本尊最得意的弟子。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见华恒启铺垫好了一切,亭外齐凤翼躬身一拜道:“晚辈齐凤翼,拜见毒尊!” “是你?”独孤胜虎目圆睁,陡然五指紧攥。 望着他菱角分明的侧颜,隐隐含愁的眼眸,独孤胜稍稍压制怒火,阴沉道:“圣毒教与神龙教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但本尊不会接受胁迫。你们挟持本尊虎女,以为就可以逼本尊就范?三日内见不到龙葵,本尊必血洗龙山!” “毒尊且慢!”齐凤翼惊慌道,“请听我一言。龙葵性情刚烈,绝不是轻易能被胁迫的人,这一点前辈比我了解。如果前辈执意动手,在下只能以死谢罪,到时龙葵必定伤心欲绝,誓不独生。前辈就一个虎女,晚辈就一颗明珠,一旦玉石俱焚,非前辈之幸,望三思!” 独孤胜大怒,拍案而起,震得石案四分五裂。怒目瞪着齐凤翼,咬牙道:“小子,你敢威胁本尊?龙葵如果出事,本尊必将你挫骨扬灰,给她陪葬!” “唉,”齐凤翼面露愁容道,“晚辈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毒尊的外孙,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就要遭此横祸。” 听到“外孙”二字,独孤胜脑袋嗡嗡作响,气得浑身颤抖,五指紧攥。步步逼近齐凤翼,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齐凤翼丝毫不惧,泰然道:“龙葵已有身孕,望前辈成全!等她平安产子,晚辈自会以死谢罪!” “啊……”独孤胜大吼一声,突然出手死死掐住齐凤翼脖子,浑身红气弥漫,毒气熏天。 第151章 日久情逝 眼见徒弟齐凤翼就要丧命毒尊独孤胜之手,圣尊华恒启大笑道:“玉石俱焚,孤独终老,毒尊是明白人,何必自断半生退路?” 听到这话,独孤胜强压心中怒火,缓缓松了手,冷笑道:“华圣尊,你想两教息事宁人,就把龙葵交出来。只要虎女平安归来,本尊绝不讨伐神龙教,否则今日任何人都休想活着走出龙珠亭!” 话音刚落,毒仙钱三桂疾步而来,躬身道:“启禀毒尊,龙葵来了!”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龙葵穿着襦裙,戴着凤钗,一手遮腹,步履蹒跚走来。齐凤翼忙回身飞去,双手搀扶。二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独孤胜看在眼里,不禁虎躯一震,眼前仿佛浮现出自己和亡妻一见钟情时的情形。那时他站在灯火阑珊处,默然回首,看到灯笼旁的仙子正朝自己灿笑,那一笑仿佛印在了他脑海中,令他久久难以忘怀,牵挂一生。望着眼前二人,他无奈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虽然勉强同意了二人亲事,但他始终无法释怀,直到今天依旧觉得如鲠在喉。 回想往事,独孤胜感慨道:“我这个女婿啊,聪慧绝顶,是习武的天才,可惜沉迷美色,小富即安,终究一事无成。外孙啊,你可不能学你的父亲!人生天地间,当有一番作为,方不枉此生!” 天赐一愣,陡然想起当年上官甫也说过相似的话。那时上官甫册封天赐、天佑等七人为圣童,又封香雪海、玉玲珑、瑾如意、璧璎珞四人为圣女,负手训话道:“人生天地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此方不枉此生!” 想起上官甫训话,又对比独孤胜嘱咐,天赐暗下决心,为了婉莹半生幸福,为了天佑一生平安,为了外公安享晚年,他必须有所为才行。 这时婉莹一行已经抵达常州。这一路上她心绪不宁,一直担心宋轶峰会对天赐不利。此刻坐在浴桶中,头枕浴巾,闭目凝神,稍稍感到片刻安宁。手里捏着一枝艾草,露出锁骨藕臂,竟险些睡着了。想起第二日还要赶往钱塘,她披上纱衣,早早入睡。 五指山附近小镇,圣童宋轶峰一行正下榻山阴酒肆。眼看到嘴的肥肉丢到了,他气得来回踱步,怒骂不止。旁边圣女姜梦雪愁眉不展,一声不吭。神魔丞萧楚睿等人站在门外,个个躬身赔笑,不敢抬头。 如今两个魔元一个深陷五指山,一个被逍遥阁救走,宋轶峰大仇未报,气得跳脚,姜梦雪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愁容满面。 见姜梦雪一声不吭,宋轶峰阴阳怪气道:“当初你要是肯听我的,狗贼早就身首异处,哪有今天的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你如此废物,我就不该听你的!”见姜梦雪依旧一言不发,宋轶峰更气愤了,咄咄逼人道:“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现在鸡飞蛋打,都是你跟魔天老一手造成的!” 原本姜梦雪不想与他争吵,但宋轶峰口无遮拦,甚至矛头对准魔天老,她就不得不开口道:“宋轶峰,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不要出了事就怪别人,也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样?魔元和狗贼都是在你手里弄丢的,关我屁事?” “喝!”宋轶峰怒道,“你还有脸提魔元?当日在西津渡口,我早就瞧出魔元在逍遥阁手里,你为什么拦着我?要是当时擒住了小主,现在魔元早就到手了。是你妒忌心重,又过于自负,才坏了我的大事!姜梦雪,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瞥门外众人,姜梦雪厉声道:“滚下去,滚!”待众人惊慌奔去,她回头怒道:“宋轶峰,你几次被天赐打得像死狗一样,是谁屡屡出手相救?要不是我出手,你能擒住魔元?你能擒住狗贼天赐?就凭你这废物,你连吃屎都不够格!” “啪!”宋轶峰反手一巴掌,扇得姜梦雪嘴角挂血,他五指紧攥,青筋暴突道,“你个贱人,不要逼我动手,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你……”姜梦雪捂脸哭泣,怒骂道,“你敢打我?阉狗,你就是阉狗,断子绝孙的阉狗!” 听到“阉狗”二字,宋轶峰跳脚大怒,一把抓住姜梦雪头发,狠厉道:“你敢骂我阉狗?你个下不了蛋的野鸡!你连个妓女都不如,也敢嘲笑我?”他掐住姜梦雪后颈使劲朝桌子撞去,直撞得鲜血淋漓。 姜梦雪忍无可忍,陡然一掌震飞了宋轶峰,没等宋轶峰反应过来,她一闪而至,凤爪死死扣住他脖子,咬牙道:“不要仗着我对你忍让就肆无忌惮践踏我的尊严,我不是妓女,不是你的玩伆,我是堂堂圣女!你要是再敢放肆,我弄死你!”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是吗?姜梦雪,我还不了解你?咱们同床共枕十二年,你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你要是敢动手,我宋轶峰跟你姓!” 见他言语挑衅,姜梦雪气得面色铁青,暗暗用力,掐得宋轶峰脸憋通红。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这个自己付出了十几年感情的男人,她终究不忍下手,缓缓松了手。耳畔传来宋轶峰得意阴笑,她眉心跳动,面色大变,切齿道:“宋轶峰,你的脑袋先寄存你脖子上,我随时会取。不要试图挑衅我,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宋轶峰冷笑道,“你跟我讲旧情?刚才是谁骂我是阉狗?你跟阉狗讲情意,你能得到什么?你想得到什么?姜梦雪,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贱的人吗?” 姜梦雪面色几变,只觉心痛如绞,陡然拂袖而去。刚出了房门,身后就传来宋轶峰的尖声:“贱人,找你的野男人去吧,老子不稀罕!” 坐在井边沉思一夜,姜梦雪抬头望着逐渐消失的星辉,暗暗叹气道:“当初要是不袒护神龙教,就不会出现江宁镇的惨事,峰哥也不会与天赐结怨。要是我早点出手,或许峰哥就不会被他重伤,也不会性情大变。狗天赐,此仇不报,我就不姓姜!” 第二日清晨,仙魔使史宝钗疾步奔来,小声道:“启禀圣女,两个好消息:小主正在追来途中,只有主仆二人,尚未到半途;天道魔御、人道魔御、鬼道魔御已经到了钱塘,正打算前来恭迎圣女。” 姜梦雪欣然点头,喃喃自语道:“这是我唯一恕罪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晨辉缕缕,宋轶峰领着尊魔使邓天恩骑马离开了小镇,准备返回雪峰山。刚到镇外,旁边闪出一队人马,正是姜梦雪一行。姜梦雪笑道:“圣童,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你如何向天魔王交代?又如何向魔婴交代?” 宋轶峰冷眼一瞥道:“姜梦雪,你什么意思?嘲笑我?” “噗,”姜梦雪摇头道,“圣童太敏感了,我可没有功夫取笑你。之前魔婴下令,命你我带回魔元。现在咱们都是两手空空,就这么回去,有什么颜面见魔婴?” “哼!”宋轶峰冷笑道,“听说你是魔婴的关门弟子,难道魔婴会舍得处罚你吗?” “谁知道呢!”姜梦雪苦笑道,“虽然她也是我师父,可她更是高高在上的魔婴,不是吗?圣童无所畏惧,我可不敢跟圣童比。既然擒不住魔元,那我只好擒住小主献给魔婴!” “擒住小主?”宋轶峰不屑道,“就凭你?姜梦雪,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呵呵,”姜梦雪淡然笑道,“既然圣童这般担心我,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宋轶峰一愣,疑惑地瞅着姜梦雪,不解道:“你当真要擒小主?”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圣童?”姜梦雪似笑非笑道。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我凭什么助你一臂之力?” 姜梦雪笑道:“助我就是帮助圣童自己,你与天赐有生死之恨,难道圣童不想报一箭之仇?抓住小主,任你处置,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留下活口,如何?” 宋轶峰迟疑许久,突然眉头一挑道:“一言为定!” 众人立时调头,直奔钱塘而去。 天魔教众人前脚刚走,后脚林中闪出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二十四岁,浓眉凤目,单眼睑,棱角分明,脸挂邪笑,正是天静宫少主傅玉成。旁边一个骑马少妇美艳冷傲,是坤宫殿主鲍蕊蕾。鲍蕊蕾愁眉道:“少主,天魔教往东去了,看来他们没有打算立刻回教,不知道是准备继续坐等五指山的消息,还是另有打算。不如派人监视,探探他们的意图。” 傅玉成摸着下巴,也陷入了沉思。往东是去往诸暨的道路,如果宋轶峰选择在诸暨落榻,必然是想就近监视五指山;如果继续往东,很可能是另有图谋。想到这,他欣然点头道:“不错,派人监视,如有消息,随时来报!我要留下等香雪海的消息,还有多久?” 鲍蕊蕾抬头瞅了瞅朝阳,笑道:“少主,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中午了。” “好!”傅玉成铿锵道,“咱们就耐心等两个时辰!” 一直等到日中,却始终没有等到香雪海消息,反倒等来了探子消息。听闻宋轶峰一行没有在诸暨停留,而是继续往钱塘方向奔去,傅玉成暗暗沉思,疑惑道:“宋轶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孝圣童在五指山,义圣童正前往圣宫,难道他要前往逍遥阁夺回义圣童?” 鲍蕊蕾也不解道:“孝圣童近在五指山,义圣童远在逍遥阁,宋轶峰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会不会是冲着小主去的?” 被她一点,傅玉成也恍然大悟道:“有可能啊!小主已经派人把义圣童送往圣宫,接下来一定会全力来救孝圣童。万一被他擒住小主,义圣童的行踪就暴露了。不仅如此,宋轶峰还会利用小主诱捕孝圣童,只怕到时候孝圣童也难逃魔爪。” 鲍蕊蕾急道:“要不要提醒逍遥阁?” “不必!”傅玉成铿锵道:“咱们的任务是救回两位圣童,这才是头等大事。至于逍遥阁与天魔教的恩怨,咱们不必掺和。继续等到傍晚,如果还没有香雪海消息,明日立刻启程返回圣宫!” 香雪海正在蝶谷忙碌,早已忘了与傅玉成的约定。望着满桌菜肴,欣喜道:“师父、少主,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好香啊!”一个响若洪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香雪海笑道:“是魔君来了!” “什么魔君?”独孤胜不屑道,“分明就是魔头,还是个老魔头。外孙啊,以后要是天魔教中人敢为难你,就报上他的名号,绝没有人敢阻拦你。” “哈哈……”沈波旬一闪而至,弯腰闻着扑鼻香气,笑容满面道,“玲珑回来了,老夫终于可以一饱口福喽!这个老毒物做菜不合我口味,害得老夫顿顿出去买,都快被小镇的烂菜吃吐了!” 独孤胜面色微变,佯怒道:“老朽做的菜你不爱吃,但我的好酒你可没少喝。你瞅瞅,我连一坛像样的女儿红都没有了。让你去买酒,酒在哪里?” 沈波旬一撂筷子,眉头微皱道:“老夫又不是打杂的,买酒是你外孙的事,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就配一张嘴,你也好意思吃?”独孤胜怒道。 “当然好意思!”沈波旬似笑非笑道,“这蝶谷是我的,你们住在我这里,老夫可是分文未取。这区区一顿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这菜肴是玲珑准备的,跟你老毒物有什么关系?一边待着去!” 他正要用筷子夹菜,突然被独孤胜竹筷夹住,丝毫动弹不得。耳畔传来独孤胜嘲笑声:“玲珑是老朽徒弟,将来是我外孙媳妇,你说有没有关系?这殿里四个人,好像就你是多余的,滚一边去!” 天赐一惊,筷子失手落了地,忙弯腰去拾。香雪海也面色一红,佯装拿筷子,疾步走开了。等天赐再抬头时,只见四筷交织,看得人眼花缭乱,耳边听着空气撞击声,不觉暗暗吃惊。见满桌菜肴毫无波澜,更是深为佩服。突然两道强风相撞,荡起层层涟漪,沈波旬、独孤胜齐齐倒退,手中竹筷纷纷倒飞,或插入巨柱,或扎入青砖。 第152章 见异思迁 沈波旬与独孤胜竹筷拼力,竟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桌旁天赐也被强风波及,周身罡气尽碎,勉强维持住身形。见二位老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天赐强颜笑道:“外公、沈前辈,都消消气,容我说一句。古人说‘玉壶系青丝,沽酒来何迟。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晚酌东窗下,流莺复在兹。春风与醉客,今日乃相宜。’连古人都说晚酌东窗,流莺哀婉,不如咱们晚上再饮,一醉方休,如何?” 沈波旬、独孤胜齐齐一惊,沈波旬拍拍独孤胜肩膀,凑近道:“老毒物,你这外孙可以啊,还会吟诗啊!”独孤胜翻个白眼道:“那是诵诗!当初我那女婿也会吟诗作赋,看来是继承了他爹的天赋。”沈波旬欣然笑道:“了不起啊,比你强多了。”独孤胜抬眼怼道:“这里文采最差的难道不是你吗?堂堂魔君,连字都认不全,却能练成《天魔宝典》,真是奇了怪了!”沈波旬大笑道:“武可定天下,文采何足道?” 众人坐定,沈波旬招手道:“玲珑,去地窖,把我珍藏四十年的女儿红取来!当年飞燕刚出生……唉,算了,不提了,今日高兴,咱们也别等到晚上了,现在就一醉方休!” “别啊!”独孤胜似笑非笑道,“干嘛不提?难得的机会,也让老朽外孙见识见识什么叫情种!” 天赐也趁机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晚辈可以理解。要是换成在下,别说五次北伐,就是穷极一生,也毫不在乎!” “小子,”沈波旬眉头微皱道,“你在嘲笑老夫?当年要不是被你师父阴了一把,老夫早就灭了神龙教,岂会让上官甫得意十年?” 见他浑身带刺,独孤胜摆手道:“天赐,你别跟他废话,他就是这狗德行!老魔头,你要是有本事,当年杨玉瑶为什么舍你而去?” 听到这话,沈波旬面色一寒,冷笑不语。想起悠悠往事,不禁咬牙暗恨。没等众人端酒,他先端酒自饮,满满一碗,一饮而尽。 独孤胜笑道:“外孙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被他一提醒,天赐陡然想起婉莹和天佑,担心二人安危,急道:“我正要向外公禀报,我与逍遥阁小主婉莹两情相悦,又与天佑亲如手足,现在二人不知是否安全,我想出谷去打探消息,顺便接二人前来。” “两情相悦?”独孤胜一惊,望着低眉不语的香雪海,急道,“什么两情相悦?你们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勉强在一起只会害人害己。还是不要出谷了,留在这里陪着外公。” “为什么?”天赐惊道,“外公不说个理由,恕外孙不能从命!” “你……”独孤胜气愤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不用多问!” “等等!”沈波旬饶有兴致道,“既然老毒物不肯说,那一定另有隐情,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今日你不说个子丑寅卯,老夫可要向着你外孙了。” “老魔头!”独孤胜怒道,“你不要火上浇油,否则老朽可要翻脸了!”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这天底下谁能威胁住老夫?你翻脸也好,不翻脸也罢,今日老夫非要听一听,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人家两情相悦,你却棒打鸳鸯,这合理吗?合情吗?老毒物,就算你有天大的理,也大不过一个情字!” “好!”独孤胜冷冷道,“你们想要个说法,那老朽就明说!天赐,你是老朽的外孙,又是魔婴亲封的魔元,也算是半个邪盟中人。小主是逍遥阁千金,是一介正派人士。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与正道联姻绝不会有好结果!当年我要是肯痛下决心,拆散你父母,就不会有后来的梅园灭门之祸!每每想起,我都心痛如绞,后悔莫及。外孙,你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天赐一时语塞,不忍心据理力争,只是暗暗思忖对策,希望委婉劝说,免得他伤心难过。 见他一声不吭,独孤胜继续道:“再说,玲珑长得天姿国色,绝不会输给什么小主。你要是肯留下,老朽立刻让老魔头给你们主持婚礼,让你们成亲。她是我的爱徒,本性纯良,忠孝两全,必会是个贤妻良母。你们两个容貌般配,武功相辅,如果能相互扶持,必定伉俪情深。” “哼!”沈波旬一瞥香雪海,见她粉腮泛红,低眉不语,冷冷道,“老毒物,不要乱点鸳鸯谱!什么容貌般配,武功相辅,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玲珑,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可不是针对你啊!你师父糊涂,你可不能犯迷糊。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横刀夺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有老毒物,两情相悦与身份有什么关系?老夫如果没有记错,当初你的夫人不就是正派大小姐吗?” 听到沈波旬揭自己老底,独孤胜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老魔头,你什么意思?逼我翻脸是不是?当年你的女人跑了,勾搭一个正派有妇之夫,正邪结合,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沈波旬面色大变,陡然震碎了手中酒碗,怒道:“狗毒物,打人不打脸,你什么意思?今日若不是看在你外孙的面子上,老夫就要掀桌子了!”没等众人搭腔,他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望着沈波旬离去的背影,独孤胜一阵错愕,良久才叹息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强行联姻必然不会有好结果。当年爱妻早亡,龙葵惨死,魔婴殉情,这都是明证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外孙啊,不是外公非要棒打鸳鸯,是天意不可违,你明白吗?” 天赐淡然一笑道:“外公多虑了,七分天注定,三分逆改命,若不是靠婉莹逆天改命,外孙已经死在神龙教。当年我武功被废,只想躺着虚渡余生;后来被封为圣童,也已经没有心志一展宏图。直到遇到婉莹,他改变了我,也成就了我,为了她我被迫改变自己,也愿意为了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努力拼搏。虽然不知道结局如何,但至少此时此刻我无怨无悔,这就够了。” “唉,”独孤胜愁眉不展道,“世人皆如此,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先别着急下决定,容外公给你说个故事听。四十五年前,天魔教第二任魔君韦紫月卸任,将大位传给了徒弟杨玉瑶。当时杨玉瑶才十五岁,于是自称魔婴,继续尊奉韦紫月。” 四十年前,杨玉瑶已经亭亭玉立,长得如花似玉。一日天魔教举行比武擂台,擢拔英才入总教。杨玉瑶亲自坐镇,天心魔上官婉儿、魔天灵陶太平左右护法,八位魔王分别就坐。经过半日选拔,沈波旬、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等九人脱颖而出。 望着沈波旬俊秀容颜,杨玉瑶心神一荡,轻轻招手,在上官婉儿耳边低语几句。上官婉儿心领神会,扬声道:“魔婴有命,今日通过考核之人,三日后再战,依照武功高低授予职位,望尔等尽心尽力,勿负魔婴所望!” 三日后再次比试,沈波旬夺了魁首,姜仁杰次之,宋思远拿了探花,秦牡丹排第四。杨玉瑶当场册封秦牡丹等六人为魔使,封姜仁杰和宋思远为左右督主,却独独没有册封沈波旬。沈波旬正苦闷之时,魔婴派人把他接到了闺阁,一番柔情蜜语,就把沈波旬哄上了床。 那时沈波旬才十五岁,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之时。望着怀中曼妙生姿的女子,他爱不释手,惊为天人。虽然正是一展宏图的大好年纪,他却甘愿做怀中女子背后的男人,为她遮风挡雨。 两人如胶似漆,很快杨玉瑶意外怀孕。为了宠幸沈波旬,她特意命人在蝶谷打造了一个世外桃源。后来杨玉瑶诞下一女,取名飞燕。除了天心魔、魔天灵和两位督主知道这个消息,其余人全部被蒙在鼓里。 有了男人和孩子的杨玉瑶并不满足现状,她厉兵秣马,打算饮马长江,与神龙教一较高下。不过神龙教圣尊华恒旭并不是等闲之辈,江湖早有传言,华恒旭武功深不可测。为了能与华恒旭抗衡,她鬼使神差,暗中修练了《天魔宝典》的武功。 几番争斗,两教互有伤亡。后来华恒旭亲自视察墨龙堂、紫龙堂,威慑天魔教。杨玉瑶亲自率众饮马长江,偷袭神龙教。两教拼杀,互有胜负。华恒旭亲自与杨玉瑶对战,鏖战半日,难分胜负。 望着眼前这个年过四旬,眉清目秀,又气度不凡的男子,杨玉瑶心神一荡,媚笑道:“堂堂神龙教圣尊,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刚才要不是妾身手下留情,你已经断了一条腿。” 华恒旭负手而立,挑眉笑道:“是吗?刚才在下如果没有及时收手,魔婴也已经残了一条臂。” 两人相视一笑,杨玉瑶对眼前这个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心神荡漾,华恒旭也对眼前这个摇曳生姿的女子浮想联翩。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杨玉瑶暗暗得意,继续道:“敢问圣尊为何手下留情?” 华恒旭似笑非笑道:“敢问魔婴为何高抬贵手?” “自然是看你长得好看,想收为己用。”杨玉瑶媚眼含情道,“圣尊如果肯与妾身联手,必能够称雄武林!” “哈哈……”华恒旭摘叶笑道,“我堂堂圣尊,岂会屈居人下?天魔教屡屡挑衅,除了损兵折将,什么都得不到。我劝魔婴不要白费力气,只要在下活着一日,你等绝无吞并神龙教的可能!” “是吗?”杨玉瑶负手笑道,“妾身如果没有记错,两教纷争,神龙教屡战屡败,从没有胜过。继续负隅顽抗,神龙教只有灭亡一条路。不过,妾身十分欣赏圣尊,愿意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赢了妾身,我立刻率众返回雪峰山,从此不再踏入神龙教地界半步!作为交换,如果妾身赢了,圣尊得任我处置,如何?” “当真?”华恒旭笑道,“好,魔婴大方,在下也不是小气之人。只要你能赢了在下,我任你处置,绝无二话。”他心里清楚,刚才二人鏖战半日,谁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就算打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分出雌雄。何况杨玉瑶年仅二十多,华恒旭绝不相信会输给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子。 华恒旭自信,杨玉瑶也踌躇满志,边嘴角挂笑,边两掌急抬,指甲血红。只见四周红气弥漫,十分惊人,两爪齐出,摧枯拉朽。华恒旭从没有见过这般鬼魅的武功,急忙施展神龙爪应对。两人鏖战百余招,华恒旭稍落下风。见杨玉瑶武功奇诡,他暗暗吃惊,且战且退。 二人鏖战二百招,杨玉瑶陡然一爪飞袭,抓碎了华恒旭胸衣,在他厚实胸口留下五道血痕。望着他健硕身体,杨玉瑶收掌笑道:“华圣尊,你已经没有胜算,还要再战吗?” 低头瞅着一身褴褛,抬头望着衣衫不整的杨玉瑶,他苦笑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杨玉瑶得意道:“妾身只赢了你一招,如果不是圣尊手下留情,只怕未必能分出胜负。之前圣尊说任我处置,这话可信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华恒旭铿锵道,“自在下执掌神龙教以来,魔婴可曾听说我有食言自肥的事?既然答应了魔婴,在下定言必行,行必果。” “好个正人君子!”魔婴感慨道,“圣尊是大丈夫,妾身十分欣赏,若日后有要求,必会派人前往龙山告知,告辞!” 自此杨玉瑶对华恒旭渐渐朝思暮想,对沈波旬也越来越看不顺眼,二人几番争吵,感情逐渐出现裂痕。杨玉瑶借口教务繁忙,不再前往蝶谷,只是派乳母前往照顾飞燕。 沈波旬正在谷中苦恼,谷外频繁传来噩耗。先是江湖传闻,天魔教两位魔王无故被杀,接着传闻魔婴要下嫁圣尊华恒旭,五日后成亲。沈波旬又惊又怒,当场震死了传谣之人,飞马赶往雪峰山。 待赶到雪峰山时,不仅没有见到杨玉瑶,甚至连山门也没能进去。沈波旬大怒,接连震死四五个护卫,双目喷火,就要硬闯雪峰山。众天魔教徒纷纷严阵以待,拔剑出鞘,暗器在手,准备困杀沈波旬。 恰此时神魔丞秦牡丹飘然而来,抬手制止了众人,幽幽道:“沈波旬,闹够了没有?” 沈波旬一愣,疑惑道:“你认识我?” “当然,”秦牡丹叹气道,“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早已不记得我了。当初比武擂台,多亏你手下留情,我才勉强拿到第四,还记得吗?” 沈波旬仔细观望,这才发觉秦牡丹与五年前大不一样,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容貌秀美。他轻轻点头道:“记得,原来是秦牡丹。魔婴呢?我要面见魔婴!” “唉,”秦牡丹苦笑道,“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她真是心狠!魔婴不在山上,已经动身前往龙山。” 龙山是神龙教总教所在,听到“龙山”二字,沈波旬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住秦牡丹玉腕,急道:“魔婴去龙山做什么?” 他握力惊人,抓得秦牡丹眉头紧皱,却不忍出声。秦牡丹玉手按在沈波旬手上,心疼道:“自然是大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沈波旬虎躯一震,大手暗暗用力,咬牙道:“什么大事?” 秦牡丹眉头紧皱,手臂微微颤抖,眼眸含情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听到“洞房花烛”四个字,沈波旬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浑身无力,眼神迷离。愣了许久,失魂落魄般凄笑道:“洞房花烛夜……洞房花烛夜……” 秦牡丹望着手腕红印,轻轻抚摸,若有所思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何必为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伤心?” 话音刚落,沈波旬已经夺马调头,飞奔而去。 第153章 爱恨交织 几日后,神龙教大殿,众宾云集,正邪各派纷纷派来使者道贺。一个是正派神龙教圣尊,一个是邪教天魔教魔婴,两人要联姻的消息早已轰动了江湖,震惊了武林。各派早早派人携礼道贺,既是给两教面子,也是为了一睹这百年的盛事。 圣尊华恒旭身穿婚服,旁边站着穿戴凤冠霞帔的魔婴杨玉瑶,二人挽手致谢,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华恒旭糟糠之妻已经年近四旬,如今怀抱娇妻,心中自然得意。杨玉瑶风华正茂,虽然已经生下女儿,却从未亲身哺乳,与情郎沈波旬更是聚少离多,此刻望着身旁气势逼人的夫君,不免心神荡漾。 二人正答谢亲朋好友,突然一个年约三十五的男子飘然而来,一脚踹飞了门卫,他冷眼寒光,不怒自威,横眉倒竖,气势逼人,正是华恒旭的亲弟弟华恒启。他是黄龙堂副堂主,手握重兵。华恒启抬手指着杨玉瑶,怒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娶这魔女?大嫂有什么不好?她可是你的糟糠之妻!就算你不顾念夫妻之情,你总该顾及父女之情吧?” “住口!”华恒旭负手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让你把他们母女送回娘家,你怎么回来了?今日是本尊大喜的日子,任何琐事都不准提!” “哼!”华恒启苦笑道,“大嫂一路上以泪洗面,投河自尽了,这下你得偿所愿了?我明白了,你千方百计把我支开,就是为了迎娶魔女,对不对?我圣教拼搏百年,从未向邪教屈服,可如今堂堂圣尊却卑躬屈膝,拜倒在魔女石榴裙下,传扬出去,你有何面目面对前方浴血奋战的教徒?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听到发妻自尽的消息,华恒旭只觉虎躯一震,险些站不稳。回想往事,不禁心痛如绞,暗暗后悔。当初魔婴派人来要求自己迎娶她,华恒旭冥思苦想三日,始终左右为难。一边是寒妻孺子,一边是比性命还重的诺言,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教中也分裂为了两派,一派以黄龙堂主华贤圣为主,他主张两教联姻。华贤圣亲自游说道:“百年圣教,决不能毁于一旦!现在天魔教虎视眈眈,随时有亡我之心。咱们只有与天魔教联姻,才能避免华家败亡。”一派以黄龙堂副堂主华恒启为代表,主张与邪教划清界限,誓死抗争。华恒启铿锵道:“大哥,三哥这话不对,神龙教与天魔教抗衡百年,从未屈服过,如今兵强马壮,正值巅峰,为什么要卑躬屈膝?” 华恒旭左思右想,依旧左右为难,抬头道:“你去把你大嫂先送回娘家,等我想明白了,再做决议。告诉她,我琐事缠身,就不去送她们母女了。” 如今回想往事,他追悔莫及,痛不欲生。 杨玉瑶敏锐觉察异样,一手挽住华恒旭胳膊,一瞥面寒如铁的华恒启,强颜笑道:“小叔叔,圣尊有圣尊的难处,希望你谅解!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请小叔叔多多关照!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大好日子,有什么事都留到明日再说吧!” “哼!”华恒启不屑一顾道,“邪教中人不配跟我说话,让开!”他上前两步,怒目瞪着华恒旭,咬牙道:“大哥,你身为神龙教圣尊,为什么一言不发?是不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是不是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是不是觉得亏欠大嫂和侄女?” 华恒旭闭目不语,一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 见华恒启咄咄逼人,西面邪盟众人纷纷怒容满面,个个摩拳擦掌,口出不逊。 杨玉瑶凤目圆睁,一瞥众人群情激愤,铿锵有力道:“诸位误解了,我与圣尊是两情相悦,根本没有谁向谁卑躬屈膝。今日联姻也不是谁要吞并谁,而是两教和解的开始,更是正邪握手言和的见证。我杨玉瑶愿意滴血立誓,今后天魔教与神龙教绝无战争,谁要是与神龙教过不去,就是与我杨玉瑶为敌!”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从殿外传来,随着掌声落地,又一个狠厉的声音缓缓飘来:“好个两情相悦,好个滴血立誓,魔婴不愧是魔婴,杀人不见血,诛人要诛心!” 天心魔上官惠、魔天灵薛银屏齐齐震惊,纷纷招手,左督主宋思远、右督主姜仁杰齐齐闪身殿门内,抬手拦住了沈波旬去路。 杨玉瑶早听出沈波旬声音,不禁满面阴寒,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的?谁放你进来的?” “哈哈……”沈波旬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封锁消息,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挡住山门,我就进不来?” 杨玉瑶面色铁青,气得五指紧攥。 眼见形势不妙,华贤圣扬声道:“众修罗听令,此人擅闯山门,立刻拿下!” 众修罗得令,纷纷近前,个个拔剑出鞘。 “且慢!”华恒启冷冷道,“远来是客,谁敢动刀兵?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近前,更不敢后退。 沈波旬两眼死死盯着杨玉瑶,凄笑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夫弃女?为什么要勾搭有妇之夫?” 听到沈波旬接连发问,众人齐齐震惊,纷纷窃窃议论。 杨玉瑶早有预料,别过脸去,冷冷道:“本君不认识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君不客气!” 话音刚落,上官惠、薛银屏齐声道:“拿下!” 宋思远、姜仁杰闻声出手,一个两掌出火,一圈焰火围住了沈波旬,一个双手虚对,一座冰棺死死罩住了火焰。沈波旬怒气冲冠,陡然两掌齐出,震碎了冰棺,震散了火焰。殿中众人大惊失色,齐齐闪躲。宋思远、姜仁杰齐齐面色一变,继续联手围攻。 眼见婚礼变闹剧,华恒旭大吼一声道:“住手!”身旁杨玉瑶娇躯一颤,忙玉手轻抬,宋思远、姜仁杰早心领神会,齐齐后撤。华恒旭苦笑一声,望着身旁杨玉瑶,瞅着面前华恒启,又抬眼一瞥沈波旬,幽幽道:“我华恒旭无才无德,已经配不上圣尊之位,自今日起,辞去圣尊之位,隐居江湖,再不问武林之事。” 众人大惊失色,个个始料未及,就连杨玉瑶也没有料到华恒旭会当着武林各派的面做出这种决定。望着华恒旭一闪而逝,她怒目瞪着沈波旬,厉声道:“沈波旬,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滚回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本君只说一遍,你再敢惹事生非,不仅你自己性命不保,连你的女儿也会交给他人抚养。众人听令,送沈公子下山!” 没等沈波旬开口,她已经飞身而去。 后来杨玉瑶与华恒旭双双归隐,从此逍遥世外,立誓不再过问江湖事务。 原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天魔教与神龙教从此相安无事,没想到两教争斗不止,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久神龙教拥立华恒启接任圣尊之位,他励精图治,打算一雪前耻。而天魔教内讧不断,六位魔王争权夺利,最后天心魔、魔天灵联手两位督主拥立沈波旬为魔君。沈波旬先后处死众魔王,册封宋思远为黑帝魔王,姜仁杰为白帝魔王,秦牡丹为中天魔侍。为报夺妻之恨,他发愤图强,打算一洗屈辱。 自此每隔五年沈波旬都要率军讨伐神龙教,先后四次讨伐,三次攻上龙山。不仅多次重创神龙教,而且逼迫杨玉瑶夫妇几次出山斡旋。十五年前,沈波旬第四次率军北伐,联手圣毒教、幽冥教南北夹攻神龙教,声势滔天,大有荡平龙山之势。华恒旭听闻三教讨伐,羞愧难当,忧郁而死。杨玉瑶痛不欲生,也选择殉情而死。 说到这里,独孤胜拍拍天赐手背,叹气道:“外孙啊,你也看到了,正邪结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二人一个魔婴,一个圣尊,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又武功高强,退隐世外,终究被逼自杀,落得凄惨下场。你与小主名声不及二人,武功不及二人,你们如何自保?唉,不是外公不肯成全你,是前途凶险,我不能坐视你们自食恶果。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等待你的必定是刀山火海,手足相残。” 天赐沉思片刻,握着独孤胜瘦骨嶙嶙的手掌,娓娓道:“外公,有些路还是让我自己走吧!既然我选择了一条满是荆棘的路,就算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 见他意志坚定,独孤胜无奈摇头,只得苦笑。 不知不觉已经日薄西山,香雪海陪着天赐在谷中闲逛,突然凝眸道:“少主,你打算什么时候出谷?” 天赐强颜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喊我少主。其实咱们俩心知肚明,天佑才是前辈的外孙。我只是不明白,前辈既然什么都知道,当初你怎么会几年都没有找不到蛛丝马迹?” 香雪海无奈道:“其实……我师父以前很迷糊的,我记得他老人家派我出谷时,只是告诉我他有个外孙在神龙教,是当年齐凤翼夫妇的孩子,也是江宁镇梅园遗孤。我也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老人家竟然越来越清醒了。所以……我也有些糊涂,不知道师兄和天佑谁才是师父的外孙。” “是天佑!”天赐铿锵道,“当初独孤前辈的那幅画已经有所暗示,不是吗?” “可是……”香雪海疑惑道,“之前师父不是说……齐大侠夫妇给孩子改过名吗?又说五行缺金什么的,师兄还记得吗?” “记得!”天赐双手抱胸道,“哪又如何?齐大侠给孩子改过名,而且改了个五行属金的字,但我师父并不知道这些,当年他从梅园把我和天佑带走时,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名字。现在我们俩的名字都是师父赐的,与齐大侠夫妇无关,你明白吗?” 听天赐这么一分析,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师兄说得对,当年香雪海这个名字也是师父赐的。按照师兄这么说,你们俩谁都有可能是少主。” 天赐欣然点头道:“我倒觉得很可能是天佑。他虽然天资不高,但为人忠厚善良,与齐大侠极为相似。你觉得呢?” 香雪海不置可否,只是笑道:“师兄是怕我师父逼婚吧?其实他也是一片好意,虽然可能好心办了坏事。要是因为这个……” “不!”天赐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会因为这就不认他,只是……我能自保,天佑不能。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要是我出了事,我希望有人能护他周全。” 香雪海心领神会,心下暗道:“师兄,你放心吧,无论何时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望着血色残阳,她突然想到与少宫主傅玉成的约定,顿时尖叫一声。天赐急问,香雪海愁眉道:“坏了,我答应天静宫少宫主要告诉他师兄的消息,结果……我给忘了,怎么办呀? “别急!”天赐惊诧道,“少宫主为什么要知道我的消息?” “好像是想救师兄。”香雪海似懂非懂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被她一点,天赐陡然想起以前婉莹曾说过天静宫的事,欣喜道:“咱们这就出谷,正巧有些事需要向他们打听!” 香雪海愁容满面道:“可是……之前我们约定是中午以前,现在都快傍晚了,估计他们早该走了。” “未必!”天赐斩钉截铁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咱们都不该放弃。事不宜迟,咱们快去快回,免得被外公察觉!” 苦苦等不到香雪海消息,傅玉成无奈叹息道:“看来雪海姑娘已经忘了咱们的约定,罢了,我还是回宫请罪去吧!” 坤宫殿主鲍蕊蕾笑道:“少主不用太忧愁,这会义圣童说不定已经到了半途,只要咱们把他平安护送到圣宫,宫主一定不会怪罪少主!” 傅玉成负手苦笑道:“但愿吧!眼下天魔教很可能会袭击逍遥阁小主,派人去信,提醒她多加小心。眼下孝圣童落入五指山,咱们已经无能为力。告诉小主,如果需要帮忙,天静宫随时候命!” 第154章 鸿门宴会 夜幕降临,婉莹二人已经抵达钱塘,下榻潮信客栈。 晴儿一眼瞧出异样,小声道:“小姐,这里气氛诡异,必定有诈,不如……” 婉莹淡然一笑道:“不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哩?他们既然敢摆鸿门宴,我有什么不敢闯的咧?”她边说边拈指弹出三枚药丸,分别击中三个方位,转眼破了八卦毒阵。 “好胆识!”一个阴森的声音从后堂传来,霎时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枯瘦的男子一闪而至,正是圣童宋轶峰。宋轶峰一抬手,圣女姜梦雪、侍女冰儿、神魔丞萧楚睿齐齐伫立身后,天道魔御韩昌坤、人道魔御姚柯文、鬼道魔御唐士誉齐齐堵住门口。 姜梦雪笑上眉梢道:“夏婉莹,既然知道是鸿门宴,还敢闯进来?我是该说你胆识过人,还是说你愚昧无知呢?” “随便!”婉莹似笑非笑道,“我只想知道天赐在哪儿?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狗贼天赐还有半条命,本圣童要杀他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小主要想救回他,除非拿义圣童来换!当然,要是小主不肯,也可以拿自己来换,哈哈哈……” 晴儿一惊,暗暗咬唇,偷偷望向婉莹。 婉莹不屑一顾,她岂会相信宋轶峰的鬼话?宋轶峰对天赐恨之入骨,怎么可能轻易拿他换天佑?见宋轶峰色眼咪咪,她冷笑道:“圣童,你的伤好了没?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如果没有记错,你已经阴盛阳衰,现在的你还算男人吗?” 话音未落,姜梦雪陡然面色一变,咬牙暗恨。 宋轶峰显然被婉莹的话激怒了,面色冰寒道:“是不是不重要,只要小主投怀送抱,我宋轶峰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嘿嘿……” 听着阵阵阴笑,望着猥琐面容,婉莹负手笑道:“就凭你?你要是能擒住我,本小主任你处置,否则,就闭上臭嘴吧!你与天赐比,就像厕石比和璧,犬狗比麒麟。和氏璧无价之宝,瑞麒麟仁德无量,而区区厕石一文不值,鹰犬走狗下贱卑劣,是天壤之别!” 宋轶峰气得面色几变,怒道:“好个伶牙利齿!小主已经是瓮中之鳖,还以为自己能逃出去吗?今日你落入我手里,我宋轶峰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绝不会让你失望!拿下小主,不得下死手!”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四面围攻。 冰儿手握冰剑率先急攻,手腕抖动,射出道道寒气。她目光柔和,依旧面无神情。旁边萧楚睿两手御雷,紧随其后,两手打出,宛如天雷滚滚。对面韩昌坤掌心道道金光闪,姚柯文双掌狂风旋,二人并肩出手,气势逼人。二人身后唐士誉施展《轮回诀》,纵身飞起,凌空压制,虽然出手晚,但后发先至。众人五方围困,丝毫不给二人逃跑的机会。 见众人攻势凌厉,婉莹一手抓住晴儿,飞身而上,抬掌震飞了唐士誉,破屋而出。尚未落在屋顶上,两边杀出二人,一个两手齐出,仙雾迷蒙,一个趁机飞袭,速度极快。婉莹早有防备,轻轻弹指,震飞了来袭的尊魔使邓天恩。趁史宝钗惊慌之际,玉指一点,一道指气贯穿了迷雾,击飞了仙魔使史宝钗。 抬眼见唐士誉被震飞屋外,众人齐齐一惊。宋轶峰急呼道:“拿下!”众人齐齐飞身而去,左右围追。姜梦雪边追边暗忖道:“贱人武功又精进不少,就算众人联手,也未必能占到半点便宜。如果逼急了,她定会用毒,到时只怕不妙。”想到这,她一边掌心御冰,一边手心含毒。 婉莹马不停蹄一路急奔,不久甩掉了众人。来到一处酒肆外,放下晴儿,负手笑道:“看来玉儿还活着,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为什么?”晴儿不解道。 “因为冰儿!”婉莹娓娓道,“刚才我看她神色淡然,眼神柔和,已经猜出玉儿必然平安无事。” “冰儿?”晴儿抿嘴笑道,“小姐,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对公子……有什么企图?” “噗!”婉莹负手进店,小声道,“你觉得玉儿会见异思迁吗?” “那可不好说!”晴儿忧心道,“他们俩关系不一般,肯定有蹊跷!” “好了!”婉莹漫不经心道,“他要是见异思迁那就是他有眼无珠,最后损失的一定是他,而不是我。离开一个朝秦暮楚的人,对我来说不是天大的幸运嘛?再说,我相信玉儿绝不负我,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晴儿无奈摊手道:“好吧,小姐这么自信,那我先去订房喽!” 二人要了两间客房,婉莹握着晴儿玉手道:“晴儿,你去天静宫吧,这会天佑应该到了半途,你现在去说不定能赶上他。” “不!”晴儿铿锵道,“我才不去,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忘了我的。倒是小姐,孤身前往天魔教,危险重重。小姐刚才没看到吗?那个狗宋轶峰眼神色眯眯,早就对小姐垂涎三尺了。不行,我得守在小姐身旁!” “哼!”婉莹冷笑道,“我看宋轶峰是没被阉干净!他若再敢放肆,我会让他后悔的!” 宋轶峰领着众人追了半途,却扑了个空,气得跳脚道:“可恨,到嘴的肥肉弄丢了。”回头瞪着众人,怒道:“你们这些废物,连个小主都追不上,我养你们何用?”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抬头。 姜梦雪不屑一笑道:“圣童自己不也没有追上?还好意思怪别人?贱人武功精进不少,就算你我联手也未必是她敌手,更何况他们?” 听姜梦雪阴阳怪气,宋轶峰怒道:“姜梦雪,你什么意思?” “哼!”姜梦雪冷晒一声,拂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先后告退,只剩尊魔使邓天恩站在原地。宋轶峰气得跳脚,却无能为力,毕竟现在魔派众人云集,要想擒住婉莹,离不开魔派众人出力。 听闻婉莹有危险,天赐始终心绪不宁,思忖着如何出谷。从小镇带回几坛陈酒,晚上四人围桌而坐,纷纷觥筹交错。原本独孤胜已经戒酒几十年,在天赐和沈波旬几番苦劝下,也破了酒戒,不觉多喝了几盅。 趁着酒劲,天赐笑道:“外公,我想出谷几日,去探望一位好友。” “不行!”独孤胜撂下酒盅,面色严肃道,“咱们祖孙刚刚团聚,你哪儿都不能去!江湖凶险,到处尔虞我诈,哪有什么真心朋友?连貌似忠诚的钱三桂都背叛了老朽,可见这世道人心早已沦丧,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 “老毒物,”沈波旬放下酒碗,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年轻人多交几个朋友是有好处的,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一把。当年要不是宋思远、姜仁杰和秦牡丹三人出手帮我,老夫也不可能坐上魔君宝座。你这外孙为人聪慧,如果能广交好友,将来说不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老魔头!”独孤胜怒道,“你懂什么?现在两盟把我们祖孙二人当成杀人凶手,神龙教又千方百计要追捕他,连圣毒教这帮畜生也时刻想追查老朽下落,天赐贸然出去不仅危险重重,甚至有性命之忧,老朽不允许,也决不同意!”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难不成你要把他困在蝶谷一辈子?老毒物,你能守护他一时,难道能守护他一世吗?” “为什么不能?”独孤胜斩钉截铁道,“就算老朽死了,还有玲珑在,她也会替老朽照顾天赐。外孙啊,不要出谷了,就留在谷里吧!你在这里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有玲珑陪伴,岂不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天赐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接话,忙端酒笑道:“外公、沈前辈,我敬你们!” 见他一言不发,沈波旬似笑非笑道:“小子,有话直说,难不成老毒物能吃了你?是不是为了上次那个什么小主?” 天赐轻叹一声道:“前辈心如明镜,晚辈佩服!不错,她为了救我千里迢迢奔赴天魔教,如今危险重重,朝不保夕,我得出谷去救她!” “好!”沈波旬大笑道,“老夫就欣赏有情有义之人!老毒物,你就不要执着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我都已经快入土的人了,该撒手了!” 独孤胜面色冰寒,气得倒转轮椅,回身驶去,幽幽道:“既然你不肯听老朽的,老朽从此不管就是!” 望着独孤胜落寞的背影,天赐无奈苦笑,自斟自酌起来。 沈波旬举碗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天赐,来,咱们再喝一坛,不醉不归!” 两人拼酒,纷纷喝得面红耳赤。沈波旬大笑道:“今日真是高兴啊,好久没人陪我喝酒了!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情种啊,竟然敢当面怒怼老毒物,好样的!” 天赐无奈笑道:“晚辈也是无奈之举,并不是真心要惹他老人家生气。说到情种,前辈才真是令人佩服,几十年矢志不渝,就算此情已逝,就算佳人不在,还是一如既往。说实话,晚辈仰慕许久了!” 沈波旬摆摆手,幽幽道:“此情已逝,佳人不在,你小子只说对了一半。其实世人都误解了玉瑶,她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当年我参加天魔教比武擂台,要不是她暗中相助,我不可能夺得首魁!” 那时沈波旬等九人脱颖而出,将在三日后参加第二场比试,依照武功高低定职位。当晚沈波旬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魔婴的倩影。既然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起身到院中练武,希望拿个好名次,博美人一笑。 刚练到一半,余光一瞥,只见西厢门口站着一个妙龄少女。她年约十五,肤色白皙,天生一双狐狸眼,妩媚多情。沈波旬一愣,缓缓收掌,这才发觉眼前少女正是秦牡丹。 没等他开口,秦牡丹已经凝眸笑道:“你就是沈波旬吧,我注意你很久了,咱们切磋切磋,怎么样?” “哈哈……”沈波旬笑道,“我不与女人动手,赢了也不光彩!你要是想跟我比试,就留到擂台上吧!” 秦牡丹不依不饶道:“我若非要与你比试呢?”话音刚落,突然两手齐出,两道金光左右袭去。不过沈波旬早有防备,没等金光近身,早已拔地而起,飘然落在她身后。见秦牡丹回身攻来,他步步后退,左右闪避。任凭秦牡丹穷极手段,始终没能伤他分毫。自知不敌,秦牡丹突然收手,负手笑道:“你的武功好高哦!今后咱们就是同教手足了,望沈大哥多多关照!” 沈波旬似笑非笑道:“客气,你武功也不差!若不是隐藏了实力,我未必能全身而退。日后要有难处,尽管来找我,有求必应!” “好大的口气!”一个阴厉的声音从天而降,霎时一个年约四十五岁的妇女飘然落在院中。她身穿鹅黄衣,负手而立,不怒自威,正是天心魔上官惠。上官惠玉手一抬,秦牡丹忙缓缓告退。沈波旬也要告退,却被她喝住,上官惠面无神情道:“你也想走?有人想见你,跟我来吧!” 随她来到后山石台处,只见四周灯笼高悬,昏黄灯烛照耀下,悬崖处站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她头戴凤冠,身披黄衫,长发及腰,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沈波旬看得两眼发直,只觉心神荡漾,血脉喷张。 女子回眸一笑道:“你来了?” 沈波旬忙半跪,神色恭敬道:“属下沈波旬,参见魔婴!” 魔婴杨玉瑶挑眉笑道:“起来吧!你武功不弱,是个学武的奇才,若是有人能指点一二,想必定能出类拔萃。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沈波旬正两眼盯着杨玉瑶仙姿,神情呆滞,压根没有听清她说话。待杨玉瑶缓缓走到身前,才恍然回神,惊慌下跪道:“属下失态,望魔婴恕罪!” 杨玉瑶轻轻托起他,笑意浓浓道:“我有一套武功,一直想寻觅有缘人一起修习,不知你可愿意?” 望着她勾魂眼神,沈波旬只觉口干舌燥,浑身发烫,忍不住紧紧握住她玉手。 几日后擂台比武,沈波旬一展雄姿,击溃了宋思远,夺取了魁首。为了给他庆功,杨玉瑶亲自穿着薄纱羽衣在闺阁翩翩起舞,又亲自执壶斟酒,屈身奉酒,迷得沈波旬神魂颠倒。两人缠绵悱恻,几度风雨。那一刻起,沈波旬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女子,甘愿做她背后的男人。 原本杨玉瑶并不想怀孕,但阴差阳错,还是怀上了。她怒气冲冠,大发雷霆,推杯摔盏,险些喝了打胎药。后来沈波旬几番哄逗,才让她消了气。为了掩人耳目,杨玉瑶在五指山修建了爱巢,教中琐事吩咐天心魔和魔天灵二人处置,如遇大事再上奏她处置。 自从沈飞燕出生后,杨玉瑶与沈波旬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但快乐总是短暂的,接踵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两人经常因为生活琐事争吵不断,杨玉瑶不肯亲身哺乳,更不愿为小孩换布洗衣,每次沈飞燕生病了,总是沈波旬守护到天亮。两人经常为这些琐事争吵,致使感情转淡。一次二人大吵一架,杨玉瑶气急而泣,挥泪离去,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蝶谷半步。 直到沈波旬听闻杨玉瑶要成亲的消息,他如遭雷轰,亲自大闹龙山。不过神龙教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众人严阵以待,将他围得水泄不通。沈波旬大怒,挥舞双掌,直杀开了一条血路。 眼见就要杀到半山腰,突然四位圣护赶到,四人联手攻得沈波旬左支右绌,寸步难进。他拼命进攻,却始终无法突围,不仅玉冠被削掉了,连一身锦衣也沾满了血迹。 第155章 千里寻情 眼见沈波旬被四位圣护困住,突然一声断喝传来,四位圣护齐齐后退。沈波旬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飘然而至,他一手按剑,一手轻抬,冷眼寒光,不怒自威。 四位圣护早瞧出来人是黄龙堂副堂主华恒启,纷纷抬手致意。论职务,四位圣护远在华恒启之上,但华恒启是圣尊手足,众人也不得不敬让三分。 华恒启一瞥沈波旬,面无神情道:“远来是客,为什么要大打出手?” 其中一个圣护铿锵道:“华副堂主,此人无故闯入山门,又重伤我教许多教徒,我等奉命护佑龙山,不得不出手阻拦。” 华恒启仔细望着沈波旬,见他怒目寒光,诧异道:“你是什么人?来找何人?” “我找杨玉瑶!”沈波旬阴声道。 华恒启仔细观望,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抬手道:“既然是魔婴的朋友,随我来吧!” 二人来到大殿,一个质问圣尊华恒旭,一个怒斥魔婴杨玉瑶,华恒旭羞愧难当,匆匆离去,杨玉瑶无颜面对,也匆匆躲闪。 自从离开龙山,沈波旬一直魂不守舍。望着怀中哭如泪人的幼女,他心痛如绞,回头怒视天心魔上官惠,质问道:“为什么?玉瑶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上官惠面无神情道:“魔婴有魔婴的苦衷,你还是安心照顾小主吧!今后蝶谷所需一切全部由天魔教供应,你不用担心。” “娘……”沈飞燕边哭边呼喊道,“我要娘……” 沈波旬大怒,一把抓住她小肩膀,厉声道:“你娘已经嫁人了,她抛弃了我,也抛弃了你,她不是你娘,从今往后不再是!”见沈飞燕依旧撕心裂肺地哭喊,沈波旬一把将她推开,仰天凄笑道:“杨玉瑶,我恨你!” 上官惠大惊失色,忙扶起沈飞燕,眉头紧皱道:“你若不能善待小主,也别伤害她,她只有五岁,什么都不懂。”边轻声宽慰沈飞燕,边抱着她飘然而去。 沈波旬一个人呆在蝶谷里,大醉七日,却始终无法忘记杨玉瑶。想起二人甜蜜往事,他既恨杨玉瑶薄情寡义,又恨华恒旭横刀夺爱。望着脏兮兮的衣服,瞅着满目狼藉的大殿,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他仰天凄笑,心里不住追问道:“玉瑶,为什么?为什么抛夫弃女?为什么要勾搭有妇之夫?是有难处,还是我让你透不过气?” 不久天魔教内讧,六位魔王为争夺魔君之位大打出手,死伤惨重。上官惠率魔天灵薛银屏、左督主宋思远、右督主姜仁杰一起入谷拜见沈波旬,希望拥立他为魔君,重振天魔教声威。 沈波旬一手撑着桌子,勉强站起,冷冷道:“我不做什么魔君,我要在这等玉瑶回来!” 上官惠叹气道:“魔婴已经退隐江湖,不可能再回来了。魔婴临走之时嘱咐,如果圣教选不出合适魔婴,就命我等拥立你为魔君。现在圣教四分五裂,几位魔王相互争斗,圣教危矣!我等奉魔婴之命,愿拥立你为魔君,重振圣教!” 见沈波旬双目紧闭,无动于衷,薛银屏急声道:“愿不愿意,你倒是说句话?就算你不肯听魔婴的,你总该考虑考虑小主,她才五岁,难道你要撒手不管吗?” 沈波旬眉心抖动,面色冰寒,暗暗咬牙,依旧闭目不语。 见无计可施,二人纷纷抬手,宋思远恭敬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你答应成为魔君,娇妻美妾娶之不尽,用之不竭!到时你要是想复仇,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波旬双目微睁,透着丝丝寒光。 姜仁杰趁机笑道:“自古成王败寇!当初你一无所有,让华恒旭钻了空子,夺走了一切。如果你肯奋发有为,重新夺回失去的一切,也并非不可能。就看你有没有决心!古人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属下相信只要魔君有足够的耐心,魔婴迟早会回心转意,回到你身边!” 沈波旬虎躯一震,陡然起身,掷地有声道:“成为魔君可以,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趁天魔教内乱之际,沈波旬率众人杀回了雪峰山,早有天道魔御秦牡丹打开山门,迎众人入教。轻易平息内乱,入主雪峰山,沈波旬当即册封上官惠为青帝魔王,薛银屏为赤帝魔王,宋思远为黑帝魔王,姜仁杰为白帝魔王,秦牡丹为中天魔侍。 刚稳住天魔教,沈波旬便要举兵北伐,扬言复仇。宋思远、姜仁杰纷纷全力支持,其余众魔侍也纷纷附议,唯独秦牡丹一言不发。 见众人立功心切,上官惠、薛银屏齐声反对,上官惠急道:“魔君,魔婴刚下嫁神龙教,又当着武林各派宣布两教握手言和,这个时候北伐不合时宜!”薛银屏也附和道:“再说,圣教刚刚安定,元气还没恢复,此刻劳师远征,必然自取灭亡!” “本君心意已决,”沈波旬起负手身道,“不必再劝!两位魔王,别忘了之前你们曾答应本君的事!立刻集结兵马,十日后北伐神龙教!” 十日后,沈波旬亲率兵马下山,刚到山下,就看到上官惠、薛银屏率一众亲信跪在山下。上官惠呈上血书,铿锵道:“圣教内忧外患,不宜北伐,属下等泣血上奏,望魔君纳谏!”两人都是天魔教老人,自然一呼百应。 沈波旬大怒,抬掌抓过血书,暗暗用力,血书化为灰烬,飘落一地。望着众人惊愕神情,他冷冷道:“本君早说过,首次北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任何人再敢阻挠,立刻撤去职位,押入囚室!” “不必了!”上官惠缓缓起身,哀叹道,“魔君视我等为无物,我等又何必自取其辱?属下自愿辞去青帝魔王之职,从即日起退出天魔教!” 薛银屏也趁机道:“属下也自愿辞去赤帝魔王之职,从即日起退出天魔教!”其余众人纷纷附议,一时人声鼎沸,声势浩大。 沈波旬原本有心忍让,此刻见众人齐齐逼宫,勃然大怒,咬牙道:“蝼蚁岂能撼动大树?”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不久宋思远、姜仁杰齐齐劝谏,希望延后北伐,以免后方不稳。 沈波旬左思右想,既心烦意乱,又愤怒交加,苦思一夜,不得不同意延后。待回到雪峰山时,上官惠已经率领众人离去,同时被带走的还有沈波旬的女儿沈飞燕。想起女儿一直被上官惠抚养,自己见了又触景生情,便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宣布闭关修练,教中大事全部委托两位魔王处置。 五年后,沈波旬出关,挥军北伐,剑指龙山。又联合圣毒教两路出击,声势浩大。 神龙教得知消息,圣尊华恒启急得来回踱步。派人前往逍遥阁和天静宫求助,无奈两教刚刚易主,根本无心掺和正邪纷争。华恒启气得跳脚怒骂道:“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不是本尊出手相助,他们岂能坐上阁主、宫主宝座?如今翻脸无情,简直无耻至极!” 华恒启正愁眉不展间,地老派黄龙堂主华贤圣建言,选派使者前往正义盟和卍盟,希望两盟出面斡旋。不料使者刚出龙山,沈波旬就挑了紫龙堂。待使者赶到两盟,沈波旬又挑了墨龙堂,虎视两盟。眼见和谈无望,华恒启主张拼死抗争,地老却坚持等待斡旋消息。圣尊和地老殿意见相左,众人纷纷左右站队,形成了主战和主和两派。 这时沈波旬饮马长江,召集众人商议进兵方略。宋思远铿锵道:“兵贵神速,应该迅速直捣黄龙,拿下神龙教!只要咱们势如破竹,两盟绝不敢出兵。再者,圣毒教已经拿下红龙堂,正逡巡不进,有他们在侧面拱卫,咱们绝没有后顾之忧!” 姜仁杰却不以为然道:“正义盟号称执江湖牛耳,必会干涉。如果他们出兵威胁,咱们几乎没有胜算。何况圣毒教逡巡不进,摆明了想坐山观虎斗,咱们侧翼漏洞百出,轻敌冒进必然吃亏!另外神龙教不弱,一旦他们回过神来,全力反扑,咱们也没有多少胜算。不如见好就收,步步蚕食。” 沈波旬冷冷一笑道:“区区两盟何必畏惧如虎?传令,星夜进军,奇袭龙山!” 众人日夜兼程,第二日傍晚已经杀到龙山脚下。连夜攻山,待天亮时分,已经攻入圣龙宫。关键时刻,杨玉瑶夫妇出面,镇住了众人。望着年近三十,依旧风姿绰约的杨玉瑶,沈波旬苦笑道:“撤军可以,只要你肯随我回去,本君保证此生绝不踏入神龙教半步!” 杨玉瑶叹气道:“我已经嫁为人妇,你死心吧!” “你与我育有一女,这又怎么说?”沈波旬质问道。 杨玉瑶苦笑道:“都过去了,忘了我吧!” 沈波旬面色冰寒,五指紧攥道:“我要是杀了他,你能忘了他吗?” “你敢!”杨玉瑶拦在华恒旭身前,面含煞气道,“有事冲我来,不要牵涉无辜。你要是能赢我一招半式,我就跟你回去!” “当真?”沈波旬又惊又喜。 “当真!”杨玉瑶铿锵道。 华恒旭稍稍有些担心,搂着杨玉瑶香肩轻声道:“玉瑶……” 没等他话说完,杨玉瑶已经回眸一笑道:“夫君,不用担心!” 一个前魔婴,一个现任魔君,两人在圣龙宫鏖战,打得难分难解。一个凤爪飞舞,红气弥漫,一个虎爪如魅,粉气呼啸,你我来往鏖战五十余招,沈波旬已经露了败相。没等他丑态毕出,杨玉瑶突然收手,面色凝重道:“胜负已分,收手吧!若想赢我,回去再苦练三年。” 沈波旬恼羞成怒,又苦练五年,再度联手圣毒教、幽冥教三路合围龙山。因地老执意派使者联络逍遥阁和天静宫,致使战机丧失,被天魔教突入龙山。沈波旬亲自率军击破圣龙宫,杀入神龙宫,逼迫杨玉瑶夫妇再次出面。 望着貌美如花的杨玉瑶,沈波旬心神一荡,没想到五年未见,她反倒更妖艳了,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魅力。 杨玉瑶亲自对战沈波旬,一个身影如魅,攻势凌厉,一个气势逼人,如猛虎下山。不同于五年前,如今的沈波旬武功突飞猛进,早已达到神仙巅峰,自信不输杨玉瑶。不过交手百余招后,他陡然发觉不对劲,如今杨玉瑶的轻功似乎精进了不少,自己竟已经追不上她的轻盈脚步。趁沈波旬出神之际,杨玉瑶凤爪凌空飞袭,一手玉指抬起射出三道红气。沈波旬措不及防,被指气贯穿左肋,击碎发冠,半跪地上,披头散发。 望着狼狈不堪的沈波旬,杨玉瑶感慨道:“十年了,你何必苦苦执着?燕儿也该十五岁了吧?她还好吗?作为她唯一的亲人,你抛弃了她,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你如此对她,对得起我的一片苦心吗?” “哈哈……”沈波旬仰天凄笑道,“好个一片苦心!你的一片苦心就是抛弃我们父女,转而勾搭一个有妇之夫,过着美好的新生活?十年了,你为什么不敢再生一个?你在怕什么?还是你觉得愧对我,愧对燕儿?” 杨玉瑶无言以对,良久才苦笑道:“你败了,收手吧!凭你的天赋,就算再努力也赢不了我!忘了我吧,再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女人。” “哼!”沈波旬勉强起身,冷冷道,“你了解我,我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你是我的挚爱,是燕儿的母亲,谁也改变不了。就算耗尽一生,就算触犯禁忌,我也绝不会放弃!” 杨玉瑶娇躯一颤,缓缓闭目,流下一行清泪,幽幽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培养个徒弟吧,只要你的徒弟能打赢我的徒弟,我就随你回去。徒弟十到十五岁,必须为女,只能你自己亲自调教,五年后我等你来比试!” 见杨玉瑶松口,沈波旬欣喜若狂,下令举教选拔英才,终于寻到一个资质上佳的貌美女娃——英凤。在蝶谷五年言传身教,朝夕相伴,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英凤情窦初开,逐渐对沈波旬产生了异样的感情。亲自为沈波旬买酒做饭,浣洗衣服,铺床盖被…… 一日沈波旬醉酒,她整夜守护,彻夜未眠。第二日沈波旬醒来,见她行为异常,眼神异样,怒斥道:“你做了什么?谁准你进来的?出去!”从此后沈波旬刻意疏远她,每次教授武功总是吹毛求疵,动辄大发雷霆。 终于等到了比武的日期,沈波旬联络幽冥教南北夹击,顺利攻到黄龙宫,迫使杨玉瑶夫妇现身。望着年近四旬的杨玉瑶,沈波旬感慨道:“多年未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华恒旭已经是快入棺木的人,难道你打算给他殉葬吗?” 杨玉瑶淡然一笑道:“谁说得准呢?比武吧,看你的本事了!” 两人徒弟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女,一个样貌普通,身手矫健,宛如狡兔;一个长相英气逼人,身手敏捷,好似扑天雏鹰。你来我往,大战百余招,始终难分胜负。众人看得津津有味,沈波旬却看得满眼焦急,心惊肉跳。 眼见日薄西山,两人还在拼命攻杀,依旧难分胜负。沈波旬越看越急,只觉掌心满是热汗。突然一道青气飞袭,击中了英凤手腕。英凤大叫一声,也两指急抬,两道青气飞袭,竟避开了对面少女,直奔杨玉瑶面门射去。 第156章 忘年之交 见两道青气直奔杨玉瑶袭去,众人齐齐震惊,唯独杨玉瑶泰然不惧。千钧一发之际,杨玉瑶玉掌轻抬,轻松化解。望着飞身而至的沈波旬,她似笑非笑道:“魔君,这就是你调教的徒弟?” 沈波旬恼羞成怒,见徒弟英凤落败,气得拂袖而去。 夜幕降临,英凤跪在房外请罪,直跪了半个时辰。沈波旬怒不可遏,突然飘然而出,阴声道:“本君苦等十五年,眼看就要如愿以偿,没想到竟被你摆了一道。你故意输了一招半式,还想害死玉瑶,无非想让我彻底死心,然后任你摆布,对不对?好徒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 英凤又惊又怒道:“师父,杨玉瑶早就被人睡烂了,一个半老徐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这么多年,她既不肯跟师父回去,又不断吊着师父,分明就是想朝秦暮楚,等以后华恒旭死了,再让师父跪倒在她石榴裙下。这样蛇蝎心肠,朝三暮四的女人,师父还死心塌地,不是太傻了吗?” 她一句话戳中了沈波旬的痛处,想起当初被抛弃经历,沈波旬怒气冲冠,五指紧攥,陡然一掌拍中她天灵盖,立时震死了她。一瞥满地鲜血,冷冷道:“你欺师灭祖,暗害师母,如今以下犯上,又诽谤玉瑶,我留你不得!” 第二日沈波旬命众人从东路回教,自己从西路返回,准备寻觅新徒弟。不料途中看见毒尊独孤胜踉跄前行,他悄悄尾随,竟撞上李鸿基、钱三桂等人围杀独孤胜。 原本他并不打算出手掺和圣毒教内政,但想到杨玉瑶徒弟武功诡异,似乎融合了《神龙功》,他陡然想到一个主意,自忖定能抱得美人归。趁独孤胜被打成重伤之际,他突然出手,吓退了李鸿基和钱三桂,顺势救走了独孤胜。独孤胜寄人篱下,被迫答应沈波旬一起教授徒弟,帮他打赢五年后的龙山比武。 两人徒弟年仅七岁,长得乖巧灵动,名叫玲珑。独孤胜负责教授她毒术,沈波旬负责教授她武术,二人联手培养,一年不到,玲珑已经跻身地仙之列。三年以后,她已达地仙巅峰。 十五年前,沈波旬如约率军前往龙山,联手幽冥教南北夹击。听闻两教联军攻来,圣尊华恒启郁郁而终。见神龙教危在旦夕,逍遥阁和天静宫忙联手相助,逼退了幽冥教。虽然没有幽冥教合力围攻,但沈波旬依旧率众人杀到黄龙宫外。 趁众人鏖战之际,他抓起徒弟纵身飞上宫墙,直奔圣龙宫东崖奔去。飞过圣御殿,绕过圣丞殿,来到扶桑阁前。这扶桑阁位于圣御、圣丞和圣使殿后,伫立悬崖附近,是杨玉瑶夫妇的临时住处。当年夫妇二人几次帮助神龙教解围,圣尊华恒启颇为感动,便命人在东崖附近修建了扶桑阁,作为二人临时住处。 望着扶桑阁前挂幡悬旗,冥纸遍地,沈波旬大喜道:“华恒旭死了?哈哈……华恒旭终于死了!真是死有余辜!跟我争?有本事你投胎转世再来!” 话音刚落,阁中缓缓走来一个女子,年约二十,容貌寻常,一身孝衣,与五年前杨玉瑶的徒弟十分相像。没等沈波旬开口,她已经躬身道:“魔君,我师父托我转交给您一封信!” 沈波旬抬手抓住信,仔细阅览,不禁惊得瞠目结舌。 信中道:“波旬,对不起,我食言了。吾爱已逝,妾心已死,皆难复生。回首往事,我无心欺骗你,却也间接害了你。十年露水夫妻,你我缘分早尽,是你执念太深,也怪我不够坚决。若是早点说清楚,或许你不用这么痛苦,燕儿也不会举目无亲。如今悔之晚矣,唯有来生再弥补了。今生就此别过,珍重!” 反复望着信纸,沈波旬浑身颤抖,心寒如冰。突然大叫一声,撕碎了信纸,抛洒半空,怒目道:“玉瑶到底在哪?在哪儿?” 女子战战兢兢道:“我师父已经殉情了。” 听到“殉情”二字,沈波旬大怒,陡然一掌拍死了女子,怒吼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望着漫空纷飞的碎纸,他失魂落魄般飞身抓取。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卷起漫天尘土,吹起最一片碎纸飘向悬崖。沈波旬一惊,忙飞身扑去。 “师父!”玲珑来不及细想,边喊边纵身扑向沈波旬。不料沈波旬突然止住身形,抬掌起风,生生将碎纸吸入掌中,接着飘然落在崖边。而玲珑来不及收身,竟坠入崖下。 沈波旬茫然望着悬崖,喃喃自语道:“吾爱已逝,我心已死,皆难复生。玉瑶,我等你了二十年,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他越想越心寒,自己呕心沥血二十年,到头来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杨玉瑶已死,女儿已被别人领养,徒儿也不慎落下悬崖,他仰天凄笑,只觉万念俱灰.。慢慢走向悬崖,缓缓闭上双目,此刻他已经了无牵挂。 如今说起悠悠往事,他端酒苦笑道:“为了玉瑶我呕心沥血二十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玉瑶说的对,‘吾爱已逝,我心已死,皆难复生’,是我执念太深,才把她逼上绝路。若早知如此,当初我绝不会苦苦相逼。”说到这,他撂下酒碗,捧起酒坛狂饮起来。 天赐撂下酒碗,也捧坛畅饮,感慨道:“《尚书》说:‘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今日见到前辈,我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唉,痴情总被多情误,深情常为薄幸负啊!” “哈哈……”沈波旬不以为然道,“此言差矣!多情自古空余恨,深情从不负良辰!年轻人不能太悲观,该执着的时候千万不能放弃!” 天赐欣然笑道:“多谢前辈指点!” 二人边喝边诵诗唱和,纾解心中苦闷。天赐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沈波旬笑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二人兴致勃勃,直喝得酩酊大醉,睡趴桌上。 望着安详入睡的沈波旬,天赐暗暗叹气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前辈如此,晚辈也是。就冲这一点,前辈也是值得深交之人。可惜,时不我待,晚辈不得不先告辞了!前辈情已逝,心已死,晚辈情未了,心不甘,若有缘再见,晚辈必向前辈请罪,陪前辈一醉方休!” 匆匆留下一封信,天赐疾步出了蝶谷。回头望着明眸含情的香雪海,天赐笑道:“师妹,帮我找到天佑,护他周全,拜托了!” 香雪海强颜挤笑,又面色凝重道:“师兄此去凶险重重,一定要保重!若是寻不到小主,记得早日回来,说不定能见到天佑。” 天赐欣慰一笑,趁着夜色,匆匆离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望着天赐远去的暗影,香雪海怅然若失,伫立了许久。 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将信笺呈报独孤胜。独孤胜疑惑地瞅着香雪海,打开信笺细看,不禁惊得面无血色。 信中道:“师父常教导晚辈,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其实晚辈并非前辈外孙,前辈真正的外孙另有其人,就是晚辈师弟天佑。他是梅园遗孤,自幼被师父救下,言传身教,视如己出。虽然他天资有限,但品行端正,仁义无双,与齐大侠颇为相似。晚辈无心欺瞒,只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谎称是前辈外孙。如今羞愧难当,只能黯然离开,望前辈恕罪!他日晚辈寻到心爱之人,必亲自登门致歉,以赎罪愆!” 望着信纸,独孤胜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天佑……天佑是外孙?” “是!”香雪海小心翼翼道,“师父,天赐、天佑的名字都是圣尊赐的,并非他们的本名。二人都是梅园遗孤,也都是被圣尊救下的,所以少主一定在二人之间。徒儿曾在神龙教查了三年,我觉得天佑应该是真正的少主。他武功虽然不高,但性情温和,为人淳朴,样貌堂堂,颇有齐大侠遗风!” 独孤胜稍稍点头,喜忧参半道:“好,你把他带来让为师看看。” 香雪海趁机急道:“师父,少主在天静宫,徒儿要不要现在就去?” “天静宫?”独孤胜一惊,幽幽道,“天静宫不是善茬,你有把握吗?” 香雪海粲然一笑道:“师父放心,没问题的!” 想起当初与天静宫恩恩怨怨,独孤胜始终有些不放心,忧心道:“为师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天静宫是龙潭虎穴。这样吧,为师传你一套医毒术,必能助你武功大进。等为师的《金匮要诀》写成,凭你的天资,将来必能够独步武林!” 香雪海大喜,耐心修练,细心钻研,很快有了眉目。 这时沈波旬飘然而来,听闻天赐已经出谷,叹气道:“可惜啊,如此痴情之人竟不是老毒物外孙。要是他能留在谷中,老夫就不寂寞了。此人与老夫脾气相投,性情相似,可为忘年之交啊!但愿他此去能够救出所爱之人,不要步老夫后尘!” 艳阳高照,已经是晌午时分。天赐策马飞奔,已经赶到萧山地界。 萧山城内,天魔教到处巡视,却没有寻到婉莹蛛丝马迹。婉莹躲在二楼房中,透过窗户缝隙静静观望,回眸笑道:“看来宋轶峰真把这儿当成天魔教地盘了!晴儿,咱们得制造点动静,帮他们引起玄女教注意。等城内大乱,你立刻出城,在城南狮子坡等我。” “好嘞!”晴儿抿嘴一笑。 街心圣童宋轶峰正领着众人沿街暗访,圣女姜梦雪手中蒲扇轻摇,满脸不耐烦道:“这么搜下去跟无头苍蝇有什么区别?贱人足智多谋,一眼就能识破。与其遍地搜索,不如守住城外要道,我就不信她能插翅膀飞了!”宋轶峰细细思忖,欣然点头道:“好主意,那咱们兵分两路,你守住往西的诸暨要道,我守住往南的绍兴要道。” 两人议定,姜梦雪领着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侍女冰儿直奔城西而去,宋轶峰领着三位魔御和尊魔使邓天恩直奔城南而去。 宋轶峰刚到城门附近,突然小巷中闪出一匹快马,往西奔去。他早瞧出蹊跷,定睛望去,那女子头戴帷帽,身穿杏黄纱衣,似乎颇为神秘。宋轶峰心里咯噔一下,急道:“宁可错抓,不可错放!拿下那女子!” 众人马不停蹄一路狂奔,直追了八条街,依旧没能追上白衣女子。眼见女子策马急奔,已经渐行渐远,宋轶峰大怒,急呼道:“传信圣女,速来增援!”随着一道信炮升天,前面白衣女子已经拐入小巷,很快不见了踪迹。 白衣女子策马急奔,又从小巷另一端闪出,拐入正街。突然前面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姜梦雪。女子早觉察不妙,忙勒马回身,扬鞭策马而去。姜梦雪也早瞧出端倪,抬手急呼道:“追!”众人追了六条街,同样没能追上白衣女子。眼看白衣女子又拐入小巷,姜梦雪怒眉道:“拿下贱人!” 话音刚落,前面闪出一队人马截住了白衣女子去路。姜梦雪定睛望去,对面众人正是宋轶峰一行。她喜不自胜,扬声笑道:“贱人,看你往哪儿跑!” 白衣女子不屑一笑,手握马鞭,一言不发,既没有出手,也没有逃跑的打算。 宋轶峰两眼死死盯着白衣女子,荡笑道:“小主国色天香,气质脱俗,岂是区区帷帽能遮住的?束手就擒吧,我宋轶峰一定好好伺候你,让你享尽人间极乐!” “阉不干净的阴阳人!”白衣女子冷冷道,“就凭你?”话刚说完,突然凌空而起,飞身而去。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舍马狂追,直追了半个城,不仅没有追上女子,反倒闹得萧山鸡犬不宁。 姜梦雪逐渐觉察不妙,急呼道:“不必追了!贱人狡诈,咱们中计了!”宋轶峰怒目道:“什么意思?什么中计了?”姜梦雪愁眉道:“我早该想到了,贱人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被咱们追了这么久?她这么做必定是想声东击西,趁机让夏常侍出城!”宋轶峰跺脚怒道:“去城外!”姜梦雪冷冷道:“不必了,去也白去,贱人擅长易容术,说不定早就出城了。”宋轶峰充耳不闻,扬鞭策马,直奔城外奔去。 众人刚到城墙附近,突然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只见为首的女子年近三十,细眉杏目,樱桃小嘴,一身紫色束腰紧衣,满脸英气。她身后八个女子清一色蓝带束腰,白纱蒙面,怒眉倒竖。为首的女子双手抱胸,冷冷道:“阁下就是圣童吧?为何在玄女教地界放肆?” 宋轶峰冷笑道:“你是何人?本圣童来去自如,就凭你也敢管本圣童闲事?” 女子面色一寒,铿锵道:“是吗?小女子右侍女沐寒月,奉公主之命,令你等速速离开,否则休怪玄女教不客气!” “原来是玄女教公主侍女!”宋轶峰不屑一笑道,“回去告诉公主,本圣童仰慕已久,早就想与她把酒言欢。待我擒了贼人,再登门拜访!” 见沐寒月怒眉倒竖,姜梦雪不愿节外生枝,扬声道:“侍女,请回复公主,我们无心打扰,很快就会离开。” 沐寒月面色稍稍和缓,抬手道:“还是圣女说话中听!既然圣女开了金口,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最近萧山很乱,为防圣童、圣女出事,公主已经下令命我们全程护送。请吧!” 宋轶峰气得面色铁青,正待发火,没想到姜梦雪已经纵马前行,领着众人奔去。他恨得咬牙切齿,宛如受了奇耻大辱。见沐寒月等人虎视眈眈,不得不纵马离去。 众人刚出了西门,迎面飞奔而来一人,样貌清俊,剑眉横挑,一袭黑衣,玉冠闪闪,正是天赐。宋轶峰大喜,扬鞭急呼道:“拿下狗贼!” 第157章 螳螂捕蝉 望着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等人围了过来,天赐泰然自若,突然舍弃马儿,飞身钻入丛林。宋轶峰急呼道:“左右夹攻!”他亲自领着三位魔御和尊魔使邓天恩从东路追截,马不停蹄。姜梦雪抬手弹出一粒药丸,正击中天赐马背坐垫。接着率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和侍女冰儿从西路追击。 不过天赐轻功出类拔萃,很快飞身没入林中。宋轶峰和姜梦雪苦追许久,依旧毫无头绪。两人在林中东西两端搜寻,虽然距离较远,不过只要发现天赐踪迹,随时可以释放信炮召集援兵。宋轶峰在林东到处乱窜,宛如无头苍蝇。虽然毫无头绪,但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姜梦雪在林西搜查,每到一处就耐心探查。 眼看夕阳西下,宋轶峰咬牙道:“烧林!” 天道魔御韩昌坤、人道魔御姚柯文、鬼道魔御唐士誉齐齐震惊,韩昌坤急道:“圣童万万不可!圣女还在林中,万一伤了圣女,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姚柯文、唐士誉忙附和。 宋轶峰冷冷道:“谁说烧林一定会伤了姜梦雪?她武功不弱,难道会坐以待毙吗?” 韩昌坤愁眉道:“圣童如果坚持烧林,属下建议传信圣女,等圣女来了再做商议。”姚柯文、唐士誉忙附议。 宋轶峰摆手道:“不必了,机不可失,不能再等!一旦释放信炮,必然打草惊蛇,到时候烧林还有用吗?” 韩昌坤头皮发麻,愁容满面道:“属下恳请圣童纳谏!圣女千金之躯,万万不能有闪失。正如圣童所说,如果圣女不会坐以待毙,那狗贼天赐也不会坐以待毙;如果狗贼逃不出火阵,那圣女也会有性命之忧。属下乞求圣童三思!”边说边半跪地上,身体弯曲。姚柯文、唐士誉面面相觑,也跪倒在后。 见三人大有逼宫架势,宋轶峰怒目道:“你们敢威胁本圣童?”双方僵持许久,宋轶峰咬牙道:“好,既然圣女愚笨,本圣童就照顾照顾她!立刻传信,马上烧林!” 见东面、南面烟熏冲天,姜梦雪吃惊道:“烧林?”想起宋轶峰薄情寡义行径,不禁怒骂道:“狗东西,刚给我传信就烧林,他是想害死我!”辨别方向,赶紧往南奔去。 姜梦雪一行刚奔到半途,突然林深处一个黑影一闪而逝。她敏锐觉察蹊跷,急道:“有人,快追!”众人追了许久,逐渐拉开了距离,姜梦雪在前,萧楚睿、冰儿在后,史宝钗被落在最后。 冰儿追着追着,突然觉察不妙,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悄悄放慢脚步,掌心暗暗御冰,待身后响声渐渐逼近,陡然回身出掌,射出漫天冰箭。不料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从身后扣住了她脖子。感受着指尖温度,她已经猜出必是天赐,只觉心扑通扑通直跳。 这时天赐轻声道:“冰儿姑娘,别来无恙?向你打听个消息,小主和义圣童有没有落入天魔教手里?” 冰儿迟疑一瞬,轻轻摇头,却一言不发。 天赐暗暗窃喜,松手笑道:“没有就好!多谢姑娘,你可以走了!” 望着天赐伟岸身影,冰儿欲言又止,迟疑片刻,幽幽道:“小主已经出城,公子保重!”没等天赐搭话,她已经飘然而去。 天赐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知道婉莹要来,但此刻听到她的消息,依旧暗暗心惊。回头一瞥远处浓烟滚滚,冷冷道:“这个阉狗,又想殃及无辜!” 待宋轶峰一行回到官道时,姜梦雪等人刚出林中闪出。两人互望一眼,都已经猜出结果。宋轶峰冷冷道:“你也一无所获?喝,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姜梦雪怒道:“你险些害死我,还敢问我收获?”宋轶峰漫不经心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区区野火能烧死你?”姜梦雪恨得牙根痒,冷晒道:“圣童这么聪明,抓个区区天赐能难倒你?” 见二人针锋相对,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唯独史宝钗凑近道:“启禀圣童、圣女,马儿少了一匹。” 宋轶峰大笑道:“必定是被狗贼夺走了!立刻去追!” “等等!”姜梦雪不屑道,“往哪儿追?没有线索,没有方向,怎么追?” 宋轶峰早听出她话外之音,低眉笑道:“雪妹,区区小事何必生气?之前怕你被烧伤,我已经下令他们信炮示警,你还要我怎么做?现在抓捕狗贼要紧,就算你不为我着想,总要为魔婴着想吧?” “哼!”姜梦雪面寒如冰道,“懒得跟你说废话!”她独自走到天赐马前,从马背坐垫上捏出一粒药丸,邪笑道:“好厉害的魔元,竟然识破了我的计谋。不过就算你不中计,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二日中午,天赐飞马赶到诸暨,准备与少宫主傅玉成等人会合。 此时傅玉成正捏着信笺,愁眉不展道:“奇怪了,小主这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她应该收到咱们的飞鸽传信了,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旁边坤宫殿主鲍蕊蕾也愁容道:“少主,要是夏婉莹执意自投罗网,对圣童来说未必是福音。万一圣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咱们如何向宫主交代?” “说得对!”傅玉成叹气道,“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圣童也自投罗网!” 这时两位门主飘然而来,齐声道:“少主,圣童到了!” 话音刚落,天赐疾步奔来,急道:“有婉莹消息了吗?” 傅玉成笑道:“圣童莫急,先歇息片刻,容我慢慢说。” 众人围桌而坐,傅玉成吩咐众人上酒菜,边斟酒边道:“刚刚探子来报,小主已经折回逍遥阁。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担心继续南下会遭遇不测吧!既然小主折回了逍遥阁,那咱们也没必要继续南下。不知道圣童有什么打算?是随我们回圣宫,还是……” “当真?”天赐喜不自胜道,“既然天佑已经安全了,我去不去天静宫都无所谓了。我相信在天静宫的庇护下,没人能伤他分毫。眼下我还有一桩心事,就是婉莹的安危。我得亲自去一趟逍遥阁,确认婉莹是否安全。等她平安无事,在下再专程前往贵宫拜谒宫主!” 见他心意已定,傅玉成强颜笑道:“也好也好!” 众人把酒言欢,很快酩酊大醉。 待天赐人事不省,傅玉成招招手,旁边鲍蕊蕾忙掏出醒酒丹和散毒丹,二人纷纷服下。傅玉成捧着脑袋,只觉头疼欲裂,喃喃自语道:“圣童,对不住了!要是不把你安全送回圣宫,义父必定会怪罪我!” 话刚说完,门外传来阵阵打斗声。傅玉成大惊失色,勉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飞身而来,伫立堂内。他面容枯瘦,嘴角邪笑,眼神透着阴诡,正是宋轶峰。傅玉成强撑起身体,怒道:“宋轶峰!”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雪妹真是聪明,料事如神啊!”边说边两手互拍,霎时三位魔御和神魔丞萧楚睿齐齐飞身而至,伫立左右。 听着外面阵阵打斗声,宋轶峰眉头微皱道:“区区两个门主都拿不下,姜梦雪都是无能!萧楚睿,立刻把狗贼带走!”萧楚睿立刻上前封了天赐穴道,一把扣住他肩膀,飞身而去。宋轶峰正要退去,余光一瞥鲍蕊蕾冷厉眼神,不禁心神一荡,撩拨着她弥漫芳香的丝发婬笑道:“好冷艳的眼神,果然还是妙妇有魅力!今日破例,把她一并带走!” “你敢!”傅玉成大吼一声,陡然两掌齐出,吓退了宋轶峰,震退了姚柯文和唐士誉。 见傅玉成煞气逼人,宋轶峰稍稍有些心惊,强装镇定道:“狗贼已经擒住,没必要节外生枝,撤!” 待众人退去,傅玉成忙扶起鲍蕊蕾,愧疚道:“让姑母受惊了,都是我考虑不周!唉,要是义父知道,定会怪罪我的。” 鲍蕊蕾稍稍缓口气,怒眉道:“天魔教乘人之危,无耻至极。少主,宋轶峰对圣童恨之入骨,圣童落入他手,只怕……只怕会有不测!万一圣童出事,咱们无法向宫主交代。” 傅玉成暗暗咬牙,愁眉道:“姑母坐镇等消息,我去追!”他踉跄奔出大堂,只见阴门主易希诚、阳门主殷逸凡纷纷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殷逸凡自知护卫不利,忙跪地道:“属下无能,甘愿领罚!”易希诚恨恨道:“姜梦雪布下毒阵,属下不敌,甘愿领罚!”傅玉成怒容满面道:“你们也受伤了,留下护卫姑母,我亲自去追!” 担心被傅玉成等人追上,宋轶峰一行马不停蹄往金华府奔去。听闻傅玉成率人追来了,姜梦雪也觉得头皮发麻。上次傅玉成在五指山重伤众人,众人至今心有余悸。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避其锋芒了。夜幕降临,宋轶峰一行已经驰入金华城。 安排好一切,宋轶峰杀心大起,一把抓住天赐衣襟,冷笑连连。天赐既不能言语,也无法催动内力,宛如砧板鱼肉,只能闭目等死。众人大惊,都不敢吱声。冰儿更是心忧如焚,玉手暗暗紧攥。 眼见天赐就要命丧宋轶峰之手,姜梦雪突然出手,一把夺过天赐,笑道:“圣童,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何必着急?” 宋轶峰怒目道:“姜梦雪,你什么意思?之前说好的,抓住了狗贼任我处置,只要留一口气就行。怎么?翻脸不认账了?” 见他煞气满面,姜梦雪似笑非笑道:“圣童杀了他,天静宫必定会寻你复仇。没有我出手相助,你是少宫主的敌手吗?与其现在杀了他,不如用他做饵,解决了少宫主。到时候你我都没有后顾之忧,你想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再者,贱人还没有抓到,难道圣童不想一亲芳泽了?只要天赐在手,何愁贱人不自投罗网?”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高,真是高明!那就用他做饵,先解决了天静宫再说!” 夜半时分,护卫早已昏昏欲睡。院中只有尊魔使邓天恩来回巡视,神采奕奕。 突然一个灰影飞身落入院中,抬指击昏四个护卫,两手化掌为爪,扑向邓天恩。邓天恩大惊失色,赶紧躲闪,不料虎爪如影相随,再度欺身而来。他惊出一身冷汗,正要后退,不过还是慢了一步,脖子已经被灰衣人死死掐住。灰衣人低声道:“被宋轶峰带来的黑衣男子在哪儿?” 话音刚落,四周灯烛齐燃,院中亮如白昼。宋轶峰、姜梦雪齐齐飘身而出,伫立堂前高阶上。宋轶峰面色阴沉,姜梦雪嘴角邪笑。宋轶峰大手一抬,四周屋脊现出四人,分别是三位魔御和神魔丞萧楚睿。四人各自把守一方,堵住了灰衣人退路。 姜梦雪笑道:“少宫主,为何闯入天魔教地界?两教向来没有直接冲突,你屡屡挑衅,就不怕挑起两教纠纷吗?” 傅玉成冷冷道:“天魔教地界?这里是玄女教地界,何时成了天魔教的?再说,你们闯入我圣宫地方劫走了圣童,是谁挑衅在前?” 宋轶峰不屑笑道:“那又如何?有本事你也来抢好了!只要你能抢走,本圣童认栽!” 抬眼扫视四周,傅玉成自知难有胜算,心里逐渐打了退堂鼓。只是不知天赐安危,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仔细观望,见众人中并没有冰儿身影,暗暗欣喜道:“这么重要的战力竟然没有现身,看来必定是负责守卫孝圣童。如此说来,他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姑母他们来了,再一决雌雄!” 想到这,他故意扬声道:“宋轶峰,休要猖狂,早晚我必抢回孝圣童!谁要了敢杀圣童,天静宫必杀之!”没等众人联手围攻,他扶摇直上,飞身而去。 姜梦雪早瞧出蹊跷,急呼道:“拿下!”她自己率先手执冰剑,飞身攻去。旁边宋轶峰不甘人后,也两掌出火,飞身助战。四周屋脊四人齐齐飞身围攻,吊灯而般困住了傅玉成。 傅玉成以一敌四,不落下风。不过随着姜梦雪和宋轶峰加入战斗,他很快落了下风。众人鏖战四十余招,傅玉成已经左支右绌,难以抵挡。自知无力脱困,傅玉成冷汗直冒,暗暗哀叹道:“坏了,我命休矣!” 见胜局已定,宋轶峰一阵狂喜,陡然凌空飞起,一道火焰从天而降,扑向傅玉成。 第158章 龙游浅滩 眼见傅玉成命悬一线,突然一团雪球飞来,生生撞散了火焰,霎时火花四射,耀眼夺目。接着一个中年妙妇飞身落在屋脊上,两掌虚对,一座雪桶罩住了傅玉成。雪桶四周长满雪刺,寒气逼人。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后退。傅玉成大喜,早猜出是坤宫殿主鲍蕊蕾来了,忙飞身而上,飘然落在屋脊上。 圣女姜梦雪早瞧出不妙,边急呼边飞身而上。刚到半途,只见鲍蕊蕾抬掌迎上,两人比拼,一个倒飞而去,一个疾落而下。姜梦雪还想追击,抬眼望去,四周早已没了傅玉成二人身影。 众人刚飞上屋脊,突然后院传来一声巨响,宋轶峰大惊失色,急道:“坏了,中计了!”急忙率众人赶到后院,只见仙魔使史宝钗、侍女冰儿二人齐齐守在厢房门口,丝毫没有遇袭情景。宋轶峰急问:“怎么回事?”没等二人回答,姜梦雪冷笑道:“怎么回事?很明显,你中了调虎离山计!” 宋轶峰恼羞成怒,瞪着姜梦雪,阴声道:“你说该怎么办?” 抬眼扫视四周,姜梦雪负手道:“等少宫主卷土重来,咱们未必有胜算。此地不宜久留,明日立刻赶往衢州府西安城。” 待傅玉成回到金华据点,坤宫殿主鲍蕊蕾忙关切道:“少主,没伤到吧?宫主早就吩咐过,就算救不回圣童,也定要护少主平安回宫。今后少主可不能弄险,否则我们就无颜回宫了。” 傅玉成叹气道:“姑母辛苦了!没想到天魔教这么厉害,我倒是小瞧他们了。现在他们的援兵已到,今后要想抢回圣童,只怕比登天还难了。两位门主呢?刚才一声巨响,是不是两位门主布下的疑阵?” “不是!”鲍蕊蕾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人暗中相助,不知道是什么人。” 听她一说,傅玉成也暗暗诧异,对方出手相助,必定是友非敌,既然是志同道合之人,为什么一开始要坐山观虎斗?他百思不得其解,摇头道:“算了,不管了,咱们尽快养精蓄锐,明日务必夺回圣童!要是明日再夺不回,他们就要进入天魔教地界了。到时别说夺回圣童,就是咱们想全身而退也不容易。” 翌日清晨,宋轶峰一行径直出西门,直奔衢州府西安城。途径龙游镇时,众人兵分两路,宋轶峰率侍女冰儿、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尊魔使邓天恩沿着灵溪往南,姜梦雪率三位魔御沿着大道往西直奔西安城。众人纷纷头戴帷帽,遮到脖子,外人根本看不清容貌。 见天魔教兵分两路,傅玉成愁眉道:“圣女奸诈,这是逼咱们二选一啊!如果选错了,咱们根本没有时间补救。姑母,你觉得该追哪一路?” 鲍蕊蕾细细沉思,铿锵道:“往南!两路都带有一个疑似圣童之人,从身材判断,似乎西面的更像。不过,宋轶峰对圣童恨之入骨,他怎么可能把圣童交给姜梦雪?” “有道理!”傅玉成笑道,“我想应该还有一个理由,姜梦雪把冰儿姑娘都派给了宋轶峰,摆明了是对他不放心。不管是担心宋轶峰战力不济,还是害怕他对圣童不利,都说明圣童必在南面!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去追!” “等等!”鲍蕊蕾面色凝重道,“如果咱们全力追击宋轶峰,姜梦雪会不会调头杀咱们个措手不及?北路没人追击,姜梦雪还会继续往西吗?要是他们前后夹击,咱们未必能讨到便宜。” “说得对!”傅玉成拍腿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姑母率领两位门主往西追,我一个人足以摆平宋轶峰!” 宋轶峰领着众人顶着烈日,沿着灵溪往南奔去。南面没有大道,只有小径,众人越走越缓慢,直晒得汗流浃背。宋轶峰不耐烦道:“邓天恩,去前面找个阴凉地!”邓天恩还没搭话,史宝钗已经笑道:“圣童,前面有个灵山,可以暂时歇歇脚。” 来到灵山附近,只见树林茂密,溪水清澈,山石怪诞,洞府幽谧,堪称人间仙境。山上庙宇林立,香火鼎盛,宛如名门古刹。宋轶峰疑惑道:“本圣童如果没有记错,江西还有一个灵山派,对不对?”史宝钗恭敬道:“圣童说得对,那是名门,这个是江湖小教,有天壤之别。” “哦?”宋轶峰不屑一笑道,“原来是区区小灵山!邓天恩,上山要点马料!” 话音刚落,林中闪出一群和尚,为首的中年僧人手持禅杖,目光如炬,铿锵有力道:“灵山圣地,闲人不得擅闯。” 宋轶峰冷眼一瞥,阴声道:“如果本圣童非要擅闯,你们能奈我何?” 中年僧人禅杖驻地,咣铛一声,禅杖深深插入青石板,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要是上山进香,贫僧愿为施主引路。要是想擅闯山门,亵渎佛门圣地,贫僧奉命护法,只能得罪了!” 见和尚内力不凡,萧楚睿小心翼翼道:“圣童,不宜节外生枝,否则敌军来袭,我等必败。再说,灵山教背后说不定有灵山派支持,咱们不可莽撞!” 宋轶峰暗暗愤恨,咬牙道:“秃驴,今日算你走运,本圣童还有要事,否则必打烂你山门!咱们走!” 众人继续往南奔去,还没奔出五里,突然一个灰衣人从天而降,一掌震飞邓天恩,顺势震翻了马儿,马背上黑衣人跌趴地上,露出俊秀面庞,正是天赐。宋轶峰早瞧出来人是傅玉成,忙飞身而至,两掌御火。萧楚睿、冰儿、史宝钗也三面助攻,四人吊灯而般围攻傅玉成。傅玉成身形飘逸,斗转腾挪,丝毫不惧。两手拳掌变幻,以柔克刚,以刚制柔,攻防兼备,进退自如。虽然以一敌四,却始终不落下风。 天赐定睛望去,心下暗忖道:“奇怪,傅玉成与冰儿有什么交情吗?她为什么会手下留情?要不是冰儿手下留情,只怕他已经落了下风。不过冰儿能一时帮他,也不可能一直帮他,再不脱身,只怕他也走不掉了!” 这时傅玉成也觉察出蹊跷,见冰儿下手越来越狠,急忙拔地而起,脱身而去。 众人一路南行,待行到马步附近时,灵溪已经到了尽头。前面岔路三道,分别朝着东西南,全是小径。宋轶峰茫然道:“往哪?”史宝钗恭敬道:“启禀圣童,往东是宣平,往西是遂昌,往南是松阳,不过松阳距离马步较远。咱们应该往西前往遂昌,乘船而下前往处州府丽水。” 宋轶峰刚领着众人前往遂昌,途经驼岭时,突然飞石如雨,漫天袭来。众人大惊失色,宋轶峰御火护体,萧楚睿御雷近防,冰儿幻冰遮挡,三人纷纷毫发无损。不过邓天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惊慌躲闪,被飞石击中,一边哀嚎,一边抱头鼠窜。 众人中最先觉察蹊跷的是史宝钗,她负责押护天赐,自然多留了几个心眼。为免天赐受伤,史宝钗借力后退,幻雾罩身。这时一个灰影凌空飞身,一掌震散仙雾,凌空压制。史宝钗大骇,慌乱间手腕被扣,虎口酸麻。正要反击,又被一掌震飞,跌趴地上,口角渗血。 见史宝钗遇袭,三人齐齐出手,联手困住了傅玉成。傅玉成以一敌三,落了下风。自知无法带着天赐全身而退,又担心伤了他性命,赶紧一甩,将天赐丢向冰儿。冰儿大惊,忙飞身抱住天赐,飘然落地。这时傅玉成瞅准机会,飞身而去。 接连损伤两人,宋轶峰怒气冲冠,咬牙道:“狗贼傅玉成,欺我太甚!让我抓到你,必将你扒皮抽筋!”回头瞅着天赐,突然眼冒寒光,嘴角露笑,步步逼近,面色阴沉。 萧楚睿大惊,忙拦在天赐身前,谄笑道:“圣童息怒,圣女吩咐过,留他一条狗命,日后有大用。” “什么大用?”宋轶峰阴声阴气道,“万一狗贼被救走,你替他偿命?滚开!”见萧楚睿一动不动,宋轶峰勃然大怒,一掌将他震飞三步外。抬手死死扣住天赐脖子,阴笑道:“狗东西,这次看谁能救你!”两指疾点,先废了天赐武功。再虎爪扣住天赐手腕,立时废了他手筋。 见天赐冷汗直冒,咬牙不语,冰儿心如刀绞,暗暗攥拳。 望着天赐恨意浓浓的双目,宋轶峰大笑道:“不服气?伤成这样,还敢用这种眼神放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你越是想求死,我越要你生不如死。本圣童要留你一条狗命,慢慢折磨你,让你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被摧残,最后悔恨无极,跪在我面前忏悔!“ “哈哈……”天赐强忍苦痛,大笑道,“呸,痴心妄想!” 一抹脸上唾沫,宋轶峰恼羞成怒,陡然一爪扣向天赐阳刚,立时便要废了他。千钧一发之际,宋轶峰只觉背冒寒气,不禁大惊,急忙闪躲。还没看清偷袭之人,无数冰箭已经迎面飞来。他惊慌后撤,抬掌御火,勉强震飞了冰箭。定睛望去,冰儿挟持天赐飞身而去,扬鞭策马,往南奔去。 宋轶峰大怒,飞身上马,急追而去。 见史宝钗、邓天恩纷纷负伤,萧楚睿暗暗心忧,没有立刻追去,而是回身扶起史宝钗,小声道:“圣女与圣童势同水火,咱们不要被圣女当了靶子,否则魔元被圣童杀死,两位魔王必然迁怒你我。”史宝钗欣然点头,趁机附耳道:“悄悄传信圣女,到龙泉、丽水一带接应!”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这时姜梦雪一行已经与鲍蕊蕾等人在江山附近混战起来,见天静宫只来了三人,独独不见少宫主傅玉成,姜梦雪心下暗惊,已经察觉不妙。武功最高的傅玉成没来,必然去追击宋轶峰了,她担心宋轶峰一行未必能全身而退。如果只有傅玉成前去,她倒不担心,但从昨晚情形来看,天静宫似乎有援兵,如果傅玉成率援兵截杀,只怕宋轶峰等人凶多吉少。 想到这,姜梦雪故意冷笑道:“你已经毫无胜算,为什么还要坚持?想为傅玉成多争取一些时间?哼,就凭傅玉成一个人也想救出天赐,未免痴心妄想!” 鲍蕊蕾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就少主一个人?实话告诉你,宋轶峰必败,少主必胜,谁也改变不了。” 姜梦雪不屑一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突然想到夏婉莹,不禁心下一慌,暗暗愁眉。自从萧山一战后,婉莹就消失无踪了,姜梦雪早就怀疑她故意用易容术隐去了踪迹。如今想起许久没有露面的婉莹,姜梦雪暗暗疑虑,总觉得内心不安。 这时婉莹已经抵达温州府玉苍山,再往前走就进入天魔教地界了。望着巍峨的分水关,婉莹感慨道:“过了分水关就到天魔教地界了,希望玉儿平安无事,也不枉我千里迢迢来一趟。” 晴儿急道:“小姐,过了分水关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想好喽!” 婉莹淡然笑道:“从决定去雪峰山,我就已经想好了一切,这不光是为了玉儿的安危,更是为了逍遥阁的前途。如果老天不肯眷顾,非要棒打鸳鸯,我与玉儿也不会分开,无论今生来世!” 晴儿心下暗惊,摊手道:“好吧,反正我也劝不动小姐。不过,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就近住宿一晚吧!” 来到附近福鼎客栈,远远望去,只见客栈外伫立一人,身穿青色直缀,浓眉细目,薄唇尖腮,面露忧愁,正是右护法裘莫言。婉莹心里咯噔一下,不禁瞅了瞅晴儿,眼神复杂。 裘莫言忙上前躬身道:“属下参见小主!” “你怎么来了?”婉莹冷冷道,“我爹派你来的?是不是想诓我回去?” 裘莫言尴尬一笑道:“小主息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小主随我来!” 跟着裘莫言来到房中,他回身合上房门,小心翼翼道:“小主,阁主已经猜到小主会前往天魔教,特意派属下在此等候。阁主说了,没必要为一个区区孝圣童冒这么大风险,更没必要为区区神龙教搭上圣阁,人各有命,孝圣童的事应该让他自行处理,教各有运,神龙教的事也该让他们自己解决。” 婉莹耐着性子听完,面无神情道:“天赐的事,事关神龙教的未来;而神龙教的事,事关圣阁的前途。四大邪教联手组建邪盟,欺凌霸道已经几十年,如果坐视不理,圣阁迟早败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本小主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天赐,为了神龙教,也是为了圣阁。你会去禀报阁主,我意已决,断不更改!若事成,三教合一,邪魔尽诛;若事败,偏安一隅,苟延残喘。” “可是……”裘莫言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出去!”婉莹斟茶自饮,漫不经心道。 “是,”裘莫言面色凝重道,“属下接到消息,孝圣童已经被天静宫救出,现在正前往圣阁路上。小主,既然孝圣童平安无事,你何必继续羊入虎口?不如随属下回圣阁,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咱们逍遥阁的实力也算中等,虽然攻势不足,但自保有余。就算邪魔再猖獗,也断断不敢对圣阁出手。远的不说,十年内绝没人敢动圣阁!” “十年?”婉莹不屑一笑道,“十年之后呢?行了,出去吧!” 裘莫言还要开口,已经被晴儿拦住。晴儿抬手示意道:“请吧!小姐已经累了,护法就不要再纠缠了,否则只会惹小姐心烦。” 待裘莫言走后,婉莹暗暗叹息道:“不知道玉儿是否安全?希望上天眷顾,让他躲过此劫!” 第159章 千钧一发 夜幕降临,冰儿纵马奔驰,慌不择路。天赐一手抚其肩,一手抓住鞍环,也忧心忡忡。身后远处宋轶峰飞马急追,也马不停蹄。双方在夜幕下追逐,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见宋轶峰穷追不舍,天赐暗暗忧心,自知难逃他手掌心,只能寄望于少宫主傅玉成了。 傅玉成也纵马急追,却早已失去了众人踪迹。望着漆黑的夜幕和空荡的林野,他暗暗咬牙道:“坏了,竟然追丢了,可恶!这该怎么办?姑母她们还在西面追姜梦雪,我独木难支,既没有线索,也没有人手,怎么办?明日他们就会进入天魔教地界,到时候想全身而退都难。”沉思许久,傅玉成自知无能为力,无奈长叹一声,勒马回奔。 这时坤宫殿主鲍蕊蕾已经收罗残兵,率领两位门主一路奔回了附近十里岗。想起之前与姜梦雪大战,她心有余悸道:“这个姜梦雪果然不简单,我险些着了她的道,幸好及时撤退,否则大家性命都难保。本以为她武功不过如此,没想到半日之间她竟能突飞猛进,真是奇闻!两位门主,少主可有消息?” 阳门主殷逸凡恭敬道:“启禀殿主,少主至今没有消息。” 鲍蕊蕾忧心忡忡道:“越是没有消息,情况越遭。看来宋轶峰不好对付,孝圣童更难救啊!” 这时天赐二人策马狂奔,来到松阴溪附近丛林中。见夜幕渐浓,马儿越跑越慢,冰儿于是勒马停歇,燃起一堆木柴,小声道:“公子,你在这里歇息会,我去去就回。” 天赐一惊,急道:“等等,这里太危险,不如躲在林深处,以免被宋轶峰察觉。” 冰儿东瞅西望,面露难色道:“可是……我憋不住了……”话刚说一半,面色一红,忙扭身而去,没入漆黑林中。 望着熊熊烈火,听着四周动静,天赐心惊胆战,仿佛风声鹤唳般。突然一道阴风吹来,天赐暗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回身,虎背已经结结实实中了一掌,生生被震飞十步外。 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披头散发的枯鬼一闪而至,一把掐住他脖子,阴声道:“狗贼,你还想跑?所有马儿身上都有姜梦雪下的药,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话音刚落,再度一掌拍去,将天赐震飞十步外,跌趴地上,口吐鲜血。 怒目望着宋轶峰,天赐强撑身体,单膝跪地,只觉浑身颤抖,宛如散了骨架般。此刻他内力全无,武功被废,已经是砧板鱼肉,毫无抵抗之力。但他低头轻笑,目光逐渐坚毅,依旧不肯屈服。 宋轶峰暗暗诧异,冷笑道:“伤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你放心,接下来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厉害!有没有听说过‘人彘’这个词?” 听到“人彘”二字,天赐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当年吕后处置戚夫人的雷霆手段,他暗暗心惊。但望着宋轶峰得意神情,天赐又冷笑一声,强装镇定。 “看起来你知道什么是人彘!”宋轶峰阴笑道,“几年前魔婴初立,鬼魔使谭孙山色心大起,对魔婴不敬,被魔婴处以彘刑。啧啧啧,那叫一个惨啊!猫哭狼嚎,人不人鬼不鬼,简直看一眼都会做噩梦。今日本圣童大发慈悲,让你也尝尝彘刑的厉害!” 他边说边仰天大笑,脸上露出奸邪之色。猛然抬起左手,一掌切向天赐胳膊。掌到半途,突觉不妙,赶紧回身挥掌击去,手掌四周覆盖一层火焰,火焰熊熊,击飞了来袭的冰凌。定睛望去,远处大树后闪出一个女子身影,杏目明眸,鹅蛋脸,天生一副娃娃相,正是冰儿。 冰儿一手提裙系带,一手幻冰,射出三枚冰箭。不料宋轶峰不仅不怒,反倒露出一丝得意邪笑,身形斗转,躲到天赐身后,霎时冰箭齐至,纷纷刺入天赐双臂和胸膛。冰儿又惊又怒,五指暗攥,两手握剑,左右急攻。 见她仿佛发了疯般,宋轶峰一手死死抓住天赐肩膀,一边挥掌迎击。两人鏖战三十余招,杀得难分难解。一个火焰飞溅,一个冰花乱射,宛如天雷战地火。宋轶峰自知单手擒不住她,又不肯放弃天赐,不禁恼羞成怒道:“死丫头,你找死!” 又鏖战三十余招,两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宋轶峰大怒,陡然一甩,将天赐丢出七步外,两掌齐出,左右开弓。两道火焰左右齐袭,逼得冰儿步步后退,眉头紧锁。见冰儿裙带飘飘,宋轶峰婬笑道:“冰儿,刚才躲在树后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帮你?你要是肯迷途知返,束手就擒,我一定替你保密,绝不会告诉姜梦雪你背叛了圣教,如何?” 冰儿面色一变,拼尽全力还击。两人鏖战三十余招,她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自知不是宋轶峰敌手,冰儿暗暗咬牙,依旧不肯逃跑。眼见宋轶峰步步紧逼,她不得不步步后退,直退到大树旁。 见败局已定,天赐心忧如焚,急道:“快跑!”边说边强撑身体,踉跄往官道奔去。没跑出五步外,一道火焰袭来,正击中左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站起身。 冰儿早心领神会,趁宋轶峰分神之际,两掌齐出,一座冰棺拔地而起。 宋轶峰不屑一顾,抬掌御火,陡然拍去,却没能震碎冰棺,只是震裂了一面。他暗暗吃惊,忙两掌御火,左右齐出,立时震碎了冰棺。定睛望去,眼前已经不见了冰儿身影。余光一瞥,远处冰儿抱着天赐正往林中奔去。宋轶峰冷笑一声,飞身急追。 二人在林中追逐,一个慌不择路,一个马不停蹄。冰儿没敢回头,只是奋力狂奔,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听到身后风声呼呼,她已经猜出定是宋轶峰快追来了,不禁心忧如焚。宋轶峰一边追击,一边欣赏着眼前猎物惊慌逃跑的摇曳身姿,嘴角邪笑道:“冰儿,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眼见宋轶峰越追越近,天赐附耳低语道:“你跑不过宋轶峰,我教你一套心决,或许能跑赢他!”没等冰儿搭话,他气若悬丝道:“‘足踏坤元,以力借力;脚御轻风,掌心反力。借力而还,反力而归,即可飞升归元。’你把脚踏在坤卦上……” 冰儿心神一荡,忙依葫芦画瓢,默默修习,果然脚步轻盈,身轻如燕,很快摆脱了宋轶峰,飞奔而去。见冰儿陡然迅捷如兔,宋轶峰又惊又怒,全力追击,逐渐缩短了二人距离。眼见宋轶峰越追越近,天赐继续附耳低语,诵读口诀,耐心解说,再次帮助冰儿甩掉了宋轶峰。 眼瞅到嘴的肥肉又要掉了,宋轶峰怒气冲冠,奋力狂追,却始终追不上二人,直恨得咬牙切齿。追了五里,两人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呈现僵持状态。宋轶峰怒火攻心,不断催掌,不过始终没能伤冰儿分毫。他越想越气,突然抬指急点,三道火焰喷涌而去,险些击中天赐。见武功大进,宋轶峰喜不自胜,飞身急追,逐渐越追越近。 天赐暗暗愁眉,继续附耳低声道:“我再传你几句口诀,你要是能领悟,或许就不用害怕宋轶峰了。” 冰儿暗暗欣喜,用心领悟,细心参修,逐渐迅如飞箭,再次拉开了距离。 见冰儿轻功越来越高,宋轶峰气得头冒青烟,恨得面色铁青。他正思忖对策,突然一脚踩空,竟掉入陷阱中。待再次回到林中,四周早已不见了冰儿踪迹。宋轶峰跺脚怒骂,咬牙切齿道:“小贱人,不要让我抓住你,否则有你好看!” 冰儿慌不择路,一路奔到了小溪附近。溪水从北往南流,滔滔不绝。冰儿忙停下歇息,边查看天赐伤势,边关切道:“公子,你……怎么样了?”天赐气若悬丝道:“放心,还死不了!我想解个手,请姑娘负责警戒!”冰儿面色一红,忙飘然而去。 天赐扯开衣服细细观察,只见冰凌刺入胸膛,鲜血早已染满了冰凌。若不是冰儿早封了他穴道,此刻他已失血过多而死。踉跄奔到溪边,望着河中倒影,天赐面无神情,静静发呆,逐渐暗下决心,立志反击。突然溪水咕咚一声,仿佛鱼儿跃水般,他心里咯噔一声,喃喃自语道:“小蝶……”话音刚落,突然一阵眩晕,栽向水中。 恰此时冰儿飞身而来,尖叫一声,跳入浅水救起他。见天赐气息虚弱,浑身湿透,冰儿急道:“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哈哈……”一阵阴笑从背后传来,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冰儿早听出是宋轶峰声音,没敢迟疑,急忙抱起天赐纵身跃向溪中,脚下生冰,踏冰而起,飞向溪水对岸。 宋轶峰一时大意,怒骂道:“小贱人,我看你往哪儿跑!” 两人沿着溪水追逐,一个在溪东狂奔,一个溪西狂追。跑着跑着,小溪汇入大溪,往东流去。冰儿不假思索,赶紧沿溪往东奔去。宋轶峰飞身而起,越溪而过,也沿大溪追赶。他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没有截住冰儿二人。 瞅着溪中皎月,天赐低声呻吟道:“小蝶……”随着声音渐低,逐渐昏死过去。 望着半空银盘,婉莹站在窗前凝望,只觉阵阵心慌。原本冒险让天赐留在天魔教,她已经有了周全的设想,暗处有冰儿和魔婴亲信,明处有姜梦雪和魔派众人,外部还有天静宫和香雪海,就算宋轶峰要对天赐不利,天赐也可以逢凶化吉。何况还要神秘人隐藏在暗处,天赐绝不可能有性命之忧。但此刻阵阵胸闷难当,她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判断失误。 这时晴儿漫步走来,笑道:“小姐,水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婉莹轻轻宽衣解带,坐在水中闭目沉思,稍稍平复心情。静静回想往事,暗暗叹息道:“玉儿不会有事的,是我太过忧虑了。明日就要踏上雪峰山,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玉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 天赐昏昏沉沉,被颠得七荤八素,待睁开双目望去,四周早已微亮。抬眼一瞥,二人还在溪边狂奔。原来这条溪叫龙泉溪,是大溪的分支。大溪绵延四府,北接兰溪,直达杭州,几乎通达半个浙江。作为分支的龙泉溪景色宜人,风景如画,也成为一时游玩胜地。 突然溪中驶来一艘画舫,从东往西行去。画舫上灯烛昏暗,优雅静谧。船头隐约站着一个女子,负手而立,英气逼人。 见身后远处一个黑影正疾奔而来,天赐低声道:“你会不会游泳?” 冰儿一愣,轻声道:“不会。” 天赐眉头紧皱,急道:“没事,等下我救你!在画舫靠近时,你纵身一跃,尽全力就行。如果不幸落水,千万不要挣扎,我自会救你!” 冰儿心神一颤,虽然不习水性,但听到天赐要救自己,还是稍稍感到欣慰。待画舫最近时,她奋力跃起,毫无顾忌。没想到距离太远,二人在画舫附近落向溪中。虽然临时御冰垫脚,无奈溪水湍急,一脚踏空,二人齐齐落水。 见她双手扑水,天赐急呼道:“不要挣扎!”一手托住冰儿细腰,慢慢游向画舫,不过溪水急湍,竟越游越往相反方向而去。溪水将二人慢慢冲向北岸,而岸边正站着一个黑影,正是宋轶峰。 宋轶峰双臂抱胸,冷冷盯着二人,邪笑道:“你们俩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小贱人,看我怎么折磨你!”待二人逼近时,宋轶峰两掌齐出,掌气拍打水面,掀起惊涛骇浪,几次淹没了天赐二人。看着二人多次被溪水吞没,宋轶峰大笑起来,不断催掌,暗暗得意。 突然画舫调头,直逼岸边。船头一个女子飞身而来,两手抓起天赐二人,纵身上岸。她刚站稳身形,只见火焰迎面打来,忙两掌齐出,一道霜墙挡在身前,撞散了火焰,照亮了大地。恰此时,宋轶峰凌空跃起,两掌虚对,一团火球凌空砸下。女子不慌不忙双掌混元,一个霜锥罩住了众人。火球砸下,一声巨响传开,只见火花四溅,霜凌飞舞,宛如雪夜礼花绽放般,绚丽夺目。 第160章 否极泰来 见紫衣女子不是圣童宋轶峰敌手,冰儿抬掌御冰,联手紫衣女子击破了火球。 宋轶峰恼羞成怒,凌空压制,两掌齐出。不料冰儿和紫衣女子联手丝毫不惧,左右夹攻,竟逼得宋轶峰稍落下风。两人一个御冰,一个御霜,相辅相成,联起手来如虎添翼。就算宋轶峰拼尽全力,依旧无法前进半寸。三人鏖战百余招,宋轶峰已经明显落了下风。自知继续僵持下去早晚必败,宋轶峰暗暗咬牙,扬声怒道:“沐寒月,玄女教要与天魔教为敌吗?” 沐寒月闻声收手,笑道:“圣童,你先动手偷袭,可怨不得别人。若再不住手,小女子只好得罪了!” 见她气势逼人,宋轶峰不得不收手,怒容满面道:“玄女教竟敢插手天魔教事务?此二人都是我圣教中人,你们插手我教事务,摆明了就是与天魔教为敌。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天魔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好大的口气!”画舫中飘来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圣童在我圣教地界行凶,还敢倒打一耙?本公主给你三分薄面,速速离开,否则圣童失足落水,可不要怪玄女教没有出手相助。” 听她语气充满威胁,宋轶峰怒气冲冠,咬牙道:“公主决心插手天魔教事务,本圣童一定奉陪到底!届时女帝面前,我看你们如何解释!”没等众人搭话,他已经拂袖而去,往东奔去。 沐寒月冷冷道:“区区圣童,得意什么?”双臂抱胸,仔细瞅着天赐二人,笑道:“这位公子样貌堂堂,莫非就是神龙教孝圣童?” “正是!”天赐抬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还不知姑娘芳名?” 沐寒月欣然笑道:“小女子沐寒月,是公主的侍女。救你的不是我,而是玄女教公主。公主吩咐,请孝圣童到船中一叙。” 天赐暗暗诧异,随沐寒月来到门外,沐寒月突然止步,恭敬道:“公主,孝圣童一身湿漉漉,要不要先让他换身衣服?” “好!”一个轻柔而清丽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待换身衣服,天赐随沐寒月来到房中。抬眼望去,案几琴后端坐一个年近二十的佳丽,淡眉凤目,粉唇娇滴,容貌秀丽,肤白如雪,看上去带着几分傲气清冷。想起刚才女子声音轻柔而清澈,天赐稍稍诧异,没想到她竟是玄女教公主。 沐寒月躬身道:“公主,孝圣童到了!” “知道了,你先去吧!”公主玉手弄琴,琴声哀婉。待一曲结束,凝眸望去,只见天赐正闭目静听,公主笑道:“你就是孝圣童吧?妾身玄女教公主金鸳鸯,请坐!” 天赐抬手致谢,在案几旁飘然落座。想起当年琉璃所说《美人榜》评语,不禁暗暗感慨道:“原来她就是四大美人之一的金鸳鸯,真是名不虚传!” 见他目光如炬,金鸳鸯惊道:“圣童似乎很诧异,是我长得很奇怪吗?” “不,”天赐尴尬笑道,“公主容貌秀丽,难怪能评为四大美人之一。” “噗,”金鸳鸯失声笑道,“我也是侥幸,如果没有众人力捧,哪里轮得到我?所谓评选,一看资质,二看财力,三看人脉,其实也就是图个虚名。圣童说我长得秀丽,不知与小主比如何?” 天赐一愣,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事竟然了若指掌,想起这次出手相救,他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见金鸳鸯漫不经心地调琴,天赐淡然一笑道:“江湖自有评语,在下不敢妄议。” “哦?”金鸳鸯已经知他心意,摇头笑道,“小主果然厉害,调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听说你跟小主差点成亲了,连请柬都发了,为什么最后又取消了?是小主抛弃了你,还是你抛弃了小主?” 天赐稍稍警惕,小心翼翼道:“不知道公主这话什么意思?其实感情的事都是一言难尽,没有谁抛弃谁,只有谁先走谁后走。如果小主先离开,那只能说明在下并不适合她。” 见他避重就轻,金鸳鸯笑道:“圣童看来对我有误解,是不是担心我利用你?说实话,自从你们踏入玄女教地界,你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不是秘密。这次之所以出手相助,不是为了圣童,而是为了敲打天魔教。玄女教与天魔教虽然同为日月盟成员,又曾经同出一门,但今非昔比,圣教早已独立,与天魔教再无瓜葛。不过,天魔教不死心,屡屡染指圣教事务,这就是我要救你的原因。” 听她说话柔声细语,神色镇定,天赐逐渐放下戒心,羞愧道:“蒙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之前误会了姑娘,实在是不应该。” “圣童不必这样,”金鸳鸯感慨道,“行走江湖不易,留个心眼总是好的。何况圣童一直被神龙教追杀,又被两盟缉捕,还遭到天魔教、圣毒教追击,早已是惊弓之鸟。不过圣童放心,玄女教虽然与天魔教、圣毒教同为日月盟成员,却不会帮他们擒拿圣童;尽管与逍遥阁势同水火,但也不会为难你。你安心呆在这里,等到了丽水,随时可以离去。” 天赐暗暗诧异,疑惑道:“公主千里迢迢出手相助,难道只是为了敲打天魔教?如果公主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金鸳鸯抚琴奏曲,苦笑道:“日后再说吧!” 一曲听罢,天赐听出琴曲充满哀怨,忍不住道:“公主,是否有什么难处?”见她摇头不语,天赐继续道:“在下听说女帝是魔君的女儿,那公主应该算魔君的外孙女,不知贵教可知道魔君下落?” 话音刚落,琴弦乱音,金鸳鸯玉指颤抖,收琴叹气道:“义母这些年一直不开心,自从十五年前上官女帝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解开心结。十年前义母承继大位,成为第三任女帝,可她的心结越来越重,已经渐渐忘了初心。唉,如今的玄女教乱象迭起,如果再不制止,不仅我难以自保,就连玄女教也会土崩瓦解。听闻圣童曾去过五指山?” 天赐立时明白,欣然点头道:“不错,当初我险些命丧五指山,后来蒙魔君不弃,捡回了一条命。” “原来如此!”金鸳鸯幽幽道,“女帝曾下令,玄女教任何人不得前往五指山。我记得她也私下说过,与魔君不到黄泉不相见。这些年过去了,唯独这个心结她一直没解开。我想请圣童帮我个忙,帮女帝解开心结。” “我?”天赐吃惊道,“我能做什么?若是我能做到,想必公主也能做到。” “不!”金鸳鸯叹气道,“目前为止,只有你能做到。” 天赐疑虑重重道:“请公主细说!” 金鸳鸯面色凝重,幽幽道:“这些年我尝试过很多方法,结果都失败了,义母始终不肯原谅魔君。之前魔君每年都会到玄女教总教拜谒,不过每次都失望而归。他虽然执着,却不明白女帝为什么这么恨他,又为什么不肯见他。我也曾经派人提醒他,但魔君性格乖戾,不仅听不进去,反倒打死了我四个侍女,从此再也没有到过玄女教。” “我明白了!”天赐淡然笑道,“公主希望我来当说客,去五指山劝魔君,是不是?” “不错!”金鸳鸯喜忧参半道,“原本我可以派别人前往,不过这几年我们母女关系很僵,加上小人从中作梗,害得我不得不离开总教,四处巡视。如果义母知道是我派人前往,只怕我们母女俩就要恩断义绝了。而圣童前往最合适,你与逍遥阁关系亲近,又是独孤前辈外孙,义母必不会怀疑是我派你前往。何况你是局外人,就算有人查出蛛丝马迹,我也可以矢口否认。” 天赐越听越糊涂,惊道:“公主想让我怎么劝?” 金鸳鸯神情复杂道:“很简单,当然也很困难。当初上官女帝临终前曾对义母说,魔婴因为修练禁术被名门威胁,不得不退位。为了保全义母和魔君,她忍痛割爱,选择了与神龙教联姻。不过义母至今不愿相信,在她心中,魔婴是抛夫弃女的荡妇,是自甘堕落的婬娃,丝毫不值得原谅。而魔君恰恰相反,他从没有怪过魔婴,更不会说魔婴半个不字。一个对魔婴恨之入骨,一个对魔婴百般回护,这就是症结所在。” 听她娓娓道来,天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魔君常常借酒消愁。不过,公主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劝魔君主动忏悔……” 没等天赐说完,金鸳鸯铿锵道:“正是!要想得到女帝原谅,只有魔君亲自忏悔,并亲口鞭挞魔婴。” 天赐听得头皮发麻,无奈苦笑道:“魔君对魔婴之爱深入骨髓,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别说我劝不动,就算女帝出面也无济于事。公主的谋划或许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但是这难于登天啊!何况在下还要去救一个人,暂时也没有功夫过问魔君之事。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噗!”金鸳鸯早听出他话外之音,笑道,“你是为了小主吧?她正前往天魔教,看样子是打算舍身救你。你现在武功全失,怎么去救她?” 天赐悲喜交加,神色复杂道:“不管如何,我都要亲自去一趟。就算豁去性命,我也不会让小蝶任人鱼肉!如果有命再见公主,在下一定帮你玉成此事。” 见他心意已决,金鸳鸯感慨道:“小主真是命好,万千宠爱集一身,令人羡慕!既然圣童心意已决,妾身不便强留,等到了丽水附近,你们就可以下船了。为免被人察觉,今后的路圣童只能靠自己了!” 天赐欣喜万分,忙躬身拜谢。 金鸳鸯轻轻扶起他,稍稍觉察蹊跷,惊道:“圣童的手……” 天赐叹息道:“之前被宋轶峰废了手筋,如今已经形同废人,不能使大力。” 金鸳鸯似笑非笑道:“疥癣之疾,妾身举手之间就能医治好。”命沐寒月取来药箱,亲自调治,果然手到擒来。 望着握伸自如的双掌,天赐喜不自胜道:“姑娘真是神医!” 金鸳鸯笑道:“我不是什么神医,独孤前辈才是真正的‘医绝’。妾身听说他有一门绝学,名叫‘借尸还魂术’,能够在人死后三个时辰内让人起死回生。圣童是前辈外孙,难道没有听说过?” 天赐摇了摇头,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奇术,更没想到金鸳鸯竟然对自己的事了然于胸。望着她清澈明眸,天赐不愿相信她会暗藏心机,于是强颜笑道:“在下在谷中呆得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问。何况在下并不是前辈外孙,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且像这种高深医术,就算在下问了,独孤前辈也未必肯说。” 金鸳鸯早听出他言外之意,只是笑而不语。 不久沐寒月引天赐来到偏房,命人端上佳肴,嘱咐道:“天亮以后大概能到丽水,你们可以先吃一点东西,再歇息会。” 待沐寒月走后,天赐长舒一口气,稍稍感到心安。抬眼瞅着冰儿,面色凝重道:“你有什么打算?”冰儿摇头不语,心中早有打算。想起当初母亲遗言,她至今记忆犹新,不敢忘记。见她眼神迷茫,天赐继续道:“你背叛了天魔教,宋轶峰绝不会放过你,如果姜梦雪知道,也不会轻饶你。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永远不要再回天魔教。要是姑娘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去处:五指山!” 冰儿轻轻摇头,幽幽道:“我答应过母亲,绝不会抛下妹妹。我得回去!” “回去?”天赐吃惊道,“你就不怕姜梦雪把你生吞活剥了?” “不会的,”冰儿面无神情道,“她本性不坏,是被宋轶峰教坏了。现在宋轶峰离开了,她会恢复本性的。母亲在天有灵,雪儿不敢要我的命。” “唉,”天赐无奈叹息道,“姑娘这是愚孝,何必呢?何苦呢?” 待天色大亮,画舫已经驶入丽水西面渡口。天赐二人辞别沐寒月,登船上岸。冰儿突然止步,抬手拦住天赐去路,小声道:“公子,你走吧,我一个人回去!” 望着远处冰儿孤独的背影,天赐虎躯一震,喃喃自语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何况是人?只是这一去,她只怕凶多吉少!” 第161章 画地为牢 太阳逐渐升起,望着前面分水关,婉莹欣喜道:“过了关隘,咱们就要踏入天魔教地界了!”晴儿抿嘴一笑道:“小姐,你怎么好像回到了圣阁一样?咱们可是羊入虎口哎,你就不怕宋轶峰对你图谋不轨?”婉莹不屑笑道:“就凭他?区区一个阴阳人还能做什么?何况我的毒术也不差,岂是他能随意摆布的?” 话音刚落,她只觉一阵目眩,险些从马背跌落。 晴儿惊慌失措,慌忙飞身下马,从旁扶住。 婉莹早知不妙,面色冰寒道:“裘莫言竟然敢对我用毒!” “啊?”晴儿惊惧不已,慌忙掏出锦盒,拿出一瓶丹药,急道,“小姐快看看用什么可解!” “不用!”婉莹一手抚胸,稍稍平复道,“裘莫言这么聪明的人绝不可能轻易让我拿到解药,收起来吧!” 晴儿跺脚怒道:“一定是昨晚沐浴用的温水出问题了!没想到他会在里面下药,真是卑鄙!小姐,咱们找他算账去!” 二人回到客栈,果然远远见右护法裘莫言站在门外迎接,满脸得意神情。见婉莹神色异样,裘莫言故意道:“小主,你怎么了?是不是着了风寒?”他正要上前搀扶,被晴儿拨开了。晴儿瞪了他一眼,狠狠道:“小姐要是出了事,阁主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众人来到房中,裘莫言恭敬道:“小主误会了,属下虽然擅长毒术,不过这点毒技在小主面前是班门弄斧,怎么可能毒翻小主?” 婉莹冷冷道:“是我爹的意思?关师父的配方?” 裘莫言欣然点头道:“小主,回去吧,阁主也是为了你好。天下哪有父母会眼睁睁看着儿女涉险的?小主也是孝顺之人,应该明白阁主的良苦用心。还是随属下回去吧,不要让阁主担心!” “好!”婉莹似笑非笑道,“你把解药拿出来,本小主随你回去!” “这……”裘莫言为难道,“不瞒小主,关楼主并没有给我解药。他曾说过,小主只要七日内回教,绝不会有大碍。” 对他的话,婉莹是半个字不信,面色一寒道:“本小主要是不回去呢?” 裘莫言强颜笑道:“那属下只好得罪了!”趁晴儿不备,突然出手,撒出七枚银针。针针带毒,凶悍无比。晴儿早有防备,飘然躲闪,轻松避开。两人交手不到五招,裘莫言已经落了下风。见晴儿武功大进,他暗暗心惊。 晴儿却轻松自如,步步进逼。一路上得婉莹指点,她的《逍遥功》已经大进,早已突破了地仙。一手凤爪凌厉,一手掌风烈烈,凭借出色的轻功攻得裘莫言只有招架之功。 眼见毫无胜算,裘莫言惊惧交加,慌忙破窗而出。不料一枚暗器袭来,正击中他左腿。裘莫言咬牙忍痛,踉跄奔去。 晴儿正要追击,被婉莹一把抓住肩膀,忙回头望去,只见婉莹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攥着艾草、干浦叶等,不禁大惊失色。 婉莹负手道:“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必追了。” 晴儿不解道:“小姐,你……” 婉莹笑道:“是关师父手下留情,不然我还要多费半日时间。” 晴儿更糊涂了,挽着婉莹胳膊道:“既然小姐能解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你猜!” 晴儿细细思忖,已经明白三分,抿嘴笑道:“哦,是不是想坑裘莫言?顺便为关师父掩护?” 婉莹嫣然笑道:“想坑裘莫言不是我,是阁主。关师父也不用我来掩护,是爹要给我打掩护。” 晴儿似懂非懂,不解道:“阁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婉莹笑而不语,心中却已经猜破蹊跷。 二人拍马出关,直奔雪峰山而去。 日暮时分,二人已经抵达雪峰山。望着巍峨的雪峰山,婉莹感慨道:“天魔教不愧是江湖第一大教!看来天魔教不灭,正道永无宁日啊!” 晴儿叹气道:“天魔教实力这么强,谁能灭了他们?” 婉莹踌躇满志道:“等天魔教与神龙教两败俱伤之时,就是天魔教灭亡的开始。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给他们敲响丧钟!去叩山门,送拜帖,明日求见!” 雪峰山上,魔天老姜仁杰正与魔天擎姜全寿密议,姜仁杰面无神情道:“寿儿,梦雪有没有消息?”姜全寿恭敬道:“爹,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梦雪没有来信,连三位魔御也没有来信,真是活见鬼!”姜仁杰面色凝重道:“不回信就表示没有请回魔元,看来她们要无功而返了。唉……” 见姜仁杰愁眉不展,姜全寿小心翼翼道:“爹,咱们与魔婴关系僵持,天魔王又屡屡从中挑拨,继续下去对咱们不利啊!本来指望迎回魔元,修补与魔婴的关系,现在梦雪无功而返,咱们又失去一次机会。接下来该怎么办,爹还是早点谋划的好。” “嗯,”姜仁杰捋着胡须,眼神如炬道,“魔婴想北伐替父报仇,宋思远想北伐立业建功,现在二人互相利用,无非是想逼老夫就范。既然避无可避,那咱们就成全他们,既弥补与魔婴的裂痕,又离间二人关系,最主要的是趁机削弱天派和神龙教,为将来做准备。” 姜全寿大喜,笑道:“爹英明!儿这就去信梦雪,让她全力以赴迎回魔元,否则尽快回教!” 姜仁杰密谋大事,宋思远也没闲着,他召来亲信侍从宋梁忠,商议要事。宋梁忠年约二十五,长得慈眉善目,看上去有些呆滞。宋思远感慨道:“梁忠啊,以前伯父没有提携你,是江湖凶险,怕你出事,断了咱们宋家的香火。再加上你爹当年战死神龙教,我一直心怀愧疚。现在不同了,峰儿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宋家只能靠你延续香火了。再者,天魔教今非昔比,已经是江湖第一大教派。今天叫你前来,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宋梁忠眼神闪烁道:“伯父,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侄儿不太明白。” “哈哈……”宋思远大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借鸡下蛋,你明白吗?只要事成,伯父一定让你如愿以偿,为父报仇,怎么样?” “借鸡下蛋?”宋梁忠喃喃自语,茫然道,“侄儿不懂。” “唉,”宋思远无奈叹息道,“就这种子能长出好苗吗?梁忠啊,伯父的意思就是借你的种子种田,明白了吧?” “哦,”宋梁忠皮笑肉不笑道:“伯父放心,侄儿一定竭尽全力。只不过,万事俱备只欠良田,不知道伯父是否有钟意的人选?” “当然!”宋思远眯着眼邪笑道,“人已经备好,你明日就可以播种。记住,不要对外声张,连峰儿也不能透露半个字。另外,去把成天魔侍董齐天、畜道魔御武殒天、修罗魔御宋蓄天三人喊来。” 宋轶峰正在丽水城天魔教据点坐等,见神魔丞萧楚睿等人垂头丧气回来,他气得破口大骂道:“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吃屎的,连一个狗贼都找不到?区区丽水城,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狗贼找到!要是找不到,就都滚回总教,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滚出去!” “好大的脾气!”一个阴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霎时姜梦雪飘然而来,冷笑道:“圣童,又把人弄丢了?你可真是能耐啊!我如果没有记错,魔元在你手里已经弄丢五次了,江宁镇一次,落凤镇一次,镇江一次,五指山一次,现在又丢一次,宋轶峰,你怎么好意思怪别人?” 宋轶峰咬牙道:“姜梦雪,你怎么好意思放屁?要不是你养寇自重,我早就擒杀了狗贼!在江宁镇,是谁袒护神龙教,结果被他们反咬一口?在落凤镇,又是谁派冰儿去追狗贼,使狗贼逃脱?在镇江渡口,是谁拦着我不准擒拿小主,坐失良机?五指山之前,是谁的人偷偷给狗贼解开封穴,害我被狗贼重创?又是谁在五指山被天静宫偷袭,丢了狗贼?这次原本狗贼已经身首异处,又是谁的属下背主叛教救走了狗贼?姜梦雪,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被他连珠炮般数落,姜梦雪早就面色冰寒,抬眼扫视四周,独独不见冰儿身影,不禁娇躯一颤,立时明白三分。想起之前史宝钗的控诉,她恍然大悟,心下暗恨道:“贱人,枯木也想逢春,我早该将你废了,看你还怎么浪!” 话音刚落,门旁仙魔使史宝钗疾步而来,附耳低语一番。 姜梦雪面色大变,阴声道:“把这个贱人带进来!” 不多时,冰儿艰难迈进屋,垂头低眉,一声不吭。 宋轶峰冷笑阵阵,回身落座,翘着二郎腿准备看笑话。 姜梦雪冷眼冒寒光,步步紧逼,突然抬手封了她穴道,反手一巴掌将她扇飞门外,怒骂道:“贱种!”没等冰儿起身,她一脚踩在冰儿头上,狠狠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还敢回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冰儿幽幽道:“娘临终前嘱咐,让我照顾好你。” “住口!”姜梦雪怒气冲冠,飞起一脚正踢中她心口,冰儿哀嚎一声,撞倒石台,重重跌趴地上。她刚抬起头,只觉脖子被一只冰手死死掐住,逐渐喘不过气。姜梦雪阴声道:“如果不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我会留你到今天?你背叛圣教,吃里扒外,还敢搬出娘为自己求情,找死!”她玉手暗暗用力,已经掐得冰儿脸憋通红。 “住手!”突然一声断喝从院外传来,霎时一个翩翩如玉的男子漫步而来,正是天赐。天赐负手而至,嘴角露出一丝斜笑。 见天赐自投罗网,姜梦雪大喜,松了玉手,负手笑道:“哟,你竟然敢自投罗网!怎么,为了这个贱人?你们俩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哈哈……”天赐负手笑道,“圣女误会了,我此行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救你。难道圣女甘愿一辈子被人当棋子,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吗?” 听到外面声响,宋轶峰飞身而出,见天赐傲然而立,不禁五指紧攥,满脸阴笑道:“好啊,一对狗男女,都来自寻死路!今日是吹了什么邪风,竟然有这么多不怕死的自己送上门来?既然你们一心寻死,那我成全你们。邓天恩,剁了他的四肢,再阉了!” 众人齐齐大惊,却不敢吱声。冰儿强忍剧痛,勉强抬头,凝眸含愁。 邓天恩欣然领命,满脸诡笑,陡然出掌扣向天赐,刚到半途,突然哀嚎一声,跪倒地上。只见手腕被三枚冰针刺中,霎时鲜血潺潺。 “哼!”姜梦雪缓缓收手,冷冷道,“谁敢对魔元不利就是与本圣女为敌!本圣女奉魔婴和魔天老之命迎回魔元,谁敢阻挠就是阴谋叛教,以叛徒论处!” “姜梦雪!”宋轶峰恨得咬牙切齿道,“你要与我为敌吗?” “圣童,”姜梦雪似笑非笑道,“这话说的不对,是你要与我为敌吗?上有魔婴旨意,下有魔天老命令,本圣女也是奉命办事。你屡屡为难魔元,甚至要诛杀他,难道圣童要与魔婴为敌吗?” “休要拿魔婴压我!”宋轶峰厉声道,“姜梦雪,我告诉你,谁是魔元不是魔天老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如今主政的是天魔王,不是魔天老,你最好搞清楚。此人杀我圣教近十人,罪大恶极,必须处死!谁敢阻拦,就是与我圣教为敌,就是吃里扒外的叛徒,立刻处死!”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姜梦雪不屑一笑道:“是吗?立刻处死?呵呵,宋轶峰,我劝你认清现实,这里都是我魔派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 怒目扫视众人,宋轶峰暗暗攥拳,突然邪笑道:“好,你够狠,姜梦雪!跟我玩这一招,我真是看走眼了,原来你比我想象中还下贱!怎么,你们姐妹俩要共事一夫吗?” 姜梦雪面色一寒,咬牙道:“你住口!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饥不择食,一样贱入骨髓?此人是圣教魔元,所有人听着,谁敢对魔元下手,立刻诛杀!宋轶峰,我警告你,不要拿这个贱人来恶心我!” “哈哈……”宋轶峰诡笑道,“我就恶心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还不信了,谁敢以下犯上!”话音刚落,突然抬掌攻向天赐,人未到火焰先至,炙热逼人。不料火焰刚到半途,一道冰墙拔地而起,生生撞散了火焰,护住了天赐。宋轶峰恼羞成怒,抬掌震碎冰墙,继续突袭。眼见火焰就要裹住天赐,只见姜梦雪一闪而至,抬掌御冰,硬接了他一掌。两人齐齐倒退三步,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见姜梦雪武功精进,宋轶峰又惊又怒,面露狠厉,陡然两掌虚对,只见火焰绕身,熊熊燃烧。众人大惊失色,担心姜梦雪受伤,齐齐出手,天道魔御韩昌坤两掌金光闪,人道魔御姚柯文手掌狂风旋,鬼道魔御唐士誉施展《轮回诀》,萧楚睿御雷珠,史宝钗御仙雾,五人联手出击,竟压制住了宋轶峰的火焰。宋轶峰大怒,不断催动烈焰,却始终占不到上风。 “哼!”姜梦雪不屑一笑,负手道,“宋轶峰,你已经没有胜算,束手就擒吧!” 宋轶峰怒火冲冠,陡然拔地而起,飞身而去。半空丢下一句狠话:“贱婢,这笔账老子记下了,你等着!” 第162章 屈身为质 逼走了圣童宋轶峰,姜梦雪回头怒视道:“邓天恩,滚出去护好圣童,他要是出事,本圣女不惩罚你,天魔王也会要你的狗命!” 邓天恩惊慌失措,强忍苦痛,踉跄奔去。 待邓天恩离去,姜梦雪冷眼一瞥冰儿,狠狠道:“把这个贱婢带下去,银针刺穴让她长长记性。” 听到“银针”二字,冰儿只觉头皮发麻,不禁双眉低垂,黯然不语。旁边仙魔使史宝钗稍稍迟疑,一边望着天赐,一边眉头紧皱。 见姜梦雪大发雌威,天赐负手笑道:“圣女,能否手下留情?” 姜梦雪一愣,冷笑道:“凭什么?” 天赐娓娓道:“宋轶峰的话是挑拨离间,难道圣女真相信?真正叛教背主的不是这个丫头,而是宋轶峰。宋轶峰违背魔婴旨意,要杀我泄愤,这才是叛徒行径。而这个丫头奉圣女之命救了我,不仅不该罚,反倒应该赏。等我见了魔婴,定会为圣女请功!虽然宋轶峰没有刺杀成功,但他的罪名已经刻死在石碑上,如果魔婴知道了,就算不惩罚天派,也一定会亲近魔派。圣女,宋轶峰已经给不了你任何慰藉,该清醒了!如果圣女不信,完全可以当面询问他们二人,真假立判!” 姜梦雪细细沉思,抬眼一扫萧楚睿二人,面无神情道:“魔元说的是真的?” 萧楚睿、史宝钗互望一眼,齐齐恭敬道:“是。” 姜梦雪若有所思,冷冷道:“既然魔元开了金口,那本圣女就给魔元个面子。宝钗,把冰儿带下去,好生伺候!” 天赐无奈苦笑,虽然保住了她性命,却终究免不了她的皮肉之苦。望着姜梦雪阴晴不定的脸色,他淡然一笑道:“圣女的地盘圣女做主,只要你能平安护我到雪峰山,魔婴自会摒弃前嫌,另眼相看。否则,天魔王没倒下,魔天老先折戟沉沙,岂不是不值?” 听他说话有板有眼,姜梦雪越听越疑惑。待众人退去,她半信半疑道:“说到不值,我倒是很好奇,魔元弃暗投明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只是为了救这个贱人?据我所知,夏婉莹为了你用尽心思,还险些丢了性命,失了清白,难道这么快你就见异思迁了?” 见她面露不屑,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天赐只觉背脊发凉,陡然明白其中缘由,强颜笑道:“听闻小主已经前往天魔教,我若不去,她必深陷其中,无法自救。现在我亲身前往,魔婴必不会为难她。” 姜梦雪恍然明白,似笑非笑道:“看来你也是个情种!不过,你怎么知道夏婉莹去了雪峰山?” “哈哈,”天赐低笑道,“我自有渠道,不劳圣女费心。” 见他洋洋自得,姜梦雪心中五味杂陈,暗暗咬牙道:“贱人真是命好,这么多人为她着迷,可恨!”凝眸望着天赐,妩媚一笑道:“魔元,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救你?如果我不出手,圣童一定会要了你的命,至少应该会阉了你,难道你不怕?” “当然怕,就看值不值。”天赐淡然一笑道,“当初圣女为了所爱抛家弃业,甘愿沦为棋子,应该最有体会,不是吗?” 想起宋轶峰,姜梦雪心中已经掀不起波澜,只是有些愧疚和惆怅。如果当初自己早点做抉择,或许宋轶峰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心灵扭曲,自己也不会像今天这般失魂落魄。望着眼前天赐,她心中五味杂陈,突然一把抓住他衣襟,凑近道:“魔元,你亲手毁了我的美梦,这笔账该怎么算?” 天赐一愣,不屑笑道:“圣女,那不是美梦,是噩梦。你心里一清二楚,宋轶峰要利用你毁掉魔派,一统天魔教,是我助你悬崖勒马,你该感激我。何况,我帮你对付天派,帮助魔天老东山再起,这笔恩情足以抵债了吧?” “远远不够!”姜梦雪冷冷道,“魔派毁掉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宋轶峰不动手,我迟早也会毁掉它!你所谓的恩情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明白吗?我之所以留下你,就是为了讨回这笔债。你放心,我不是宋轶峰,我不会阉了你,也不会要你的命。” 天赐稍稍舒口气,笑道:“那圣女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姜梦雪附耳邪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魔元不要着急,好戏还在后面。” 天赐虎躯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想起婉莹安危,不禁心忧如焚。 婉莹命人送上拜帖,早有护卫禀报了天魔王宋思远。宋思远欣喜若狂,立刻上奏魔婴。第二日魔婴殿里,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齐齐端坐大殿,一起接见逍遥阁小主。 见天魔教阵仗不小,婉莹稍稍欠身,笑道:“小女子见过三位魔王!” 宋思远捋着胡须,眯着细目道:“小主大驾光临,真令老夫开了眼界!好个《美人榜》首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小主为了孝圣童多次与我圣教起冲突,先是围杀了妖魔使江问天,后来在镇江袭杀了地魔丞余昌勋等四人,不知小主有何解释?” 婉莹似笑非笑道:“既然天魔王爽快,那小女子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贵教妖魔使江问天在滁州城袭杀我教落日轩主常语轩三人,他是死有余辜。另外贵教圣女在镇江袭杀我教养云轩主莫宗杰三人,余昌勋四人也是罪有应得。” “狂妄!”宋思远怒道,“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小主竟如此轻视我圣教,谁给你的胆子?如今你已经坐困囚城,真把这儿当成逍遥阁了?只要老夫一句话,小主立时就会血溅三尺!老夫提醒你,不要胡言乱语,否则丢了性命可怨不得别人!” 婉莹冷笑一声,负手道:“本小主敢踏上雪峰山,就没想过能活着走下山。如果我一人的性命能换来正道联手伐魔,本小主死得其所!” 见她傲然不屈,凌然不惧,姜仁杰捋须笑道:“小主误会了,没人会要你的性命,天魔王也只是想提醒你说话要主意。这里是天魔教,不是逍遥阁,小主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夏阁主,应该三思而后言,以免引起两教纷争。不知小主此番前来,是否是为了化解两教纠纷?” 婉莹漫不经心道:“魔天老误会了,本小主今日前来并非为了两教纠纷,而是为了一人:孝圣童天赐。他与我有婚约在身,是阁主未来的东床快婿。贵教屡屡发难,又劫持了他,还请三位魔王给个解释。” “哼!”宋思远冷哼一声道,“小主凭什么让老夫给解释?此人无缘无故袭杀我教近十人,又险些暗杀圣童,公然挑衅天魔教,论罪当诛!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是谁的乘龙快婿,只要敢挑战天魔教,就是死有余辜!小主要是为这事而来,就请下山吧,恕不远送!” 听他语气傲慢,言辞犀利,婉莹冷眼一瞥道:“贵教若一意孤行,逍遥阁只好连同神龙教一起向魔婴讨个公道。当初贵教鬼魔使夏御恒偷袭神龙教,挑起两教争端;后来妖魔使江问天又袭杀我教三人,挑起两教纠纷。孝圣童既是神龙教圣童,又是逍遥阁半个东床,他替两教反击是理所应当。如果有人执意拿孝圣童做文章,神龙教和逍遥阁绝不会袖手旁观,本小主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天魔王自诩双拳能敌四手,那本小主就拭目以待了。告辞!” 见婉莹拂袖而去,姜仁杰扬声道:“且慢!小主留步!小主误解了,圣童、圣女并不是劫持孝圣童,而是迎回魔元。不久前魔婴已经封孝圣童为魔元,准备共襄大事。这次派出圣童和圣女前往,正是为了这件事。小主如果不信,可以静等几日,待圣女归来,一切真相大白。” 对姜仁杰的低声下气,宋思远嗤之以鼻,面色阴沉道:“小主不要狐假虎威!据老夫所知,孝圣童被神龙教追杀,夏阁主也已经废了你们的婚约,老夫不信神龙教和逍遥阁会为了区区无名鼠辈与天魔教起冲突!” “哼!”婉莹不屑一笑道,“是吗?贵教劫持天赐,不就是为了讨伐神龙教吗?如果神龙教知道这个消息,就算他们不出手救天赐,也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如果天赐出事,本小主又殉情雪峰山,就算逍遥阁不讨伐天魔教,也必定不会坐视你们灭了神龙教!” 三人齐齐一惊,宋思远更是虎目圆睁,咬牙道:“过慧易夭!小主,女人太聪明可不是好事!刚才魔天老已经说了,魔婴早就封天赐为魔元,准备共谋大事。现在魔元被神龙教和两盟追杀,我们与他同舟共济,不会害他,只会帮他复仇。小主如果真为了魔元而来,就请作壁上观,不要横生枝节!” 婉莹眉头微皱,凝眸望着秦牡丹,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御魔天,久仰了!敢问御魔天,刚才魔天老、天魔王所说是否属实?” 秦牡丹欣然点头道:“是,魔婴已经封孝圣童为魔元。至于江湖传言魔元被劫持,那是别有用心之人对天魔教的恶意诋毁,不足采信。小主如果不信,可以请求拜见魔婴,当面询问。” “不必!”婉莹眉眼带笑道,“刚才魔天老也说了,过几日贵教圣女回教,一切真相大白。小女子闲来无事,正好在山下暂住几日,欣赏贵教风采。” 宋思远眯着小眼阴笑道:“小主千里迢迢而来,风尘仆仆,天魔教理应尽地主之谊。来人,把魔元殿收拾干净,请小主暂住几日。” 待婉莹离去,三位魔王齐齐来到魔婴殿后交泰阁,入阁拜见魔婴。魔婴端坐帘后,帘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虽然年近四十,依旧风韵犹存,气质绝佳,正是左使者邓妙雯。 宋思远率先起身道:“启禀魔婴,小主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解决两教纠纷,而是为了一个人——魔元天赐。属下已经派人留她在魔元殿暂住,只要攥住了此人,逍遥阁必然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后顾之忧,咱们就可以全力北伐了。” “不可!”姜仁杰也起身道,“小主身份特殊,贸然扣留必然招致逍遥阁报复,反倒惹火烧身,对大局不利。” “哼!”宋思远冷晒一声道,“魔天老太过短视。小主聪慧无比,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放虎归山,必然会对魔婴北伐大计造成威胁。不如等北伐凯旋后,再放她下山。” “此言差矣!”姜仁杰反驳道,“刚才殿中一席话,说明小主早已识破咱们的计谋。既然她已经识破,岂能没有后手?贸然扣留,说不定反倒中计。” “哈哈……”宋轶峰冷笑道,“她人在我雪峰山,能翻出什么大浪?魔天老过于谨慎了,你什么时候连个黄毛丫头都怕成这样?” “咳咳,”秦牡丹轻咳一声,不急不躁道,“既然两位魔王争执不下,不妨听老身说一句。小主性情刚烈,当初婚约被夏阁主取消,她就做出过挟郎私奔的惊世之举。后来魔元被神龙教和两盟等追杀,她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五大教派,拼死护住了魔元。如此情深之人,不可操控,否则必然适得其反,祸及圣教。当初魔君就是为了一人而悍然发动了五次降龙战,望魔婴三思!” 想起师父沈波旬,魔婴欣然点头,若有所思道:“御魔天说得对,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情深义重之人,否则必遭反噬。不过天魔王、魔天老也没有说错,小主知道得太多了,放了她会危害大局,不放又会引火烧身。这样吧,先留下暂住几日,一来观望逍遥阁动静,二来探探魔元态度,三来试试小主心智。” 待三位魔王离去,魔婴悄悄吩咐道:“妙雯,替本君见见小主,探探她的心智。如果真如天魔王所说,本君倒要见上一见,探探她的深浅!” “是!”邓妙雯恭敬道,“启禀魔婴,萧魔丞密信,魔元已经画出神龙教势力图、龙山地形图、龙山布防图等,三日内即可回教复命。” “好!”魔婴陡然起身,激动道,“立刻传命天魔王,命圣御以上教徒五日内回教,不得迟延,违者以抗命论罪!” 第163章 名存实亡 婉莹刚住进魔元殿,左使者邓妙雯就前来拜访。 见婉莹国色天香,邓妙雯忍不住赞叹道:“难怪魔元会被小主迷得神魂颠倒,果然如仙子下凡。小主既然如此钟情魔元,不知对魔元加入天魔教有什么想法?” 婉莹早听出她话外之音,淡然一笑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哪有分开的道理?” 邓妙雯听得云山雾绕,依旧追问道:“如果魔元执意留在天魔教,小主可愿留下?” “我已经说过了。”婉莹浅笑道,“鸳鸯成双,蝴蝶成对,我跟魔元没有分开的道理。” 听她说话好像意思很明确,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邓妙雯苦笑道:“小主既然不肯回答,那我也不便再问。魔婴有命,稍后请小主前去交泰阁!你们还有半个时辰梳洗,等下自会有人来接你们前往。” 听闻要见魔婴,婉莹心下暗喜,命晴儿为她梳妆一番,这才亲身前往。 交泰阁内,望着帘后曼妙倩影,她暗暗诧异,料想魔婴必然姿色不俗。待珠帘拉开,只见一个头戴凤冠,身披黄纱羽衣的纤瘦女子负手站在北面,从背影看上去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 魔婴语气冰冷道:“你就是《美人榜》首魁小主夏婉莹?” “是,”婉莹铿锵道,“听闻魔婴巾帼不让须眉,以一己之力威慑群雄,折服天、魔两派,稳居宝座三年,令人钦佩!小女子千里迢迢而来,既是为了故人,也是为了一睹魔婴风采。” “哦?”魔婴漫不经心道,“本君风采远不及小主,你以一己之力抗衡五大教派,这份底气真是常人不及!悍然违抗父命,携夫私奔,这份勇气更是世间难得!本君之所以肯见你,正是这个原因。” 见她始终不肯正脸相见,婉莹笑道:“论底气我不及魔婴,沈魔君四次北伐,最终铩羽而归;余魔君接着北伐,结果折戟沉沙。论勇气小女子也不及魔婴,我虽然违抗父命,却终究不敢与父亲为敌;我虽然挟郎私奔,却没有为他舍弃一切。” 听她说话总是点到为止,魔婴暗暗惊诧,细细思忖,已经明白她话外之音。缓缓回身,凝眸望着眼前婉莹,不禁深深震撼,惊为天人。世间女子千千万,像婉莹这般静如处子,既散发着书卷气质,又傲骨凌凌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婉莹也仔细瞅着魔婴,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忧心。只见她柳眉凤目,红唇微扬,虽然年仅二十五,却霸气侧漏,甚至带着几分狠厉。第一次见魔婴正脸,她惊诧之余,多少有些担心:如此霸道之人将会给武林正道带来怎样的灾难?想起即将惨死在她手中的芸芸众生,婉莹稍稍有些不忍。 魔婴面无神情道:“不愧是《美人榜》榜魁!你这么聪慧,难道只想沉浸在温柔乡里吗?男欢女爱不过是一时欢愉,一展抱负才能此生无憾。小主是聪明之人,应该懂得取舍。” 见她有意招揽,婉莹浅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魔婴心怀天下,小女子只想相夫教子,咱们格局不同,让魔婴失望了。” “相夫教子?”魔婴冷冷道,“小主太过谦虚了,你岂是这等人?本君看人很少看错,小主志向宏大,似乎不在一教一阁得失。如果真想相夫教子,你又何必南北奔波,东西碌碌?不管你的志向是什么,本君提醒小主不要助纣为虐,与我为敌,否则必然一败涂地,身死人灭。” 婉莹似笑非笑道:“既然魔婴推心置腹,那小女子也直话直说了。魔婴志向高远,应该不会一心只想快意恩仇。不管魔婴的志向是什么,希望魔婴不要忘了初心,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放肆!”魔婴面色一寒,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你可知秦王有句话: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如果本君不高兴,挥剑北伐,顷刻便可将逍遥阁夷为平地!” 她气势逼人,冷眼寒光,一般人早就臣服,但婉莹偏偏不是欺软怕硬的主。面对魔婴虚言恫吓,她慢条斯理道:“齐国孟尝君联三国之兵攻伐强秦,迫使秦国跪地求和;十年后苏秦合五国之军攻伐强秦,迫使秦国再次卑躬屈膝。如果正道联合南伐,不知魔婴是否还有底气?” 魔婴眉头抖动,怒气更盛,阴厉道:“今日你自投罗网,还敢如此咄咄逼人,你可知自己处境?本君弹指间就能让你享尽人间耻辱,受尽人世苦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婉莹凌然不惧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小女子敢千里迢迢自投罗网,岂会没有万全之策?”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魔婴强压怒火,冷冷道:“难怪魔元会对你言听计从,死心塌地,果然多智近妖,摄魂夺魄。看在魔元面子上,本君饶你一命,退下吧!” 待婉莹离去,魔婴招招手,吩咐邓妙雯道:“此人不是池中之物,告诉天魔王,北伐凯旋之前,不得放了她。另外,不准魔元与她相见,以免祸起萧墙。” 邓妙雯欣然遵命,当即传达。 天魔王宋思远端坐大殿,眯着细目邪笑道:“还是魔婴高瞻远瞩!请左使回奏魔婴,魔御以上教徒五日内必然全部回教。另外,是否派特使前往神龙教,以和谈为名掩人耳目?” “不必!”邓妙雯躬身道,“魔婴早就吩咐过,过于刻意反倒会让他们警惕。” 宋思远欣然点头,捋着胡须道:“那是否需要派人前往圣毒教,联手北伐?” “也不必!”邓妙雯恭敬道,“魔婴也早就嘱咐过,圣教如日中天,旌旗所向,无不望风披靡。区区圣毒教蛇鼠一窝,只会内讧,与他们联手有害无益。” 听她这么说,宋思远越听越糊涂,不明白魔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奈皮笑肉不笑道:“魔婴说的是,去吧!”送走了邓妙雯,宋思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似乎事有蹊跷。 来到白帝魔王殿,早有魔天老姜仁杰出迎。见宋思远亲自前来,姜仁杰笑道:“天魔王亲自登门,想必有要事!里面请!” 宋思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东面檀木椅上,面色凝重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老夫前来是为了商议北伐大事。” “北伐?”姜仁杰惊诧道,“上次神龙教特使来,咱们已经提了五个条件,分别是赔偿损失,处死罪魁,罢黜圣尊,禁止反魔,缩减教徒等。如今神龙教尚未答复,为何现在就商议北伐之事?魔婴是否知道?” “哈哈……”宋思远阴笑道,“这正是魔婴的意思。魔婴已经下令,命魔御以上教徒五日内必须回教,又特地派人召圣童、圣女三日内回教,用意还不明显吗?” 姜仁杰暗暗心惊,无奈道:“既然是魔婴的意思,老夫无话可说。” “哎,”宋思远摆手道,“贤兄岂能无话可说?圣教已经到了兴衰荣辱之时,你我作为两派领头,岂能袖手旁观?老夫曾建议魔婴佯装和谈,趁机偷袭,被魔婴拒绝了。又建议联络圣毒教,两路夹攻,竟又被拒绝了。贤兄不觉得奇怪吗?魔婴到底要灭神龙教,还是要削弱你我两派?” 姜仁杰虎躯一震,面色瞬变,细细思忖,眉头紧皱道:“贤弟的意思是什么?” “联手建言!”宋思远阴沉道,“如果魔婴不采纳,北伐之事就搁置不议。” 姜仁杰欣然采纳,二人当即击掌盟誓。 见两位魔王联手进谏,魔婴不得不同意派特使前往圣毒教,商议北伐神龙教之事。 此时神龙教特使左圣御郑锦华已经回到龙山,正跪在圣相殿,战战兢兢。 殿里坐着五位圣相和两位堂主,名义上是五位圣相议事,可众人心知肚明,实际上金圣相周君昊拥有最后决策权,其余人不过是陪衬。通过扩大周君昊权力,地老间接掌控了神龙教政权;又擢拔华元为黄龙堂主,全面执掌地煞和修罗,控制了总教兵权;任命华芳为副堂主,负责神龙教财赋收支,控制了神龙教财权。 华元年约四十五岁,身形消瘦,眼皮耷拉,双目透着狠厉;华芳比他小两岁,黄面无须,颧骨高耸,八字胡,面**诈。二人陪坐议事,是地老特许,既有监督的意思,也有威慑的意味。 环顾众人,周君昊突然开口道:“左圣御出使天魔教,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天魔教提出这等苛刻的条件,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众人一声不吭,纷纷面色凝重。 周君昊无奈点名道:“曹圣相,你觉得呢?” 木圣相曹致远咬牙切齿道:“天魔教欺人太甚,明明是他们先挑衅,却提出这等让人无法接受的条件,摆明了就是逼咱们翻脸!别说我等无法接受,就是教众也必然人人义愤填膺!” 这时水圣相韩文信双手交叉,面寒不语;火圣相萧永贵冷眼旁观,也冷笑不言。 周君昊无奈叹息,望着土圣相张浩宇道:“张圣相,你怎么看?” 张浩宇左右为难道:“和谈是定下的章程,非人力可以改变,所以咱们没有多少回旋余地。不过这条件过于苛刻,只怕会重伤圣教声誉。其中赔偿损失五万两、处死罪魁元凶、罢黜圣尊都可以商议,但禁止教徒反魔和缩减教徒几乎没有讨论的必要。这种涉及圣教根本的苛刻条件,就算地老勉强同意,也会遭到众教徒口诛笔伐。” “韩圣相,你觉得呢?”周君昊继续道。 韩文信冷笑一声道:“天魔教亡我之心不死,就算全部答应,他们就会善罢甘休吗?一旦咱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教众必然对圣教失望,到时候不用天魔教讨伐,咱们就已经不战自溃了。卑躬屈膝换不来和平,只能换来屈辱。” “韩圣相说得对!”萧永贵陡然起身,异常激愤道,“圣教不是天魔教分教,咱们更不是下等教徒,这种丧权辱教的事谁要是敢答应,我萧永贵第一个退出圣教!” 见无人支持,周君昊面露忧愁,不觉望向华元二人。 华芳轻咳一声道:“要想消息不泄露出去,可以签订密约;否则天魔教必然北伐,甚至会联手圣毒教和幽冥教,到时候神魔大战,诸位有几成胜算?何况圣教远不是天魔教敌手,一旦开战必然千万人头落地,这不是圣教之福。还是地老有远见卓识,早就安排好……” 没等他话说完,萧永贵跺脚怒骂道:“这是叛徒内奸,卖教求荣的浑话!我圣教屹立百年,铮铮傲骨,什么时候向邪教低头过?就算圣教一分为三,即使邪教三教围攻,圣教也从没有屈膝乞降。如今区区一个天魔教把众人吓成这样,如此毫无骨气之人,怎么配站着龙山之巅?” 华芳被怼得哑口无声,面色难看,不禁望向华元求助。华元早知萧永贵性情火爆,为人刚烈,不愿与他浪费口舌,只是扬声道:“诸位圣相,地老还等着消息,请你们尽快拿主意!尤其是金圣相,你是圣相殿当家之人,与代圣尊无异,关键时刻还要等你一锤定音!” 周君昊被架在火上烤,是左右为难。一边是执意求和的地老,一边是誓死抗争的教众,他一时也乱了分寸。思来想去,无奈叹气道:“兹事体大,一时难以抉择,容我想一想,明日再议吧!张圣相、华堂主留下,其余人就先回去吧!” 韩文信一眼识破周君昊的心思,见大局已定,不禁喜忧参半。临走时一瞥张浩宇,四目相对,二人纷纷面色凝重。 待众人离去,周君昊急切道:“张贤弟,现在和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否则我圣教拿什么抗衡天魔教?所以,眼下不用考虑其他的,只需要考虑如何既满足天魔教的要求,又不至于丢了地老的颜面,你明白吗?” “唉,”张浩宇思忖片刻,幽幽道,“如果不想把颜面丢光,不妨派特使前往天魔教,讨价还价。另外,责令紫龙堂、墨龙堂和红龙堂副堂主入总教商议大事,并联名上书总教请战。然后命黄龙堂广募豪杰,招纳英雄,壮大圣教声威。接着派特使联络逍遥阁、天静宫和两盟,以商议处置孝圣童的名义联络。最后请地老下两道命令,一是赦免前右圣使王秉盛等从犯,二是撤去左圣御郑锦华的职务。如此一来,咱们就有了与天魔教讨价还价的筹码!” “好主意!”周君昊拍掌赞叹道,“张贤弟果然才智过人!地煞、修罗南下执行任务,就交给华堂主安排了。” 华元欣然同意,皮笑肉不笑道:“难怪地老如此重视张圣相,有你在,圣教断不会出乱!” 虽然二人极力吹捧,张浩宇却心怀惭愧,不敢应声。回去途中,望着远处乌云蔽日,不禁喃喃自语道:“天要下雨,树要呼风,自然之理,岂是人力能左右?” 第164章 故技重施 土圣相张浩宇正抬头望着天边乌云,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贤兄留步!”他陡然一惊,已经猜出来人必是水圣相韩文信。 韩文信飘然而至,笑道:“贤兄,不知道你给金圣相出了什么主意?可否透露一二?” 张浩宇沉思片刻,为难道:“这是机密,周圣相暂时不准外宣。贤弟莫急,等周圣相禀报地老之后,你自会知道内容。” “哈哈……”韩文信皮笑肉不笑道,“贤兄何必诓人?你我心知肚明,咱们出的主意或是誓死抗争,或是以进为退,很明显金圣相不会奏报,地老更不会采纳。你我忙来忙去,不过是白忙一场。贤兄是聪明之人,自然早就看透,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唉,有时候难得糊涂!”张浩宇感慨道,“人越是聪明,越容易伤感。贤弟既然知道咱们都是竹篮打水,又为何故意追问?莫非别有所图?” 韩文信神色凝重道:“你我所图都是为了神龙教,别无二致。如果非说有什么区别,不过是道路不同而已。虽然道不同,但殊途同归,算是志同道非。” “志同道非……”张浩宇喃喃自语道,“好个志同道非!贤弟放心,得道自然多助,失道必然寡助,如果有人非要一意孤行,那就是自取灭亡!为了圣教,我也算尽心尽力了,其余的看天意吧!” “天意难违!”韩文信负手笑道,“从古至今,倒行逆施都会众叛亲离,跪地乞降只会土崩瓦解,这是天意,也是大势所趋。贤兄这么聪慧,应该懂得顺势而为,顺应天意。” 张浩宇沉思许久,叹息道:“如果真是天意,我自会择木而栖。” 韩文信大喜,躬身道:“贤兄是古今大贤,必能得善终!” 张浩宇面色凝重,拱手道:“我能不能得善终不重要,希望圣教能得善终!” 两人心照不宣,一起朝远方走去。 果然很快周君昊再度召集众人,宣读地老命令,封左圣御郑锦华为特使,前往天魔教议和。封右圣御樊辰逸为特使,前往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商议处置孝圣童一事。命紫龙堂、墨龙堂和红龙堂约束教徒,不得滋事。令黄龙堂停止招募英才,考核教众,裁定优劣。派黄龙堂主率地煞、修罗前往江南巡视。布告江湖,秋后处斩圣教叛徒。 郑锦华、樊辰逸齐齐跪拜,侍立一旁。 周君昊步下高阶,神色威严道:“你二人可明白地老的意思?” “是!”郑锦华恭敬道,“无论议和结果如何,圣教尊严万不能失。” “如何保证圣教尊严不失?”周君昊追问道。 郑锦华稍稍思忖,谄笑道:“不管天魔教提出什么要求,文书措辞必须尊重圣教。” 周君昊欣然点头,拍了拍郑锦华肩膀道:“前途无量!”又询问樊辰逸,樊辰逸恭敬道:“不管联络结果如何,圣教尊严万不能有失。”周君昊继续道:“如何能保证圣教尊严不失?”樊辰逸铿锵道:“不管四教提出什么要求,必须尊重圣教优先处置的权力。”周君昊欣然笑道:“前程无量!” 众人听得云山雾绕,唯独韩文信和张浩宇深知其中诡诈。望着周君昊得意神情,韩文信心下暗嘲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可悲可叹!” 待众人离去,周君昊独独留下木圣相曹致远,嘱咐道:“贤弟,有件事得你亲自出手。” “贤兄有事尽管吩咐!”曹致远恭敬道。 周君昊幽幽道:“你也知道,眼下圣尊失踪一个多月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本地老打算等查明真相后,再决定圣尊人选,不过现在天魔教咄咄逼人,有些事得圣尊亲自出面才行。” 曹致远听得一头雾水,急不可耐道:“贤兄的意思是?” 见他两眼茫然,周君昊招招手,附耳道:“如果能找到圣尊,请他主动退位,既可以安定圣教人心,又可以团结教众,还能满足议和要求,岂不是一箭三雕?” 曹致远恍然大悟,满脸诡笑道:“如果能请圣尊亲自处斩这些叛徒,那才是真正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箭四雕?” “哈哈……”周君昊皮笑肉不笑道,“地老真正的用意就在这!另外,如果圣尊回归,那么两位圣童会不会迷途知返,回教恕罪?果真如此,岂不是一箭五雕?” 曹致远暗喜,谄笑道:“贤兄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三日内必然救回圣尊!” 二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天赐正在前往雪峰山途中,眼见天气炎热,众人便在附近茶亭歇息片刻。难得有片刻闲空,回忆往事,暗觉蹊跷。当初圣尊上官甫无故失踪,如今看来必定是地老派所为。为了斩草除根,地老派索性连五位圣童一起诛杀。只不过,天赐至今没有想明白,地老既然已经诛杀圣尊,为什么又要嫁祸圣尊?难道是为了瓦解圣尊派,收为己用? 想到这,他恍然明白,暗忖道:“当初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我和天佑只怕早就命丧龙山。那个暗中相助之人会是谁?是圣尊派的人?他们为什么只救了我和天佑?莫非是奉了师父的命令?”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 闭上双目,不禁想起香雪海打开密道的情形,想起圣尊派一路暗助的往事,想起梅园遭遇圣毒教跟踪的事,想起江宁镇联手彭文博袭杀魔童宋轶峰的旧事,想起淳化镇遭遇神秘人的情景,想起五指山混战的往事……天赐忍不住心下暗叹道:“师父,你害惨我了,也坑了婉莹!如果没有遇到她,或许她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此时婉莹正在雪峰山魔元殿赏花观景,望着殿外戒备森严的护卫,负手笑道:“晴儿,殿外两个护卫头领看起来武功不弱,你有没有信心能打赢他们?” 晴儿定睛望去,只见东面男子年约三十,浓眉大眼,薄唇无须,看起来眼神迷离,稍显放荡。西面男子也年近三十,尖嘴猴腮,浓眉小眼,面相透着阴险。见二人气势逼人,她苦着脸道:“小姐,这两人一看就不好惹,我可没有信心哦!再说,咱们现在内力被封,跟谁也打不赢,小姐别想啦!” 见她神色沮丧,婉莹浅笑道:“打不赢也正常,这二人是魔婴座下左右督主,算得上魔婴的左右狗腿。东面这个看起来很婬荡的是左督主袁偷香,擅长《御火掌》,西面这个看起来很阴险的是右督主彭守玉,擅长《冰魄掌》。你记下,总有一天你要跟他们对决!” “哦!”晴儿似懂非懂道,“小姐,我跟他们对战,你打算跟谁对决?” 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你呀,就属你最机灵!你以为下山是这么容易的?天魔教八位魔王、九位魔侍,宫殿都在魔元殿以下,也是下山必经之地。如果他们出手,谁来应付?” “哦!”晴儿恍然大悟道,“不过,他们武功不弱,小姐一个人能应付吗?听说那个天魔王、魔天老和御魔天武功出神入化,不亚于阁主,小姐还是不要冒险了,免得出事。” 婉莹泰然自若道:“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天赐来了,一切自然尘埃落定。” 待艳阳西斜,圣女姜梦雪领着众人再度上路,傍晚时分,已经赶到分水关附近玉苍山。下榻归雁客栈,姜梦雪召集众人到房中,嘱咐道:“圣童不会善罢甘休,我太了解他了。眼下就快进入圣教地界,你们尤其要当心,决不能放松大意。要是魔元出了事,你们就自行去向魔天老解释。”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遵令。 姜梦雪依旧有些忧心,独独留下仙魔使史宝钗,漫不经心道:“宝钗,那个贱人有没有招供?” 史宝钗立时会意,小心翼翼道:“圣女,冰儿嘴巴很严,对所有的事一概否认。属下手段用尽,不过依旧撬不开她的口。不论是向魔元泄密,还是帮助魔元脱逃,她都坚称是奉了魔天擎的密令。” 魔天擎是姜梦雪的父亲,二人向来关系紧张,就算姜梦雪有所怀疑,也绝不会去求证。想到这,姜梦雪冷笑道:“魔天擎?贱人一向喜欢伪装乖巧,自然惹人疼爱。既然她说奉了魔天擎密令,就是承认叛主求荣,再让她尝尝噬心之痛。” “这……”史宝钗惊道,“圣女,眼下魔元性命堪忧,正是需要增加战力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把她弄残了,似乎对圣女不利,对魔派不利。圣女请细想,现在咱们已经得罪了圣童,如果魔天老再得罪魔婴,只怕……” 这些道理姜梦雪早就一清二楚,只不过有时气令智昏,一时乱了方寸。现在仔细想想,脸色稍稍和缓,强压怒火道:“既然贱人是奉命办事,那就放了她。告诉她,再敢背主求荣,两罪并罚,必让她尝尝锥心之痛!” 夜幕降临,天赐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屋顶传来阵阵脚步声,随后院中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他陡然坐起,刚反应过来,屋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屋瓦齐齐落下,宛如冰雹般。霎时一个黑影飞身而来,一道火焰凌空袭下。 千钧一发之际,冰儿从屏风后飞身而出,御剑击飞碎瓦,顺势抬掌化盾,撞散了火焰。没等黑衣人落下,赶紧挟持天赐疾身倒退,避开了黑衣人致命一击。定睛望去,见眼前黑衣人正是宋轶峰,忙御剑幻影,且战且退。宋轶峰步步紧逼,面色狠厉,两掌齐出,很快烧得四周烟熏火燎。冰儿又惊又惧,一边拼力迎战,一边退往门口。 这时院中打斗正酣,神魔丞萧楚睿掌御雷珠,史宝钗掌心吐雾,两人背靠背力战三个黑衣人,早已左右难顾,漏洞百出。三个黑衣人或御水珠,或狂风绕身,或御雷珠,吊灯而般围攻二人,未出十招,史宝钗先被生擒,萧楚睿接着被击溃。 听到院中打斗声,圣女姜梦雪急忙披衣,疾步奔出房间,只听四周异常安静,院中更无一人。疾步奔到天赐房间,早有萧楚睿、史宝钗二人跪地请罪。 萧楚睿战战兢兢道:“属下有罪,魔元被圣童劫走了!”料定姜梦雪必然震怒,史宝钗忙补充道:“圣女,圣童带来三个帮手,隐约是成天魔侍、畜道魔御和修罗魔御。” “董齐天?”姜梦雪又惊又怒道,“没想到……天魔王为了抢功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派这么多高手来,无非是不想让我魔派出头。三位魔御和冰儿呢?” 史宝钗恭敬道:“已经去追圣童了!” 没等她话说完,姜梦雪咬牙跺脚道:“起来吧,速速随我去追!” 漆黑夜幕下,两队人马在街上狂追不止,前面是宋轶峰率四个黑衣人一路狂奔,后面是天道魔御韩昌坤三人一路急追。两队人马前面隐约有两人,一男一女,女子背着男子,慌不择路。 跑着跑着,众人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只剩宋轶峰一人穷追不舍。天赐余光一瞥,心下暗惊,低呼道:“躲入林中!”冰儿不假思索,直奔林中飞去。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现出一座文昌庙,天赐急声道:“绕庙而过,趁机躲进去!”冰儿应了一声,飞身绕庙,迂回钻入庙中。 “嘘!”天赐指了指石像,低语道,“躲石像后面!”冰儿忙一闪而逝,躲入石像后。二人刚躲入石像后,外面传来一阵巨响,仿佛有人撞倒了庙前石柱。随着声响越来越远,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天赐低声道:“趁宋轶峰已过,其余人尚未追来,迅速出庙,往西去!”二人刚到门口,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天赐一惊,忙抓住冰儿肩膀。冰儿早觉察不妙,急忙回身躲入石像后。 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道火焰飞入庙中,烧着了石像前案几,照亮了整个文昌庙。天赐二人如惊弓之鸟,忙屏息凝神,不敢动弹。 望着烈焰熊熊,宋轶峰冷眼扫视四周,喃喃自语道:“臭丫头躲哪儿去了?”目光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面前巨大的石像上。他冷笑一声,步步逼近石像,两掌暗暗御火。 恰此时外面传来阵阵声响,还夹杂着聒噪声。宋轶峰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伟岸,目光如炬的男子领着三个黑衣人来到庙前。见是成天魔侍董齐天四人,宋轶峰眉头微皱道:“董魔侍,有没有发现臭丫头踪迹?” 董齐天恭敬道:“属下刚到,并没有发现侍女踪迹。” 宋轶峰抬眼一瞥尊魔使邓天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踢中他小腹,摔得邓天恩龇牙咧嘴,口吐鲜血。没等他起身,宋轶峰已经一脚踩在他脑袋上,怒骂道:“废物,让你在屋顶断后,你连个臭丫头都拦不住,养你何用?” 邓天恩惊慌失措,赶紧求饶。 旁边董齐天斜睨石像,若有所思道:“圣童,这破庙有没有搜过?” 被他一点,宋轶峰陡然回过神来,阴笑道:“你不说,我险些忘了。这破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藏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武魔御、宋魔御、邓天恩,你们三个去搜,搜仔细了!” 董齐天欣然点头,铿锵道:“另外,去搜搜屋顶和附近。交叉搜寻,搜两遍!”他一边吩咐,一边步向石像,目光如炬,透着凶光。 第165章 万事俱备 天赐与冰儿躲在石像后,察觉有人逼近石像,二人齐齐心惊。冰儿面色一寒,玉手化掌为爪,正要御冰戒备,突然玉手被抓,余光一瞥,只见天赐抬指朝上,指了指庙顶。冰儿立时会意,一手环腰托住天赐,一边准备拔地而起。 成天魔侍董齐天步步逼近石像,正要出手,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心里咯噔一下,忙收掌回身,侍立一旁。 圣童宋轶峰早听出是姜梦雪的怪笑,回头低声道:“喊人!”董齐天立时会意,陡然抬掌,一掌回击,震倒了巨像。众人闻声,赶紧飞身赶回,齐齐侍立宋轶峰身后。 不多时姜梦雪领着众人缓缓步入文昌庙,望着眼前宋轶峰等人,姜梦雪面色阴沉道:“董魔侍,见了圣女为何不拜?你想以下犯上吗?” 董齐天一惊,忙躬身拜见。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也赶紧拜见。 宋轶峰双手背后,冷冷道:“姜梦雪,你的人见我为什么不拜?难道他们要造反吗?” 天道魔御韩昌坤等人齐齐一惊,慌忙上前拜见。 双方刁难一番,姜梦雪才转入正题道:“宋轶峰,你夜闯客栈,对自己人下手,是奉了谁的命令?是不是天魔王暗中授意,让你肆意妄为?” 见她面寒如铁,宋轶峰似笑非笑道:“本圣童做事向来特立独行,什么时候奉过命?姜梦雪,只许你对自己人动手,难道不许别人动手?上次你命属下围攻本圣童,打伤邓天恩,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你又是奉了谁的命?是不是魔天老背地使坏,让你肆无忌惮?”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示弱。庙内气氛陡然紧张,众人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吱声。唯独董齐天眉头紧皱,扬声道:“圣女,圣童所说是否属实?”姜梦雪不屑一顾,冷笑不语。 见她不肯搭话,董齐天回头怒道:“邓天恩,事情是否属实?”邓天恩大惊失色,慌忙躬身道:“启禀魔侍,属实。”董齐天冷晒一声,目光逼视韩昌坤等人,狠厉道:“圣教明文规定,以下犯上者按叛教罪论处,依教规当立斩不赦!韩昌坤、姚柯文、唐士誉、萧楚睿、史宝钗,你们五人可知罪?” 韩昌坤等人面面相觑,正要跪地请罪,被史宝钗扬声制止了。只听史宝钗笑道:“我等奉命行事,并非以下犯上,何必请罪?” “区区魔使,”董齐天怒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史宝钗不卑不亢道:“魔侍息怒!属下等奉命保护魔元,无意伤害圣童,并非以下犯上。如果真要追究,属下等最多是失职,而不是以下犯上。” “好个巧舌如簧!”董齐天面色阴沉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奉了谁的命?” 史宝钗淡然一笑道:“魔婴!魔婴早就下令,务必护送魔元安全归教。” 董齐天面色一变,无奈退到宋轶峰身后,低眉不语。 众人默不作声,场面尴尬,气氛诡异。 冰儿蜷缩石像下,一手撑地,面色微红,心跳如麻。天赐也一手撑地,一手搂着她香肩,蜷缩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几乎脸贴脸,屏息凝神,不敢动弹,生怕暴露。 这时姜梦雪率先打破了沉寂,冷冷道:“你们都出去,本圣女要与圣童单独商讨。” 众人不敢迟疑,鱼贯而出。 宋轶峰阴笑道:“姜梦雪,你又想玩什么鬼把戏?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想把狗贼当魔元献给魔婴,弥补魔天老的过失,趁机离间天魔王和魔婴的关系,对不对?一旦魔元坐稳位子,你就可以实施第二步计划,里应外合,狼狈为奸,先铲除我,再除掉天派,接着架空魔婴,扶狗贼上位,是不是?” “宋轶峰,”姜梦雪面色冰寒道,“你怎么这么阴暗?什么趁机离间,什么狼狈为奸,什么架空魔婴,难道不是你天派正在做的事?原本两派平衡,魔婴忌惮,圣教和睦,但天魔王贪婪无度,非要打破平衡,搞窝里斗,这才被人利用,成了一枚棋子。” “棋子?”宋轶峰阴阳怪气道,“甘愿当棋子的难道不是你?当年你父亲抛弃了你,直到今天你还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后来魔婴不断打压魔派,甚至罢免了魔天老的主政之职,你仍然死心塌地为他护送魔元;狗贼亲手毁了你的一切,甚至从骨子里瞧不起你,视你为荡妇贱种,你仍就无怨无悔地保护他,你不是棋子谁是?姜梦雪,你说你贱不贱?” 被他言语激怒,姜梦雪一把抓住他衣襟,怒骂道:“闭上你的臭嘴!若不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早打得你满地找牙!这些年老娘对你一心一意,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勾三搭四,眠花宿柳,你以为老娘什么都不知道?我处处忍你,你变本加厉,是你自己作死,逼得我退无可退,你还敢怪我?” 宋轶峰不屑一笑,抬手掐住她脖子,怒道,“就凭你?姜梦雪,你也知道欠我的情分,竟然还处处跟我作对,你是不是找死?当年是我救了你,捡回了你一条烂命;又是我百般呵护,给了你美满的童年。不是我你现在还是行尸走肉,甚至是一堆白骨。你不思感恩,处处跟我作对,千方百计帮着狗贼,你还敢质问我?” “你是男人吗?”姜梦雪冷笑道,“我几次救你狗命,你怎么不说?”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宋轶峰,他恼羞成怒,飞起一脚踢中姜梦雪小腹,摔得她粉面通红,嘴角挂血。姜梦雪完全没想到宋轶峰竟会突然出手,气得头冒青烟。她正要怒骂,不料宋轶峰一闪而至,虎爪扣向自己脑门,她吓得花容失色,急忙闪躲。先机已失,只能步步后退,被动挨打。 听到庙内打斗声,庙外众人齐齐大惊失色。魔派众人正要入内,被董齐天伸手拦住。董齐天铿锵道:“谁敢以下犯上,立刻就地正法!圣童与圣女地位相同,又都有魔王撑腰,就算出了事,也自然有天魔王和魔天老担着。你们就不同,圣童、圣女谁伤了,你们都是替死鬼!” 众人不敢进庙,姜梦雪孤立无援,逐渐落了下风。眼见宋轶峰出手狠绝,她咬牙怒道:“死太监,我对你处处留情,你却招招下死手!”宋轶峰阴厉道:“臭婊子,你跟狗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以为我不知道?找不到他,我就拿你出气!” 天赐暗暗欣喜,一瞥冰儿,附耳低语道:“趁机出庙!”没想到话音未落,冰儿突然独自钻出洞窟,一闪而逝。天赐愣在当场,顿觉不妙。 宋轶峰正鸣鸣得意,突然背后寒风袭来,他脸色一变,已经觉察身后有股强大的功压正迅速逼近。正准备回防,不料姜梦雪趁机狠攻,令他前后难顾。两人联手,前后夹攻,四周寒气冲天,连蛛网上蜘蛛都冻僵了。在二人联手围攻下,宋轶峰心惊胆战,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臭婊子、死丫头,你们俩找死!” 见宋轶峰气急怒骂,姜梦雪阴笑道:“宋轶峰,你活该!今日我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两人急攻,不到五十招已经击溃宋轶峰,打断了宋轶峰一颗臼齿。 宋轶峰披头散发,一身褴褛,衣服上尽是血迹,嘴角更是血流不止,忍不住怒吼道:“董齐天,杀了这个死丫头!” 众人闻声,齐齐飞身而来,天派众人护住宋轶峰,魔派众人护住姜梦雪,个个面寒煞气,严阵以待。 “哈哈……”姜梦雪凄笑道,“宋轶峰,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的我的独木桥。你想杀魔元,我偏要保他周全。看看是你能杀了他,还是我能保住他!” 宋轶峰狠厉道:“好,你有种!姜梦雪,你记住,这一笔笔账都记着呢,迟早我会找你算清!”回头一瞥石像后,咬牙道:“狗贼好命!我宋轶峰立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待宋轶峰等人离去,姜梦雪眼眶滚泪,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天赐从石象后步出,似笑非笑道:“由爱生恨,由恨生爱,周而复始,这就是孽缘。圣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必迟疑?” 姜梦雪抹去眼泪,挥手屏退众人,恶狠狠瞪着天赐,步步紧逼道:“你亲手毁了我的一切,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我面前?我跟宋轶峰撕破脸皮,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望着她冷眼寒光,天赐步步后退,直退到石柱旁,强颜笑道:“圣女,当初我逃亡在外,是宋轶峰主动挑衅,我无奈反击。说到底是他咎由自取,与我无关。你们二人撕破脸皮表面看是因为我,其实根源不在我,而在你。” 姜梦雪一愣,一手抓住他衣襟,大怒道:“在我?你倒是说说凭什么在我?不说个子丑寅卯,我立时宰了你!” “哈哈……”天赐笑道,“圣女,你对宋轶峰过于依赖,他才敢有恃无恐;你对他过于姑息,他才敢肆无忌惮。圣女在这段感情中迷失了自我,你以为把自己全身心都交给一个男人,他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你以为一味的纵容迁就,他迟早会悬崖勒马,洗心革面?圣女,你错了,错得离谱!两个人相处,就像放风筝一样,要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太近了风筝飞不高,太远了迟早断线。该放线的时候不能攥得太紧,该收线的时候不能太过放任。 姜梦雪听得出神,不知不觉松了手。想起悠悠往事,不禁潸然泪下,默默回身往庙外走去。 第二日众人匆匆上路,过了分水关,直奔雪峰山而去。一路无事,日落时分已经抵达雪峰山下。 听闻圣童、圣女、魔元一起抵达雪峰山,魔婴并没有立刻召见圣童和圣女,反倒下令命左使者邓妙雯把天赐接入魔婴殿。 众人暗暗诧异,议论纷纷。天魔王宋思远召来宋轶峰,眯着细目道:“峰儿,身体最近调养得如何了?”宋轶峰羞愧道:“孩儿无能,让爹操心了。”宋思远面色凝重道:“你与魔元的纠纷已经尽人皆知,现在魔婴没有召见你,也没有召见圣女,反而单独召见了魔元,你可知是什么意思?”宋轶峰绞尽脑汁,依旧猜不透其中玄机。 宋思远感慨万千道:“有些事该忍则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魔婴这么做就是告诉你,魔元是她亲封的,任何人不得动他。眼下北伐在即,还需要魔元出力,你跟他的恩怨等日后再说吧!记住,要忍!” 宋轶峰咬牙切齿,恨意浓浓。 不久宋思远命人备下家宴,父子二人边吃边叙。酒过三巡,宋思远趁机道:“峰儿,宋家不能绝后,爹思来想去,打算给你留个后。”宋轶峰大惊,酒杯险些落地。宋思远轻轻拍掌,霎时从帘后走来一个貌美女子,年约二十。宋思远指着女子道:“她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尽快成亲,十个月后说不定爹就能抱上孙子了。” 宋轶峰脸色一寒,酒杯一撂道:“爹这是什么意思?羞辱我吗?” “唉,”宋思远挥挥手,那女子忙躬身告退。望着怒气满面的宋轶峰,宋思远语重心长道:“峰儿,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你不能种地,爹就找一块播了种的地给你,等你搂着娇妻抱着孺子,谁还敢在背后议论?你既保住了面子,又为宋家留了后,一举两得,难道不好吗?” 宋轶峰面寒如铁,冷冷道:“那是谁的种?是爹的?” “放肆!”宋思远面色一沉,吓得宋轶峰浑身一抖,不敢吱声。宋思远面色难看道:“你与梁忠亲如手足,他也是咱们宋家的人,总算肥水没流外人田,生下的孩子身上流淌着咱们宋家的血,这就够了。” “哈哈……”宋轶峰凄笑道,“爹,您让我娶一个被人糟蹋过的女人?” 宋思远愁眉不展道:“你想怎么样?先娶过门,再被人糟蹋,有什么区别?这些年你寻花问柳,也糟蹋了不少人,为什么还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耿耿于怀?” 宋轶峰气淤胸口,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突然摔碎了酒壶,大吼道:“我宁死不娶,谁爱娶谁娶!” 见他挥袖而去,宋思远端酒自饮,气得浑身颤抖,陡然捏碎了酒盅。 宋思远召见宋轶峰,魔天老姜仁杰也没闲着,同样召来了姜梦雪。 姜梦雪前脚踏进白帝魔王殿,魔天擎姜全寿后脚踏出。二人擦肩而过,竟都傲然不语。姜梦雪一屁股歪坐椅子上,把玩着坠玉,面色难看。 见父女俩都不愿让步,姜仁杰叹气道:“你们父女俩啊,一个德行!罢了,你们俩的事以后再说。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关于神龙教的事。据你观察,神龙教是否有意挑衅圣教?有没有实力挑衅圣教?” 姜梦雪漫不经心道:“想挑衅咱们的是圣尊派的,不是地老派的。至于有没有实力,哼,连个孝圣童都抓不住,实力不过如此!” “哦?”姜仁杰捋着胡须道,“梦雪,你太小看他们了。有没有这种可能,神龙教是故意的,想利用抓捕孝圣童的机会,把圣尊派一网打尽?” 被他一提醒,姜梦雪恍然大悟,陡然起身道:“有可能!还是爷爷睿智,我险些被他们骗了!神龙教能屹立百年不倒,不可能就这么点实力。我一直以来也觉得蹊跷,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哈哈……”姜仁杰笑道,“你呀,是不是被宋轶峰气糊涂了?” 姜梦雪面色一沉,冷冷道:“这个人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爷爷不要再提他。” “好!好事啊!”姜仁杰拍掌赞叹道,“天下男子千千万,宋轶峰就是那最差的歪瓜裂枣。你能及时悬崖勒马,这是咱们姜家之幸,也是你的福气。如今魔元已经接回来了,看来北伐之事要尘埃落定了。魔婴大费周章,无非想让魔元带路,一举荡平龙山。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就坐看魔婴如何借东风喽!” 第166章 妙借东风 魔婴亲自在交泰阁召见天赐,她端坐帘后,玉指弄琴,琴声激荡,宛如千军万马般。珠帘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个年约四十,细眉小嘴,脸颊消瘦,气质不俗,是左使者邓妙雯;一个年约三十,圆脸粉面,冷傲孤高,眼神狠厉,是右使者徐天心。 天赐端坐阁中,旁边摆着一张金色桌案,桌案上镌刻着微雨飞燕。望着珠帘后晃动的身影,暗自诧异。想起当年在梅园与自己吵架的上官燕,他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一曲听罢,魔婴缓缓停手,漫不经心道:“你就是孝圣童天赐?” “是!”天赐恭敬道。 “神龙教出现变故,”魔婴似笑非笑道,“不知圣尊是生是死?” 见她如此关心神龙教,天赐早猜出她必定想趁机北伐。虽然自己被神龙教追杀,但毕竟从小在神龙教长大,天赐对神龙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见魔婴问起,他不慌不忙道:“其实在下也不清楚。当初匆匆逃亡,很多事情晦暗不明,在下也不清楚圣尊是生是死。” 魔婴没有继续追问,反倒玉指轻撩琴弦。邓妙雯立时会意,从旁边玉匣中取出三张图纸,双手奉给天赐。天赐还没看清是什么,魔婴已经冷冷道:“这就是你绘制的图纸?” “是!”天赐仔细瞅瞅,正是那日自己亲手绘制,后来交给神魔丞萧楚睿的几张神龙教图纸。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魔婴玉指紧攥,语气冰冷道:“神龙教一直追杀你,不死不休,你为什么还要处处维护他们?本君近几年虽然没有去过龙山,但一眼就能看出,你所绘制的龙山地形图颠三倒四,错乱不堪,由此推断,这龙山布防图也不会是真的。魔元,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赐虎躯一震,没想到她离开龙山多年,竟然仍能一眼辨出真假。望着自己绘制的图纸,他轻轻撕碎,不慌不忙道:“魔婴息怒,在下也是无奈之举。当初不知道萧楚睿是不是魔婴的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投靠天、魔两派,在下只能小心翼翼。何况龙山地形图和布防图这种机密大事,岂能让别人抢了头功?如果消息泄露,在下还能活着见到魔婴吗?” “哦?”魔婴淡然一笑道,“天心,准备笔纸,请魔元当场绘制真正的龙山地形图和布防图。如果魔元真心投奔,本君不仅能保住你性命,而且能为你报仇雪耻;反之,你若继续心存侥幸,本君只能把你交给圣童处置,相信他会很乐意。” 望着桌上摆好的笔墨纸砚,天赐缓缓起身,执笔作画。忙碌半日,已经绘制而成。瞅着自己亲手绘制的龙山图纸,天赐心下暗叹道:“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圣教不灭,我无宁日;地老不死,正道难兴!” 这时魔婴飘然而出,负手望着桌上图纸,欣喜道:“好,魔元果然识时务。你放心,在天魔教,除了本君,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三张图纸换回一条命,很划算!不知道魔元愿不愿再跟本君做一笔买卖?” 天赐一愣,不解道:“在下身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当然!”魔婴飘然落座,玉指在桌上轻划,似笑非笑道,“听闻圣童对小主婉莹十分倾慕,早就想一亲芳泽。不巧的是,小主现在已经到了雪峰山,正在魔元殿作客。而圣童也刚刚回教,正请求前往魔元殿拜会小主。如果魔元肯告诉我圣尊是生是死,本君可以网开一面,派人送小主下山;否则,生死各安天命,荣辱各凭天意了!” 听到婉莹消息,天赐虎躯一震,霎时面色大变。虽然早就知道婉莹已经动身前往天魔教,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真的自投罗网。想到宋轶峰婬心未退,他暗暗忧心。 见他犹疑不决,魔婴玉指轻抬,邓妙雯立时恭敬道:“魔元,小主正在魔元殿歇息,她托我给你带句话:‘鸳鸯成双,蝴蝶成对,此情不灭,此生不分。’” 天赐黯然闭目,喃喃自语道:“鸳鸯成双,蝴蝶成对,此情不灭,此生不分……”突然抬眼瞅着魔婴,疑惑道:“听闻魔婴是沈前辈从龙山带走的,在下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师父的掌上明珠。不知道魔婴对圣尊这么关心,到底是出于担忧,还是出于怨恨?” “不关你的事!”魔婴冷冷道,“你只管说他是生是死!” 望着她面寒如霜的脸色,天赐有些猜不透她心思。从香雪海和沈波旬的描述中,他隐约觉得魔婴对圣尊有一种深深的怨恨,甚至是憎恶。如果知道圣尊已死,他会不会兴兵北伐?天赐细细思忖,依旧左右为难。 “要是小蝶在,她一定能猜出吧!”天赐心下暗道,“她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呢?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逍遥阁与天魔教的纠纷?如果为了救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如果为了两教纠纷,天魔教怎么敢私自软禁她?小蝶这么聪慧,绝不可能无缘无语做傻事,其中必有深意。深意……莫非是……”想到这,天赐稍稍猜出几分,笑道:“圣尊还活着!” “活着?”魔婴冷眼一瞥,似乎毫不意外,追问道,“证据呢?” 天赐娓娓道:“当初地老派人袭杀圣尊,圣尊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我与义圣童遇袭,有个神秘人暗中相助,帮我们二人逃过一劫。就算此人不是圣尊,也一定是圣尊的人。接着在左圣女香雪海的帮助下,我们逃离了神龙教。一路上圣尊的人屡屡暗中相助,帮我们死里逃生。如果圣尊已死,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只是猜测,并不是证据。”魔婴漫不经心道,“圣尊足智多谋,为人虚伪,骗几个蠢材不是很容易吗?魔元如此敷衍,看来是不想救小主下山了。既然你有心成全圣童,那本君便做个顺水人情。传令……” “且慢!”天赐急道,“魔婴何必着急?容我把话说完。唉,其实我已经见过圣尊,应该不止一次。当日在江宁镇附近,我曾遇到一个神秘人。他武功高强,器宇不凡,虽然出手狠辣,却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故意放走了我二人。后来在淳化镇我们再次狭路相逢,他故意抓走了天佑,却没有对我下手。虽然他的声音与圣尊千差万别,但我总觉得是欲盖弥彰。直到五指山上,他出手对抗沈前辈,我才心生疑惑。现在想想,他必然是圣尊!” “当真?”魔婴面色一变道,“他跟魔君打过?” “不错!”天赐欣然笑道,“可惜,当日二人交手不足三招,根本没有分出胜负。虽然沈前辈稍占上风,但是圣尊从容而退了。” “哼!”魔婴起身负手,不屑一笑道,“我师父武功盖世,除了老毒尊外,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没等天赐搭话,她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阴诡而邪魅,令人毛骨悚然。 天赐暗觉不妙,眉头紧锁。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魔婴冷眼回瞥道:“魔元,如果本君北伐替你复仇,你愿不愿意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天赐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不急不躁道:“如果在下不惧刀山火海,魔婴肯不肯先放了小主?” 魔婴笑而不语,天赐也笑而不言,二人相互凝望,各怀心思。过了许久魔婴飘然闪入帘后,玉指抚琴,幽幽道:“魔元并非真心想复仇,本君就不强人所难了。带魔元下去好生歇息!另外,明日送小主下山!” 待送走天赐,邓妙雯躬身道:“魔婴,小主智谋无双,是否继续软禁?”魔婴没有搭话,继续拨弄琴弦,霎时琴声阴厉,如哭如泣。邓妙雯欣然明白,缓缓告退。 魔婴琴声凄厉,婉莹琴声婉转。坐在魔元殿上,她玉手抚琴,对烛低吟。羽衣在风中摇曳,步摇在月下生辉,琴声在夜幕回荡。古语说“无日使人忧,无月使人愁”,望着漆黑无垠的夜空,她感慨不已,低声吟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晴儿在旁边侍立,听得潸然泪下,不禁偷偷拭泪。想起天佑,她忍不住感慨道:“小姐,他们俩的命好苦,从小就是孤儿,好不容易有个师父疼爱,现在师父又被人暗杀了。原本就活得辛苦,现在还要担惊受怕,四处逃亡。唉,要是当初阁主能留下他们,那该多好啊!” 婉莹早听出她弦外之音,也感叹道:“比起天佑,天赐的命更苦。天佑好歹有个师兄照顾,大树底下好乘凉,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天赐就不同了,什么都要考虑,什么都要背负,冲锋在前,断敌在后,就连最亲近的人也处处算计他。唉,如果以后他知道我没有出手救他,会不会怪我哩?” 晴儿一抹眼泪,泪中带笑道:“不会的,小姐千里迢迢,为了他硬闯龙潭虎穴,他怎么好意思怪你呢?” “谁知道咧!”婉莹苦笑道。一边抚琴,一边想念,越抚琴越想念,越想念琴声越哀婉。 听着哀婉的琴声,晴儿也忍不住思绪纷飞,望着摇曳灯烛,想起远在天静宫的天佑,不禁黯然神伤。 天佑捧着灯烛小心翼翼凑到门旁,又蹑手蹑脚回到床上,突然大叫道:“哎呀,好痛啊,痛死我了!” 护卫禀报中宫殿主焦兰芝,焦兰芝亲自前来探望。她年约三十,肤白如月,红唇如火,天生娃娃脸,杏目流转。望着翻来覆去的天佑,焦兰芝皱眉道:“来人,给圣童把脉!” 侍医小心诊治,恭敬道:“启禀殿主,圣童没有大碍,应该是水土不服,调息调息就没事了。” 天佑佯装痛苦万分,急切道:“我要见宫主,快,我快痛死了!告诉宫主,我……”话未说完,扑通一声,重重趴倒床上。 见他一动不动,焦兰芝抿嘴笑道:“圣童不要装了,宫主是不会见你的。你要是有事,不妨告诉我,我可以替你传达。” 眼见计谋被识破,天佑只好坐起,面露无奈道:“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宫主吧,我有要事。我师兄被天魔教劫走了,你们再不去救他,就来不及了!” 焦兰芝摇头叹气道:“已经来不及了,刚刚少主回宫,营救计划失败了。眼下孝圣童已经被困雪峰山,我们已经束手无策。” “被困……雪峰山?”天佑大惊失色,急道,“我师父呢?你们之前不是说我师父在天静宫?你们让我见见他,他一定有办法!” 焦兰芝双手背后,面色凝重道:“宫主正召见少主,想必很快就会有旨意。圣童暂且歇息会,我会帮你传达。” 道德殿太清阁里,宫主傅清明正召见少主傅玉成。 傅玉成跪在阁中,恭敬道:“孩儿无能,有负义父重托!” 傅清明盘膝坐在蒲团上,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闭目静坐。案前摆着熏香,铺着太极图,四周灯烛摇曳,金光闪闪。他头也没回,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幽幽道:“为什么会失败?” 傅玉成头垂得更低了,汗流浃背道:“孩儿原本想带回圣童,不过圣童不肯前来,为免夜长梦多,孩儿自作主张给圣童下了药。不料天魔教趁机偷袭,劫走了圣童。” “劫走之后呢?”傅清明继续追问道,“为什么没能截回来?” “孩儿判断失误!”傅玉成一抹额头汗珠,羞愧道,“天魔教兵分两路,孩儿误判形势,被天魔教援兵抵挡,追丢了圣童。” “唉,”傅清明一声叹息道,“不经历失败,如何能走向成功?此次营救行动,你犯了两个大忌,一是轻敌冒进,二是自以为是。既然圣童投奔你,为什么没有考虑天魔教尾随的事?圣童不肯随你回宫,为什么不用其他方式劝说?追击天魔教,敌人分兵,你也分兵,如何能取胜?玉成,自以为是和轻敌大意是你的致命缺点,一定要改掉,否则将来如何执掌圣宫?” “义父教训的是,孩儿明白。”傅玉成汗颜道。 傅清明一甩拂尘,不急不躁道:“去吧,劝劝圣童稍安勿躁。告诉他,天魔教北伐在即,孝圣童很快就会平安归来。另外,调集兵力,准备坐山观虎斗。” “是!”傅玉成缓缓告退。 刚来到玄妙殿外,只见天佑持剑飞身而出,横剑怒道:“闪开,否则我可不客气了!”殿外众人不为所动,纷纷严阵以待。十二地支门神个个煞气逼人,暗器在手。天佑怒气冲冠,挥剑急攻,以一敌十二,不落下风。 见十二地支挨个落败,傅玉成暗暗诧异道:“奇怪,同为师兄弟,孝圣童武功出类拔萃,怎么他的武功还是地仙级别?真是天壤之别啊!” 待天佑击溃最后一个地支门神,傅玉成突然出手,十招不到已经击落天佑佩剑。众人震惊,齐齐上前参拜。傅玉成笑而不语,握手成爪,剑飞入手,轻轻一掷,剑还入鞘。望着天佑错愕神情,他负手笑道:“圣童,稍安勿躁,天魔教北伐在即,孝圣童很快就能回归。咱们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一定帮你救出孝圣童。现在你武功太弱,还是勤修苦练,以待来日吧!” 天佑心里咯噔一下,转怒为喜道:“当真?不过,我不太信你,除非你让我见见宫主,或者见见我师父!” “哈哈……”傅玉成笑道,“圣童,宫主正在参修,根本无暇接见你。至于你师父,他还有要事要办,现在不在这里。圣童请相信我,这次营救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我傅玉成向你保证,下一次必定会救出孝圣童。” 天佑半信半疑,无奈道:“行,既然少主开了金口,我勉强相信你一次。” 夜半时分,天佑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接着房门吱吱一声,一个黑影飘然而入,迅如鬼魅。天佑大惊失色,正要抽剑,突然黑影一闪而至,抬爪疾抓,凌厉迅捷。 第167章 圣尊回归 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制服,像小鸡一般提在手上。闻着奇香,他已经猜出来人是香雪海,不禁暗喜。香雪海低语道:“少主,不要出声!”没等天佑回声,她抓起天佑飞身跃上宫墙,直奔宫门飞去。 二人刚奔出百米,突然不远处一道信炮冲天而起。定睛望去,宫墙下站着一人,身材高挑,衣袂飘飘,似乎是个中年妇女。香雪海飞身而下,低声道:“少主先走,我来殿后!” 天佑正迟疑不决,对面黑影一拍掌,霎时四周灯烛齐燃,四个护卫齐齐围了过来。见对方人多势众,他铿锵道:“看来是跑不掉了,雪海姐,这些喽啰交给我吧!” “不用!”香雪海面色凝重道,她早瞧出眼前女子冷艳而孤傲,正是坤宫殿主鲍蕊蕾。见避无可避,只好拱手道:“鲍殿主,打扰了!少主要出宫,还望鲍殿主放行!” 鲍蕊蕾似笑非笑道:“你叫香雪海对吧?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把义圣童留下,我可以放你平安离去。这次营救任务失败,我已经受了惩罚,如果再看守失职,只怕更无颜见宫主了。雪海姑娘,不要为难我,否则我只好得罪了。” 两方僵持,谁也没有让步的打算。眼见迟一步险一招,香雪海两手御毒,面色一寒道:“少主,退后!”待天佑退到安全范围外,她飞身而上,两道毒气左右开弓。鲍蕊蕾早有准备,两手御雪,一层雪罩护住了周身。趁雪罩被击碎之际,掌心射出雪花暗器,漫天袭向香雪海。香雪海也不甘示弱,身形飘移,轻抖避开。两人一个欺身近战,一个急退远攻,从地面打到宫墙,从宫墙打到树顶,始终难分难解。 见香雪海追着鲍蕊蕾进攻,天佑趁机拔剑出鞘,与四位天干护法战到一处。四人武功不弱,联手围攻,竟逼得天佑寸步难进。眼瞅四人联手越战越勇,天佑气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这时一个黑影飞身而至,扬声道:“都住手!”众人见少主傅玉成来了,齐齐收剑后退。鲍蕊蕾早听出傅玉成声音,也赶紧御雪护身,飘然落在傅玉成身旁,躬身道:“少主,雪海姑娘要带义圣童离开。” 傅玉成凝目望着香雪海,笑道:“姑娘,这里可是天静宫,任何人不能乱闯,否则就地诛杀。今日看在义圣童的面子上,请姑娘速速离开,不要为难我们。如果你执意带义圣童走,那只好请你一起留下。” 抬眼扫视四周,香雪海浑然不惧道:“今日我一定要带他离开!” 傅玉成无奈叹息道:“既然如此,那只好请姑娘一起留下了!” 香雪海面色凝重,回头低语道:“少主,往后退!”待天佑退到五步外,她两掌出气,黑白二气交汇,环绕周身,迅速扩张。 见黑白气迅速往外散溢,傅玉成急身后退,惊道:“这是什么毒阵?”鲍蕊蕾也眉头紧皱,暗觉不妙,边退边急呼道:“少主,千万别近战!”她率先两掌齐出,射出漫天雪花。傅玉成也同时抬掌出手,两道红粉气呼啸而去。两人联手左右夹攻,却只是远攻,不敢近战。 香雪海以一敌二,逐渐落了下风。原本凭借两仪毒阵,她丝毫不惧二人,但现在二人根本不敢近战,使两仪毒阵失去了用武之地。三人鏖战百余招,香雪海逐渐左支右绌,慌了心神。 打斗声早惊动了附近护卫和门主,八卦门主齐齐飞身而至,联手围攻天佑。天佑以一敌八,一招落败。 眼见形势万急,香雪海突然面色一寒,回身杀去,两掌毒气弥漫,将八位门主裹入阵中。众人大惊失色,或御雷或御火,或挥剑护体,或御水罩身。 傅玉成、鲍蕊蕾投鼠忌器,不敢进逼,齐齐收掌。只听阵中传来声声惨叫声,二人齐齐面色一变,只能硬着头皮联手闯入阵中。刚到阵内,八位门主已经倒地一半,还剩四位门主苦苦支撑。 两仪毒阵是独孤胜的绝技,能使人阴阳失调,反噬自身,是遇强则强的毒阵。傅玉成与鲍蕊蕾刚进阵内,已经觉察体内阴阳二气此消彼长,越是催动武功,反噬越强。 傅玉成觉察不妙,急声道:“速战速决!”二人一个御出太极罩护体,一个御出圣雪罩护身,联手攻向阵心香雪海。三人在阵中鏖战,傅玉成二人依旧占了上风,不过想短时间结束战斗并不容易。 就在双方战得不可开交时,一个柳眉杏目,貌美如花的中年女子从天而降,娇喝一声道:“都住手!”众人一惊,齐齐抽身急退。傅玉成早听出来人是中宫殿主焦兰芝,忙飞身急退,躬身道:“姨母,是不是义父有指示?”焦兰芝欣然笑道:“不错,少主果然聪明。宫主已经知道义圣童的心思,命我通知少主,放他们离开。” “可是……”傅玉成惊道,“之前义父还说……” 没等他话说一半,焦兰芝负手笑道:“少主啊,宫主已经知道了雪海姑娘的背景,你就不要坚持了。” 傅玉成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疑惑道:“莫非义父已经知道她是五指山的人?这个五指山到底藏了什么人,连义父都这般忌惮?”抬眼望着天佑二人,傅玉成眉头深锁道:“义圣童、雪海姑娘,孝圣童已经被困雪峰山,凭你们二人的实力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我劝你们不要冒险,否则后悔莫及。” 听说天赐落入天魔教手中,香雪海娇躯一颤,黯然神伤。没想到天赐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落入邪教陷阱。眼下她还要护送天佑前往五指山,根本无暇前往雪峰山。想到这,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为天赐祈福。 待二人离去,傅玉成凑近道:“姨母,义父是不是知道了五指山的事?” “不是,”焦兰芝笑道,“是夏阁主来信了。之前夏常侍护送义圣童前来,曾带来一封夏阁主的亲笔信。原本放在梳妆台准备呈给宫主,没想到一忙起来就忘了。刚刚宫主拆信看了,似乎心情很不错。” 逍遥阁内,阁主夏妙玄正在书房斜躺静思。 不久一个高鼻小嘴,柳眉净面的清丽女子飘然而来,正是中常侍牛合德。牛合德挑灯笑道:“阁主,夜深了,该歇息了。” 夏妙玄闭目不言,只是起身走到窗前,静静望着无尽的夜幕,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莹莹已经到天魔教了吧?魔婴召集教徒回教,必然是为北伐做准备。看来神魔大战已经不可避免,咱们也该早做准备才是。调集兵马,待战事胶着时,立刻直捣黄龙,营救莹莹,再挥军北上,收渔翁之利。” “阁主,”牛合德柔声细语道,“裘护法已经回教,一直想求见阁主,该如何处置?” “哼!”夏妙玄冷笑一声道,“无能!连小主都截不回,要他何用?撤去右护法之职,依旧担任落日轩主。另外,派人监视玄女教,如有异动,立刻来报。哦,对了,两盟有什么动向?” 牛合德细细思忖,摇头道:“好像没有什么动作,自从孝圣童被天魔教抓走后,两盟再也没有派人来。不过,最近听说卍盟柴盟主动身前往正义盟,似乎有联手的意思。” “嗯,”夏妙玄似笑非笑道,“邪魔已经联手,正道也是时候团结了。只不过两盟联手,目的很可能是向天魔教施压,逼迫他们交出天赐。看来天赐已经是块烫手山芋,不仅神龙教朝思暮想,连两盟也时刻惦记。上官甫这步棋算得很深远,这是要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牛合德似懂非懂,疑惑道:“阁主,还有人能算计您吗?” “当然喽!”夏妙玄笑道,“当年在上官甫的帮助下,我才能夺回圣阁。也是在他的谋划下,傅清明才能夺回天静宫。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最擅长算计人了!如果他能成全天赐和莹莹,本主就不与他计较,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可是……”牛合德迷茫道,“不是传说上官圣尊已经死了吗?” “哈哈……”夏妙玄仰天大笑,拍了拍牛合德香肩道,“你呀,太小瞧上官甫了!我猜他不仅没死,而且一直藏在暗处谋划一切。你忘了莹莹临走时说得神秘黑衣人?相信不久后他就该现身了!” “圣尊找到了!圣尊找到了!”阵阵尖叫声从龙山下传来,随着翌日第一缕阳光一起传到了圣相殿。 众人大惊失色,或喜忧参半,或欣喜若狂,或半信半疑。金圣相周君昊疾步下了高阶,喜不自胜道:“当真?在哪里发现的?” 木龙旗主马修元上气不接下气道:“属下奉命搜查后山,发现圣尊藏在后山洞中,奄奄一息。询问之下,才知道圣尊无意中掉入悬崖,幸得上天眷顾,倒挂崖壁树枝上捡回一条命。这一个多月来,圣尊就靠吃野果充饥,偶尔能抓到几只野鼠。要不是属下及时赶到,圣尊只怕……” “好,好啊!”周君昊大笑道,“立刻带我们去见圣尊!” “且慢!”水圣相韩文信疑惑道,“圣尊长什么样子?有何特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腰配什么玉石?头冠什么颜色?声音是粗犷,还是细腻?眼神是犀利,还是柔和?” 马修元眉头紧锁,慌张道:“属下……属……” “行了!”木圣相曹致远面露不悦道,“韩圣相何必故意刁难小徒?咱们去瞅一眼,一看便知。如果你怀疑圣尊有假,可以当面提出,这么多人在,难道还有人能指鹿为马吗?” 火圣相萧永贵欣然点头,急不可耐道:“两位不要争了,咱们赶紧去瞅瞅,真假立判!” 众人前脚出了大殿,后脚被四个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男子年约四十,身材魁梧,鼻翼高耸,面相似龟,正是玄武圣护周义杰。他身后三人分别是青龙圣护刘连城、白虎圣护杨金鹏、朱雀圣护吴文晖。四人虽然地位在圣相之下,但负责守卫神龙宫,是地老眼前红人。 周义杰躬身一拜道:“见过诸位圣相!听闻圣尊找到了,地老特意派我们前来,接圣尊入宫!” 见众人面面相觑,萧永贵扬声怒道:“不行!圣尊一案牵涉右圣尉,圣尊怎么能移交给你们?” “哼!”周义杰冷冷道,“萧圣相想抗命吗?” 萧永贵正要抗辩,被韩文信拦住了。 见双方剑拔弩张,周君昊强颜笑道:“谁敢抗命?既然地老下令,那就这么办吧。木龙旗主,带四位圣护去接圣尊!” 送走了众人,回到圣相殿,四人纷纷面色凝重,唯独萧永贵怒容满面。见众人一言不发,周君昊扬声道:“如今圣尊回归,之前圣尊失踪一案和圣童被杀一案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在没出结果前,任何人不得妄议,否则以诽谤之罪处置。” 土圣相张浩宇眉头紧锁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与其压制言论,不如尽快澄清事实,查明真相,公布于众。” “嗯,”周君昊欣然点头道,“说得对!不过既然地老插手了,咱们就不必操心了,静等便是。在这之前,还是要下禁言令,任何人不得妄议教政。眼下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如此既可以杜绝谣言四起,又可以促使教众专心修习武学,一举两得。” 听到“禁言令”三个字,张浩宇大惊失色,急道:“不可,万万不可啊!如果下禁言令,教众必然离心离德,岂肯甘心卖命?武林人士也会认为我圣教堕落,与邪魔无异,岂会主动来投?” “贤弟此言差矣!”周君昊铿锵道,“禁言令只是禁流言,禁恶语,并不是禁止一切言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自然可以随便议论。那些担心禁言令会伤及自己的人,恰恰是心里有鬼,做事不正。” 他一句话噎得张浩宇哑口无言,面色难看。见他一意孤行,张浩宇苦笑一声,闭目不语。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当初那个招贤纳谏的周圣相早已变成了刚愎自用的金圣相,他手握圣相殿大权,口衔天宪,已经成了地老的牵线木偶。 对面韩文信似笑非笑,神色复杂。抬眼扫视众人,他暗暗欣喜道:“好个禁言令!天欲亡之,必先狂之;天欲夺之,必先予之。圣尊这话真是至理真言啊!天魔教北伐在即,匹夫还敢独断专行,真是自取灭亡!” 听闻圣尊回教,众教徒早已私下议论纷纷。有人猜测圣尊梦游,有人猜测圣尊遭人袭击,也有人猜测真正的圣尊已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为平息风波,圣尊亲自下令,命周君昊当殿宣布。 晌午时分,周君昊召集众教徒殿前跪听命令,待众人热得汗流浃背时,周君昊率众圣相缓缓步出。望着众人哀怨眼神,周君昊洋洋得意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圣尊平安回来了。之前有人猜测圣尊被人暗杀,也有人猜测圣尊就是真凶,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当日圣尊去后山赏月,突然头疼欲裂,失足落崖,幸得神明眷顾,倒挂松柏,这才捡回一条命。近一个多月,圣尊被迫藏身崖后石洞,以草果为食,休养生息。如今荣耀归来,是圣教之幸,我辈之福!” 韩文信冷笑不语,神色复杂。 周君昊也面色一寒,扬声道:“诸位,关于五位圣童被杀一案,如今已经一清二楚。当初孝圣童天赐与义圣童天佑勾结邪教,图谋不轨,意图搅乱圣教。二人利用圣尊失踪的机会,借助左圣女香雪海的易容术,乔装成圣尊,暗杀了五位圣童。为摆脱杀人嫌疑,二人又假装被人偷袭,趁机逃下山去。等二人平安逃走,左圣女也趁机逃下山,屡屡相助二人逃脱圣教追捕。” 众人如听天书,一边挥手擦汗,一边眼神茫然。 萧永贵怒眉倒竖,眼神犀利,越听越不耐烦,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想起韩文信的嘱咐,不得不尽力忍耐,闭目不语。 周君昊抬手接过黄卷,怒容满面道:“孝圣童、义圣童、左圣女是罪魁元凶,罪不容赦,凡我教徒人人得而诛之!而圣教内还有他们的同党,包括前左圣御彭文博、前左圣丞王博贤、前圣丞崔恒初、前左圣使李正淳、前右圣使王秉盛等人,多次相助二人逃脱圣教追捕,罪大恶极,五日后处斩!此事尘埃落定,今后任何人不得再提。” 韩文信眉头紧皱,暗觉不妙。想起众人五日后就要魂断龙山,心下暗忧道:“五日……圣尊来得及吗?” 第168章 天魔北伐 神龙教外强中干,天魔教早已看清。傍晚时分,收到神龙教地煞、修罗南下的消息后,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齐聚魔婴殿,商议应对之策。 宋思远捏着文书,眯着细目笑道:“神龙教黔驴技穷,这是向我圣教扬威来了。另外,神龙教已经拒绝了魔天老的五条要求,请求削减赔银两万两,并对其余四条要求做出了修改。两位魔王,你们怎么看?” 东面姜仁杰接过文书细瞅,面色凝重道:“神龙教不愿明令禁止教徒反魔,并请求将裁撤教徒期限延长为五年。最重要的两条要求不满足,其余条件满足也无用。既然地老要挺直腰杆,那咱们就把他们的脊梁打断!”想起之前命魔天擎姜全寿做得调查,更坚定了打压神龙教的决心。一瞥神色诡异的宋思远,姜仁杰铿锵道:“如果要讨伐神龙教,老夫没有意见。” 西面秦牡丹也附和道:“两位魔王如果都决心讨伐,老身也没有意见。只是咱们势单力孤,如果有圣毒教和幽冥教相助,那就万无一失了!” 见二人纷纷同意,宋思远大笑道:“好!既然两位魔王都同意了,那老夫不妨给你们透个实情:圣毒教和幽冥教都已经派特使来了,似乎是打算商议讨伐神龙教之事。不管两教如何打算,咱们得先统一步调,协调立场。老夫相信,只要咱们万众一心,神龙教弹指可灭,魔婴大业指日可待!” 话音刚落,左使者邓妙雯飘然而来,恭敬道:“三位魔王,魔婴召见!” 三人随邓妙雯穿过长廊,绕过雅亭,来到交泰阁。见魔婴端坐帘后,三人恭敬下拜,分坐两侧。宋思远率先开口道:“启禀魔婴,神龙教屡屡挑衅,袭杀我教徒十五人,又先后重伤圣童、圣女,更可恨的是他们不仅拒绝了圣教提出的赔偿要求,而且兴兵南下威慑我圣教。据探子来报,神龙教已经派地煞、修罗近百人巡视江左,用意已经很明显。属下以为,既然两教早晚必有一战,不如趁他们羽翼未丰,现在扑灭他们!” 魔婴冷冷道:“魔天老是什么意思?” 听魔婴语气不善,姜仁杰忙起身道:“启禀魔婴,近十年来,在圣教庇护下,神龙教已经疏远两盟、逍遥阁和天静宫,又大力裁撤教徒,自废武功,现在的神龙教钱粮多而实力弱,又无外援。原本咱们可以温水煮青蛙,但既然他们不识好歹,一意孤行,那咱们不妨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主动跪地乞降!” “说得好!”秦牡丹也起身铿锵道,“属下以为两位魔王说的极是,现在神龙教实力不济,正是一举荡平的好时机。如果再给他们五年时间,圣教未必能擒杀神龙教,就算能擒杀,也一定会付出数倍的代价!” 魔婴欣然点头,玉掌轻抬,珠帘倒退,她负手邪笑道:“天意不可违!神龙教要自取灭亡,那本君就成全他们!传令,召集分堂人马,十日内务必赶到总教。十日后,倾军北伐,一举荡平龙山,以慰众魔使在天之灵!” 待姜仁杰二人退去,魔婴单独留下宋思远,宽慰道:“天魔王,听说圣童被伤,好点没?” 宋思远喜忧参半道:“回禀魔婴,圣童已经被伤及根本,只怕老夫无缘抱到孙子了。老夫为了圣教鞠躬尽瘁,不曾想到头来不得善终啊!” 见他偷偷抹泪,魔婴感伤道:“天魔王的心情本君能理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请天魔王放心,北伐出兵之时,本君会用魔元的项上人头为三军祭旗,为圣童饯行!” 宋思远大喜过望,忙半跪叩谢。 待送走宋思远,魔婴又命左使者邓妙雯召来圣女姜梦雪。 来到魔婴闺阁,姜梦雪恭敬叩拜,亲自奉茶,笑盈满面道:“师父,这次下山,徒儿总算没有辜负师父期许,成功接回了魔元。” 魔婴欣然点头,边品茶边道:“梦雪,听说圣童已经伤了命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姜梦雪娇躯一颤,已经猜出魔婴话外之音,面露悲戚道:“圣童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哦?你真这么想?”魔婴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口心是非?” “徒儿不敢欺瞒!”姜梦雪幽幽道,“我与圣童缘分已尽,再无瓜葛。” “好!”魔婴欣喜道,“都说巾帼不让须眉,男儿志在四方,女人也不该只沉浸在温柔乡。这次北伐,本君打算兵分三路,让你做西路先锋。没有圣童牵绊,相信你能够浴火重生!” “多谢师父!徒儿一定不辱师命!”姜梦雪恭敬道,“师父,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 魔婴淡然一笑,已经猜出她话外之意,边拨弄竖琴,边漫不经心道:“你说的是小主夏婉莹吧?怎么,你跟她有过节?” “不是,”姜梦雪小心翼翼道,“她对魔元痴迷太深,留她在教中,早晚是祸害。既然魔元已经答应加入圣教,不如驱逐夏婉莹,与逍遥阁划清界限。” 魔婴冷眼一瞥,仿佛已经看穿她心思。玉指拨琴,似笑非笑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关心魔元的事?难道是见异思迁,看上了魔元?” 姜梦雪慌忙矢口否认,眼神闪烁不定。 “哈哈……”魔婴仰天笑道,“既然你没有看上他,就不要再纠结魔元的事,本君自有主张!梦雪,你是个聪明人,不要总是深陷感情,无法自拔,否则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魔元是本君献给天魔神的祭品,任何人不得染指!去吧!” 姜梦雪缓缓告退,惊出一头冷汗。 来到魔元殿,望着旖旎灯光,姜梦雪若有所思。她玉手微抬,旁边侍女冰儿忙疾步上前,面无神情道:“圣女要入殿!”左右督主齐齐抬手,众护卫纷纷侍立两旁,个个躬身下拜。两位督主也齐齐欠身,笑盈满面。姜梦雪冷眼一瞥,径直入殿。 婉莹早觉察殿外异常,领着晴儿伫立门旁观望。见姜梦雪大步而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浅笑道:“原来是圣女回教了!连圣女都回来了,看来天赐已经到了天魔教。” 姜梦雪稍稍诧异,没想到婉莹竟然能掐会算。她一屁股坐在桌旁,斜眼瞅着婉莹,冷笑道:“听说小主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今日本圣女倒要见识见识。小主如今深陷囹圄,能不能给自己算算,是生是死?” “不用算!”婉莹飘然落座,轻提裙摆道,“谁敢害我就是与逍遥阁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圣阁必然举教讨伐之,就算是魔婴也不得不三思。” “哼!”姜梦雪冷冷道,“既然小主这么霸气,那你倒是给魔元算一算,他是生是死?” 婉莹面色凝重,负手起身望着殿外无垠夜色,喃喃自语道:“如果没有画出神龙教地图,或许有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 “为什么?”晴儿急道。 冰儿也神色凝重,竖耳静听。 婉莹娓娓道:“在没有见到魔婴以前,我还不太确定。自从见了魔婴,我才发现她是个胸怀大志之人,绝不会拘泥于儿女私情。如果她要北伐神龙教,必然会先收买人心,让教众誓死效忠。而天赐诛杀魔徒八人,重伤圣童宋轶峰,不仅得罪了天、魔两派,而且与宋轶峰结下了生死之仇,我料魔婴一定会拿他祭旗!” “啊?”晴儿大惊失色。冰儿也面露悲戚,低眉不语,玉手暗攥衣角。 见婉莹竟然能猜出魔婴心思,姜梦雪暗暗诧异,又佩服又嫉妒,强颜笑道:“好生厉害!既然你说魔婴会杀他祭旗,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会死于何时?” 婉莹轻叹一声,脱口而出道:“天魔北伐之时,就是大限之日!” 姜梦雪面色一变,再也笑不出。眯眼瞅着婉莹,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过了许久,冷哼一声道:“小主果然聪慧!可惜,就算你能掐会算又如何?难道你能救他下山?小主自身难保,已经无能为力。往后余生,你只能在悔恨中度过,这也是上天对你最好的惩罚,给我最好的回报!” 没等婉莹回过神来,她已经拂袖而去。来到殿外,一瞥两位督主,姜梦雪回头怒道:“死丫头,你跟来做什么?贱人狡诈,你留下监视她,以免她祸乱圣教!” 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齐齐一惊,袁偷香谄笑道:“圣女,这恐怕不合规矩。我二人奉命值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请圣女放心!”彭守玉也邪笑道:“有我二人在,连只鸟儿都飞不进去,圣女不必担心。” 姜梦雪冷冷道:“本圣女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同意了?这件事我自会禀报魔婴,让开!” 两位督主面面相觑,不得不退到两边。 见冰儿去而复返,晴儿惊道:“小姐,她回来了!” 婉莹凝眸望去,不禁嘴角浅笑道:“冰儿姑娘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姜梦雪又有什么企图?” 冰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小主说魔婴会杀魔元,是真的吗?” “哎?”晴儿好奇道,“小姐,她会说话呀?” 婉莹早就知道冰儿与天赐关系不一般,见她这么关心天赐,心中更加确信了。眼下自己和晴儿被困,武功被封,只能依靠冰儿才能逃出生天,进而救出天赐。想到这,她面色凝重道:“是。你什么办法能见到他吗?” 冰儿叹气道:“魔元被带入宫了,没人能见到他。圣女派我来监视你们,我现在也出不去了。” “入宫?”婉莹喃喃自语道,“看来玉儿暂时安全了。”抬头望着冰儿,失声笑道:“姜梦雪让你来监视我们?我看姜梦雪已经识破了你的心思,她的用意不是让你来监视我们,而是利用两位督主监视你。如果我们逃出去,她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借刀杀人,要了你的命。冰儿姑娘,你试试武功,看看有没有异样?” 冰儿一愣,疑惑不解,缓缓抬掌,陡然紧握,掌心现出一枚冰凌。望着细小的冰凌,不禁眉头紧皱,只觉内力竟然变弱了。想起中午姜梦雪赐得绿豆茶,顿时恍然大悟。 见她一言不发,双眉紧皱,婉莹已经猜出几分,叹气道:“姜梦雪算得深远,她现在废了你的武功,就是断了我的退路,也断了玉儿的生路。整个天魔教只有你肯不避生死出手救玉儿,也只有你会铤而走险夜闯魔元殿,现在她把你也软禁了,真是要把玉儿逼上绝路了!” 晴儿明眸闪烁,突然凑近道:“小姐,我看她武功还没有完全被废,不如……”她附耳低语,露出一丝灿笑。婉莹欣然点头,笑而不语。见婉莹点头,晴儿回身一把抓住冰儿玉手,挑眉笑道:“小妹妹,既然咱们现在同舟共济,那就请你帮我们个忙呗!” 没等冰儿同意,晴儿抓起她玉手直奔殿后奔去。来到殿后石台处,晴儿指着脚下藤条道:“从这儿下去,往下十米处有一种奇花,名叫醉蝶莲。趁现在没人注意,你帮小姐取来。” 冰儿似懂非懂,顺藤寻花,果然在下方岩台处发现一片黄色的奇花。见她轻松自如,晴儿索性吩咐她多摘几颗。冰儿欣然点头,竟将醉蝶莲全部摘光。 望着一地的醉蝶莲,婉莹若有所思道:“还缺两味药材,咱们就可以恢复自由了。”晴儿惊道:“小姐之前不是说只需要两味药材吗?”婉莹苦笑道:“最近他们在饭菜中多加了一味药:化阴丸。化阴丸能散去阴气,使人阴阳失调。如果不想办法解决化阴丸的问题,就算咱们恢复了武功,也只能发挥出三成的功力。” “化阴丸?”晴儿喃喃自语,突然抬头道,“怎么解决?” 婉莹嫣然一笑道:“不急,化阴丸与冷凝丹相克,既然她们加了化阴丸,那咱们就用冷凝丹解毒。你们俩过来,我有个方法,三日内可以炼出冷凝丹。”待二人凑近,她附耳低语道:“你们去准备两个盆,将小盆放在大盆里面,然后把北帝玄珠放在大盆水中,把冰凌放在小盆水中,待小盆水凝结,再取出冰凌,看看有没有凝魄。如果没有,再把北帝玄珠取出,反复用,直到寻到凝魄为止。” 二人齐齐欣喜,忙去准备。 负手望着殿外,婉莹喜忧参半道:“现在还缺一味药材——玉露珀。看来只能等天意了!” 第169章 三教联盟 翌日听闻圣毒教和幽冥教特使已经抵达雪峰山附近,魔婴命三位魔王前往接见,促成三教联合。 不多时雪峰山下小镇南面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老者五十多岁,满面白须,肥头大脸,眼袋鼓鼓,细目炯炯,正是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他身后跟着二人,一个眼窝深陷,鹰鼻高隆,是焰中督御汤建忠;一个瘦长脸,手拿羽扇,是天君督御司马灵峰。 望着巍峨的雪峰山,汤智渊冷冷道:“好个威风凛凛的天魔教!当初误信了宋轶峰的鬼话,错失良机,反倒便宜了天魔教。这次无论如何,定要夺回孝圣童,一雪前耻!” 沿着小镇往东,来到雪峰山下。抬眼望去,北面也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女子年约二十,一袭绿衣,衣袂翩翩,凤目黛眉,颇有灵气,手戴血珀珠,笑靥如花,正是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她身后也跟着二人,一个眉毛浓稠,长相老气,是生死判官万古碑;一个蝙蝠眼,面如鬼畜,是无常大帅孔仙真。 想起当初在江宁镇的恩怨,汤智渊似笑非笑道:“大小姐上次在江宁镇阻挠老夫抓捕孝圣童,老夫还以为你拔得头筹了,没想到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便宜了天魔教。哈哈……” 紫琉璃下马负手,笑上眉梢道:“前辈息怒,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圣童落入你手,贵教绝不会北伐;只有落入天魔教手中,才能促成神魔两教决裂。这十年来,神龙教受天魔教庇护,屡屡挑衅我圣教,且把势力伸展到中原一带。只有两教决裂,才能为我圣教南下和贵教北上赢得时机。” “哼!”汤智渊冷冷道,“贵教要瓜分神龙教,与我圣教何干?我圣教偏安南境,对瓜分神龙教没有什么兴趣。老夫此行只为了讨要一人,并不想掺和贵教与神龙教纠纷。” 听他语气不善,紫琉璃似笑非笑道:“小女子如果没有记错,神龙教诛杀天魔教徒十五人,诛杀贵教徒二十人,如今天魔教挥剑北指,威胁要荡平龙山,而贵教忍气吞声,连趁火打劫都不敢,倒是令小女子刮目相看呀!” “好个巧舌如簧!”汤智渊面色一寒道,“激将法对老夫没用,我劝大小姐还是省省吧!再者,杀我教徒之人是孝圣童天赐,不是神龙教,大小姐好像搞错了。老夫此行正是为了讨回贼人,将其挫骨扬灰!大小姐,不知道到时你作何感想?哈哈哈……” 望着汤智渊拂袖而去,紫琉璃面色冰寒道:“老贼奸猾,看来我得用些手段了。”旁边万古碑近前道:“小姐,听汤阁老的意思,孝圣童必定在雪峰山!还是小姐睿智,早就猜出孝圣童必被天魔教劫走。” 紫琉璃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道:“圣毒教要袖手旁观,咱们偏要拉他们下水!叔父,劳烦你去打点,我要先见魔婴!” 经过万古碑一番打点,三位魔王果然率先接待了紫琉璃。听闻天魔教先接待了幽冥教,汤智渊气得跳脚怒骂,狠狠道:“小丫头片子,欺我太甚!” 紫琉璃独自迈入大殿,见三位魔王端坐殿中,她躬身一拜,笑盈满面道:“晚辈幽冥教特使紫琉璃,见过三位魔王!” 见她样貌不俗,灵气逼人,天魔王宋思远捋着胡须笑道:“大小姐千里迢迢而来,辛苦了!两教原本同为日月盟成员,应该守望相助,无奈神龙教从中离间,使两教生了嫌隙,十年未曾往来。听闻神龙教屡屡挑衅贵教,甚至逐鹿中原,想与贵教一争长短。魔婴听闻后十分震怒,想趁机奉天伐罪,为贵教主持正义,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紫琉璃早听出他话里有话,欣然笑道:“多谢魔婴一番美意!小女子此番前来不是为了圣教之事,而是为了贵教。听闻神龙教先后诛杀贵教几十人,悍然挑衅圣盟。你我两教同为日月盟成员,神龙教挑衅圣盟,就是挑衅我幽冥教。大帝听闻后十分愤怒,特命我前来吊唁,顺带修补裂痕。大帝临行嘱咐,如果贵教有任何困难之处,幽冥教必定全力相助,绝不推辞!” 宋思远满脸堆笑,望着姜仁杰道:“魔天老,你怎么看?” “大局已定,何必拐弯抹角?”姜仁杰捋着胡须道,“听大小姐的意思,幽冥教是打算与我圣教联手,一起讨伐神龙教?既然大家都有意惩罚神龙教,那就不必遮遮掩掩。老夫冒昧问一句,大帝打算出兵多少人?何时能出兵?” 紫琉璃淡然一笑道:“天魔教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天魔教何时出兵,我们就何时出兵!” “好啊!”姜仁杰大笑道,“有幽冥教从北面牵制,神龙教必然腹背受敌,我北伐大军胜局已定!” 宋思远眯着细目笑道:“大小姐有些夸口了!论实力,我天魔教远在贵教之上;论能力,我们兵贵神速,四到五日就可以直捣黄龙。而大小姐飞鸽传信回教需要四到五日,幽冥大帝出兵讨伐需要两日,算起来你们要七日才能杀到龙山脚下。所以联合出兵可以,但有个条件,贵教必须提前三日出兵。” 见他精打细算,紫琉璃忍不住露出几分不屑,漫不经心道:“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请贵教把孝圣童天赐送给我们一用。” “借魔元?”宋思远面色一寒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天赐熟悉龙山地形,没有他来指路,幽冥教不会出一兵一卒。” “你……”宋思远恨得牙根痒,望着她得意神情,暗暗强压怒火,一瞥秦牡丹道,“御魔天,你怎么看?” 秦牡丹稍稍沉思,娓娓道:“舍一人而得众人相助,这笔账应该很好算。”她虽然语气平缓,却充满力量,仿佛尖刀一般深深刺入宋思远心里。 宋思远心里一清二楚,如果留下天赐,必然得罪幽冥教,缺了幽冥教助力,就算能攻入龙山,也必定损失不小。但放了天赐,自己无法向宋轶峰交代,更有些不甘心。望着眼前年纪轻轻的紫琉璃,他阴声道:“大小姐既然想要向导,老夫可以让魔元画一幅神龙教地形图给你,何必非要他本人呢?再说,他是魔婴亲封的魔元,岂能说借就借?” 紫琉璃铿锵道:“我不要什么地形图,只要天赐!” 见她寸步不让,宋思远面色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兹事体大,容我们上奏魔婴再答复大小姐。来人,领大小姐去歇息片刻,中午仙云阁招待!” 待送走了紫琉璃,宋思远眉头紧皱,面露寒气。又接待汤智渊,更是愁眉苦脸,阴云难散。听汤智渊滔滔不绝,宋思远索性双目紧闭,别过脸去。 汤智渊边说边气愤道:“两教向来守望相助,多次齐力攻伐,如今贵教先见幽冥教,后见圣毒教,是不是太轻视毒尊了?老夫如果没有记错,幽冥教与贵教十年未曾往来,如今一朝得宠,真是新人胜旧人啊!” 姜仁杰干笑道:“无当阁老息怒啊,你们两教同日拜访,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幽冥教拜帖先下,我们自然先接待。再者,咱们两教关系特殊,把阁老放后面是有要事相商。” “哼!”汤智渊不屑一顾道,“魔天老不必虚言诓我,老夫心如明镜!此番前来只为一件事:合力北伐。听闻神龙教暗杀贵教十几人,又重创圣童,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是北伐复仇,还是忍气吞声?” “忍气吞声?”宋思远怒容满面道,“神龙教屡屡挑衅我圣教,就是挑衅日月圣盟,凡我盟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原本打算派人前往贵教商议合兵北伐之事,既然阁老亲自来了,那咱们不妨就地把大事定了!” “且慢!”汤智渊冷眼寒光道,“毒尊有个条件,请魔婴忍痛割爱,把孝圣童天赐交给我教处置。一是此人袭杀我教徒十几人,新仇太多;二是此人与我圣教前毒尊有关,积怨太深。毒尊有令,圣教可以出兵,但天赐必须送归我圣教。” 想起紫琉璃的话,宋思远暗暗愁眉,一边是幽冥教,一边是圣毒教,哪一个他都不想得罪。但两教都以天赐作要挟,令他左右为难。如果把天赐送给幽冥教,圣毒教不仅不会出兵,反倒会成为天魔教的隐患。如果把天赐送给圣毒教,幽冥教必然坐山观虎斗,趁机渔利。思来想去,宋思远也没有想出两全法,只好干笑道:“汤阁老暂且歇息,等我们奏报了魔婴,自然会给你个满意答复。来人,领汤阁老去歇息片刻,中午仙云阁招待!” 稳住了紫琉璃和汤阁老,三位魔王急匆匆前往交泰阁奏报。 听闻幽冥教和圣毒教都要讨要天赐,魔婴面无神情道:“你们怎么看?” 宋思远起身道:“启禀魔婴,属下以为应该把魔元送给圣毒教。圣毒教与魔元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满足他们,他们不仅不会出兵相助,反倒会威慑咱们后方,得不偿失。而幽冥教,他们只需要一个向导,未必非魔元不可,只要咱们给他们一张龙山地形图,我料幽冥大帝绝不会斤斤计较。” “此言差矣!”姜仁杰起身道,“启禀魔婴,属下以为应该把魔元送给幽冥教。圣毒教并非真心讨伐神龙教,只是想坐收渔利,顺带讨要魔元。而幽冥教则不同,他们与神龙教已经势同水火,神龙教饮马黄河,幽冥教逐鹿庐州,双方早就争得头破血流。如果幽冥教肯出手相助,两教南北夹击,神龙教必败无疑!” 魔婴稍稍点头,望着帘外秦牡丹道:“御魔天,你怎么看?” 秦牡丹拄着镶金拐杖,面色凝重道:“属下以为不如暂时谁也不答应,用魔元吊着两教。圣毒教为了得到魔元,必然尽心北伐;幽冥教得不到魔元,必然对咱们俯首贴耳,不敢坐观成败,否则他们拿什么攻上龙山?” 见三人意见各异,魔婴嘴角邪笑道:“本君的意思是货卖两家,各凭本事。先把魔元许给幽冥教,再把他许给圣毒教,令两教鹬蚌相争,咱们再渔翁得利。” “妙啊!”宋思远、姜仁杰齐齐赞叹。 秦牡丹也欣然点头道:“魔婴高明!过去圣毒教一直与幽冥教关系交好,多次试图架空我圣教在圣盟的领头地位。趁这个机会让两教争个头破血流,他们就会同时向咱们求助,就会一起拥护魔婴为三教联军盟主!” 中午仙云阁,三位魔王亲自招待紫琉璃和汤智渊,绝口不提天赐的事。宴后,趁闲暇之际,宋思远拉着汤智渊手许诺,魔婴同意把天赐送给圣毒教,明日山下小镇南湖酒楼便可以提走天赐。秦牡丹也趁空嘱咐紫琉璃,明日南湖酒楼便能见到天赐。 汤智渊、紫琉璃纷纷暗喜,却不知天魔教货卖两家,正准备坐山观虎斗。 临下山时,紫琉璃路过魔元殿,不觉多瞅了两眼。突然魔元殿里传来阵阵哀婉凄凉的琴音,她心里咯噔一下,定睛望去,只见二楼上端坐一位仙姿玉容的女子。 “莫非是榜姐?”紫琉璃喃喃自语道。一曲听罢,她心里更确定了。上前笑道:“两位英貌不凡,应该是魔婴帐下左右督主。小女子是幽冥教特使,能否入殿见见小主?” 两位督主齐齐摇头,左督主袁偷香荡笑道:“魔婴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二人正说话间,婉莹突然飘然而来,负手笑道:“我当是谁在偷听琴曲,原来是紫大小姐!” 紫琉璃也又惊又喜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榜姐,看来这江湖还真是小啊!天赐哥哥到庐州城,你就跟到庐州城;他去江宁镇,你又出现在江宁镇。榜姐与哥哥到底什么关系?” 见两位督主竖耳静听,婉莹捻发轻笑道:“不是很明显吗?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你既然称呼我为榜姐,喊玉儿为哥哥,就该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不是吗?” “那可未必!”紫琉璃似笑非笑道,“我只是喊你榜姐,并没有喊你榜嫂哦!哥哥和嫂嫂才是一对,与姐姐只能算手足情深。若是榜姐真对他有情有义,为什么不给他提供庇护,反倒让他身陷囹圄呢?” 婉莹轻叹一声道:“世事无常,我们都只是棋子!不知大小姐这次前来是为了救玉儿,还是为了讨伐异己?”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紫琉璃得意道,“但我偏偏都想要,怎么办呢?要是哥哥随我去了太阴山,不知道榜姐会不会伤心?又会不会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咧?”婉莹不解道。 见她故意装傻,紫琉璃笑道:“榜姐千里迢迢而来,不就是为了救哥哥?可惜啊,你不仅没有救出他,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被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不后悔吗?” “噗,”婉莹失声笑道,“妹妹太小看我了。我若不来,玉儿死无葬身之地;我来了,他才有一线生机。” “是吗?”紫琉璃不屑笑道,“我可不信榜姐的鬼话哦!魔婴已经同意把哥哥送给我圣教了,榜姐要是想见她,可以来太阴山,妹妹一定恭候大驾!”她扭身而去,笑靥如花。 瞅着她手腕的血珀珠,婉莹暗暗发呆,直到她的倩影消失在路尽头,婉莹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丝浅笑。 第170章 货卖两家 见婉莹亲自下楼,晴儿茫然道:“小姐,刚才那人是谁?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婉莹回头一瞥道:“是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 “哦!”晴儿惊道,“是她呀?上次在江宁镇梅园……”突然觉得不对劲,忙捂嘴不语。 “江宁镇梅园?”婉莹眼神异样道,“梅园怎么了?她跟玉儿单独相处过?” “没有没有!”晴儿忙摆手道,“小姐千万别多想!哦,对了,小姐,她……该不会是来……” “你猜对了!”婉莹幽幽道,“她就是来救玉儿的,只不过……幽冥教要与天魔教联手北伐了。看来时机快要成熟,咱们也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了。” “啊?”晴儿一脸错愕道,“不是还缺一味药材吗?” 婉莹笑而不语,已经胸有成竹。 想起婉莹复杂的眼神,紫琉璃一路上欣喜不已。回到山下小镇,早有生死判官万古碑和无常大帅孔仙真左右迎接。 万古碑小心翼翼道:“小姐,是不是魔婴已经同意了?” “是!”紫琉璃飘然落座,满心欢喜道,“虽然没有见到魔婴,不过天魔王、魔天老和御魔天已经同意把天赐送交咱们。时辰是明日上午,地点是南湖酒楼,” 万古碑满脸堆笑道:“大小姐出马果然手到擒来!有了孝圣童引路,咱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天魔教与神龙教两败俱伤之际,再直捣黄龙,一举拿下神龙教。” 见他踌躇满志,紫琉璃暗暗忧心,愁眉不展道:“今天宴会上看到汤智渊满脸阴笑,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老匹夫一开始对天魔教北伐漠不关心,去了一趟茅房之后,突然就极力赞成,愿意联手北伐,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万古碑与孔仙真面面相觑,都眼神茫然。 紫琉璃细细思忖,突然回头笑道:“我知道了!天魔教一定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不然他不可能转变这么大。你们还记得嘛,之前在上山之前,老匹夫曾经亲口说,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讨要天赐。如果天魔教没有答应把天赐给他,他怎么可能突然同意联手北伐?” “可是……”万古碑犹豫道,“天魔教不是把天赐许给小姐了吗?难道……” “没错!”紫琉璃面色一寒,铿锵道,“我猜他们一定是打算货卖两家!哼,天魔教阴险狡诈,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逼咱们与圣毒教撕破脸,他们好居中协调,稳坐盟主宝座!” 万古碑恍然大悟,急道:“大小姐,既然已经识破了天魔教的诡计,那您打算怎么办?” “喝!”紫琉璃不屑一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们俩准备一下,明日一定要把天赐抢到手!” 第二日上午,眼瞅着艳阳渐升,无当阁老汤智渊领着焰中督御汤建忠、天君督御司马灵峰等人直奔小镇南湖酒楼。 酒楼外,早有天魔教左使者邓妙雯迎接。邓妙雯抬手致意,笑道:“汤阁老,魔元就在屋里,请吧!”汤智渊大喜,抬手示意,汤建忠、司马灵峰齐齐推门而入,果然看见天赐端坐屋中。汤智渊欣喜若狂,领着人扬长而去。 不久紫琉璃领着万古碑和孔仙真策马而来,邓妙雯依旧笑道:“紫大小姐,魔元就在屋里,请吧!” 紫琉璃半信半疑,飘然入屋,见天赐端坐屋中,暗暗诧异。瞅着天赐震惊的眼神,她心神一荡,上前捏着他脸颊嬉笑道:“这不会是假的吧?” “如假包换!”邓妙雯躬身笑道。 捧着天赐脸颊细细端详,紫琉璃欣喜不已,起身道:“好,既然魔婴这么有诚意,本大小姐说话算话,文书稍后送上,联合之事顷刻可定。” 中午时分,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齐聚问天阁,一起迎接汤智渊和紫琉璃。众人寒暄一番,齐迎魔婴驾临。只见魔婴身穿镶黄羽衣,头戴金凤钗,腰悬脂玉佩,飘然而至,负手伫立,宛如冷傲冰霜的仙子般。左右使者在前,左右督主在后,或煞气逼人,或威严肃穆。天魔教众人纷纷跪迎,紫琉璃、汤智渊各率众人作揖行礼。 魔婴端坐宝座,汤智渊、紫琉璃、宋思远、姜仁杰和秦牡丹也纷纷落座,圣女姜梦雪主持会盟大典。凿坑埋牛,泣血为书,歃血涂唇,宣读誓词。 只听姜梦雪捧着盟书,扬声道:“江湖早有公约,各派不得无故屠杀教众,不得干涉他教教务,不得无故攻伐屠戮。彼弹丸神龙教违背江湖公约,无故屠杀本教圣童五人,追杀孝圣童二人;又屡屡贿赂天魔教诸魔王,妄图干涉天魔教教务;且先后无故袭杀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等日月盟成员四十余人,罪证确凿,罄竹难书。今魔婴、毒尊和幽冥大帝同心携手,奉天讨罪,誓灭神龙,匡扶公义!如有背盟,必遭天谴地刑,教破人亡。” 三教互换文书,宣誓一起讨伐神龙教。众人表面联手,其实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天魔教要借助圣毒教、幽冥教的力量完成第六次降龙战,圣毒教要利用北伐的机会实现北扩和复仇计划,幽冥教要借助两教的力量实现南扩的愿景。 众人约定日期,十日后一起举兵。接着汤智渊、紫琉璃纷纷拜别众人,各自回去准备。临下山之际,紫琉璃趁机拦下汤智渊,似笑非笑道:“汤阁老,如今两教已经联手,今后还请阁老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江宁镇之事是个误会,小女子愿意给阁老赔不是。听闻阁老又擒住了孝圣童,不知是真是假?” 汤智渊大笑道:“大小姐消息真灵通,令老夫钦佩!擒住是假,买卖是真。老夫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此行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接回孝圣童。没想到天魔教肯割爱,是老夫之幸,也是天魔教之福!如今三教联手,天魔教受益最大,也算是我圣毒教给他们的一点补偿。” 虽然早就猜破玄机,但此刻听到汤智渊亲口承认,紫琉璃还是感觉到一丝诧异。天魔教公然货卖两家,难道不怕谎言会被戳穿吗?她思来想去,依旧没有想明白天魔教打算怎么圆这个谎。直到看到汤建忠血迹斑斑跑来,她才恍然明白。 汤建忠翻身下马,跪地急道:“阁老,大事不好,孝圣童……被人劫走了!” 听到这话,汤智渊打了个冷颤,已经酒醒三分,一把提起汤建忠,怒气冲冲道:“你再说一遍?” 紫琉璃没有心思细听,急忙飞身上马,领着万古碑急奔而去。刚才在问天阁没有瞅见圣童宋轶峰,她心里已经起了疑。宋轶峰与天赐有切肤之恨,他缺席这么大的盛会,不得不令人多想。想起刚才汤建忠惊慌神情,她心乱如麻,也暗暗忧心。山下客栈就孔仙真一个高手看守天赐,如果有人偷袭,他能护住天赐吗?越想越急,不禁玉手疾抬,扬鞭策马而去。 汤智渊边扬鞭策马,边急声道:“汤建忠,贼人长什么样?往哪个方向去了?” “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材瘦长,眼神阴诡,往西南方向去了。”汤建忠急声道。 汤智渊咬牙切齿,直奔镇东南茂林而去。 密林处,宋轶峰望着眼前跪地的天赐,负手冷笑道:“狗贼,你终究还是难逃我手掌心!小主被囚魔元殿,冰儿也被软禁,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来救你!”他一脚踢翻天赐,抬脚踩在他脑袋上,露出一丝诡笑道:“魔婴货卖两家,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啊,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天。为了补上这个漏洞,我只好亲自出马,将你碎尸万段,让他们分不出真假。” 天赐趴在地上惊惧地望着远方,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额头鲜血顺着鼻梁流下,在沟壑间迂回,最后滴滴滑落地上。 宋轶峰仰天大笑,陡然用力踩下,当场踩死了天赐。 紫琉璃大惊失色,望着负伤在地的孔仙真,惊惧道:“怎么回事?天赐呢?”孔仙真气若悬丝道:“有个黑衣人……突然闯进来,劫走了……”没等他话说完,紫琉璃急道:“黑衣人是什么特征?往哪个方向去了?”孔仙真抬手指着东北方向道:“身材瘦长,眼神凌厉……”紫琉璃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回身奔去。 东北方向密林中,宋轶峰从地上捏起一层面皮,冷冷道:“果然是个假的,还好我早有准备。”他陡然回身,冷眼冒出寒光,死死盯着十步外的俊秀男子。 男子英貌不凡,俊秀清朗,双手负后,傲然站立,正是天赐。望着步步逼近的宋轶峰,瞅着地上死无全尸的男子,幽幽道:“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自己面前,确实令人震撼,仿佛自己死过一般。宋轶峰,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就要了结了,临死之前,让我死个明白,魔婴有没有放了小主?” “哈哈……”宋轶峰仰天大笑道,“魔婴怎么可能放了小主?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狗贼,受死吧!”陡然抬掌,掌心御火,熊熊燃烧。 “且慢!”天赐不屑一笑道,“我如果没有记错,你曾经说过,要让我生不如死,要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被你凌辱,难道你忘了?就这么杀了我,不是太便宜我了?这难道就是你说的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天赐嘲讽,宋轶峰暗暗咬牙,阴笑道:“你不说我险些忘了,这么杀了你,确实太便宜你了。既然你想生不如死,那我成全你!”化掌为爪,死死扣住天赐肩膀,飞身而去。 斜阳西下,汤智渊率众人绕镇搜索几次,始终一无所获,气得跳脚怒骂道:“一群废物,连个圣童都看不住!要是今晚找不到,明日老夫就扒了你们的皮!”焰中督御汤建忠大骇,慌忙跪地请罪。汤智渊气不打一处来,负手踱步,急得双目喷火。好不容易以巨大代价换回圣童,却一朝被劫,如何回去交差?汤智渊越想越气,回头怒视,一脚踢飞了汤建忠。 汤建忠自知死罪难逃,惊慌道:“阁老息怒,属下以为劫走圣童之人必然是宋轶峰。当时属下正在客栈巡视,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两招就制服了属下。虽然属下没有看清来人武功路数,但此人能轻易贯穿属下的霜盾,必然是火系高手。” “火系?”汤智渊喃喃自语道,“能一两招制服你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又擅长御火,莫非……莫非真是宋轶峰?” 司马灵峰轻摇羽扇,突然眼冒阴光道:“阁老,属下如果没有记错,今日联盟大典,圣童宋轶峰似乎缺席了。此人与孝圣童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把孝圣童带走。” 听到这话,汤智渊心里咯噔一下,细细回想,突然恍然大悟。抬眼怒视雪峰山,咬牙道:“你们在客栈等着,老夫要亲自上山讨个说法!” 这时紫琉璃正巧来到雪峰山下,见汤智渊闯入山门,她眉头微皱道:“黑衣人武功不弱,能两招制服孔师父,必然是出类拔萃之人。再加上阴诡眼神,瘦高身材,极有可能是宋轶峰。啊,我想起来啦!这次大典好像没有看到宋轶峰身影……看来行凶之人必定是宋轶峰了!” 生死判官万古碑愁眉苦脸道:“如果真是宋轶峰事情就难办了,他与孝圣童有不共戴天之仇,岂会轻易放了他?大小姐要是就这么闯上雪峰山,宋轶峰会承认吗?天魔王会为咱们主持公道吗?魔婴又会怎么想?属下请大小姐三思!” 听他分析,紫琉璃眉头紧皱,默然不语。凭天魔教傲慢的行事作风,不仅天魔王不会为自己主持公道,就连魔婴也必不会偏袒外人。望着巍峨的雪峰山,紫琉璃跺脚道:“你们在山下等着,我要上山去见一个人!” 万古碑隐隐不安,急道:“大小姐,千万不可莽撞,以免坏了大帝的谋划!” “哼!”紫琉璃冷眼回瞥道,“叔父放心,本小姐做事什么时候莽撞过?天魔教跟咱们玩阴的,那我就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滋味!幽冥圣教从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这次也不例外!” 第171章 贵人相助 听闻无当阁老汤智渊闯入山门,天魔王宋思远一惊,眯着小眼暗道:“坏了,莫非是峰儿又闯祸了?”没敢派人通知魔天老和御魔天,他领着一群护卫直奔山腰,准备拦下汤智渊。 众人刚行到圣童殿,不料半道被魔天老姜仁杰拦住去路。姜仁杰捋着胡须似笑非笑道:“天魔王,为何行色匆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宋思远冷冷道:“本魔王的事不劳魔天老操心!你我各掌一派,还是各安本分为好,不要老想着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哈哈……”姜仁杰大笑道,“你天魔王的事与老夫无关,但圣教的事本魔王不能不过问。” 宋思远面色一寒道:“魔天老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哼!”姜仁杰不屑一顾道,“听闻汤阁老闯入山门,打伤了三位魔使,扬言要向圣童讨个说法,还说要面见魔婴。老夫怕天魔王应付不来,不得不前来斡旋,免得横生枝节。” 见瞒不住,宋思远面寒如冰道:“本魔王是主政,你不过是辅政,教中大事有老夫坐镇,还轮不到魔天老越俎代庖!即便老夫做不了主,还有魔婴在上,不劳魔天老费心了!” “且慢!”姜仁杰抬手阻拦道,“天魔王没有说错,你是主政,教中大事该你拿主意,不过你别忘了,老夫也是辅政,有匡正之责。今日之事牵涉圣童,关系两教北伐大计,事关魔婴大业,本魔王不得不亲力亲为,行辅政之责。” 两人正僵持间,一个老婆子拄着镶金拐杖飘然而至,她年近五旬,面色皎白,狐眼冷瞥,气势逼人,正是御魔天秦牡丹。见宋思远和姜仁杰针锋相对,秦牡丹似笑非笑道:“两位魔王不必争了,魔婴已经知道了。老身奉命赶来正是为了圣童与汤阁老之事,咱们一起前往圣童殿,请吧!” 三人刚赶到圣童殿正门,迎面撞见怒气冲冲的汤智渊。汤智渊怒视着宋思远,咬牙道:“天魔王,贵教为何出尔反尔?说什么同心携手,奉天伐罪,又暗中命宋轶峰劫走孝圣童,这是什么意思?” 宋思远面色难看,阴声道:“来人,去把圣童找来!” 不多时宋轶峰揉着朦胧睡眼从殿中走来,神色萎靡,无精打采。一瞥眼前众人,漫不经心道:“爹,您找我什么事?” “这里没有你爹!”宋思远佯怒道,“本魔王奉命主政,岂敢徇私?来人,把圣童押到魔婴殿,待本魔王细细盘问。”待宋轶峰被押走,宋思远忙转怒为笑道:“阁老息怒,不管圣童做了什么,只要你能拿出确凿证据,老夫定会给你个满意答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移步大殿!” 汤智渊怒气冲冲道:“今日得不到满意答复,圣毒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前脚刚走,角落处闪出一人,身穿绿衣,眉眼带笑,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 来到大殿,宋思远主座,汤智渊宾座,姜仁杰和秦牡丹陪座,宋轶峰跪倒大殿。瞅着宋轶峰狼狈模样,宋思远暗暗愁眉,强颜笑道:“汤阁老,不知你刚才斥责是什么意思?可否说清楚,并拿出证据?” 听到“证据”二字,汤智渊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汗珠直冒。孝圣童被劫走时,只有焰中都御汤建忠一人与黑衣人交过手,不过汤建忠只是认得黑衣人身形,并没有见过黑衣人真容。如果让汤建忠前来作证,很明显难以服众。如果自己拿不出证据,岂不是信口雌黄,虚言污蔑? 思来想去,汤智渊索性心一横,怒道:“天魔王,难道我堂堂无当阁老会栽赃陷害圣童?会无端滋事,贼喊捉贼吗?今日老夫参加贵教大典,有人趁机劫走孝圣童。此人无论身形还是武功,都与贵教圣童毫无二致。加上大典之上,贵教圣童无故缺席,难道一切都是巧合吗?贵教要是不肯让出孝圣童,可以明说,老夫立刻回奏毒尊,撕毁盟约便是!” “阁老息怒!”宋思远急道,“息怒!这件事透着蹊跷,容本魔王慢慢盘问。圣童,今日大典你为何缺席?之后去了哪儿?有没有下过山?” 宋轶峰嘴角邪笑道:“启禀天魔王,属下并非无故缺席,而是奉命办事去了。” 听到“奉命”二字,宋思远心下一惊,没敢继续问下去。 “奉谁的命?去办什么事?”姜仁杰立刻嗅出异样,急道。 宋轶峰冷冷道:“当然奉魔婴的命!至于办什么事,魔天老似乎没有资格问。” “好大的口气!”殿外传来一声娇喝,接着一个身穿绿裙的女子飘然而来。她不屑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正是圣女姜梦雪。姜梦雪面寒如冰道,“圣童以下犯上,难道天魔王不打算过问吗?” 宋思远面色一变,阴笑道:“圣女怎么来了?圣童,不可放肆!既然圣童说奉了魔婴的命,只需要上奏魔婴,一问便知。” “不必了!”姜梦雪冷冷道,“刚才左使者奉命传信,圣童确实奉了魔婴之命,下山执行巡视任务。使者说了,圣童身后跟着十二名魔婴亲卫,他不可能劫走孝圣童。” 见天魔教众人相互袒护,汤智渊怒不可遏道:“好,好得很,你们联手算计老夫,真以为老夫好欺负?老夫把话撂这,就算老夫能忍气吞声,毒尊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两教出现任何纠纷,俱与我圣教无关!”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拂袖而去。 宋思远怒容满面道:“到底是谁敢在我圣教脚下动手?这件事必须彻查,决不能让神龙教阴谋得逞!” “哼!”姜仁杰冷冷道,“天魔王打算怎么查?派谁去查?” “兹事体大,”宋思远叹气道,“还是上奏魔婴,请魔婴定夺吧!” 众人正要出殿,护卫来报,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求见。 紫琉璃傲然入殿,负手笑道:“贵教真是好手段,为了骗我圣教出兵,不惜忍痛割爱,把魔元送给我圣教。如今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派人把魔元劫回去。天魔王、魔天老和御魔天,这件事贵教是否该给我个说法?” 众人憋了一肚子火,个个面色难看。宋思远皮笑肉不笑道:“大小姐口口声声说魔元被我圣教劫走了,可有证据?” “证据?”紫琉璃铿锵道,“当然有!我圣教有一高手,名叫无常大帅孔仙真。孔仙真原本负责看守魔元,不过有人一招就击溃了他,接着劫走了魔元。很不幸的是,孔仙真佯装昏倒,对凶手看得真真切切。此人身材瘦高,眼神锐利,擅长御火,且武功奇高。”她双目死死盯着宋轶峰,恨得牙根痒。 “哈哈……”宋思远干笑道,“大小姐,这是片面之词,难以令人信服。如果你能拿出确凿证据,本魔王必定为你做主。” “哦?”紫琉璃不屑一顾道,“本小姐怕你做不了主。当日贵教同意把魔元交给我圣教,只有魔婴亲信和三位魔王知道,其余人一概不知。后来移交魔元时,本小姐命人把魔元黑袍罩身,黑巾蒙面,根本无人知晓。为什么消息会泄露?又是谁泄露的?天魔王能给我个解释吗?” 宋思远心下一惊,此时他才看出,相比阴险奸诈的汤智渊,眼前的紫琉璃更难对付。她睿智聪慧,能言善辩,思路清晰,刀刀见血。如果三人不承认自己泄露了消息,那么祸水就会引向魔婴,这件事定会成为两教决裂的导火索。想到这,宋思远怒火中烧,也逐渐有些慌了神。 望着满面阴寒的宋思远,姜仁杰眉头深锁,也暗暗思忖道:“小丫头好生厉害,一下子就踩住了宋思远的尾巴,这下宋轶峰是跑不掉了。如果事情继续恶化,只怕对北伐大局不利。”想到这,他突然起身笑道:“大小姐息怒,这件事容我们细查,一旦有消息,会立刻派人知会大小姐。如今三教已经联手,神龙教必然铤而走险,挑拨离间。你们此次下山,一定要多多注意。另外,圣女,你亲自送大小姐下山,务必安排好护卫任务!” 送走了紫琉璃,三位魔王齐聚交泰阁,上奏详情。 魔婴坐在帘后,漫不经心道:“本君知道了。事情不必再查,已经查清了。” 她玉手轻抬,帘子前左使者邓妙雯娓娓道:“三位魔王,就在刚才,泄密者已经抓到,是亲卫队的掌刑使。此人是神龙教奸细,据他所说,劫走魔元之人是神龙教的人。” 众人齐齐一惊,默然不语。 魔婴悠悠道:“听闻魔元失踪,圣毒教、幽冥教纷纷震怒,为了弥补两教损失,劳驾魔天老把龙山地形图送给幽冥教,命天魔王把锦囊赠给圣毒教。” 宋思远黯然神伤,姜仁杰欣喜若狂,齐齐遵命。 这时紫琉璃驻足魔元殿外,瞅着楼上空琴静静发呆。刚才姜梦雪借故离去,她思来想去,决心趁机前来拜访婉莹,提前把消息透露给她。 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相互凝视,齐齐瞅着紫琉璃阴笑不语。紫琉璃早瞧见二人猥琐面容,一边压制心中怒火,一边淡然笑道:“两位督主,可否把小主请来,我有几句临别赠言要对她说。”袁偷香奸笑道:“大小姐为难我们了,魔婴有命,任何人不得踏入魔元殿半步。我们职责所在,还望大小姐见谅!” 听到外面喧哗声,婉莹负手而出,飘然而至,浅笑道:“琉璃妹妹别来无恙?你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他拜托你来的?” “唉,”紫琉璃叹气道,“说起来惭愧,妹妹对不起姐姐。” 婉莹心里咯噔一下,忙拉着她玉手,私语道:“玉儿丢了?” 紫琉璃无奈点头,愁眉道:“他们出尔反尔,暗中又把人劫走了。眼下哥哥危在旦夕,如果不及时出手,只怕他未必能活过今晚。” 婉莹娇躯一颤,一把抓住紫琉璃玉手,强颜笑道:“咱们姐妹难得相见,我送妹妹一件礼物吧!”边说边取下腰间锦囊,递给紫琉璃,顺势在她手腕血珀珠上轻轻敲了两下。 “等等!”袁偷香满脸疑惑道,“魔婴有令,小主不能递送任何书信。这香囊我们必须检查一下,还请大小姐见谅!”接过香囊仔细观望,两指轻轻捏了捏,确认没有异样,这才双手奉给了紫琉璃。 紫琉璃摸了摸血珀珠,沉思片刻,苦笑道:“礼尚往来,妹妹也不能亏待了姐姐。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今日送给姐姐,希望它能庇护姐姐,帮你袪灾除恶!” 婉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斜睨着两位督主,不屑一笑道:“两位督主不打算检查一下吗?” 二人齐齐面露尴尬,袁偷香干笑道:“大小姐所赠东西不必检查!” 婉莹接过血珀珠,浅笑道:“多谢妹妹!有缘再见,必当重谢!” 有了血珀珠,婉莹欣喜若狂,召来晴儿和冰儿,吩咐二人将三颗血珀珠碾碎,放在铜器中。又命晴儿取出玉露瓶,倒入仙露。嘱咐冰儿将之前剩下的白米倒入铜器中,混合均匀后烧煮。待煮好后,榨汁绞液,倒入玉露瓶,便是玉露珀。将玉露珀与醉蝶莲的汁液混合,加蜂蜜等佐料便可制作冷散毒丹。为了省事省时,婉莹吩咐二人将混合汁液一分为三,各自服下。 望着漆黑夜色,婉莹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入夜之后,你们轮流值岗,我先恢复功力,再助你们一臂之力。切记,余毒未清,不能轻易运气,以免气逆毒窜,伤了本元。” 二人欣然点头,一个在殿门哨岗,一个在旁边护法。 婉莹盘膝坐在床上,两手交叠,逐渐混元,待毒气渐散,寒气渐消,只觉额头热汗淋漓,四周仙气飘飘。房中放着一个浴桶,两气交织,宛如迷雾重重。 恰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婉莹眉头紧皱,陡然睁开凤目,只觉气息翻腾,面红耳赤。一把扶住床沿,低呼道:“拦住他们!” 晴儿早心领神会,急忙飘然而去…… 第172章 情比金坚 晴儿刚出房门,只见左督主袁偷香领着众人疾步而来,面寒如铁道:“有刺客闯入,小主何在?”晴儿心下一惊,急道:“小主在沐浴,任何人不得闯入!”听到“沐浴”二字,他眼中露出婬光,奸笑道:“我等奉命护卫魔元殿,得罪了!”晴儿正要阻拦,被他一掌震趴在地。见无力阻拦,她奋力急呼道:“小姐小心!” 袁偷香推门而入,只见四周浓雾重重,隐约望见仙雾中站着一个绝色佳人,香肩微露,玉腿细长,散发着阵阵清香。见佳人逐渐藏于雾中,不禁眼冒狼光,垂涎三尺。 “好大的狗胆!”婉莹厉喝道,“若是本小主上告魔婴,让你狗命不保!就算有魔婴庇护,我圣阁一纸江湖追杀令,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滚出去!” 袁偷香心神一惊,急忙退到房外,躬身道:“小主息怒,在下无意冒犯,只不过为了小主安危着想!既然房中没有刺客,我等先到别处搜查了。” 他前脚刚走,冰儿、晴儿齐齐入内,慌忙合上房门。婉莹披上羽衣,面色凝重道:“你们没事吧?”见二人嘴角冒血,不禁柳眉倒竖道:“狗贼胆大包天,我迟早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晴儿忧心道:“听说有刺客,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要小心了。” 婉莹细细思忖,欣喜道:“或许是咱们的援兵到了!你们俩去监视左督主,这里不用守卫。” 袁偷香巡视两遍,依旧毫无收获。望着冰儿二人,疑惑道:“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吗?”二人齐齐摇头。袁偷香暗暗皱眉,召来巡视护卫,怒气冲冲道:“你们说发现有人从城墙窜入殿里,人呢?”两个护卫大惊失色,纷纷跪地,结巴道:“属下看得真切,确实……”没等二人说完,袁偷香虎目一瞪道:“住口,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否则扒了你们的狗皮!” “是谁?”晴儿尖叫一声,指着远处殿墙附近一株绿松道,“刚才好像有个黑影窜上了城墙,一眨眼就不见了。” 袁偷香大惊,急忙飞身上墙,望着殿外护卫急呼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迹?”众人齐齐惊慌,跪地道:“启禀督主,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刚才有一阵风吹过!”袁偷香暗暗疑虑,飞身下墙,领着众人在殿外巡视几圈。里里外外搜查几遍,始终一无所获,不禁心忧如焚。担心被魔婴责罚,忙嘱咐彭守玉继续留守,自己亲自前去向魔婴奏明详情。 众人走后,晴儿嬉笑道:“呵,我还以为他很聪明,原来是个蠢笨如猪的人。刚才我虚晃一枪,轻松把他引走了。” 婉莹玉指一点,笑道:“你呀,就属你鬼机灵!趁他们巡视,你们尽快运功,很快就能恢复功力。眼下玉儿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性命危在旦夕,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尽快吧!宋轶峰残暴,姜梦雪婬邪,无论玉儿落入谁手,都是一样凶多吉少。要想从二人手中救出玉儿,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抓紧吧!” 二人齐齐点头,盘坐运功。 这时圣童殿里,宋轶峰正披头散发,跪听训斥。天魔王宋思远斜坐椅子上,怒气冲冲道:“你糊涂!为了区区一个魔元,险些坏了三教联手北伐的大计,坏了魔婴的大业!为一人而得罪两教,智者不为,你难道不知?如果不是魔婴出面替你擦屁股,你现在已经被逐出圣教了!平日你沾花惹草,眠花宿柳,爹也就当你随性游乐。可现在大是大非面前,你怎么也如此糊涂?” “爹!”宋轶峰阴声阴气道,“儿曾立下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难道爹要让我食言吗?” “糊涂!糊涂至极!”宋思远怒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爹说过无数次,做人要眼光长远,不能老盯着眼前蝇头小利。不谋万世者,如何能谋一隅?你呀,还是太稚嫩了!把魔元交出来,随我去向魔婴请罪!” “哈哈……”宋轶峰苦笑道,“爹,狗贼已经被我杀了,丢进了万丈深渊。您老要想带我去向魔婴请罪,儿遵命就是,大不了赔上我这颗脑袋,成全爹的耿耿忠心!” “逆子!”宋思远怒不可遏,一掌扇得宋轶峰嘴角挂血,指着他劈头盖脸怒骂道,“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鼠目寸光!我看你是女人丸多了,魔怔了!男人只要大业有成,何患无妻?何仇不报?非要盯着蝇头小仇,迟早葬送了自己!老子活着,你可以横行无忌,我要是死了,你拿什么自保?” 见宋轶峰面色阴沉,冷眼不语,宋思远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宋轶峰说不出半个字,突然拂袖而去。 望着宋思远离去的背影,宋轶峰阴沉的面上露出一丝邪笑,突然一脚踢碎了椅子。冷眼一瞥左墙,慢慢走到墙边,抬掌击打石壁三下,石壁缓缓转动,现出一个洞门。迈入石门内,见密室漆黑难见五指,不禁面色一变。两指一点,一道火焰燃起灯烛,映得密室亮如白昼。见密室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宋轶峰怒目圆睁,简直匪夷所思。 是谁劫走了天赐?还是自己一时大意,忘了关闭密室门?他瞅着椅子旁断裂的铁链和一滩湿漉漉的寒水,顿时猜出几分。想起当年曾带着姜梦雪来密室玩乐,他恍然大悟,怒骂道:“贱人,竟敢偷袭我!” 随着石壁缓缓转动,姜梦雪捧烛迈入密室,笑意浓浓道:“没想到,夏婉莹会为了逍遥阁抛弃你;更没想到,魔婴竟然会为了大业抛弃你。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现在已经是宋轶峰手下亡魂。魔元,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烛光照耀下,密室椅子上端坐一个俊秀男子,头发披散,嘴角斜笑,正是天赐。抬头瞅着步步逼近的姜梦雪,天赐笑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邪魔歪道毫无诚信,无耻至极!堂堂魔婴,亲口答应放了小主,却出尔反尔,枉为一教之尊!今日之仇,我记下了,他日必会找贵教讨回!” “哈哈……”姜梦雪失声笑道,“魔元已经是阶下囚,竟然还口出狂言?我倒是好奇,夏婉莹为了她的逍遥阁,已经舍弃了你,为什么你还要死心塌地为她着想?” “哼!”天赐似笑非笑道,“圣女想挑拨离间,未免找错人了。我与小主情比金坚,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挑拨的?” “是吗?”姜梦雪不屑一笑道,“当初在江宁镇,夏婉莹明明可以带你回逍遥阁,却一直坐山观虎斗,眼睁睁看着你在江湖挣扎,为什么?后来在镇江,她早就知道你落入我手中,却不仅没有出手相救,反倒带着义圣童回了逍遥阁,为什么?这次我带你回圣教,在萧山附近就遇到过她,不过她没有来救你,却径直到了雪峰山,为什么?魔元口口声声说你们情比金坚,难道这就是她对你的情意?” 天赐默言不语,想起悠悠往事,逐渐眉头微皱。 见他能听进去一二,姜梦雪凑近笑道:“魔元,你我心知肚明,夏婉莹一直在利用你。当初你从神龙教逃出来,她怎么可能那么巧及时出手相助?难道不是早就谋划好的?后来你们公开定亲,为什么她要中途撕毁婚约?难道不是为了保护逍遥阁?你们私奔到江宁镇,她为什么暗中授意属下把你的消息散布出去?这到底是为你着想,还是为逍遥阁铺路?这次挑拨八大教派互斗,唯独她逍遥阁置身事外,难道也是为了魔元?她没有追来救你,反倒甘愿当了圣教人质,无非想怂恿魔婴北伐,为逍遥阁牟利,难道魔元看不出?” 听她不厌其烦地絮叨,天赐面寒如冰,依旧不发一言。想起悠悠往事,只觉心在滴血,不禁露出一丝凄笑。他不愿相信婉莹会算计自己,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宁愿相信她是有苦衷的,但抵不住此刻的彻骨心寒。 此时姜梦雪趁机附耳道:“魔元,就算你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她不过把你当成一枚棋子,甚至是一枚弃子。如果魔元不弃,拜入我魔派帐下,我不仅能保住你性命,而且能帮你复仇,灭了神龙教,怎么样?” “哈哈……”天赐突然大笑道,“圣女未免高估我了,我没有什么仇可复,也不想保住什么烂命,请圣女成全我,给我个了断吧!” 姜梦雪面色一变,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想死,本圣女偏不成全。你毁了我所爱,我要你拿一生来偿还!哼,实话告诉你,这间密室只有我能打开,换句话说,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她目露婬光,突然一把扯烂天赐肩衣,露出健硕臂膀。 恰此时外面传来阵阵呼喊声,姜梦雪心下一惊,慌忙飞身而去,抬掌灭灯,关上了密室。刚出了殿门,迎面撞见一个披头散发,两眼阴鸷的男子,她一眼认出来人是宋轶峰,不禁冷晒一声道:“圣童越来越放肆,这里是圣女殿,不是你的圣童殿。” 宋轶峰冷冷道:“没有冰儿护卫,圣女殿不过如此。哈哈……姜梦雪,你的属下如此不堪一击,如何为魔婴效力?怎么全力北伐?你身为圣女,难道不觉得惭愧?” “哼!惭愧?”姜梦雪不屑道,“圣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丢尽了圣教的颜面,你如何为魔婴效力?怎么全力北伐?你身为圣童,难道不觉得自惭形秽吗?” 听到“自惭形秽”四个字,宋轶峰勃然大怒,陡然出手,化掌为爪扣向姜梦雪玉脖。姜梦雪大惊失色,急忙闪躲,却避之不及,脖子上留下了几道血痕。她恼羞成怒,御剑还击。两人冰火鏖战,奋力厮杀,战得难分难解。眼见大殿快烧着了,姜梦雪飞身出殿,引宋轶峰到院中厮杀。宋轶峰不甘示弱,如影随形。 趁二人鏖战之际,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入了圣女殿。来到殿门内,迅速闪身右墙附近,抬手在墙壁上乾、坤、坎、离四卦方位各拍打一下,只见石壁转动,现出一个洞门。 天赐正闭目沉思,觉察有人迈入密室,暗暗心惊。想起姜梦雪的婬邪眼神,他已经暗觉不妙。但闻到久违的芳香,只觉心神一荡,忍不住凝眸望去。漆黑的夜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逼近,修长而曼妙,优雅而清丽。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清香,天赐喃喃低语道:“小蝶?” 话音刚落,一双柔软的玉手轻轻捧着他脸颊,香唇紧贴。天赐心神荡漾,双手轻轻搂着她细腰,紧紧抱在怀里。两人缠绵片刻,婉莹附耳道:“玉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是我想得太远,想要的太多,让你背负了太多压力。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压力,也不会再松开你的手,更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分毫,相信我!” 天赐泪湿眼眶,泪中带笑道:“涅盘重生,这是我的宿命。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咱们终于又能风雨同舟,我已经知足。” 婉莹欣喜万分,抬手斩断他四肢铁链,搂着天赐虎腰,飞身而去。二人刚出殿门,婉莹已经觉察不妙。四周异常安静,不远处站着两个黑影,仿佛一男一女。突然一道火焰飞袭,点亮了灯笼,映得四周一片通亮。灯烛照耀下,只见姜梦雪、宋轶峰齐齐拦在殿外,一个怒目圆睁,一个婬光满面。婉莹不屑一笑道:“你们竟然这么就分出胜负了?” 望着她身旁天赐,姜梦雪又惊又怒道:“贱人,你是怎么打开密室的?是不是那个小贱人告诉你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一瞥婉莹得意神情,陡然咬牙道:“魔元,你还是死性不改,宁愿拜倒在贱人石榴裙下,也不肯从了我。好啊,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得到!” 见她煞气满面,宋轶峰冷笑道:“姜梦雪,你还真是贱啊!堂堂一教圣女,竟然低声下气像狗一样摇尾乞怜,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这个狗贼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们这些贱人争先恐后为他献身?今日我就亲手阉了他,让你们尝尝万虫噬心的滋味!” 二人一个御毒在手,冰剑在握,一个掌心御火,熊熊燃烧。 婉莹轻轻护在天赐身前,负手冷笑道:“有我在,没人能伤他分毫。你们要是不信,尽管一起上,本小主说到做到!” 第173章 大闹天魔教 婉莹正与圣女姜梦雪二人对峙,突然两个黑影飞身而至,伫立左右。见是晴儿和冰儿赶到,她欣喜道:“你们来了,我无后顾之忧了。把玉儿带走,我来殿后!” 见冰儿站着天赐身前,姜梦雪咬牙道:“贱种,你敢背叛我!是不是你告诉她密室所在?你又是怎么知道打开密室的方法?” 冰儿幽幽道:“魔天擎告诉我的。” “住口!”姜梦雪咆哮道,“贱种!今日不杀了你,我姜梦雪誓不为人!” 没等宋轶峰动手,她已经率先出手,一掌急拍,毒气飞袭,一剑轻抖,道道寒气逼人。宋轶峰不甘人后,也两掌御火,左右开弓。 婉莹边催促二人护着天赐离开,边挥袖迎击,震散了毒气,吹散了火焰。见冰儿二人飞身而去,她不敢纠缠,轻松躲闪,趁机飞去。天魔教高手林立,没有自己掠阵,她担心冰儿二人根本逃不出天魔教手掌心。 姜梦雪二人穷追不舍,联手围攻,逼得婉莹且战且退。婉莹佯装不敌,打打停停,故意拖住二人,为冰儿等人逃走赢得时间。 见时机差不多了,她陡然挥掌飞袭,两掌硬接了姜梦雪和宋轶峰拼力一击,双方齐齐倒退三步,谁也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趁二人吃惊之际,婉莹陡然飞旋而起,抬掌撒毒,宛如天女散花般。姜梦雪久经毒战,自然深知厉害,慌忙抽身急退。宋轶峰更是心胆战栗,狼狈躲窜。婉莹余光一扫,见四周没有冰儿三人踪迹,稍稍欣慰,趁机回身飞去。 远方冰儿背着天赐,晴儿从旁护卫,三人一路狂奔,躲过了一波又一波巡逻兵,已经逐渐逼近心魔关。心魔关是雪峰山三大关隘之一,也是奇毒遍布的关隘。 突然山上道道信炮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 冰儿惊道:“坏了,他们的打斗声已经惊动了巡逻兵,这是巡逻兵的示警信炮!” 听到殿外信炮声,魔婴一惊,冷冷道:“姐姐,这就是你送我的大礼?” 这时帘外左使者邓妙雯恭敬道:“启禀魔婴,有人闯入山门,似乎打算救走小主。属下猜测可能是逍遥阁的高手,而且人数不少。” 魔婴不屑一笑道:“不必理会,有三位魔王在,没人能翻天。”一瞥屏风旁站立的秀美女子,她眉头微皱道:“大闹天魔教的人是姐姐的人?” 那女子柳眉凤目,长发细腰,一身紫衣,芳香飘飘,正是香雪海。她强颜笑道:“妹妹贵为魔婴,能否高抬贵手,放了孝圣童?他是毒尊的外孙,也是魔君的挚友,请妹妹不要为难他,放他下山吧!” “只有这些?”魔婴似笑非笑道,“姐姐似乎忘了一条最重要的原因,他既是你的师兄,又是你的心上人,对不对?” 香雪海面色一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魔婴飘然落座,拄着脑袋道:“据我所知,小主与他有婚约在身,他会喜欢姐姐吗?我看未必!为了这样的人,你不惜开口求我,值得吗?” “当然值得!”香雪海铿锵道,“他是少主,我不能不问。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让你伤少主分毫。” “少主?”魔婴大笑道,“什么少主?姐姐骗骗毒尊就算了,也想骗我?他要真是少主,你怎么可能到现在才知道?是不是看毒尊糊涂了,你就随便找个人糊弄他?姐姐想糊弄他,不是还有个义圣童,为什么偏偏选中魔元?” 见魔婴执意不肯放人,香雪海叹气道:“妹妹又为什么偏偏选中他?是不是为了龙山地形图?你想讨伐神龙教,找我就可以,何必舍近求远?师兄对圣教情深似海,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帮你?” 魔婴暗暗诧异,凝眸瞅着眼前香雪海,只觉不可思议。在她印象中,香雪海向来文静,虽然聪明,却很少显露卖弄。刚才听她说话,竟像是别人教的一样。抬手命邓妙雯取来图纸,魔婴似笑非笑道:“姐姐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放了魔元不成问题。” 见魔婴松口,香雪海也欣喜道:“那就多谢妹妹了!”搭眼一扫几张图纸,她眉头紧锁道:“这图纸画得颠三倒四,看得人头昏脑涨。妹妹是让我重新作画,还是在师兄所绘图纸上修改?” 魔婴心下一惊,更加确信是有人教授她这般说的,不禁冷笑道:“姐姐,是什么人在你背后谋划这一切?夏婉莹还是紫琉璃?” 听魔婴语气不善,香雪海没敢松口,淡然一笑道:“妹妹要讨伐的是神龙教,不是逍遥阁,何必对这些事这么上心?而且小主重情重义,也对神龙教恨之入骨,你们不是目标一致吗?” 这时殿外右使者徐天心疾步奔来,恭敬道:“启禀魔婴,左右督主求见!” 魔婴冷冷道:“是不是夏婉莹跑了?” “是!”徐天心面色一变,急道,“两位督主请命捉拿,正在殿外候着。” “不必了!”魔婴漫不经心道,“护卫好大殿,不准任何人踏进半步!传命,圣童、圣女率众缉捕盗贼,九大魔侍全力协助。” 这时宋轶峰、姜梦雪正联手往山腰追去,只是婉莹轻功不俗,二人苦追许久,依旧没能追上。宋轶峰怒道:“立刻传命封锁山门!”姜梦雪也急道:“不光要封锁山门,还要封锁所有关隘!”旁边哨岗护卫忙飞奔登塔,撞钟示警。 听到撞钟声,冰儿心神一慌,险些栽倒。旁边晴儿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情况?”冰儿愁眉道:“山上示警,一级戒备,所有关隘都要关闭了。” 望着前面关隘紧闭,天赐拍拍冰儿肩膀,轻声道:“放我下来。”扶着巨石,举目远眺,只见心魔关夹山而立,巍峨挺拔,两边魔塔高耸,寨门异香弥漫。天赐低声道:“你们帮我恢复武功,后面还有两道关隘,我不能拖累你们。再说,小蝶还在后面,咱们得等等她。” 二人欣然点头,一个在旁护卫,一个运动解穴。天赐早已武功尽废,此刻虽然解了穴,清了毒,依旧手无缚鸡之力。他寻思片刻,盘膝坐在巨石上,静心修习,心无旁骛。不多时已经入定,宛如灵魂出窍般,闭目塞听,气定神寂。 见婉莹迟迟不到,晴儿忧心忡忡,不住回头张望;冰儿也暗暗皱眉,望着关隘发呆。 突然一阵清风吹来,冰儿率先觉察异常,低呼道:“小心!” 话音刚落,婉莹飞身而至,宛如仙子下凡般。晴儿大喜过望,拉着婉莹玉手急道:“小姐,你急死我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可要杀回去啦!”婉莹淡然一笑道:“你别光说不做咧,我等了你们好久,也没见你来救我啊!你呀,是不是见色忘义,着急去见天佑?”晴儿面色一红道:“哪有啊?小姐冤枉我!我还不是为了守护你的玉儿,不然我早就回去救你了!” 抬眼一瞥天赐周身粉气弥漫,婉莹欣喜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玉儿能恢复武功,咱们下山就容易多了。再给他一点时间,我们不要打扰他。冰儿,城门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你已经叛变,就由你负责打头阵,去吧!” 冰儿欣然点头,飘然而去。 望着冰儿单薄的身姿,晴儿紧张道:“小姐,她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去帮帮她?” 婉莹负手笑道:“当然能行。她是玉儿的徒弟,我相信玉儿的眼光,自然也相信她的实力。再说,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们每人三个香囊吗?放心,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哟!” 冰儿来到关隘下,高塔上立时射下三枝毒箭,挡住了去路。接着关上护卫急呼:“圣童有令,各处关隘全部封闭,没有圣童以上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关。”冰儿扬声道:“我是圣女贴身侍从冰儿,奉圣女之命前来驻守。这是我的手令,请过目!”轻轻一丢,令牌送入门旁暗道。 不多时,护卫首领亲自登上关隘,望着门下冰儿笑道:“原来是圣女的侍从,请稍等!现在局势不明,真假难辨,请姑娘稍安勿躁,容我们核查一遍。”他回头吩咐道:“立刻释放信炮,向山上示警,等待圣童、圣女前来处置。这件事透着蹊跷,不可大意了!” 话音未落,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惊呼。 护卫首领觉察不妙,忙回身攻去,不料眼前虚影一晃,已经不见了踪迹。他正要回身,脖子已经被人死死掐住。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脑袋嗡一声,立时昏死过去。其余众人惊慌失措,纷纷撒出暗器。没等暗器近身,冰儿一闪而逝,挥剑横扫,立时斩杀众人。一路杀下城寨,关了毒池,开了城关。 这时天赐飘然起身,散尽红气,笑意浓浓道:“走吧!” 婉莹欣喜万分,挽着天赐胳膊,飘然入了城寨。回头望去,隐约有阵阵脚步声传来,她玉手微扬,撒出十枚毒丸,布下了十绝毒阵。 众人前脚刚走,宋轶峰、姜梦雪后脚赶到关外。望着城关尸横遍野,闻着血腥味弥漫,宋轶峰咬牙道:“狗贼,让他们捷足先登了!”他正要飞身上关,被姜梦雪一把拉住。望着宋轶峰愤怒神情,姜梦雪不屑一顾道:“你想死我不拦着,别耽误我截回魔元!贱人狡诈,必定会布下毒障,可恶!” “那怎么办?”宋轶峰急道,“再不动手,他们就要金蝉脱壳了!” 姜梦雪冷笑一声,飞身上寨,仔细观望,只见关内黑气弥漫,摧枯拉朽。她抓起一个半死教徒,奋力丢下毒阵,立时将其摔得血肉模糊。仔细观察,毒气很快腐蚀其身,最后化成一具白骨。姜梦雪暗暗心惊道:“好厉害的十绝毒阵,我真是小看这贱人了!” 婉莹领着众人来到阳魔关,只见城寨热气腾腾,映得半天通红,宛如一座火炉般。婉莹似笑非笑道:“你们都有香囊护体,可以去打头阵。天赐刚恢复武功,就负责殿后吧!”原来之前用北帝玄珠制作了许多冷凝丹,婉莹便用香囊装了起来,分给每人一个香囊。 有了冷凝丹护体,冰儿和晴儿飘然杀入城寨,越过四丈五雷池,来到阳殿,熄灭了五雷焰。虽然五雷焰被熄灭,但二人身上冷凝丹已经全部化解。 众人直奔山下而去,又来到阴魔关。望着阴气森森的阴魔关,婉莹眉头微皱道:“据雪海所说,这阴魔关有北冥极冰坐镇,极为酷寒,大家要当心,别被冻伤了。” 听到“雪海”二字,天赐虎躯一震,惊道:“师妹也来了?” 婉莹轻轻点头,强颜一笑。 原来之前冰儿、晴儿运功疗毒时,婉莹就已经觉察出殿中来了不速之客。她飘然来到后院,举目四望,淡然一笑道:“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话音刚落,一个清丽女子飘然落在身后。婉莹回眸望去,已经瞧出来人正是香雪海。 二人相互凝望,一个嘴角浅笑,一个笑上眉梢。 婉莹拉着香雪海玉手道:“你就是雪海师妹吧?咱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常听玉儿提起你。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他根本逃不出神龙教。我记得在江宁镇,也是你出手相助,帮晴儿脱离险地。这次来天魔教,又是你暗中相助,帮玉儿躲过一劫。妹妹宅心仁厚,貌美如花,真真是玉儿的贵人咧!” 香雪海凝眸望着婉莹,腼腆笑道:“小主才是师兄的贵人!你貌若天仙,智慧超群,只有你在师兄身后,他才能衣食无忧,一生平安。听说你为了师兄甘愿被软禁在这里,我真替师兄高兴,他终于找到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见香雪海情真意切,婉莹欣喜不已,拉着她到亭中静坐,低语道:“魔婴为了拿到神龙教地形图,不惜封玉儿为魔元,想利用他讨伐神龙教。现在利用完之后,又把他许给了幽冥教。我猜她的本意是拉拢幽冥教,南北夹击神龙教。不过宋轶峰与玉儿仇深似海,他暗中又把玉儿劫走了。如此一来,玉儿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宋轶峰你也知道,心狠手辣,嗜血成性,玉儿落入他手,只怕凶多吉少。” “我这就去救师兄!”没等婉莹把话说完,香雪海急忙起身道。 “等等!”婉莹一把拉住她玉手,笑道,“不急!救玉儿的事有我们三个就够了,我倒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香雪海惊道。 婉莹幽幽道:“我这一走,魔婴必然忧虑逍遥阁的立场,也必然会派人追杀玉儿。听说你与魔婴亲如姐妹,又曾一起长大,能否拜托你前往拜访魔婴,稳住她。你只需要告诉魔婴两件事,我相信她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再为难玉儿。一是告诉她,玉儿所画图纸有问题,你可以帮忙修改。二是告诉她玉儿是独孤前辈的外孙,也是魔君的至交好友,请她高抬贵手。” 听她娓娓道来,香雪海频频点头,握着婉莹玉手感慨道:“师兄好福气,有你保驾护航,我相信他这一生会都平安顺遂的。” 婉莹摇头浅笑道:“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些事我一个人力不从心,还要你们暗中相助。辛苦了,雪海师妹!” 听她喊“师妹”,香雪海已经明白她心意,会心笑道:“小主客气了,我这就去!师兄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救出他!” 现在想起香雪海临走时殷切的眼神,婉莹感慨道:“玉儿,你师妹去见魔婴了,为了替你永绝后患,也为了替我弥补过失。她为你付出了太多,咱们以后不能亏待了她!此地不宜久留,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再跟你说她的事。” “好,我听你的。”望着眼前阴魔关,天赐转忧为喜道,“这阴魔关的北冥极冰十分凶悍,不过当初在蝶谷我已经领教过了,就由我来破了它吧!” 冰儿、晴儿齐齐一惊,唯独婉莹信心满满,笑上眉梢。 第174章 池中金鳞 望着高耸的阴魔关,瞅着关前狭窄的羊肠小道,天赐飘然而去,宛如蜻蜓点水般。近五十多米的羊肠小道,他如履平地,轻松自如,一闪而至。待到天赐站立关前,负手仰望时,塔上哨岗魔卫才发出示警。 关上众人察觉不妙,纷纷掷出暗器,放出冷箭,撒出毒粉。霎时暗器如雨,飞箭如电,毒粉似雾,铺天盖地而下。 天赐不屑一顾,飞檐走壁,扶摇直上。没等暗器近身,冷箭逼近,他抬掌急挥,雷厉掌风吹逆了毒粉,震断了冷箭,撞飞了暗器。关上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手足无措。众人还没拔剑出鞘,只见一个虚影骤然飞至。他大手轻挥,立时震昏了众人。一路过关斩将,来到北冥池前。 北冥池长约五丈,池中散发着阵阵彻骨寒气,仿佛要把人冻僵般。不过天赐丝毫不惧,步步逼近,神色自若。他奋力跃起,翩然飞过北冥池,飘然落在众魔卫身前,吓得众人齐齐跪地,惊为天人。 一瞥旁边众魔卫,他抬爪提起一人,冷冷道:“你们武功这么弱,为什么不怕这北冥极冰?”魔卫战战兢兢道:“魔婴……给配了……化阴丹……”听到化阴丹,天赐陡然明白,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把北冥池关了,放你们一条生路!”众人惊惧交加,急忙关了北冥池,打开阴魔关。 婉莹一行刚进阴魔关,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便领着九大魔侍率先赶到。 见关门紧闭,宋轶峰怒道:“九位魔侍,立刻登上城门,拿下狗贼!”姜梦雪领着九位魔侍齐齐飞上城门,见众魔卫匍匐在地,众人已经猜破端倪。她一把提起魔卫首领,冷冷道:“魔元人呢?他们是怎么过了北冥池的?”魔卫首领惊慌失措道:“魔元打伤了众人,越过了北冥池,亲自关了……”没等他话说完,姜梦雪陡然用力,一爪扭断了首领脖子。 “狗贼恢复了武功?”宋轶峰满脸疑惑道,“怎么可能?” “哼!”姜梦雪冷笑道,“强如魔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能从神龙教重重围困中脱身,也能从五教联手追捕中逃脱,更能毫发无损地从五指山出来,可见绝非池中之物。众人听令,全力追捕,决不能让魔元逃走,否则你们就等着向魔婴请罪吧!”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面色大变,纷纷马不停蹄往山下追去。 宋轶峰、姜梦雪、更天魔侍罗叔文轻功更胜一筹,率先赶到山下。举目望去,四周一片寂静,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宋轶峰正要往小镇追去,被姜梦雪抬手拦住了去路。姜梦雪不屑一笑道:“就凭咱们三个,不是以卵击石吗?再等一会,等其余魔侍到齐,再前往小镇。”不久八位魔侍飞身而来,众人这才纵马直奔小镇追去。 众人前脚刚走,天道魔御韩昌坤领着众魔御、魔丞飞奔而来。听闻圣童率众人直奔小镇追去,韩昌坤忙指挥众人飞马赶往小镇。 寂静的小镇很快被阵阵马蹄声打乱了节奏,宋轶峰领着众人直奔镇南,姜梦雪领着众人直奔镇北,直追了十余里,依旧没有寻到蛛丝马迹。不久两队人马折返,各自安排护卫在镇外哨岗,亲自率众折返主街。恰巧三路人马齐聚,站满了半条街。 宋轶峰环顾四周,得意洋洋道:“我圣教精锐齐聚,狗贼插翅难逃!传令,所有人沿街搜索,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立即示警!这一次,我要亲手擒住狗贼,扒了他的狗皮!” “等等!”姜梦雪抬手道,“他们武功不弱,凭你们的实力就算发现了他们,也没有示警的机会。从现在起每五人一队,步步为营,一旦发现,全部示警。另外,韩魔御带来几十名毒卫,每队配置两名施毒高手,以防不测。圣童与我坐镇这里,哪里有示警,我们立刻驰援。” 宋轶峰欣然同意,扬声道:“立刻行动,今晚擒不住狗贼,明日有你们好看!”众人齐齐惊惧,纷纷争先恐后而去。 天魔教遍地撒网,不仅没有搜到天赐等人下落,反倒惊动了圣毒教和幽冥教。无当阁老汤智渊领着众人出了客栈,望着前来盘问的魔卫,吃惊道:“天魔教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搜查什么?”魔卫不敢搭话,只询问是否看到几个可疑人士。汤智渊立时觉察蹊跷,冷冷道:“莫非是天魔教出了叛徒?汤建忠、司马灵峰,随本阁老去会一会圣童!” 听外面嘈杂声一片,紫琉璃也疑惑道:“莫非是榜姐出手了?怎么会这么快?她如果出手,不救出天赐哥哥是绝不会下山的。难道她们已经救出哥哥了?好厉害呀!” 旁边生死判官万古碑急道:“小姐,咱们已经拿到龙山地形图,没必要再跟天魔教起冲突。再说,三教联手讨伐神龙教,符合圣教利益,望小姐顾全大局!”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叔父这句话说得不在理,咱们是去帮忙,又不是与天魔教争斗。再说,万一她们应付不来,咱们说不定得助她一臂之力。” 万古碑听得云山雾绕,见她信心满满,只好随她前往。 见各处搜查队伍纷纷偃旗息鼓,没有一处示警,宋轶峰急得来回乱磨。抬眼一瞥姜梦雪淡定神情,他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还有脸坐在我面前?不是你把狗贼劫走,怎么会走漏风声?要是抓不回狗贼,哼,这笔账我算你头上。” 姜梦雪冷眼狠瞪,一言不发。 见她一声不吭,宋轶峰越想越气,怒骂道:“这些废物怎么还没消息?传信总教,调集魔使和众魔卫前来助战!” “好大的场面啊!”一个沧桑而阴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多时,一个白发苍苍,肥头大脸的老者飘然而至,正是无当阁老汤智渊。他身后跟着焰中都御汤建忠、天君督御司马灵峰等人。 宋轶峰一惊,只觉头皮发麻。之前天魔教把天赐许给了圣毒教,后来自己暗中把人劫走了,如果被汤智渊知道真相,他必不会善罢甘休。一瞥汤建忠疑惑眼神,宋轶峰心里咯噔一下,故意背过身去,负手不语。 见宋轶峰神色异样,姜梦雪早猜出端倪,上前笑道:“阁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最近盗贼横行,刺客诸多,出门要当心!我们正奉命清剿盗贼,阁老还是回去避避风头,以免闹出不愉快的事。来人,护送汤阁老回去!” “且慢!”汤智渊抬手笑道,“圣女何必急着赶人?老夫是来相助的,不是来捣乱的。如今三教联手,理应相互扶持,守望相助。贵教有事就是我圣毒教有事,老夫岂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说得对!”又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霎时一个身穿粉衣,清新秀丽的女子飘然而至,正是紫琉璃。她身后跟着万古碑、无常大帅孔仙真等人。 搭眼一扫众人,紫琉璃负手笑道:“听闻贵教在缉捕盗贼,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盗贼需要这么大的阵仗?连九位魔侍都出动了,看来真是江湖巨盗啊!三教休戚与共,荣辱相同,有人欺负天魔教就是挑衅我们三教。就算天魔教不在乎,我们也丢不起这人。不管贵教同不同意,我们都决心已定——拼尽全力捉拿盗贼!” 宋轶峰面色几变,故意披散头发,不敢吱声。 姜梦雪面色凝重,强颜笑道:“好啊,既然阁老、大小姐都有心相助,我们也不好辜负了两位的心意。镇南北防卫虚弱,还请阁老率人防守镇北,大小姐率众防卫镇南。只要咱们通力协作,盗贼必然无处可逃!” 汤智渊、紫琉璃纷纷笑而不语,二人早瞧出姜梦雪的心思:故意支走两教众人,防止消息外泄。二人表面答应,其实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行到半途,汤智渊驻足止步,满面阴笑道:“天魔教讳莫如深,必然有蹊跷。看这架势如临大敌,必定不是什么盗贼刺客。依老夫看,八成是逍遥阁小主逃走了,甚至是带着孝圣童下山了。哈哈哈,天魔教出尔反尔,劫走了老夫的圣童,没想到阴沟翻船,被人釜底抽薪,真是天意!你们二人去镇北监视,老夫要回去一探究竟!” 无独有偶,紫琉璃也停了莲步,笑意浓浓道:“天魔教这么大阵仗,看来是真出大事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必定是榜姐出手了,而且极有可能带着天赐哥哥逃下了雪峰山。眼下她们不可能这么快逃出小镇,守在镇北和镇南都是守株待兔,榜姐不会这么愚蠢地自投罗网,更不会过河拆桥,做背信弃义的事。为免引起天魔教怀疑,请叔父和师父前往镇南,我要回去看一出好戏!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嘻嘻……” 天魔教地毯式搜索,汤智渊和紫琉璃重点巡查,整个小镇早已被翻了个底朝天。众人连搜几遍,始终没有寻到一丝踪迹,逐渐有些心浮气躁,甚至怀疑人生。 见众人垂头丧气,宋轶峰怒不可遏,气愤道:“一群废物!九位魔侍,随本圣童前往搜索。不擒住狗贼,誓不还教!” “等等!”姜梦雪急道,“关键时刻,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容我想想,这个贱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萧楚睿,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搜查?” 神魔丞萧楚睿恭敬道:“启禀圣女,客栈、酒楼、菜馆、茶坊、杂货铺、绸缎铺、当铺、铁铺、药铺、布庄、米行、青楼、桥洞、密林等全部巡查三遍以上,除了圣毒教和幽冥教的住处外,其余地方没有遗漏!” 想起幽冥教住处,姜梦雪心里咯噔一下,幽幽道:“我如果没有猜错,这位紫大小姐似乎很钟意魔元。她如果猜出魔元已经逃下雪峰山,会不会私下庇护她们?还有……”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等她话说完,宋轶峰眼冒寒光道:“众人随我前往,务必擒拿狗贼!”他飞身上马,直奔紫琉璃住处奔去。众魔侍面面相觑,中天魔侍梁靖天率天派众人飞奔追去,更天魔侍罗叔文率魔派众人静等姜梦雪命令。 姜梦雪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有蹊跷,铿锵道:“幽冥教的住处是他们最安全的藏身地点,却不是最可能的藏身之处。像夏婉莹这么聪慧的人,绝不可能藏得这么简单,等着咱们瓮中捉鳖。我要是她,我就藏在人人都认为最不可能藏身的地点——圣毒教住处!这里看似最危险,其实也是最容易被大家疏忽的地方。魔派众人听令,立刻随我赶往圣毒教住处!” 此时天赐四人正躲在客栈后院一株苍树上,听着四周不断传来的马蹄声,天赐心忧如焚道:“小蝶,咱们什么时候出手?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万一天魔教倾巢而出,咱们未必能逃出去。你想好没有?” 婉莹面色凝重道:“咱们得等一个人:你师妹。为了你,她甘愿只身涉险,我不能过河拆桥,把她丢在雪峰山。” 听到这话,天赐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忍不住握着婉莹玉手,脉脉含情道:“我替师妹谢谢你!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抛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恶虎群狼。作为师兄,本该我来保护她,却没想到一直蒙她照顾。这一次无论如何,我这个当师兄的都要为她撑起一片天。”一瞥婉莹眼神异样,忙干笑道:“是咱们一起为她撑起一片青天!” 婉莹嫣然一笑,轻轻依偎天赐怀中。 突然院外马蹄声逐渐消失,四周变得异常安静。 天赐面色一变,最先觉察不妙,低声道:“大家小心,有人来了!”众人赶紧屏息凝神,各自监视一方。 宋轶峰抬手示意,四位魔侍飞身跃上屋顶,监视前后院,畜道魔御武殒天和修罗魔御宋蓄天率领其余众人左右搜查,齐头并进。很快众人从前院搜查到后院,从屋里搜查到屋外。四位魔侍始终站在屋顶居高临下监视,宋轶峰则背着手站在院中一株高大松树下冷眼旁观。他披头散发,两眼阴鸷,宛如夜幕下的豺狼般。 见众人垂头丧气地从四周奔来,宋轶峰怒气渐起,暗暗五指紧攥,陡然松开,只见掌心焰火熊熊,映亮了苍树。这时一滴汗珠从天而降,正滴在他掌心,发出滋滋的声音。宋轶峰面色一变,猛然抬头,虎目恶视,面上露出一丝狂喜,双目闪着狡黠的婬光。 第175章 江湖四美 圣童宋轶峰已经觉察树上有人,犀利眼神盯着苍树望去,陡然出手,飞身急攻。众人齐齐震惊,纷纷四面围住苍树,各占据要地,准备策应。只听苍树上传来一声惊叫,接着树枝摇晃,松针纷纷。不久树上传来阵阵打斗声,接着火花四溅,耀眼夺目。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从树上重重栽倒地上。畜道魔御武殒天和修罗魔御宋蓄天左右齐至,联手制服了灰衣人。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灰衣人剑眉凤目,脸庞枯皱,胡须拉茬,年近四旬。宋轶峰狼眼逼视,逐渐瞧出蹊跷,抬手一扯,撕下一块假面。再细细瞅去,原来眼前男子年近二十,面庞圆润,模样俊秀,正是义圣童天佑。宋轶峰大喜过望,满脸阴笑道:“好啊,东方不亮西方亮,抓不到狗贼,能抓到狗贼的师弟也是不小的收获。有他在手,不怕狗贼不自投罗网!”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忧心忡忡道:“圣童,不如把人先送回圣教,咱们也好全力抓捕小主。否则一旦交起手来,咱们腾不出人看守他,反倒会让贼人钻了空子。”他浓眉大眼,美髯长须,看上去颇有威严,是九大魔侍之首的中天魔侍梁靖天。 宋轶峰不屑一顾道:“小主和狗贼都没抓到,把他送到圣教有什么用?万一魔婴怪罪,你们谁担得起?咱们的任务是抓回狗贼,迎回小主,任何人不能乱了本圣童部署!既然狗贼不在幽冥教住处,那必定藏在圣毒教客栈,立刻随我前往!” 众人前脚刚走,一个粉衣女子后脚赶到。她淡妆一抹,清雅俏丽,正是紫琉璃。望着天佑被众人抓走,不禁眉头微皱,愁上心头。想起之前香雪海托付,她飞身入了客栈,匆匆换了身衣服,悄悄追了上去。 圣毒教客栈里,圣女姜梦雪也领着众人从前堂搜到后院,从屋里搜到了屋外。负手望着眼前高大如华盖的苍树,姜梦雪两眼逼视,宛如蝮蛇搜寻猎物般。身后五位魔侍齐齐察觉异样,分别移步四周,团团困住了苍树。 姜梦雪突然抬掌,射出无数冰针,齐齐飞向苍树。只听嗖声不断,落叶纷飞,接着冰针散落,发出清脆的声音。见树上无人,姜梦雪暗暗疑惑,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猜错了?莫非他们真的藏身幽冥教客栈?看来是我高估夏婉莹了,这个贱人真是蠢不可及!” 话音刚落,屋顶上天道魔御韩昌坤、人道魔御姚柯文、鬼道魔御唐士誉、地狱魔御丁罗敷齐齐惊呼,纷纷飞身往南追去。 姜梦雪大惊,已经觉察不妙,急忙领着众人飞身上屋,果然瞅见远处有几个黑影正往南奔去。来不及细想,她赶紧飞身而去,穷追不舍。 见姜梦雪等人死咬不放,婉莹不屑一笑道:“姜梦雪不简单,看来有一番恶战了。玉儿,你领着冰儿负责把人引开,我来布阵。一炷香后,你们再折回来!”天赐欣然同意,领着冰儿一路往南急奔。婉莹趁机闪入小巷,迂回绕道,在姜梦雪等人身后设下了陷阱。 天赐二人正疾步奔去,突然前面小巷闪出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定睛望去,为首的男子披头散发,隐约是宋轶峰。冰儿眼尖,忙低声道:“公子,是圣童到了!”天赐怒眉道:“我正要跟他算账,他倒自投罗网了!” 这时两道火团飞袭,砸中了两边摊桌,燃起熊熊烈火。 见宋轶峰身后一人马背上隐约趴着一人,天赐不由自主盯着细望,暗觉不妙。仔细观望,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出是天佑。余光一瞥,姜梦雪等人已经赶到,堵住了二人退路。天赐低声道:“冰儿,不要缠斗,免得腹背受敌!”冰儿立时会意,御剑在手,随时准备拼杀。 望着二人背靠背站立,姜梦雪怒气冲冲道:“贱种,吃里扒外的畜生,死不足惜!众人听令,诛杀叛教贱种,擒拿魔元!谁要是放走了他们,以叛教罪论处,格杀勿论!” 没等姜梦雪动手,天赐率先攻向宋轶峰。还没近身,宋轶峰身后三人已经联手挡住去路。中天魔侍梁靖天美髯飘飘,两掌御风,烈风呼呼;羡天魔侍梁傲天烧饼脸枯皱,边大嘴咧笑,边掌心火焰飞袭;廓天魔侍潘御天掌心御水,凶光满面。三人联手围攻,稍占上风。 宋轶峰一边吩咐成天魔侍董齐天看守天佑,一边两掌御火,准备上前助战。 不远处冰儿被更天魔侍罗叔文、减天魔侍钱明诚两人联手夹攻,也落了下风。二人一个八字眉,络腮胡,满脸沧桑,掌心御雷;一个长脸鹰目,一身傲气,目光炯炯,手握雪剑。两人联手,虽然稍占上风,但一时半刻很难拿下冰儿。 其余众人正要助战,被姜梦雪制止了。她冷眼四顾,邪笑道:“夏婉莹还在附近,小心被她偷袭!”抬眼见宋轶峰掌心御火,忙扬声提醒道:“魔元还有几个同党没出现,圣童是打算孤注一掷吗?” 宋轶峰不屑一顾,飞身而上,打算趁婉莹未到之前擒住天赐。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清风吹来,卷起漫天尘土,霎时一个仙姿玉容的女子从天而降。宋轶峰最先觉察蹊跷,抬眼见婉莹飞身而至,边挥掌如雨,边奋力急呼道:“擒拿小主!” 话音未落,姜梦雪御剑在手,飞身助战。两人联手夹攻,一个欺身近战,一个挥掌远攻,勉强战平婉莹。若不是忌惮婉莹毒术,凭二人实力联手近攻,必然稳占上风。 从天魔侍蔡书桓、睟天魔侍方铃铛、沉天魔侍金若兰互望一眼,齐齐出手助战。蔡书桓年过四十,剑眉小眼,脸瘦无须,两掌御火;方铃铛文静秀气,鹅蛋脸,手握冰剑;金若兰柳眉杏目,双眸透着邪魅,也掌心御火。三人飞身而上,联手助攻婉莹。五人联手,婉莹很快落了下风。 见天赐、婉莹、冰儿三人陷入苦战,宋轶峰大喜,飞身而退,一把提起天佑,邪笑道:“狗贼,束手就擒吧,否则我立刻废了他!” 天赐虎躯一震,暗暗心忧,只觉心浮气躁,逐渐左右难顾。梁靖天三人趁机急攻,逼得天赐额头冷汗直冒。不远处婉莹被姜梦雪四人围攻,根本无暇他顾。冰儿也被罗叔文两人夹攻,分身乏术。眼看天佑危在旦夕,天赐又惊又怒,恨得牙根痒。 瞅着天赐怒火攻心的模样,宋轶峰忍不住大笑,扬声道:“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让你师弟粉身碎骨!三……二……” 刚喊到一半,晴儿突然飞身而至,玉掌急拍,两道掌气左右夹攻。宋轶峰一惊,忙身形斗转,勉强避开。不料晴儿身影如魅,挥掌如雨,步步紧逼,逼得宋轶峰步步后退。若不是一手提着天佑,他不至于如此狼狈。 见宋轶峰单拳难敌四手,旁边董齐天抬掌御出气珠,飞身助战,生生拦下晴儿。二人鏖战,难分难解。宋轶峰冷笑一声,一手死死提着天佑,一手轻抬。身后畜道魔御武殒天和修罗魔御宋蓄天心领神会,忙挥掌助战,三人夹攻,很快占了上风。 天佑抬头望去,不禁愁眉不展。见四人纷纷陷入苦战,形势危急,他心焦如焚。如今自己穴道被封,武功被废,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香雪海身上。想起香雪海临行前说的话,不禁默默祈祷,期盼她尽快回来。 那时夜幕悄然落下,香雪海把他留在幽冥教客栈,细细嘱咐道:“少主不要乱跑,有幽冥教庇护,你应该不会有事。师兄被困雪峰山,危在旦夕,我得亲自走一遭。如果魔婴肯放了师兄,那自然最好;否则我就和小主联手,一起救出师兄!要是凌晨我还没有回来,少主就立刻离开这儿,千万不要迟疑!” 如今迟迟不见香雪海现身,天佑心下疑惑道:“连师兄和小主都逃下雪峰山了,雪海姐怎么还没出现?莫非……出事了?要是她出事,师兄、小主和晴儿只怕都难逃天魔教魔爪,怎么办?怎么办?” 一瞥手中垂头丧气的天佑,宋轶峰故技重施,再度邪笑道:“狗东西,我数三下,要是再不束手就擒,我立刻让他化为灰烬,尸骨无存!三……二……” 话音未落,又一个紫衣女子飞身杀入场内。她长发细腰,衣袂飘飘,正是香雪海。香雪海早瞅见天佑被宋轶峰挟持,忙抬掌御毒,欺身攻向宋轶峰。宋轶峰措手不及,且战且退。自知单拳难敌四手,他奋力将天佑丢往身后,两掌御火,拼力厮杀。不过香雪海实力更胜一筹,依旧攻得他节节败退。 天道魔御韩昌坤等人见形势不妙,赶紧联手助战。韩昌坤两掌金光闪,姚柯文两手御风,唐士誉施展《轮回诀》,丁罗敷玉手舞尘,四人联手围攻,令香雪海不得不分神应付。宋轶峰瞅准机会,趁机反攻,五人联手,很快挡住了香雪海凌厉攻势,逐渐占了上风。 见香雪海突然出现,天佑大喜过望,张大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其余众人也振奋精神,奋力反击,婉莹力战姜梦雪和三位魔侍,天赐鏖战梁靖天等三位魔侍,冰儿苦战罗叔文、钱明诚两位魔侍,晴儿血战魔侍董齐天和魔御武殒天、宋蓄天。众人虽然奋力拼杀,却未能占到半点便宜。 神魔丞萧楚睿见众人陷入苦战,忙吩咐众魔丞护住天佑,以防不测。 见天赐援兵接二连三赶到,宋轶峰逐渐有些心浮气躁,急呼道:“萧楚睿,宰了义圣童!”众人大惊失色,萧楚睿左右为难,见姜梦雪一言不发,只好硬着头皮掌心御雷,步步紧逼。 自知命不久矣,天佑抬头望去,在刀光剑影中极力寻找天赐和晴儿身影,待看到一角黑衣和如魅倩影,他嘴角才露出一丝苦笑。 听到宋轶峰呼喊声,晴儿心神慌乱,险些被董齐天气珠炸伤。旁边武殒天、宋蓄天见缝插针,左右急攻,逼得晴儿左支右绌,露了败相。天赐也心神一慌,险些被梁靖天三人风火灼伤。梁傲天的烈火在梁靖天的旋风助力下威力倍增,烧得天赐左躲右闪,险些被困。二人无暇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佑性命濒危。想到这,二人纷纷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眼见天佑性命垂危,一个黑衣女子飞身而来,抬手撒出十二枚银针,吓得萧楚睿慌忙闪躲,险些被刺中。两边八位魔丞齐齐一惊,联手围攻,很快困住了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奋力回击,未撑过两招已经露了败相。 见天赐援兵越来越多,宋轶峰逐渐慌了心神,一边挥掌急攻香雪海,一边厉声急呼道:“萧楚睿,你是死人吗?杀了义圣童,否则我立刻宰了你!” 萧楚睿虎躯一震,迟疑一瞬,陡然抬掌,一掌拍向天佑天灵盖。只听砰一声巨响,鲜血洒了一地,染红了萧楚睿素衣。 第176章 田忌赛马 神魔丞萧楚睿低头一瞅,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臂,怒目望去,只见天佑身旁站着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他剑眉凤目,眉心一点红,正是左常侍夏子龙。夏子龙手握一把青钢剑,傲然护在天佑身前。萧楚睿只觉不可思议,凭夏子龙的武功怎么可能一招就击败自己? 见夏子龙突然现身,晴儿、香雪海齐齐大喜,纷纷振奋精神,全力反击。晴儿血战魔侍董齐天、魔御武殒天和宋蓄天三人,虽然一身血迹,却勉强能继续支撑。香雪海力战圣童宋轶峰和天道魔御韩昌坤四人,虽然落了下风,但依旧能稳住局面。 夏子龙余光一瞥,不远处婉莹力战姜梦雪和三位魔侍,天赐苦战魔侍梁靖天等三人,冰儿拼力鏖战魔侍罗叔文二人,纷纷形势危急。身后不远处黑衣女子被八位魔丞围攻,也露了败相。 其中四位魔丞见萧楚睿负伤,齐齐舍弃黑衣女子,四面围攻夏子龙。人魔丞马天羽双手御尘,妖魔丞武天君手握寒霜剑,阳魔丞吕启天四周浊尘弥漫,境魔丞傅天龙两掌起风,四人联手夹攻,逼得夏子龙没有反手之力。如果不是他武功有所精进,只怕此刻很难撑过三招。 少了四位魔丞,黑衣女子压力顿减,奋力回击,鬼爪如魅,稍稍稳住了局面。虽然依旧落了下风,却还不至于立刻落败。 萧楚睿低头瞅着趴在地上的天佑,暗暗犹疑,不敢近前。他两次动手要杀天佑,两次引来援兵,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见夏子龙半路杀出,赶紧两掌急抬,掌心御出雷珠,飞身助战。 眼见形势万急,婉莹陡然面色一变,两掌虚对,黑气弥漫四周,惊得姜梦雪连连后退,其余三位魔侍站在远处,也暗暗心惊。婉莹抬手撒出四枚毒丸,只见四周绿红黑白气不断飞旋,布出了四象毒阵。余光一瞥,见众人还在苦战,疾声呼唤道:“玉儿、晴儿、冰儿、雪海、子龙、榜妹,速速进阵!” 天赐率先觉察蹊跷,故意拔地而起,趁机两掌震退梁靖天和梁傲天,借力倒退,飞身落阵。冰儿也回身飞旋,飘然落入阵中。黑衣女子余光一瞥,抬手掷出毒丸,惊退了四位魔丞,顺势退入阵中。剩下夏子龙被萧楚睿五人围攻,无暇分身;香雪海也被宋轶峰五人围攻,抽不出身。 瞅着众人纷纷退入阵中,宋轶峰气急败坏,突然回身一掌,一道火焰袭向天佑。香雪海大惊失色,忙拔地而起,凌空飞去。不过依旧慢了半拍,火焰飞奔,转瞬到了天佑身前。千钧一发之际,附近夏子龙奋力横扫,一道粉气飞袭,生生撞散了火焰。香雪海又惊又喜,忙两掌虚对,掌心黑白气喷涌而出,环绕周身,很快裹住了天佑。见夏子龙陷入苦战,她回眸急呼道:“快进来!”夏子龙不明所以,迟疑一瞬,不得不退入阵中。 众人正要杀入阵中,被姜梦雪喝止了。仔细瞅着两阵,姜梦雪冷笑道:“好厉害的阵法,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圣毒教失传已久的两仪毒阵和四象毒阵。两阵霸道卑鄙,冲进去是自寻死路。就算他们躲过一时,也终究会被毒阵吞噬。守住四围,决不能让他们轻易逃脱!” 众人齐齐遵令,宋轶峰领着中天魔侍梁靖天、天派两位魔御和四位魔丞守住南面,姜梦雪领着从天魔侍蔡书桓、魔派四位魔御和五位魔丞守住北面,天派三位魔侍守住东面,魔派四位魔侍守住西面,其余众人团团守住要害。 姜梦雪掏出两个药瓶,分别倒出几十粒药丸,分给众魔侍、魔御和魔丞服下。宋轶峰疑惑不解,瞅着药丸眉头紧皱。姜梦雪冷冷道:“归元丹可恢复内力,本草丹可解毒。”听她细细解释,宋轶峰暗暗欣喜,毫不犹豫吞下了药丸。 阵法内,婉莹也回眸笑道:“榜妹,你有没有归元丹和六神丹?” 黑衣女子见她识破了自己身份,咯咯笑道:“榜姐好厉害!这些药丸我倒是常带,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边说边逃出两个药瓶,各倒出几枚药丸。 天赐早听出是紫琉璃声音,欣喜道:“原来是你?” “咳,”婉莹轻咳一声道,“这阵法虽然能庇护你们一时,但不能久留,否则你们会武功尽失,内力全无。等下你们听我安排,应该能冲出去。” 另一边毒阵里,香雪海边为天佑解穴清毒,边倒出药丸,轻声道:“多谢你救了少主,这是归元丹和金创丹,你服下能恢复内力,治愈创伤。”夏子龙接过药丸,语气平淡道:“多谢姑娘出手救小主,圣阁感激不尽!”香雪海扶起天佑,忧心忡忡道:“这阵法能强行破坏阴阳平衡,使你们内息失调,武功尽废。公子还是尽快出阵,以免遭到反噬。”夏子龙抬眼望去,姜梦雪等人正在守株待兔,没敢轻易出阵。 仔细观察两阵动静,姜梦雪暗暗欣喜,宋轶峰也嘴角邪笑。二人都等着天赐等人作茧自缚,再一网打尽。 突然婉莹撤了阵法,率众人齐齐飞入两仪阵中。接着两仪阵撤去,众人背靠背,将天佑护在中间。天佑又惊又喜,铿锵道:“师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恢复武功了!”天赐淡然笑道:“你还是老实呆着,小蝶已经有了全盘谋划,不用担心。”晴儿也回眸急道:“你乖乖听话,不要拖我们后腿哦!”见她一身血迹,天佑泪湿眼眶,默默点头。 婉莹趁机低语道:“玉儿、雪海,随我来!”她率先飞身而上,抬掌御毒直奔姜梦雪和蔡书桓攻去。天赐迅捷如电,如影随形,抬掌攻向四位魔御。香雪海掌心御毒,飞袭而至,拦下了五位魔丞。晴儿、冰儿、夏子龙和紫琉璃四面护住天佑,严阵以待。 姜梦雪不屑一笑,联手蔡书桓飞身迎战,两人联手,勉强挡住婉莹攻势。天道魔御韩昌坤四人联手夹击天赐,却逐渐落了下风。神魔丞萧楚睿五人联手围攻香雪海,同样占不到丝毫便宜。众人刚交手几招,突然天赐、香雪海齐齐飞身而去,只剩婉莹拼力奋战。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婉莹香袖轻挥,撒出十二枚毒丸。没等众人退去,又两掌虚对,四气萦绕,布出四象毒阵困住了姜梦雪十几人。姜梦雪大惊,急忙抽身后撤。蔡书桓十人也赶紧狼狈撤退,慌不择路。 婉莹暗喜,飞身急追,一掌震趴病魔丞武三郎,接着一掌震飞阴魔丞田志飞。地魔丞张云庆、鬼魔丞严彬落在最后,察觉不妙,二人齐齐回身,一个撒手掷出六枚毒针,一个雪剑斜斩,剑气刺骨。不料天赐和香雪海飞身追来,一个虎掌霸道,逼得毒针倒飞,刺中了张云庆面门;一个毒掌烈烈,撞散了剑气,毒气扑面熏染,当场毒死了严彬。剩下萧楚睿慌不择路,也被天赐一掌震趴地上。 余光一瞥,姜梦雪早觉察不妙,一边咬牙暗恨,一边领着五人回身拼杀。抬眼望去,婉莹三人不仅没有追来,反倒回身杀去,迅如惊雷。姜梦雪立时意识到蹊跷,急呼道:“不要聚集一块,把他们分割开来,逐一击破!” 这时宋轶峰正指挥八位魔侍围攻晴儿四人,准备擒拿天佑。八位魔侍联手围攻,虽然逼得四人寸步难进,却一时半刻拿不下四人。见八人毫无进展,宋轶峰又急又怒。余光扫去,觉察婉莹三人飞身攻来,忙领着两位魔御和四位魔丞回身拦住三人去路。 婉莹早猜出宋轶峰心思,嘴角浅笑,挥袖撒出毒丸,御阵困住了宋轶峰七人。宋轶峰怒不可遏,领着六人联手围攻婉莹。七人联手,攻势凌厉,逼得婉莹神经紧绷,不敢大意。 这时香雪海趁机回身御阵,挡住了姜梦雪六人。姜梦雪强压怒火,急忙抽身后退,率五人飞出两仪毒阵。不料天赐趁机回攻,飞身而至,一掌震趴人道魔御姚柯文,接着震飞地狱魔御丁罗敷。他正要追击天道魔御韩昌坤、鬼道魔御唐士誉二人,不料姜梦雪回身弹出八枚毒丸,布出八卦毒阵,困住了他。香雪海暗暗心惊,忙撤了两仪阵,飞身助战。 天赐边奋力迎战姜梦雪,边急呼道:“去帮小蝶!”香雪海闻声止步,迟疑一瞬,忙回身攻去。天赐独自抗衡姜梦雪,边御气护体,边奋力拼杀。两人鏖战一处,难分高下。 远处婉莹逐渐稳住战局,虽然依旧处于劣势,却逐渐缩小了差距。宋轶峰七人联手围攻,见久攻不下,都有些心浮气躁。更令众人心惊的是,随着时间流逝,纷纷感觉内力不断流失,而婉莹实力不减反增。众人齐齐心惊,都觉得不可思议。 趁宋轶峰等人惊诧之际,香雪海飞身跃入阵中,一掌震退了境魔丞傅天龙,接着一掌震飞阳魔丞吕启天。随着二人落败,宋轶峰等人个个心惊胆战,惊慌失措。婉莹趁机急攻,两掌御毒,左右开弓,抬掌震趴妖魔丞武天君,震昏人魔丞马天羽。 宋轶峰大惊失色,急忙率领两位魔御退出阵法。刚退出毒阵,立时扬声急呼道:“姜梦雪,速来助战!”见姜梦雪正与天赐鏖战,无暇分身,从天魔侍蔡书桓忙率魔御韩昌坤、唐士誉飞身落到宋轶峰身后。有了魔派众人助战,宋轶峰重拾信心,厉声道:“你们挡下二人,不准后退半步!”话音刚落,他自己率先回身攻去,挥掌从背后偷袭天赐。 见形势不妙,婉莹忙撤了毒阵,联手香雪海左右齐攻。蔡书桓自知不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御火迎战。身后韩昌坤掌心金光闪,唐士誉施展《轮回诀》,武殒天两掌御风,修罗魔御宋蓄天掌心御雷,四人联手助战,个个未战先怯。五人联手对战婉莹二人,未出三十招已经先后落败,唯独魔侍蔡书桓狼狈逃窜。 这时天赐在姜梦雪、宋轶峰联手围攻下劣势明显,不过依仗飘逸轻功,依旧能够牵制二人。姜梦雪瞧出他心思,陡然两掌虚对,一座冰棺结结实实罩住了天赐。不过冰棺留了两个巴掌大的洞,并没有封死的打算。宋轶峰瞅准机会,两掌齐出,两道火焰钻入冰洞,霎时烈焰熊熊。身受冰火夹击,天赐仿佛又回到了蝶谷般,不禁心下暗惊。 千钧一发之际,婉莹飞身落在冰棺上,陡然蹲下,玉掌急拍,一掌震碎了冰棺。只见碎冰纷飞,火焰四射,吓退了姜梦雪二人。一把抱住天赐,扶摇直上,飘然落在五步外。没等他开口,婉莹忙一掌抚其腰,暗暗运气,助他驱散火寒毒。香雪海也急忙护在二人身前,边御毒护卫,边低声道:“师兄,你没事吧?” 天赐轻咳一声,强颜笑道:“无妨!快去救天佑他们!” 婉莹轻轻点头,面色凝重道:“大局已定,雪海师妹,去吧!” 望着晴儿等人逐渐露了败相,香雪海飞身而至,洒下十二枚毒丸,吓得八位魔侍齐齐后撤。她飘然落在天佑身旁,见他毫发无损,稍稍欣慰。不过旁边晴儿已经气喘吁吁,血染鲜衣;夏子龙手臂颤抖,半身血迹;紫琉璃汗珠淋漓,玉手滴血;唯独冰儿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没有损伤。香雪海已经猜出众人大概到了极限,忙低声道:“请你们帮我护好少主,接下来我来迎战吧!” 经过几番恶战,双方实力都有损伤,不过天魔教损失较大,除了圣童、圣女和魔侍,其余魔御、魔丞全部落败,或死或伤。 见敌我差距不大,姜梦雪忧心忡忡道:“继续死战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还是撤吧?” 宋轶峰虎目恶瞪,咬牙切齿道:“放虎归山,遗患无穷!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岂能错过?姜梦雪,你要是再扰乱军心,休怪我翻脸无情!众人听着,魔婴有令,全力袭杀魔元,必要将其挫骨扬灰!”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连姜梦雪也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 天赐缓缓归气入丹田,逐渐恢复了几分气力。望着宋轶峰阴厉的面容,不禁仰天大笑道:“宋轶峰,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你越是狂吠,越证明你心虚,你没有把握赢我。我劝你回去躲在狗窝里好好习武,等你能打赢我再来不迟!” 宋轶峰恼羞成怒,指着天赐怒骂道:“把这个狗贼给我剁碎了,挫骨扬灰!”众人齐齐严阵以待,剑拔弩张。 婉莹玉手一挥,香雪海、冰儿分立左右,也傲然不屈。 第177章 殊途同归 婉莹、天赐、香雪海、冰儿在北,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和九位魔侍在南,双方在小镇对峙,谁也没有后退半步。天佑扶着晴儿,夏子龙和紫琉璃左右护卫,四人站在婉莹等人身后,也个个神经紧绷。天道魔御韩昌坤等人身体弯曲,个个气喘吁吁,眼神狠厉。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突然四人飞身而来,挡在正邪中间。四人清一色黑衣罩身,黑巾蒙面,隐约可见是三男一女。为首男子冷眼一瞥宋轶峰,嘲笑道:“上次被你偷袭,害得我被义父臭骂一顿。这次无论如何,我得讨回这个面子!” “狂妄!”宋轶峰大怒,抬掌急挥,直奔黑衣男子攻去。 黑衣男子不甘示弱,主动迎战,二人比拼内力,齐齐倒退三步。宋轶峰大惊失色,黑衣男子也眼神露出一丝诧异。 细细观望,姜梦雪已经猜出四人身份。自知毫无胜算,抬手急呼道:“住手!圣童,继续死战,只会玉石俱焚,不要逞强了!魔派众人听着,撤!”随着魔派众人撤去,战局骤然转变。 宋轶峰咬牙怒道:“狗贼,今日算你走运,你等着,此仇不报,天魔教誓不罢休!” 待天魔教众人退去,黑衣男子摘下黑巾,露出邪魅一笑,正是天静宫少主傅玉成。傅玉成回身拱手道:“两位圣童,你们总算安然无恙,我也好回去交差了。”没等二人搭话,他冲着冰儿扬眉一笑道:“小美人,你没受伤吧?”冰儿心神一荡,不禁低下了头。 天赐早瞧出蹊跷,欣然笑道:“大恩不言谢,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聊!” 众人绕道前往镇北,紫琉璃突然驻足,笑中带愁道:“天赐哥哥,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往后的路千难万险,你自己要保重!若是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幽冥教找我。” 天赐苦笑道:“多次蒙你出手相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要是以后你有为难的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紫琉璃粲然一笑,猛然扑入天赐怀中,低语道:“北面望峰林中有两匹马,可以帮你们尽快脱离险地。要是以后穷途末路,一定记得来幽冥教找我!”没等天赐回过神来,她已经扭身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夜幕下的黑影,想起在庐州城初见她的情景,又回忆起江宁镇她出手相救的情形,天赐怅然若失,暗暗感激。 婉莹余光一瞥,继续埋头为晴儿包扎,心疼道:“你咧,就是太傻了,干嘛这么拼命?你要是出事了,某人可未必心疼。”天佑正愁眉不展,听出婉莹语气不善,急道:“哪有啊?我心疼死了!我可不像师兄三心二意的,我对晴儿可是一心一意。”边说边扶着晴儿,弓腰如豆芽。晴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故意抿笑不语。 听到这话,天赐哭笑不得,回头佯怒道:“我哪里三心二意了?你小子再胡说,我就让雪海把你带回五指山,让两位前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香雪海边为夏子龙包扎伤口,边笑而不言。耐心忙碌许久,细致周到,香汗淋漓。望着玉容仙姿,闻着弥漫芳香,夏子龙不觉心神恍惚。见她汗水顺着粉腮流下,忍不住替她轻轻擦拭。香雪海一愣,羞赧一笑,轻声道:“这药每日外敷两次,另一瓶每日内服三次,公子切记。”夏子龙难得挤出一丝笑意,暗暗记下。 众人忙着照顾伤员,傅玉成领着天静宫众人在周围巡视。见四周没有敌情,傅玉成吩咐道:“姑母,劳烦你继续巡视,以防不测。”旁边冷傲孤艳的坤宫殿主鲍蕊蕾欣然遵命,领着阴门主易希诚、阳门主殷逸凡继续巡视。 冰儿正站在天赐身旁护卫,突然肩后探出个脑袋笑道:“小美人,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为你包扎伤口?”冰儿面无神情,轻轻摇头。傅玉成继续笑道:“他们都受伤了,你怎么可能没受一点伤?就算你不肯让我包扎,好歹让小主和雪海姑娘为你包扎下,否则伤口感染,会变成丑八怪的。”冰儿一愣,双眉皱成了一团,欲言又止。傅玉成细细察言观色,已经猜出她心思,扬声道:“雪海姑娘,劳烦你来给冰儿姑娘敷点药。” 香雪海轻轻帮夏子龙系好衣带,回头笑道:“好嘞!”疾步过来,细细诊断,眉头微皱道:“我要给她脱去肩衣,你要帮忙吗?”没等傅玉成开口,冰儿猛然抬头,下意识抓住自己衣角。傅玉成心领神会,连忙摆手道:“我可没这意思!姑娘安心给她医治,我为你们护驾!”见他负手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二人,香雪海轻声道:“咱们开始吧?”冰儿稍稍露出一丝笑意,欣然点头。 待众人好转,天赐忧心道:“这里危险重重,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这次傅少主带来了四匹马,琉璃在望峰林准备了两匹马,我想应该够了。” 婉莹掐指一算,欣然点头道:“咱们俩同乘,雪海带着晴儿,天佑带着子龙,傅少主独自骑乘,鲍殿主带着冰儿,两位门主同乘一匹,正好。” “不合适!”傅玉成凑过来笑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依我看,不如这么安排,小主独自骑马在前,义圣童带着夏常侍,冰儿带着晴儿,两马并排在后,鲍姑母带着香雪海左边护卫,两位门主右边护卫,我与孝圣童为你们殿后。小主觉得如何?” 婉莹嘴角浅笑道:“傅少主机智过人,心思细腻,又擅长布阵,令人佩服!不过,大局已定,天魔教已经失去战机,不会再卷土重来。眼下他们即将全力北伐,绝不会拼尽全力捉拿咱们。不过,要是傅少主不放心,不如这样安排,让鲍殿主带着香雪海,傅少主带着冰儿,你们四个负责殿后,我和玉儿负责开道,如何?” 傅玉成欣喜若狂,连连点头。 待他疾步飞去,天赐凑近笑道:“你是不是打算撮合他们俩?” 婉莹轻轻挽着天赐胳膊,笑而不语。 众人寻了六匹马,连夜直奔延平府奔去。 追捕小主任务失败,宋轶峰、姜梦雪领着九位魔侍跪倒殿下请罪,六位魔御和七位魔丞跪倒殿外请罪。三位魔王端坐大殿,个个面色凝重。左使者邓妙雯、右使者徐天心分别站在天魔王宋思远左右,既有旁听的意思,又有监督的意味。 宋思远冷眼一瞥两边使者,已经猜出魔婴的意思:敲山震虎。他面色冰寒道:“小主逃脱,追捕失败,又折损了两位魔丞,是什么原因?圣童,你可知道?” 宋轶峰怒视姜梦雪道:“原本已经快要擒住小主,不料圣女从中作梗,率魔派众人临阵脱逃,致使任务功败垂成,属下这才铩羽而归。” 听到宋轶峰斥责,魔天老姜仁杰不屑一顾道:“圣童说话要注意措辞,什么叫临阵脱逃,什么叫从中作梗?圣女,你有没有话说?” 原本姜梦雪并不想计较,但此刻听到宋轶峰歇斯底里的怒斥,她忍不住怒容满面道:“圣童,你不要含血喷人!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之前敌寡我众,咱们尚且拿不下他们,后来敌众我寡,你你有什么把握全身而退?要不是我下令撤兵,圣童已经身首异处,你还能坐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姜梦雪!”宋轶峰大怒,陡然起身道,“你自己无能……” “住口!”宋思远拍案而起,边步下高阶,边眯着小眼道,“中天魔侍梁靖天、从天魔侍蔡书桓,你二人说说,为什么擒拿小主失败?” 梁靖天恭敬道:“启禀天魔王,小主已经恢复了武功,又救出了魔元,助他恢复了武功,两人战力不俗,丝毫不输圣童和圣女。原本我们人多势众,应该能擒住众人,不料侍女冰儿突然叛变,中途又杀出四路援兵,属下等这才铩羽而归。” “四路援兵?”姜仁杰捋着胡须惊道,“哪四路援兵?” 蔡书桓战战兢兢道:“启禀魔天老,属下等也是猜测,一路是逍遥阁的人,一路隐约是天静宫的人,一路是魔元同党,一路是隐约是幽冥教的大小姐。” 姜仁杰目光如炬道:“逍遥阁向来与天静宫关系密切,两教狼狈为奸不足为奇。至于圣童同党,些许残敌,不足为惧。你刚才说什么幽冥教大小姐,确信吗?” 听姜仁杰追问,蔡书桓已经意识到不妙,忙改口道:“属下可能看花眼了,她的武功有些类似幽冥鬼爪。” 姜仁杰欣然点头,笑道:“天魔王,你怎么看?” 如今三教联手北伐,宋思远自然深知不能与幽冥教闹掰,就算明知紫琉璃从中作梗,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姜仁杰故意出难题,他也只能打起了太极,干笑道:“天下武功相似者多如牛毛,仅凭武功相似岂能定罪?何况圣教之前把魔元许给了幽冥教,他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咱们无须过问。眼下最重要的是讨伐神龙教,不能旁生枝节,贻误战机。两位魔王,你们觉得呢?” “有道理,”姜仁杰轻轻点头道,“那就对小主逃脱一事秘而不宣,也不追捕。咱们尽快养精蓄锐,准备北伐神龙教!御魔天,你的意思呢?” 御魔天秦牡丹抬眼扫视殿下众人,轻咳一声道:“老身同意两位魔王的看法,眼下不宜与逍遥阁、天静宫起冲突,更不应与幽冥教闹内讧,还是谨慎处理合适。至于小主逃脱一事,魔婴高瞻远瞩,应该不会继续深究。” 三位魔王意见相同,便结案陈词,上奏魔婴。 魔婴望着桌上龙山地形图,漫不经心道:“两位督主失职,令小主轻易逃脱,罚其闭门思过七日,以示惩戒。” “是!”邓妙雯小心翼翼道,“启禀魔婴,明日神龙教特使前来拜山,已经下了拜贴,是否亲自接见?” “哼!”魔婴冷笑一声道,“本君不见,让三位魔王去应付。另外,告诉三位魔王,五月十三日圣教北伐,凡贻误战机着,就地免职。” 第二日三位魔王在大殿接见神龙教特使:左圣御郑锦华。几日前神龙教派郑锦华出使天魔教,请求议和;派右圣御樊辰逸出使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商议处置孝圣童一事。如今郑锦华故地重游,望着雄壮的魔婴殿,偷偷瞅着霸气侧漏的几位魔王,只觉心中忐忑,忍不住战战兢兢。 天魔王宋思远不屑一顾道:“贵教口口声声要议和,却毫无诚意,不仅不肯答应魔天老提出的四个条件,反倒派黄龙堂主率地煞、修罗虚张声势,恐吓我圣教。郑特使,这难道就是贵教所说的诚心议和?” 郑锦华恭敬道:“天魔王息怒,圣教人心不一,有人主和,自然有人主战。地老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两教议和扫清道路。如果这个时候贸然诛杀彭文博、李正淳等叛徒,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倒不利于两教议和,也会给贵教带来威胁。请天魔王体恤地老难处,放眼大局,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宋思远冷冷道,“什么秦晋之好?难道贵教想联姻?听闻贵教圣尊已经回教,阁下所谓秦晋之好难道暗示圣尊想迎娶魔婴吗?” 郑锦华大惊失色,急忙摆手道:“天魔王误会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万万……” “住口!”宋思远拍案怒道,“神龙教欺我太甚!来人,立刻把郑锦华押到断魂台砍了!” “且慢!”魔天老姜仁杰一挥手,两边魔卫忙退出大殿。一瞥战战兢兢的郑锦华,姜仁杰捋着胡须笑道:“天魔王,你这么做恐怕不合适。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咱们与神龙教关系亲密,岂可肆意妄为?地老虽然没有满足咱们的四条要求,不过也没有完全否决,只是做得比较隐晦,也是为大局考虑嘛!老夫的意思是,既然神龙教有诚意,那咱们何必寒了人心,无端树敌?” 宋思远听出他话外之音,眯着小眼,奸笑不语。 姜仁杰负手望着郑锦华,正色道:“特使,贵教地老虽然有诚意,但诚意不足啊!贵教有人主战,有人主和,我圣教也是如此。既然大家处境都艰难,何不各让一步?请地老立即诛杀彭文博、李正淳等元凶,并撤回地煞、修罗,停止挑衅行为,我圣教便同意议和。” 见三位魔王先后应允,郑锦华大喜过望,边命人传信总教,边扬鞭策马往回奔,很快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 随着尘灰散去,官道上现出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俊秀潇洒,正是天赐。望着前面九峰连峦,天赐忙勒马停歇。众人纷纷下马,两位门主牵马吃草,殿主鲍蕊蕾负责哨岗;冰儿御冰化水,傅玉成凑到旁边帮忙。香雪海为夏子龙查看伤势,婉莹为晴儿检视伤口。天赐拉着天佑斜躺树荫下,不时低语。 天佑悄悄道:“师兄,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稍稍沉思,天赐幽幽道:“自然是去逍遥阁,向夏阁主请罪。不过你不用去,你得先去五指山见见你外公。等我安顿好一切,再去五指山看你。” “啊?”天佑惊道,“师兄,你……不去五指山吗?让我一个人去,我可不敢啊!” “你怕什么?”天赐皱眉道,“他是你外公,又不是外人。再说,我之前为了保命曾经骗过毒尊和魔君,现在哪有颜面再去见他们?你随雪海前去,有她在,你绝不会有事。你若不去,齐大侠夫妇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想起梅园往事,天佑无奈叹气道:“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不过,师兄得陪我前往,不然外公要是当面逼亲,我不是自投罗网吗?你也知道,雪海姐是他的得意弟子,他可是把雪海姐当外孙媳看待。之前晴儿就当面提醒过我,我可不敢一个人去。” 天赐左思右想,也隐隐有些担忧。 待婉莹忙好,天赐拉着她玉手咬耳道:“我想让天佑先去五指山一趟,不过天佑担心被毒尊逼婚。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婉莹早听出他的意思,撇嘴道:“玉儿,你是不是既想陪他回蝶谷,又担心我吃醋?切,我什么时候这么小气哩?别说是你们三个回去,就是你陪雪海师妹回去,我也不会生气的。这次大闹雪峰山,如果不是她全力相助,咱们不可能这么顺利下山,也不会这么轻易逃出天魔教追捕。这样吧,既然你们都担心,那我跟晴儿陪你们走一趟,这总行了呗?” 天赐大喜,轻轻揽着婉莹蛮腰笑道:“太好了,这下五指山热闹了,毒尊必能过个难忘的端午节!” 众人前脚刚走,官道闪出一匹天马,马上端坐一个蒙面黑衣人。 第178章 重游故地 眼睁睁看着天赐一行即将离开天魔教势力范围,圣童宋轶峰气得摔杯砸盏,闭门不出。 天魔王宋思远特意前来圣童殿探望,护卫正要禀报,被他抬手制止了。捋着胡须,眯着细目,瞅着从殿里抬出的众侍女,宋思远面色一变,阴声道:“你们在外面等着,任何人不得入殿。另外,今日看到的事一个字不准外传,否则立刻烹杀!” 迈入大殿,抬眼望去,殿中一片狼藉,酒气熏天。继续朝偏殿走去。只见两边躺着十几个侍女,个个形容枯槁。宋思远一惊,抬手怒道:“都滚出去!”尊魔使邓天恩惊慌失措,急忙领着众人狼狈出殿。宋思远疾步入殿,眯着小眼望去,殿中煞气弥漫,隐约见宋轶峰坐在床上,浑身颤抖。宋思远见多识广,立时觉察不妙,抬指一点,一道红气窜入宋轶峰膻中穴,强行破功。 待宋轶峰气息平和,宋思远叹息道:“峰儿,欲速则不达,修习武功讲究循序渐进。当初爹让卢刑天提醒你,可惜你一直没有当回事。这世间修武之人分成三类,一类是天赋异禀者,比如姜仁杰。当初他悟性极高,三年时间不到就达到了巅峰。另一类是勤学苦练者,比如秦牡丹。当年魔君离开,我们同时钻研武功,爹用了五年时间,而她花了十年功夫。还有一类就是资质欠佳者,比如爹。我没有姜仁杰的天赋,也没有秦牡丹的勤奋,但我胜在一个字:运!” “运?”宋轶峰疑惑不解道,“什么是运?” 宋思远笑道:“运者,时运也。无论是习武,还是修文,都讲究时运。时运好了,区区泗水亭长也能创业兴邦,成就千古大业;时运不好,就算西楚霸王也只能望江兴叹,自刎乌江。所以人习武不能太死板,什么狗屁勤奋都是糊弄人的,一定要学会审时度势。只有你抓住了时运,武功才能大进,甚至是达到巅峰。峰儿,你现在时运不济,强行苦练不过是耗费时光。与其现在埋头苦练,不如静等时运,只要时运一到,必然事半功倍。” “爹!”宋轶峰咬牙道,“自从遇到狗贼,儿时运一直不佳,处处落下风,屡屡受重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有没有方法可以逆转时运?” 宋思远飘然落座,幽幽道:“时运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爹只能参悟一二,你可以姑且听听。这就好比两人对弈,有人时运旺,自然有人时运差,宛如阴阳一样,此消彼长,循环往复。当年刘备时运不佳,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始终没有一寸立足之地。后来时来运转,据荆襄,图川蜀,占汉中,鼎立于世。这就是时运的奥秘,此消彼长,循环往复。” 宋轶峰听得云山雾绕,不耐烦道:“爹直说吧,有没有办法可以扭转时运?” “哈哈……”宋思远大笑道,“当然可以!方法就是四个字:此消彼长。阴气盛,则阳气衰;阴气衰,则阳气盛。你也说了,自从遇到魔元后运气一直不佳,这就是症结所在。他的运势旺,你的运势自然衰。相反,他的运势衰,你的运势自然旺。” 想起悠悠往事,宋轶峰陡然明白,大喜过望道:“爹的意思,只要想方设法让他运势衰落,儿的运势就能兴旺?”见宋思远欣然点头,他低头沉思,又愁眉不展道:“可是……儿怎么做才能让他运势衰落?” “很简单!”宋思远斩钉截铁道,“找个比他运势还旺的,让他们碰一碰,自然能消了他的旺运。” “比狗贼运势还旺的?”宋轶峰绞尽脑汁,依旧束手无策。 宋思远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峰儿呀,你还是太年轻了。据我所知,玄女教女帝最近运势就极旺。不久前有人想毒杀女帝,结果阴差阳错毒死了女帝心爱的御猫。再加上女帝闭关数月,刚刚圆满出关,可谓风头正劲。让女帝与魔元碰一碰,或许能削了他的运势。” “爹,”宋轶峰急忙下床,躬身道,“您老是不是有谋划了?” “哈哈……”宋思远眯着眼阴笑道,“这是自然!爹已经去信玄女教,只要他们踏入玄女教地界,女帝必会让他们寸步难行。一来,玄女教与逍遥阁向来不和,扣住小主就相当于掐住了夏阁主的七寸。二来,魔元曾躲进五指山数日,犯了女帝大忌,她必不会袖手旁观。三来,魔元曾被公主救下,而眼下女帝对公主猜忌重重。有这三个理由,女帝断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咱们没空对付逍遥阁,如果能利用玄女教牵制逍遥阁,对圣教北伐是百利无一害。” 宋轶峰大喜,露出一脸诡笑。想起五指山之事,疑惑道:“爹,五指山到底住着什么人?为什么会犯了女帝大忌?” 宋思远叹气道:“说来话长,都是陈年旧事了。整个圣教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魔婴和我,就剩下姜仁杰了。” 魔天老姜仁杰负手面北,面色阴沉,双目紧闭。身后传来阵阵争吵时,响彻大殿,令他心情愈加烦躁。 魔天擎姜全寿抬手指着姜梦雪怒斥道:“冰儿是你的姐姐,你把她当丫鬟使唤就算了,还把她往火坑推,这不是逼她背叛圣教吗?” “我把她往火坑推?”姜梦雪双手叉腰,怒气满面道,“我让她监视魔元,她却私下为魔元解开穴道,是我逼她勾三搭四?我让她押送魔元,她偏偏跟圣童动手,是我逼她以下犯上?我让她监视夏婉莹,她反倒帮助贱人救走魔元,是我逼她背主求荣?她自己狐媚婬荡,自甘堕落,凭什么说我把她往火坑推?” “你还嘴硬?”姜全寿怒道,“你对冰儿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要不是你处处逼她,她会背叛圣教,背叛我们?” 姜梦雪又惊又怒,寒着脸道:“那个贱人就会撒谎,死性不改!明明是她婬邪,凭什么怪我?” “住口!”姜全寿跺脚怒道,“冰儿没有说你半个不字,你却口口声声婬荡、婬邪,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姐妹情意?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 听他提起自己的母亲,姜梦雪怒不可遏,厉吼道:“是,我对不起娘,你就对得起她?当年是谁害死了我娘?是谁逼得她绝望自尽?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瞎,我看得真真切切,听得明明白白!” 姜全寿虎躯一震,面容痛苦,神色复杂。望着她傲若冰霜的面庞,瞅着那布满仇恨的双目,姜全寿暗暗咬牙,剑眉倒竖,陡然扬掌,一掌拍下。 姜梦雪丝毫不惧,闭目受掌,恨得浑身颤抖。见巴掌久久没有落下,睁眼望去,只见姜仁杰抬手死死攥住了姜全寿手腕,冷冷道:“退下!”姜全寿愤怒不已,拂袖而去。 “唉,”姜仁杰回身落座,叹气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父女之间原本没事,都是冰儿这丫头从中作梗,一边暗中散布谣言诽谤重伤你,一边把你的事添油加醋胡乱嚼舌根。外姓之人终究靠不住,背叛就背叛吧,会有她后悔的一天。眼下北伐在即,不要内讧了,你们父女的事先放一放,日后再说吧。梦雪,这次下山缉捕小主,为什么会主动撤兵?你不是一个冲动做事的人,说说原因吧!” 姜梦雪稍稍平复心情,回身斟茶,一饮而尽,幽幽道:“因为有人在暗中指挥,咱们已经没有胜算。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义圣童明明在逍遥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山下小镇。后来左圣女香雪海、天静宫少主、逍遥阁左常侍等人不断出现,我已经猜出必定有人暗中布好了局,只等咱们自投罗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能同时指挥逍遥阁和天静宫高手的人绝不是一般人。为了保存实力,我不得不撤兵。” “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姜仁杰捋着胡须喃喃自语,不觉眉头紧皱。突然眼冒寒光,面色阴沉道:“莫非是夏妙玄?不管是不是夏妙玄,咱们都得防一手。眼下圣教即将北伐,只有借助玄女教的力量才能牵制住逍遥阁。听闻女帝已经出关,接下来公主和四位司卫的矛盾只会愈演愈烈。你之前不是说公主曾派人阻拦你们抓捕夏婉莹吗?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玄女教,女帝必定会震怒,也一定会迁怒逍遥阁。咱们就坐等看好戏吧!” 天赐一行很快出了天魔教地界,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五指山。此时天赐骑马带着婉莹,天佑与晴儿共骑一马,香雪海与冰儿共骑一马,夏子龙独自骑马殿后。众人先后下马,往林中步去。 望着幽深的茂林,天赐感慨道:“上次在这里险些丧命,又死里逃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这里。天佑,这里就是你外公隐居的地方,沿着溪水往上,再穿过石洞,就是蝶谷了。” 天佑一边惊慌四望,一边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啊?要是住在这里,取水都不方便。”回头一瞥香雪海,急道:“这附近有小镇吗?钱从哪里来?” “噗,”香雪海嫣然一笑道,“少主多虑了,其实很简单的,蝶谷就有源源不断的寒冰,谷中并不缺水。至于银子,每年魔婴都会派亲信暗中送来。何况谷中存有许多金银首饰,都是当年前魔婴留下的,不用担心。附近也有小镇,买东西很方便的。” 当年玄女教地界属于天魔教势力范围,魔婴杨玉瑶在这里打造金屋,倒也不足为奇。但是后来玄女教独立,这里就成了玄女教势力范围。魔君不在天魔教地界隐居,为何偏偏来到这里?坊间盛传女帝是魔君之女,虽然没有得到证实,却一直传得有鼻子有眼。想到这,婉莹颇为好奇道:“雪海师妹,魔君和毒尊很少出谷吗?” “是的,”香雪海点头道,“我印象中师父没有出过谷,魔君也很少出谷。怎么啦?” “没什么,”婉莹漫不经心道,“我就是好奇,玄女教怎么会允许魔君在这里裂土封王咧?” “那是因为女帝是沈前辈之女!”没等香雪海开口,天赐已经负手笑道, “当年女帝叫沈飞燕,后来被天心魔上官惠和魔天灵薛银屏带走抚养。听说她十分痛恨沈前辈,于是索性把名字改成了上官燕。自从十年前上官燕即位,五指山就被列为了禁区,玄女教任何人不得踏入。” “啊?”香雪海吃惊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只知道前半段,关于玄女教的事我不太清楚哦!” 婉莹暗暗疑惑,眼神异样地瞅着天赐。 见众人眼神逼视,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有些是魔君告诉我的,也有一些是玄女教公主告诉我的。当日我被宋轶峰追杀,险些丧命大溪,是公主金鸳鸯出手救了我和冰儿。” “金鸳鸯?”婉莹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她!” 晴儿凑近惊道:“小姐,她不就是《美人榜》排名第三的金鸳鸯吗?这个人诡计多端,小姐要当心了!” 婉莹搭眼一瞥天赐,似笑非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是你的赶也赶不走,不该是你的抓也抓不住。倒是你,要小心了!” 听到这话,天佑一阵心慌,香雪海尴尬一笑,唯独晴儿面色一变,急道:“小姐,咱们回去吧,我不想入谷了。” “别啊!”天佑神色慌张道,“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这……”香雪海为难道,“少主,你……” 见三人僵持在山脚,婉莹挽着晴儿,附耳低语一番,晴儿顿时喜笑颜开,改变了主意。 天佑趁机赔笑道:“你放心,就算外公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答应的。” “哼!”晴儿傲娇道,“鬼才信你!你们男人呀,嘴上说一套,背地里那可难说哦!” 天佑无奈苦笑,默默叹气。 天赐十分好奇,凑近笑道:“小蝶,什么情况?” 婉莹翻了个白眼,嗔道:“你又是什么情况哩?看来这些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倒是好运连连啊!一会被冰儿救,一会被金鸳鸯救,一会又被姜梦雪救,喝,真是好曲折啊!” 天赐强颜苦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见她脸色难看,忙移开话题道:“好奇怪啊,魔婴对自己的父亲如此憎恨,竟然对自己的师父这般好,还把名字改成了沈飞燕,啧啧……” “沈飞燕?”婉莹面色稍稍和缓,喃喃自语道,“一个把上官燕改成了沈飞燕,一个把沈飞燕改成了上官燕,看来她们俩真是一对奇葩!”回头瞅了瞅香雪海,笑道:“雪海师妹,魔婴与魔君感情如何?” “感情?”香雪海忙摆手道,“你们误会了,魔婴与魔君只是师徒关系,魔君把她当成女儿,他也把魔君当成唯一的亲人。” 婉莹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们俩是同病相怜啊!一个被女儿仇恨,一个仇恨自己的父亲,或许彼此相亲只是为了找到些慰藉吧!” 众人在前面行走,唯独冰儿和夏子龙落在后面,二人一个频频回头观望,一个不时盯着香雪海倩影。自从半道少主傅玉成领着众人返回了天静宫,她就像失了魂般。想起傅玉成临走时耳边低语,不觉面色一红,嘴角微扬。夏子龙也是,总是不自觉盯着香雪海芳姿,好像心里着了魔般。每每见香雪海回眸浅笑,他总是慌忙移开,不敢直视。 在香雪海带路下,众人很快穿过石洞,来到悬崖边。天赐抓起天佑飞身飘落对面石台,婉莹挟晴儿也飞身而至,冰儿接着轻松飞去。 担心夏子龙伤势,香雪海轻声道:“你有伤在身,我帮你吧!” 夏子龙虎躯一震,强颜笑道:“多谢姑娘好意,我自己来吧!”见悬崖不窄,他慢慢步向悬崖,突然奋力跃起。原本凭他的武功越过悬崖并不算困难,但由于旧伤复发,刚过半途已经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咬牙硬挺,眼看就要落到对面石台,却力竭气衰,朝崖下掉去。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惊呼。 第179章 情孝难两全 眼看夏子龙就要跌落悬崖,天赐等人惊慌失措,根本来不及出手。千钧一发之际,香雪海飞身而至,托起夏子龙虎腰,蹬崖而上,飘然落在石台上。 虽然虚惊一场,依旧把众人吓得不轻。晴儿自幼与夏子龙青梅竹马,早吓得面色苍白,抓住他衣袖急道:“子龙哥哥,你干嘛逞强啊?” 见众人神情尴尬,婉莹趁机戏笑道:“子龙,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今后圣阁你就不用回了,在这里给雪海师妹当牛做马吧!”众人转忧为笑,只有夏子龙、香雪海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香雪海领着少主回来了,前毒尊独孤胜忙坐着轮椅飘然而至,惊道:“我那外孙在哪里?”香雪海边推着轮椅,边指着天佑笑道:“师父,您看!”独孤胜定睛望去,见天佑英貌不凡,不觉神情恍惚,喃喃自语道:“与凤翼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像啊!” 天赐拍了拍天佑肩膀,眼神示意,天佑扭扭捏捏,无奈单膝跪地道:“外孙天佑拜见外公!” “天佑?”独孤胜欣喜道,“好啊,这真是天意啊!当年外公给你取名天佑,没想到阴差阳错你还是叫了这个名,好,好啊!玲珑,去把老魔头喊来,让他去买些酒菜,老朽要陪他痛饮三杯!” 天赐趁机躬身一拜道:“晚辈上次欺骗了前辈,深感愧疚,这才前来正是为了向前辈请罪!前辈雅量,望体谅一二,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 独孤胜正兴致勃勃,笑盈满面,不住摆手道:“罢了罢了,往事不必再提。听说你是外孙的师兄,一直以来对他照顾有加,又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间,老朽应该感谢你,岂能怪罪?玲珑,去吧,让老魔头多弄些酒菜,顺便招待外孙的朋友。” 待香雪海离去,独孤胜拉着天佑手嘘寒问暖,询问旧事。听到动情处,忍不住偷偷抹泪。天佑起初听闻有个外公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见到真人,反倒忍不住泪湿眼眶,剖心置腹倾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般。 见二人祖孙情深,晴儿静静坐在一旁,托腮细听。 婉莹拉着天赐到殿外转了转,感慨道:“这蝶谷当真是好地方,芳香弥漫,蜂蝶翩翩,好似世外桃源一般。玉儿,要是咱们以后能住在这种地方,应该还不错吧?” “嗯,”天赐欣然笑道,“不错是不错,不过也挺麻烦的,连上个茅房都费劲……” “你……”婉莹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忍俊不禁道,“为什么你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哩?” 天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道:“没办法啊,这种地方蛇虫蚁兽又多,胭脂盐纸又缺,没有你想得那么美好。要是没有神仙玉女散,你这《美人榜》第一的宝座只怕要保不住咯,说不定变成《黄脸榜》第一名!” “喝!”婉莹嗔道,“你是嫌弃我喽?我要是成了黄脸婆,你就是黄脸汉,咱们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先把你踹了,让你人财两空,半生后悔。” “哈哈……”天赐揽腰笑道,“你都说了咱们是一丘之貉,注定要狼狈为奸,我哪敢自绝退路?” 婉莹嫣然一笑,依偎他怀中,静静望着斜阳余晖,默默感受岁月静好。 一抹斜阳照在绝情谷前,香雪海飘然而至,静静站在谷外等待。不久谷中飘然而出一位老者,一袭紫衫,白发苍苍,身材魁梧,不怒自威,正是前魔君沈波旬。沈波旬冷面寒光,负手道:“玲珑,是不是他们来了?”香雪海欣然点头道:“是,我师父请魔君备些酒菜,招待少主和天赐师兄。”沈波旬眼神复杂道:“知道了,告诉老毒物,我稍后就去。” 待香雪海离去,沈波旬望着手中信笺,陡然用力,信笺顿时化为纸屑,洒落一地。 夜幕降临,众人围坐一桌。独孤胜在北,沈波旬、天赐、婉莹、晴儿依次在左边落座,天佑、香雪海、夏子龙、冰儿依次在右边落座。 独孤胜笑道:“今天是这些年老朽最高兴的一天,老朽苟延残喘二十年,就是为了找寻外孙。现在夙愿达成,是上苍对老朽的眷顾,老朽总算对凤翼、龙葵有个交代了。他们俩走了二十几年,今天也总算可以瞑目了。”想起悠悠往事,忍不住边说边抹眼泪。 “哎,”沈波旬满脸嫌弃,端酒笑道,“今日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么伤感的话嘛!老毒物,你已经找到外孙了,二十年的夙愿达成,是不是应该喝一杯?” 众人相继举杯,同庆欢喜。 沈波旬抬手示意,香雪海忙起身为众人斟酒。抬眼扫视众人,沈波旬趁机笑道:“老毒物,古人常说‘双喜临门,龙凤呈祥’,你今日找到外孙算是一大喜事,难道就不想喜上加喜,龙凤呈祥吗?” “喜上加喜?”独孤胜喃喃自语道,“龙凤呈祥……” “不错,”沈波旬嘴角微扬,一瞥天佑道,“你现在已经找到外孙,算是对女儿有了交代;但齐凤翼只有一个独子,如果不能延续香火,你如何向女婿交代?就算不为女婿考虑,你独孤家也快断了香火,难道你就不想让天佑生一对子女,为你独孤家延绵子嗣吗?眼下天佑孑然一身,玲珑也待字闺中,正是佳偶天成,上天赐缘啊!” 众人齐齐大惊,晴儿更是手腕一抖,竹筷竟夹不起一块肉丝。 见她小手紧攥,眉头紧皱,天佑也急得挠头,愁眉不展。刚刚听独孤胜谈起母亲独孤龙葵的往事,他虽然感触不多,却依旧十分震撼。想起这些年独孤胜为自己受得苦,他一直觉得愧疚难当,早立誓要让他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此刻见独孤胜也开口附和,甚至极力赞成,他暗暗心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急忙眼神求助天赐。 天赐早有预料,端杯敬酒,趁机笑道:“婚丧嫁娶都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天佑与雪海是我的师弟和师妹,我对他们俩再了解不过。天佑是个心思单纯的人,雪海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们二人是典型的郎才女貌。不过,感情的事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一起相处了三年多,如果真有感情,岂会等到现在?既然之前没有感情,说明他们俩之间的情意只是师兄妹之情,不是男女之爱。两位前辈都是过来人,应该比晚辈更有体会,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强牵的姻缘不幸’,与其让他们痛苦一生,不如放手让他们自己选择,岂不是更好?” “不行!”独孤胜手攥青瓷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面色一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就算抛开古人的规矩不管,老朽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佑重蹈他母亲的覆辙!他自幼在神龙教长大,所接触的都是伪善之人,凭他的心智根本分不清好坏,辨不出忠奸。老朽如果不替他谋划,难道要等着看他跳入火坑吗?” 听他语气不善,天赐没敢继续争论下去,只是强颜苦笑,凝眸望了望天佑和香雪海。二人纷纷低头不语,竟都没有反抗的勇气。天赐无奈叹气,摇头不语。 见众人不语,独孤胜趁热打铁道:“外孙、玲珑,你们一个忠孝仁义,一个善良忠贞,要是你们能喜结连理,不仅能告慰凤翼、龙葵的在天之灵,更能帮老朽达成风烛残年最后的心愿。此愿足,老朽虽死无憾!” 天佑纠结许久,正要开口回绝,见他话说到这份上,刚要说出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香雪海从不曾忤逆独孤胜,此刻更不忍开口,虽有千般不愿,却只能轻咬嘴唇,皱眉不语。 二人的沉默令晴儿颜面无光,如坐针毡,更让她隐隐愤怒,失望至极,陡然撂下竹筷,挥泪奔出大殿。众人齐齐错愕,天佑更是大惊失色,急忙追了出去。 沈波旬眉头微扬,吃惊道:“天赐,他们俩……是……”见天赐轻轻点头,沈波旬倒吸一口凉气,一拍大腿道:“坏了,这是棒打鸳鸯了,造孽啊!”扭头瞅着独孤胜,神色凝重道:“老毒物,你干嘛非得让他娶你的徒弟?玲珑样貌不俗,武功不弱,性格又好,还愁找不到婆家?” “不行!”独孤胜寒着脸道,“外孙心思单纯,容易被骗,让他自己选,迟早被人利用,不仅会引火烧身,甚至会祸及你我,老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重蹈覆辙。” “什么意思?”沈波旬听出蹊跷,似笑非笑道,“老毒物,什么叫祸及你我?你是在为他物色新妇,还是想找个终身伺候自己的徒弟?是想留住玲珑当传人,还是担心她出嫁后会泄露了你的武功?” “老魔头!”独孤胜怒道,“你什么意思?拆我的台?老朽处处为你着想,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哈哈……”沈波旬干笑道,“何必生气?老夫也是帮理不帮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你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何必操这份闲心?再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女,我看那女子对他情深意切,十分难得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我就不要棒打鸳鸯了!” “什么棒打鸳鸯?”独孤胜怒气更盛道,“老朽已经年逾古稀,现在不为外孙谋划,死后有什么颜面去见龙葵?难道你要让我含恨九泉吗?就算老朽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我也要为外孙铺一条康庄大道。玲珑是我一手调教,无论品性,还是武功都堪称上佳,再加上她心思细腻,善于照顾人,只有她守在外孙身旁,我才能含笑九泉,才能对凤翼、龙葵有个交代。” 见他执意如此,沈波旬也无奈摇头,边自斟自酌,边暗暗懊悔。 天赐束手无策,只能用手拍了拍婉莹玉腿,婉莹心领神会,嘴角浅笑道:“雪海师妹,你是怎么想得?你喜欢天佑吗?要是天佑执意不肯,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香雪海抬头望着婉莹,又瞅了瞅天赐,终于鼓足勇气,柔声道:“师父,不管少主娶谁,我都会替师父照顾好少主,护他一生平安。至于我的婚事,师父不用放在心上,我相信上天会有最好的安排。” 听她言辞恳切,独孤胜愁眉道:“玲珑啊,你以前从来没有忤逆师命,这次是受了谁的挑拨?你过于善良,当心人善被人欺啊!这件事为师替你做主了,你不用多虑,以后也不准再提!” 独孤胜话里藏针,听得婉莹如坐针毡。待他话音刚落,婉莹陡然起身道:“小女子有事,失陪了!”临走时玉指勾了勾天赐手指,飘然而去。 天赐心领神会,也起身道:“沈前辈、独孤前辈,晚辈内急,先失陪了!” 一席酒宴,不欢而散。 漆黑夜幕下,晴儿一路狂奔,竟跑迷了路。望着前面星星火光,慢慢寻光奔去,不知不觉来到龙凤谷外。感受着谷中炙热,她忍不住步步逼近,来到火池附近。望着热浪滔滔,想起伤心往事,不禁抱膝痛哭。 天佑轻功不济,早被晴儿甩在身后。他心慌意乱,也逐渐跑迷了路,不知不觉来到绝情谷外。燃起火折子,见地上碎纸一地,稍稍心惊。抬眼望去,只见谷上刻着“绝情谷”三个红漆大字。担心晴儿做傻事,他奋力急呼,只听到谷中传来阵阵回声。来不及细想,忙燃起谷中灯烛,步步深入。虽然四周寒气逼人,却始终不肯放弃,不断深入。 望着漆黑无垠的夜空,婉莹心焦如焚道:“这对小冤家跑哪儿去了?”初来乍到,她也不敢乱跑,生怕迷了路,只能静静等着天赐来。 不久天赐飘然而至,笑道:“天佑、晴儿人呢?” 婉莹愁眉道:“我哪知道哩?我出来时,他们早就不见了。不过这蝶谷像个盂钵,四周没有第二个出路,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听到这话,天赐心里咯噔一下,一拍大腿,急道:“坏了,这里有对火寒谷,一个叫龙凤谷,毒火冲天;一个叫绝情谷,寒毒彻骨。要是他们误入两谷,只怕有危险!” 婉莹面色一变,一把抓住天赐胳膊,急道:“不早说!快带路!” 第180章 关门弟子 夜幕渐浓,见天赐、天佑四人没有一人回来,众人逐渐心焦如焚。夏子龙、冰儿齐齐飞身而去,望着漆黑的夜空,二人却不知该往哪儿去。担心二人迷路,香雪海急道:“师父、魔君,我去帮帮他们吧?”沈波旬端茶自饮,一言不发,只是斜睨着独孤胜。独孤胜轻轻点头道:“天黑了,去把天佑找回来,别让他迷了路。”香雪海心焦如焚,慌忙飞身而去。 夏子龙、冰儿正要分头寻找,香雪海突然飞身而至,两手抓住二人衣袖,急道:“随我来!”三人一路狂奔,不久来到龙凤谷外。 香雪海指着前面道:“这里是个火谷,叫龙凤谷。他们寻不到路,说不定会循着火光跑到这里。这里火毒厉害,一般人根本撑不住。子龙,你受了伤,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我和冰儿进去!” 夏子龙面色凝重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奉命护卫小主,职责所在,必须前往。就算粉身碎骨,我也绝不能辜负阁主厚望!” 见他态度坚决,香雪海已经明白他心意,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嘱咐道:“公子把这个服下,可以帮你压制火毒!”担心他熬不住,香雪海特意拦在前面,小心翼翼前行。 三人刚入了火谷,突然见天赐抱着晴儿飞身而至,旁边跟着婉莹。婉莹愁眉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晴儿没事,只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昏迷之际受了火毒侵蚀。对了,天佑呢?他不是一早就追出来了?人呢?不会也躲在哪里嚎啕大哭吧?” 香雪海面色一变,急道:“少主不在这里?坏了,少主只怕也迷路了!” 天赐吃惊道:“怎么回事?天佑没有回去?你们快去绝情谷找,他说不定去了那里!”待三人离去,天赐忧心忡忡道:“我送你们回去,等下我想去绝情谷一趟。”婉莹欣然点头,一把接过晴儿,叹气道:“都是讨债的小冤家,你去吧,不然出了事,我怕你一辈子难安。”天赐苦笑道:“辛苦你了,我去去就回!” 香雪海一行来到绝情谷,见谷中灯烛昏暗,她心里一紧,又惊又喜道:“谷中有光,少主必定在谷中!”飞身而入,指着左右叉路道:“公子往左,冰儿往右,咱们在石门前会合。”三人兵分三路,寻了一路,最后在石门前会合,却都没有寻到天佑。香雪海焦急道:“奇怪了,少主不在这里,会在什么地方?” 这时天赐飘然而至,抬眼四望,诧异道:“这石门一般人根本打不开,天佑初来乍到,不可能啊!你们都找遍了吗?”香雪海三人齐齐点头。天赐愁眉不展道:“快出谷找!” 三人正要离去,冰儿突然尖叫一声,指着远处的冰雕道:“那……” 没等天赐抬掌,香雪海一把攥住他手腕,惊道:“不要,小心伤了少主!冰儿姑娘,还是你来吧,帮忙把寒冰化了。”冰儿抬掌化冰,很快从冰中救出天佑。天赐正要上前,香雪海已经率先闪至,倒出几枚丹药塞入天佑嘴里,叹气道:“少主心力交瘁,又受了寒毒侵蚀,只怕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听她一说,天赐陡然抬掌化气,只见一团红气萦绕天佑周身,逐渐驱散了寒邪。恍惚中,天佑从梦中惊醒,有气无力道:“晴儿……晴儿呢?”天赐叹气道:“你放心吧,晴儿没有大事,只是受了点火毒。你们俩还真是般配啊,一个受了火毒,一个遭了冰冻,不知道是因缘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总之,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分不开的。” 香雪海也趁机宽慰道:“少主放心,等师父消消气,咱们一起去求情,他老人家通情达理,一定会同意的。” 天佑感激莫名,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飞燕殿里,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晴儿,婉莹负手叹气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为了所爱之人,不惜粉身碎骨,就算辜负了苍天,就算徒耗了半生,就算会独孤终老,也不愿辜负了这份深情。” 听到婉莹轻声细语,沈波旬感触颇深。想起昔日情伤,悔恨道:“老夫造孽了,险些棒打鸳鸯,害死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老毒物,看到她用情这么深,你还忍心让他们劳燕分飞吗?” 独孤胜面色凝重,抬眼一瞥婉莹,默然不语。见沈波旬追问,他不耐烦道:“老朽外孙还没找到,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再说,这姑娘只是夏小主的丫鬟,难道你要让我同意外孙娶个丫头吗?” “丫头怎么了?”沈波旬冷笑道,“老毒物,你当年不也是穷小子吗?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你的夫人可是大家闺秀。你区区一个穷小子都能配得上大家闺秀,现在她一个丫头怎么就配不上你的外孙了?” “你住口!”独孤胜面色一寒道,“老魔头,你想干什么?当年你也是穷小子,高攀魔婴后落得什么下场?魔婴不照样抛弃了你,勾搭了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 “你闭嘴!”沈波旬气愤道,“老毒物,你张口丫鬟,闭口丫头,你的外孙又是什么大人物?你真以为自己是谷主,他就是什么少主了?有本事你把圣毒教夺回来,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少主,你才有资格谈什么高低贵贱!”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 婉莹瞅在眼里,暗暗窃喜,皱眉道:“两位前辈稍安勿躁,晴儿还在昏迷,天佑又下落不明,不妨等他们俩都平安无事后,两位再争论。” 待众人回到飞燕殿,望着床上沉睡不醒,脸上隐约泪痕道道的晴儿,天佑只觉心痛如绞。回到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有气无力道:“外公,求您成全!” 独孤胜虎躯一震,一把扶起天佑,急切道:“外孙啊,他们都被蛊惑了,只有你与外公骨血相连,你可不能背叛外公!你听外公说,你现在行踪已经暴露,不仅会遭到圣毒教这帮叛徒追杀,还会遭到两盟、神龙教追捕,没有玲珑护卫,你寸步难行,知道吗?再者,你身份已经暴露,别有用心之人随时会拿你做文章,处心积虑利用你,利用你的感情要挟你,甚至是要挟外公。孩子,你难道不明白吗?” 天佑再度跪地,扶着独孤胜双腿,哽咽道:“外公,我相信晴儿不会害我,更不会帮着别人害我。相反,她多次出手相助,救我出刀山火海。外公,我求您成全我们!” 见天佑也跟香雪海、沈波旬一样胳膊肘往外拐,独孤胜气得面色铁青,怒眉倒竖道:“好,既然外孙开了金口,那外公就成全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只要那个姑娘能打赢玲珑,老朽绝不反对!”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瞅向香雪海,唯独婉莹似笑非笑地望向沈波旬。 独孤胜眼睛一瞪道:“玲珑,不许放水,否则今后都不要来见为师了。”香雪海心里咯噔一下,不觉低下了头。 “等等,”婉莹负手笑道,“前辈既然要比试,是不是该公平一点?现在晴儿受了伤,得休养三日。三日后再比试,如何?” “哼!”独孤胜冷冷道,“小主很自信啊!三言两语就让玲珑和老魔头跟我反目,如今又夸下海口,看来老朽小瞧你了。既然你这么自信,那老朽成全你。三日后蝶谷比武,一战定乾坤!要是你们输了,就请你们尽快离开,永远不要再踏入蝶谷!” “好!”婉莹浅笑道,“要是雪海输了,请前辈不要再干涉天佑的感情。要是她选择雪海,我们立刻离开;若是他对晴儿仍有感情,我们只好再叨扰几日。” 双方约定,便各自回去准备,只等来日再说。 翌日,独孤胜将香雪海叫到龙凤谷,望着涛涛热浪,悠悠道:“玲珑啊,为师一身的毒术医术大都已经传授给你了,现在只剩一本大作还没有完成,等完成以后,为师的本事就会全部传授给你。这都是后话,现在不提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打赢这场比试。为师相信,只要你能使出全力,打赢那个丫头不成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为师要检验你的武功,亲自指点指点你。” 香雪海不敢违逆师命,只好全力以赴,尽心修练。她玉掌轻挥,毒气弥漫;仙袖轻舞,烈风急旋;扶摇而起,迅如雷电。 见香雪海有今日成就,独孤胜忍不住捋着胡须,面露笑意。 这时婉莹也领着晴儿来到了绝情谷,指着前面石门道:“去吧,相信自己,三日后定能赢了雪海,赢回属于自己的感情!” 晴儿满眼疑惑,抓住婉莹玉手道:“小姐,可是……我……不是她的对手呀!” “噗,”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道,“你忘了上山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说过,我会替你摆平一切,只要你不放弃。现在独孤前辈好不容易给你一次公平比试的机会,你千万不能放弃。只要你不放弃,我相信凭你对天佑的感情,你一定能激发全部的潜能,打赢雪海,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我可以吗?”晴儿胆怯道。 婉莹粲然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玉手,转身往谷外走去。 谷外天赐、天佑四人静静伫立,见婉莹飘然而出,天佑急道:“婉莹姐,晴儿怎么可能打赢雪海呢?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你帮我告诉晴儿,打不赢就算了……千万别勉强,大不了我再去求外公。” “噗,”婉莹浅笑道,“你也太小看晴儿了,她好歹是神仙级高手,我相信只要有人肯细心指导她,打赢雪海师妹未必是难事!好了,都回去吧,让她慢慢参悟吧!” 晴儿慢慢走往谷中,刚入了石门,突然一个老者映入眼帘,他身材魁梧,白发如雪,一身紫衫,负手面北。晴儿早瞧出是沈波旬,惊道:“沈前辈?您怎么在这儿?” “哈哈……”沈波旬转过身来,大笑道,“丫头,你觉得玲珑武功如何?凭你的武功,再给你三个月时间,你能打赢她吗?” 晴儿垂头丧气道:“别说三个月,就是给小女子一年时间,我也未必能赢了雪海姑娘。” “嗯,”沈波旬笑着点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凭你的武功绝不是玲珑的对手。不过,如果有人肯指点你,或许三日后你能打赢玲珑也说不定。” 晴儿大喜,慌忙下拜,恳求道:“晚辈求求前辈指点我武功,求求前辈了!如蒙前辈不弃,小女子愿意拜前辈为师!” “哈哈……”沈波旬回身落在冰座上,捋着胡须笑道,“你很聪明,也不算辱没了老夫名声!” 晴儿喜不自胜,忙跪地俯身,行了拜师礼。 见她模样乖巧,为人机灵,沈波旬不解道:“晴儿,你这么机敏之人怎么会喜欢天佑那个榆木疙瘩?是鬼迷心窍,还是另有隐情?” 晴儿无奈叹息道:“师父有所不知,他虽然不算聪明,但为人真诚,对我也好,这就够了。感情的事不都是这样吗?” 她一句话戳中沈波旬心事,令他黯然神伤。想起悠悠往事,沈波旬喃喃自语道:“是呀,感情的事不都是这样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算粉身碎骨也要飞蛾扑火。唉,咱们师徒真是同病相怜啊!若不是看你痴情一片,为师又棒打了鸳鸯,我是绝不会出手的。如今你既然拜入我门下,就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了。你记住,你上面还有两个师姐,一个是……” 见沈波旬突然神色哀伤,闭口不语,晴儿小心翼翼道:“师父,其中一个是魔婴,另一个是谁?” 沈波旬长舒一口气,闭目不语。想起大弟子英凤,不禁黯然神伤。当初英凤欺师灭祖,险些暗害了杨玉瑶,被沈波旬一掌震死。这些年他始终不肯承认英凤的弟子身份,更不愿提起她。如今回想起来,心中难免愧疚,要是自己及早察觉英凤对自己的特殊感情,或许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不幸恶事。 缓缓睁开虎目,沈波旬苦笑道:“你大师姐叫英凤,当年欺师灭祖,被为师清理门户了。二师姐叫玲珑,当年阴差阳错被为师误伤而死。三师姐叫上官燕,后改名沈飞燕,如今是天魔教魔婴。你是师门最小的弟子,也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为师希望你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要辜负了为师的期望。” 晴儿欣喜若狂,笑中带泪道:“弟子一定不负师父所望!” 沈波旬大笑道:“好,有魄力!那为师就拭目以待了,看你三日后能否打败玲珑!” 第181章 柳暗花明 安排好晴儿的事,婉莹挽着天赐胳膊在谷中散步,望着四周宜人景色,只觉心旷神怡。身后跟着冰儿和夏子龙,二人一个低头不语,一个心事重重。婉莹浅笑道:“玉儿,等晴儿的事尘埃落定,你有什么打算?” 天赐笑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跟我回圣阁吧!”婉莹含情脉脉道,“我有把握说服爹爹,相信我。” “好!”天赐脉脉含情道。 婉莹回头招手,嘱咐道:“子龙,你先回圣阁,告诉阁主两件事。第一,上官圣尊还活着,应该就要开始反攻。第二,注意玄女教动向,以防不测。这两件事关乎圣教存亡和兴衰,你务必三日内赶回圣阁。”夏子龙迟疑不决,为难道:“小主,阁主命我全力护送你回阁,属下不敢贸然回去……”婉莹一眼识破他心思,笑道:“好吧,你要是不肯离开,就去附近小镇寄封信回圣阁。” 不久阁主夏妙玄捏着一封信笺负手踱步,神色十分凝重。 见他眉眼带愁,旁边妇人静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柳眉高鼻,面庞消瘦,貌美如月,是中常侍牛合德。牛合德向来了解夏妙玄,只有遇到棘手的大事他才会来回踱步,沉默不语。 夏妙玄突然止步,回头嘱咐道:“合德,传三道命令,一是召集四位楼主,养心阁议事;二是召集嵩岳塔主、释迦塔主募集高手,防范玄女教;三是命飞虹塔主、千寻塔主召集其余本阁兵马待命,并派人日夜监视天魔教动向和神龙教动静。” 牛合德愁眉道:“阁主,那小主怎么办?” “莹莹?”夏妙玄笑道,“她是我夏妙玄的女儿,是逍遥阁的小主,只要我在,只要圣阁在,就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去吧!” 不久四位楼主齐齐入殿拜见,其中东面为首的老者年约五十二岁,慈眉善目,长眉飘飘,满头银发,看上去自带仙气,正是黄鹤楼主朝牧隐。西面为首的男子与朝牧隐年龄相仿,黑发虬髯,剑眉细目,看起来颇有气势,是岳阳楼主关玉峰。二人身后一个满脸横肉,浓眉大眼,是滕王楼主水益睿;一个面庞消瘦,目光如炬,是蓬莱楼主范胜。 见四人到齐,夏妙玄抬手示意,众人齐齐落座。夏妙玄端起香茶轻抿一口,神色凝重道:“最近江湖不太平,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联手,有北伐神龙教的迹象。二是玄女教女帝出关,似乎准备整顿教务。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应对?” 朝牧隐捋着胡须道:“阁主,唇亡齿寒,如果任由三教灭了神龙教,咱们的周边形势将更加恶化。北有幽冥教,南有玄女教,西有天魔教扶持的傀儡,那时三面环敌,岂不是坐困囚牢?所以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神龙教灭亡,必须在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 “不妥!”关玉峰冷眼一瞥道,“三教联手实力强大,攻势强劲,除非正道联手,否则很难撼动他们。咱们面临玄女教威胁,已经焦头烂额,根本分身乏力,如果再招惹天魔教,只怕神龙教未灭,我圣阁先亡。属下以为万万不可出兵,相反要集中优势兵马防范玄女教。何况神龙教这帮人毫无脊梁,咱们帮他们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不定他们会临阵投降,与天魔教媾和,甚至反戈一击,捅咱们一刀。不如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痴人说梦!”朝牧隐中气十足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不及早谋划,必定措手不及。神龙教没有及时处死前左圣御彭文博等人,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我看神龙教有志之士不在少数,他们未必会同意与天魔教媾和,必会誓死抗争。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施加援手,胜负未可知啊!” 关玉峰眉头紧皱道:“就算要施以援手也不该现在,应该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再坐收渔利。一来,咱们得先看看玄女教的动静,防止她们半道偷袭;二来,要先试试神龙教的决心,以防他们中途倒戈一击;三来,要观望观望天静宫和两盟的动静,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办。” “这是正解,但不是最佳选择。”朝牧隐悠悠道,“刚才关楼主也说了,除非正道联手,否则谁也无法抗衡三教讨伐。如果等神龙教即将败亡之际再出兵,到时候只怕已经无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只有趁神龙教实力尚在,联合天静宫等正义之士发兵援助,才有可能威慑群魔,保住神龙教,也保住圣阁。” 滕王楼主水益睿附议朝牧隐,蓬莱楼主范胜力挺关玉峰。 见众人争辩激烈,莫衷一是,夏妙玄抬手道:“不必争了,本主已经心中有数。眼下全力做好三件事:第一,厉兵秣马,枕戈待旦,防止玄女教偷袭;第二,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第三,派人联络天静宫、神龙教,探探他们的态度。” 众人齐齐遵令,先后退去。 待众人离去,牛合德飘然而至,忧心忡忡道:“阁主,探子来报,日前天魔教大乱,有人散播消息,说小主和魔元等人大闹雪峰山,已经逃出天魔教。另有消息称在玄女教地界发现夏常侍行踪,同行六人,有二人疑似小主和右常侍,另有二人是孝圣童和义圣童,其余人不详。妾身担心小主安危,自愿请命前往……” “不必!”夏妙玄起身负手,望着殿外阴云密布,叹气道,“莹莹武功不弱,又有六个人护卫,足够了。现在是多事之秋,我离不开你。传令,夏园护卫暂时全部归你执掌,待子龙回阁,圣园护卫再交给他执掌。” 牛合德欣然领命,疾步离去。她刚出了殿门,又被夏妙玄喊住。回身望去,只见夏妙玄随手递来一把雨伞,语重心长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带上它遮风挡雨。”牛合德心神一荡,柔声道:“雨伞能遮挡柔风细雨,却挡不住疾风骤雨。阁主是妾身的华盖,只要有阁主在,妾身无惧风雨。” 望着飘然而去的牛合德,夏妙玄露出一丝欣慰笑意。瞅着阴风怒吼,不禁愁上眉梢道:“端午节后,风无好风,雨无好雨,看来神龙教要面临一场大劫了!” 神龙教内,为庆祝端午佳节,众人早已准备好了美味佳肴和各种活动,挂艾草、贴剪纸、采草药、放纸鸢、佩香囊、拜神祭殿等。表面一派和谐,其实圣相殿里早已剑拔弩张。 火圣相萧永贵拍案怒道:“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已经联手,不日即将北犯,金圣相还要自相残杀,难道要坐视圣教灭亡吗?” “自相残杀?灭亡?”周君昊稳坐宝座,双手拄剑,面色阴沉道,“彭文博、李正淳等人居心叵测,肆意挑起天魔教和圣教纠纷,他们才是想灭亡圣教!今日斩杀这些逆臣贼子,正是为了维护圣教大局,为了圣教祥和太平!” “满口胡言!”萧永贵大怒,指着周君昊厉斥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杀了这些拼死抗争之人,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卑躬屈膝,做天魔教的傀儡!说什么维护圣教大局,狗屁!你们自断臂膀,迟早断送圣教!” 众人面面相觑,土圣相张浩宇低头沉思,木圣相曹致远忙起身劝架道:“两位圣相稍安勿躁,现在离午时三刻还早,不妨再等等,说不定地老很快就会有命令了!” “地老什么命令?”萧永贵气愤道,“无非是下一道斩立决!邪魔虎视眈眈,圣教风雨飘摇,还有人助纣为虐,妄图卖教求荣!彭文博、李正淳等人令邪魔咬牙切齿,也让他们心惊胆寒,连这样的护教英才都容不下,汝等到底是神龙教的当家人,还是天魔教的看家犬?” “放肆!”周君昊拄剑起身,厉斥道,“若非彭文博等人狼子野心,哪有圣教今日的危局?圣教与天魔教十年太平无事,难道不是地老英明决断?诛杀逆贼,维护圣教大局,如此才能保全圣教。你等愚昧无知,肆意挑起对抗,自以为是拯救圣教,其实是葬送圣教!圣教败亡,你等必尸骨无存!” “哼!”萧永贵冷笑道,“尸骨无存也比卑躬屈膝强!我萧永贵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心甘情愿做丧家之犬!” 见争辩不过,周君昊气得摔剑怒道:“来人,上奏地老,彭文博等逆贼已经押赴盘龙台,是否立刻行刑!” “且慢!”水圣相韩文信、土圣相张浩宇齐齐起身,异口同声道。 见张浩宇也反对,周君昊如泄了气的皮球,跌坐椅子上,面带狠厉道:“张圣相,你为什么也反对?” 张浩宇苦笑道:“周圣相,眼下天魔教是否会联合圣毒教、幽冥教讨伐圣教,你不知道,我等也不知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咱们何必孤注一掷呢?不如暂缓行刑,先观望天魔教动静,如果他们铁了心讨伐我等,咱们就顺势赦免彭文博等人,让他们阵前效力,为圣教遮风挡雨。反之,天魔教如果有心和解,咱们也可以秋后问斩,以平息众怒。如此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周君昊稍稍平息怒火,瞅着韩文信道:“韩圣相,你想说什么?” 韩文信冷笑道:“周圣相似乎有误解,天魔教十年内不敢入侵,不仅仅是因为地老的议和政策,更是因为圣教元气恢复,今非昔比。如果杀了彭文博等人,天魔教将更加轻视神龙教,入侵就是必然之事。反之,留着他们,对天魔教也是一种威慑。地老想议和,不妨拿他们当筹码,既可以震慑群魔,又能够凝聚教众之心,一石二鸟,岂不是上上之策?” 对韩文信的话,周君昊向来半信半疑,但这一次他选择相信,不光是因为他与张浩宇意见相同,更是因为神龙教已经危在旦夕,地老派不得不借助圣尊派的力量增强威慑力。想到这,周君昊大笑道:“好,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那咱们五人立刻联名上奏,请求地老开恩,暂缓行刑。” 眼看就要到行刑的时刻,众人急得眉头冒火,却迟迟等来地老的命令。五位圣相在大殿坐立不安,其中萧永贵更是来回踱步,怒气冲冲。 盘龙台上,前圣御彭文博、前圣丞王博贤、崔恒初、前圣使李正淳、王秉盛、前护教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等人齐齐跪在台上,个个昂首挺胸,怒目喷火。台下众教徒层层围观,议论纷纷,或指指点点,或咬牙切齿,或怒气冲冠。 负责监刑的是黄龙堂副堂主华芳,他颧骨突兀,八字胡,面**诈,斜坐案后,露出一副慵懒的神情。突然一个护卫疾步而来,附耳低语道:“华堂主……”华芳大惊,陡然坐直身子,抬眼瞅着漫天乌云,不耐烦道:“看看是不是时辰到了,到了就行刑。”旁边护法瞅了瞅沙漏,恭敬道:“启禀副堂主,还差一刻钟。”华芳摆摆手道:“不等了,反正是板上钉钉的事,行刑吧!” 众人正要动手,突然一个女子飘然而来,她二十出头,细眉净面,桃花眼含情,一袭粉衣,仙姿飘飘,是右圣女玉玲珑。见众人举起屠刀,她娇喝一声道:“住手!华副堂主,时辰未到,为什么要提前行刑?” 虽然名义上圣女地位远在堂主之上,但华芳仗着华家权势,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坐着未动,漫不经心道:“提前?谁说的?不可能吧?护法,现在几时了?”护法战战兢兢道:“还有一刻钟才到午时三刻,属下该死,属下刚才看错了时辰。”华芳抬眼一瞥玉玲珑,似笑非笑道:“圣女听到了,误报而已。不过,既然早晚是死,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圣女冰清玉洁,还是回去吧,别弄脏了衣服。来人,立刻行刑!” 玉玲珑大惊,跺脚怒道:“谁敢!我奉命监督,谁敢放肆,以破坏教规论处,按以下犯上定罪,绝不留情!” “奉命?”华芳冷冷道,“奉谁的命?不必理会,即刻行刑,出了事由我担着!谁敢阻挠,以叛教罪论处,以同党论罪,绝不姑息!” 众人齐齐震惊,纷纷屠刀高举,作势斩下。 第182章 山雨风满楼 眼看彭文博等人就要人头落地,右圣女玉玲珑大怒,抬掌起风,旋风裹挟而去,卷飞了众人。 黄龙堂副堂主华芳大怒,指着玉玲珑厉斥道:“右圣女想叛教吗?来人,拿下右圣女!”一声令下,二十四地煞、三十六修罗高手齐齐出动,团团围住了玉玲珑。黄龙堂四位护法齐齐在外围督战,各据一方。 大战一触即发,突然半空传来一声厉喝:“住手!”接着一个身形消瘦,眼皮耷拉,双目透着狠厉的中年男子飘然而至,正是黄龙堂主华元。见华元前来,众人齐齐撤回原地。华芳疾步上前惊道:“兄长,怎么回事?”华元叹气道:“事情有变,地老有命,十日后再行刑。” “十日?”华芳愁眉道,“是不是有人进谗言?是谁?” 华元回身扬声道:“地老有令,十日后再行刑。四位护法,领着众人把囚犯押回牢狱,严加看管!”待众人散去,他才回身细道:“五位圣相联名上书,看来圣相殿要变天了。地老命咱们去圣相殿旁听,走吧,看看他们有什么说辞!” 圣相殿内,众人先后落座,个个面色凝重。 金圣相周君昊率先道:“诸位,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天魔教同意议和条件,准备派人来订立文书;另外,地老已经下令,彭文博等人十日后再处决。坏消息就不用说了,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眼下三教都在召集兵马,枕戈待旦,似乎有联手讨伐的迹象,你们觉得咱们该怎么办?张贤弟,你来说!” 土圣相张浩宇眉头微抬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弄清天魔教的意图,如果他们决议出兵讨伐,那么咱们就只能缩回拳头,命四大分堂回撤,保存实力。” “如此岂不是要把千里河山拱手让给天魔教?”周君昊惊道,“就算我等答应,商帮也不会答应的。没有商帮支持,不用天魔教讨伐,咱们已经大乱。” 张浩宇无奈摇头道:“这是唯一的方法。天魔教实力已经很强劲,加上圣毒教和幽冥教,简直声势滔天。三教联手入侵,咱们连龙山都未必守得住,更别谈分兵拒敌了。如果商帮不肯,那就请商帮北上,暂避风头。” 周君昊心神已乱,拄着剑缓缓起身,负手在殿中踱步,时而愁眉满面,时而悲戚苍凉,时而迷茫。突然瞅着水圣相韩文信道:“韩圣相,你怎么看?” 韩文信一瞬收起嘴角笑意,面色一寒道:“被动防御终究不是良策,那不过是拖延灭亡的时间。要想赢得第六次伏魔战,就要主动出击,变被动为主动。地老如果没有主动偷袭天魔教的勇气,我劝还是尽早放弃,免得生灵涂炭。” 众人面色一变,齐齐震怒。 周君昊叹气道:“主动出击?天魔教已经同意议和,主动出击不可取。就算他们真出兵讨伐,咱们是不是可以联合各门各派威慑他们?”华元、华芳齐齐起身附议。木圣相曹致远也起身附和道:“金圣相说得对,敌强我弱,应该尽力避免正面对抗,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哼!”火圣相萧永贵怒气冲冠道,“区区天魔教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以为我圣教会屈服吗?我神龙教徒铁骨铮铮,就算玉石俱焚,也不会苟且偷生!贼人如果敢入侵,我萧永贵愿意率兵阻击,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至于撤回四大分堂,万万不可,否则我等如何向商帮解释?如何向教众解释?” 周君昊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如果命四大分堂回撤,万一天魔教没有出兵,岂不是要被武林嘲笑?如果错失良机,一旦天魔教、圣毒教出兵偷袭,只怕四大分堂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四大分堂实力加起来不输总教,如果四大分堂被灭,神龙教必将遭到重创。 想到这些,周君昊咬牙道:“我意已决,上奏地老请求撤回四大分堂主、副堂主等主要战力,保留护堂高手、星帅、星将、星士、星卒等镇守分堂。另外,去信右圣御樊辰逸,命他回来途中联络天静宫、两盟等派。再去信左圣御郑锦华,派他再度前往逍遥阁游说。” “恐怕远远不够!”张浩宇面色凝重道,“既然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已经联盟,咱们就只有联盟才能自保。应该立刻上书地老,放弃孤立的教策,立刻着手与天静宫、逍遥阁组成攻守同盟,再与两盟交好,如此才能应付当前危局。” 周君昊一声叹息,无奈摇头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这件事容后再议,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众人正要散去,韩文信突然扬声道:“诸位留步!既然圣尊已经回教,教中大事是否该上奏圣尊,请圣尊裁决?” 周君昊、华元、华芳齐齐面色一变,三人互望一眼,已经达成了默契。周君昊似笑非笑道:“圣尊身子虚弱,正在神龙宫休养,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再等等吧!哦,对了,地老有令,任何人不必前往探望,等圣尊好了,自然会召见诸位。” 想起师父上官甫,天赐总觉得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细细回想,他依旧觉得有太多未解之谜。当初上官甫明知有性命之忧,为何偏偏以身犯险留在神龙教?后来利用自己和彭文博等人挑起天魔教、圣毒教和神龙教纠纷,他的意图是什么?毁灭神龙教,还是重新夺回神龙教?如果是后者,他的谋划是什么?一直以来,他总是藏身暗处,在自己危难之际出手相助,难道他的下一步谋划与自己有关?想到这,天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茅塞顿开。 婉莹飘然而来,轻轻搂着他虎腰,浅笑道:“玉儿,你在想什么?” 天赐强颜笑道:“我还没有想明白师父的全盘计划,小蝶,你说师父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个嘛,”婉莹似笑非笑道,“你师父下一步准备夺回神龙教。” “啊?”天赐吃惊道,“怎么夺?圣尊派已经土崩瓦解,剩下几人说不定已经倒戈,师父拿什么夺回圣教?” 婉莹笑而不语,玉指一点天赐,又指了指自己。 天赐吃惊道:“你的意思是师父打算利用我和逍遥阁的力量?” “不然你以为咧?”婉莹笑道,“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你被人暗杀,却有人暗中相助;你被人追杀,又恰巧遇到我?其实你师父早就谋划好了一盘大棋,你我都是他棋盘的棋子。我原本就觉得奇怪,你去梅园明明奉了上官圣尊的密令,为何圣毒教会提前知道。后来爹取消了婚礼,我就彻底明白了,一切都是上官圣尊在暗中操控。你在神龙教遇袭,是他派人暗中相助。你无路可逃,是他命香雪海打通了密道。你逃亡途中遇险,是他早就布好了棋局,等着我出手救你。你与我定亲,是他一手搅黄。你几次遇险,都是他的人暗中出手。” 听到婉莹分析,天赐恍然大悟,震惊道:“这么说……你爹要出兵相助?不过……逍遥阁应该不会掺和神龙教事务吧?依照江湖公约……” 没等他话说完,婉莹噗嗤一笑道:“你好迂腐咧!当初如果没有上官圣尊暗中相助,我爹也夺不回圣阁;没有他们二人暗中出手,傅宫主也拿不回天静宫。于情于理,我爹都不会坐视不理。再说,你是逍遥阁翁婿,有你在,还愁没有出兵的理由?” 天赐大笑道:“我倒是很好奇,我师父怎么就能算出你会帮我?要是当初你没有钟情我,我也没有看上你,他老人家的计划不是要落空了?如果逍遥阁真的置身事外,他老人家拿什么复仇?” 被他一点,婉莹也稍稍诧异。她轻捻丝发,逐渐笑得前仰后合。没等天赐追问,婉莹玉指一点天赐鼻尖,浅笑道:“你说得对,所以为什么哩?我觉得也许是你师父太了解你了,他知道你是个见色起意的人,对不对?” 天赐一愣,忍不住抱住她细腰笑道:“我见色起意也只是对你一人,我可不是万花丛中过,处处留情的人。” “那谁知道哩?”婉莹歪着脑袋道,“我不在你身边时,你可真是招蜂引蝶啊!冰儿为了救你,不惜背叛天魔教;姜梦雪为了护你,甘愿与宋轶峰反目;金鸳鸯明知你是我的人,还要邀你同船共渡;香雪海为了救你,情愿自投罗网;紫琉璃为了救你,不远千里奔波。我倒是好奇啊,你是招蜂引蝶体吗?” 天赐忍不住大笑,附耳呢喃道:“我虽然招蜂引蝶,却没有朝秦暮楚;虽然心存感激,但不曾越雷池半步。有你这只玉蝶我已经心满意足,哪还敢招惹其他人?” “呵……”婉莹娇嗔道,“嫌弃我?”没等他反应过来,婉莹玉手扯开天赐环臂,已经飘然而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望着婉莹翩翩仙姿,天赐暗暗忧心道:“希望这场神魔大战不要牵扯她和天佑,否则我死不瞑目!” 很快天魔教三教联手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江湖,自然也传到天静宫宫主傅清明耳中。天静宫坐落在湖广岳州府岳阳,南接圣毒教,东临天魔教、玄女教。听闻三教联手,傅清明隐约觉得不安,命少主傅玉成会同中宫殿主焦兰芝、乾宫殿主安正刚、坤宫殿主鲍蕊蕾一起商议对策。 傅玉成刚刚回教,还没来得及歇息片刻,瞅着昏黄灯烛,有气无力道:“姨母、叔父、姑母,天魔教三教联手准备北伐,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东面柳眉杏目娃娃脸的焦兰芝静坐不语,她旁边冷傲美艳的鲍蕊蕾也闭目不言。见二人出神,傅玉成无奈望向西面老者,强颜笑道:“叔父,你怎么看?” 安正刚年近五十,弯眉塌眼,脑袋秃秃,狼耳无须,目光狠厉。平日宫主闭关,宫中大事都是他负责处理。安正刚处事稳重,颇有谋略,深受宫主倚重。听到傅玉成询问,他深吸一口道:“少主,神龙教不是天魔教敌手,更何况是三教联手?如果天魔教真打算第六次北伐,那神龙教必亡无疑!唇亡则齿寒,不知道下一个是逍遥阁,还是圣宫?一旦天魔教和幽冥教拿下了神龙教,逍遥阁将三面受敌,咱们也将腹背受敌。” “叔父,”傅玉成面色凝重道,“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是,”安正刚沉思片刻,铿锵道,“围魏救赵!咱们与圣毒教向来不和,如果让圣毒教得逞,他们下一步必定会怂恿天魔教向圣宫用兵。趁圣毒教无暇西顾,咱们重兵压境,让圣毒教不敢全力北伐。只要牵制住一半以上的圣毒教人马,神龙教的压力就小了不少。” “未免一厢情愿!”鲍蕊蕾冷冷道,“神龙教跪拜天魔教十年,难道这软骨病能一朝治好?当初上官圣尊活着,神龙教尚有三分骨气,如今嘛,已经不配谈骨气了。咱们这个时候引火烧身,并不明智。如果神龙教半道与邪魔媾和,咱们不是要被他们坑死?” 安正刚不以为然道:“未必!这次三教联手,势不可挡,就算神龙教想跪地求和,天魔教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一旦神龙教灭亡,咱们日子就更艰难了。无论如何,援助神龙教都是自保的最好手段。” 鲍蕊蕾冷笑道:“是吗?我倒觉得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身上,不如与两盟、逍遥阁交好,或许能够自保。” 见二人争执不下,傅玉成扭头望着焦兰芝,嬉笑道:“姨母,您怎么看?义父就什么都没有透露?” 焦兰芝轻叹一声道:“少主,你义父什么都没说,我想这大概就是他的态度。要是事情已经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你义父不会坐视不管。之所以放手让你处理,就是相信你能处理好。” 她话说一半,傅玉成已经明白,笑道:“既然三教还没有挑起纷争,咱们也不用太焦虑。眼下要做好三件事,第一,派人联络逍遥阁和两盟,我要知道他们的态度。第二,传令各地人马,加强警戒,以防不测。第三,招兵买马,尽快壮大,随时应付危局。对了,听说神龙教派了右圣御前来,他现在何处?” 安正刚恭敬道:“在玄妙殿等候接见。” “有没有说为了什么事?”傅玉成漫不经心道。 “似乎是为了两位圣童的事。”安正刚继续道。 “哦?”傅玉成冷笑道,“神龙教泥菩萨过江,还有心情捉拿两位圣童?告诉他,本少主不见,送他出宫。两位圣童之事没得商量,我圣宫绝不会屈服神龙教的压力,让他滚吧!” 此时正义盟也已经收到消息,盟主宇文贤召集四方大帝在荆州府江陵商议对策。望着殿里众人,宇文贤目光深邃,抑扬顿挫道:“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联手,邪魔又要北犯了,你们怎么看?” 东面为首的老者双目深陷,卧蝉眉,正是北方大帝杨言忠。他率先恭敬道:“盟主,两盟曾去信天魔教,逼其交出圣童,不过天魔教狂妄自大,已经拒绝了咱们。现在有消息说孝圣童与逍遥阁小主大闹天魔教,已经逃下山去,重出江湖。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缉捕此人,给名山一个交代。至于神龙教,自作自受,与圣盟无关。” 西面为首的老者近五十岁,光头圆脸,满脸络腮胡,是东方大帝高孝廉。他眯着小眼,奸笑道:“神龙教倒行逆施,谄媚天魔教近十年,这是自食恶果。咱们不妨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再联手卍盟挥军北上,驱逐邪魔。如此一来,咱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实力大增,又吓退了邪魔,树立了威信,是一举三得!” 他话音刚落,立刻遭到西方大帝韦长恭痛斥。韦长恭白眉倒竖,怒目圆睁道:“盟主请三思,如果圣盟不出兵,神龙教必败无疑,正道必然衰微。三教瓜分神龙教,下一步又将瓜分谁?池门失火殃及池鱼,不可不防!再说,我圣盟是江湖正道的顶梁柱,各派唯盟主马首是瞻,如果不做些事情,只怕要寒了众人之心。属下建议与卍盟等正道联手抗魔,主持武林正义,维护江湖平衡。” 宇文贤颔首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本主不能坐山观虎斗!传令:一,派人联络柴盟主,两盟要尽快商议一个对策出来;二,派人打探天魔教动向和神龙教动静,随时来报;三,厉兵秣马,准备应付威胁;四,派人打探两位圣童下落,并前往逍遥阁交涉,名山已经震怒,这件事不能一拖再拖。” 不久卍盟盟主柴存勖也收到消息,立刻在襄阳府襄阳召集四位天王商议对策。经过一番激辩,众人态度泾渭分明,持国天王李存贤、广目天王史彦章主张与正义盟联手对抗邪魔,维护正道声誉;增长天王王鲲鹏、多闻天王凌云思主张坐山观虎斗,趁机渔利。 柴存勖左右权衡,摸着锃光瓦亮的脑袋,目光炯炯道:“自古邪不压正,本主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传令,派人联络宇文盟主,商议两盟联合之事。再派人打探各派动静,尤其是天魔教动向。另外调集本盟高手尽快折返总坛,准备应付危局。最后,派人打探两位圣童消息,并遣使前往逍遥阁,名山已经动怒,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 第183章 蝶谷比武 江湖风云变幻,玄女教也没有闲着。 浦阳江上一艘画舫正停靠在诸暨附近,画舫上侍女林立,灯烛辉煌。其中一个侍女年约二十八,一身束腰紫色,细眉杏目,满脸英气,正是公主右侍女沐寒月。她抬眼望着远处诸暨城,回身入屋,恭敬道:“公主,已经到了。” 屋里摆着一方古琴,琴旁摆着熏香炉,袅袅轻烟从炉中冒出,香气弥漫。四周淡雅清丽,没有璎珞珠玉,没有金银宝器,只有一盆黄色小雏菊和一幅《簪花仕女图》。一个身材清瘦的女子正负手望着画卷发呆,听到沐寒月声音,她逐渐回过神来,飘然在琴旁落座。桃花眼微抬,漫不经心道:“公子还在五指山?” “是!”沐寒月恭敬道,“同行六人,个个武功不俗。其中小主夏婉莹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只怕咱们未必能请得动孝圣童。” “是吗?”金鸳鸯淡然一笑道,“咱们对公子有救命之恩,他不会恩将仇报的。如果小主阻拦,那就执行第二套方略,不惜一切代价护送公子前往圣教。” 天赐还在谷中逗留,距离约定比武的日子只剩一天,想起明日就要坐看晴儿与香雪海比武,他稍稍有些担心。如果晴儿赢了,独孤胜必然震怒,说不定会做出对众人不利的事;如果香雪海赢了,晴儿与天佑必然痛苦,甚至反目。 他正思考间,婉莹突然飘然而至,在旁边落座,笑意浓浓道:“你在想什么?” 天赐和盘托出,不料婉莹失声笑道:“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哩?就算独孤前辈想耍横,凭咱们二人联手,护送他们出谷也不是难事。再说,天佑是他的外孙,雪海师妹是他的徒弟,你觉得他会蛮不讲理,失信于人吗?我觉得不会哎,你不要想得太多喽!” 听婉莹细细分析,天赐稍稍心宽,笑道:“但愿我想多了。明日比武不管谁输谁赢,我都希望天佑留在这里,不要出谷。自从大闹天魔教后,我一直隐约觉得我们的行踪早已暴露,各派都在虎视眈眈,时刻想捉拿我们归案。何况神魔大战即将展开,一场血腥厮杀在所难免,我不希望他被卷入其中。” “我明白,”婉莹欣然点头道,“我相信不希望他卷入其中的不止你一个,想把他留在谷中的大有人在。上官圣尊、独孤前辈、雪海师妹和晴儿,你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有你们在,天佑不会有事。” 天赐突然抓住婉莹玉手,情意绵绵道:“小蝶,出谷以后你先回逍遥阁,我去办一件事,等办完后再去逍遥阁见你。” “哦?”婉莹歪着脑袋笑道,“你想去找上官圣尊?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当然!”天赐起身望北,斩钉截铁道,“我师父一定在龙山!天魔教北伐在即,这个时候是他复仇夺座最佳的时机,他不会错过的。我得亲自去一趟,既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问清一件事。” “问清什么?”婉莹眉头微皱道,“你想问自己的身世?” “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天赐苦笑道,“当初师父从梅园带走两个孩子,一个是天佑,一个是我。既然天佑是齐大侠夫妇的孩子,那我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梅园?我的父母又是谁?我想这些答案只有师父知道,不是吗?” “你说得对!”婉莹也起身负手,似笑非笑道,“既然你想知道答案,那就去一趟龙山吧!万一有事,你就说是我未拜堂的夫婿,我想神龙教一定不敢把你怎么样。” 天赐颇为感动,不觉湿了眼眶。 第二日上午蝶谷比武,众人齐齐来到两仪台。两仪台高十余丈,方圆数十丈,是当初杨玉瑶建造的观星台。沈波旬、独孤胜在北面高阶落座,天赐、婉莹、天佑分别在旁边落座,冰儿、夏子龙站在旁边观望。香雪海站在两仪东,晴儿站在两仪西,二人目不转睛望着对方,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独孤胜捋着胡须笑道:“老魔头,你觉得她们谁能赢?” “哈哈……”沈波旬得意道,“老毒物,何必明知故问?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世间万事总有变数,”独孤胜似笑非笑道,“之前老朽信心满满,是因为玲珑武功已经罕有对手。不过这几日你东奔西跑,暗中调教,老朽倒是好奇,三天的功夫你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老毒物,你的眼光毒啊!既然被你识破了,那老夫不妨明说,她们二人的比试也是你我之间的比试。之前咱们没有分出胜负,燕儿与玲珑也没有分出胜负,如果她们俩能分出胜负,你我二十年的较量也就有了结果,岂不是一桩幸事?” 独孤胜不屑一笑道:“你培养飞燕十几年,尚且赢不了玲珑,现在培养三天的徒弟就想赢了玲珑,是老朽听错了,还是你老魔头走火入魔了?” 沈波旬露出一丝诡笑道:“这世间最神秘的力量就是感情,当初燕儿赢不了,不代表晴儿赢不了。老毒物,你不要小瞧了感情的力量!” “喝!”独孤胜轻蔑笑道,“老朽拭目以待!玲珑,动手吧,不许手下留情!” 随着一声令下,香雪海两掌御毒,煞气遍布周身,气势逼人。晴儿不甘示弱,玉掌微抬,指甲血红,掌心粉红气弥漫。两人拼杀,晴儿逐渐落了下风。二人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步步后退,一个毒气左右夹攻,一个身影前后飘移。 见香雪海占了上风,独孤胜得意笑道:“老魔头,看到了吧,绝对实力面前感情的力量不堪一击啊!” “是吗?”沈波旬面色凝重道,“老夫可不这么看,玲珑虽然占了上风,却没有呈现碾压之势;晴儿虽然落了下风,却仍在顽强抵抗。二人一个是强弩之末,后劲不足;一个是蓄势待发,愈挫愈勇。老毒物,荣耀必定属于晴儿,属于老夫!” 二人在台上拌嘴,天佑在旁边干着急,只觉坐立不安。眼睁睁看着晴儿节节败退,被逼入绝境,他心有不忍,一手紧攥衣角,一手紧抓石凳,竟抓出五个手印。 余光一瞥石凳上手印,天赐已经猜出他心思,拍拍他胳膊,宽慰道:“相信晴儿,也相信雪海。”天佑稍稍宽心,望着拼力鏖战的二人,依旧倒吸一口凉气。 晴儿且战且退,凭借不俗的轻功,游走在两仪台边缘。香雪海步步紧逼,掌心毒气弥漫,左右齐攻。见香雪海攻势不减,晴儿陡然飞身急退,拉开了距离,同时玉掌急抬,凤爪斜抓,凌厉掌影迎面扑去。香雪海措不及防,被抓破了裙裳,险些伤了筋骨。晴儿一击得手,两爪齐出,凤爪交叠出击,逼得香雪海不得不步步后撤。 见晴儿占了上风,沈波旬捋着胡须得意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晴儿总算能掌握老夫神功的精髓了——以攻为守。天下武功三分,攻防速三足鼎立。攻者,雷霆万钧,攻必陷,伐必取,无坚不摧。防者,以柔克刚,防必牢,守必固,无懈可击。速者,鬼魅之姿,闪必迅,躲必疾,唯快不破。晴儿先练了《逍遥诀》,如今又得老夫真传,虽然武功不及玲珑,但聪慧不少半分,只要用心钻研,打赢玲珑不是难事。” 独孤胜暗暗焦急,没空搭理他,只是两眼死死盯着战场。 场中二人鬼影交织,晴儿以攻为守,利用卓越轻功不断游走攻击;香雪海挥舞毒掌防御,周身毒气却被晴儿爪气撕开了道道裂痕。虽然《天魔宝典》的武功她十分熟悉,却没想到短短三日晴儿便能掌握其精髓,又使用得这般狠辣凌厉。想起当年与魔婴沈飞燕的比试,她思绪纷飞,记忆早已模糊。 晴儿越战越勇,似乎不怕香雪海的毒气,竟敢步步紧逼。众人不解,纷纷为晴儿捏把汗。唯独婉莹笑而不语,捻着青丝气定神闲地观望。原来比武前,她曾悄悄把几日来制作的散毒丹送给晴儿,又小心翼翼嘱咐道:“这丹药能保你一时无恙,不过香雪海毒术高超,它未必能保你一直太平。所以你想赢她就不能力战,只能智取。记住四个字:攻其不备。” 想起昨晚婉莹的嘱咐,晴儿突然有了主意。挥舞玉爪,奋力急攻,完全不惧毒气。 见晴儿步步紧逼,香雪海也暗暗诧异,突然飞身急退,两掌虚对,霎时黑白二气喷涌而出,布出了两仪毒阵。 “哈哈……”独孤胜大笑道,“老魔头,看到了吗?玲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你的徒弟敢入阵,她必毫无胜算。这毒阵遇强则强,强行削弱,别说你的徒儿,就是你入了阵也讨不到便宜。” 沈波旬暗暗愁眉,既对晴儿的举动十分不解,又暗暗忧心。昨日教授完后,他曾反复嘱咐道:“晴儿,你武功进步不小,足够与玲珑一争长短。不过玲珑擅长毒阵,你不可掉以轻心。要想战胜她,必须在她摆出毒阵前击溃她!你可以先示弱,再攻其不备,杀她个措手不及。”此刻见香雪海已经摆出毒阵,他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 瞅着黑白气萦绕的两仪毒阵,晴儿不假思索,陡然飞身杀入阵中。 众人大惊失色,唯有独孤胜大笑道:“老魔头,胜负已分,你已经毫无胜算。你我相争二十年,终究是老朽赢了半招,哈哈……” “哼!”沈波旬冷冷道,“老毒物,你得意得太早了,不到最后一刻,谁能预判输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晴儿大概已经输掉了比试。 听二人谈话,天佑急得额头冷汗直冒,忙望向天赐求援。天赐无奈摊手,又含情脉脉望着旁边婉莹。婉莹手捻丝发,目不转睛盯着两仪阵,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突然阵中砰声四起,红气飞散,荡起层层涟漪。众人正惊愕间,两仪毒阵陡然撤去,香雪海半跪地上,单手撑地,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晴儿也单膝跪地,垂头低眉,玉掌鲜血淋漓。 众人大惊失色,天佑率先飞身入场,一把抱起晴儿,急切道:“晴儿?你伤哪儿了?”晴儿苦笑不语,眼神逐渐迷离。天佑忙大叫道:“婉莹姐,快来看看!” 话音未落,婉莹早一闪而至,捏住一枚丹药塞入她口中,轻声道:“没事,不必惊慌!”余光一瞥,见天赐轻轻托起香雪海,婉莹暗暗皱眉,眼神复杂。 同样眼神异样的还有夏子龙,他边扶着晴儿,边望向香雪海,暗暗心痛。一边是青梅竹马的师妹晴儿,二人从小感情特殊,宛如亲兄妹般;一边是朝思暮想的香雪海,二人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每次见面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此刻见二人都受了重伤,他心如刀割,神色凝重。 香雪海抬眼望去,正与夏子龙目光相接,只觉娇躯一颤,忍不住强颜一笑。想起天赐垂问,忙笑道:“师兄,我没事。”边说边望向夏子龙,眼眸含情。 沈波旬和独孤胜互望一眼,齐齐下场。一个询问香雪海伤情,一个询问晴儿伤势。香雪海神色不安,跪地道:“徒儿一时大意,有负师父厚望,输了比试,望师父责罚!” 独孤胜不敢相信,回头一瞥晴儿,扬声道:“小丫头,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玲珑故意让你?” 没等晴儿搭话,沈波旬已经大笑道:“老毒物,愿赌服输,不许耍赖。你要是不服气,咱们比一比,一局定输赢,怎么样?” “你以为老朽怕你不成?”独孤胜冷冷道。 “千万别!”天佑急道,“外公,晴儿和雪海都受了重伤,你快给她们治治吧!” “小菜一碟!”独孤胜轮椅一旋,两掌齐出,两袖射出两道金丝,一个缠住香雪海玉腕,一个绕住晴儿虎口。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两指捏住金丝,金丝抖动,在艳阳下熠熠生辉。没过多久,独孤胜收了金丝,面色冰寒道:“已无大碍,歇息一日,明日就可以下床。” 见独孤胜转着轮椅而去,沈波旬忙喊道:“老毒物,愿赌服输,你的承诺呢?” 独孤胜头也没回,幽幽道:“老朽一言九鼎,什么时候食言过?外孙如果打算一意孤行,老朽无话可说。” 天佑大喜,怀抱晴儿跪倒在地,扬声道:“多谢外公成全!” 独孤胜面露苦笑,叹息道:“不必谢我,是玲珑成全了你。你要是想谢玲珑,今后就把她带在身边吧!” 天佑一愣,瞅了瞅怀中晴儿,又望了望不远处香雪海,只觉左右为难,头皮发麻。虽然比武结束了,但听独孤胜的话音,他似乎有意让香雪海给自己做小妾。想到这,天佑虎躯一震,已经感觉到晴儿眼神的寒意,只好无奈苦笑。 第184章 勤王护驾 蝶谷的事告一段落,天赐与婉莹商议一番,决定先行出谷。婉莹犹疑片刻,虽有不舍,却不得不同意。她心里明白,天赐是怕误了圣尊上官甫的大事。环腰抱着天赐,婉莹低语道:“玉儿,不管你师父做什么,你都要相信他没有害你之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定不移地站在你师父这一边。他是你最好的屏障,也是三教最好的守护,相信我。” 天赐虽然不太明白,但见她说话掷地有声,欣然点头道:“我明白,如果没有师父的鞭策,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如果没有师父的守护,更不会有今日的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生死难报。” 听闻天赐要出谷,天佑笑道:“师兄,你出谷做什么去?是不是想去下聘礼?不如再呆几日,等她们伤好了,我陪你去。” “你小子艳福不浅!”天赐似笑非笑道,“你留在这里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是打算从一而终,还是一马配双鞍。我先去逍遥阁负荆请罪,免得夏阁主说我心意不诚。” 见婉莹不语,天佑凑近笑道:“师兄,是不是婉莹姐要求的?要不要我向魔君借点好东西给你?他可是藏了好多金银宝器,随便带上几件也比你负荆请罪好啊!” 天赐笑着拍拍他肩膀,低语道:“夏阁主富甲一方,又只有小蝶一个独女,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倒是你,以后想娶晴儿可要备足了礼,否则夏阁主会说你轻视慢待,明白吗?行了,照顾好晴儿和雪海,我走了!” “我知道,”天佑扬声道,“师兄放心,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他们!你快去快回啊!” 天赐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生怕被他看穿。 刚出了殿门,只见魔君沈波旬站在殿外,两手拎着酒坛拦住了去路。沈波旬面色凝重道:“天赐,上次不辞而别,这次又打算故技重施吗?” 天赐一愣,躬身道:“晚辈失礼了!上次救人心切,又心中有鬼,无奈不告而别,惭愧!这次听闻前辈出谷了,在下心想或许在山下小镇能遇上,便没有坐等,望前辈恕罪!” “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沈波旬眉头微皱道。 “不瞒前辈,”天赐恭敬道,“晚辈有生死之事要尽快赶往谷外,多耽搁一刻,或许就有千百人头落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恩人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 “嗯,”沈波旬轻轻点头道,“好,有情有义。既然你有这份心,老夫就不拦着你了。不过,今日双喜临门,你该陪老夫喝杯酒再走。” “双喜临门?”众人齐齐一惊。 独孤胜也面露疑惑,望着满桌美味佳肴,面无神情道:“老魔头,你在搞什么鬼?听说你有双喜,喜从何来?是不是指新收了徒弟,又赢了老朽?如果真是如此,这杯酒老朽是不会喝得!” “哈哈……”沈波旬边斟酒,边大笑道:“老毒物,你也太小气了!我刚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又打赢了你,难道不该庆贺吗?不过今天所说的双喜并不是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今日的双喜与两个人有关,一个是天佑,一个是天赐。” 天赐二人齐齐一惊,相互凝望,毫无头绪。想起天佑和晴儿的事,天赐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几分,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沈波旬捋着胡须道:“之前老毒物曾亲口承诺,只要晴儿打赢了玲珑,就让天佑自己选择。今日晴儿已经胜出,我想老毒物应该无话可说了。天佑,你准备什么时候迎娶晴儿?” “迎娶?”天佑大惊,一时慌了心神。 晴儿也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见二人扭扭捏捏,沈波旬笑道:“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娶还是不娶,你给个准话。” 天佑愁眉道:“我肯定会娶,只是……现在就娶是不是太早了……” “为什么?”沈波旬笑意全无,寒着脸道,“什么叫太早了?你与晴儿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正当其时,怎么早了?再说,你们共过生死,感情深厚,又情投意合,怎么早了?你小子直说,是不是想朝秦暮楚,三妻四妾?” 天佑吓得面如死灰,连忙摆手,急道:“前辈误会了,不是……不可能啊!我心里只有晴儿,怎么可能三妻四妾?只是……我师兄有事要出谷,这个时候成亲不太合适。再说,我还没有准备聘礼,夏阁主未必会同意。” 独孤胜面色一变道:“什么夏阁主?夏阁主是她什么人?外孙,难道你要去逍遥阁下聘礼?” “就是!”沈波旬阴着脸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夫是晴儿的师父,难道没有资格替她做主?夏阁主是她什么人,难道比我这个师父还重要?” 见沈波旬气冲冲,晴儿忙解释道:“师父息怒,你错怪天佑了。夏阁主是我师父,更是徒儿义父,于情于理都该征求他老人家同意。” “晴儿!”沈波旬面露怒色道,“为师只问你一句:我能不能替你做主?” 晴儿娇躯一颤,低头道:“徒儿糊涂,全凭师父做主!” “哈哈……”沈波旬转怒为喜,瞅着天佑道,“你小子说吧,愿不愿意娶?若是不愿意,这门亲就此作罢,只要老夫活着,你就别想打晴儿的主意。若是愿意,咱们好商好量,看在老毒物的面子上,老夫不仅不会为难你,反倒还要给你送一份大礼!” 天佑左右为难,望着晴儿,又瞅了瞅天赐,扭捏道:“愿意……” 天赐欣然笑道:“其实我师弟是怕我为难,担心耽误了我的大事。其实都没关系,你们俩可以先定亲,等我回来了,咱们一起成亲,怎么样?” “当真?”天佑大喜,激动道,“好啊,就这么定了!” 婉莹一惊,玉手抓着天赐衣袖,轻声道:“玉儿!” 天赐反手抓住她玉手,眉头微扬,欣然笑道:“等我,等我回来!” 婉莹立时会意,露出粲然一笑,轻轻点头。 “不行!”沈波旬面色一寒道,“你既然答应娶晴儿,就不要拖拖拉拉。迟则生变,变则生乱。选日不如撞日,就这几天吧!老毒物,你怎么看?” 独孤胜满脸疑惑,冷眼不语。 “这……”天佑惊道,“这几日?” “对!”沈波旬铿锵道,“明日置办东西,后日你们俩成亲,就这么定了!” “等等!”婉莹笑道,“前辈,为什么这么着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被她一点,独孤胜突然想起几日前沈波旬曾捏着一封信来回踱步,后来又急匆匆赶往绝情谷。如今回想起来,他逐渐有了眉目,疑惑道:“老魔头,是不是魔婴给你来信了?她在信中说了什么?”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屏息静听。 沈波旬冷冷道:“老毒物,你在胡说什么,他们俩情投意合,与魔婴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同意他们俩的亲事,直说无妨。” “喝!”独孤胜不屑一笑道,“老朽一言九鼎,什么时候食言过?我只是觉得你操之过急,只怕遗患无穷。你新收徒弟,对她了解多少?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与其仓促成亲,悔恨一生,不如让他们多一点了解,等瓜熟蒂落,再操办婚事不迟!” “哼!”沈波旬冷晒一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愿赌服输。” “当然,”独孤胜冷眼一瞥道,“愿赌自然服输,不过晴儿赢得并不光彩,老朽不服。如果玲珑没有让她,她怎么可能赢?” “我就知道!”沈波旬阴笑道,“你老毒物一向出尔反尔,怎么可能愿赌服输?既然你不服气,那咱们比一比,老夫要打到你服气为止!” “狂妄!”独孤胜煞气满面道,“我早看出你老魔头心怀叵测,还想暗算我的外孙?今日老朽就教教你如何做人!” 众人齐齐起身,正要劝架,大殿内已经不见了二人踪迹。香雪海、天佑、晴儿先后奔去,神色慌张。婉莹却一把抓住天赐手,急道:“天降良机,快出谷,迟则生变!” 天赐两手抓住婉莹玉手,急切道:“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他刚出了蝶谷,突然一个蓝衣女子飞身而至,拦住了去路。定睛望去,女子淡眉杏目,鹅蛋脸,天生一副娃娃相,正是冰儿。天赐又惊又喜道:“冰儿,你……怎么出来了?” 冰儿轻声道:“我熟悉天魔教,小主觉得我能帮到公子。” “哦,”天赐大喜道,“还是小蝶想得周到,那你就随我走一趟吧!” 二人到小镇买了两匹马,趁着半阴天,策马往诸暨飞奔而去。往北要经过神龙教紫龙堂和墨龙堂,天赐不愿节外生枝,只好选择绕道诸暨、钱塘方向,北上镇江。 这时神龙教四大分堂都已经接到总教调兵令,四位堂主纷纷召集众人大堂议事。紫龙堂是四大分堂中实力最强的,也是最早建立的分堂,堂主上官云更是四位堂主中资历最老的。他年约四十五岁,身披紫衣,头戴紫冠,剑眉高鼻,两撇八字胡,看上去威武霸气。负手站着忠义堂北,虎目扫视堂下众人。这些都是紫龙堂的精锐,也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 堂下站着两位副堂主和十位护法,东面男子三十一岁,剑眉凤目,下巴略尖,一脸英气逼人,是副堂主聂凌云。西面男子三十岁,浓眉杏目,薄唇无须,透着一股沉稳老成,是副堂主燕越峰。 上官云铿锵道:“诸位,总教来信命本堂主率众返回总教。你们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众人齐齐一惊,聂凌云冷冷道:“圣尊这么做是要架空堂主,一旦堂主回到总教,再想回到分堂就难于登天了。属下建议堂主称病,暂不回教。” “不妥,”燕越峰面色凝重道,“圣尊命令,谁敢不遵?若不回去,就是给圣尊留下把柄,等着总教讨伐堂主。再说,眼下天魔教与圣教关系紧张,咱们消息闭塞,不代表总教消息不灵通。若是总教有危险,而咱们迟迟不到,只怕会遭到圣教口诛笔伐,反倒对堂主不利。” “哼,”聂凌云不屑一顾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圣尊向来与堂主不和,如果堂主回到总教,必被夺取兵权,轻则软禁,重则罢职,到时候一片忠肝义胆又有什么用?” “不可能!”燕越峰恭敬笑道,“圣尊势单力薄,已经没有什么权势;而圣教风雨飘摇,已经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没人敢软禁堂主,更不会有人敢罢官削职。何况这次召集了四大分堂,不是只召集紫龙堂,属下以为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众护法或支持聂凌云,或附议燕越峰,莫衷一是。 “嗯,”上官云欣然点头,手指敲击桌案道,“两位副堂主说得都有道理,本堂主提醒你们一句:唇亡齿寒。咱们紫龙堂虽然实力不弱,但如果没有总教财力支持,紫龙堂顷刻土崩瓦解。要是总教败亡了,咱们也将不复存在。另外,四大分堂休戚与共,其他三大分堂如果被裁撤,咱们独木难支,迟早不保。不管如何,本堂主都要与其他三大分堂同进退!至于圣尊和总教想怎么对付我,那是他们的事,本堂主不会主动出击,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众人齐齐一惊,陡然正襟危坐,屏息静听。 上官云铿锵有力道:“传令,护堂高手坐镇紫龙堂,两位副堂主和十位护法随我赶赴总教。” 接着蓝龙堂主关山月也召来众人,商议对策。他年约四十四,浓眉大眼,方脸薄须,面**诈,目光炯炯。望着堂下两位副堂主和十位护法,关山月露出一丝欣喜,很快又隐去了笑意。 东面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他方脸大耳,鹰目犀利,身材魁梧,气场十足,是副堂主杨耀武。西面男子比杨耀武小一岁,圆脸龅牙,面相憨厚,两眼却透着精光,是副堂主单文轩。 眼神扫视众人,关山月似笑非笑道:“总教来信,命本堂主率你们返回总教,令护堂高手以下坐镇分堂。你们收拾一下,准备随本堂主勤王护驾。” “勤王护驾?”众人齐齐震惊。 杨耀武急道:“堂主,分堂战力全部回总教,这几乎等于裁撤分堂。堂主就这么回去,只怕不妥!万一圣尊下令裁撤分堂,堂主被困总教,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啊!” 单文轩也附和道:“杨副堂主说得对,我等苦心经营十年,岂能一朝拱手相让?就算圣尊不裁撤分堂,总教也一定会软禁堂主,再重新任命堂主,夺回分堂掌控权。堂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称病不回,继续观望。” 其余众人纷纷附议,众口一词。 关山月会心一笑,猛然抬掌道:“不必,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本堂主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求之不得!立刻着手准备,不必再议!” 杨耀武急道:“堂主,有消息传来,孝圣童已经逃离了天魔教,咱们要不要借这个机会以捉拿孝圣童的名义推迟回教,先观望观望?” “不必!”关山月陡然起身,负手笑道,“勤王护驾,兵贵神速。至于圣童,相信不久后他会自投罗网的!” 除了紫龙堂和蓝龙堂,墨龙堂主诸葛封、红龙堂主方中日也分别召集众人,决定率众返回总教。 这时天赐二人一路奔往诸暨,晌午时分已经到了附近五里处凉亭。刚到凉亭外,突然一群蒙纱女子飘然而至,团团围住了二人。 第185章 救命稻草 见众蒙纱女子团团围住二人,天赐低声嘱咐道:“冰儿,你先走,我殿后!” “且慢!”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霎时众女子分列两侧,只见一个紫衣女子负手走来,她杏目细眉,樱桃小嘴,看上去英气逼人,正是公主侍女沐寒月。沐寒月笑道:“公子别来无恙!小女子沐寒月,公子还记得我吗?” 天赐欣喜道:“当然,上次蒙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姑娘为何在这?是专程为了在下?若有什么困难,姑娘尽管直说,在下必全力以赴。” “好!”沐寒月抬手道,“既然公子开了金口,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请公子随我来!” 众人骑马直奔江滩,飞身跃入画舫。 沐寒月笑道:“公主在船上等着公子,请吧!” 天赐暗暗吃惊,回头嘱咐冰儿在外等候,自己独自登上阁楼。楼上坐着一位秀容仙姿的女子,一双桃花眼顾盼生情,眉梢挂着几许哀愁,粉腮透着几丝高冷,正是公主金鸳鸯。天赐上前笑道:“在下天赐,见过公主!” 金鸳鸯一边调琴,一边强颜笑道:“公子请坐!” 二人对面落座,气氛骤然凝重。 天赐轻咳一声道:“公主为何会来诸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风景名胜。” 金鸳鸯一边抚琴,一边漫不经心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风景,只是为了见一个人。” “谁?”天赐急道,刚问出口便觉得不妥,忙改口道,“在下不当问,公主不必在意。” 金鸳鸯愁眉微抬,露出一丝苦笑道:“难道公子不想知道是谁?是男还是女?跟我是什么关系?” 天赐听出她弦外之音,不敢继续追问,只是干笑道:“公主琴弹得不错,琴声哀婉,透着几许凄凉。在下斗胆问一句,公主是否遇到什么难事?” “公子很关心吗?”金鸳鸯似笑非笑道,“我千里迢迢为公子而来,可公子似乎并不想与我深交,为什么?” 天赐一惊,忙摆手道:“公主误会了,在下万万不敢!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在下绝不敢忘!公主若有难事尽管开口,在下必赴汤蹈火。” “罢了!”金鸳鸯冷冷道,“公子心中已经有人,再难把旁人放在眼里,就算我千里迢迢而来,就算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在公子眼里我也不过是一介胭脂俗粉,我又何必庸人自扰,给公子添麻烦?” 听她语气悲凉,话中透着醋意,天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望着那愁容蹙眉,天赐无奈叹息道:“公主冤枉在下了,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何时,不管何地,只要公主吩咐,我绝不推辞!” 话音刚落,琴弦断,琴声止。金鸳鸯凝眸望着天赐,幽幽道:“当真?” “当真!”天赐铿锵道。 “好!”金鸳鸯转愁为喜道,“那就请公子晚上到我房中一叙!”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顿觉头皮发麻。 夜幕悄然降临,画舫在浦阳江上行驶,直奔钱塘方向而去。 金鸳鸯端坐房中,正梳妆打扮。望着铜镜中玉容丽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身后不远处放着一方桌椅,桌上早已摆好了美酒佳肴。 身后沐寒月低声道:“公主,这么做代价太大了,值得吗?” 金鸳鸯苦笑一声道:“比起生死,比起众人福祉,比起圣教存亡,这些又算什么?” 晚上二人对桌而坐,金鸳鸯边斟酒,边凝眸瞅着天赐,笑意浓浓道:“公子似乎不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天赐苦笑道:“公主说得对,我确实有心事。在下一位至交好友深陷绝境,正等着我去搭救,如果去迟了,只怕有许多人要丢掉性命。公主如果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尽力去办,只是……” “只是你时间不多,是不是?”金鸳鸯飘然落座,似笑非笑道。 “公主明鉴!”天赐愁眉道,“在下必须五日内赶到。” “五日?”金鸳鸯掐指一算,惊道,“公子要去幽冥教?” “不,”天赐无奈道,“神龙教。” “哦,”金鸳鸯笑道,“此去神龙教不过两日行程,公子不用担心。如果你肯帮我,运气好的话,或许三日内就能成事。” 天赐迟疑不决,小心翼翼道:“如果运气不好,会耽搁多久?” “短则四五日,”金鸳鸯幽幽道,“长则十天半月。” 天赐虎躯一震,天魔教北伐在即,说不定十日内就会攻上龙山。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前往,师父上官甫的大业怎么办?何况之前与婉莹约好,不久逍遥阁援兵也会赶往龙山,若是自己不到,逍遥阁还有理由出兵吗?连逍遥阁都置身事外,那神龙教就要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天赐为难道:“公主,能否等我救完人,再来相助?十万火急,在下耽误不起,否则千百人头落地,我心难安!” 金鸳鸯面色一寒,凄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公子心中始终没有我。我虽对你有救命之恩,又推心置腹,奈何公子始终拒我于千里之外。罢了,既然公子不肯帮我,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你走吧!” 见她又怒又怨,天赐一时乱了分寸,叹气道:“在下不是不想帮公主,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故友性命垂危,我不得不前往搭救。有得罪之处,万望公主见谅!” 天赐正要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公子,若有缘,来生再见!”天赐心里咯噔一下,陡然回身望去,只见金鸳鸯正背对着自己,掩面啜泣。此刻他再也无法迈出半步,愣了许久,才苦笑道:“公主有生死之忧,为什么不早说?生死是大事,在下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既然还有三日时间,在下愿意尽力去办,绝不让公主坐以待毙!” 金鸳鸯头也没回,只是哽咽道:“我命不由我,更不由公子,太凶险了,我不忍连累公子,你还是走吧!如果将来公子能回来看我一眼,在坟前祭奠,我已经心满意足。公子还要去救人,我就不耽误公子了!” 见她飘然而去,天赐一把抓住她衣袖,苦笑道:“公主留步,在下曾说过,只要公主开口,我万死不辞。公主如果觉得我还有半点用处,就请开口!” 金鸳鸯迟疑再三,突然回身抱住天赐,哭如泪人。 原来几日前女帝召集众人,询问江湖各派动向。当时三位王母和四位司卫都齐聚大殿,唯独金鸳鸯缺席。望着珠帘前后司卫和阁中三位王母,女帝漫不经心道:“公主呢?为什么迟迟不到?” 身旁一个年约十九岁,样貌清秀的男子近前小声道:“启禀女帝,已经奉旨通知公主,可能公主忘了吧!”他是前司卫常五郎,位列四大司卫之首,深受女帝器重。 见女帝面露疑惑,常五郎抬眼示意,另一个年约十八岁的俊秀男子也低声道:“确实已经禀报公主,可能公主听错了,记错了时辰。”他是后司卫常耀祖,与常五郎同宗一脉,当初也是靠着常五郎引荐才被女帝宠幸。二人一唱一和,很快激起了女帝怒火。 女帝正要发火,不料金鸳鸯飘然而至,跪地道:“儿臣参见女帝!” “为何迟来?”女帝语气不善道。 “儿臣记错了时辰。”金鸳鸯恭敬道。 “堂堂公主不在教中替本君分担忧愁,却整日在外游手好闲,鸳鸯,你是怎么回事?”女帝当着众人面逼问道,丝毫不留情面。 金鸳鸯娇躯一颤,忙伏地道:“儿臣知错!儿臣只是最近闷得慌,想出去走走,游览游览风景。” “游览风景?”女帝怒道,“放着正事不做,游览什么风景?本君闭关期间教务繁杂,你身为公主当以身作则,为本君分忧,不是带头胡作非为,带坏教风。鸳鸯,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金鸳鸯恭敬道。 “公主过谦了,”阁中一个年约五十四,满头银发的老妇愁容道,“女帝息怒,公主在游览风景时,不仅替女帝巡视了各地,而且擢拔了不少人才。这是公主呈上的名册,请女帝御览!”她面颊消瘦,眉眼带愁,是地王母吕红玉,地位仅次于天王母。 珠帘前中年男子接过名册,正准备呈给女帝,却被女帝抬手制止了。他年约三十六岁,面似莲花,是左司卫岳无情。岳无情抬眼瞅着女帝,已经猜出女帝心思,轻声道:“启禀女帝,听闻公主在巡游期间曾出手救了逍遥阁小主,而且险些与天魔教圣童、圣女大打出手。” “竟有此事?”女帝怒道,“怎么回事?鸳鸯,你来说!” 金鸳鸯早知众司卫会趁机刁难,只好如实奏报道:“女帝息怒,儿臣当初也不知她们是逍遥阁的人。当日天魔教圣童等人大闹萧山,儿臣恰巧经过,担心天魔教轻视圣教,儿臣便命沐寒月前往警告。待寒月拦住圣童宋轶峰时,逍遥阁众人早已易容逃脱。儿臣也是事后才知道无意中放走了逍遥阁小主,绝不是有意所为,望女帝明察!” 女帝眼神暗递,旁边常五郎扬声道:“女帝有命,召右侍女沐寒月觐见!” 不久沐寒月疾步而来,单膝跪在阁外。 “沐寒月,”常五郎铿锵道,“当日在萧山,你为什么拦住天魔教圣童等人?拦住他们之后,为什么没有盘问?既然没有盘问,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在追捕逍遥阁小主?知道他们追捕逍遥阁小主,为什么没有上奏?” 沐寒月暗暗心惊,不急不躁道:“属下当日奉命前往,并不知道逍遥阁小主就是圣童要追捕的人。当时恰巧路过萧山,听闻有人大闹萧山,弄得鸡犬不宁,公主担心有损圣教声誉,便命属下等前往。属下刚追上圣童等人时,圣童出言不逊,根本不屑回答。属下无奈,只好奉命送圣童离开。等几日后,江湖才传闻天魔教追捕的是逍遥阁小主。属下等失职,甘愿受罚!” 见一计不成,常五郎又生一计,趁机道:“启禀女帝,公主或许并不知道对方身份,这也情有可原。不过,听闻公主在龙泉溪附近再次与圣童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鸳鸯,”女帝冷冷道,“怎么回事?宋轶峰找你麻烦?还是天魔教找圣教麻烦?” 金鸳鸯察觉不妙,小心翼翼道:“其实……儿臣一开始并不清楚,事后才知道原来是宋轶峰在追杀神龙教圣童。这件事寒月最清楚,不如让寒月回答。” “是,”沐寒月恭敬道,“属下当时正在巡视,突然见到一男一女跳入溪中,属下正迟疑间,又见一个男子飞身追来,不断往溪中挥掌,似乎打算致二人于死地。圣教地界,竟然有人敢公然行凶,属下没来得及请示,立刻出手阻拦,救下二人。” “救下之后呢?”常五郎追问道。 沐寒月眉头微皱,继续道:“当时宋轶峰很气愤,与属下争吵起来,结果惊动了公主。宋轶峰害怕二人落入咱们手中,不肯透露二人真实身份。后来公主留二人在船上逗留到天亮,便打发二人离开了。” “逗留到天亮?”常五郎奸笑道,“简直是弥天大谎!自从孝圣童踏入圣教地界开始,各种消息就不断传来,公主岂会不知?宋轶峰一直追踪孝圣童,公主又岂会不知?如果我没有记错,公主在萧山救下小主之后就一路南下,打着巡游的旗号在丽水附近逗留数日,似乎早有谋划。而丽水城是天魔教南下必经道路之一,这难道是巧合?” 金鸳鸯似笑非笑道:“丽水风景宜人,我去丽水逗留难道不正常?宋轶峰从萧山往诸暨方向追捕孝圣童,很明显打算走西路,前司卫口口声声说我早有预谋,难道是指宋轶峰往西路追,而我打算在东路埋伏吗?” 常五郎哑口无言,默然不语。 旁边常耀祖趁机道:“公主虽然未必是有意救下孝圣童,不过先是无意中救了小主,又无意中救了孝圣童,恐怕也太巧合了吧?偏偏孝圣童是小主的准夫婿,而小主是咱们的死敌,公主这么做只怕说不过去。还有一件事,属下不得不禀报,孝圣童曾闯入五指山,且安然无恙从山上下来。” 女帝面色一变,陡然正襟危坐,阴声道:“你再说一遍!” 常耀祖不敢吱声,旁边常五郎战战兢兢道:“启禀女帝,孝圣童似乎与五指山有关系,他能安然无恙从山上下来,必然与五指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人得知孝圣童与五指山的关系,这才暗中相助,只怕背后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阴谋……”女帝怒道,“鸳鸯,本君问你最后一句,你与孝圣童是否有关系。” 金鸳鸯娇躯一颤,急道:“儿臣与他非亲非故,并无关系。” “好!”女帝冷冷道,“没有关系就好。本君有个任务,需要你亲自去完成。如果你能自证清白,本君既往不咎;否则,你该知道私自联络五指山是什么罪名!” 金鸳鸯面如死灰,黯然神伤。 如今抱着天赐,她忍不住哽咽道:“女帝已经对我失望至极,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不光我要受罚,只怕连寒月她们都得被处死。公子,我别无选择,你明白吗?” 听她娓娓道来,天赐也唉声叹气道:“公主放心,在下一定帮你达成任务。不知道女帝让你完成什么任务?” 金鸳鸯缓缓直起身,凝眸望着天赐,幽幽道:“女帝想纳你为妾!” 天赐大惊失色,忍不住倒退两步,只觉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 第186章 绝代双骄 听闻女帝要纳自己为妾,天赐惊得面无血色,愣了许久,急道:“不行!我可以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却不能答应公主嫁给女帝。小蝶还等着我回去,我不能,万万不能。” 见他意志坚定,公主金鸳鸯一把抓住他胳膊,急切道:“公子,我并不是让你真得嫁给女帝,只是想请你帮我拖延几日。你容貌秀美,女帝见了你必然倾心。只要你能帮我离间女帝和四位司卫的关系,我就能替天行道,清君侧,诛奸邪。” 天赐左思右想,依旧觉得不妥。按照金鸳鸯所说,女帝似乎对自己与五指山的关系十分忌惮,她会看上自己吗?而且女帝是沈波旬的女儿,她至少已经四十岁,四十岁还想着猎奇寻妾,必定是如狼似虎之人,一旦落入她手,只怕必会被折腾半死。何况四位司卫得女帝宠幸已久,就凭自己一朝得宠,岂能撼动四人地位? 想到这,天赐摇头道:“公主的计划绝不是三五日就能达成的,依我看,没有几个月时间绝不会有成效。公主请细想,女帝见了我会不会盘问五指山的事?就算她对我一见倾心,也绝不会立刻亲近我,必定会让四位司卫盘问审查。如果查出咱们之间有关系,女帝还会放过公主吗?退一万步,即便女帝亲近我,她也绝不可能疏远四位司卫。四人得宠日久,必然有各种手段讨女帝欢心,岂会被我一朝离间?” 金鸳鸯面色一寒道:“公子是不肯帮我咯?” “不是不肯,”天赐苦笑道,“是要看死得值不值。公主让我羊入虎穴,总要让我知道你有几成胜算吧?” 金鸳鸯扭过身去,细细思忖,铿锵道:“一半的胜算。只要公子肯帮我,三日后我一定能帮公子脱身!” 天赐迟疑不决,总觉得她说话云山雾绕,似乎有什么隐情。 见天赐不肯回答,金鸳鸯暗暗咬牙,玉指弄琴,发出尖厉的琴音。 突然船外传来阵阵嘈杂声,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兵器碰撞声。 天赐觉察不妙,正要出屋,不料被金鸳鸯一把拽住他衣袖,神色凝重道:“他们果然又来了,四个狗贼是想置我于死地。只要我活着,女帝的大业迟早是我来传承,他们忌惮我会秋后算账,便想趁现在手中有权,明里暗里要除掉我。公子,你不用掺和,免得被他们发现,反倒会暴露你我的关系。” 话音刚落,四周不断传来女子尖叫声和落水声。 四个侍女仗剑守在门外,齐齐戒备。冰儿也御冰在手,暗暗警戒。 突然沐寒月踉跄奔来,浑身是血,拄剑在地,气若悬丝道:“公主快……逃!” 金鸳鸯大惊失色,忙扶起沐寒月,急道:“撤往岸边!” “失火了!”四周齐齐传来惊叫声。 众人奔出房间,只见画舫四处火势冲天,照亮了百米湖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船顶再度飞来无数火球,引燃了半个画舫。见距离岸边较远,金鸳鸯急道:“跳水!”没等天赐吱声,她抓住天赐衣袖跳入水中。 天赐精通水性,拖着金鸳鸯直奔岸边游去。身后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惊魂动魄。突然船上房宇坍塌,火势自上而下蔓延,迅速燃遍了画舫,吓得众人齐齐跳入水中,奋力往岸边游去。不过画舫距离岸边近四十米,许多侍女刚游到半途就溺水而死。天赐奋力疾游,不久平安上岸。 回身拉起金鸳鸯,见她浑身湿漉漉,身姿曼妙,忙移开目光,瞅着河中众人,愁眉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她们!” “等等!”金鸳鸯一把抱住天赐,呢喃道,“别去,太危险了!” 天赐心神一荡,正要推开,突然胸口一紧,只觉穴道被封,内气全无,不禁跌坐地上。瞅着眼前面露诡笑的金鸳鸯,大惊失色道:“你……” 金鸳鸯后退两步,负手笑道:“公子,得罪了,你不会怪我吧?” 没等天赐反应过来,四周飘然而来二十多个侍女,众人团团护住了金鸳鸯。不久她拍拍玉掌,众侍女又纷纷侍立两侧,其中为首的侍女燃起灯笼,在前引路。那侍女模样清秀,与沐寒月差不多年纪,冷若冰霜,一脸孤傲,正是左侍女唐昭容。 天赐怒目望去,只见金鸳鸯已经换了一身薄纱粉衣,飘然而至。瞅着众人,他早已经看破玄机,冷笑道:“公主好手段,为了擒住我煞费苦心。看来女帝要纳我为妾是假,想杀我才是真吧?” “不错!”金鸳鸯叹气道,“你与五指山有牵连,女帝很震怒,命我不惜一切代价擒住你。公子或许已经忘了,当初在龙泉溪我就告诉过你,女帝与魔君势同水火,你与魔君关系密切,就注定要与女帝势不两立。而且你是逍遥阁小主的准夫婿,逍遥阁又是玄女教大敌,就算没有五指山的事,女帝也不会容你。”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婉莹还在五指山,暗暗心忧。望着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金鸳鸯,天赐苦笑道:“恩怨两清,公主的情在下总算还完了。既然我已经落入你手,想必女帝不会再追究公主的罪过。还请公主赐我一句实话,女帝到底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想利用我擒拿小主?” 金鸳鸯摇摇头,神色黯然道:“或许……都有可能吧!你与五指山的关系已经犯了女帝忌讳,只怕性命不保。小主三番两次大闹玄女教,更是引起女帝震怒,女帝岂会绕过她?公子自身难保,就不要再顾及夏婉莹了。” “等等!”天赐有气无力道,“女帝打算什么时候擒拿小主?” 金鸳鸯一言不发,突然弯腰附耳道:“公子,你死之后就轮到小主了,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 话音未落,河面一艘小船悠然而来。不多时沐寒月等人押着冰儿飘然而至,沐寒月附耳低语几句,又侍立一旁。金鸳鸯一瞥冰儿,冷笑道:“原来是天魔教叛徒,看来这次与天魔教的关系可以修复了。女帝如果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寒月,派人严密监视五指山,并放出风声,就说孝圣童已经落入玄女教手中。” 沐寒月大喜,欣然领命。 这时五指山蝶谷中,沈波旬与独孤胜还在厮杀,二人鏖战半日,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沈波旬气喘吁吁道:“老毒物,要不是这破阵在,你不是老夫对手!”独孤胜也冷笑道:“老魔头,要不是你比老朽年轻二十岁,老朽岂会怕你?” 见二人始终没有停手的意思,天佑心忧如焚道:“外公、魔君,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不料沈波旬与独孤胜充耳不闻,再度交起手来,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晴儿眼眸转动,逐渐有了眉目,趁机扬声道:“毒尊、师父,别比了,天佑已经饿昏了。”见天佑愣在原地,她使劲一推,将天佑推坐地上。瞅着天佑狼狈模样,自己捂嘴笑道:“你们快看,天佑昏倒啦!” 望着晴儿眼神眨巴,天佑恍然大悟,趁机斜躺地上,呻吟不断,一边呻吟,一边斜眼瞅着场上二人。 见外孙昏倒,独孤胜撤了阵法,收了金丝,旋椅后退,扬声道:“老魔头,改日再战!”刚退到十步外,只见沈波旬挥掌如雨,宛如泰山压顶般袭来。独孤胜大怒,抬袖射出道道金丝,勉强逼散了掌气。自知不敌,赶紧旋椅急退,准备布阵迎战。 这时香雪海飞身而来,笑道:“师父、魔君,不要再比了,二十年没有分出胜负,何必在意一时?我已经备好了酒菜,是师父最爱吃的玉净膏和魔君最爱喝的杏花酒!” 听到“杏花酒”三个字,沈波旬陡然收掌,大笑道:“还是玲珑懂我的心思,好,看在玲珑的面子上,今日先放过你。” “狂妄!”独孤胜怒气冲冠道,“老朽倒要看看是谁放过谁!” 眼见二人又要开打,天佑忙抱住独孤胜,晴儿赶紧拉住沈波旬,香雪海也拦在二人中间,左右安抚。众人苦劝许久,独孤胜始终怒容满面,沈波旬也气愤难消。 听到外面争吵时,婉莹淡然一笑,飘然而至,负手笑道:“两位前辈都是盖世豪侠,完全可以称为一时双璧。因为区区虚名就大打出手,甚至不死不休,是不是有些不值?魔君当年五次北伐,名扬天下,令世人谈魔色变,这份成就足以睥睨天下,笑傲江湖。毒尊医毒双全,救死扶伤,妙手丹心,堪称‘医绝’。就算已经年逾古稀,依旧老当益壮,金丝悬诊,逆天改命,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两位前辈并驾齐驱,必是绝代双骄!” 听到“绝代双骄”四字,沈波旬、独孤胜齐齐转怒为喜,握手言和。 众人夜饮通宵,女眷早已歇息,连天佑、夏子龙也喝得酩酊大醉,只剩沈波旬和独孤胜还在举杯小酌。 沈波旬叹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啊!老毒物,你还能不能喝了?不能喝就不要勉强。” 独孤胜端着酒樽笑道:“老朽只喝一杯酒,喝完为止。老魔头,现在我的外孙找到了,人生总算了了一桩大事,虽死无憾。你也是时候了了心中大事,人生岂不圆满?” “哈哈……”沈波旬苦笑道,“不是我不肯了结,是她不肯认我。” “我看是你不肯认错,”独孤胜目光如炬道,“当年你抛妻弃女,任谁也不会轻易原谅你!要想让她消气,你得拿出诚意,亲自登门认错。” “不可能!”沈波旬眼神哀伤道,“我可以认错,哪怕是跪在地上,但是我不可能顺从她的意思诽谤玉瑶,甚至是诋毁玉瑶。老毒物,你知道我这个人,为了玉瑶我曾数次兴兵讨伐神龙教,耗尽一生心血。人人都以为玉瑶是抛夫弃女的荡妇,我当年也曾经这么认为,直到天心魔去世,我才知道原来玉瑶是被迫下嫁。” “被迫?”独孤胜惊诧道,“什么意思?” “往事已逝,”沈波旬凄笑道,“不提了,不提了!” “喝!”独孤胜不屑一笑道,“这种鬼话你也信?天心魔是玄女教的女帝,他这么说必有用意,你想过没有?哼,她一定是想让你对自己的闺女心生愧疚,趁此机会帮你们父女解开心结。没想到事与愿违,你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那杨玉瑶有什么好,值得你穷尽一生去挽留?就算让你在女儿和亡妻中间选一个,你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杨玉瑶,为什么?” 沈波旬默然不语,只是捧坛畅饮,佯装喝醉,拎着酒坛踉跄而去。 翌日晴儿、香雪海伤势好转,婉莹便寻思尽快出谷,一边打探天赐的消息,一边打探天魔教的消息。 临行前,天佑拉着晴儿玉手,依依不舍道:“晴儿,我外公不许我出谷,说等我武功突破了地仙才能出去。你先回逍遥阁,等我练好了武功,我立刻去找你。” 晴儿泪湿眼眸,扑入他怀中,呢喃道:“好,我在逍遥阁等你。你一定记得来找我,一定记得哦!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勾三搭四,不然就永远不要来见我!” 天佑早听出她弦外之音,忙抬手起誓道:“我发誓,要是我朝三暮四,就罚我死于非命!” 晴儿又惊又喜,玉手攥拳捶打他胸口,佯怒道:“谁让你发这么毒的誓啦,万一应验了怎么办?” “哦,你好像在咒我啊!”天佑搂着她细腰,笑意浓浓道。 “有吗?”晴儿扭过头去,嗔道,“你要是不胡作非为,老天爷只会保佑你,怎么会让誓言应验呢?所以,你要管好自己,知道吗?” “遵命!”天佑嬉皮笑脸道。 二人缠绵许久,这才分开。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香雪海望眼欲穿,一直送到石洞外。夏子龙察觉异样,回头望去,目光相撞,齐齐心神一荡。 婉莹刚出谷,就听到小镇疯传孝圣童天赐被玄女教抓获的消息。晴儿、夏子龙纷纷难以置信,唯独婉莹面色凝重道:“或许是真的,天魔教与玄女教同出一脉,如果天魔教去信,玄女教绝不会袖手旁观。再者,咱们犯了玄女教忌讳,与五指山交往密切,必定会遭女帝嫉恨。玉儿武功虽高,但公主与玉儿关系非同一般,她如果亲自出面,玉儿必定上当。看来咱们不能回圣教了,得往玄女教走一遭!” 第187章 逐鹿钱塘 天佑正在谷中勤修苦练,他所练为《神龙剑》,是《神龙宝典》的分脉之一。沈波旬不屑一顾,早躲到谷外买酒去了。独孤胜对《神龙剑》并不熟悉,只是静静坐在一旁观望。不过香雪海当年曾跟随圣尊上官甫学过剑、诀、指、爪、掌、罩等六艺,便亲自督导天佑修练。 见他练起来十分吃力,独孤胜摇头道:“外孙啊,剑诀不是你这么练得,要想剑术出类拔萃,必须讲究剑随意转,人剑合一,如此才能有所成就。” 天佑似懂非懂,御剑扶摇,飞剑而下,剑气所至,宛如石破天惊。 独孤胜拍掌赞叹道:“好剑法,虽然没有领悟精髓,但已经掌握了皮毛,也算有进步了。” “这也算皮毛?”一声冷笑从远处传来,霎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至,冷眼盯着天佑。他目光炯炯,不怒自威,正是沈波旬。瞅着天佑手中宝剑,沈波旬不屑一顾道:“破剑一把,剑法更烂,这就是所谓的《神龙剑》?” 独孤胜眉头一皱,似笑非笑道:“老魔头,我如果没有记错,当初你与华恒旭、华恒启兄弟都比试过,二人都不是你的敌手。不过后来上官甫追踪你上千里,却不曾输给你半招。在你眼里一文不值的武功,竟成了你一生的遗憾,这难道就是你仇恨它的原因?” 沈波旬寒光一瞥道:“老毒物,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当年如果不是提着飞燕和玲珑,上官甫岂是我敌手?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天佑,你师兄出事了。” “啊?”天佑、香雪海齐齐大惊。 沈波旬负手叹气道:“听小镇传言,天赐已经被玄女教劫走了。” “玄女教?”独孤胜眉头紧锁,暗暗摇头。 天佑急切道:“我去救师兄!” “不行!”香雪海忙阻拦道,“玄女教是龙潭虎穴,少主万万不能前往。师父……” 没等她话说完,独孤胜已经抬手制止,铿锵道:“不必说了,人各有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玲珑,你亲自出谷,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至于外孙,你安心在谷中修练,什么时候能自保了,我就放你出谷。”抬眼一瞥沈波旬,暗叹一声,转椅而去。 沈波旬左右为难,幽幽道:“不是我不想帮忙,是老夫有心无力。我若不去,他尚有一线生机;我若去了,他必死无疑。”话音刚落,已经飘然而逝。 香雪海深知其中缘由,忙回身飞奔而去。 “等等,雪海姐!”天佑飞身追上,急道,“你一个人不可能救出师兄,还是想办法找到婉莹姐,她神通广大,足智多谋,一定能救出师兄。还有,要是见到晴儿,告诉她一定要护好自己。” 香雪海淡然一笑,欣然点头。 夜幕低沉,钱塘附近湖面上飘来一艘画舫,舫上灯烛辉煌,琴音袅袅。如泣如诉的琴音飘荡在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画舫四周侍女林立,个个严阵以待。其中一个紫衣女子负手而立,樱桃小嘴微扬,正是右侍女沐寒月。 船中公主金鸳鸯端坐案边,纤纤玉手轻轻拨弄琴弦,眼神迷离,粉腮挂着一丝愁怨。一曲奏罢,凝眸望向床边道:“公子,你可想好了?”床边坐着一个俊秀男子,朗眉星目,笑而不语,正是天赐。见他一声不吭,金鸳鸯飘然而至,玉手扶着天赐肩膀,细语道:“公子应该明白,我对你并无恶意,相反我救了你两次。只要公子肯说服小主自投罗网,我保证可以护公子周全,让你平安离开玄女教,如何?” 天赐似笑非笑道:“公主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拿什么保证?女帝不是善茬,经营玄女教近十年,会轻易相信公主?公主想让我拿小蝶的命换我自己的命,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公主觉得我会答应吗?在下烂命一条,可以丢给公主,但小蝶是逍遥阁千金,我不能拿她的命陪公主赌,更不会让她给公主殉葬!” “这不是赌,”金鸳鸯掷地有声道,“这是一场交换。没有小主,你会死,她们也活不成;有了小主,你能活命,她们也能全身而退。” “公主凭什么让我相信?”天赐蹙眉道,“为了擒我,你用一船人的命做赌,实在不高明,我信你不过。” 金鸳鸯回眸笑道:“公子竟然以为她们都是我的心腹?你错了,她们中间混入了四个狗贼的奸细,而且不止一个,所以四个狗贼才会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这次借机除掉她们,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圣教。能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她们,公子还不信我吗?” 想起画舫几十人溺水而死,天赐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过了许久才幽幽道:“为了铲除奸细,公主不惜错杀这么多人,在下不知道是该夸公主机智,还是说你残忍。” “残忍?”金鸳鸯斩钉截铁道,“她们屈服于婬贼,祸乱圣教,死不足惜。至于那些无辜的姐妹,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难保不会在下一场决战中死去。为了圣教大业,献身在所难免。别说是她们的命,就是献上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听她说话铿锵有力,天赐暗暗震撼。 没等他想明白,金鸳鸯突然凑近,桃眼冒着寒光,声音阴柔道:“说服小主,我可以保你周全。” “为什么一定是她?”天赐疑惑不解道,“女帝是不是想用她要挟夏阁主?” 金鸳鸯眼神复杂,似笑非笑道:“最近江湖传言很多,也很离奇。听说小主大闹天魔教,不仅在八位魔王手下成功逃脱,而且斩杀近二十名地仙高手。女帝听闻后十分震惊,对逍遥阁小主十分忌惮,已经掷下严令,无论如何都要擒住她。你应该明白,一个比自己聪明,又令自己畏惧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她会让你愤怒,憎恨,然后失去理智。公子如果真想救更多的人,就应该舍弃小爱,成全大义。” 天赐虎躯一震,逐渐陷入了沉思。 听闻公主捉住了天赐,女帝斜躺榻上,漫不经心道:“六郎,是不是公主来信了?” 旁边俊秀的常耀祖边为她揉穴,边小心翼翼道:“是,女帝英明!听五郎说,公主已经捉住了孝圣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上奏。或许是想给女帝一个惊喜,又或许是……” “或许什么?”女帝凤目微睁,不怒自威。 常耀祖不敢大声,怯懦道:“或许是在谋划什么……” 女帝冷哼一声,陡然坐起,吓得常耀祖忙跪地不语。细细瞅着他清秀面庞,玉指挑起他下巴,冷冷道:“是不是五郎让你这么说得?” 常耀祖大惊失色,轻轻点了点头,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女帝轻轻牵起他,面色凝重道:“本君早就知道是他在搞鬼,告诉他不要逼人太甚,鸳鸯本性不坏,只是受了别有用心之人蛊惑。这次本君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帮她除了心魔。传令,命左司卫岳无情连夜清点账册,明日呈上;命右司卫沉北瑜连夜清点刑册,一并呈上。另外,你派人把绅册整理一下,本君要看看这半年以来鸳鸯都重用了哪些人。” 见女帝有意全面清算,常耀祖心下暗喜,面露愁容道:“公主耳目遍布宫内外,又得众教徒拥戴,如果她振臂一呼,只怕局面很快失控。臣妾担心一旦消息走漏,公主会铤而走险,做出悖上的事。不如命五郎率内卫严密把守,以防不测。” “不必!”女帝飘然起身,负手笑道,“本君经营圣教十年,岂是她三五个月能撼动的?何况她上书痛陈圣教弊政,也是为了圣教着想,并非有意忤逆。痛斥你们四人,也怪你们手伸得太长,不知忌惮。希望裁撤内卫,有犯上之嫌,但也不全是恶意。本君培养她十年,深知她的秉性,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唆。只要除掉罪魁祸首,鸳鸯会洗心革面的。” 常耀祖暗暗心惊,故意声如蚊蝇道:“只怕女帝的良苦用心要付诸东流了。” “什么意思?”女帝面色一变,回眸怒视。 “臣妾失言!”常耀祖大惧,慌忙跪地。 女帝早觉察不对劲,一把提起常耀祖,面色阴寒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是不是已经收到什么消息?” 常耀祖战战兢兢道:“启禀女帝,是五郎打探到一些消息。听说公主一直在想方设法联系五指山,又暗中与四大分堂主联络,而且……而且背地里行巫……蛊之术。” “逆女!”女帝大怒道,“这些消息为什么不报?你们在等什么?等着公主弑君杀母,你们好坐收渔利?” 常耀祖大骇,边叩首边急道:“女帝息怒,不是臣妾不报,是安排在公主身边的人都先后莫名其妙意外身亡,如今已经死无对证,奈何不了公主。” “哼!”女帝面色冰寒道,“奈何不了她?传令,命五郎率内卫控制住圣宫内外,明日不准放跑一只苍蝇!另外,传令命公主率众人明日上午在校场前觐见!” 拂晓时分,公主金鸳鸯正在画舫歇息,突然左侍女唐昭容疾步奔来,急切道:“寒月,公主还没醒吗?” 右侍女沐寒月一惊,立时意识到不妙,急道:“是不是出事了?” “对,”唐昭容忧心道,“女帝突然调兵遣将,加强了圣宫防卫,似乎有些不寻常。另外,王母来信,昨夜女帝连夜命人整理了账册、刑册和绅册,又命三位王母明日校场觐见。” 沐寒月沉思片刻,面色一变道:“女帝要下手了,至少是摆出了下手的架势,咱们怎么办?” 二人齐齐入内,强行唤醒了金鸳鸯。 金鸳鸯见二人面色凝重,已经猜出几分,边洗脸醒神,边镇定自若道:“是不是他们打算动手了?” “公主英明!”唐昭容愁眉道,“事情远比公主想的严重,不是四个疯狗要咬人,是他们的主人要动手了。昨夜女帝派人整理了账册、刑册和绅册,矛头直指公主;又命内卫全面接管圣宫,加强了防卫;同时下令明日校场召见众人,任何人不得告假。” 她话音刚落,沐寒月急道:“公主,很明显她们要全面清算了!这一次不管公主有罪没罪,他们都会给公主按个罪名,趁机软禁公主。一旦公主被困,咱们群龙无首,很快会被他们逐一击破。女帝偏听偏信,说不定连公主最后都难逃……” “不要说了!”金鸳鸯面色冰寒道,“这些道理我难道不明白?狗贼结党营私,把持教务,打击异己,蒙蔽圣听,祸乱宫闱,荼毒圣教,我不能坐视不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这一次就算豁出去性命,我也要为众人拼死争一争!” 沐寒月大喜,笑道:“公主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公主有事!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会拼死护公主周全!” “不必!”金鸳鸯抬手道,“你们不用护我,按照原计划执行。你们都能出色完成任务,咱们的胜算就大了许多。寒月,去把上次去龙泉打造的龙泉剑取来!” 沐寒月忙奉命从金箱中取出剑匣,接着取出一把铬钢剑。剑鞘夔纹迂回,古朴素雅,透着磅礴大气。拔剑半出鞘,剑身龙纹细腻,青光道道,寒气逼人。 望着气势雄浑的龙泉剑,金鸳鸯欣慰笑道:“有了这把宝剑,咱们的胜算又多了两成。女帝最爱收集名剑,看到这把龙泉剑,她一定会大喜过望。另外,有孝圣童在手,咱们又多了两成胜算。女帝对他十分憎恨,看到他被擒拿,想必会欣喜若狂。还有,消息已经放出去,如果小主能自投罗网,那咱们又多了一成胜算。凭咱们在圣教的根基,加上这把龙泉剑和圣童、小主,我已经有了六成胜算。” 沐寒月又喜又忧,小心翼翼道:“公主,万一女帝震怒,还望公主不要心软,免得后患无穷。” “放心吧!”金鸳鸯还剑入鞘,目光坚毅道,“除恶务尽,我绝不会手软!狗贼婬乱圣教,图谋不轨,如果我不振臂一呼,圣教就要毁在他们手中。为了女帝,为了圣教,也为了你们,这一战在所难免,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亡,我没有退路,也绝不会手软。鹿死谁手,拭目以待吧!” 第188章 恩怨两清 艳阳初照,公主金鸳鸯率众人押着天赐来到玉女园外。望着四周戒备森严的玉女园,金鸳鸯心里明白,一旦自己踏入园中就只剩一条路:奋力抗争。回头一瞥左侍女唐昭容和右侍女沐寒月,她抬手示意,众人纷纷列队前行。 刚踏入园中,前司卫常五郎就率领内卫团团围住了众人。见金鸳鸯镇定自若,他躬身笑道:“属下前司卫常五郎见过公主!奉女帝命令,护送公主回阁,请公主梳洗打扮后前往校场见驾!”众人正要前往玉女阁,常五郎突然拦住沐寒月,一脸贼笑道:“女帝另有密令,命属下单独押解孝圣童觐见。” 金鸳鸯心里咯噔一下,近前凝视天赐,眼神复杂。二人相互凝望,一个愁眉不展,一个恨意浓浓。金鸳鸯余光一瞥常五郎,冷冷道:“既然女帝有令,就请常司卫带走吧!” 常五郎命人押着天赐来到御寺牢狱内,屏退左右,又亲自为天赐沏茶。没等天赐回过神来,他已经笑意浓浓道:“阁下就是孝圣童?听闻你大闹天魔教,在八位魔王手下全身而退,不知公主是怎么擒住你的?” “哼!”天赐咬牙道,“之前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次又亲自诱捕我,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诱捕?”常五郎疑惑道,“怎么个诱捕法?” “唉,”天赐叹气道,“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她的美人计。在浦阳江时,公主派人邀我同船共渡。想起当初在龙泉溪救命之恩,我便欣然前往。不料公主以美色引诱,令我放松了警惕;又假装被人偷袭,自焚画舫,逼我跳水自救;接着再投怀送抱,趁机封我穴道。古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如今的美人都是这般蛇蝎心肠,吃人不吐骨头!” 常五郎暗暗心惊,皱眉沉思道:“难怪没有一人上奏,我还以为她们都被公主收买了,原来是……好手段啊,公主,有你的!”抬眼瞅着天赐,似笑非笑道:“既然公主与你恩怨两清,你可愿弃暗投明,效忠女帝,揭发公主?” “凭什么?”天赐冷冷道,“公主曾经说女帝要杀我,这会阁下又要我弃暗投明,什么意思?难道女帝改变心意了?” “哼!”常五郎冷笑道,“公主说女帝要杀你,女帝就一定杀你吗?难道公主没告诉你,女帝为什么要杀你?” “当然,”天赐悠悠道,“因为我与逍遥阁小主有婚约,与五指山有牵连,又与公主关系密切,且与天魔教势同水火。” “事实呢?”常五郎追问道,“你与小主是否还有情分?与五指山是否有牵连?与公主关系如何?” “哈哈……”天赐苦笑道,“我与小主情投意合,只是夏阁主一直从中作梗,害得我流离失所,沦落江湖。虽然几次夜宿五指山,但我并不认识什么前魔君,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公主,从她算计我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从此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好个恩怨两清,再无瓜葛!”常五郎拍掌赞叹道,“既然你与公主恩怨两清,何不弃暗投明,效忠女帝?只要你肯揭发公主,我保证你可以将功折罪,享尽荣华!” “哈哈……”天赐大笑道,“女帝自身难保,我何必选边站?现在局势晦暗不明,鹿死谁手尚不可知,现在押宝不是太早了吗?” 常五郎早听出蹊跷,一把抓住天赐衣襟,急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公主的阴谋?” 天赐低头瞅着眼前狠厉的常五郎,不屑一笑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你不怕死?”常五郎阴声威胁道。 “怕!”天赐漫不经心道,“不过要看值不值!如今女帝的胜算还没有公主的胜算高,我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是吗?”常五郎不屑道,“就凭公主?如今女帝已经命我全面接管宫中防卫,又下令清查绅册、刑册和账册,公主已经是瓮中之鳖,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你把宝押在公主身上,是自寻死路。我劝你识时务,早点弃暗投明,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怎么样?” 天赐沉思许久,抬眼仔细打量常五郎,逐渐露出一丝斜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女帝真有十成把握,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常五郎气愤道:“你以为女帝不想动手?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一是细作全部被暗害,我没有证据;二是女帝顾念母女之情,还奢望公主能洗心革面;三是女帝不愿背负杀女的名义,毕竟虎毒不食子;四是兹事体大,许多人都被无辜卷入其中,女帝有心给他们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现在女帝缺一个动手的理由,公主也缺一个动手的机会,而你恰恰就是这个契机!只要你肯揭发公主,公主就有了动手的机会,而女帝也就有了动手的理由。” 对常五郎的话,天赐压根不信,冷笑道:“女帝不是想给她们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而是想斩草除根,把她们一网打尽吧?” “哈哈……”常五郎大笑道,“圣童果然聪慧!怎么样,想好了没,愿不愿意弃暗投明?” 天赐摇摇头道:“我信你不过!女帝已经年近四旬,公主却青春正茂,又名列《美人榜》,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后者。司卫风流不羁,难道没想过一马配双鞍?万一你已经被公主迷惑,准备倒戈一击,我现在全盘托出,岂不是自寻死路?除非女帝亲自召见,否则我不会多说半个字。” 常五郎气得面色铁青,狠厉道:“你敢质疑我?谁不知道在玄女教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你也敢质疑我?” “小心驶得万年船,”天赐漫不经心道,“生死大事,岂能儿戏?” 常五郎原本气冲斗牛,听他说得在理,顿时气消云散,大笑道:“好个小心驶得万年船!好,容我上奏女帝。” 女帝正在凤阳阁闭目静思,旁边容貌秀美的常耀祖小心翼翼揉穴,左司卫岳无情、右司卫沉北瑜静静跪在地上捶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女帝眉头微皱,已经猜出是常五郎来了,漫不经心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常五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启禀女帝,孝圣童已经招了,他与五指山并无关系,与公主也已经反目为仇。另外,圣童希望面见女帝,愿意弃暗投明,揭发谋逆。” “不必了!”女帝冷冷道,“乾坤在握,谁能谋逆?等见了公主再说!” 公主金鸳鸯率众人在校场恭迎,见女帝飘然而至,众人齐齐叩拜。 抬眼扫视众人,女帝回身落座,抬手道:“起来吧!公主和三位王母赐座!”待四人落座,女帝漫不经心道:“本君闭关半年之久,已经参悟玄机,是圣教之幸,也是本君之福。本君闭关期间,公主代政,三位王母辅政,圣教有条不紊,一派欣欣向荣景象。昨夜本君已经命众人整理好了绅册、刑册和账册,今日你们都呈上来,当着众人之面,本君亲自审核,定功过,决赏罚。” 这时西面为首的老妇缓缓起身,呈上绅册,恭敬道:“请女帝审阅绅册!”她年约五十五,慈眉善目,额头躺着一颗黑痣,是天王母花素贞。花素贞是三位王母中资历最老的,也是最得女帝倚重的。 女帝接过绅册扫了两眼,又递给了旁边后司卫常耀祖。抬眼瞅着花素贞,似笑非笑道:“天王母,绅册你也看过,有没有不妥之处?” 花素贞恭敬道:“启禀女帝,属下以为并无不妥。所有人员调任都有据可查,依照功过定升降,没有徇私,也没有亲疏差别。另外,当初负责推荐人选的是十位圣母,负责拟定人选的是公主,属下等再三复核,并没有问题。而且新擢拔之人尽心尽责,都堪当大用。” 对花素贞的陈述,女帝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可,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落座。接着东面下座的地王母吕红玉起身呈上刑册,女帝同样扫了两眼,递给了右司卫沉北瑜,面无神情道:“地王母,刑册有没有不妥之处?” 吕红玉恭敬道:“启禀女帝,属下以为稍有不妥。近半年以来,公主整顿刑狱,去严刑酷法,以宽刑德政治理圣教,挽救了不少人,取得了不俗的成就。不过瑜不掩瑕,宽刑虽然能够以德服人,却有损女帝威名,有失圣教威严。属下以为严刑要与德政相辅相成,才能对内收服人心,对外威慑群贼。” 女帝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道:“地王母的意思是公主功大于过?” “是!”吕红玉小心翼翼道,“圣教内忧外患,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所谓乱世用重典,属下以为是正解。” “内忧外患?”女帝目光逼视道,“内忧指什么?” 众人齐齐一惊,吕红玉不慌不忙道:“圣教入不敷出,已经危机四伏。” 东面下座的西王母迟昭惠大骇,忙起身呈上账册,急切道:“属下有罪!近几年倭寇猖獗,海运不畅,为商帮护送的货物几次被劫,致使圣教收入锐减。另外,圣教花费较大,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公主代政以来,削减宫中支出,缩衣减食,痛斥靡费,虽然局面稍有改观,但终究不是长策。再者,由于支出大减,导致众教徒怨声载道,教中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趁机诽谤圣教。” 女帝依旧只是扫了一眼,抬手递给左司卫岳无情,面色凝重道:“所以,你觉得公主过大于功?” “是!”迟昭惠铿锵道,“属下以为削减支出不可取,必会有伤女帝圣名,有损圣教威名,得不偿失。与其缩减支出,不如想方设法增加收入。” “嗯,”女帝一瞥金鸳鸯,眉头微扬道,“鸳鸯,你怎么看?” 金鸳鸯忙跪地道:“儿臣知错!刑法当宽严结合,儿臣只想到宽刑德政,却忽略了圣教外患凶凶,实在不该。至于削减支出,虽然是权宜之计,却有伤女帝圣名,有损圣教威严,儿臣知罪!” 女帝面无神情,语气冷厉道:“公主代政有功有过,虽然功劳颇多,但终究少不更事,处事急躁,不懂循序渐进的道理,致使圣教威名丧失,教徒怨声载道,教内矛盾重重,给别有用心之人制造了挑拨离间的机会。今日定功过,决赏罚,公主过大于功,罚闭门思过三日。” 花素贞起身道:“女帝息怒!公主虽有过,但也有功。不久前公主巡视各地,不仅为总教筹措了五万两银子,而且擢拔了不少有功之人,也招纳了不少有志之士,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公主谋略过人,一举擒获了神龙教孝圣童。属下以为公主功大于过,当褒奖!”旁边吕红玉也趁机附议,唯独迟昭惠一言不发。 见女帝一言不发,金鸳鸯恭敬道:“些许微功,不足挂齿。儿臣罪孽深重,愿意闭门思过三日!” 女帝似笑非笑道:“有功赏,有过罚,本君从无偏私。公主擒拿圣童有功,功过相抵,不赏不罚。都起来吧!公主、三位王母入殿商议要事,其余众人退去吧,各司其职,安守本分!” 随后移驾武德殿,金鸳鸯、三位王母和四位司卫入殿,其余众人退去。 女帝笑道:“眼下天魔教、圣毒教有意北伐,对咱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者逍遥阁无暇南顾,无法全力应付咱们;二者小主夏婉莹正在圣教地界,而且已经到了钱塘;三者小主的准夫婿孝圣童已经被公主擒拿,现正在御寺牢狱。本君打算利用圣童擒拿小主,再利用小主要挟逍遥阁。你们觉得呢?” 迟昭惠大喜道:“小主是个情种,咱们有圣童在手,何愁小主不自投罗网?之前她因为圣童甘愿被囚天魔教,现在必定会重蹈覆辙!” “未必!”花素贞铿锵道,“小主聪慧无比,非寻常人能及,只怕不易擒拿。不久前小主自愿被困天魔教,后来不仅逃下山去,而且救走了孝圣童。如今回想起来,小主必是故意所为,早就想好了退路。她连天魔教都能戏耍,又岂会轻易被擒?何况小主能在八位魔王手中逃脱,武功必然出类拔萃,一旦擒拿失败,只怕会搅得圣教鸡犬不宁!还请女帝三思!” 女帝抬眼扫视众人,掷地有声道:“本君心意已决,擒拿小主,解决北患!这件事便交给鸳鸯,教中高手任你挑选,限期两日务必擒住小主。逍遥阁奸细众多,谁敢泄露消息,立刻就地诛杀,不必奏报!” 金鸳鸯心下暗喜,面上不露声色。 待众人离去,常五郎急道:“启禀女帝,公主已有谋逆之心,此刻给她兵权,是养虎遗患啊!” 女帝叹气道:“这是本君给她最后的机会,她若肯迷途知返,本君便既往不咎;否则就是她自寻死路,便怨不得我了!” 第189章 明哲保身 公主金鸳鸯刚回到玉女阁,左侍女唐昭容和右侍女沐寒月慌忙迎上,个个面色焦急。金鸳鸯察觉不妙,屏退左右,召二人内室问话。 唐昭容急道:“公主,出大事了,刚刚得到消息,镇北分堂副堂主王芷卿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王芷卿!”金鸳鸯娇躯一颤,跌坐桌旁。 几日前她还与王芷卿有书信往来,虽然王芷卿是副堂主,但堂主邱晓池已经年近六旬,分堂事务一向是王芷卿负责。作为四大分堂之一的镇北分堂,北面面对神龙教压力,自然也是四大分堂中实力数一数二的。由于常年镇守北疆,王芷卿向来对总教乌烟瘴气的乱象十分不瞒。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金鸳鸯才暗中与她书信往来,希望引为外援。 如今王芷卿失踪,金鸳鸯顿时感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仔细回想,自己并没有谈及露骨的事,也没有明示什么,只是询问了镇北分堂的事和分堂对总教的看法。想到这些,金鸳鸯叹气道:“还好,我与王副堂主从没有谈论出格的事,只是询问她对总教乱象有什么看法和解决之道。她们暗中囚禁王副堂主,很明显是准备对我下手。” 她话音刚落,唐昭容愁眉不展道:“公主太天真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们既然能无缘无故囚禁王副堂主,就必然有办法给她定罪。只要副堂主认了罪,下一步就是公主了!公主,既然避无可避,不如拼死一战,或许有一线生机。” 金鸳鸯迟疑不决道:“义母似乎已经洞悉了咱们的谋划,我总感觉她们已经下好了套,正等着我往里钻。你们仔细想想,义母为什么要命常五郎把孝圣童带走?又为什么要在校场召见众人?今日校场功过论,很明显是针对我的,甚至是敲打我。明明已经命司卫接掌了圣宫防卫,却依旧放心让我调兵遣将捉拿小主,为什么?” “公主,”沐寒月焦急道,“时不我待,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女帝让公主掌兵,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到他们出手,咱们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 金鸳鸯一手握住龙泉剑,一手慢慢拔剑,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突然阁外传来一阵骚乱,众人大惊,唐昭容和沐寒月齐齐回身警戒。金鸳鸯抬手示意,小声道:“不必惊慌!这个时候他们要想动手,咱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出去看看,沉住气!” 沐寒月二人齐齐来到阁外,只见前司卫常五郎负手阴笑道:“两位侍女好!请通禀一声,就说常五郎求见!” “不必通禀!”金鸳鸯飘然而出,负手而立,冷冷道:“说吧,什么事?” 常五郎躬身奸笑道:“启禀公主,有人揭发公主阁中婢女蓉儿暗藏祸心,行巫蛊术!” “巫蛊禁术?”众人齐齐一惊,都觉得不可思议。 巫蛊术与阴阳术、双修术、摄魂术、幻瞳术等并为江湖禁术,是名门明令禁止修习的八大禁术之一,违者必遭名门追杀。正是因为这,自从玄女教创立以来,巫蛊术就被视为禁术,任何人不得行巫蛊邪术。一旦发现,或遭油锅烹煮,或遭烈火焚躯,或遭玄冰禁锢,无一例外。 听到阁中有人行巫蛊术,唐昭容和沐寒月互望一眼,齐齐近前小声道:“公主,机不可失!”金鸳鸯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冷冷道:“可有证据?” 常五郎早有准备,抬手召来绿衣侍女,笑道:“这是公主阁中侍女春儿,她揭发蓉儿行巫蛊术。二人都是公主阁中婢女,如何发落还请公主示下!” 金鸳鸯冷眼冒着寒光,步步逼近,吓得春儿浑身哆嗦,不敢抬头。金鸳鸯突然抬掌扇去,一巴掌扇得春儿半脸肿得像气蛤蟆,怒骂道:“死丫头,既然发现了邪术为什么不早禀报?让这等祸害人的东西留在阁中,你安得什么心?都说灯下黑,你们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天理不容的事,简直死不足惜!也怪我平日太过放纵,竟让你们钻了空子,兴风作浪!常司卫,谁敢行巫蛊术,立刻擒拿,一定要审出幕后主使!” 有了公主金口,常五郎自然欣喜若狂,立刻派人拿住蓉儿,搜查住处,果然在箱子中搜出一个锦盒。蓉儿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震颤。常五郎嘴角邪笑,命人打开铜锁,抓出一个桐木偶人,上面刻着“女帝”二字。 唐昭容、沐寒月齐齐大惊失色,金鸳鸯更是柳眉倒竖,怒容满面。 常五郎暗暗得意,佯装怒道:“大胆蓉儿,谁指使你做的?” 蓉儿玉手攥衣,战战兢兢道:“我……” “看来不给你颜色看,你是不会招了!”常五郎咬牙道,“来人,把这个贱婢押到御寺牢狱,等我奏了女帝,再慢慢审她!” 众人走后,沐寒月急切道:“公主,事不宜迟,尽快起事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唐昭容也赶紧附和道:“妹妹说的对,他们已经动手了,咱们再不动手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金鸳鸯沉思片刻,铿锵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要乱了分寸。咱们现在什么准备都没有,冒然行事只会自讨苦吃。昭容,拿我的金牌以捉拿小主的名义通知咱们的人,随时候命。寒月,你去御寺牢狱,就说奉我的命询问孝圣童关于小主的下落。如果有可能,用我的金牌把他押出来。半个时辰后我要是还没有消息,你们立刻杀出去,永远不要回来!” 来到凤阳阁外,金鸳鸯一眼瞅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俊秀修长的男子,他虽然衣着朴素,却掩饰不住脱俗的气质。金鸳鸯疾走两步,回眸一笑道:“原来是孝圣童,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女帝召见你,还是你主动求见女帝?” 天赐淡然一笑道:“有区别吗?公主四面楚歌,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四面楚歌?”金鸳鸯不屑一笑道,“我看圣童才是自身难保!过几日小主就会成圣教阶下囚,到时候不知道圣童作何感想?” 话音未落,常五郎飘然而至,恭敬道:“属下参见公主!女帝有命,召公主入内。” 金鸳鸯跪在阁中,旁边站着常五郎,女帝在帘后落座,身旁站着后司卫常耀祖。众人沉默一会,金鸳鸯率先打破了沉寂,哀伤道:“儿臣失职,代政以来疏于管教,酿出大患。虽然巫蛊一事不是儿臣指使,但在我阁中出现,儿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女帝仁慈不忍责罚,但儿臣心怀愧疚,不敢辱没了女帝英明,甘愿领罚!” “如何罚?”女帝冷冷道。 金鸳鸯娇躯一颤,幽幽道:“蓉儿归沐寒月管,春儿归唐昭容管,二人管束不严,有失职之过,儿臣请求将二人贬往分堂效力,以示惩戒。至于儿臣,虽然无心为过,但有过不能不罚,甘愿闭门思过半月,请女帝另择贤明缉捕小主!” 女帝语气冰冷道:“无心为过,虽过不罚!既然巫蛊一事与你无关,你又为何代人受过?常司卫,巫蛊一事审得怎么样了?” “启禀女帝,”常五郎眼神闪烁道,“那贱婢嘴巴太严,属下敲断了她十颗牙齿,她才肯招供。据她所说,诅咒女帝是她自己的主意,但桐木偶人是她捡来的,在玉女阁后园捡来的。” “不必说了!”女帝厉声道,“立刻处死,悬尸示众!至于唐昭容和沐寒月,御下不严,有失察之罪,罚往镇北分堂和镇南分堂担任副堂主。眼下圣教内忧外患,此事不易扩大,到此为止。鸳鸯,念在你诚心悔过,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依旧命你缉捕小主。若事成,功过相抵;否则两罪并罚,绝不宽恕!明日本君会在校场为你饯行,下去准备吧!” 金鸳鸯稍稍舒口气,出了大殿,瞅着似笑非笑的天赐,她冷冷道:“圣童莫要得意,明日校场饯别,你心心念念的小主很快就能跟你团聚了,只不过是在御寺牢狱!” 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天赐暗暗心惊。步入阁中,常五郎近前低语道:“等下女帝问话,你要如实上奏,否则你该知道下场!” 随着帘子缓缓拉开,只见一个美艳妇人斜坐榻上,一手拄着脑袋,浑身散发着脂粉气。她凤目剑眉,目光炯炯,透着几分威严。 女帝漫不经心道:“你就是孝圣童?” 天赐仔细观望,只觉她与沈波旬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宇间。 见他久久不答话,女帝勃然坐起,怒上眉梢,正要发作,抬眼瞅见天赐俊秀容颜,又强压怒火,冷冷道:“果然是个人物,难怪这么多人为你着迷!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投错了主子。五郎,你不是说圣童有事要奏报,怎么不见圣童说话?” 常五郎忙上前催促,天赐似笑非笑道:“在下无话可说。” “你?”常五郎又急又怒道,“你想死?” 女帝冷眼一瞥,抬手道:“你们都下去,本君要亲自审问。”常五郎、常耀祖等人暗暗心惊,鱼贯而出。待众人离去,女帝起身踱步,绕着天赐仔细打量,凤目露出婬光。 天赐只觉背脊一凉,神情自若道:“女帝命人拿我,无非是想擒拿小主。既然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想从我嘴里问出半个字,是枉费心机。” “好个情种!”女帝嘴角邪笑道,“今日我不问你小主的事,只问你公主的事,你若肯说出实情,本君便放过那小主,成全你们一对苦命鸳鸯。怎么样?” 天赐又惊又喜,急道:“当真?” “君无戏言!”女帝铿锵道。 天赐沉思片刻,叹气道:“女帝对公主恩重如山,公主对女帝忠心耿耿,何必受人挑拨,落得骨肉相残,令亲者痛仇者快?在下不忍看女帝屠戮爱女,望女帝不要追问。” “好个忠心耿耿!”女帝怒道,“难道谋逆篡位也是忠心耿耿?好个屠戮爱女,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公主弑母杀父?本君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无奈她冥顽不灵,非要一意孤行做乱臣贼子!而你是被公主擒拿,更该知道她的伪善面孔,诡诈手段!” 天赐默然不语。 女帝一把抓住天赐肩膀,语带威胁道:“圣童不是局内人,不明白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本君劝你不要站错了队,信错了人。如果你识时务说出公主的阴谋,本君可以让你体面离开,甚至放过逍遥阁小主。” “也罢!”天赐叹息道,“公主曾答应我,如果我能刺杀女帝,她就放小主安全离开玄女教。” “刺杀本君?”女帝半信半疑道,“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刺杀?” “哈哈……”天赐笑道,“女帝未免小瞧了公主,公主的手段可不是几位司卫能忖度的。她曾说过回教之后会主动请求缉拿小主,再请求女帝同意以我为诱饵,然后暗地替我解了穴道,在校场饯行时刺杀女帝。待事成之后,许我平安离去。” “哼!”女帝怒容满面道,“平安离去?恐怕是拿你当替死鬼!好个孝顺的女儿,好个忠心的公主,是本君太仁慈了,竟养虎遗患!来人!” 话音刚落,常五郎疾步入阁,跪倒在地,神色慌张。 女帝回身落座,目光凌厉道:“立刻派人把公主拿来,不得惊动其他人。” 常五郎迟疑道:“启禀女帝,公主伪善,颇得人心,其他人怎么处置?是否派人一并拿来,还是仅仅派人监视?” “其他人?”女帝冷冷道,“其他人是哪些人?” “属下刚刚得到奏报,”常五郎急道,“公主之前派左侍女唐昭容持金牌拜访了三位王母、十位圣母和其余众人,说奉命与众人商议捉拿小主之事;另外,又派右侍女沐寒月前往御寺牢狱,说要押孝圣童前往询问。属下以为公主已经有所行动,还请女帝当机立断,将其党羽全部缉拿!” 女帝强压怒火,细细思忖,逐渐露出一丝冷笑道:“慌什么?明日校场饯行,本君倒要看看有哪些忠心耿耿的敢跟着她自寻死路!本君虽闭关半年,但执掌圣教十年,岂是蝼蚁能撼动的?这次出关,本君武功已经大成,也正想亲手调教调教公主,看看她有几斤几两!还有那些教唆公主谋逆,躲在阴暗角落的蛀虫蝼蚁们,也要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常五郎稍稍有些担忧,犹疑道:“女帝,不如先把公主拿下,擒贼擒王,然后再慢慢追查,我就不信撬不开她们的嘴!” 天赐冷笑一声道:“难道常司卫要逼女帝落个虎毒食女的罪名吗?” 女帝斜躺榻上,不耐烦道:“这件事不必在意,都下去吧!” 常五郎正要拽着天赐出阁,帘后突然传来女帝气若悬丝的声音:“圣童留下,其余人出去!”常五郎暗暗皱眉,恶狠狠瞪着天赐,缓缓退了出去。 天赐心下一惊,暗觉不妙。 过了一会,女帝绵柔的声音再度传来:“既然圣童不忍本君落个弑女杀子的罪名,那本君倒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天赐疑惑道。 话音刚落,从帘后飞出一枚药丸,接着女帝轻柔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吞下去,等下你自会知道!” 天赐半信半疑,假装吞下,暗藏袖中。 不久女帝冷笑道:“这种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君面前用?你身体没有任何变化,看来你没有吞下药丸。圣童在怕什么,难道本君能吃了你不成?还是圣童吞咽困难,要本君喂你?” 自知躲不过,天赐无奈捏碎了药丸,吞下了四分之一,其余悄悄灌入衣襟。不多时,只觉浑身燥热难耐,血气运行飞速,顿时面色大变,乱了心神。 第190章 紫袍老者 天赐正分寸大乱,女帝突然拨帘而出,狐目透着诡笑道:“圣童似乎对我颇有敌意?本君欣赏你的为人,也欣赏你的武功,若是你肯留下辅佐本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岂不比流落江湖,遭人追杀好?虽然你与小主两情相悦,不过小主处处利用你,更没有打算为你遮风挡雨,圣童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 “你……”天赐咬牙道,“女帝给我吃得是什么药?” “哈哈……”女帝猛然回头道,“你说呢?”见天赐虎目露出凶光,女帝失声笑道:“这不过是区区益阳丹,圣童想哪儿去了?江南湿气重,益阳丹能为圣童除湿解忧,也能使你恢复些体力。莫非圣童存了心思,想弃暗投明?” 天赐稍稍喘口气,后退一步道:“多谢女帝美意!” 待夜幕低垂,女帝留天赐在阁中用餐,并亲自斟酒。见女帝十分殷勤,天赐暗觉不妙,心一横,幽幽道:“在下曾遭人追杀,误入一座宅院,被一位紫袍老者救下。他胡须尽白,拄着一根拐杖,颇有威仪。老者膝下有三个儿子,个个如狼似虎,为了争夺老者百亩家财,三人明争暗斗,用尽了手段,甚至大打出手。” 女帝心里咯噔一声,又想起公主金鸳鸯,不禁叹气道:“世人皆如此,贪婪无度,父母尚在就想着谋夺家财,甚至弑父杀母!” “是呀!”天赐继续道,“紫袍老者见三兄弟争得头破血流,反目成仇,干脆把良田百亩都送给了一个素不相干的外人。三兄弟知道后十分恼怒,从此与老者断绝关系,誓死不相见。多年后,三兄弟在贵人相助下各有成就,老大经营了一家酒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老二走南闯北,腰缠万贯;老三运气差了点,几次做买卖都险些赔得血本无归,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开了家布庄,也算有声有色。” “子女不孝,钱财送给外人也是常理。”女帝慢悠悠道,“不过,老者做得也太过分,不该把所有钱财都给外人,毕竟儿女是自己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必便宜外人?” 天赐轻轻点头,叹气道:“女帝说得对,所以后来老者病重,三兄弟没一个愿意到床前尽孝,直到最后老者遗憾咽气,留下了一封遗书。三兄弟看到遗书后,抱头痛哭,悔不当初啊!原来老者的百亩良田并没有赠给什么外人,而是悄悄变卖了,所有钱财也都暗中资助三兄弟经营产业了。没有老者的暗中相助,三兄弟便没有后来的荣耀辉煌。此时三兄弟才明白自己的贵人竟是自己误解半生的父亲,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悲哉悲哉!” 女帝稍稍触动,感慨道:“老者用心良苦,只可惜他没有明说,三兄弟又如何能体会?” “就算明说又如何?难道三兄弟就能不争不抢吗?”天赐幽幽道,“我相信老者这么做才是真正的智者所为,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等着三兄弟坐吃山空,不如断他们的后路,让他们奋发图强,自谋出路。这大概就是普天下所有父母的心声:为了成全儿女,不惜委屈了自己。” 女帝一愣,刚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想起母亲杨玉瑶和父亲沈波旬,她冷笑一声,猛然一饮而尽。 抬眼一瞥女帝面色难看,天赐继续道:“刚才听闻玄女教出现了巫蛊之术,在下十分好奇,巫蛊术怎么会成为名门禁术?” 女帝冷冷道:“就是因为它太邪门!凡施下巫术,种下蛊术,短则数日,长则数十载,阴邪之气会慢慢侵蚀精魂灵魄,轻则令人头晕脑胀,坐立不安,重则令人魂消魄散,香消玉殒。” “哦,”天赐喃喃自语道,“据说江湖有八大禁术,不知道是哪些?” 女帝边斟酒边笑道:“分别巫蛊术、摄魂术、幻瞳术、阴阳术、双修术、天魔……”想到《天魔宝典》,女帝突然止口不语,笑意全无。 “莫非是《天魔宝典》?”天赐佯装不知,漫不经心道,“难怪天魔教屡屡出事,原来都是《天魔宝典》惹得祸。在下当年在神龙教也曾听师父说过一些逸闻轶事,据说先圣尊之妻就因为修练江湖禁术被名山追杀,后来不得不抛妻弃女,改嫁先圣尊。正是因为她的改嫁,给圣教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灾难。古人常说‘红颜祸水,戏子误国’,如今回想起来,圣教会落到这般田地都是魔女的罪孽!” “住口!”女帝勃然大怒,失手捏碎了杯盏,咬牙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桑骂槐?再多说半个字,割了你的舌头!” 殿内气氛尴尬,二人纷纷默然不语。突然殿外传来阵阵惊叫声,女帝急道:“怎么回事?” 常五郎急奔而来,战战兢兢道:“启禀女帝,有个白发老者闯入园中!” 听到“白发老者”四个字,女帝心里咯噔一下,急道:“他穿什么衣服?” “好像……”常五郎迟疑道,“是紫衣!” “紫袍老者!”女帝怒眉倒竖,急忙飞身而出,扶摇而上,伫立凤阳阁顶。环视四周,果然瞅见远处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常五郎忙追到院中,急呼道:“来人,保护女帝!”众侍女齐齐围在凤阳阁四周,个个严阵以待。 女帝负手冷笑道:“自惭形秽,落荒而逃!不必追了,守好凤阳阁!” 这时阁中传来一阵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刺耳。 女帝本能觉察不妙,赶紧飞身入阁。只见屋中狼藉一片,桌椅倾倒,屏风碎裂,天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女帝顿时气冲斗牛,冷眼四望,陡然觉察楼上传来阵阵轻盈的脚步声,她飞身而去,飘然出了阁楼。凤目回望,楼顶一个曼妙身影一闪而逝,迅如疾电。常五郎正要急追,女帝抬手示意,恨恨道:“不必追了!本君已经猜出来人是谁,待明日新账旧账一起算!” 常五郎小心翼翼道:“启禀女帝,她们想杀人灭口,必定是担心圣童会临阵倒戈,揭发她们!属下以为,这也恰恰说明圣童揭发的事是事实,公主确实有谋逆之心!再加上之前镇北分堂的事、巫蛊事等,很明显公主已经有充足准备,正打算弑君杀母!” “哼,”女帝冷冷道,“明日校场检阅,就是本君整顿圣教之时!派人给天王母传密令,命她明日率外卫护住圣宫,不得放进一个人。五郎,你率内卫守住校场,不得放走一个人!” 常五郎大喜,忙遵令。 玉女阁外,唐昭君、沐寒月正翘首以待。 突然一个黑影飞身而来,飘然落入阁中。二人又惊又喜,边吩咐众人戒备,边迅速奔入阁中,疾步上楼。只见一个曼妙身影正宽衣解带,脱去一身黑衣。二人齐齐上前协助,异口同声道:“公主,事情怎么样了?” 金鸳鸯叹气道:“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要是小主知道这件事,恐怕要与咱们反目成仇。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唐昭容笑道:“公主放心,咱们的人都已经蓄势待发,只要他们敢动手,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沐寒月也喜道:“女帝倒行逆施早已惹了众怒,王母说了,不管女帝什么时候动手,她们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公主这边。如果女帝心存良善,就请女帝自行退位;否则便将四位司卫就地处决,废黜女帝。” 金鸳鸯露出一丝欣慰笑意,铿锵道:“明日校场饯别,先诛杀四个狗贼,四人作恶多端,又是女帝心头肉,杀了四人必能削弱女帝士气!”唐昭君二人齐齐遵命。 “明日校场?”婉莹惊道,“确定是明日上午?” “是,”晴儿铿锵道,“玄女教传来的消息就是明日上午,女帝要在校场为公主和众人饯别。之前女帝命公主负责缉捕小主,这次公主挑选了许多得力干将,女帝便准备在校场为公主饯别。据说女帝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诛杀公主;公主也摆下了龙门阵,准备逼女帝退位!” 婉莹嘴角浅笑道:“好一场骨肉相残!玄女教要衰落了,或许早就衰落了。玉儿呢?信上可说玉儿在什么地方?” 晴儿眉头紧锁道:“信上说在御寺牢狱。” “怎么可能?”婉莹半信半疑道,“女帝婬荡,她若见了玉儿必然垂涎三尺,怎么可能把他关入牢狱?对了,雪海师妹呢?还没有回来吗?” 旁边夏子龙暗暗愁眉,突然惊道:“有人!是雪海姑娘!” 话音刚落,香雪海飞身而至,一袭紫衣,清丽脱俗。见婉莹急问,香雪海欣喜道:“小主放心,师兄在凤阳阁,暂时无事。我原本打算把他救出来,没想到玄女教高手如云,还是打草惊蛇了。听说明日玄女教要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战,咱们不如趁机把师兄救出来,小主觉得怎么样?” 婉莹细细思忖,似笑非笑道;“如今女帝和公主都把玉儿当棋子,还是一枚能置对方于死地的棋子,更是一枚能牵制我和逍遥阁的棋子,她们绝不会心甘情愿拱手把玉儿交给我。明日校场之争,咱们要想办法先护住玉儿,再与她们一争高下!你们过来,听我安排!” 三人疾步过来,耳鬓厮磨,凝神静听。 婉莹悄悄耳语一番,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第191章 清君侧 第二日校场,众人云集,四位司卫站在帝座旁,公主率三位王母、十大圣母等人齐齐站在高阶下,准备恭迎女帝。不多时,一阵清风吹来,女帝飘然而至,头戴凤冠,身披黄杉,手里攥着佛珠,面色冰寒,斜坐檀木椅上。冷眼望着跪地迎接的众人,女帝抬手示意道:“都起来吧!给公主和三位王母赐座!” 金鸳鸯恭敬道:“儿臣已经选好人,正要请女帝检阅!” 望着金鸳鸯身后众人,女帝漫不经心道:“公主慧眼识珠,本君不用检阅,凭你的谋略擒拿小主是易如反掌。今日为公主饯行,望尔等不要辜负本君期望,早日凯旋!来人,赐酒!” 后司卫常耀祖端着玉盘,捧来御酒,面露奸笑。 金鸳鸯两眼盯着御酒瓶,神色淡然。她身后唐昭容和沐寒月二人却惊出一身冷汗,纷纷眼神暗递。金鸳鸯视而不见,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常耀祖亲自斟酒,先奉给女帝,再奉给公主。 女帝一饮而尽,似笑非笑。 金鸳鸯衣袖遮面,也一饮而尽。 女帝大笑道:“好,来人,赐剑!” 前司卫常五郎忙捧来一把青钢剑,剑身长一米多,表面平整细密,寒气逼人,上面篆刻着“莫邪剑”三个字,还有一些上古的夔龙纹。 女帝一把抓过,扬声道:“据说逍遥阁有一把护卫神剑,名叫干将剑。我圣教也有一把护卫神剑,名叫莫邪剑。今日公主擒拿小主,若用莫邪剑对付干将剑,必将事半功倍,马到功成!本君特把此剑赐给公主,望你不要辜负本君一片期许!” 金鸳鸯忙跪接宝剑,泪眼婆娑道:“儿臣定不辜负女帝期许!”起身把剑递给唐昭容,招手道:“沐副堂主,把宝剑取来!”沐寒月忙回身捧来一个宝匣,恭敬奉上。金鸳鸯捧着宝匣跪地道:“儿臣巡游龙泉溪时,曾在龙泉城听到一个传闻,据说附近有座龙泉山,每到午夜常常有鬼火出现。儿臣以为必有蹊跷,于是守株待兔,果然见山下溪潭中有银光射出。翌日,儿臣命水性好的下深潭寻觅,果然寻到了一个剑匣,上面坠个铜镜。儿臣细看,原来是龙泉宝剑!” “龙泉宝剑?”众人齐齐震惊。 龙泉剑与轩辕剑、泰阿剑、鱼肠剑、干将剑、莫邪剑、赤霄剑、湛卢剑、纯钧剑、承影剑等并称十大名剑,也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攻防利器。 女帝欣喜不已,惊道:“果真是龙泉剑?” “是!”金鸳鸯笑道,“儿臣还在剑匣中发现篆刻的剑谱,抄录下来,称为《龙泉剑谱》。龙泉剑现世是天降祥瑞,理应献给女帝,彰显女帝英武睿智,庇护圣教昌盛兴旺!” “好啊!”女帝大笑道,“本君想起一首诗‘轩辕镇九州,虎兕泰阿幽;赤剑白蛇斩,龙泉万鬼愁。鱼肠绝宿怨,湛卢破军谋。影至钧山固,将邪聚梦楼。’有龙泉剑在手,何愁逍遥阁不败?何愁大业不兴!” 见女帝欢喜,地王母吕红玉女趁机道:“龙泉剑是一把至尊宝剑,女帝又是仁义之君,以至尊剑配仁义君,简直如鱼得水,必可龙生双翼,大展宏图!属下恭喜女帝喜得神剑!” 金鸳鸯正要奉上宝剑,西王母迟昭惠突然出声阻拦道:“且慢!属下听闻龙泉宝剑早已销声匿迹,不知所踪。现在公主说龙泉现世,不得不令人怀疑。据说龙泉剑锋利,削铁如泥,令人不敢目视,若用寻常刀剑与之碰撞,立时刀断剑折。属下以为可以用一把锋利的刀剑试一试,真假立判!再者,刀剑新出,恐怕覆有瘴气,不如让旁人打开,以免伤了女帝凤体。” 听到迟昭惠质疑,天王母花素贞笑道,“公主一片赤胆忠心,女帝仁慈宽厚,是古今楷模。属下愿意为女帝试剑,以证公主清白。” 女帝欣然同意,命人取来一把青钢宝剑。 花素贞接过剑匣,小心翼翼打开,只觉一阵清香从剑匣中扑面而来。抓起龙泉剑,轻轻拔出,又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只见龙泉剑纹络古朴,寒光乍现,令人不寒而栗。回身抽出青钢剑,两剑相碰,咣铛一声,青钢剑应声而断。众人大喜,纷纷交口称赞。花素贞回身倒拜,双手奉剑,喜道:“恭贺女帝新得神剑!” 女帝竖起宝剑,细细品赏,心中暗暗窃喜。 迟昭惠忙率众人叩拜,谄媚道:“女帝大喜,福临圣教,瑞罩三江!”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龙泉剑齐腰折断,断为三截,阵阵异香扑鼻而来。众人齐齐大惊失色,女帝也面色大变。古人常说“弦断祸临,剑折凶至”,见到宝剑折断,女帝心里咯噔一下,暗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有机可乘,常五郎扬声急呼道:“公主献剑是假,谋逆为真,快护驾!”其余三位司卫和八位贴身侍女齐齐护住女帝,个个面露凶光。 迟昭惠见状,立时会意,也厉声道:“有人谋逆,不准放跑一人!” 随着一声令下,无当圣母穆梨花、龟灵圣母梁木兰、顺天圣母陈婉贞、卫房圣母樊海棠率四位娘娘、四位元君和众仙姬、神女齐齐围住了众人。 眼见形势危急,金鸳鸯突然嘴角渗血,大叫一声,跌倒沐寒月怀中。沐寒月面色大变,急呼道:“御酒有毒,有人暗害公主!” 地王母吕红玉疾步过来,细细查看,回身怒道:“有奸人要暗害公主,必是司卫所为,属下请求女帝诛杀贼人!” “诛杀贼人……”太元圣母南宫鲤、梨山圣母苏雨卿、无生圣母杨金花率三位娘娘、两位元君和众仙姬、神女齐齐护住公主,异口同声请求诛杀司卫。 “放肆!”女帝厉吼一声,冷眼一瞥袖手旁观的花素贞等人,怒道:“天王母,你们几个是什么意思,打算坐山观虎斗吗?” 花素贞回头瞅了瞅同样袖手旁观的金灵圣母李平阳、金光圣母唐赛月等人,恭敬道:“女帝息怒,公主中毒是喝御酒所致,而御酒是后司卫端来的,应该彻查众司卫,以按众人之心!” “本君若是不肯呢?”女帝威胁道。 “唉,”花素贞不卑不亢道,“若女帝执意不肯,属下等为圣教百年计,只好长跪不起,叩请女帝允准!” “你们……”女帝气急道,“你们要逼宫吗?”话音刚落,一阵眩晕,跌倒常耀祖怀中。 常耀祖趁机急呼:“不好,龙泉宝剑有毒,有人要暗害女帝!”常五郎立时会意,扬声道:“公主假意献剑,想要谋害女帝,天王母,你们还要助纣为虐吗?” 花素贞大惊,一时左右为难,见双方剑拔弩张,陡然登上高阶道:“诸位,公主忠孝,女帝仁慈,都不是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如今先后遭人下毒,事有蹊跷,必是公主和女帝亲近之人所为。这些无耻之徒想要借刀杀人,令公主、女帝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利,谋取圣教。老妪身为天王母,有代政之责,来人,把四位司卫拿下,再把副堂主唐昭容、沐寒月拿了!” “好个天王母!”女帝陡然睁开凤目,挣脱常五郎、常耀祖二人搀扶,怒道,“本君早看出来了,你阳奉阴违,早就心怀不轨!公主假意献剑,想谋杀本君,已经昭然若揭。天王母,本君命你立刻擒杀唐昭容、沐寒月,擒拿公主!若敢抗命,本君先拿你祭旗!” 话音刚落,公主也猛然睁开明眸,起身抹去嘴角血迹,扬声道:“女帝无道,诸位都看到了!四位司卫婬乱圣教,天人共愤,如今又要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女帝倒行逆施,德行败坏,已经不配奉为女帝。本公主无心谋反,却不忍眼睁睁看着圣教堕落,今日高举义旗,只为诛杀狗贼,护佑圣教。若女帝迷途知返,尚可颐养天年;否则,从此恩断义绝,鸳鸯不得不恭请女帝退位!诸位若还有半点良知,当与我携手并进,诛杀狗贼,匡扶圣教!” 女帝冷笑一声,怒视花素贞等人道:“谁敢附逆?天王母,本君命你诛杀逆贼,你可愿意?” 花素贞等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动手。 见局面不利,女帝气得五指紧攥,吱吱作响。如果立刻动手,凭身后众人的实力几乎毫无胜算。女帝思来想去,不得不尽力压制怒火,冷冷道:“好啊,鸳鸯,你真会算计,是本君看走眼了!可你千算万算,算错了三件事,把镇北分堂副堂主王芷卿、玉女阁侍女蓉儿、神龙教孝圣童带进来!” 不久一个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六旬老妇率先被押到校场,接着一个锥子脸,面瘦如柴,脸色苍白的少女被押了进来,天赐走在最后,两边跟着两个带剑侍女。 女帝指着三人道:“这些年你暗通王副堂主等人阴谋篡位,又命侍女蓉儿行巫蛊邪术,还勾结外人背叛圣教,你才是倒行逆施,吃里扒外,道德沦丧之人!王芷卿、蓉儿、天赐,你们三人可认罪?” 王芷卿艰难抬起头颅,诡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女帝大怒,回头怒视常五郎。 常五郎惊慌失措,一把抓住王芷卿披头散发,咒骂道:“老贼婆,你找死?再不从实招来,让你求死不能!” 王芷卿拼尽全力急呼:“我冤枉!” 众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见形势不利,常五郎忙封了王芷卿穴道,又指着蓉儿急斥道:“是谁指使你诅咒女帝的?” 蓉儿语音不清道:“是侍……卫……是司卫!” 常五郎又惊又怒,一把扣住蓉儿面门,咬牙道:“你找死!死丫头,再胡言乱语,血口喷人,立刻宰了你!” 接连两人倒戈一击,女帝顿觉颜面无光,怒气更盛三分,亲自走到天赐面前,低声道:“圣童,要想小主活命,你该知道怎么做。” 天赐似笑非笑,扬声道:“女帝有旨,处死小主!”话音未落,突然抬掌攻向公主。众人大惊失色,竟都没有反应过来,唯独天王母花素贞抬掌迎上,一掌震飞了天赐。 花素贞冷眼望着女帝,目光炯炯道:“女帝,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若女帝一意孤行,为了圣教大业,老身不得不冒犯了!” 原本指望天赐三人扭转局面,不料适得其反,在三人倒戈后,女帝彻底陷入了被动局面。回头怒目瞪着天赐,女帝突然抬掌急挥,一掌拍向天赐天顶盖。 众人大骇,没想到女帝虽然身中奇毒,依旧出手狠辣,身影如魅。唯独金鸳鸯心里明白,女帝根本没有中毒,她不过是自导自演了一场假戏,目的就是栽赃陷害自己。眼睁睁看着天赐深陷绝境,金鸳鸯也束手无策,只剩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陡然抬掌,正与女帝玉掌相接,阵阵狂风荡起,惊得众人齐齐倒退。待尘埃落地,二人齐齐倒退三步。女帝又惊又怒,只觉不可思议。她明明只帮他恢复了些许气力,并没有帮他恢复武功,他怎么可能挡得住自己三成功力?何况刚才花素贞曾一掌将其震飞,天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了武功?趁众人没有回过神来,女帝再度提掌,奋力攻去。两人再度拼掌,震塌了校场,震飞了擂鼓,齐齐倒飞出去。 金鸳鸯大喜过望,高呼道:“伐无道,诛司卫!” 很快双方混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 地王母吕红玉率先攻向西王母迟昭惠,二人武功不相上下,一个火焰熊熊,一个寒冰彻骨,鏖战一处,杀得天昏地暗。天王母花素贞正要助战,却被龟山圣母冼芳华和无当圣母穆梨花拦住去路。冼芳华医毒术了得,她虽然武功不及花素贞,但依仗毒术加持,竟敢挑战花素贞。穆梨花两掌御火,烈焰熊熊,二人联手气势逼人。花素贞手掌金光闪,依仗卓越轻功丝毫不惧。 圣母南宫鲤、苏雨卿、杨金花、李平阳与梁木兰、唐赛月、陈婉贞、樊海棠混战一处,或金光闪闪,或火焰冲天,或寒冰三尺,或飞沙走石,或水漫金山,或仙雾重重,杀得难分难解。八人并为圣母,武功也在伯仲间,难分优劣。 云宵娘娘周曼婷、碧宵娘娘祝湘燕、琼宵娘娘钟湘蕊、后土娘娘钱诗菡与水母娘娘宣璧月、七星娘娘单良碧、泰山娘娘包佳盈、天后娘娘洪喜鹊、女娲娘娘赵婉彤、嫘祖娘娘孙荷晴混战一处,或迷雾环绕,或狂风飞旋,或寒冰道道,或烈火飞袭,或水珠弥漫,或金光闪闪,或浊尘蒙眼,战得惊天动地,互有胜负。 太素元君荀凤莲率领其余元君、仙姬、神女齐齐围攻金鸳鸯,唐昭容、沐寒月、斗母元君段欣窈、紫虚元君富雅楠忙率众人四面护卫,守得滴水不漏。 抬眼望去,见四位司卫正逞凶,金鸳鸯突然扶摇直上,飞身直奔四人攻去。她武功虽然在四人之上,但对付两人已经足够,应付四人显得力不从心。常五郎手持银枪,常耀祖施展金刚指,岳无情挥舞龙爪手,沉北瑜手握九节鞭,四人联手夹攻,逼得公主寸步难进。 见金鸳鸯被四人围攻,女帝狠厉的脸上透着一丝欣喜,扬声道:“公主假意中毒,诸郎不可大意!”边施展赤魔掌,边厉声道:“圣童,你想给公主陪葬吗?如果现在弃暗投明,本君可以饶你不死;否则不光你会灰飞烟灭,连小主夏婉莹也性命难保!”话音刚落,玉掌赤红,漫天红气喷涌而出。 第192章 拨乱反治 玉女园内刀剑交织,腥风血雨,两派厮杀,已经越来越胶着。公主金鸳鸯被四人围攻,逐渐左支右绌,四十余招已经露了败相。女帝与天赐鏖战阁楼上,两人旗鼓相当,谁也难占上风。其余众人厮杀正酣,互有胜负。 天王母花素贞本想出手相助金鸳鸯,但被龟山圣母冼芳华和无当圣母穆梨花纠缠不休,一时半刻腾不出手来。冼芳华依仗毒术,步步紧逼;穆梨花两掌御火,步步进逼。二人联手逼得花素贞步步后退,若不是她轻功卓越,早已没有还手之力。凭借轻功,花素贞腾挪移转,轻松自如,虽然落了下风,却不至于立刻落败。三人在院中树顶追逐,激起层层叶雨。 地王母吕红玉一扫脸上愁容,两掌御火,四周火焰熊熊,险些烧着凉亭。西王母迟昭惠也伫立凉亭上,手握玄冰,寒气绕身。两人拼杀,一时半刻分不出优劣。 太元圣母南宫鲤两掌金光现,飞身攻向龟灵圣母梁木兰,梁木兰不甘示弱,抬掌御尘,浊尘道道挡住金光,两人鏖战,南宫鲤稍占上风。梨山圣母苏雨卿掌心御火,直取顺天圣母陈婉贞,陈婉贞抬掌出水,水汽弥漫四周,两人拼杀,苏雨卿略高一招。无生圣母杨金花手握寒冰剑,道道寒气飞袭而去,无当圣母穆梨花两掌御火丝毫不惧,互相拼杀,难分难解。金灵圣母李平阳掌心出风,飞旋而去,金光圣母唐赛月抬掌射出道道金光,金光破风,略占上风。 前司卫常五郎执掌的内卫与花素贞执掌的外卫相互攻杀,混战各处,喊声震天,杀气弥漫。 听着园内杀声一片,望着远处血雨腥风,一个黄衫女子飘然而至,伫立宫墙上静静观望。她身姿曼妙,长发及腰,发插金蝶钗,腰挂红绳结,貌若天仙,气质脱俗,正是婉莹。身后站着晴儿和夏子龙,二人一个翘首观望,一手抱剑而立。 婉莹回眸笑道:“晴儿,从东门杀入,焚了她们的粮仓!子龙,从西门杀入,立刻杀入囚牢,放了所有犯人。你们完成任务之后,立刻直奔校场支援。” 晴儿疑惑道:“小姐,雪海姑娘不是说她会准时赶来,怎么迟迟不见人影?” 夏子龙也暗觉蹊跷,不住东张西望。 “唉,”婉莹苦笑道,“雪海师妹要顾忌魔君的颜面,未必会亲自出手,否则日后怎么见魔君?既然她不愿插手,那咱们也不必再等了,你们分头行事,我去救玉儿!” 天赐正与女帝酣战,二人一个虎爪凌厉,一个凤爪如魅,一个神龙掌惊天惧地,一个赤魔掌地裂山崩,一个神龙罩无懈可击,一个青魔罩铜墙铁壁,一番酣战,二人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女帝恨得咬牙切齿,天赐怒得剑眉倒竖。两人从校场打到莲池,又从莲池打到湖心亭,再度打回校场时,众人已经逐渐分出胜负。 公主金鸳鸯被天王母花素贞、地王母吕红玉、唐昭容、沐寒月护在中间,其余公主派众人早已落败,或身首异处,或负伤在地,呻吟不止。四周四位司卫和西王母迟昭惠正率领圣母冼芳华、穆梨花、唐赛月以及众元君、仙姬、神女步步紧逼。 见唐昭容四人负伤,已经难成战力,金鸳鸯暗暗焦急。之前自己以一敌四,虽然勉强重伤了右司卫沉北瑜,但自己也被常五郎所伤,右臂隐隐作疼。旁边唐昭容一身血迹,左肩骨折;沐寒月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花素贞头发披散,血染半身;吕红玉左腿半瘸,衣袖残缺。抬眼望去,女帝派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虽然人数众多,但也都伤痕累累。四位司卫轻伤三人,重伤一人;西王母迟昭惠半臂重伤,三位圣母纷纷轻伤,四位元君折了两人,众仙姬、神女折损过半。 女帝抬眼一扫,已经瞧出局势优劣,铿锵道:“众人听着,生擒公主,其余附逆者格杀勿论!” 常五郎心下一惊,低声吩咐道:“擒杀公主,斩草除根!”众司卫纷纷遵令,正要出手,只见东面浓烟滚滚,熏黑了半边天空,众人大惊失色,人心惶惶。接着西面又传来惊天呼喊声,宛如千军万马,响彻半边天空,众人更是汗毛倒竖,逐渐乱了分寸。见形势陡转,常五郎急呼道:“斩杀公主!”众人齐齐出手,四面扑向金鸳鸯。 千钧一发之力,婉莹从天而降,一掌袭杀沉北瑜。没等常五郎三人反应过来,婉莹率先抬掌急攻,逼得三人步步后退。 金鸳鸯大喜,急呼道:“擒杀逆贼!” 话音刚落,吕红玉挥舞火掌直奔迟昭惠攻去,刚才若不是唐赛月偷袭,她自忖未必会输给迟昭惠。现在机会难得,自然要与迟昭惠堂堂正正比一场。花素贞也飞身拦下冼芳华、穆梨花二人,准备继续一较高下。唐昭容和沐寒月联手拦下唐赛月等人,不过二人四拳难敌众手,被攻得节节败退。关键时刻,金鸳鸯回身助战,惊得众人齐齐后退。 见婉莹前来,天赐大喜,越战越勇。 女帝怒气冲冠,见武功不弱的沉北瑜被杀,顿时心痛如绞。刚才东面的滚滚浓烟和西面的惊天呼喊,分明是粮仓方向和监狱方向。如果两地出事,说明敌人援兵已经杀入玄女教,甚至正在朝校场杀来。女帝越想越心惊,逐渐心浮气躁。 这时婉莹以一敌三,稍占上风。她玉手捻丹,毒丹飞袭而去,击中了常五郎银枪头,吓得他倒退三步,面色苍白。婉莹趁机回身攻去,凤掌急挥,一掌迎面攻向常耀祖。常耀祖大惊,抬指疾点,一道粉气呼啸而去。突然眼前倩影一闪而逝,指气竟扑了个空。常耀祖暗惊,立时觉察不妙。旁边岳无情见婉莹闪身到了常耀祖身后,边施展龙爪手,边急呼“小心”。常耀祖慌忙腋下飞指,岳无情急忙虎爪飞袭,常五郎迅速银枪飞至,三人联手夹攻婉莹。 眼看指气袭胸而来,婉莹扶摇而上,身姿翩跹,趁机玉手洒毒,毒丸碰声四起,很快毒气裹住了三人。岳无情大惊失色,正要后退,只觉左肋阵阵隐痛,低头一瞅,原来常耀祖的指气不偏不倚正击中自己。眼睁睁看着常五郎、常耀祖二人跳出毒圈,岳无情大叫一声,倒地身亡。 听到岳无情惨叫声,女帝心下一紧,逐渐乱了分寸。天赐趁机急攻,逼得女帝节节败退。担心常耀祖二人安危,女帝怒气冲冠,奋力还击,勉强稳住局势。 常耀祖二人刚跳出毒圈,突觉背后阴风瑟瑟,赶紧联手回防。婉莹双掌飞至,震退了二人。没等二人站稳,她趁机急攻,丝毫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 女帝余光一瞥,心里咯噔一下,急呼道:“众人听着,擒杀逍遥阁小主,护住司卫!” 众人原本已经快要擒杀金鸳鸯五人,此时被女帝半途干扰,又给了金鸳鸯等人喘息的功夫。随着众娘娘、仙姬等人调转枪头,金鸳鸯不仅扭转了不利局面,而且反守为攻,逼得迟昭惠和三位圣母节节败退。 眼看众娘娘、仙姬要围攻婉莹,突然东西飞来三人拦住了众人去路,一个玉掌急拍,掌气排山倒海;一个神剑斜斩,剑气飞袭而去;一个冰剑挥舞,摧枯拉朽,分别是晴儿、夏子龙和冰儿。三人联手急攻,杀得众人寸步难进。 这时校场外涌来众囚女,个个披头散发,手握利刃,怒目而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囚徒齐齐杀入战场,高呼“公主万岁”,从背后夹攻女帝派众人。迟昭惠等人大惧,很快落了下风。金鸳鸯率领众人奋力出击,很快将迟昭惠等人擒拿。 见形势逆转,常五郎大骇,一边疲于防备婉莹,一边思忖退路。突然婉莹飞身而至,玉掌轻削,立时削断了他的银枪头。常五郎惊惧万分,自知不敌,忙飞身奔去,慌不择路。 常耀祖惊得面无血色,也赶紧回身逃去,慌不择路。突然天赐迎头拦下,虎爪迎面扣去。常耀祖惊魂失魄,急忙闪躲。刚避开要害,天赐虎爪如影随形,再度凌空抓下。常耀祖措手不及,未出十招玉带已经被死死扣住。天赐顺势一掌飞袭,当场将其震得吐血不止,两指急点,两道指气穿胸而过,立时击毙他。 女帝怒气冲冠,大吼一声,发疯般扑向天赐。千钧一发之际,婉莹飞身而至,生生挡下女帝雷霆一掌。两人齐齐倒退,都觉得气血翻腾,两眼发黑。女帝怒不可遏,再度提掌飞身急攻,两掌红气弥漫,气势逼人。婉莹也御气迎上,两人纷纷拼尽全力,齐齐被震飞。 见婉莹倒飞出去,天赐拔地而起,揽腰抱住她,飘然落地。余光一瞥,女帝双目血丝遍及,宛如困兽牢狼般,他一手托住婉莹腰眼,低语道:“小蝶,照顾好自己!”没等她反应过来,天赐提掌飞袭,凌空扑向女帝。 女帝凤爪紧攥,厉喝一声,飞身迎上。两人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 金鸳鸯趁机肃清女帝派余孽,诛杀西王母迟昭惠,招降圣母穆梨花、冼芳华、梁木兰、唐赛月、陈婉贞、樊海棠等人。接着率领众人团团困住了女帝,扬声道:“义母,你已经没有胜算,放下屠刀吧!咱们母女一场,女儿不会让她们为难你!四位司卫是罪魁祸首,女儿只想铲除四人,不想弑君杀母,请义母放心!” 听到金鸳鸯要诛尽四个司卫,女帝破口大骂道:“畜生,贱婢,本君救了你一条狗命,你却恩将仇报,公然反叛!”趁女帝分神之际,天赐飞身急攻,化掌为爪,招招凌厉。女帝措手不及,被攻得节节败退。三十招后,女帝头上凤冠被天赐指气击碎,不得不披头散发硬撑,逐渐露了败相。十招后,天赐虎掌急拍,一掌震得女帝口吐鲜血,趁机凌空斩下,震得女帝双臂颤抖,跪倒在地。 “住手!”金鸳鸯急呼一声,飞身而至,抬手封了女帝穴道,幽幽道,“女帝罪不至死,请圣童手下留情!” 女帝大怒,强撑站起,双目喷火道:“不必假惺惺,早知你天生反骨,当初我就该让你冻死在雪地里!” 金鸳鸯娇躯一颤,不禁想起许多尘封往事。 十五年前,在一个寒风瑟瑟的夜晚,女帝上官惠病重。为了见上官燕最后一面,女帝派人飞鸽传书在外查账的上官燕回教。上官燕得知消息后惊得面色苍白,立刻快马加鞭往回赶。途径萧山时,正值暮色沉沉。她正准备进城,抬眼瞅见不远处躺着一具女尸,身下隐约压着什么。她上前细瞅,突然觉察不妙,急忙倒退。 这时两边杀出两个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出手狠辣,一个御雪,一个御冰。二人合力出击,攻得上官燕左右难顾。 上官燕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齐齐阴笑道:“取你性命之人!” 上官燕听出是女子声音,冷笑道:“我已经兵分三路往回赶,你们竟然还能找到我,看来你们是圣教的人了!是谁派你们来的?哦,我明白了,你们想毁了账册!” 两个黑衣人互望一眼,不再搭话,继续联手围攻。双方鏖战五十余招,上官燕逐渐露了败相,左右难顾。两个黑衣人不依不饶,继续急攻,很快破了上官燕的罡气。 上官燕大惊失色,眼见二人飞剑攻来,她本能抬掌防卫。恰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娃啼哭声,惊得两个黑衣人齐齐手颤,刀剑刺偏,一个刺中上官燕左肋,一个刺中她锁骨。上官燕强忍剧痛,两掌奋力急拍,立时震飞二人。拔出残剑反手打出,竟刺伤了两个黑衣人。 待二人狼狈逃去后,上官燕才发现女尸旁边雪堆中爬出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浑身震颤,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想起刚才女娃救命之恩,上官燕抱起她,紧紧搂在怀里,又把她带回了玄女教。 如今想起幽幽往事,女帝气得浑身发抖,金鸳鸯也黯然神伤。 见金鸳鸯眉头紧锁,十分苦恼,婉莹似笑非笑道:“公主养虎遗患,小心被反咬一口。” 金鸳鸯回眸一瞥婉莹,铿锵道:“众人听着,把女帝押入牢狱,不得虐待。天王母,命你迅速肃清圣教各处余孽,只要肯弃暗投明,全部赦免。另外,粮仓起火,派人迅速扑灭。还有,所有在册囚犯,只要是当初被司卫冤枉或女帝无故打压者,全部造册录用。其余有罪之人,只要诚心悔过,念在护教有功,全部无罪赦免。” 待众人离去,金鸳鸯扶着天赐肩膀关切道:“圣童辛苦了,如果没有你舍命为饵,我也不可能拨乱为治,肃清圣教。圣童若是不嫌弃,就留在玄女教休养一段时间,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天赐面露尴尬,忙回头瞅了瞅婉莹,笑道:“公主美意在下心领了,说起来我没有是什么功劳,都是小主的谋划。当日公主让我假意归顺,趁机在校场袭杀女帝,没想到阴差阳错,我险些害惨了公主。幸好小主前来,穿针引线,修补完备,这才让公主有惊无险,让我可以报答公主救命之恩。” 听天赐细语,婉莹轻轻挽着他胳膊笑而不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二人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尖叫,接着到处是呼喊声“女帝跑了”。金鸳鸯大惊失色,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唐昭容飞身奔来,花容失色道:“有个紫衣老者……劫走了女帝!” 第193章 恩断义绝 听闻紫衣老者劫走了女帝,公主金鸳鸯大惊失色,急忙吩咐众人急追。唐昭容、沐寒月分别率领众人分头追去,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婉莹伫立远处旁观,暗觉蹊跷。身后晴儿惊道:“小姐,会不会是我师父?”夏子龙也幽幽道:“莫非是……雪海姑娘?”婉莹嘴角浅笑道:“我看你们说得都对。如今玄女教实力大减,短期内已经对圣阁构不成威胁。至于女帝死活,那是玄女教自己的事,与咱们无关,你们不许插手。” “可是……”晴儿拍拍婉莹肩膀,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家玉儿好像已经追去了。” 婉莹无奈摇头道:“我知道。他呀,只怕要为难喽!一边是忘年交,一边是师妹,一边是救命恩人,该怎么选哩?” 天赐一路急追,抬眼见一个紫衣人手里提着一人直奔东门奔去,他稍稍迟疑,没有继续追去,反倒往西奔去。一直追到园外,果然又瞅见一个紫衣老者提着一个女子飞奔而去。一眼瞧出那女子正是女帝,于是悄悄尾随,一直跟到西面江边。 唐昭容等人追着紫衣老者一直到园东望潮林,见紫衣老者提着一人钻入林中,唐昭容自忖不是敌手,边吩咐众人围住林子,边召集援兵。突然林子烟雾缭绕,接着熊熊烈火蔓延开来。众人大惊失色,一时进退两难。唐昭容跺脚道:“坏了,紫衣老者要跑!” 话音刚落,南面江边一叶扁舟划过江面,往上游而去。船头站着一个紫衣老者,老者负手而立,不怒自威,隐约正是沈波旬。 唐昭容边吩咐众人留守扑火,边亲自领着众人飞奔追去。 江滩附近,紫衣老者突然止步,将女帝丢在一旁,自己负手望着江面,神色凝重。他身材魁梧,白发苍苍,眼神犀利,不怒自威,正是沈波旬。 女帝勉强起身,怒目望去,恨恨道:“你我早已恩断义绝,谁稀罕你出手相救?” 沈波旬暗叹一声,掏出一个小锦盒,幽幽道:“你受了重伤,这是六神丹、金创丹和息痛丹。”随手丢给女帝,头也没回。 “哼!”女帝挥手撞飞了锦盒,怒容满面道:“不要假惺惺,我早就说过,你犯的错得用一生去忏悔,不要指望我能原谅你!” 见锦盒落地,沈波旬无奈道:“我知道你恨我,恨玉瑶,不过当年我们确实都有苦衷,不是真心要遗弃你。尤其是玉瑶,如果不是修练了禁术,遭到名门追杀,她绝不会遗弃你。” “住口!”女帝厉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杨玉瑶,我早就说过,我与她毫不相干。自从她抛夫弃女那刻起,她就不配为人妻,更不配为人母!还有你,我早就说过,如果你不肯唾弃杨玉瑶,就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飞燕!”沈波旬陡然回身,眼神哀伤道,“她是你母亲,也曾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也曾在你病中日夜守护,也曾手把手教你识文练字,就算你不顾念她的养育之恩,你总该顾念她的生养之恩吧?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份痛苦不是人人都能禁受得住。你虽然没有亲生女儿,但你也曾为人之母,你应该能体会其中的艰辛。” “闭嘴!”女帝怒吼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她意外怀孕,早就想暗中打掉,甚至三番五次背着你喝堕胎药。若不是义母可怜我,偷偷减了药,我还有命吗?这就是你口中的十月怀胎之恩?自打我出生,我就没有喝过她一滴乳汁,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病中守护,说什么亲身照顾,她杨玉瑶要是做到一件,我削肉剔骨把这副皮囊还给她!” 沈波旬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局促不安道:“就算你母亲对不起你,她终究是你母亲;就算她有千错万错,也不该你我去谴责。说来说去一切都是我的罪过,该忏悔的是我,该赎罪的也是我,当初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窍,玉瑶不会死,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哼!”女帝冷笑道,“你不肯谴责她,那就不要指望我能原谅你,更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女帝正要离去,突然一个俊秀男子飞身而下,挡住了去路。见来人正是天赐,她气得破口大骂道:“朝三暮四的畜生,我迟早将你碎尸万段!” “天赐?”沈波旬吃惊道,“你怎么来了?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走吧!” “想走?”女帝怒目瞪着天赐,咬牙道,“你不是想赎罪吗?把这个畜生杀了,我就原谅你!” 沈波旬一愣,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女帝冷眼回视,厉声道:“杀了他!” “理由呢?”沈波旬幽幽道。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女帝铿锵道。 见她心意坚决,沈波旬缓缓抬掌,面色冰寒道:“天赐,动手吧!” 天赐苦笑道:“前辈,咱们无冤无仇,真要殊死搏斗吗?何况就算你杀了我,难道女帝就真的会原谅你?她心中恨得是魔婴,不是你,就算你杀了我,她对魔婴的恨也不会减少半分。望前辈三思,不要被人蛊惑!” 沈波旬两眼冷厉道:“你我是忘年交,老夫本不该对你下手,无奈小女一生没有开口求过我,今日唯一请求,我岂能拒绝?算老夫对不起你,这笔债老夫迟早还了你。你有什么遗愿尽管提,老夫必替你达成。” 天赐默然不语,两掌急抬,突然出手。如魅身影迅速逼近,却在半途一闪而逝。沈波旬早识破玄机,眼皮微抬,奋力一掌迎上,狂风急旋,呼啸卷向半空虚影。天赐大惊,急忙翻身闪躲,险些被狂风怒卷。他身影刚落地,余光一瞥,沈波旬已经欺身攻来,飞爪如电,掌气如雷。天赐旋身闪避,飞身急退。二人一个步步紧逼,气势如虹;一个节节后退,身影如魅。 见沈波旬十余招都没有拿下天赐,女帝大怒,扬声道:“你要是不想杀他,就没必要惺惺作态。” 沈波旬虎躯一震,眼神逐渐变得狠厉,面上更是笼罩着一层煞气,暗暗五指紧攥,指甲血红。猛然张开手掌,掌心狂风怒旋,一掌打出,宛如龙卷风般摧枯拉朽。 天赐已经是第二次见识这种武功了,想起上次在五指山沈波旬与神秘黑衣人之间的对决,他暗暗心惊,急忙拔地而起,凌空踏叶飞去。只听身后掌风呼呼,忙千斤落下,避开致命一击。脚尖刚落地,头上轰隆一声巨响,参天大树拦腰折断,重重砸下。来不及细想,跃身飞去,马不停蹄。十招后,已经汗珠淋漓。 “小主!”女帝故意厉喝一声。 天赐正慌不择路,猛然听到女帝厉喝,忙止步回身。见沈波旬雷霆一击近在眼前,赶紧双掌抬起,奋力迎击。砰一声巨响,四周荡起层层尘灰,卷起无边落叶,天赐定立不住,不得不倒退三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影。低头一瞅,一个暗影正飞身跃起,凌空拍下。天赐自知死路难逃,无奈闭目等死。 “是谁?啊!”一声尖叫传来,沈波旬浑身一震,眼看就要一掌拍碎天赐脑袋,却在最后一刻生生撤回了掌。不过他掌力惊人,虽然撤回了掌,但掌气依旧吹得天赐耳朵生疼,头发飞舞。沈波旬忙回身望去,只见女帝身旁多了个神秘黑衣人,他身材魁梧,眼神阴鸷,气势逼人,一手背后,一手死死扣住女帝脖子。 “又是你?”沈波旬抬指怒道,“上次你擅闯五指山,这笔账我还没有找你算!今日你自投罗网,老夫就成全你!” “哈哈……”黑衣人大笑道,“你找我算账?十五年前的旧账我还没有找你算,你竟敢大言不惭跟我算账?” “十五年前……”沈波旬心里咯噔一下,细细思忖,怒目圆睁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谁。”黑衣人阴笑道,“原来堂堂女帝竟是你的女儿,竟是圣后杨玉瑶的女儿。好啊,你掳走了我的女儿,我就杀了你的女儿,让你血债血偿!” “住手!”沈波旬惊慌道,“你的女儿没死!”见黑衣人停了手,他幽幽道:“燕儿没死,这些年我收她为徒,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没有亏待她半分。当年无意中掳走燕儿,使你们骨肉分离,都是老夫的错,你想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不要为难辜负之人。” “辜负之人?”黑衣人冷笑道,“她是你的女儿,就不算无辜之人。你让我失去十五年天伦之乐,只有让你失去一生所爱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等等!”沈波旬急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夫的罪老夫自己赔,不要迁怒他人。你不就想报仇吗?老夫愿意自尽赔罪,请圣尊高抬贵手,放了女帝!” 黑衣人愣了许久,笑道:“好!你肯自裁谢罪,女帝就能活命!” 沈波旬长舒一口气,缓缓抬掌,陡然拍向脑门。 眼看就要一掌拍下,女帝身躯颤抖,厉吼道:“住手,你不配替我死,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承你的情,更不会原谅你!” 沈波旬一愣,露出哀伤神情,盯着女帝瞅了一眼,面上逐渐露出欣慰笑意,继续举掌拍下。这时身后一阵疾风吹来,沈波旬只觉手腕被人死死扣住,竟不能动弹半分。知道是天赐出手阻止,他愧疚道:“天赐,老夫之前对不住你,你何必出手?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这也是老夫自己的选择,也与你无关。” “不!”天赐面色凝重道,“前辈错了,如果不是晚辈,前辈不会泄露形迹,至今还生活在世外桃源中;如果不是晚辈,前辈更不会被卷进来,要面对女帝的斥责和两难得抉择。”扭头盯着黑衣人,突然松了手,跪地道:“弟子恳请师父放了女帝,饶了沈前辈!” “哈哈哈……”黑衣人放声大笑,声音竟与之前稍稍不同,更显浑厚沉稳,充满磁性。仔细打量天赐,不急不躁道:“好徒儿,起来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天赐悠悠道,“其实五指山时弟子就已经隐约觉察到,只是没敢确定是师父。师父,燕儿师妹现在已经是天魔教魔婴了,沈前辈没有说错,这些年他确实没有亏待师妹,一直视如己出。何况,他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对雪海师妹有抚养之情,对天佑也有成全之义,求师父高抬贵手,放过沈前辈!” 黑衣人语气冰冷道:“好徒儿,你可知道他是谁?你可知道当年他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你可知道他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天赐铿锵道:“就算师父不在乎雪海、天佑和弟子,总该想想燕儿师妹。她一直把沈前辈当父亲对待,今日师父逼死了沈前辈,他日如何见燕儿?为一外人而使父女反目,弟子以为不值得。” 黑衣人虎躯一震,陡然松开女帝,负手笑道:“多日不见,你真是长进了。是不是近朱者赤,受某人的影响?”见天赐笑而不语,他挥手示意,一闪而逝。 天赐早心领神悟,拱手道:“前辈,玄女教之事非我本意,我也是被迫卷入,如有得罪,还望前辈体谅!晚辈还有要事,先告辞了。日后前辈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沈波旬感慨道:“原本是老夫对不住你,没想到你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老夫感激不尽,怎么会怪罪?你既然有事,就先去吧,老夫还有一些夙愿未了,是时候该面对了!请转告圣尊,燕儿会回心转意的,希望他有些耐心。”待天赐飞身而去,沈波旬喃喃自语道:“若早些认识他,或许人生不会如此无趣。” 话音刚落,女帝冷冷道:“你的人生是毁在你自己手里,怨不得别人。当年你要肯当机立断,早已妻儿满堂,安享晚年。是你鬼迷心窍,非要吊死在一棵红杏树上,不仅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直到今天,你依然执迷不悟,还幻想着杨玉瑶是为了保护你才改嫁狗贼。像你这样死不悔改之人,今天的结局就是老天爷对你最好的惩罚!今日你我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瓜葛!”没等沈波旬搭话,她已经飞身而去,消失在落叶尽头。 沈波旬一个人伫立江滩,心中思绪纷飞,只觉五味杂陈,痛不可当,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朦胧中,远处一个倩影飞奔而开,沈波旬又惊又喜,急道:“飞燕……” 第194章 刮骨疗毒 沈波旬泪眼婆娑,一把握住女帝玉手,语无伦次道:“飞燕,当年的事都怪爹,是我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是我遗弃了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捶胸跺足,老泪纵横。 “魔君?”一声轻柔的呼唤传入耳中,沈波旬一愣,这才发觉错把香雪海当成女帝了,忙松了手,偷偷拭泪。 香雪海知他失态,宽慰道:“魔君,女帝已经一无所有,想必现在是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更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要魔君伸出援手,迟早会暖化女帝的心。” 沈波旬苦笑一声,负手而去。 玄女教众人既没有追到女帝,又没有抓住前司卫常五郎,更没有寻到天赐,个个垂头丧气,不敢吱声。公主金鸳鸯端坐大殿,旁边站着唐昭容和沐寒月,殿下坐着天王母花素贞、地王母吕红玉和几位圣母。抬眼扫视众人,金鸳鸯漫不经心道:“既然女帝已经杳无音信,想必是躲起来了,准备伺机前往分堂召集众人卷土重来。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合适?” 花素贞起身道:“启禀公主,眼下最要紧的是三件事,一是废黜女帝,昭告分堂;二是即位称帝,早定名分;三是处置叛逆,以儆效尤。” 金鸳鸯喜忧参半道:“追随女帝之人不在少数,如果全部诛杀,圣教必然遭遇重创。她们之中有许多人都是被迫卷入,并非真心助纣为虐,本公主想赦免这些人,你们觉得呢?” 吕红玉大惊,急道:“不可,万万不可!公主啊,这些人都是女帝的心腹,明知女帝倒行逆施,还要誓死追随,这等人不杀留着做什么?何况如今女帝下落不明,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可能,留着她们岂不是等于养虎遗患?属下以为应该尽数诛杀,以免重蹈女帝覆辙!” 沐寒月、唐昭容齐齐附议。 唯独花素贞叹息道:“分堂众人对女帝向来死心塌地,如果知道公主是反叛上位,又诛杀了众人,只怕玄女教要四分五裂了。到那时女帝纠集旧部,卷土重来,胜负未可知啊!如果留下这些人,说不定她们中间有许多人会誓死效忠公主,甚至倒戈一击,说出女帝的下落和分堂的动向。” “不止如此,”金鸳鸯愁眉不展道,“我还担心逍遥阁,咱们与逍遥阁是死敌,这些年为争夺江畔商贸,两教不知折损了多少人。这次女帝下令擒拿逍遥阁小主,逍遥阁早已知道,否则小主绝不可能轻而易举来到钱塘。新仇加旧恨,逍遥阁会不会趁火打劫?把她们都处死了,逍遥阁会不会趁机入侵?没有圣童作要挟,小主还会心甘情愿听咱们摆布吗?” 众人哑口无言,纷纷陷入沉思。 听闻公主赦免了众人,婉莹冷笑不语。 金鸳鸯负手笑道:“小主为何冷笑?” 婉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似笑非笑道:“公主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逍遥阁无意与贵教争斗,公主何必处处提防?就算公主有心自保,也不用饮鸩止渴,小心祸起萧墙,香消玉殒。” “不劳费心!”金鸳鸯淡然一笑道,“这次多谢小主出手相助,之前答应小主的事决不食言,你们随时可以离开玄女教,绝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多谢公主成全!”婉莹浅笑道,“等找到玉儿,我们立刻就走,绝不打扰!” “哦,我倒忘了,”金鸳鸯叹气道,“两路人马都没有发现圣童的踪迹,想必他是迷路了,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请小主放心。另外,据无当圣母交代,女帝原本打算软禁小主要挟逍遥阁,再举兵讨伐神龙教,报夺母之仇。如今女帝下落不明,很可能前往镇北、镇西分堂召集旧部,与天魔教联手讨伐神龙教。神龙教即将四面楚歌,圣童可以放心了。” “多谢公主坦诚相告,”婉莹欣慰道,“我会转告玉儿。” 久久等不到天赐回来,婉莹逐渐有些心焦,匆匆辞别了金鸳鸯,领着晴儿、夏子龙和冰儿直奔园外而去。刚出玉女园不久,迎面撞上香雪海。婉莹急道:“雪海师妹,玉儿呢?你有没有见到他?” 香雪海摇头道:“我没有见到师兄。不过魔君临走前说了一句,师兄被我师父带走了。” “你师父?”晴儿惊道,“毒尊也来了?那天佑呢?他一个人在谷中吗?” 婉莹若有所思道:“应该不是毒尊,而是圣尊。” “是,小主好聪慧!”香雪海继续道,“是我师父上官圣尊。我也不知道真假,只好沿途搜寻,可惜一直没有寻到蛛丝马迹。怕你们着急,便匆匆赶了回来。小主与师兄一直心灵相通,你应该能猜到他在什么地方吧?” 听香雪海一说,婉莹逐渐回过神来,细细思忖,负手笑道:“他们师徒久别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去打扰?晴儿,告诉玄女教的人,如果玉儿回来,让他去天香楼会合!”待晴儿走后,又吩咐夏子龙道:“等会你去天香楼安排一下,让他们准备好马匹和随身之物,明日启程回阁。”接着握着香雪海玉手笑道:“雪海师妹,你和天佑打算怎么办?一直呆在蝶谷吗?” 香雪海一瞥旁边夏子龙,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师父说了,少主武功太低,不足以自保,所以不准他出谷。等少主武功小有成就,我想师父会允许他出谷。” “那你哩?”婉莹追问道。 香雪海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婉莹笑道:“不如去逍遥阁作客,让我和玉儿好好款待款待你,顺便让子龙带你参观下圣园,好不好?”旁边夏子龙眼神炙热,面露笑意。 听她话中有话,香雪海羞赧一笑,偷偷望了眼夏子龙,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婉莹立时会意,拍拍她玉手铿锵道:“既然雪海师妹默许了,那我们可就提前准备了。子龙,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千万不要办砸喽!” “遵命!”夏子龙欣喜道,“小主放心,姑娘放心!” “叫我雪海就行。”香雪海凝眸望着夏子龙,柔声道。 “好!”夏子龙也目光凝视,轻声道。 见二人脉脉含情,晴儿远远抿嘴偷笑,疾步婉莹身旁,窃窃私语一番。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也忍不住抿嘴浅笑。二人挽着胳膊前行,留香雪海二人在后面相顾无言。 晴儿趁机低声道:“小姐,你真的不担心天赐公子?” “有什么好担心的?”婉莹漫不经心道。 “这个嘛,”晴儿神秘兮兮道,“之前我听天佑说,他们经常喜欢躲在青楼里哦!” 婉莹陡然面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似笑非笑道:“以前不知道,今后他倒不会。” “为什么?”晴儿追问。 婉莹捻发笑道:“要是天佑去,你会不会生气?” “当然!”晴儿不假思索道,“他要是敢,我捶死他!” “噗,”婉莹得意道,“那不就得喽!他知道我会生气,怎么敢去?” 这时天赐随黑衣人来到林中一座凉亭处,黑衣人并没有摘去头罩,只是端坐亭中,抬手示意。待天赐落座,黑衣人笑道:“赐儿,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是不是有许多谜想解?不急,为师想问你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师父请问。”天赐恭敬道。 “嗯,”黑衣人悠悠道,“天佑如何了?他在五指山还好吗?” “师父放心,师弟一切安好。”天赐笑道,“现在毒尊已经认他为外孙,他顺理成章成了少谷主。毒尊还说要把他培养成绝顶高手,然后才放他出谷。有两位前辈在,无人能动师弟一根汗毛,师父请放心!” “原来如此,”黑衣人若有所思道,“没想到他也活着,竟然就在五指山。”抬眼瞅着天赐,笑道:“赐儿,你现在武功已经炉火纯青,看来为师总算没有白费心机。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神龙教、两盟、天魔教和圣毒教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准备如何应付?” “弟子还没有想过,”天赐叹气道,“之前小主希望弟子去逍遥阁,入赘为婿。如果夏阁主真能庇护弟子,或许是一条出路。” “哦,”黑衣人意味深长道,“看来你们俩真是修成正果了!当年你们第一次见面,为师就觉得你们缘分匪浅,将来说不定有机会结成仙侣,如今一语成祥,倒是可喜啊!” 天赐吃惊道:“弟子和小主见过面?什么时候的事?” “哈哈……”黑衣人抬手指着天赐,大笑道,“你倒忘了,小心打翻了醋坛子!十五年前,圣教担心天魔教来攻,派我前往逍遥阁和天静宫联络。途中为师特意去拜访了一位故人,就是如今的夏阁主。” 那时上官甫领着天赐来到夏宅,夏宅坐落在竹林中,四周环境优雅,莺歌燕舞,宛如世外桃源。举目望去,道路曲折,落花缤纷,香草青翠。穿过幽深小径,来到一个平湖旁,湖中莲河摇曳生姿,水中金鱼翩跹起舞。 望着四周世外桃源般的景色,上官甫感慨道:“古人常说玩物丧志,情迷心痴,真是一针见血啊!” “上官兄,”一个三十余岁,剑眉凤目,身穿绸缎衣的中年男子飘然而至,抱拳笑道,“老远就听到贤兄责备,愚弟惶恐不安啊!” “哈哈……”上官甫皮笑肉不笑道,“你现在家大业大,怀抱娇妻美妾,又有掌上明珠,已经修得圆满了。今日难得来一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进夏贤弟的门?” “贤兄说笑了,”中年男子正色道,“毁家夺教之恨夏某片刻不敢忘,就算家大业大,即便美人在怀,我夏妙玄也一定会拼死一搏,夺回圣阁!” “好!”上官甫欣喜道,“有贤弟这番话,愚兄也不算白来一趟。” 两人在凉亭静坐,不久夫人万飞鸿领着两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翩然而来。三人在亭中议事,留天赐二人和两个小女孩在附近玩耍。 那时天赐虽然已经九岁了,却第一次出远门,更是第一次与女孩相处。见两个小女孩和小男孩在一起愉快玩耍,他静静站在一旁,腼腆而尴尬。其中一个长发垂髫的小女孩冲着天赐招招手,似乎有意要拉他一起玩耍,不过很快被另外二人制止了。瞅着眼前小女孩拿着纸风车跑来跑去,他既羡慕又惆怅。 突然风车停转,长发垂髫的小女孩急得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望着天赐。 天赐回头一瞥亭中欢声笑语的三人,忙上前哄道:“小妹妹,我来帮你吧!”他自幼与天佑一起玩耍,精通奇巧异技,很快修复了风车。 望着迎风旋转的风车,小女孩喜笑颜开,一边舞着风车,一边拉着天赐向另外二人奔去。这时另一个小女孩急道:“莹莹,不要跟他玩哦,嬷嬷说女孩跟男孩玩,以后小心生小孩。”小女孩不管不顾,依旧拉着天赐一起玩耍,笑得天真无邪。 如今多少年过去,天赐已经不记得当初的细节,只记得那句谶语:“女孩跟男孩玩,以后小心生小孩。”这句话他记了十五年,虽然已经忘了两个小女孩的容貌,但依然记得这句谶语,深入骨髓般。 被上官甫一点,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们俩早就见过,难怪我第一次见她时倍感亲切,好像似曾相识一样。” 黑衣人大笑道:“这就是缘分,剪不断的缘分!好徒儿,你与小主是不是已经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 “是,”天赐恭敬道。 黑衣人欣慰道:“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也不枉为师费尽心思谋划这一切。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你们俩两情相悦,但夏阁主未必会同意。就算夏阁主同意,你们前面还有五座大山:神龙教、天魔教、两盟和圣毒教。好徒儿,你准备怎么应付?” “这……”天赐一时语塞,忧心忡忡,也不知该如何解决。神龙教要追杀他,要拿他成为替罪羊,绝不会轻易放弃。天魔教对他恨之入骨,圣童宋轶峰更是要将他碎尸万段,绝不会轻易撒手。两盟要追查两位江湖名宿被杀的真相,也一定会咬住他不放。圣毒教与他有血海深仇,就算圣毒教不找他麻烦,他也一定会继续追查圣毒教与梅园惨案的关系。 见天赐犹豫不决,黑衣人笑道:“为师有个方法可以帮你解决所有问题,让你可以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地与小主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你可愿意?” “请师父明言!”天赐激动道。 “好!”黑衣人陡然起身,铿锵道,“随为师返回圣教,掀翻地老统治,再造神龙盛世!” 天赐深深震撼,不禁缓缓起身,喃喃自语道:“推翻……地老统治?可是……咱们势单力薄,能成功吗?” “哈哈哈……”黑衣人大笑道,“如果任何事都要有十成的把握才去做,古今雄才大略之人岂能成功?当初荆轲刺秦,胜算也不足三分之一,却勇于拼搏,险些成功。徒儿,记住为师一句话: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为小节而生,生而苟且。如今神龙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时候该刮骨疗毒了!而你就是这把刀,这把刮骨疗毒的神医圣刀!” 天赐虎躯一震,只觉血脉喷张,热血沸腾,不禁五指紧攥,目光愈加坚毅。 第195章 圣尊棋局 婉莹一行在天香楼静等,直到正午时分,天赐才匆匆回来。 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婉莹小心询问道:“玉儿,你师父想让你做什么?” 天赐一瞥香雪海、冰儿四人都在,面色凝重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师父想让我随他回圣教。哦,对了,师妹,你怎么来了?天佑呢?还在谷中?” “是,”香雪海笑道,“师兄,你没事吧?魔君没有为难你吧?” 天赐摇摇头,叹气道:“魔君没有为难我,是我为难他了。这次原本我不想插手玄女教的事,无奈公主设计擒了我,又拿小蝶要挟我,我不得不答应她。” 婉莹心里一紧,玉手抓住天赐衣袖,强装镇定道:“被擒之后哩?她有没有为难你?” “噗,”晴儿抿嘴笑道,“小姐是问你有没有失身哦!” “就你话多!”婉莹玉指一弹,佯装嗔怒道。 天赐苦笑道:“你们想哪儿去了?公主虽然手段卑鄙,却心肠不坏。她之所以千方百计擒拿我,说到底还是女帝的阴谋诡计。当初女帝受天魔教挑唆,又因与逍遥阁敌对,便想擒了我做诱饵,引小蝶自投罗网,再拿她要挟夏阁主。公主逼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命我假意投诚,逼女帝出手。如今女帝已经被掀翻,公主不会再为难咱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日早晨吧!”婉莹笑道,“下午太热了,人受得了,马儿也禁不住。再说,我估计晚上公主会设宴款待你,如果贸然不辞而别,好像不好吧?” 天赐欣然点头,便守在酒楼静等。 香雪海担心毒尊独孤胜挂念,匆匆辞行,准备返回五指山。 临行前,天赐亲自相送,嘱咐道:“师妹,见到天佑,替我传一句话,我要回圣教做一件大事,让他好自珍重。还有你,今后天佑就托付给你了,如果我不能回来,替我嘱咐他,我不需要他为我报仇雪恨,只希望他呆在蝶谷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香雪海心下一惊,握着天赐手急道:“师兄,是不是师父要重新夺回圣教?可是,师父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成功?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小主,有逍遥阁相助,或许能多几分胜算。等我安排好了谷中之事,我也会去助师兄一臂之力,师兄千万等我!” 天赐迟疑片刻,强颜笑道:“好,你路上保重!”望着香雪海远去的背影,天赐喃喃自语道:“希望你们都不要卷入其中,都能平安顺遂!” 回到天香楼,婉莹笑意浓浓道:“雪海已经走了,你该跟我说实话了吧?到底上官圣尊让你做什么?他是不是准备反击了?” 天赐面色凝重道:“是,我师父已经下决心要推翻地老统治,重振圣教。我不想雪海卷入其中,也不想天佑牵扯进来,更不想你搅和进来。这是我们师徒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 婉莹含情脉脉望着天赐,轻轻挽着他胳膊道:“我知道你不想我牵扯进来,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的。这次机会难得,你就没有问问当年梅园的事?” 想到这,天赐苦笑一声,幽幽道:“当然问了,不过终究空欢喜一场。” 当时他想起梅园往事,急道:“师父,之前您让弟子前往梅园,还说弟子双亲就在梅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园不是天佑父母的故居吗?弟子的双亲是谁?与梅园主人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叹气道:“其实为师也不清楚。当年梅园发生血案,等我赶到时,梅园已经血流成河。我命人私下打探,才知道不久前两盟众人曾出现在附近,后来突然全部退去了。仔细搜查,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箱子中找到了你们二人。为师并不知道齐师弟有几个子女,便把你们二人都带回了龙山。” “师父没有询问左邻右舍吗?”天赐追问道。 黑衣人摇头道:“没有,因为梅园附近的住户全部离奇死亡,或上吊自杀,或吞药而死,或投井自杀,或凭空消失。为师曾仔细搜查,只发现一个幸存的小女娃和一个美艳疯妇。” 天赐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看来只有制造梅园惨案的凶手才知道真相了。凶手既然屠灭了梅园,甚至屠尽了左邻右舍,为什么偏偏留下我和天佑?他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陷入了沉思,黑衣人起身负手道:“不要再想了,这件事为师已经查了二十年,早已查得一清二楚。当初两盟先赶到梅园,第二日清晨齐凤翼夫妇就惨死梅园,他们之死与两盟必有关系。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两盟为什么要匆匆离开梅园,甚至矢口否认曾经到过梅园?虽然齐凤翼师弟之死与两盟有关,不过其余左邻右舍被灭却另有隐情。两盟虽恶,但不至于滥杀无辜,那么多无辜之人枉死,必定是邪教所为!而当日曾到过江宁镇的邪教只有圣毒教,准确地说是毒尊李鸿基和其师弟钱三桂!” 天赐虎躯一震,陡然起身道:“当真?”想起独孤胜的凄惨往事,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李鸿基二贼必定是担心独孤胜报复,于是索性杀光所有可能知情之人,然后嫁祸给两盟,趁机脱罪。不过……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我和天佑?难道是没有找到?不对,独孤前辈曾说齐大侠夫妇只有一个孩子啊!怎么回事?”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不禁双眉紧皱,愁容满面。 “哈哈……”黑衣人大笑道,“罢了!你想知道真相,日后可以去找四个人,两盟盟主宇文贤和柴存勖,圣毒教毒尊李鸿基,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钱三桂!” 如今想起上官甫所说,天赐轻轻揽着婉莹细腰,坐在椅子上,怅然若失道:“我原本以为找到师父就一切真相大白了,没想到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想知道真相,还得去问两盟盟主和毒尊。两盟要擒拿我,为两位老前辈抵罪;圣毒教要追杀我,想查出独孤前辈的下落,我要是去找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未必哦!”婉莹依偎天赐怀中,捻着丝发道,“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他们会跪在你脚下求你,那时你就不用畏惧了。我有一种预感,这次邪盟讨伐神龙教,必定会激起一场空前的正邪大战,到时不光天魔教和神龙教会被削弱,连圣毒教和两盟也未必能幸免。说不定你还有机会一睹毒尊的风采哩!” 见他愁眉不展,婉莹抬起玉指抚平他蹙眉,宽慰道:“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师父一定会成功,也相信你一定会平安归来。坊间常说上官圣尊算无遗策,智慧过人,我也觉得说得很中肯!从他神鬼莫测的怪招来看,他确实把神龙教众人弄玩于股掌之中。” “但愿吧!”天赐忧心道,“不知道圣尊派还剩下多少人,都有谁,也不知道彭文博、李正淳等人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反击之力?” 婉莹细细思忖,手捻青丝道:“我觉得圣尊派不该只有这么些人,上官圣尊苦心经营十年,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心腹?当初他遭人暗算,是谁通风报信,让他躲过一劫?是谁助他下山,让他龙归大海?在你危难之时,他安排的谁暗中出手,助你躲过一劫?圣尊不在龙山时,又是谁居中联络,暗中助你躲过一次又一次追捕?圣尊远在千里,却对神龙教的事了若指掌,到底是谁暗中透露了消息呢?所以咧,我不觉得他是孤军作战,相反他应该有一支誓死效忠的心腹卫队,而且武功绝不弱!”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天赐顿时豁然开朗,笑道:“你真是聪慧无比!难怪我之前问师父关于龙山之事,他三缄其口,就是不肯多说。现在我基本可以断定,师父在神龙宫有细作,而且不是一般的天罡,说不定是四位圣护之一。” “嗯呐,”婉莹仰头勾着他脖子,凝眸道,“记得照顾好自己,千万别逞强,明白吗?” 天赐心神一荡,忍不住抱着她亲吻,缠绵良久。 这时晴儿与夏子龙并肩而来,惊得婉莹忙起身撩发,强作镇定。晴儿抬手遮眼,嬉笑道:“小姐,玄女教有请!”夏子龙接着道:“小主,之前阁主多次来信询问,如今咱们已经平安脱身,属下建议去信总阁报个平安,以免阁主担心。” 婉莹欣喜道:“是该去封信了,免得爹爹错判形势。另外,准备准备,我要随玉儿一起入阁拜见新女帝!” 途中婉莹继续问道:“玉儿,你有没有问你师父有几成胜算,他是怎么回答的?” 天赐便把上官甫的话原封不动陈述一遍,愁眉道:“按照我师父的说法,他的胜算应该不足一半。” “不,”婉莹斩钉截铁道,“是不足三成。我爹说得对,上官圣尊果然是个赌徒!你真要陪他一起疯魔?你可想过后果哩?” “当然,”天赐铿锵道,“我的命是他救得,他又教我识文断字,习武练功,此恩重于山,我不能忘恩负义。你放心,小蝶,我一定会活着去逍遥阁见你!” 婉莹强颜一笑,没有继续劝说。 众人来到玉女阁,公主金鸳鸯单独召见了天赐。两人寒暄一阵,纷纷落座。金鸳鸯愁眉道:“听闻公子要离去,不知道何时启程?” “大概明日早晨。”天赐恭敬道。 “唉,”金鸳鸯叹气道,“公子是难得的人才,要是能留下辅佐我,必能够成就一番大业。只可惜……” “只可惜我是男儿身,”天赐忙打趣道,“我要是女儿身,必定留下辅佐公主。之前女帝重用常五郎四人,惹得民怨沸腾,流言飞起,在下要是效仿四人,必定连累公主。公主英明聪慧,必定不会授人以柄,效仿女帝,对吧?” 金鸳鸯苦笑一声,不得不点点头。望着天赐如花容颜,抬手命侍女沐寒月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颗夜明珠、一串金项链、一只玉扳指。指着三件宝贝笑道:“这次多亏了公子出手相助,也多亏了小主不计前嫌,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子收下!” 见三件宝贝贵重异常,天赐忙起身摆手道:“不可,公主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行走江湖,用不上这些东西。再者,公主刚刚夺回玄女教,百废待兴,正是用钱之际。三者,公主两次出手相助,救在下于水深火热,在下感激不尽,岂敢再受礼?” 金鸳鸯向来欣赏天赐,不光欣赏他的俊秀容颜,更欣赏他的谦恭仁善。见他再三推脱,金鸳鸯只好作罢。又命人取来一个锦盒,亲手奉给天赐,幽幽道:“这是上等胭脂,请替我转赠小主,多谢她出谋划策。另外,请转告小主,希望两教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不再争得头破血流。” 听她言辞恳切,天赐欣喜道:“好,公主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金鸳鸯回身落座,瞥了一眼锦盒,强颜笑道:“可惜了,刚才那颗夜明珠是当年天魔教的圣物。三十余年前天魔教分裂,天心魔率众离开了天魔教,顺便带走了这颗夜明珠。我还记得举行成年礼时,义母亲手把这个锦盒赠给了我。唉,没想到物是人非,最后竟落得反目成仇。” 天赐听得云山雾绕,不解道:“公主,既然夜明珠是女帝所赠,不妨留着做个念想,或许将来有朝一日能当成护身符。” “嗯,”金鸳鸯似笑非笑道,“或许吧!今晚留下吧,我已经命人摆下了宴席,又派人收拾了偏殿。” 天赐虎躯一震,忙推辞道:“公主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久留。等我处理完急务一定会来讨杯酒吃!” “当真不留下吗?”金鸳鸯含情脉脉道。 天赐干笑道:“公主,在下心意已决,望成全!若有来生,必定犬马报答!” 金鸳鸯露出苦涩一笑,亲自送到阁外。望着天赐和冰儿离去的背影,不禁黯然神伤,喃喃自语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恨相见太晚,让她捷足先登,可惜,可惜!” 旁边沐寒月小心翼翼道:“公主,追随女帝反叛之人已经全部缉拿归案,除已经赦免的众圣母、娘娘等,还有一百多人。昭容姐姐让我请示该如何处置?” 金鸳鸯逐渐收起笑意,漫不经心道:“全部赦免!” 原本以为要在玉女园填饱肚子,不料空欢喜一场,气得晴儿噘嘴不语。婉莹余光一瞥,忍不住笑道:“玉儿,怎么回事?你为玄女教出这么大力,她们就没有设宴款待的意思吗?” 天赐淡然一笑,揽着婉莹香肩道:“不仅要设宴款待,还要留咱们住下,就在玉女阁。为一顿饭失了清白身,未免不划算,我便回绝了。” 婉莹心领神会,笑盈满面道:“晴儿,别生气了,我带你吃宴席去!听说钱塘一带的葱包烩、西湖醋鱼、春笋、鱼羹、醉虾都别有特色,你想不想吃?” 晴儿莞尔一笑,转怒为喜,忙挽着婉莹胳膊前行。 众人前脚刚走,身后树上露出一双阴鸷的凤目,死死盯着天赐远去的身影。 冰儿只觉背脊一凉,冷眼回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第196章 卑躬屈膝 婉莹一行在芙蓉楼用了晚饭,点了钱塘特色佳肴,上了绿豆美酒,一时欢愉。 离别在即,婉莹嘱咐道:“玉儿,一路上千万小心,不可走漏了消息,否则必定遭到两盟和邪教追杀。如果你能平安抵达龙山,今后就不用再如履薄冰了。” 天赐欣然点头,握着她玉手道:“你也千万小心,天魔教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必会卷土重来。还有,如果见到夏阁主,替我请罪!等我忙完了神龙教的事,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婉莹羞赧一笑,咬唇应允。 想起公主金鸳鸯所赠锦盒,天赐忙双手奉上,笑道:“这是公主赠你的胭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想留着就留着,不想留着就送人吧!” 婉莹笑而不语,随手递给了晴儿。 晴儿满心欢喜,开心得手舞足蹈。 夜幕悄然降临,一轮玉盘逐渐升上夜空,望着逐渐消失在银辉中的天赐二人,婉莹感慨道:“我们好像每一次相聚都是这么短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相厮守哩?” 天赐策马飞奔,迎着夜色直奔城外而去。 刚到城外,突然一个银枪男子拦住了去路,他样貌清秀,眼神阴鸷,正是常五郎。没等马儿逼近,常五郎银枪横扫,一道银辉直冲马儿飞去。天赐早有防备,提绳跃马,飞奔而过。见常五郎回身攻来,他一个后空翻落地,轻轻闪身避开。不料常五郎穷追不舍,枪枪直戳要害。天赐轻松化解,游刃有余。 这时冰儿勒马戒备,寒目不断扫视四周,总觉得有双阴厉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二人。 十招后,天赐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疾身倒退,飞身上树。待常五郎追来时,突然凌空而下,两掌齐出,裹挟漫天飞叶席卷而至,吓得常五郎急忙施展千斤坠,狼狈就地十八滚,勉强躲过一劫。 天赐没有继续追杀,只是负手笑道:“女帝大驾光临,何必躲躲藏藏?” “好厉害!”一个阴厉的声音从天而降,霎时女帝飘然而至,两眼冒着寒光。见天赐面露笑意,她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怒斥道:“那个畜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死心塌地为她做牛做马?要不是你插手,本君绝不会一败涂地,这笔账得算你头上,算在逍遥阁头上!要么你自尽谢罪,要么本君取了夏婉莹的贱命,你选一样!” 天赐双手抱胸,不屑一笑道:“女帝如果真有这能耐,也不用废话到现在。小主武功不弱,毒术更强,凭女帝只怕没有胜算。至于擒拿我,女帝有伤在身,要是再找两个帮手或许有可能。” “狂妄!”女帝抬指怒道,“你不要以为有逍遥阁护着你,就能为所欲为!等本君收复圣教,下一个灭的就是逍遥阁!到时候,本君要看看谁还能护着你!” “好,”天赐冷冷道,“届时在下必在逍遥阁恭候大驾!”边说边低声嘱咐道:“冰儿,看好马儿,无须动手!”冰儿乖巧点头,骑马闪身一旁。 女帝恨得牙根痒,陡然抬掌出击,掌风如炬。旁边常五郎急忙飞身助战,挥枪如雨。天赐不甘示弱,飞身迎战,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女帝掌风凌厉,加上常五郎枪法精湛,两人联手勉强战平天赐。双方鏖战百余招,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担心误了圣尊大事,天赐一掌震退常五郎,硬接了女帝雷霆一掌,借力后退,飞身上马,急忙携冰儿纵马奔去。 常五郎大惊,正要急追,被女帝喝止了。女帝恨恨道:“若不是本君有伤在身,他岂能从容退去?等本君夺回圣教,这一笔笔账再跟他们细算!” 旁边常五郎察言观色,满脸谄笑道:“女帝英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有四大分堂,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必然前来勤王护驾。有分堂做后盾,不愁夺不回圣教!” “蠢东西!”女帝怒斥道,“你懂什么?拿着本君令牌火速赶往镇南分堂、镇西分堂,本君亲自前往镇北和镇东分堂,合分堂之力剿灭叛贼,夺回圣教!等本君重夺大位,再找这对狗男女算账!” 望着月亮洒下的道道银辉,婉莹推开轩窗驻足远望,心里总有丝丝不安。突然身后传来晴儿尖叫声,惊得她花容失色,急忙回望。只见晴儿双手捧着锦盒,眼神呆滞,宛如灵魂出窍般。 听到尖叫声音,门外夏子龙急忙推门而入,拔剑半出鞘。 “别动!关上门!”婉莹边吩咐边仔细观望,只见晴儿依旧眼神呆滞,毫无反应,面上映着绿光,十分吓人。婉莹轻声呼唤几声,逐渐意识到蹊跷,一闪而至,慌忙抬手合上了锦盒。玉手带香,轻轻在她眼前晃了晃,晴儿才逐渐回过神来。 “啊?”晴儿惊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天佑了!天佑呢?”她惊慌四望,却满眼失落。 婉莹一手接过锦盒,一边宽慰道:“你应该是中了幻术,这锦盒里到底是什么?” “锦盒?”晴儿呆呆瞅着婉莹手上锦盒,若有所思道,“我好像看到……一个会发光的东西,对,好好看的绿光。然后……我就看到天佑好像……出现在我面前了。” 婉莹捻发沉思,暗觉蹊跷。吩咐夏子龙在房外护卫,又命晴儿在窗旁守护,自己独自一个人捧着锦盒坐在床边。两指捻起一枚定神丹塞入朱唇,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锦盒,只见道道绿光从锦盒内钻出,接着一个墨绿色的夜明珠映入眼帘。凝眸望着夜明珠,一刹那间神情恍惚,脑海中仿佛闪过天赐的音容笑貌。婉莹心里咯噔一下,慌忙合上锦盒,暗暗道:“果然如此,此物不是什么胭脂水粉,倒像是摄魂夺魄的异宝!” 收了锦盒,召来晴儿、夏子龙二人,婉莹面色凝重道:“这是一个江湖禁物,也是一个不祥之物,你们不要对玉儿提起。另外,我亲自保管这个锦盒,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晴儿,就算是天佑也不能提起;子龙,更不要对雪海提及。” 二人齐齐遵令,个个诧异。 待夏子龙离去,晴儿凑近道:“小姐,那个什么公主是不是想用这个害你?” “不!”婉莹幽幽道,“恐怕她想害得不是我,是圣阁。” “那咱们干脆送还给她们!”晴儿急道。 “不必,”婉莹似笑非笑道,“现在风声只怕早就传出去了,再送回去已经晚了。再说,我倒要看看她们想耍什么把戏,又能奈我何?而且玉儿正前往神龙教,我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令他分心。” 天赐披星戴月,策马急奔。 同样的路,不同的心情,上次是狼狈逃窜,迷茫浑噩,这次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意志坚定。想到之前上官甫的嘱咐,“三日内务必赶到龙山,否则彭文博等人有性命之忧”,天赐边扬鞭策马,边忧心道:“希望能赶上!” 龙山圣相殿内灯烛辉煌,五位圣相和黄龙堂两位堂主端坐大殿,左圣御郑锦华、右圣御樊辰逸二人跪倒殿下。 金圣相周君昊端茶轻抿,冷眼瞅着郑锦华二人,皮笑肉不笑道:“左圣御,此去天魔教议和,魔婴怎么说?” 郑锦华战战兢兢道:“启禀圣相,属下此行没有见到魔婴,只见到天魔王、魔天老和御魔天三位魔王。三位魔王许诺,只要圣教立刻诛杀彭文博等罪魁祸首,再撤回地煞、修罗,停止挑衅行为,天魔教便同意议和。” 周君昊面色凝重道:“如今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三教已经联手,你觉得他们还有议和的诚意吗?” “属下以为有诚意,”郑锦华急道,“三位魔王代表魔婴,他们信誓旦旦说只要满足要求,一定派人商议重修盟好之事;否则血债必要血偿,天魔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听得眉头紧皱,周君昊更是坐立不安,手中茶杯微微抖动。 见众人不语,周君昊撂下茶杯,起身负手步下高阶,低头沉思。行到土圣相张浩宇身旁时,突然皱眉道:“张贤弟,你怎么看?” 张浩宇缓缓起身,眉头深锁道:“邪教议和是假,北伐为真。如今他们三教联手,不为讨伐圣教,又为什么?如果不及早防范,未雨绸缪,只怕将来圣教危矣!眼下逍遥阁、天静宫和两盟都打算坐山观虎斗,咱们只有自救了。我以为应该虚言议和,暗中准备,只要能多拖一天,咱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周君昊又询问水圣相韩文信,韩文信不屑一笑道:“邪教想让咱们自毁长城,接着他们好长驱直入。杀了彭文博等人,相当于拱手河山讨邪魔欢,是自取灭亡。” 听他语气不善,黄龙堂副堂主华芳奸笑道:“自取灭亡?彭文博等人惹下滔天大祸,难道不该以死谢罪?杀了彭文博等罪魁祸首,消了天魔教心头之恨,两教或许还能握手言和。” “放狗屁!”火圣相萧永贵摔杯怒道,“这种叛教求荣的话你也敢说?亏你还是华家的人,简直丢尽华家的脸!圣教创立百年,威名满江湖,如今区区天魔教就让你们吓得屁滚尿流,将来有什么颜面去见华家列祖列宗?去见英魂殿誓死护教的先烈英灵?” 华芳憋得脸通红,却无言以对。 “不要东拉西扯,混淆视听!”黄龙堂主华元阴着脸道,“现在讨论的是如何与天魔教议和,不是应不应该议和。既然左圣御捎回了天魔教的口信,那咱们就好好议一议如何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秦晋之好。” “哈哈……”韩文信大笑道,“好个一手遮天,颠倒是非。大家明明在讨论天魔教是否有诚意议和,圣教是否该议和,唯独华堂主东拉西扯,混淆视听,不知道是为了圣教,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双方争执不下,唇枪舌剑。 眼见气氛紧张,周君昊黯然道:“既然大家各执一词,不如表决吧,一锤定音!谁赞成两教议和便站在左侧,否则就请站在右侧!” 木圣相曹致远、张浩宇、华元、华芳纷纷站在左侧,韩文信、萧永贵齐齐站在右侧,周君昊权衡利弊,也移步左侧。 议和大事已定,周君昊回身落座,似笑非笑道:“看来议和是大势所趋,也是众望所归。既如此,那咱们就商议一下如何满足天魔教的要求。郑圣御,天魔教提出哪几个要求?” 郑锦华战战兢兢道:“立刻诛杀彭文博等罪魁祸首,撤回地煞、修罗等人,停止一切挑衅行为。” 周君昊幽幽道:“彭文博等人死有余辜,什么时候处死都可以。地煞、修罗早已撤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唯独这第三条,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应该指四大分堂!”曹致远捋着胡须道,“紫龙堂、墨龙堂、蓝龙堂等一直与天魔教有纠纷,年初以来先后误抓寻衅挑事之徒近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天魔教徒。虽然咱们最后把人放了,可天魔教不仅不感激,反倒斥责咱们挑衅。我以为天魔教的心病就是南面三大分堂,可以命三大分堂息事宁人,不要再误抓天魔教徒。” “误抓?”萧永贵怒道,“天魔教徒在我圣教地界肆意胡作非为,三大分堂镇守南面有守土职责,捉拿逆贼是分内之事。如果因为畏惧天魔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要三大分堂还有什么用?干脆裁撤得了!” 华元冷眼冒着寒光,突然阴笑道:“不错,既然三大分堂无用,干脆裁撤得了。” “你……”萧永贵气得面色铁青,回身怒视。 “萧兄!”韩文信似笑非笑道,“裁撤三大分堂容易,不过要是商帮怪罪,汝等怎么交代?” 众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周君昊叹气道:“裁撤分堂不是眼下应该考虑得问题,当务之急是如何停止挑衅,促成两教议和。我以为应该趁四位堂主都在总教之际,明日召集四人商议大事,命他们约束属下,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招惹天魔教。你们觉得如何?张贤弟,你觉得呢?” 张浩宇不急不躁道:“还要看天魔教对挑衅二字如何理解,这才是关键。既然他们埋了伏笔,随时准备翻脸,那咱们不妨也未雨绸缪,随时准备迎敌。先令分堂收缩范围,保持静默,再观望天魔教动静。另外,天魔教回复之前,暂不动彭文博等人,以免中了邪教诡计。”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周君昊欣喜道:“好,就这么办!等我上奏圣尊和地老,立刻去信天魔教,只要他们同意议和,圣教立刻诛杀罪魁祸首,并约束教徒绝不寻衅挑事。” 韩文信双手交叉,冷笑不语,心下暗道:“一来一回至少四日时间,看来彭文博等人已经命在旦夕了。希望圣尊尽快回教,时不我待啊!” 第197章 旧情难忘 夜幕加深,黄龙堂主华元与副堂主华芳在黄龙堂议事,堂下站在十位护法,堂外站着七十二地煞。 华芳斜坐椅子上,敲着二郎腿道:“贤兄,地老怎么说?” 华元抬眼扫视众人,铿锵道:“地老驳回了周君昊的提议,请圣尊重新拟定了三样。一是,按照原计划,三日后处死彭文博等人,当成议和的礼物送给天魔教。二是,撤回分堂精锐,并逐步撤换三大分堂护法以上。三是,全面审查教徒资质,凡是资质欠佳,肆意违背总教意旨者,全部清退或缉捕。” “哦?”华芳又惊又喜道,“依照地老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拿下水圣相和火圣相?” “不可!”华元阴笑道,“他二人是圣教元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他们;何况地老还想利用他们铲除圣尊派余孽,还不到动他们的时候。不过眼下咱们可以先动两个人,敲山震虎!” “哪两个人?”华芳急道。 “左圣使郭嘉佑和右圣使汪道圣!”华元铿锵道,“二人是两位圣相的弟子,又多次缉捕圣童不利,动了他们相当于打了两位圣相的耳光。只要敲山震虎,逼他们有所收敛,两教议和才不会节外生枝。” “好!太好了!”华芳笑道,“我这就去办!” “不急!”华元不急不躁道,“抓区区两个圣使不用劳你大驾,派众护法前往即可。众护法听令,持我铜牌,立刻捉拿左右圣使。” 待众人离去,华元面色凝重道:“眼下你我还有大事要办,咱们得分头行动。如今四位分堂主和副堂主等人都在黄龙宫内,你务必派人严密监视,以防不测。另外,清查圣教账册,削减分堂财赋,免得他们尾大不掉。” “那贤兄做什么?”华芳惊诧道。 “至于我嘛,”华元阴笑道,“审核众教徒资质,裁撤优劣,为两教议和扫平道路!” “贤兄,”华芳愁眉道,“天魔教真会同意议和吗?最近几日江南不断传来消息,说天魔教召集教众准备北伐。依我看,事情有些不妙啊!要不要留着这些人,替咱们去送死?” 华元负手起身,幽幽道:“你糊涂啊!内忧甚于外患,就算天魔教真得兴兵北伐,咱们最多赔偿几万两银子,再年年朝贡;但万一让圣尊派卷土重来,不光圣教要易主,就连咱们苦心经营的钱庄银铺也会被夺走,说不定你我连性命都保不住。无论天魔教是否北伐,内忧都要铲除殆尽,外患只能委屈求和。为了解决内忧外患,你务必严密监视分堂众人,决不能让他们与圣尊派狼狈为奸,否则局势就会失控。” 听华元分析得颇有道理,华芳欣喜不已,笑道:“贤兄放心,我一定严密监视四位堂主,绝不会让他们与圣尊派眉来眼去。” 黄龙宫风云亭,三个中年男子端坐亭中,唯独右座缺了一人。亭外站在八个男子,个个英姿不凡,分别是四大分堂副堂主聂凌云、燕越峰、云天涯、封北海、杨耀武、单文轩、赵有为、魏无邪等人。 亭中面南而坐的男子年约四十五岁,一袭紫衣,八字胡,面相威武冷峻,令人不寒而栗,是紫龙堂主上官云。他左边坐着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一身黑衣,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唇下一撮胡,闪着金光,是墨龙堂主诸葛封。诸葛封旁边坐着一人年约四十三,身披红衣,剑眉凤目,胡须长长,面颊消瘦,脸上躺着一对小酒窝,是红龙堂主方中日。 抬眼扫视亭外,上官云似笑非笑道:“五师弟还没有来,莫非是去看望故人了?” “什么故人啊?”方中日戏谑道,“不就是旧情人吗?” 旁边诸葛封笑得眼睛眯成了弯月,露出满脸猥琐样。 见二人言语调戏,眼冒婬光,上官云忙摆手道:“六师弟,对大师姐放尊重些。何况她现在是圣尊之妻,你们不可放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说起来五师弟真是痴情啊,大师姐都疯了十五年了,他还心里惦记,甘冒风险前往探视,真是不可思议。” “五师兄早就对大师姐有意思,”方中日笑道,“可惜大师姐心里只有二师兄,连大师兄都不曾正眼瞧一眼,岂能看上五师兄?要不是五师兄整天屁颠屁颠跟着大师兄办事,只怕连上前提鞋的份都没有。” “嗯,”诸葛封阴笑道,“注定他这辈子只能吃大师兄剩下的。当初二师兄伤了大师姐的心,大师姐转而怒嫁大师兄;现在大师兄生死未卜,五师弟又可以吃人家的残羹冷炙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上官云边斟酒边道面色凝重道,“总教不比分堂,咱们是龙游浅滩,还是小心为是。等回到分堂,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绝不阻拦。” “唉,”诸葛封面色一寒,冷冷道,“咱们还能回到分堂吗?” 方中日大惊失色,急道:“四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敢裁撤分堂不成?” “为什么不敢?”上官云捏着酒杯,目光如炬道,“如今圣尊派已经分崩离析,他们下一步就是解决分堂的事。分堂是咱们四兄弟的地盘,也是先圣尊的旧部,向来与圣尊不和。当初他们用咱们牵制圣尊派,如今兔死狗烹,还留咱们有什么用?何况天魔教即将北伐,地老却一心想着跪地乞降,这个关键时候留着咱们会碍他们的眼,坏了他们的大事。” “怎么办?”方中日急道,“三师兄,咱们该怎么做?咱们之中就数师兄最足智多谋,我们听你的。”诸葛封也点头附议。 见二人心悦诚服,上官云俯身道:“等五师弟回来,咱们再共商大事。这次不管如何,咱们不能人财两空,赔了夫人又折兵。要么回到分堂,大家继续做一方之主;要么拥戴圣尊复位,再造山河!” 二人齐齐大喜,纷纷坐等蓝龙堂主关山月回来。 圣尊殿梦蝶阁,一个身穿蓝衣,面上无须的男子正负手望着阁楼。他年约四十四岁,眼神犀利,面露笑意,透着几分世故圆滑,正是蓝龙堂主关山月。抬眼望去,只见阁楼上站着一个中年妙妇,她目光呆滞,玉指划着栏杆,嘴里念念有词。两个婢女忙上前搀扶,不料妙妇回身挣脱,纵身从楼上跳下。关山月大惊失色,飞身而上,一把抱住她,飘然落地。 见怀中妙妇淡妆轻抹,秀丽迷人,关山月不禁心神一荡。望着那熟悉的桃花眼,闻着骨髓酥神醉的清香,关山月喃喃自语道:“大师姐,你还认得我吗?” 华平阳一脸傻笑,却目光无神,嘴里不住呢喃低语,仿佛婴儿梦呓般。 关山月无奈叹息,想起悠悠往事,更是痛心疾首。 二十五年前,那日他奉命去唤齐凤翼和华平阳觐见。那是他第一次直视华平阳,竟不知不觉看呆了。华平阳坐在秋千上,在空中荡来荡去,衣袂飘飘,宛如仙子般。那一刻关山月再也抑制不住长久以来的爱慕之情,忍不住步步逼近,伸手想去触碰她修长的香发。 刚迈进后园一步,又急忙缩了回来。望着远处朝着华平阳疾步走近的英俊男子,他心里明白,华平阳只钟意二师兄齐凤翼,对其他男子根本不屑多瞅一眼。此刻见齐凤翼前来,他只能悄悄躲在墙后,偷偷观望,暗暗神伤。 齐凤翼轻轻捂住华平阳眼睛,潇洒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华平阳没有一丝慌张,轻轻依偎他怀里,露出迷醉的笑意,柔声道:“师兄!”齐凤翼轻轻抱起她,深情亲吻,缠绵许久。 望着二人缠绵悱恻,关山月心在滴血,却不敢上前打扰。直到二人浓情退去,他才飘然而出,恭敬道:“二师兄、大师姐,师父吩咐,命你们去圣尊殿拜见!” 华平阳回眸灿笑,轻撩香发。 关山月心神一荡,竟看呆了。那甜甜一笑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中,令他久久挥之不去,为之意乱神迷。守在圣尊殿外,他脑海中依旧浮现华平阳的音容笑貌,不禁露出一丝呆笑。 自从入了师门,他就因为沉默寡言被众人称为闷葫芦,不仅师姐华平阳嫌弃他,连众师兄弟也都不待见他,甚至师父华恒启也疏远他。心灰意冷的关山月原本打算退出师门,但不巧撞见华平阳扑蝶,被她销魂的身姿迷住,逐渐打消了念头。后来又得大师兄上官甫提携,暗中指点,这才扬眉吐气,备受华恒启器重,与上官甫一起被视为左膀右臂。 每次上官甫前往拜见华恒启,总是带着关山月,无论大小事总是吩咐关山月去做。关山月虽然不善言辞,却心思不比旁人少,总是借着办事的机会悄悄绕道,故意亲近华平阳。虽然有时只是远远望着她秀丽的仙容,曼妙的身姿,关山月已经心满意足。好几次华平阳回眸望去,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偷窥自己,却自鸣得意,从没有深究。关山月也越发胆大,悄悄捡了她的手帕,奉为瑰宝,日思夜闻,辗转难眠。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华平阳心里只有齐凤翼,再也装不下第二个男人。有时他也希望华平阳能够得到幸福,也曾真心祝福过二人。但世事难料,这一次华恒启召见二人,恰恰成了二人决裂的导火索。 望着华平阳泪如雨下,瞅着齐凤翼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关山月暗觉不妙。待二人离去,上官甫从殿里走出,嘱咐道:“师妹气糊涂了,可能会做傻事,你悄悄跟上,一定要护好她!”关山月正要离去,上官甫紧赶两步,一把抓住他肩膀,小声道:“师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你能抓住,日后有情人未必不能成眷属;否则天鹅肉就要被癞蛤蟆舔了,这么一朵鲜花插牛粪,岂不是很可惜?” 关山月似懂非懂,急忙追去。直到听到华平阳二人争吵,他才明白上官甫话外之音。 后园里,华平阳一如既往坐在秋千上,却双手捂脸,失声痛哭。齐凤翼站在旁边,神色哀伤,不住抚摸着她后背,轻声抚慰。 华平阳一头扎进他怀里,梨花带雨道:““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答应?难道你真想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难道你真忍心丢下我?你就忍心看着他们把我往火坑推?忍心看着我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师兄,你说话,说话呀!” 齐凤翼轻声叹息,哀伤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眼下圣教危在旦夕,千万教徒生死悬于一线,我能怎么办?让我眼睁睁看着众教徒被杀,看着师兄弟离散,看着圣教灭亡,看着正道苍茫,我做不到。师父说得对,为小家之福而拼搏,终究格局太小;要争就为众人之福而抗争,这才是男儿本色。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我别无选择,你也别无选择。” “不!”华平阳一把抓住齐凤翼胳膊,凤目圆睁道,“我不要,我不要,我死也不会下嫁天魔教!”一瞬间又楚楚可怜道:“师兄,你带我走吧!我们私奔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什么圣教,什么师父,都与咱们无关!师兄,答应我,好吗?” 齐凤翼心在滴血,却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在华平阳再三追问下,他无奈幽幽道:“师父曾救过我,救命之恩,只能以命相还。你让我背叛师父,还拐走他的女儿,这是让我恩将仇报,我做不到。师妹,原谅我!” “你……”华平阳失声痛哭,直哭得心力交瘁。 齐凤翼轻轻蹲下,扶着华平阳双肩,哽咽道:“我对不起你,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别恨师父,他也是身不由己。自从被师父救起的那刻起我就想好了,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他,这是我的命。你生在华家,是师父唯一的掌上明珠,现在华家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你若不挺身而出,谁能挽狂澜于既倒?这是你的命,也是华家的宿命。你我身不由己,师父也身不由己。” “掌上明珠?”华平阳凄笑道,“所以连我最爱的师兄也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是不是?回答我!” 齐凤翼再次沉默了,沉默似乎成了他无声的回答。 华平阳仰天凄笑,笑得心神打颤,笑得人毛骨悚然。回头无神地望着齐凤翼,声若蚊蝇道:“师兄,你……爱过我吗?” 齐凤翼心神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沉默令华平阳绝望,也彻底激怒了她,她发疯般跑了出去,直奔东面悬崖。站在悬崖边,望着脚下万丈深渊,她露出一丝凄笑,眼神逐渐迷茫,步步逼近,一头栽下深渊。 第198章 劳燕分飞 眼见华平阳一头栽下悬崖,齐凤翼飞身而至,一把抓住她衣袖,一爪死死扣进岩石。抬头望去,距离崖上足足有二十几米,齐凤翼武功虽高,却也无计可施。低头瞅去,华平阳早已昏迷不醒,脑袋耷拉。齐凤翼心焦如焚,扬声呼喊。 突然关山月飞身而至,蹲下急呼道:“大师姐、二师兄,你们没事吧?” 听到齐凤翼回应,他急得如热锅蚂蚁,忙解开腰带,施展神龙爪攀岩而下,一手抱住华平阳,顺势系在背上,攀岩而上。望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华平阳,关山月急道:“师兄,怎么办?” 齐凤翼愁眉苦脸道:“师妹就交给你照顾了!”没等关山月回话,他已经一闪而逝。 关山月正不知所措,突然手上一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手背。低头一瞅,华平阳正闭目啜泣,滴滴泪珠沿着粉腮滑落。 来到山下客栈,华平阳借酒消愁,却越喝越难受。关山月一声不吭,只是一杯接一杯默默陪酒。眼看二人已经喝完了一坛酒,关山月逐渐眉头紧皱,担心华平阳喝伤了身子。见华平阳继续要酒,关山月忙抬手抓住她手腕,急道:“师姐,不要再喝了,咱们回去吧!” “咱们?”华平阳醉眼朦胧道,“谁跟你是咱们?你又是谁?” “师姐,我是……”关山月结巴道,“五师弟。” “五师弟?”华平阳一把勾住他脖子,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经常偷看我?” “没……没有……”关山月惊慌道。 华平阳不依不饶道:“你喜欢我?” “我……”关山月想起上官甫的话,犹豫道,“我……嗯……” 华平阳歪歪斜斜拎起酒坛,突然直奔远处行去。 关山月不敢大意,紧紧跟在她身后,片刻不离。一直跟到小溪边,见华平阳蹲在草地上悲怆痛哭,他默默守在一旁,不敢上前安慰。华平阳哭了许久,突然昏倒在地。关山月惊慌失措,忙上前抱住,轻声呼唤。 听到呼唤声,华平阳睁开桃花眼,朦胧中仿佛看到齐凤翼英俊的面庞映入眼帘,她心神一颤,一把搂住关山月脖子,急道:“师兄,不要离开我,不要!” 关山月心神一荡,紧紧抱住她,逐渐意乱神迷。 自从关山月成为师父华恒启眼前红人,其余众师兄弟常常调侃他,甚至恶意戏弄。关山月为人木讷,从没有计较,一直忍气吞声。有时华平阳看不过去,总是主动替他解围。她是华恒启的掌上明珠,众人自然忌惮,便知趣走开。虽然出手替他解围,但华平阳从没把他放在心上,只当是举手之劳。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举手之劳竟让关山月心怀感激,暗暗生了爱慕之心。 此刻望着怀中哭如泪人的华平阳,闻着处子芬芳,关山月只觉心猿意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两人在草地缠绵,水乳交融。 想起二十五年悠悠往事,望着怀中呆呆傻笑的华平阳,闻着胭脂粉香,关山月只觉心绞如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 这时阁中飞身而出两个女子,纷纷拔剑出鞘,仗剑娇喝道:“你是什么人?放了圣后!”见关山月无动于衷,二人齐齐飞剑出击,左右开弓。 关山月冷眼一抬,轻抬手指,接连夹断了长剑,吓得两侍女齐齐倒退。见众侍女纷纷仗剑围了过来,关山月扬声道:“瞎了狗眼,我是蓝龙堂主关山月,也是圣后的师弟,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让开,也不敢近前。 关山月无奈放下华平阳,亲自扶进阁楼。华平阳虽然已经年近五旬,却丰满圆润,散发着迷人气质,宛如三十多岁的少妇般。见她趴坐梳妆台前,边拨弄着拨浪鼓,边咿呀自语,关山月负手叹气道:“二师兄负了你,你却为他疯癫,值得吗?二十五年了,你还是这么年轻,我却已经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唉,师姐珍重,有空我再来看你!” 风云亭里,三位堂主小酌几杯,边叙旧情,边静等关山月。见关山月迟迟不到,红龙堂主方中日贼笑道:“五师兄怕是要流连忘返喽!这都半个时辰了,他还想留下过夜不成?哈哈……”墨龙堂主诸葛封皮笑肉不笑,小眼眯成了一条线。唯独紫龙堂主上官云面色凝重,自斟自酌。当年他也曾爱慕过华平阳,虽然反被华平阳怒斥为奸邪小人,他却从不肯恶语相加。 这时方脸大耳,鹰目犀利的蓝龙堂副堂主杨耀武疾步而来,中气十足道:“启禀三位堂主,关堂主到了!” 上官云等人齐齐大喜,起身相迎。四人坐定,上官云不急不躁道:“师弟,生死悬于一线,你怎么还有心情顾及儿女私情?” “生死?”关山月惊道,“三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上官云神色凝重道,“有人向我透露了一个机密消息,圣教已经决心裁撤三大分堂,将你我等人全部罢免。” 关山月三人齐齐大惊失色,方中日急道:“三师兄,消息确切否?” “绝不会有错!”上官云斩钉截铁道,“你们细想,上官甫这个叛徒已经被囚禁在神龙宫,他的党羽也已经大部分折损殆尽,其余众人也纷纷投诚,如今的圣尊派已经分崩离析。对于地老来说,内部威胁已经铲除大半。外部来看,天魔教、圣毒教与幽冥教随时会入侵圣教,一旦他们兴兵来犯,诸位会坐以待毙吗?地老会不担心圣尊趁机夺权吗?这个时候把咱们全部罢免,分而治之,地老就可以全面掌控圣教,可谓进退自如。” 诸葛封捋着胡须道:“三师兄说得对,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地老要裁撤咱们,咱们不妨反将他们一军,明日联名上书请战,看地老怎么说!” “不妥!”上官云摆手道,“这么做等于激怒地老,逼他们提前下手。听说地老已经下令,命左圣御郑锦华、右圣御樊辰逸明日前往天魔教议和。看来地老已经下决心议和,咱们这个时候决不能与地老对着干,尤其不能提抗击天魔教的事。至于地老想裁撤咱们,哼,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们听我说,我有个主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逼退他们!” 众人齐齐俯身静听,纷纷大喜。 翌日,上官云率四大分堂众人浩浩荡荡前往圣龙宫,却被宫门看守拦住去路。上官云扬声道:“请上奏周圣相,四位堂主求见!” 听闻四大分堂众人齐聚宫门外,金圣相周君昊暗暗吃惊,忙吩咐旁边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道:“岳护教,立刻率八位护教和五位旗主赶往宫门处,告诉四位堂主,请他们四人到大殿说话。另外,命左圣丞率众地煞,右圣丞率众修罗严密监视分堂众人。”驻足望向宫门方向,他忧心忡忡,喃喃自语道:“莫非消息走漏了?难道是韩圣相?” 话音刚落,水圣相韩文信和火圣相萧永贵并肩而来,一个面色阴寒,一个气冲斗牛。 见来者不善,周君昊飘然入殿,抬眼扫视殿中二人,似笑非笑道:“眼下两位圣御已经启程前往天魔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接下来教中之事就拜托二位了,务必仔细清查账册,控制住分堂财源;务必严密监视分堂众人,以防祸起萧墙;务必彻底审查教徒资质,肃清叛徒奸细。” “叛徒奸细?”韩文信飘然而至,阴声道,“难道左圣使郭嘉佑和右圣使汪道圣是叛徒奸细吗?” 萧永贵更是怒气冲冠道:“大敌当前,不杀敌而杀友,这才是真正的叛徒奸细!敢问周圣相,你想干什么?” “哈哈……”周君昊皮笑肉不笑道,“你应该问问郭嘉佑和汪道圣想干什么。华堂主,这件事你最清楚,你来说吧!” 黄龙堂主华元端茶轻抿,冷眼一瞥道:“左圣使多次阳奉阴违,通风报信,致使圣童脱逃。右圣使多次助纣为虐,为左圣使遮掩,视为同党。至于证据嘛,前金龙旗主何亿凡曾呈上密信,又寄来证据;后来前囚牛护教黄天罡也曾寄来密信,又呈上证据。两位圣相若是不信,可一一验证。” 韩文信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旗主、黄护教先后殒命,已经死无对证,你们当然可以无中生有,为所欲为。郭汪二人有没有罪,大家心里一清二楚,无须多言!诸位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想趁机打击异己,掌控圣教。今日抓了郭汪二人,明日就该轮到我们了,后日再把彭文博、李正淳等人斩杀殆尽,圣教又可以握在你们手掌心。可惜,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天魔教即将北伐,到时群魔齐聚龙山,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应付!” 听韩文信分析,萧永贵气得面色通红,破口骂道:“原来如此,你们狼子野心就是为了给天魔教腾地,就是为了跪地乞降!圣教垂立百年,迟早亡在鼠辈手里!竖子匹夫,不足与谋!既然道不同,也不必等着别人撵,韩贤弟,咱们今日就辞职下山!” “且慢!”华元冷冷道,“两位圣使的事还没有查清,谁也休想下山!二人原本只是小小的旗主,却敢无视圣命,屡屡作妖,到底谁给得胆子?又是谁暗中授意?幕后真凶尚未查出,二位圣相就想逃之夭夭,难道是做贼心虚,怕事迹败漏吗?” “放屁!”萧永贵怒指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直,难道会怕你们?自从三十年前被擢拔入总教,老夫身先士卒,身披七十二创,从没有眨过一下眼皮!有胆子尽管放马过来,栽赃陷害,刀山火海,老夫要是眨一下眼皮,就跟你们姓!” 周君昊、华元、华芳三人都被萧永贵凛然正气震慑住,谁也不敢吱声驳斥。 见萧永贵吓住了众人,韩文信大笑道:“贤兄切勿动怒,你为圣教立下汗毛功劳,是当之无愧的功勋第一人,谁敢昧着良心冤枉你?华堂主,你们无非是想扫清障碍,促成天魔教与圣教和解,既如此,我们拭目以待,坐看汝等建功!至于如何审问两位圣使,如何追查幕后真凶,我们也拭目以待,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二人前脚刚走,四位分堂主后脚来到殿外。 上官云与韩文信打个照面,一个眼神复杂,一个神情恍惚。 二人相识多年,上官云还是第一次见韩文信行色匆匆,失魂落魄。遥想二十五年前第二次“伏魔战”,身为旗主的韩文信率众教徒护卫山门,浴血奋战,丝毫不惧。二十年前第三次“伏魔战”,已经升为圣使的韩文信率众修罗守卫宫门,血战半日,凌然不退。历经数次大战,上官云从没有见过韩文信如此丧魂失魄,今日倒是头一遭。 入了大殿,见周君昊端坐殿中,两位堂主分坐左右,上官云拱手笑道:“见过周圣相!咱们有十年未见了,没想到今日竟能齐聚一堂。” 周君昊起身笑道:“不错,确实已经十年了。诸位堂主十年来为圣教驻守边陲,辛苦了,请就坐!”待众人坐定,周君昊继续道:“之前圣尊被偷袭,圣童被暗杀,都是孝圣童、义圣童和左圣女所为。兹事体大,担心传出去对圣教不利,所以没有下令命你们出手拦截。如今罪魁圣童已经落入天魔教之手,我料其必死无疑,也算为我圣教除掉一个祸害,勉强能告慰众圣童英灵了。古人常说投桃报李,你们怎么看待天魔教的行为?” 上官云恭敬道:“合则两利,战则不保。当年先圣尊武功盖世,圣教如日中天,尚且不是邪魔敌手;如今圣尊重伤,圣童被杀,圣教势单力薄,而邪魔三教联合,声势滔天,咱们绝非邪教敌手。我等商议半宿,都觉得应该罢兵休战,与邪教握手言和,以免山河破碎,血流如河。” 见众人齐声附和,周君昊大喜道:“诸位眼光长远,心怀大局,是圣教之幸,也是教徒之福啊!你们放心,罢兵休战之事老夫一定上奏地老,替诸位进言。还有什么事,不妨一起说。” 上官云笑道:“我等已经担任堂主十年,都想解甲归田,安享晚年。这是我等请辞书,还望周圣相替我们转达,请地老和圣尊允准!” 华元大喜,见周君昊迟疑不决,一把接过文书,皮笑肉不笑道:“诸位辛苦了,你们为圣教立下汗毛功劳,地老不会忘,圣教更不会。诸位识大体,顾大局,圣教不会亏待你们,华家更不会。虽然你们自愿解甲归田,但念在你们有大功于圣教,我想地老也不忍弃你们于不顾,必会妥善安置,令富贵享之不尽。你们虽然离开了,不过华家不会忘恩负义,凡有大事必会派人相请,令荣华不减半分!” 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齐齐冷眼观望,个个面色冰寒。 上官云强颜笑道:“好,好!”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似笑非笑道:“分堂八位副堂主和四十位分堂护法也上书请辞,要与我们同进退,还请华堂主一并上奏!”随手掷出书信,转身飘然而去。 诸葛封冷哼一声,也领着众人拂袖而去。 华元愣在当场,这才看出蹊跷,只怪自己一时冲昏了头脑,太得意忘形。 见华元懊悔不已,周君昊叹气道:“华堂主,这请辞书就拜托你了,是替他们上呈地老,还是你主动登门送还,全凭你裁决!本相还有要事,就不留二位了!” 第199章 釜底抽薪 众人回到风云亭,紫龙堂主上官云冷笑道:“你们也看到,华家要卸磨杀驴了,看来贤兄没有说错,地老果然想裁换分堂,罢免我等。” 墨龙堂主诸葛封捋着胡须,面色凝重道:“咱们今日之举相当于逼宫,我料地老绝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今日明摆着得罪了华家,只怕今后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那也怨不得咱们!”红龙堂主方中日急道,“如果华堂主没有接下咱们的请辞书,咱们也不会反将他一军。是他自取其辱,怪不得咱们!” “唉,”上官云回身叹气道,“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孤注一掷。要是地老无情,非要罢免咱们,诸位觉得应该怎么办为好?” “他敢!”方中日怒道,“如果他们真要过河拆桥,那咱们就领着分堂众人下山,另立山头!凭咱们十年的积蓄,招兵买马,实力未必会比圣教弱!就算没有商帮支持,凭咱们手上的财富撑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不可!诸葛封愁眉不展道,“如果真要下山,圣教岂肯善罢甘休?再说,连圣教都抵挡不住邪魔,凭咱们的实力能站稳脚步吗?何况分堂的积蓄掌握在总教手中,他们随时可以封禁分堂财富,让咱们寸步难行。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万不可自寻绝路。” 上官云欣然点头道:“四师弟说得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轻易脱教。就算地老同意了咱们的辞呈,他们也绝不会舍得罢免分堂众副堂主和护法,这可是一支足以抗衡邪魔的关键战力。只要咱们拿住了地老七寸,不愁他们不妥协!” “三师兄一语点醒梦中人!”诸葛封阴笑道,“咱们立刻分别召集副堂主和护法,稳住后方,以防被地老釜底抽薪。只要分堂众人拥戴咱们,就算地老想裁换咱们,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这只是治标之策,”许久没开口的蓝龙堂主关山月突然幽幽道,“要想彻底治本还得联合其他战力。” “其他战力?”方中日急道,“五师兄,有话不妨直说,什么其他战力?” 没等关山月开口,上官云已经猜破端详,铿锵道:“五师弟说的是韩贤兄、张贤兄等正直之士。不过刚才看贤兄的脸色,似乎不太妙,我料他们必定也被打压了。如今圣教主和派占了上风,咱们这些人自然就成了眼中钉,贤兄等人被打压也是意料中事。” “正是因为都被打压才更要守望相助!”诸葛封笑道,“要是正直之士全部聚集咱们周围,纷纷为你我摇旗助威,地老还敢肆意妄为吗?华家还敢过河拆桥吗?” 上官云欣喜道:“我也正有此意!如果他们肯退让,咱们必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否则,到时候山河破碎,乾坤颠倒,休怪咱们冷血无情!” 关山月似笑非笑道:“三师兄,果真如此,你想拥戴谁?华家之人还是……其他人?” 上官云面色一变,幽幽道:“小师弟被囚禁神龙宫十年,威望仍在,只有他出山振臂一呼,才能缓和华家与众人矛盾,才能领袖群雄,才能攘外安内。不知道诸位师弟是什么意思?” 诸葛封、方中日齐齐附和,关山月也暗暗点头。 请辞书上奏神龙宫,地老很快有了旨意。 望着手中信笺,华元满脸阴笑道:“地老英明,只同意堂主的辞呈,是分化瓦解的上上之策。周圣相,执行吧!” “是呀,”副堂主华芳见周君昊迟疑不决,催促道,“这是他们自找的,周圣相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分堂副堂主和众护法都是圣教栋梁,他们绝不敢跟着四位堂主犯上作乱。何况咱们有天罡、地煞、修罗,谁敢助纣为虐,立刻擒拿!” “立刻擒拿?”华元铿锵道,“不必了!谁敢为虎作伥,立刻就地正法!” “且慢!”周君昊捋着胡须,面色凝重道,“天魔教随时可能入侵,分堂众人又报团取暖,眼下内忧外患,贸然罢免四位堂主只怕不妥。就算真想罢免,也不该在此时,应该等议和之事尘埃落定,再缓缓裁撤。” “不必!”华元冷冷道,“天魔教已经答应议和,绝不会入侵。至于分堂众人,色厉内荏,不足为惧。他们身在总教,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就算想咬人,也无从下嘴。何况我早就将他们安置在黄龙宫东西南北各处,并派人分别监视,如果有异动,立刻就能分而擒之!” 周君昊依旧摇头道:“眼下时局不利,不该激起刀兵。咱们只需要裁换四位堂主,没必要与分堂众人为敌。分堂众人实力不俗,对咱们来说是如虎添翼。只要缓缓裁换,分堂众人绝不会犯上作乱;否则,一旦逼急了他们,被奸人利用,形势瞬间逆转,对咱们来说未必是幸事。还请两位堂主与我一道上奏地老,请地老三思!” “哼!”华元冷晒道,“周圣相未免太胆小如鼠了!天魔教已经同意议和,并承诺绝不会入侵圣教,愿与圣教重修盟好。这个时候外患已经消除,只剩内忧,你还在犹豫什么?何况外患能用钱摆平,内忧也能用钱消除吗?” “承诺?什么时候的事?”周君昊急道,“天魔教什么时候承诺的?” “哈哈……”华元大笑道,“周圣相有所不知,就在你们派两位圣御前往天魔教议和之时,地老派出的秘密特使已经返回圣教,带回了天魔教的议和承诺。否则地老怎么敢这个时候裁换四位堂主?” “秘密特使?”周君昊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地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了;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一次地老竟然没有知会自己,私下派人前往议和,他越想越觉得心寒。见华元洋洋得意,他有气无力道:“既然地老已经乾坤在握,周某无话可说。还有两位圣御,要不要飞鸽传书命他们立刻回教?” “不必!”华元铿锵道,“两位圣御在明,两位特使在暗,相互掩饰,以防消息泄露。等尘埃落定,议和大事板上钉钉,再广而告之,以免宵小之辈趁机做文章。” 周君昊尴尬一笑,只觉心寒如铁,没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最后竟落得成了局外人;更没想到天魔教竟会同意议和,地老竟然深信不疑。想起之前张浩宇与韩文信的话,他暗暗忧心,眉头紧皱。 雪峰山上,魔婴端坐大殿,两边侍立着左使者邓妙雯和右使者徐天心,殿下站着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和御魔天秦牡丹,三人身后站着圣童宋轶峰和圣女姜梦雪。 宋思远满脸阴笑道:“启禀魔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圣教战力已经齐聚雪峰山,随时可以出兵北伐。而圣毒教和幽冥教都已经暗中出动,按照眼下速度,两教都可以在约定期限前抵达圣教。如果三教联手,神龙教弹指可灭!” “不可!”姜仁杰急声道,“启奏魔婴,咱们刚答应神龙教议和,他们必然心存怀疑,如果此时出兵,必会引起神龙教警觉。不如延期几日,安神龙教众人之心。我料他们必会自相残杀,彼此消耗,届时咱们再突然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大事弹指可定!” 魔婴抬眼瞅着秦牡丹道:“御魔天,你怎么看?” 秦牡丹恭敬道:“两位魔王说得都有道理,天魔王兵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讨伐神龙教,必然能够直捣黄龙;魔天老兵不厌诈,出其不意偷袭神龙教,定会事半功倍。不过眼下玄女教横生变故,公主即位,似乎有与逍遥阁缓和的迹象。如果逍遥阁腾出手来全力支援神龙教,再加上天静宫,那咱们北伐大计恐生变故。属下以为应该延期数日,趁机向玄女教施压,请他们牵制逍遥阁。否则,魔婴可以拒绝承认新女帝,仍旧以上官燕为女帝。” 魔婴面色凝重道:“御魔天说得对,那就延期三日,等神龙教和玄女教的好消息!” 神龙教内早已剑拔弩张,四位堂主齐聚圣相殿,个个怒容满面。望着殿里端坐的金圣相周君昊和两位堂主,紫龙堂主上官云又惊又怒道:“土圣相、水圣相为何没来?” 周君昊漫不经心道:“两位圣相病了,火圣相告假了,木圣相办事去了。上午诸位的请辞书已经批了,圣尊恩准诸位辞去教职,至于分堂其余众人的请辞书,圣尊已经驳回。眼下圣教正是用人之际,圣尊爱惜人才,不忍训斥,请诸位回去告诉众人,不可任性妄为,以免自误!另外,诸位劳苦功高,为圣教镇守边陲十年,圣尊有心挽留,无奈诸位去意已决,圣尊只好含泪恩准。为表彰诸位之功,特赐银五百两,名剑一把,宝驹四匹,山下宅院一座,绸缎百匹。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圣尊绝不会亏待你们!” 上官云冷冷道:“好个不会亏待!既然地老已经恩准,那咱们也没理由继续赖在圣教。等新堂主继任,交接完分堂之事,我们立即下山。” “不必了!”没等周君昊开口,华元已经率先扬声道,“四位堂主尽管下山,分堂之事交给诸位副堂主就行。圣尊已经下令,命分堂副堂主暂代堂主之职,等新堂主到任,自有副堂主交接。至于诸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尽快下山,安享晚年为好。” 听到华元冷言冷语,众堂主齐齐面色一变,拂袖而去。 众人前脚刚走,华元后脚召来左右圣丞、左右圣使、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铿锵道:“眼下危机四伏,为免祸起萧墙,你们全部出动,严密监视分堂众人动静。左圣丞率一队人马监视紫龙堂,右圣丞率众监视墨龙堂,左圣使率众监视蓝龙堂,右圣使率队监视红龙堂!如果谁敢妄动,立刻联手地煞、修罗等将其就地正法。” 待众人走后,周君昊愁眉道:“这样做是不是逼人太甚了?万一逼反了分堂众人,对圣教极为不利啊!” “周圣相多虑了!”华元冷笑道,“地老已经派了三十六天罡助战,他们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再者,圣教战力远在分堂之上,他们真敢犯上作乱,那就是自取灭亡!周圣相别忘了,十年前华圣尊是怎么作茧自缚的!” 周君昊心下一惊,不敢继续吱声。想起十年前往事,不禁暗叹一声。十年前,圣尊华渊平聚集众人准备改革神龙教,全面掌控总教。不料消息泄露,一夜之间华渊平被囚禁,左右圣童、左右圣女和右圣使被诛杀,四位分堂主被罢免,四位护法被贬为分堂主,唯独左圣使上官甫幸免,反被拥戴为圣尊。如今想起往事,周君昊已经猜出华元等人心思:十年前华渊平聚集众人都没能翻出大浪,现在凭四位堂主区区蝼蚁之众岂能翻天? “区区蝼蚁之众岂能翻天?”上官云满脸怒气道,“地老如此轻视咱们,无非仗着总教众人,又自以为稳住了分堂众人。诸位师弟,难道你们甘愿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众人异口同声道。 “好!”上官云陡然回身,面色冰寒道,“那咱们就孤注一掷,跟他们搏一搏!诸位随我来,咱们要细细谋划一番。” 回到风云亭,众副堂主早已齐聚亭外,却独独不见了众护法。上官云震惊道:“众护法呢?” 副堂主聂凌云气愤道:“启禀堂主,刚刚木圣相曹致远传令,奉圣尊之命,众分堂护法不得离开住处,否则以叛教论罪;另外,命我们暂代堂主之职,等新堂主前来时再负责交接。” 副堂主燕越峰也愁眉道:“堂主,他们已经剪除了咱们的羽翼,下一步必定会冲着我们来,还望堂主早做谋划!” “好手段!”上官云寒着脸道,“好个釜底抽薪!他们下一步必定是对你们下手,不过不必担心,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诸位,你们觉得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墨龙堂主诸葛封阴着脸道:“现在咱们只有十二人,如果奋起反抗,必定是以卵击石。不如杀下山去,再谋出路。凭咱们的实力,冲破山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四师兄太过谨慎!”红龙堂主方中日怒道,“咱们被地老摆了一道,难道就这么灰溜溜逃下山去?就算要逃,也要以牙还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何况咱们的护法都被困住了,咱们岂能丢下他们不管?我的意思是,杀了黄龙宫这帮走狗,救出众护法,再杀下山门!” “不错!”上官云微微点头道,“众护法随我们出生入死,决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不过圣教一定派了重兵监视我们和他们,想救出他们也不是易事,得细细谋划。” 众人细细谋划一番,只等晚上行事。 第200章 尔虞我诈 夜幕降临,左右圣丞、左右圣使率众人悄悄围在四位堂主殿外,又分别派人包围了分堂众人住处。 四位堂主早有觉察,飞檐走壁,凌空虚渡,飘然落在外围,迅速齐聚风云亭。 紫龙堂主上官云招招手,小声道:“子夜一过,立刻行动,先救出紫龙堂众人,接着墨龙堂、蓝龙堂和红龙堂。事成之后,诛杀黄龙堂众贼,杀下山去!” 众人正小声商议,突然夜空中传来嗖一声,打破了夜空的沉寂。上官云耳聪目明,急忙回身抬指,生生夹住了来袭暗器。 “是谁?”堂主诸葛封、方中日急忙低呼,唯独蓝龙堂主关山月一声不吭。 上官云借着圆月细瞅,竟是一枚冰凌。他正迟疑间,远处飞身而来一人,飘然落在五步外。只见来人身材中等,一袭黑衣,黑巾罩面,只露出两只虎目,炯炯有神。见来人没有恶意,上官云疑惑道:“莫非是……韩贤兄?” “哈哈……”黑衣人轻笑道,“上官贤弟好眼力!” 关山月早听出是水圣相韩文信的声音,急忙上前道:“贤兄里面请!我们正要动手,贤兄来得正是时候!”上官云、诸葛封齐齐一惊,或摇头示意,或抓袖提醒,却没有拦住心直口快的关山月。 “动手?”黑衣人惊道,“现在动手是以卵击石,我劝你们不要冒险。听我说,明日风云变色,定有大事发生,你们暂时忍耐一日,事情必有转机。” “当真?”上官云半信半疑道,“贤兄有话何不直说?到底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大事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韩文信摇头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只不过有人传信给我,明日必有大事发生。诸位要是还信得过我,就不要一意孤行。当年我能救你们,现在就不会害你们!” 关山月铿锵道:“我信韩圣相!” 上官云沉思片刻,斩钉截铁道:“好,在下也信韩贤兄!贤兄甘冒生死之险前来报信,在下十分感动。何况贤兄对我们有大恩,我等都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早想着报答贤兄。这次既然贤兄要求了,在下就给贤兄一个薄面,暂且忍耐一日。贤兄请回,以免走漏风声!” 待韩文信走后,上官云叹气道:“虽然不知道韩贤兄所指,但他的为人咱们是信得过的,你们觉得呢?”方中日急忙附和道:“说得对,当年要不是韩贤兄和萧贤兄等人求情,咱们岂能被贬分堂?说不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既然韩贤兄明说了,咱们姑且等一日看看,或许真有转机。” 见三人信心满满,诸葛封捋着胡须一言不发,眼神透着狐疑。想起十多年前往事,又逐渐疑虑顿消。 十五年前地老掌控总教,圣尊华渊平掌握分堂,分庭抗礼。双方势均力敌,逐渐达成妥协,圣尉、圣御、圣丞由地老任命,圣使、圣童、圣女由圣尊任命。当时卫青山被任命为右圣尉,萧永贵为圣御,韩文信为圣丞。 五年后,华渊平为应对第五次“降龙战”,准备联手逍遥阁、天静宫共同对付天魔教。不过地老向来反对结盟对抗,始终不肯点头,双方矛盾激化。华渊平大怒,立刻着手扩大圣老堂,准备架空地老堂,不料被地老堂否决,圣老堂险些被废。无奈之下,华渊平决心铤而走险,一举掀翻地老堂。 当时地老派在总教实力远超圣尊派,不仅有圣尉、圣御、圣丞等,还有众护教、星宿、天罡等护卫。而圣尊派除了圣使、圣童、圣女、四位护法外,只有五位旗主和地煞等护卫。华渊平自知不敌,决心召集分堂众人前来助战,后被左圣使上官甫劝止。上官甫以“董卓之乱”和“温侯诛贼”为例苦劝许久,华渊平才不得不采纳建言,派人秘密策反圣尉卫青山。 卫青山手握神龙宫一半的兵马,既是地老的心腹,又对圣尊毕恭毕敬。听闻圣尊要废黜地老,且许以高官厚禄,他逐渐心动,答应临阵倒戈,弃暗投明。双方约定日期,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神龙宫。 后风云变幻,消息不胫而走,地老大怒,派卫青山护卫神龙宫,命左圣御萧永贵、右圣御韩文信率众平叛。萧、韩二人奉命软禁了华渊平,又诛杀了与圣尊关系密切的左右圣童、左右圣女、杜圣使等,接着抓捕了四位护法、众旗主等人。掌控总教后,又以圣尊名义调四位堂主入总教,接着罢免四位堂主,控制了分堂。 原本地老打算将四位护法一并诛杀,在卫青山、萧永贵和韩文信等人求情下,地老暂且留四人性命,只罢黜四人职位,关押虎头牢狱。直到新圣尊上官甫即位后,为了牵制上官甫,也为了缓和神龙教内部矛盾,地老破例擢拔四人为分堂主。 如今回想往事,诸葛封暗暗叹气,对韩文信也逐渐深信不疑。 子夜后,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召集众护法齐聚一堂。华芳疑惑道:“贤兄,你不是说今夜有大事发生,怎么没有消息了?”华元目光如炬道:“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直到寅时末,圣丞、圣使纷纷派人来报,并无动静。华芳边打哈欠边气愤道:“这帮丧家之犬,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敢狂妄叫嚣,真是废物一群!看来咱们高看他们了,原来是一群没胆的鼠辈!既然他们如此无能,那咱们就不用给他们留脸面了,立刻驱逐下山!” “不!”华元阴笑道,“不必如此,他们毕竟曾是一堂之主,不必羞辱太狠。贤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去向地老复命!” 待天色大亮,华芳立刻命众护法召来四位堂主,面露不屑道:“诸位已经不是堂主,速速下山,否则立刻乱棍打出!” “谁敢!”方中日抬指怒道。 “谁敢?”华芳端起茶杯冷笑道,“四位还以为自己是堂主?哼,十年前你们教唆华圣尊为非作歹,如今又想教唆众护法犯上作乱,可惜当年地老被你们蒙蔽,如今华堂主却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你们霸占一方,尾大不掉,妄图制衡总教,圣教已经忍你们太久了!如今罢官削职,是你们应得的报应。华堂主给你们面子,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来人,把四人轰下山去!” 两边四位护法齐齐上前,正准备围住四人,不料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齐齐出手,两三招间已经击溃四人。另外六位护法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听到华芳怒斥,只得硬着头皮上。未出四招,六人已经先后落败。 华芳气得跳脚,急呼道:“来人,拿下逆贼!” 霎时七十二地煞齐齐涌了进来,堵住了大堂门口,暗器在手,杀气腾腾。 上官云不屑一笑,眼神暗示,旁边方中日立刻会意,突然出手攻向华芳,两人一个龙爪飞舞,一个天雷滚滚,战得难分难解。诸葛封联手关山月横在门口,吓得众人连连后退。众人眼睁睁看着华芳与方中日鏖战,却没人敢近前半步。二人鏖战五十余招,始终难分高下。上官云负手站在堂内,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又鏖战五十余招,关山月稍占上风,华芳已经急得满头是汗。 见形势逐渐明朗,上官云索性坐在一旁,端茶轻抿,神色泰然。待一茶饮尽,关山月突然三指急抬,射出三道粉气,击破了天雷珠,贯穿了华芳左肩。华芳大惊失色,痛得咬牙切齿,额头豆大汗珠直冒。 华芳自知不敌,急呼道:“杀了他们,抗命者斩!” 众地煞齐齐一惊,不敢抗命,纷纷联手冲杀。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高呼,吓得众人连忙止步,纷纷闪开一条道。 霎时堂主华元飘然而至,身后跟着左右圣丞和圣使四人。抬眼扫视众人,华元面无神情道:“金圣相有令,请诸位随我去圣相殿议事。”华芳一愣,急道:“贤兄,请他们议什么事?”华元面色一沉道:“废话少说,这是地老的意思。” 众人齐至大殿,早有五位圣相出殿相迎。众人寒暄一番,分别落座。 周君昊叹气道:“诸位堂主为圣教立下汗毛功劳,地老不忍鸟尽弓藏,埋没了人才,打算任命四位为圣尹,位在圣相之下,圣御之上。另外,紫龙堂与墨龙堂副堂主对调,蓝龙堂与红龙堂副堂主对调,其余护法等人暂不调整。” 上官云四人互望一眼,个个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这时土圣相张浩宇沉吟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诸位堂主都是将帅之才,难道换了手下就带不好兵了吗?眼下圣教内忧外患,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切不可意气用事,毁了自身前程。” 韩文信双手交叉,似笑非笑,轻轻摇头。 见四人不语,周君昊急道:“诸位堂主,地老有心重新起用你们,这是诸位莫大的荣幸,千万不要辜负了地老一番心血!至于堂主人选,将来还会与诸位商议,诸位不必忧虑。” 见众人纷纷劝说,上官云起身笑道:“蒙地老不弃,肯重新起用我等,我等倍感荣幸。只是兹事体大,我们一时难下决断,还请圣相奏明地老和圣尊,给我们一些时日考虑考虑。” “这个自然,”周君昊皮笑肉不笑道,“不过形势严峻,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还请诸位尽快拿定主意,以免错失良机。” 待四人走后,火圣相萧永贵冷笑道:“一会罢官削职,一会升官加爵,如此反反复复,如何取信于人?都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地老这么做未免太过着急了,难怪四位堂主会心寒。” “何必说风凉话?”周君昊寒着脸道,“北面传来消息,幽冥教少主紫琥珀亲率一队人马星夜扑向红龙堂。南面也传来消息,圣毒教多宝阁老徐胜杰亲率一支人马星夜扑向北方,似乎矛头对准蓝龙堂。奇怪了,天魔教已经被咱们稳住,为什么圣毒教和幽冥教竟敢兴兵来犯?诸位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张浩宇眉头紧皱道:“四大分堂已经空虚,绝不是两教之敌。现在最重要的是天魔教,只要天魔教不出兵,两教不足为惧。就算他们夺了蓝龙堂和红龙堂,咱们也有实力夺回来。可如果天魔教出兵,那形势就会迅速恶化,咱们就有覆灭的危险。我以为应该……” “张圣相多虑了!”华元不耐烦道,“天魔教已经同意议和,不要再把他们扯进来。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圣毒教加一个幽冥教已经够咱们伤神的,难道你们还想主动招惹天魔教吗?” 周君昊捋着胡须,欣然点头道:“张贤弟,你继续说,你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唉,”张浩宇叹气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不多考虑些,只怕将来会措手不及,土崩瓦解。周圣相,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确定天魔教是否有议和之意。另外尽快派人联络逍遥阁、天静宫等正派,希望他们能够帮咱们一把,或出兵威胁,或发声震慑,迫使邪教不敢冒险出击。最后,咱们还得做两手准备,尽快选出分堂主,命他们随时准备主动出击,打乱邪教合围龙山的阴谋。” 周君昊大喜,回身道:“韩贤弟,你怎么说?” 韩文信双手交叉,面色凝重道:“幽冥教不足为虑,圣毒教才是咱们的劲敌。这次圣毒教敢千里奔袭,甚至不顾天静宫的威胁,必然是得到了天魔教的首肯。如果天魔教不出兵,圣毒教和幽冥教都不敢兵临城下,也就不足为惧。但是,一旦天魔教出兵,形势瞬间逆转,咱们面临的就是一场生死存亡之战。与其坐以待毙……” “哼!”华元冷笑道,“韩圣相是杞人忧天,还是故意虚言恫吓?依我看,你们说来说去就是想把天魔教扯进来,就是不肯领兵抗击圣毒教和幽冥教,是不是?凭咱们的实力,区区幽冥教弹指可破。至于圣毒教,千里奔袭必成强弩之末,再加上天静宫在后方威胁,只要咱们主动出击,他们必然不敢放肆。” “万万不可!”张浩宇急道,“咱们的大敌是天魔教,不可轻易出兵。打蛇打七寸,只有打疼了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才会撤退;否则咱们与圣毒教、幽冥教厮杀,天魔教趁机偷袭,我圣教必亡无疑。” 韩文信也不急不躁道:“张圣相睿智,幽冥教色厉内荏,只想偷鸡摸狗,不敢与咱们正面拼耗,没必要与他们鏖战。至于圣毒教,后方有天静宫威胁,又千里迢迢,根本不敢与咱们死战,也没有必要与他们殊死搏斗。唯独天魔教有亡我之心,且屡屡兴起无名之兵,又是日月邪盟盟主,是圣教的生死大敌。天魔教不灭,圣教永无宁日;圣教不亡,天魔教寝食难安。” 见两方说得都有道理,周君昊迟疑道:“既然诸位意见相左,那就表决吧,赞同出动出击的请站在左边,不赞同的请站在右边。”很快双方齐齐站定,竟平分秋色。周君昊沉思片刻,无奈站在华元一方,幽幽道:“既然大家都赞同主动出击,那就尽快选出分堂主,派他们领兵出击!” 第201章 大闹黄龙宫 神龙教刚任命新的分堂主,分堂众护法便聚众抗议,很快汇集一处,直奔圣龙宫而去。 黄龙堂主华元惊闻,急命副堂主华芳前往质问,自己亲率众人直奔圣龙宫。 华芳率众地煞直奔墨云轩,劈头盖脸质问道:“聂堂主、燕副堂主,墨龙堂众人闹事,你们为什么不过问?” 堂主聂凌云翘着二郎腿,邪笑道:“本堂主初来乍到,墨龙堂众人不听我号令,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只认诸葛堂主,华副堂主还是请诸葛堂主出面劝劝吧!” 华芳气愤离去,又来到紫月阁,急声质问道:“云堂主、封副堂主,紫龙堂众人闹事,你们为何不管?” 堂主云天涯叹气道:“众人只认上官堂主,我也无能为力。还请华副堂主奏明圣相,让上官堂主出面安抚,或许有用。” 见他同样打起了太极,华芳怒气冲冠,拂袖而去。来到蓝荷斋,蓝龙堂主赵有为冷笑道:“众人不见关堂主,不肯承认我为堂主,请圣相另择贤明吧!”又来到红莲坊,红龙堂主杨耀武不屑道:“众人不认我为堂主,本堂主也不稀罕担任什么堂主,还是请圣相另请高明吧!” 华芳到处碰壁,气得跳脚怒骂,只得领着众人直奔圣龙宫。 圣龙宫门外,华元端坐椅子上,冷眼瞅着眼前众护法。 众护法纷纷叫嚷,声音嘈杂凌乱,有人高呼“放四位堂主出来”,有人高喊“凭什么软禁四位堂主”,也有人急声道“四位堂主迟迟不来,必定遭遇不测”,更有人怒道“冲进圣龙宫,救出堂主”。 华元冷笑一声,陡然起身负手道:“众人听着,谁敢闯入圣龙宫,立刻擒拿,绝不姑息!”余光一瞥,见华芳垂头丧气走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急问。听说聂凌云、云天涯、赵有为、杨耀武等堂主不肯前来劝说众人,华元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逆贼不得好死!” 抬眼扫视众人,华元扬声道:“四位堂主已经晋升为圣尹,位在圣御之上,现住在圣龙宫。而你们的新堂主都是诸位旧相识,分别是原来诸位分堂的副堂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堂主、副堂主升迁是天大的喜事,诸位作为堂主的手足,不该替他们感到高兴吗?你们如此闹腾,是陷他们于不忠不义之地,难道你们就是这么道喜的?” 其中一个护法诘问道:“我们只求见堂主,不管什么圣尹。堂主要是还活着,请堂主出来一见!堂主要是不出来,我们就不回去!”其余众人纷纷附和,一时声势浩大。 华元面色一沉道:“圣龙宫岂是你们说进就进的?圣尹难道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华副堂主,传令下去,谁敢私闯圣龙宫,以叛徒论罪,立刻就地正法!”话音刚落,众人嘘声一片。华元面色冰寒,低声嘱咐道:“贤弟,你镇守此地,不要惊动了地老,我去见诸位堂主。” 来到风云亭,只见四位堂主在亭中觥筹交错,四位副堂主伫立亭外戒备。华元怒不可遏,阴着脸道:“四位堂主好雅兴,分堂众人已经闹翻了天,你们却还有心情在这饮酒作乐。难道你们就不怕圣尊震怒,撤了你们的职?” “哈哈……”墨龙堂主聂凌云大笑道,“分堂众人并非犯上作乱,哪里就闹翻了天?华堂主不要危言耸听,虚言诓骗我们。” 红龙堂主杨耀武不屑一笑道:“我等本不是堂主的料,地老想撤就撤,我们何惧之有?” “依我看撤了更好!”蓝龙堂主赵有为冷笑道,“把我们撤了,堂主位置空出来,再把四位圣尹请回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见华元气得面色铁青,紫龙堂主云天涯起身拱手道:“华堂主,还望替我们上奏圣相,请四位圣尹出面安抚众人。如果众人还不肯罢休,那我们四人全部请辞,请圣相另择贤明!” 四人一唱一和,气得华元咬牙切齿。他疾步入宫,先见了金圣相周君昊,气愤道:“分堂众人胡作非为,四位堂主助纣为虐,这必是四位圣尹暗中授意。周圣相,立刻上书地老,把他们该抓的抓,该撤的撤,该杀的杀,我就不信谁能翻了天!” “不可!”旁边土圣相张浩宇急道,“现在圣教外患凶凶,随时有覆巢之祸,正是用人之际,岂可自相残杀?他们无非想见四位圣尹,不妨请四位圣尹出面相劝,或许能稳住众人。” 周君昊欣然点头道:“华堂主,你速去拜见四位圣尹,请他们前去劝说众人,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闹,否则全部驱逐出教,绝不宽纵。” 华元无奈,又亲自前往圣尹殿拜见。 圣尹殿原为扶桑阁,是当年华恒旭、杨玉瑶夫妇的住处,位于圣御、圣丞和圣使殿后,伫立圣龙宫东悬崖边。 来到殿外,只见殿门紧闭,毫无生机。华元急忙召来护卫询问,护卫昏昏沉沉,说不出个所以然。华元怒而闯入殿内,却到处寻不到四人。又召来众护卫,劈头盖脸道:“四位圣尹去哪儿了?”众人战战兢兢,都说不知。华元怒气更盛,厉声道:“立刻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四人找出来!” 回到圣相殿,细细奏报了情况,听得众人眉头紧皱,面露忧愁。周君昊摇头叹气道:“华堂主辛苦了,坐下再说!没想到啊,分堂之事竟然闹成了这样。现在地老不知,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地老知道了,只怕顷刻间便要血流成河。华堂主,尽快派人稳住分堂众人,不许他们胡闹。另外,曹圣相,你率众搜查圣龙宫,务必尽快找到四位圣尹,请他们出面安抚分堂众人。” 张浩宇低眉沉思,幽幽道:“不必找了,他们既然不想被找到,就算你们掘地三尺也无济于事。依我看,还是上奏地老,给他们官复原职吧,圣教风雨飘摇,只怕禁不住折腾了。” “不行!”周君昊、华元异口同声道。 周君昊陡然起身踱步,铿锵道:“这件事没有妥协的余地,要么裁撤四位堂主,治他们御下不严之罪;要么裁撤众护法,治他们以下犯上之罪!否则如果地老知道我们如此无能,必然会震怒。” 分堂众人闹了一天,直到四位堂主领着众副堂主前来,这才无可奈何散去。 听闻众人散去,华元大喜,立刻亲自奏报周君昊。 周君昊欣喜道:“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将来抵抗圣毒教、幽冥教少不了他们出生入死,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可激起内斗,要多安抚,多劝慰。他们也是明白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他们妥协的份,哪有圣教退让的理?既然四位堂主把事情压下去了,那咱们也没有必要上奏地老,更无须裁换众堂主。华堂主,你说呢?” 华元无奈点头,干笑一声,心里却七上八下,总觉得事有蹊跷。 果不其然,第二日消息不胫而走,分堂众人齐聚一处,再度大闹黄龙宫。堂主聂凌云、云天涯、杨耀武、赵有为齐声道:“请四位圣尹出来一见!” 华元亲自赶到圣龙宫门外,又惊又怒道:“四位堂主,你们要谋反吗?” 聂凌云冷笑道:“华堂主真会扣帽子,我们要想谋反,你脖子上的脑袋早就不在了!听说四位圣尹下落不明,已经被人囚禁,我等想求见圣相,问个清楚。” “哼!”华元冷冷道,“你们听谁说的?凭你们也想见圣相?你们把圣龙宫当什么了?谁敢硬闯,立刻诛杀!”副堂主华芳得令,立刻吩咐身后众护法和地煞、修罗。 云天涯扬声道:“诸位,我们无心冒犯,只是四位圣尹对我们恩重如山,又对圣教忠心耿耿,如今惨遭奸人陷害,生死不明,我们不得不讨个说法。如果罪名属实,我们自然拥护圣教决断;如果子虚乌有,纯属栽赃陷害,我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说得极好!”杨耀武中气十足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谁敢为难四位圣尹,就是与公道人心为敌,就是打压忠贞之士,我等以忠义为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奸人贼子祸乱圣教。日落以前见不到四位圣尹,休怪我等不客气。” “你敢!”华元又气又怒,抬指道,“华芳,你驻守此地,不准放一人进宫。”他自己疾步入宫,直奔神龙宫而去。 神龙宫是地老住处,在圣龙宫后悬崖对面,中间横着一条粗大的铁链。悬崖宽近三十米,就算神仙级高手也难以逾越。 华元飞身踏链,飘然而去。刚来到铁链半途,迎面撞上一个人,来人身材魁梧,黑发黑须,弯眉细眼,面相不善,正是右圣尉卫青山。华元忙驻足,急道:“卫圣尉,你怎么来了?” 卫青山捋着胡须笑道:“华堂主,可是为了分堂的事犯愁?” “圣尉怎么知道?”华元惊道。 “哈哈……”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分堂大闹黄龙宫的事地老已经知道了,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地老知道了?”华元喃喃自语道,“奇怪,地老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见他面露疑虑,卫青山笑道:“华堂主难道不信老夫?” “不不不!”华元摆手道,“不是不信,只是很诧异。既然地老已经了然于胸,那地老有什么旨意?” 卫青山收了笑意,面色阴沉道:“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难道还要地老亲自下令吗?诸位圣相分内之事都做不好,我看他们也该请辞了。做不好就算了,要是存心祸水北引,让地老背锅,那就是真的该死!” 华元立时会意,咬牙道:“周圣相优柔寡断,难当大任!曹圣相毫无主见,形同虚设。韩圣相、萧圣相处处掣肘,早该罢免。唯独张圣相稍有主见,却不肯献策。要是按我的意思,这场祸事早就平息了。请圣尉回奏地老,我这就布置下去,日落以前必定给地老一个满意结局。” “留步!”卫青山一闪而至,笑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四位圣尹在神龙宫,要是他们想见圣尹,只怕得明日。” “圣尹在神龙宫?”华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周圣相不知?众人也不知?” “哈哈……”卫青山干笑道,“是我一时匆忙,来不及告诉周圣相。当时地老催得急,老夫也不敢耽误,便让圣尹殿外护卫代为传达。既然周圣相不知,想必是护卫一时大意,疏忽了。请华堂主再替我传达,切不可再忘了!” “这个自然!”华元半信半疑道,“地老为何召见四位圣尹?又打算什么时候放四人出宫?” “这个嘛,”卫青山摇头道,“我不当说,华堂主也不当问。堂主千万别忘了替我传达,有劳了!” 华元疾步来到圣相殿,奏报了周君昊等人。 周君昊长舒一口气,突然怒容满面道:“来人,把圣尹殿今日当值的护卫喊来!” “且慢!”张浩宇忧心道,“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没有意义,如何尽快平息祸事才是大事。” “贤兄说得对,”木圣相曹致远笑道,“解决分堂之事才是燃眉之急,其他事都可以先放放。既然四位圣尹在神龙宫,那就把四人请来,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嗯,”周君昊扭头望着华元,目光逼视,虽然一言不发,却意思明显。 华元叹气道:“诸位有所不知,地老已经传命,四人要明日上午才能出宫。我至今也不明白,地老怎么会突然召见四人,又为什么要留这么久?既然知道分堂众人闹事,为什么不放四人出来平息祸乱?” “咳,”张浩宇幽幽道,“或许地老另有打算,又或许是担心四位圣尹与分堂众人一起胡作非为,祸乱圣教吧!既然地老不肯放人,那咱们就不必再考虑这一层了。依我的意思,应该派合适之人去劝说众人,许诺他们明日中午以前必能见到四位圣尹。另外,派人日夜监视,免得祸起萧墙。还有一条至关重要,彭文博、李正淳等人明日午时处决,切不可让他们接触犯人,以免火势蔓延,祸水不休。” “合适之人?”周君昊急道,“贤弟觉得谁合适?” “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张浩宇斩钉截铁道,“二人对分堂众人有恩,想必分堂众人会相信他们的话。如果二人不肯,可命他们的弟子前往劝说。” “贤弟也对他们有恩,”周君昊惊道,“你为何不去?” 张浩宇轻咳一声道:“在下身体微恙,正要告假。请周圣相替我上奏圣尊,准我休养几日!” 周君昊无奈叹气道:“贤弟辛苦了,为圣教之事劳心劳力,竟积劳成疾,我心不安啊!贤弟尽管去休养,告假之事我替你上奏。”回头吩咐华元道:“华堂主,前圣使郭嘉佑和汪道圣之案迅速结案,如果无罪就立刻释放。另外,你领着二人去请二位圣相,务必说服他们前往安抚分堂众人。” 华元无奈退去,心中愤恨不平。 第202章 祸水东引 眼瞅着太阳就要下山了,黄龙副堂主华芳热得汗珠淋漓,不停瞅着圣龙宫方向。直到日落西山,水圣相韩文信才领着火圣相萧永贵、郭嘉佑、汪道圣等人慢悠悠赶来。见分堂众人气势汹汹,他远远站着,先嘱咐郭嘉佑去请四位堂主移步小亭,后吩咐萧永贵领着汪道圣撤下黄龙堂众人。 见萧永贵亲自把守圣龙宫,分堂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窃窃私语。 众人齐至附近龙须亭,按次落座。韩文信挥手示意,郭嘉佑缓缓退到亭外十步处。韩文信面色凝重道:“诸位堂主,四位圣尹现在神龙宫,并无性命之忧,也没有人要软禁四人,你们这般闹腾,只怕会给四人惹来祸端。还是回去吧,各司其职,安守本分,明日正午之前,本相保证你们能见到四位圣尹。” 四位堂主半信半疑,齐声道:“当真?” 韩文信捋着胡须笑道:“诸位要是担心地老会秋后算账,不妨聚集一处,坐等明日就是。若是我诓骗了你们,你们明日照样可以大闹圣龙宫,我绝不阻拦。若是如愿以偿见到了四位圣尹,还望替我传句话,明日前圣御彭文博、前圣使李正淳等人就要被斩首示众,请分堂众兄弟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一定!”众分堂主齐声道。 听闻分堂众人散去了,黄龙堂主华元长舒一口气,感慨道:“唉,原本打算铲除圣尊派余孽,再一举废了分堂余孽,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让两派搅和在一起。都怪周圣相优柔寡断,否则凭我们的雷霆手段,分堂众人早就拿下了。” “贤兄,”华芳疑惑道,“你说这个韩文信怎么就成圣尊派的人了?我记得当年他与萧永贵还曾一起捉拿过华圣尊的余党,后被地老任命为左右圣相。二人应该是识时务之人,怎么就看不清大势所趋?” “我哪知道?”华元冷冷道,“或许是权利被削,心生怨恨也说不定。哼,要是让我抓住他与圣尊勾连的证据,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他的弟子郭嘉佑可一直没闲着。这个逆贼上蹿下跳,处处通风报信,又做得滴水不漏,真是可恨!想起韩文信这些年处处逢迎圣尊,几乎可以断定郭嘉佑背后的主谋就是他!原本可以借题发挥,通过郭嘉佑一案把韩文信拉下水,没想到被分堂众人搅了局,让韩文信老贼金蝉脱壳!” “那怎么办?”华芳急道。 “哼!”华元冷笑一声道,“不急,等明日处死了彭文博等逆贼,先稳住天魔教再说。若是圣毒教和幽冥教矛头对准圣教,那就让这些圣尊余孽战死沙场;若是他们不敢来犯,咱们再慢慢谋划,步步为营。” 虎头牢狱内,一个面颊消瘦,虬髯长须,眼袋鼓鼓的中年男子扶着铁窗望着对面监狱。他眼神炯炯,正是昔日的圣御彭文博。对面监狱地上坐着一人,方脸大耳,剑眉横挑,样貌不俗,正是前圣使李正淳。抬眼瞅见彭文博,李正淳飘然起身,扶着铁窗相望。 彭文博掷地有声道:“明日就要各奔东西,诸位保重!” “圣御,”李正淳面色凝重道,“还有什么话要对兄弟们嘱咐吗?” “当然!”彭文博铿锵道,“只恨我等无能,未能完成圣尊遗愿。要是老天爷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亲手铲除这帮害群之马,重振圣教!” 李正淳也义愤填膺道:“圣御说得对,只恨咱们没有机会手刃这帮蛀虫!众兄弟也都等着这一天,只盼能匡扶圣教,剿灭逆贼,与邪魔殊死拼杀,护卫正道!” “好,好气魄!”彭文博激动道,“你们放心,咱们都是堂堂七尺身躯,绝不会白白枉死奸贼之手。明日若老天开眼,就算粉身碎骨,咱们也要杀上神龙宫,废黜地老,拥戴圣尊复位!若老天不开眼,就算化成厉鬼,咱们也要诛灭逆贼,拨乱归正!”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个个摩拳擦掌,前圣丞王博贤、崔恒初目光坚毅,前圣使李正淳、王秉盛怒眉倒悬,前护教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咬牙切齿。虽然希望渺茫,但众人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明日奇迹出现。 按照规矩,处斩罪犯前一日,圣相殿必须复核一遍,再上奏地老作最后的裁决。复核工作早已完成,只等分堂众人平息,周君昊才亲自前往神龙宫上奏。 夜幕低垂,地老殿八宝阁内,周君昊、华元二人跪在阁内,帘后坐着三位老者,宛如三清尊神。帘子前站着一个老者,年约五十四岁,浓眉炯眼,鹰鼻高耸,黑发黑须,看上去威严肃穆,正是左圣尉霍天毅。 霍天毅扬声道:“地老垂问,分堂众人两次大闹黄龙宫是怎么回事?” 周君昊、华元齐齐一惊,面面相觑。周君昊战战兢兢道:“启禀地老,之前四位堂主升为圣尹,四位副堂主擢为堂主,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决定。不过分堂众人愚昧无知,没能体会地老的良苦用心,所以积攒了些情绪。再加上众人对新任堂主不满,双方矛盾激化,这才酿出了祸乱。好在众人识大体,各位堂主也顾大局,最后双方握手言和,避免了一场动乱。” 华元冷眼一瞥,恨恨道:“启禀地老,分堂大闹黄龙宫是一场阴谋,背后必有主谋。如果说第一次大闹是他们内部的矛盾,这第二次大闹绝不是他们内部的事,矛头分明对准了圣教,对准了地老。有人散布谣言说四位圣尹被囚禁,挑起分堂众人怒火,唆使他们闯入圣龙宫,图谋不轨。而周圣相犹豫不决,缺乏雷霆手段,致使分堂众人气焰嚣张,越加放肆!若不是属下力挽狂澜,这会已经闹翻天了!” “周圣相,”帘后中间老者慢悠悠道,“你向来手腕强硬,做事果断,为何现在如此胆小谨慎,优柔寡断?” 周君昊哀叹道:“地老明鉴!现在圣毒教、幽冥教虎视眈眈,天魔教……如今内忧外患,正是团结教众,同仇敌忾之时。这个时候强硬处置众人,只怕不妥!” “错得离谱!”地老冷冷道,“杀伐果断才能威慑群贼,这道理你都不懂?攘外必须抚内,内患不除国必亡,外患不灭国必危,孰轻孰重还用我多说吗?传令下去,圣尹殿护卫渎职,酿出祸乱,立刻全部处死。分堂众护法犯上作乱,图谋不轨,原本该处死,但念其有功,全部降为护堂。如有再犯,两罪并罚,立刻处死。另外,四位新堂主监督不力,失职失察,有纵容之过,又聚众闹事,意图谋反,立刻全部缉拿,交给华堂主审讯,务必查出幕后主谋!” 二人齐齐遵令,周君昊先行退去,华元跪着不动。 地老和声细语道:“华元,你另外办好两件事,一件事可以明办,一件必须暗办。先带四位圣尹去安抚分堂众人,严密监视,以防他们图谋不轨。再把惹怒天魔教的逆贼全部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为明日两教议和营造条件。” 华元大喜,躬身告退。 待其走后,右圣尉卫青山飘然入内,躬身道:“启禀地老,分堂众人怒火万丈,教内别有用心之人也蠢蠢欲动,这个时候不如请圣尊巡视圣教,一者转移分堂怒火,二者威慑群贼余孽,三者威抚远方。” “好计谋!”地老笑道,“如此一来圣尊要受委屈了!右圣尉觉得谁可以担当大任?” 卫青山恭敬道:“属下以为左圣尉堪当大任!有左圣尉在圣尊身旁,绝不会出事。如果地老担心,不妨再派一个擅长易容术之人,以防事情败露。” 三位地老相互嘀咕一番,为首的地老扬声道:“不必了,这件事就交给右圣尉去办,另外派两位圣护负责护卫,明日上午巡视圣教!” 卫青山躬身一拜,面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翌日上午,圣尊上官甫在卫青山等人护卫下巡视圣龙宫,接受众人叩拜。 众人纷纷叩拜,唯独韩文信、萧永贵二人冷眼不语。见二人不拜,卫青山冷笑不语,他身后两位圣护却齐声道:“两位圣相为何不拜?”这二人年龄相仿,都是四十余岁,一个面色蜡黄,倒悬八字眉,唇上一字胡,是白虎圣护杨金鹏;一个丹凤眼,双目阴鸷,透着寒光,是朱雀圣护吴文晖。二人在圣护中地位不高,但仗着地老宠幸,自然不把圣相放在眼里。 韩文信单膝跪地,扬声道:“属下韩文信,拜见圣尊!启禀圣尊,最近圣教不太平,内忧外患不断,外有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虎视眈眈,内有逆臣贼子图谋不轨,我等独木难支,只等圣尊主持大局。如今天可怜见,圣尊平安归来,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圣尊一声令下,属下等必效死力,令邪魔妖孽闻风胆寒!” 萧永贵也跟着跪拜,气愤道:“圣尊,当初圣童被杀,圣尊下落不明,传闻罪魁祸首是孝圣童和义圣童。如今圣尊平安归来,为何不亲口说出真凶?为何不亲述当日经过?圣尊到底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失忆了?又或者被人要挟?” “住口!”卫青山冷冷道,“圣尊天威岂容你等挑衅?圣尊有令,谁敢再诽谤圣尊,妄议大事,立刻擒拿!” 听到卫青山出言威胁,萧永贵冷笑道:“诽谤圣尊?查明真相,追查元凶,有罪当诛,无罪当放,这是诽谤?我等身为圣相,有议政之权,连我等都算妄议,那谁开口不算妄议?” 见二人剑拔弩张,众人纷纷屏息,不敢吱声。 “哈哈……”韩文信干笑道,“圣尉息怒,萧圣相也是忠心为教,并无私心。如果圣尊不愿说,我们也不敢强迫。只不过圣尊失踪许久,又休养一段时日,只怕对圣教事务不太熟悉。如果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挑唆,恐怕对圣教不利。属下担心圣尊被人蒙蔽,特奏报三件事,望圣尊定夺!一是四位堂主已经升任圣尹,新任四位堂主因涉嫌谋反被关押虎头牢狱,等待审讯。二是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正虎视眈眈,准备联手伐我。三是前圣御彭文博等人因挑衅天魔教被判斩刑,今日午时三刻盘龙台问斩。” 上官甫负手听完,面上毫无波澜,甚至不发一语。 众人面面相觑,都暗暗吃惊。圣尹上官云、诸葛封、方中日等人更是窃窃私语,面露狐疑,唯独关山月一言不发,神色淡定。空气骤然沉闷,压抑地人透不过气。众人竖耳静听,侧目偷瞥,都在等着上官甫表态。上官云三人更是冷笑不语,都等着看笑话。 上官甫依旧不语,冷眼回瞥,轻轻招手,卫青山忙近前附耳,毕恭毕敬。众人正疑惑间,只听卫青山扬声道:“圣尊有令,诸位都退下吧,各司其职,不得有误。圣尊要巡视黄龙宫,命华堂主、虎头狱左右监等候召见。” 周君昊等领着众人一直送到圣龙宫门,这才各自散去,唯独上官云等人寸步未移,目送上官甫等人离去。 上官云负手道:“你们觉得他是大师兄吗?” “看着蛮像,”方中日急道,“不过没听声音,不好判断。” “哼!”上官云阴笑道,“必然不是!他要真是大师兄,怎么可能不发一言?咱们师兄弟十年未见,他会不诧异?他会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就算对咱们不满,那韩圣相、萧圣相跪在他面前,他却连正眼都不瞧,这正常吗?即便对二人卑躬屈膝不屑一顾,那前圣御彭文博等人为了他不惜以身犯险,听到众人要被处死,他那冰冷的脸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这符合情理吗?这等无情无义,冷面兽心之人怎么可能是大师兄?” “未必!”关山月似笑非笑道,“大师兄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们不了解。”两眼盯着车驾上熟悉而陌生的背影,他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不堪往事。 二十五年前秋,华平阳挺着肚子回到了神龙教。听闻华平阳任务失败,又被人欺辱,圣尊华恒启气得摔杯推盏,怒不可遏。眼瞅着她肚子逐渐遮掩不住,华恒启召来上官甫,怒道:“平阳不肯说是被谁欺负了,你秘密调查,一定要查出这个畜生!” 上官甫多方调查,最后找到了关山月,似笑非笑道:“师弟,你是个老实人,之前我也常吩咐你跟踪师妹,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师妹?” “我……”关山月结巴道,“我不知。” “是二师弟?还是你?”上官甫步步紧逼道。 “不是我!”关山月忙摆手道,“我真得不知。” 上官甫叹气道:“师弟啊,你真是迂腐!师父表面上让我追查罪魁,其实是有意择婿。你要是敢承认,师父保不准会把师妹嫁给你。谁都知道师妹是被邪魔欺辱了,如果真查出来,是打还是不打?不打,圣教威严何在?师父威信何在?打,圣教打得过吗?只有咱们自己人站出来承认,这件事才能平息,师父面子上也能过去。若是你们两情相悦,说不定能喜结连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好好考虑!” 那一夜关山月在华平阳阁楼外静静站着,望着西楼灯烛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只觉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第203章 反目成仇 在华平阳楼阁外站了一夜,第二日关山月便前往圣尊殿自首,承认是自己玷污了华平阳清白。 圣尊华恒启怒喜交加,立刻命上官甫前往询问华平阳。不久上官甫去而复返,摇头道:“圣尊,师妹反应激烈,一直说不是,还……还质问师父……” “质问什么?”华恒启又惊又怒。 “唉,”上官甫无奈道,“质问师父为什么把她火坑里推?又为什么不敢替她做主?” 旁边齐凤翼大惊失色,急道:“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了师妹?是不是姜全寿这个畜生?” 华恒启浑身无力,跌坐宝座上,脸色苍白,眼神悲戚。他无力地挥手示意,却说不出半个字。众人不敢吱声,鱼贯而出。 来到殿外,齐凤翼一把抓住关山月,怒道:“师弟,你什么时候欺负了师妹?去江南之前?” 关山月战战兢兢,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面对齐凤翼怒斥,他眼神闪烁道:“师兄,我……是师妹……太伤心了……” “你畜生!”齐凤翼大怒,一顿拳打脚踢,愤而离去。 上官甫无奈摇头,一把扶起关山月,似笑非笑道:“师弟,看来师妹并不想与你厮守一生,就算已经遍体鳞伤,她依然不肯将就。我已经尽力了,是你们有缘无分啊!” 关山月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上官甫衣袖结巴道:“师兄……求你……救救师妹,我关山月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一个月后,齐凤翼、独孤龙葵与上官甫、华平阳同日举行婚礼。灯烛摇曳中,望着头戴凤冠,肩披霞帔,身穿绣花红袍的华平阳,关山月心痛如绞,又不得不躲在灯烛昏暗处默默祝福。 原本以为华平阳嫁给了上官甫,从此以后就能忘了齐凤翼,过上平静的生活,但事与愿违,五年后齐凤翼夫妇惨死,华平阳疯癫,二人孽缘终究结出了恶果。关山月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虽然华平阳疯癫了,但上官甫一如既往地照料她,再也没有娶妻纳妾。关山月深为感动,默默守护在华平阳身旁,守护在她们母女身边。 那一刻,他以为华平阳终于忘掉了齐凤翼,终于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许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无论是屈辱的过去,还是痛苦的将来,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折磨,唯有此刻的宁静才是最好的归宿,至少关山月曾这么笃信。但他万万没想到,五年后的一场疾风骤雨会彻底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五年后,上官燕被掳走,疯癫的华平阳顿时失去了生活重心,变得更为疯癫了。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傻笑,又莫名其妙地哭泣,咿呀喃语,宛如小孩般。虽然华平阳疯癫多年,上官甫却没有嫌弃过她,总是一如既往地关怀备至。 那时上官甫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伟岸的,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一个尽心尽力的父亲,一个忠心为教的圣使,一个仁义无双的师兄。不过一切很快都化为了泡影,关山月做梦也想不到上官甫会亲手毁掉自己辛苦多年建立的形象。 数年后,又一场暴风雨席卷了神龙教,地老派与圣尊派剑拔弩张,双方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圣尊华渊平思来想去,决心废黜地老,联合逍遥阁、天静宫等正道共同抵御邪魔入侵。 一日华渊平召来众人,铿锵道:“眼下咱们势单力薄,不足以对抗地老。我思来想去,决心召集分堂众人入总教,里应外合拿下地老,你们觉得呢?” 圣女、圣童、圣使、四位护法等人齐齐附和,唯独左圣使上官甫幽幽道:“只怕不妥!一者,远水解不了近渴。诸位有没有想过,万一地老提前发难,咱们该怎么办?二者,如此劳师动众很难保证消息不泄露,如果消息走漏了,岂不是自取灭亡?三者,分堂众人一直在地老、圣尊之间摇摆不定,且四位堂主野心勃勃,早已尾大不掉,此时召入总教恐怕是驱虎吞狼,一不小心会遭反噬。” “圣使危言耸听!”青龙护法上官云不屑道,“圣尊,凭咱们的实力如果硬碰硬,只有三四成胜算。要是分堂众人能出手相助,咱们就有七八成胜算。依属下看,这计划可行。不过得想个好名目,否则四大分堂无缘无故入总教,必然引起地老警惕。” 玄武护法诸葛封似笑非笑道:“我有个好主意,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引众人入总教。” “不可!”上官甫急道,“当初大将军为除宦官召董卓入京,最后身死人灭,为天下耻笑。后来王司徒吸取教训,策反吕布,翻手之间诛杀董卓,名扬天下。如今地老擅权,与十常侍无异,而四位堂主尾大不掉,远胜董卓,引分堂来总教无异于与虎谋皮,是自取灭亡之计。属下有个主意,可以轻而易举除掉地老。” “什么主意?”华渊平急道。 上官甫信心满满道:“如今的右圣尉卫青山、圣御萧永贵、圣丞韩文信、张浩宇等人都是我一手提拔,而且我听说地老已经准备升韩文信为圣御,足见对他们有多信任。其中卫青山执掌神龙宫护卫,如果能劝说他临阵倒戈,大事弹指可定。” “能行吗?”华渊平半信半疑道。 “当然!”上官甫斩钉截铁道,“卫青山有个把柄攥在我手里,他不敢不听,否则消息传出去,就连地老也保不住他!” 上官云、诸葛封齐齐道:“请圣使直说!” “不必了!”华渊平感慨道,“本尊相信圣使,如果连他都不可信,我还能信谁?姐夫尽管放手去做,如果他不肯,就杀了他!” “是!”上官甫欣喜道。 众人翘首以待,只盼卫青山能临阵倒戈,里应外合掀翻地老统治。谁知消息泄露,地老震怒,当即任命韩文信为圣御,会同萧永贵一起平叛。当时华渊平正与左右圣女、左右圣童、右圣使密议大事,正巧被一同堵在密室。关山月正奉命向上官甫询问结果,得知圣尊被软禁的消息,暗暗震惊。瞅着斜坐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神色淡然的上官甫,他陡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想起悠悠往事,望着车驾上逐渐远去的熟悉背影,关山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大师兄,你还是我们熟悉的大师兄吗?” 车驾驶进了黄龙宫,黄龙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和虎头牢狱左右监早就按次跪在道旁恭迎。众人齐至黄龙堂,卫青山吩咐两位圣护在堂外护驾,自己侍立上官甫身旁。堂下站着华元四人,纷纷毕恭毕敬。 卫青山扬声道:“圣尊巡视黄龙宫,主要关心两件事。第一,分堂众人是否安全,有没有派人护卫。第二,虎头牢狱是否安全,众人伙食如何。” 华元等人个个疑惑,却不敢询问。见卫青山追问,华元恭敬道:“启禀圣尊,分堂众人绝对安全,属下已经派了地煞、修罗日夜护卫,又有副堂主率护法亲自坐镇,断无意外发生。至于虎头牢狱,左右监早就禀报过,也没有问题。”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左监负责审讯,右监负责关押,你二人为何不说话?” 堂下贼眉鼠眼,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忙谄笑道:“启禀圣尊,属下负责看守牢狱,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怠慢。何况牢狱内有狱卒,且机关遍布,外有黄龙堂高手,又可鸣钟示警,任何人都休想闯进去,就算闯进去也休想出得来!”他弯腰如豆芽,正是右监华武。 上官甫端茶轻抿,又抬手示意。卫青山心领神会,铿锵道:“华堂主,分堂众人两次图谋不轨,背后主使是谁?地老把案子交给你,有没有审出子丑寅卯?” 华元一惊,眉头紧皱道:“地老有命,这件事我只需向地老奏报,其余人等一概不许过问。” “放肆!”卫青山冷冷道,“圣尊面前也容你胡言乱语?圣尊有令,分堂众人图谋不轨必有蹊跷,背后主谋很可能是四位圣尹,你一定要严加审讯,不要放过一个逆贼,更不得冤枉一个好人。” 见华元面露不屑,上官甫撂杯示意,卫青山面色冰寒道:“圣尊有命,前往虎头牢狱巡视。两位狱监带路,黄龙堂众人退下,各司其职去吧!”左监华文、右监华武忙前面引路,领着众人直奔虎头牢狱。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副堂主华芳小心翼翼道:“贤兄,圣尊亲自过问了,怎么办?咱们还没有审出结果,万一圣尊再问起,咱们怎么交代?” “怎么办?”华元不屑一笑道,“区区一个傀儡能翻出什么大浪?不必理会!眼下咱们要做好两件事,一是午时三刻监刑,把众护法、地煞都调过来,以防不测。二是派众修罗严密监视分堂众人,如有异动,立刻来报。等处死了这帮逆贼,再慢慢收拾他们。哼,有四位堂主在手,我就不信四位圣尹能跑掉!” 车驾很快来到虎头牢狱,华文、华武前面带路,上官甫手帕捂嘴后面跟着,卫青山后面护卫。两位圣护早在监狱外护卫,个个虎虎生威。 来到四位堂主审讯之处,见四人遍体鳞伤,个个咬牙切齿,卫青山漫不经心道:“左监,你负责审讯,可审出什么了?” 华文为难道:“启禀圣尊,华堂主交代过,这是地老亲自过问的案子,任何人不能透露半个字。” “大胆!”卫青山怒道,“圣尊亲临,你也敢放肆?华堂主是华家分支当家,你只是分支一脉,凭你也敢挑衅圣尊?” 华文战战兢兢,慌忙双手奉上。 卫青山细细瞅着卷宗,冷笑道:“竟然没有审出什么结果?依我看,你这左监可以罢免了。听着,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务必审出结果,否则……你该明白的。圣尊要巡视地字号犯人,等巡视结束还没有结果,你们就等着回家抱孩子吧!”临走时卫青山不忘敲打道:“不要以为仗着有华元撑腰,圣尊就奈何不了你们,若是圣尊动怒,连地老也保不住你们!” 来到地字号监牢,上官甫咳嗽两声,又赶紧用手帕捂住了嘴巴,眉头紧锁。卫青山指着前面道:“前面关押的是死刑犯,就是午时三刻要上盘龙台的人。他们当初都是圣尊的亲信,包括前圣御彭文博,前圣丞王博贤、崔恒初,前圣使李正淳、王秉盛,前护教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等人。如果圣尊嫌弃地方脏,不如改为巡视天字号,就在隔壁,是关押特刑犯的地方,包括前护法夏淑敏等人。” 上官甫频频点头,朝着天字号迈去。 卫青山回头嘱咐道:“你二人身材魁梧,前往护驾,其余人不必跟随,都守在这里,等下圣尊还要巡视地字号。” 不久上官甫负手而来,气势逼人。众人齐齐跪拜,不敢抬头。上官甫径直钻入地字号,飘然来到彭文博等人监狱外。卫青山回身吩咐众人原地待命,自己领着两个清俊护卫疾步跟上。 见上官甫突然出现在牢狱外,彭文博等人一蹦而起,纷纷翘首观望,双手不住摇晃牢门。彭文博疑惑道:“是圣尊吗?”待看到上官甫坚毅的目光,他欣喜万分道:“是圣尊!圣尊来……看咱们了!”彭文博激动不已,很快感染了众人,众人纷纷喜笑颜开,一扫连月来的悲戚氛围。 环视众人,上官甫不觉湿了眼眶,忙抬袖拭泪。 卫青山一惊,近前道:“圣尊,注意仪态!时间不多了,午时三刻就要行刑,让他们吃饱了好上路吧!”边说边吩咐众人上酒菜,指着青瓷酒壶道:“这是圣尊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绿豆酒,喝上一杯,延年益寿,百毒不侵。诸位,地老已经下令,午时三刻就送诸位上路。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也是圣教的好日子。掐指一算,两位圣御正好赶到天魔教,商议两教和解之事。地老无奈,只好借你们的人头为两教修补裂痕了!你们要是心中有怨气,化作厉鬼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有人为你们指引道路,伸张正义。” 彭文博一愣,逐渐回过神来,哽咽道:“圣尊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我等无以为报,愿敬圣尊一杯,待来生再报!” 众人泪洒当场,纷纷端杯敬酒,一饮而尽。 上官甫目光如炬,陡然捏碎酒杯,回身步去。 彭文博急声道:“圣尊放心,我等生是圣教人,死是圣教鬼,绝不会苟且偷生,更不会屈膝投降!只要圣尊一声令下,我等誓死护卫圣尊,誓死扞卫圣教!”其余众人纷纷高呼“誓死护卫圣尊”,边说边跪地痛哭。 上官甫扶着铁门,悲戚眼神逐渐变得刚毅,甚至是狠厉…… 第204章 血溅盘龙台 上午艳阳高照,左圣御郑锦华、右圣御樊辰逸已经赶到雪峰山下。 听闻神龙教使者前来,魔婴冷笑一声,命众人将二人带上大殿。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分别伫立大殿两侧,左使者邓妙雯、右使者徐天心侍立魔婴左右。 郑锦华疾步入殿,单膝跪地,谄笑道:“神龙教特使郑锦华见过魔婴!”樊辰逸面色大变,怒目瞪着郑锦华,稍稍欠身道:“神龙教特使樊辰逸见过魔婴!” 魔婴漫不经心道:“本君正要拜访龙山,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说,所为何事?” 郑锦华恭恭敬敬道:“启禀魔婴,地老派我等前来正为了两教议和之事。之前两教多有误会,都是别有用心之人从中作梗,致使两教敌意不断扩大,误会越来越多。地老英明睿智,火眼金睛,识破了逆贼彭文博等人阴谋诡计,已经下令今日午时处死众人,以慰两教枉死英灵!听闻魔婴睿智英武,必能够识破玄机,看破诡计,为贵教前途时运做出英明判断,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秦晋之好。” 魔婴似笑非笑,瞅了瞅樊辰逸道:“右圣御,你怎么说?” 樊辰逸铿锵道:“两教本相安无事,奈何贵教鬼魔使夏御恒无端挑衅,袭杀我教数位护教。之后两教相互报复,贵教折损了数位魔丞、魔使,我圣教也死伤了数位护教、旗主,算是扯平了。原本两教已经同意摒弃前嫌,无奈贵教圣童再度挑衅,又激起两教纠纷,致使贵教圣童重伤,圣女受伤,我教又折损了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如此看来,合则两利,斗则俱败,贵教接连多次尝试,想必已经体会至深。这次奉命前来,既为了神龙教,也为了天魔教,望魔婴认清局势,不要一误再误,否则两教殊死搏斗,神龙教未必灭亡,而天魔教必然衰落!” 听他一席话,众人齐齐震惊,纷纷侧目。 宋思远怒斥道:“狂悖小儿,岂敢在魔婴面前撒野?来人,立刻拿下!” 见殿外护卫齐齐上前,秦牡丹眉头紧皱,一瞥魔婴神色淡然,便强压怒火,冷眼望向姜仁杰。姜仁杰陡然抬手,两边护卫虎躯一震,纷纷站着不动,既不敢近前,又不敢退去。 姜仁杰笑道:“天魔王息怒,魔婴还未发话,何必着急?此人虽然狂悖,但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我大军即将出发,正缺一颗人头祭旗,不妨就用他的!” 魔婴冷冷道:“把二人拿下!” 话音刚落,宋轶峰、姜梦雪齐齐出手,一个转眼制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郑锦华,一个十招拿下了樊辰逸。 魔婴淡然一笑道:“圣童、圣女武功不凡,虽未到巅峰,但已经出类拔萃。尤其是圣女,武功进步神速,不枉本君一番栽培。” 姜梦雪暗暗欣喜,笑道:“多谢师父指点!此次北伐正好练练手,说不定有所领悟,能够有些长进,也不枉师父一番心血。” “嗯,”魔婴欣然点头,突然面色一寒道,“神龙教特使郑锦华屡屡欺我,假意议和,暗中联络逍遥阁、天静宫图谋不轨,立刻斩首祭旗,壮我军威!” 郑锦华大骇,语无伦次道:“魔婴息怒,我无罪,是地老授意,我愿带路,我愿将功折罪!” “等等!”魔婴似笑非笑道,“你愿带路?你知道龙山地形和布防?” “知道,都知道!”郑锦华急爬两步,惊慌道,“我什么都知道,只要魔婴留我一命,我愿意为魔婴带路!” “无耻!”樊辰逸怒骂道,“郑锦华,你连畜生都不如!生是圣教徒,死是圣教鬼,岂能向邪魔卑躬屈膝?你……”话未说完,只觉喉咙一甜,脖子已经被姜梦雪死死掐住,逐渐喘息困难。 魔婴陡然起身,铿锵道:“传令,举兵北伐,踏平龙山,为夏御恒等人雪耻!” 龙山盘龙台上,彭文博、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等一字儿摆开,齐齐跪在烈日下。黄龙堂副堂主华芳负责监刑,两边站着十位护法,四周围满了七十二地煞。 台下同样站满了教徒,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或喜笑颜开,或愤恨交加,或冷漠无情。彭文博等人虽然被判死刑,但众人当初都是神龙教的精锐骨干,又待人宽厚,平易近人,深得属下拥戴。此时跪在台上,狼狈不堪,不免令众教徒痛惜。 上官云等四位圣尹也站在台下观望,个个神色凝重,一言不发。见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关山月小心翼翼道:“三师兄、四师兄,是否再考虑考虑?”上官云、诸葛封齐齐摇头,依旧面无神情,沉默不语。关山月嘴角微扬,两眼逐渐眯成了一条线。 午时三刻将至,华芳掷下令签,扬声道:“斩!”令签尚未落地,突然一道金光闪过,立时将令签击为碎片。华芳大惊,定睛望去,台上竟多了四人,分别是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和方中日。华芳怒目圆睁,指着四人质问:“上官云,你们要谋反吗?” 上官云负手而立,不屑一笑道:“谋反?我等忠心为教,是你们咄咄逼人!”话音刚落,诸葛封抬手悬出一张案纸,阴笑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上官云趁机抬手,关山月、方中日齐齐出手,众刽子手纷纷被踢翻台下,摔得龇牙咧嘴。 华芳又惊又怒,虽然看不清案纸上内容,却赫然看到一个血红手印。他虽然是黄龙堂副堂主,却一直兼管虎头牢狱,自然对狱中卷宗文书十分熟悉。想起不久前左监华文送来的四位堂主认罪卷宗,他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 见华芳神色异样,上官云冷笑一声道:“怎么,连案纸都不记得了?你们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不就是想把我们逼上绝路吗?若不是故人通风报信,我们险些枉死在你们这些鼠辈手里!” 原来不久前水圣相韩文信专程拜访四人,笑道:“四位贤弟好雅兴,属下或被抓,或被圈,你们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品茶?” “哈哈,”上官云忙起身相迎,笑容满面道,“我们正等贤兄!贤兄也知道,地老封我们为圣尹不过是明升暗降,夺了我们的实权。如今的我们是既没有兵权,也不能参政,跟圈禁没有什么区别了。凭我们的能力,莫说去探望四人,就是想走出圣龙宫只怕都难于登天。” 诸葛封也急道:“贤兄能否为我们打探打探,四位堂主到底如何了?” “唉,”韩文信叹气道,“诸位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啊!眼下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诸位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以为他们抓了四位堂主,这件事就了结了?太天真了!他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四人齐齐震惊,上官云疑惑道:“贤兄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用听,”韩文信铿锵道,“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之前地老把你们请进神龙宫,为什么要秘密进宫?为什么不敢昭示圣相殿?难道真像右圣尉说得是圣尹殿的护卫失职,忘了禀报圣相?果真如此,地老为什么不彻查,看看是谁在背地捣鬼?为什么要把圣尹殿的护卫全部诛杀,一个不留?你们就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纷纷面色大变。诸葛封喃喃自语道:“莫非地老想暗害我们?” “不错!”韩文信掷地有声道,“之前地老秘密把你们押进神龙宫,原本就打算秘密处决你们,就像当初杀了圣尊一样。只不过阴差阳错消息泄露,分堂众人接连声援,地老才不得不暂时放弃。虽然暂时放弃,但地老害人之心不死,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命黄龙堂审讯四位堂主,目的就是把你们拉下水!” 方中日怒道:“难道他们还敢栽赃陷害吗?” “有什么不敢的?”韩文信冷冷道,“他们连圣尊都敢暗害,难道不敢害你们?诸位刚才也看到了,圣尊一句话不敢说,形同傀儡,你们真以为他就是真的圣尊?哼,简直可笑啊!我等众目睽睽,地老都敢用一个假的糊弄,而咱们明知是假的,却无人敢戳穿,真是可悲!地老能暗害圣尊,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们抓了四位堂主,目标就是诸位!” “他们敢!”方中日跺脚道,“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上官云忙抬手示意,似笑非笑道:“韩贤兄可有证据?” “当然有!”韩文信掏出案纸,面色凝重道,“这是我的亲信从狱中偷出的聂凌云的供词,上面赫然写着是上官云指使众人图谋不轨。其他卷纸矛头分别指向三位贤弟,也同样有三人的血手印。你们的属下你们最了解,他们刚直不屈,受尽凌辱却不肯开口。华堂主指使人捏造陷害,必是奉了地老旨意。” 四人齐齐怒目而视,恨得牙根痒。 上官云愁眉紧锁道:“韩贤兄今日来有何高见?” 韩文信不急不躁道:“容我问你们一句,如果地老真要诛杀你们,你们当如何?” 上官云铿锵道:“我等忠心为教,从无二心,如果地老真要我们死,那我们慷然赴死就是。” 听到一半,韩文信已经冷晒一声,回身落座,两手交叉,冷面不语。 众人齐齐围上,上官云急切道:“贤兄为何冷笑?莫非贤兄不信我?” 韩文信摇头苦笑道:“不是我不信贤弟,是贤弟不信我。我冒死前来通风报信,贤弟却不肯与我交心,真是令人心寒啊!既如此,本相告辞!” 见他作势要走,诸葛封急忙拦住,干笑道:“贤兄留步,刚才只是戏言,上官师兄怎么可能这么迂腐?我等有心起事,只是苦于孤掌难鸣,难成大事啊!不知贤兄可有好的主意?” “哈哈……”韩文信大笑道,“当然,如今你们的护法都在黄龙宫,黄龙宫战力不弱,凭你们四个硬闯,就算能成事,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如先救出圣尊派众人,壮大实力,再救出众护法,岂不是易如反掌?” “劫法场?”上官云喃喃自语道。 “不错!”韩文信斩钉截铁道,“劫法场!彭文博、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等人武功不弱,只要救出他们,无论是杀出山门,还是报仇雪恨,我相信你们都能游刃有余。” “好!”上官云铿锵道,“原来贤兄已经谋划好了大事,是我眼拙了!贤兄放心,包在我们身上!若是贤兄还有吩咐,尽管派人知会,我们无有不遵!”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齐声道:“无有不遵!” 韩文信欣喜不已,激动道:“好,本相静候佳音!” 如今捏着案纸,瞅着华芳闪烁的鼠目,上官云怒道:“官逼民反,今日我等成全你们,看你们能奈我何?”见彭文博等人穴道已解,筋骨已疏,他底气更足了。 话音刚落,彭文博陡然起身,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等人齐齐归气丹田,飘然起身,怒目而视,煞气逼人。彭文博怒指华芳,扬声道:“圣尊有令,诛杀逆贼黄龙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有敢违令者,斩!” 华芳大怒,急呼道:“四位圣尹图谋不轨,全部诛杀!”七十二地煞齐齐应声,纷纷按器在手,摆开架势。 “都住手!”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天而降,接着火圣相萧永贵率郭嘉佑、汪道圣飘然而至,落在盘龙台上。萧永贵陡然掏出圣尊金牌,掷地有声道:“圣尊有令,四位圣尹官复原职,仍为分堂堂主。彭文博、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等一干犯人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绝不可能!”华芳气愤道,“圣尊无权这么做!这一定是假的,是娇诏!” “哼!”萧永贵冷冷道,“华元、华芳等人倒行逆施,罪不容诛,立刻擒杀!谁敢助纣为虐,视为同党,就地处死!” 众地煞面面相觑,都不敢前进半步。 华芳急得冷汗直冒,语无伦次道:“萧永贵是假传圣令,四位圣尹是逆贼同党,地老有令,立刻诛杀逆贼!”身后十位护法齐齐出手,纷纷各展手段。 “住手!”又一声厉喝从半空传来,霎时堂主华元率三十六天罡飞身而至,团团围住了萧永贵等人。华元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地老果然英明,早料到你们会图谋不轨,今日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随即掏出金牌,扬声道:“众人听着,地老有令,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四位圣尹图谋造反,全部罢免,立刻捕杀!谁敢为虎作伥,全部就地正法!” 霎时双方相互拼杀,厮杀一团。 萧永贵率先直奔华元攻去,两人齐齐御火,拼力厮杀,从盘龙台打到观刑塔,华元且战且退,很快落了下风。 四位堂主飞身攻向华芳,却被十位护法拦住去路。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纷纷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而上官云化掌为爪,两掌震死了一名护法,直奔华芳杀去。华芳又惊又怒,手握冰剑奋力抵挡,却稍落下风。上官云怒目圆睁,恨意浓浓,越杀越勇,攻得华芳只有招架之功。 彭文博率郭嘉佑、汪道圣等众人奋力抵挡众天罡、地煞的围攻。众地煞不过是鬼仙高手,不足为惧;倒是众天罡战力不俗,随便拎一个都能战平三名地煞。若不是有一半地煞和教徒倒戈一击,此刻彭文博等人早已麻了爪子。众地煞在外围混战厮杀,难分难解。彭文博瞅准机会,指挥众人奋力抵挡天罡进攻。郭嘉佑、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纷纷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汪道圣、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齐齐以一敌三,逐渐落了下风。他自己以一敌九,与天罡厮杀一处,依仗掌中毒气,先毒死一人,又毒伤一人,吓得其余天罡心惊肉跳。 第205章 鏖战神龙顶 金圣相周君昊正在大殿静等,突然外面传来阵阵信炮声,接着警钟长鸣,惊得众人面色一变。周君昊疾步出殿,见西南方向雷鸣阵阵,浓烟滚滚,他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 旁边木圣相曹致远急道:“坏了,是黄龙宫方向,有人劫法场!周圣相,要不要派人前往捉拿逆贼?” “不必!”周君昊笑道,“区区毛贼岂能翻了天?黄龙宫有天罡、地煞,有堂主、护法,要是连这点小打小闹都应付不了,那我圣教就可以解散咯!” 话音刚落,只见左圣丞踉跄奔来,满身是血,有气无力道:“分堂……反了!”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气绝身亡。周君昊惊得面无血色,瞬间手足无措。 土圣相张浩宇趁机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封锁通天崖,以免叛军攻入神龙宫。” “对对!”周君昊急道,“曹贤弟,立刻率圣相殿众人赶往通天崖,上奏神龙宫,断了通天链!张贤弟,立刻召集右圣丞、左右圣使、九位护教和五位旗主,随我捉拿逆贼!” “且慢!”张浩宇急道,“两位圣丞和两位圣使负责监视分堂众人,如今左圣丞已死,其余人只怕不妙。曹圣相擅长毒术,不如派曹圣相随你捉拿乱贼,我率其余人赶往通天崖。” 周君昊来不及细想,忙低声吩咐曹致远几句,领着众人直奔黄龙宫方向而去。 待众人离去,张浩宇低眉沉思片刻,扬声道:“众护卫听令,随我赶赴通天崖,断了通天链,不准任何人进出神龙宫!” 盘龙台处,众人正杀得热火朝天,只见金光道道,雷鸣电闪,狂风肆虐,尘灰漫天,寒气凌冽,雪花飘飘……地上血流成河,残肢遍地,众人衣袂褴褛,刀缺剑残,依旧杀得不可开交。 恰此时水圣相韩文信率领八位副堂主和分堂近三十护法飞身而至,气势逼人。见形势严峻,韩文信扬声高呼:“圣尊有令,华元、华芳图谋造反,罪该万死,倒戈一击者无罪,执迷不悟者诛杀!” 众地煞、教徒震悚万分,先后倒戈。韩文信指挥众人围攻天罡,又吩咐八位副堂主助战四位堂主,自己飞身而上,助战火圣相萧永贵。 黄龙堂主华元正被萧永贵攻得只有招架之功,见韩文信助战,更是心神大乱,暗忖不妙。在二人联手进攻下,华元逐渐左支右绌,节节败退。苦撑十招,已经露了败相。眼见败局已定,他急忙双手合十,一团火球陡然炸开,借助漫天火势,飞身跳出战圈,狼狈逃窜。 见华元逃往山下方向。副堂主华芳惊慌不已,险些被紫龙堂主上官云一击震伤。余光一瞥,副堂主燕越峰两掌御雷,副堂主封北海两手御火,左右联手直冲自己杀来,华芳心神大乱,被上官云一掌震退两步。上官云欺身而至,联手二人三面夹攻,十招不到已经击溃华芳。华芳捂着伤臂,狼狈逃奔,慌不择路。 随着分堂众人加入战场,形势逐渐逆转:三十六天罡先后败北,或死或伤;七十二地煞大部分倒戈一击,其余全部被诛杀;黄龙堂十位护法全部被诛,其余众人也或死或降。 众堂主正要追击华元、华芳,韩文信急声道:“不必了!准备迎战圣龙宫!” 话音刚落,周君昊、曹致远率九位护教、五位旗主和众修罗残部飞身而至。抬眼扫视韩文信、萧永贵等人,周君昊怒骂道:“逆臣贼子,不得好死!地老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谋反?” “哈哈……”韩文信冷笑道,“圣尊待你不薄,你为何助纣为虐?我等奉圣尊之命铲除逆贼,华元、华芳已经伏诛,难道你等还要执迷不悟吗?顺者昌,逆者亡,周君昊、曹致远,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形势,不要一误再误!” “狂妄!”周君昊抬指怒道,“擒杀韩文信者,封官进爵,赏银千两!诛杀其余逆贼者,赏银百两!” “哈哈……”韩文信大笑道,“众人听着,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后退半步者死无葬身,前进半步者富贵荣华!咱们的援兵已经杀到山腰,周君昊等逆贼是瓮中之鳖,不必畏惧!” 众人齐齐振奋,个个杀气腾腾。 “好个吃里扒外!”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霎时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飘然而至。一个身穿白衣,倒悬八字眉,唇上一字胡,面黄肌瘦,露出一抹奸笑,是白虎圣护杨金鹏;一个丹凤眼,眼冒寒光,冷笑不语,是朱雀圣护吴文晖。吴文晖负手怒道:“你等吃里扒外,勾结外贼图谋圣教,罪无可赦!幸而地老早有预料,派我等前来助战,否则你们岂不是要春风得意?” 周君昊欣喜万分,急道:“两位圣护,可有地老金牌?” 吴文晖恍然想起,掏出金牌,扬声道:“众人听着,韩文信……” 话未说完,韩文信抬手急呼道:“擒杀逆贼周君昊!”众人纷纷施展绝技,三面夹攻。韩文信、萧永贵、上官云武功稍高,联手扑向周君昊和两位圣护。周君昊也不是吃素的,掌心金光闪,飞身迎上,拦下了韩文信。两人你来我往,难分高下。圣护杨金鹏两手御风,挡住了上官云,两人鏖战一处,龙争虎斗。圣护吴文晖掌心出火,漫天扑向萧永贵,两火相拼,火花四溅,烈焰腾腾,宛如天雷战地火。 彭文博两掌御毒,飞身攻向曹致远。曹致远冷笑一声,也掌心出毒,丝毫不惧。两人拼杀,彭文博很快落了下风。见彭文博不敌,副堂主燕越峰两掌御雷珠飞身助战,副堂主封北海也御火助攻,三人联手吊灯而般围攻曹致远,很快扭转形势,逼得曹致远没有还手之力。 其余众人混战起来,杀得难分难解。副堂主魏无邪两掌金光现,副堂主单文轩、王博贤御霜,李正淳御风,郭嘉佑、崔恒初、王秉盛纷纷御冰,其余人各展神通,杀得众护教、旗主、修罗哀嚎遍野。 这时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率山腰众护卫和虎头牢狱残兵飞身杀来,联手护教、旗主等奋力拼杀,又挽救了颓势。双方杀得如火如荼,凄惨悲怆。 望着盘龙台方向,张浩宇回头嘱咐道:“你们听着,任何人不得进出神龙宫,有敢硬闯者,当场斩杀!你们是护卫神龙宫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护卫圣尊的最后一道防护,只要尽忠职守,人人都能加官进爵,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谁要是心存侥幸,听信风言风语,就是自绝于圣教,自取灭亡。明白吗?” 众人齐声高呼,纷纷严阵以待。 张浩宇回身步到崖边,望着垂下的铁链和崖壁中间的绳索,不禁喃喃自语道:“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就该结束了。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真正的恶仗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圣女玉玲珑飞身而来,扬声道:“圣相,师父!” 张浩宇大喜,急道:“你怎么来了?神龙顶战况如何?” 玉玲珑摇头道:“我刚从盘龙台过来,双方还在混战,分堂众人似乎已经占了上风。我感觉他们应该撑不了多久,师父,咱们该怎么办?” 张浩宇沉吟片刻,幽幽道:“一边是圣尊,一边是地老;一边是分堂,一边是总教;一边是义气,一边是忠孝,该如何抉择?玲珑啊,眼下局势晦暗不明,千万不要急于选边站,否则选错了有性命之忧,选对了也未必是福气。” 玉玲珑咬唇点头,忙紧跟他身后。突然想起一事,小声道:“师父,刚才山下传来示警,不知道是什么人闯了山门。” “山下示警?”张浩宇面色一变,心下暗道,“是逍遥阁的人,还是华堂主去搬援兵了?看来神龙顶这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这个时候神龙顶的战斗应该快结束了!”婉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玉儿是否安好?有上官圣尊在,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哈哈……”阁主夏妙玄大笑道,“莹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圣毒教、幽冥教正扑向神龙教,想必这会天魔教也已经举兵讨伐,神龙教要自讨苦吃了。外有三教逼迫,内有圣尊派逼宫,地老该谢幕了!” “爹,”婉莹挽着夏妙玄胳膊笑道,“如果神龙教易主,您会不会帮助他们抵御邪魔?” “哈哈……”夏妙玄大笑道,“那要看圣尊是何人。如果是上官甫,爹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是天赐嘛,就算爹不出手,你会袖手旁观吗?可若是其他人,我逍遥阁当然是作壁上观为好,何苦趟这浑水?” 婉莹笑而不语,心下暗道:“上官圣尊布下这么大棋局,会拱手把宝座让给别人吗?如果真是这样哩,那他倒是个智谋高远的奇人!”想到这,嫣然一笑道:“谁当圣尊我不在乎,我只希望玉儿平安归来!” “哈哈……”夏妙玄笑道,“放心吧,金鳞岂是池中物,不日天书下九重!就算你对天赐没有信心,也该对上官甫有信心,他算无遗策,什么时候错过?” 婉莹喜忧参半道:“我对上官甫可不了解,不过我对玉儿再熟悉不过,他一定会主动请缨潜入神龙宫。爹,您对神龙教了解多少?神龙宫除了三十六天罡,还有什么重要的战力?” “重要的战力……”夏妙玄喃喃自语道,“听闻地老秘密组建了一支亲卫队,名叫二十八星宿,归四位圣护执掌。除了天罡、星宿、圣护,应该就只有两位圣尉了。此二人武功非凡,更在四位圣护之上。” 神龙宫内,听到神龙顶杀声震天,又见对面浓烟滚滚,众人早已慌了神,鸣钟示警,信炮齐鸣。左圣尉霍天毅早觉察不妙,立刻吩咐青龙圣护、玄武圣护守住地老殿,他自己伫立殿门口高阶上,冷眼四顾。 不多时殿外来了二十八人,容貌各异,气势不凡。见霍天毅伫立殿前,众人齐齐单膝跪地,静等命令。 霍天毅陡然掏出金牌,扬声道:“地老有令,二十八星宿暂归圣尉霍天毅执掌。本圣尉给你们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严密监视神龙宫众人,谁敢擅自走动,立刻示警,就地诛杀!去吧!” 众星宿自动分成四队,沿街奔去,逐渐化整为零,四散潜去。突然宫门方向一道信炮冲天,接着信炮齐鸣,不断从远处传来。众人齐齐心惊,迅速朝宫门方向聚集。 望着连绵不断的示警声,霍天毅面色凝重,喃喃自语道:“奇怪了,宫外铁链已断,宫门已关,戒备森严,对方是如何闯入神龙宫的?莫非他们早就潜入宫中了?谁会是他们的内应?” 宫门附近,三人伫立官道上,沿着神龙道,朝地老殿漫步而去。为首的男子年近五旬,身穿紫袍,衣绣神龙,袖缝夔文,气质高贵。他国字脸,剑眉朗目,金冠束发,玉带缠腰,正是圣尊上官甫。上官甫负手走在前面,下巴金胡在烈日下熠熠生辉。他左边男子一袭白衣,玉带垂香,俊秀英姿,棱角分明,正是天赐。右边女子三十多岁,丹凤眼,柳叶眉,轻纱蒙面,紫衣着身,气质典雅,容貌清丽。 三人沿着大道前行,目光死死盯着大道尽头的地老殿。大道两边分别坐落着天罡殿、圣护殿和圣尉殿,相对排列,肃穆威严。三人走后,大道上现出无数护卫,个个横躺,宛如死猪般,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迹。 来到圣护殿附近,上官甫突然止步,笑而不语。旁边蒙纱女子闭目静听,柔声道:“圣尊,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四面现出二十八人,团团围住了三人。为首的男子眼神阴鸷,厉声道:“你们是何人?擅闯神龙宫者死,你们可知?” 蒙纱女子不屑一笑道:“连圣尊都不认识,你们真是瞎了狗眼!既然不尊圣尊,那就是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她眼神狠厉,透着道道寒光。众人虎躯一震,纷纷不寒而栗。 没等众人回话,她身影飘逸,一闪而逝。只听一声惨叫传来,两名星宿先后倒地,惊得众人齐齐后退,面色大变。众人还没回过神,又一阵惨叫声传来,接连倒地五六人。其余星宿个个面色苍白,双股打颤,或疾步后退,或拔剑出鞘,或暗器在手。 蒙纱女子冷哼一声,身形飞旋,陡然两掌御火,火焰道道困住了众星宿,接着漫天撒火,宛如流星雨般齐齐射向众人。众人惊慌失措,狼狈逃窜,或被火焰袭伤,或被火球击中,哀嚎声遍地。蒙纱女子飘然落地,双手合十,火焰四散飞袭,炙热火焰横扫四周,除上官甫和天赐岿然不动外,其余星宿已经全部匍匐地上,蜷缩一团,呻吟哀嚎。 来到圣尉殿前,上官甫再度止步,笑而不言。蒙纱女子闭目细听,惊道:“圣尊,是他来了!” 第206章 决战地老殿 神龙宫内硝烟弥漫,黄龙宫内血染山河。 水圣相韩文信与金圣相周君昊从盘龙台斗到修罗殿外,始终杀得难分难解。二人一个寒冰惊魂,一个金光动魄,直杀得四周无人敢靠近,依旧未分胜负。二人正拼力鏖战,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惊得二人齐齐后撤,余光一瞥,原来是火圣相萧永贵与圣护吴文晖正御火鏖战。 巨大的火团裹住了萧永贵二人,宛如火海般,烈焰炙热,火花四射。两人在火中拼杀,一个火焰道道,一个烈焰熊熊,战得惊天动地。见萧永贵老当益壮,气势雄浑,吴文晖心下暗惊,逐渐有些胆怯。这时萧永贵大喝一声,双目怒视,两掌御出火团,奋力出击。吴文晖稍稍迟疑,逐渐落了下风,且战且退。 “文晖,大丈夫何惧一死?”圣护杨金鹏边扬声高呼,边御风飞旋,左右裹向紫龙堂主上官云。上官云冷笑一声,两手御出神龙罩,硬生生挡住了烈风。他陡然双掌合十,罡气炸开,四散飞去,冲破了旋风,惊得杨金鹏倒退两步。没等他回过神来,上官云虎爪飞至,如鬼似魅,逼得杨金鹏步步后撤。 不远处木圣相曹致远被彭文博、副堂主燕越峰、封北海联手围攻,早已左支右绌,露了败相。黄龙堂主华元也遭墨龙堂主诸葛封、红龙堂主方中日夹击,左右难顾,急得冷汗直冒。副堂主华芳更是蓝龙堂主关山月攻得步步后退,失魂落魄。 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郭嘉佑、汪道圣、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联手分堂八位副堂主围攻地老派残部,很快斩杀殆尽,控制住了局面。 见形势不妙,华元惊惧万分,忙引火自焚,惊得诸葛封、方中日齐齐倒退。待二人回过神来,华元已经趁机脱逃。华芳正焦头烂额,瞅见华元狼狈逃窜,他也慌了心神,仿照华元同归于尽的招式引雷自轰,吓得关山月赶紧后撤。没等关山月醒过神来,他已经仓皇逃奔。 二人前脚逃走,曹致远、杨金鹏、吴文晖在众人围攻下先后落败。见大势已去,周君昊逐渐乱了分寸,被韩文信攻得步步败退。韩文信趁机笑道:“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们败局已定,周圣相何不早降?”听到韩文信劝降,周君昊怒气冲冠,陡然振奋精神,勉强挡住了韩文信攻势。 见周君昊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韩文信冷冷道:“周君昊,地老不过是冢中枯骨,弹指化为灰烬,你何必给他们陪葬?实话告诉你,圣尊已经率众人攻入神龙宫,很快就会全面控制神龙宫。刚才北面传来的信炮和钟声,你难道没有听到吗?咱们打到现在,神龙宫不曾派一个援兵前来,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因为如今的神龙宫已经自顾不暇,地老已经危在旦夕。你虽然助纣为虐多年,却终究只是鹰犬爪牙,圣尊说过,只要你肯倒戈一击,前罪一概不究!” 周君昊虎躯一震,陡然收掌,黯然道:“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 韩文信负手笑道:“贤兄睿智,愚弟恭喜了!还请贤兄招降圣龙宫众人,以免生灵涂炭!” 待控制了圣龙宫和黄龙宫,韩文信召来上官云等四位堂主,嘱咐道:“诸位堂主,眼下有两件大事要办,一是封锁山门,防止华元等逆贼再度反击;二是攻入神龙宫,助圣尊一臂之力。” “圣尊?”上官云等人疑惑不解。 韩文信笑道:“不瞒诸位,假的圣尊已经死在天牢中,真的圣尊早已潜入神龙宫,此刻正与地老作最后的决战。诸位能活到今天,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圣尊暗中呵护。诸位能在分堂如鱼得水,也是圣尊暗中默许。诸位能官复原职,更是圣尊法外恩赐。不管你们对圣尊有什么样的误解,眼下这个关键时刻,老夫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封锁好山门,等待圣尊荣耀归来!” 上官云三人面面相觑,稍稍迟疑,唯独关山月铿锵道:“韩贤兄说得对,咱们同舟共济,理应相互扶持!既然贤兄有命,在下无有不遵!”见关山月率先表态,上官云与诸葛封互望一眼,齐声道:“无有不遵!” 安排好了山门,韩文信又吩咐汪道圣率地煞残部控制黄龙宫,随时策应分堂众人。接着嘱咐郭嘉佑率其余教徒控制圣龙宫,并严密看守圣护杨金鹏、吴文晖、圣相曹致远等人。待安排好一切,急匆匆领着其余众人直奔通天崖而去。 众人来到通天崖,张浩宇早率玉玲珑上前迎接。 韩文信瞅着崖壁断链,眉头紧皱道:“铁链如何能接上?” 张浩宇摇头道:“这得问周圣相!” 见众人眼神逼视,周君昊摊手道:“不是我故意隐瞒,是我也无能为力。当初地老设计通天链,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一旦圣龙宫出现变故,只要断了通天链,就无人能进入神龙宫。” “怎么可能?”萧永贵一把扣住周君昊肩膀,怒道,“周君昊,不要想着脚踏两只船,更不要心存侥幸!要么帮我们攻入神龙宫,助圣尊复位;要么跳入万丈悬崖,给地老殉葬,你选一个吧!”彭文博、王博贤、王秉盛等人齐齐附和,急声道:“你选一个吧!” 张浩宇捋着胡须低眉沉思,韩文信更是愁眉不展。 见众人咬牙跺脚,杀气腾腾,周君昊苦笑道:“老夫执掌圣相殿十年,从没有撒过半句谎,诸位要是不信,尽管动手吧!” 萧永贵正要动手,被韩文信喝止了。韩文信似笑非笑道:“周兄,如今通天链断了,咱们进不去,神龙宫众人是否出得来?他们是与世隔绝,还是另有密道与外界相通?” 周君昊茫然道:“老夫不知。这么重要的事地老是绝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的,除了神龙宫的人,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些秘密。” 众人大怒,个个面露狐疑。 张浩宇忙解围道:“周圣相说的是实话,神龙宫有没有密道可以通往外面,只怕连圣护都不知道。凭我对地老的了解,恐怕只有华家的人才知道这些秘密。” 韩文信欣然点头道:“张圣相说得是。既然进不去神龙宫,那咱们就坐等圣尊佳音!” 神龙宫内,上官甫负手来到地老殿前,望着巍峨雄壮的地老殿,不禁露出一丝不屑。旁边夏淑敏闭目静听,柔声道:“圣尊,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左圣尉霍天毅领着玄武圣护、青龙圣护飘然伫立殿前高阶上,冷冷盯着上官甫三人。霍天毅不屑道:“区区傀儡也想翻天?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出来,饶你不死!”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在本尊眼里,你已经是一堆枯骨。霍天毅,当日你没能杀死我,今日你一样没有机会。” 听到这话,霍天毅虎躯一震,只觉脑袋嗡一声,怒得双目圆睁,恨得咬牙切齿。想起当初麒麟崖之事,既疑惑不解,又暗暗惊惧。 那日深夜,霍天毅、卫青山二人悄悄潜入圣龙宫,联手制服了上官甫。见轻松得手,霍天毅欣喜道:“贤兄秘制的药物果然厉害,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圣尊。地老有令,死不见尸,怎么办?” 卫青山得意道:“这个容易,简直易如反掌。两个方法,一是把他从悬崖丢下去,二是我用药粉把他化了。如果是前者,咱们得辛苦去一趟麒麟崖,那里人迹罕至,又十分隐蔽。如果是后者,只怕药粉会对地面有腐蚀,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霍天毅思来想去,咬牙道:“去麒麟崖!” 二人一路往东,直奔麒麟崖而去。突然前面闪过一个黑影,霍天毅忙止步闪身假山后,卫青山也挟着上官甫躲入假山洞。观察了半炷香时间,霍天毅疑惑道:“莫非是我眼花了?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黑影……”见卫青山一言不发,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贤兄静等,我去去就来!” “不必!”卫青山一把抓住霍天毅肩膀,笑道,“贤兄太紧张了,不要疑神疑鬼!你带着圣尊,我为你探路!”边说边抓起身旁死人丢给霍天毅,自己飘然出了假山。 霍天毅眉头一皱,忙跟了出去。 绕过扶桑阁,来到麒麟崖,霍天毅随手一掷,将圣尊丢进了幽暗深渊。 如今望着眼前得意洋洋的上官甫,想起昔日被自己丢下悬崖的圣尊,他简直难以置信。不过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声音,还是形貌,甚至是睥睨一切的气势,都无疑是上官甫本尊。霍天毅又惊又怒道:“你竟然还活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上官甫轻蔑笑道,“你不配问!让地老洗净脖子,准备受死!” “狂妄!”霍天毅怒道,“两位圣护,随老夫擒杀逆贼!”话音未落,他抬掌打出三道金光,直奔上官甫袭去。眼见金光袭到,突然一个白影闪过,生生挡住了金光。霍天毅定睛望去,上官甫身前已经多了一人,容貌俊秀,正是天赐。见天赐轻松挡住了自己雷霆一击,霍天毅大怒,再度出手,两掌齐至。天赐不屑一笑,两掌齐出,龙爪飞舞,两人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 玄武圣护周义杰两掌御尘,青龙圣护刘连城双掌御雷,两人联手出击,直奔上官甫攻去。周义杰四十三岁,身材魁梧,鼻翼高耸,容貌如龟;刘连城年轻一岁,脸颊消瘦,眼窝深陷,稍显阴鸷。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联起手来丝毫不惧上官甫。 上官甫冷冷一笑,既没有出手的打算,也没有挪步的迹象,他甚至没有拿正眼去瞅二人,只是负手站着,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眼见二人左右攻到,上官甫身后蒙纱女子突然一闪而至,两掌齐出,熊熊烈焰飞袭而上,硬生生挡住了浊尘、雷珠,只听碰声四起,霎时火焰四溅,尘土乱飞。没等她喘口气,周义杰二人再度攻来。她来不及细想,赶紧拼力迎上,双方互拼内力,女子竟稍落下风。 这时上官甫轻轻抬掌抚在女子香肩上,蒙纱女子只觉内力充盈,不禁喜上眉梢,玉掌拼力,竟震退了周义杰二人。接着耳畔传来上官甫低沉的声音:“不用太拼命,大局已定!”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她倍感亲切,斗志昂扬。没等二人回过神来,她飞身攻去,以一敌二,竟能不落下风。 地老殿前众人战得热火朝天,上官甫却视若无睹,抬眼盯着地老殿匾额,负手步向殿中。见上官甫朝殿中走去,周义杰大惊失色,边嘱咐刘连城对付蒙纱女子,边抽身回攻,一道浊尘直奔上官甫扑去。上官甫早觉察出,竟头也没回,继续朝殿中步去。 眼见浊尘袭到,突然一道火焰从天而降,生生击散了浊尘。眨眼间蒙纱女子一闪而至,拦在上官甫身后,两眼狠厉地盯着周义杰,冷冷道:“谁敢挡圣尊的道,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周义杰大怒,联手刘连城左右夹攻,竟逼得蒙纱女子稍落下风。双方拼尽全力鏖战,巨大的震荡波撞落了地老殿匾额,轰隆一声巨响,惊得不远处霍天毅急忙抽身后撤,余光扫视。 见上官甫消失无踪,霍天毅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他正要回援,天赐冷笑道:“左圣尉就不怕我偷袭?背对着我,你有把握从容离去?”两句话说得霍天毅背脊发凉,他不得不打消念头,冷眼盯着天赐。他心里明白,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如果自己分神,必然失去先机,先机丧失则步步受制于人。高手过招,往往一两招就可以决定胜负走向。 望着气定神闲的天赐,霍天毅怒道:“圣童,圣尊栽赃陷害,你为何还给他卖命?难道你不知道当初众圣童是他所杀?难道没人告诉你当初栽赃陷害你的也是他?他勾结外敌,妄图灭亡神龙教,早已天良丧尽,与逆臣贼子无异。你身为圣教一份子,自小在圣教长大,难道也想做逆臣贼子?” “哈哈……”天赐负手笑道,“自古成王败寇,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忠贞护教,谁败得最惨谁就是逆臣贼子。霍圣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至于我与圣尊的恩怨,是本圣童的事,似乎与你无关。你还是担心担心地老的安危吧,圣尊已经进殿,地老死期不远了。你等螳臂当车,不过是垂死挣扎,地老腐朽堕落,终将被历史的长河淹没!霍圣尉愚忠至此,最后也不过是冢中陪葬品罢了!” 霍天毅大怒,两掌合十,霎时道道金光冲天而降,重重围住了天赐。只见金光夺目,照得众人睁不开眼。金光击打之处,飞石乱溅,尘灰漫天,荡起层层涟漪。 第207章 神龙三老 天赐被金光包裹,却丝毫不惧,他早已御出神龙罩护体,罡气与金光碰撞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惊得众人肉跳胆寒。左圣尉霍天毅早猜出一击未必能中,忙催动双掌,无数金光不断击打罡气,仿佛滚滚天雷。天赐似笑非笑,接连催动掌气,层层罡气不断出现。两人拼尽全力,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这时蒙纱女子被两位圣护夹攻,也腾不出手来。她奋力抵挡,逐渐稳住了阵脚。见天赐被金光包裹,她心下暗忧,突然心生一计,急呼道:“卫圣尉,为什么还不出手?” “卫青山?”霍天毅心下一惊,急忙四顾。 天赐趁机破光而出,抬掌化爪,迎面扑去。爪影如鬼似魅,凌厉迅捷,逼得霍天毅接连倒退五步,这才勉强避开。没等霍天毅反击,天赐如影随形,欺身攻去,左右开弓,气吞山河。霍天毅先机已丧,只能被动招架,步步后撤。两人鏖战百余招,霍天毅稍落下风。 见霍天毅局势不利,两位圣护个个心惊,急忙联手夹攻蒙纱女子。女子奋力迎战,勉强不落下风,不屑笑道:“地老垂死挣扎,难道你们不用护驾吗?”她一句话戳中二人软肋,玄武圣护周义杰暗暗心惊,青龙圣护刘连城也心焦如焚。不过二人心里清楚,蒙纱女子武功不弱,凭二人联手尚且占不到便宜,如果此时抽身退去,必会遭女子追击,形势瞬间不妙。 蒙纱女子也看穿了二人心思,冷冷道:“既然你们不肯救驾,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地老坐以待毙喽!” 地老殿后八宝阁内,上官甫端坐北面,端茶轻抿。冷眼扫去,东面坐着一位老者,七十二岁,身材魁梧,白须飘飘,看上去和蔼慈祥,正是地老华贤圣。西面老者年近七旬,身材瘦长,脸颊消瘦,眼神阴鸷,是地老华鼎盛。南面老者比华鼎盛小一岁,身材中等,谦卑敦厚,稳重低调,是地老华辰隐。 上官甫一手托着茶杯,似笑非笑道:“如今三宫已经弃暗投明,你们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 “哈哈……”华贤圣斜坐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佛珠,笑道,“你是圣教圣尊,也是华圣尊的爱婿,为什么要聚众谋反?难道你以为脱离了华家,你就能掌控圣教?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掌控了三宫,华家一样能轻松夺回。” “哦?”上官甫冷笑道,“说来听听。” 华贤圣不屑一笑,抬手示意,对面华鼎盛心领神会,阴声道:“华家一脉八枝,全部聚集一处,有地仙高手近百人,别说夺回圣教,就是踏平天魔教也不在话下。”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近百人?本尊看连一半人都没有!华家主家是华圣尊,你们不过是分支,合你们七家之力不过凑齐三十人杂兵,也想夺回圣教?” 见上官甫不肯就范,华贤圣佛珠微扬,南面华辰隐轻轻点头,笑道:“圣尊说得对,就算只能凑三四十地仙高手,如今的圣教风雨飘摇,还能禁得住一场打击吗?何况圣教所有财赋都掌握在华家手里,无论是《天老宝册》《龙山宝图》《圣教宝肆》等都在我们手中,圣尊就算占据了龙山又如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手中无财如何号令众将?如何让众人效死力?” 上官甫面色凝重,轻轻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三老的意思是什么?” 华贤圣得意笑道:“圣尊宝座仍然是你的,圣教大事仍旧由你做主,教徒任免依旧归你处置,另外,我们交出《天老宝册》和《龙山宝图》,其余事你一概不得过问。” “哦,”上官甫冷冷道,“圣教三宝中宝册是立教之基,没有商帮护驾,圣教早已荡然无存;宝图是富教之源,没有几十年积蓄的财赋,圣教岂能苟延残喘到今日?宝肆是称霸之本,没有遍及各州的店铺、酒肆、茶坊等,圣教将来如何称雄一方?你们把三宝中最重要的宝贝拿走了,让本尊如何舍得?” “圣尊,有舍才有得!”华贤圣笑道,“你我心知肚明,自从五十年前华家执掌圣教,圣教的每一间店铺、酒肆都是我华家亲手建立的,都是我华家的财富。如今我们取回自己的财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好个天经地义!”上官甫面露怒色道,“难道这些年你们挥霍的不是圣教的财富?难道这些酒肆、店铺不是用圣教财富建立的?赚钱了都是你们的,亏本了就拿圣教的钱去补,你们还敢恬不知耻说什么华家的财富?把宝肆全部交出来,本尊饶你们不死!” 华贤圣气得紧握佛珠,顿时碾为碎屑。 见华贤圣面色难看,华鼎盛拍案怒道:“圣尊,不要得寸进尺!要是你执意如此,那就鱼死网破,谁也休想得到!” 华辰隐忙干笑道:“贤兄息怒,圣尊也息怒,容我说句公道话。不错,这些年我们挥霍了不少圣教财富,也挪用了不少用来建立酒肆、店铺等,按理说这些宝肆该归圣教所有。不过,圣尊别忘了,华家已历三代,圣教人人向华而不向上官。另外,这些年华家为护卫圣教做出了巨大贡献,先后折损了六人,华家功勋卓着,难道不该由圣教供养?” “说得好!”上官甫面无神情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本尊让一步,允许你们每家留一间酒肆供养,另外每年赏银一百两,绸缎一百匹。” “哼!”华贤圣陡然起身,愤怒道,“圣尊既然不肯妥协,那就手下见真功!你不是想拿回所有的宝肆吗?有本事就自己来取!”他飘然倒退三步,很快华鼎盛、华辰隐齐齐伫立两旁。 上官甫笑而未动,闭目静听,悠悠道:“外面打斗声渐弱,看来你们败局已定。当初没有杀死赐儿,是你们最大的失策和悲哀。连霍天毅都不是他的敌手,现在的你们还有什么依仗?” 华贤圣三人齐齐震惊,纷纷懊悔不已。 同样追悔莫及的还有霍天毅,望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天赐,望着这个把自己逼得步步后退的男子,他暗暗懊悔,后悔那晚没有痛下杀手,把天赐斩杀。 当时他奉命诛杀众圣童,在卫青山的帮助下,成功易容成上官甫的模样。趁夜色正浓,先重伤了仁圣童,后斩杀了忠、礼、智、信四位圣童。早听闻孝圣童与义圣童住在一块,他悄悄潜入天佑房间,准备将二人一起斩杀。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二人,不料被二人发觉,一击失利。 除掉圣童计划是地老制定的,除了神龙宫的人,其余人绝不可能知道,霍天毅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消息是怎么泄露的。不过当他一掌震退天赐时,他逐渐明白二人不过是惊弓之鸟,并不是提前知道了暗杀计划。他抖擞精神,再度出击,以雷霆万钧之势准备给二人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传来一阵破空声,霍天毅敏锐觉察是暗器,忙闪身避开。暗器擦袖而过,竟划开了一道口。漆黑夜幕下虽然看不清是什么暗器,但从对方出手速度来看,霍天毅暗忖对方绝不是一般高手,武功至少也是神仙级。见计划败露,他赶紧飞身而去,很快消失在夜空里。 如今回想起来,他暗暗汗颜,当初如果不是担心身份暴露,他完全可以趁机斩杀天赐二人,再从容逃去。如果那时天赐二人死在自己掌下,就不会有后来声势浩大的追捕行动,也不会给圣教惹下滔天巨祸,更不会出现自己被人逼得步步后撤的窘迫局面。 天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边挥掌急攻,边笑道:“霍圣尉,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 “哼!”霍天毅冷晒道,“老夫从没有什么后悔的事,只有遗憾的事。当初没有斩杀你,老夫现在就弥补这个遗憾!” “是吗?”天赐不屑一笑道,“如果你能打赢我,就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如今的你和地老一样,早已日薄西山,垂死挣扎而已。” 霍天毅大怒,掌心金光乍现,道道裹住自己,宛如天雷滚滚。见天赐不断闪躲,他欺身而上,边追逐边不断催掌。金光所到之处,或飞沙走石,或木屑纷飞,或火花四溅。不过,任凭霍天毅拼尽全力,始终追不上天赐诡异如魅的身影。他又羞又怒,没想到天赐的《神龙功》已经练到了这种地步。继续追击,却又察觉不对劲,他印象中《神龙诀》虽然厉害,还没有到这种如鬼似魅的地步。 见霍天毅步步追击,天赐陡然回身,迎掌而上,两人拼尽全力,罡气与金光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雷鸣声,接着齐齐被震退,天赐飘然落在两步后,霍天毅踉跄倒退三步。没等霍天毅站稳身形,天赐再度挥掌急攻,气势如虹。霍天毅不甘示弱,硬着头皮拼力迎战,又被震得气血翻腾,眼冒金星。天赐瞅准时机,两指射出三道红气,直冲霍天毅面门袭去。霍天毅觉察不妙,匆忙后仰,勉强躲过两道指气,却被第三道指气击碎头冠,霎时披头散发,狼狈单手撑地。 旁边周义杰和刘连城见霍天毅落了下风,齐齐大惊失色,二人也没有想到天赐武功竟然进步如此神速。趁二人分神之际,蒙纱女子抬掌御火,一圈烈火层层困住二人。周义杰怒火冲冠,两手御尘;刘连城怒容满面,掌心御雷,两人背靠背,相互协防。正准备冲出火团,不料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惊得二人齐齐面色一变,各自飞身冲出火团,避开了致命一击。 没等刘连城稳住身形,蒙纱女子玉指轻抬,射出三道火焰。火焰飞袭而去,尚未接近刘连城,又三道火焰紧随其后。刘连城大骇,惊慌躲闪,勉强避开三道火焰,见又三道火焰迎面打来,匆忙两掌御雷,生生挡住了火焰,霎时火花四溅,雷鸣电闪。刘连城正心有余悸,耳畔突然传来周义杰急呼声,他暗觉不妙,急忙躲闪,却避之不及,手臂已经被火焰灼伤,正隐隐作疼。 周义杰飞身拦下蒙纱女子,不过孤掌难鸣,始终跟不上女子轻盈的脚步。刘连城忍痛助战,又有些力不从心,只觉右臂疼痛难忍。两人联手夹击,竟落了下风。苦撑百余招,刘连城已经败下阵来,只剩周义杰勉强维持,却被逼得步步后撤。 听着外面打斗声越来越弱,上官甫缓缓起身,负手笑道:“圣尉、圣护接连惨败,你们还有什么依仗?现在的你们就像垂死挣扎的蝼蚁,哪怕本尊轻轻拈指都能让你们灰飞烟灭。就凭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跟本尊叫阵?” 华贤圣冷眼冒着寒光,威胁道:“圣教是华家一手建立,也是老朽一手维持,老朽能成就它,也能毁了它!要是圣尊执意苦苦相逼,休怪老朽翻脸无情!”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翻脸无情?本尊把话撂下,要么留下三宝,要么留下性命,你们选吧!” 华鼎盛大怒,气愤道:“上官甫,你不要得寸进尺!当初如果不是华圣尊提拔,你怎么可能执掌圣教大权?如果不是地老赏识,你怎么可能承继大位?如今恩将仇报,君子不齿!”华辰隐也叹气道:“圣尊,圣教内忧外患,非要兄弟阋墙必定会葬送了圣教。还请圣尊三思,不要逼人太甚!” 见三人不肯让步,上官甫一闪而至,面色冰寒道:“是生是死,选一个!” “哼!”华贤圣面色阴寒道,“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话音刚落,上官甫已经觉察不妙,急忙飞身疾退,飘然落在三步外。定睛望去,眼前除了华贤圣三人,再无其他人。余光一瞥,身旁椅子寸步未移,墙上壁画也纹丝未动,而自己的衣角却被人震碎,飘落一地。冷眼四顾,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好个鬼魅幽灵,早就传闻地老有个厉害的幽灵护卫,今日一试,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哈哈……既然你们非要垂死挣扎,那本尊就成全你们!” “狂妄至极!”华贤圣抬指怒道,“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你倒行逆施,自寻死路,今日老朽就灭了你,再夺回三宫!”话音刚落,他面前檀木方桌突然被踢飞,迎面砸向上官甫。 第208章 鬼魅幽灵 眼见紫檀木桌迎面砸来,上官甫纹丝未动,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依旧负手而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只见檀木桌行到半途,突然四分五裂,化为一地碎木。三位地老齐齐震惊,纷纷退到墙边,凝神观望。刚才上官甫并没有动手的迹象,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檀木桌为什么会半空被震碎,三位地老百思不得其解。 再仔细望去,上官甫依旧没有挪动半步,四周却不断响起噼里啪啦声,仿佛有人打斗般。虽然看不到一个人影,耳畔却不断传来空气撞击的爆破声。四周檀木椅接连被掌气击碎,连墙上古画也没能幸免,两边成排古董更是接连被毁。 地老华鼎盛瞅得眼花缭乱,急道:“怎么回事?上官甫并没有动手,怎么会打成这样?他是不是练了什么江湖禁术?” “不可能!”地老华辰隐幽幽道,“江湖八大禁术没有这样的武功!” “未必!”华贤圣最先瞧出蹊跷,面色冰寒道,“听说《神龙宝典》有这样的武功!不过,跟幽灵对打的不是上官甫,是卫青山这个狗贼!” “卫青山?”华鼎盛、华辰隐齐齐震惊。 “对!”华贤圣咬牙道,“你们仔细想想,上官甫为什么还活着?是谁暗中做了手脚?又是谁帮助他逃离圣教?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上官甫带进圣教,又带进神龙宫的人是谁?自从上官甫潜进神龙宫,咱们还能看到卫青山的踪影吗?这个狗贼早已背叛了咱们,背叛了华家!” “可是……”华鼎盛愤怒道,“咱们对这个狗贼不薄,他为什么要背叛咱们?上官甫对他有什么恩情,他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唉,”华辰隐无奈叹气道,“当年卫青山拒绝跟随华圣尊谋反,上官甫又主动揭发华圣尊,这两件事我当年就觉得蹊跷,如今细想总算明白了。原来二人早就勾结一起,既欺骗了华圣尊,又蒙蔽了咱们的双眼。” 华贤圣点点头,恨意浓浓道:“狗贼的秘密握在咱们手里,他竟敢背叛咱们,这次老朽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三人正说话间,堂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见两道疾风不断碰撞,震得八宝阁地动屋摇。两人鏖战数百招,突然一道鲜血洒地,一个黑影倒飞出去,跌倒华贤圣身前。他一袭黑衣,黑罩蒙面,只露出两颗眼睛,阴厉而幽深,正是地老亲卫,名唤“幽灵”。幽灵迅速起身,抬掌御气,再度隐去了身影。 这时上官甫身前也多了一人,黑发黑须,面**邪,正是右圣尉卫青山。抬眼扫视四周,卫青山再度抬掌撒出药粉,消失在众人视野里。这药粉并不能帮助他隐身,却能帮助他蒙蔽众人视觉、听觉、嗅觉,达到“隐身”的目的。相比“幽灵”的隐身术,他的“隐身术”显然并不逊色。 侧耳静听,卫青山已经捕捉到幽灵藏身的方位,再利用功压感知,更确定了他进攻的轨迹,接着回身撒出六枚毒丸,朝东面打去。没等毒丸袭至,他再度朝着东北角撒出六枚银针,每枚银针上都淬了毒。待六枚银针扑了个空时,他挥掌而上,一掌朝北面打去。只听砰一声巨响,黑衣人又被震飞出去,再度现身,单膝跪地,左手腕不断滴血。 见幽灵已经落了下风,华贤圣逐渐乱了方寸,低声吩咐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两位地老先撤,老朽殿后!”待二人转身奔入偏室,他缓缓抬掌,掌心粉气萦绕,突然直奔上官甫扑去。 上官甫不屑一笑,负手躲闪,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两人一个奋力急攻,一个不断躲闪,百余招后,华贤圣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官甫冷笑道:“你武功不弱,可惜跟错了主子。若是你肯弃暗投明,本君饶你不死!” “废话少说!”华贤圣大喝一声,再度出手,掌心毒气弥漫,左右夹击。上官甫轻松躲闪,身影飘移,如鬼似魅。见接连扑空,华贤圣又羞又怒,飞身急追,频繁出掌。上官甫步步料先,早飞墙走壁,落在五步外。华贤圣怒不可遏,一手撒出五枚毒丸,一手御毒出击。 不料上官甫竟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华贤圣正诧异间,只见上官甫身前多了一层罡气,罡气撞飞毒丸,震散毒气。华贤圣又惊又怒,赶紧避开毒丸和毒气,狼狈不堪。没等他站稳身形,一个黑影一闪而至,迎面抓来。华贤圣大骇,匆忙躲闪,却被上官甫龙爪攻得节节败退。未出三十余招,华贤圣已经败下阵来,双膝跪地,抱肩痛楚。上官甫一把扣住他脖子,冷冷道:“愿不愿意弃暗投明?” “哼!”华贤圣咬牙道,“痴心妄……!” 话音未落,上官甫冷眼冒寒光,陡然用力,扭断了他的脖子。 回头望去,幽灵已经再度被打得吐血,一手抱肩,身躯颤抖,怒目死死盯着前方。上官甫负手笑道:“青山,把毒术撤了吧,免得他输得心不服!”卫青山闻声洒药,撤了毒术,捋着胡须笑而不语。上官甫铿锵道:“你的隐身术很出色,本尊很欣赏。若是你肯弃暗投明,本尊可以赦免你。” 幽灵一声不吭,暗暗调息。 见他有所迟疑,上官甫继续道:“你瞅瞅自己身后还有人吗?地老已经不管你的死活,何必自暴自弃?” 幽灵猛然抬头,突然抬掌朝卫青山奋力出击。两人互拼掌力,齐齐倒退两步。没等卫青山回过神来,他再度隐身而去,消失无踪。 卫青山急道:“圣尊?” “不必追!”上官甫抬掌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寺。大局已定,他们翻不出本尊手掌心!外面该结束了,出去看看!” 二人来到殿外时,两位圣护已经败下阵来,斜躺地上,动弹不得,唯独霍天毅还在苦苦支撑,步步后退,章法大乱。 蒙纱女子正要助战,余光一瞥上官甫,忙回身关切道:“圣尊,没事吧?” 上官甫淡然一笑,两眼盯着霍天毅,扬声道:“霍圣尉,地老已经伏诛,弃暗投明吧!”见霍天毅依旧负隅顽抗,他不屑道:“你不是圣童的对手,何必自取其辱?” 霍天毅恼羞成怒,正要破口大骂,不料被天赐连环掌击中,倒退三步外,险些栽个仰八叉。他急忙身形翻转,单手撑地,勉强稳住身形,低头一瞅,滴滴鲜血正顺着嘴角淌下。抬眼怒视上官甫,陡然瞅见卫青山,不禁破口大骂道:“乱臣贼子,不得好死!地老待你不薄,你为何反叛?”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为蠢夫!”上官甫笑道,“如今地老已死,地老派已经土崩瓦解,卫圣尉弃暗投明是明智之举。霍圣尉,你为人忠义,是个人才,只可惜跟错了主子。地老对内血腥镇压,对外卑躬屈膝,不值得誓死效忠。” “呸!”霍天毅咬牙道,“逆贼住口!没有地老护佑,你能人模人样站在这里?没有地老恩泽,你们能荣享富贵?今日你等忘恩负义,做畜生不如的事,必遭天谴!”话未说完,陡然抬指指天,霎时道道金光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射向上官甫。 众人齐齐大惊,唯独上官甫神色淡定,丝毫不惧。 蒙纱女子惊叫一声,急忙护住上官甫,两手御火护体。只见火光四射,雷鸣电闪,耀眼夺目。不多时金光散去,火焰熄灭,上官甫轻轻松了她细腰,笑道:“不要如临大敌,他不过是垂死挣扎。” 放眼望去,霍天毅已经被天赐制服。天赐一手按着霍天毅脑袋,一手背后,冷冷道:“以下犯上者死,霍圣尉应该知道教规!” “哈哈……”霍天毅凄笑道,“你们才是以下犯上,才是罪该万死!今日败在圣童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霍天毅绝不求饶!” “有骨气!”上官甫抬手示意,天赐忙收掌后退,闪身一旁。望着霍天毅充满仇恨的双目,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地老倒行逆施,天人共诛,本尊是替天行道,何罪之有?你助纣为虐,罪孽太深,如今不知悔改,更是死有余辜。不过,看在卫圣尉的面子上,本尊饶你不死,押入虎头牢狱,面壁自省。什么时候肯忏悔己过,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这时卫青山近前道:“圣尊,西北方向有个天牢,关着一位神秘人,想必圣尊应该猜到是谁了。” 听到“神秘人”三个字,上官甫闭目叹息,脑海中不断浮现前圣尊华渊平的身影。想起当初与华渊平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他至今记忆尤深。 那日听闻消息泄露,华渊平急得乱磨,又急又怒道:“都怪你,非要联络什么卫青山、韩文信、萧永贵,否则消息怎么可能泄露?” 上官甫眉头紧皱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应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善后。” “善后?”华渊平跺脚道,“地老如果知道我要废了他们,他们会杀了我,杀了我,你知道吗?” “别急!”上官甫铿锵道,“不会的,你是华家的当家人,他们不敢杀你,也不敢废了你,最多软禁你。不过,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谋反是死罪,他们只怕都活不成了。” “那怎么办?”华渊平急道,“要不,咱们现在就起事,一举拿下神龙宫!” “唉,”上官甫摇头道,“为时已晚,如今地老已经先下手为强,派人封锁了三宫。只怕天一亮,他们就该行动了。” 华渊平一屁股跌坐椅子上,面无血色道:“怎么办?怎么办?” 上官甫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当初你如果没有暗中发消息给分堂,消息根本不会泄露,可惜……可惜啊!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为将来反击埋下火种;否则,一旦全军覆没,圣尊这辈子就只能牢底坐穿了!” 听到“牢底坐穿”四个字,华渊平急忙扶着上官甫起身,禁不住双腿打颤道:“姐夫,你说该怎么办,我全都听你的!” 上官甫幽幽道:“弃车保卒!” 如今想起“弃车保卒”四个字,他不禁喃喃自语道:“弃车保卒成了弃帅保车,不知道小师弟会不会恨我?”回身嘱咐道:“淑敏,你负责看守霍天毅三人,如果形势危急,你可自行处置!赐儿,你去监视八宝阁偏室,那儿应该有密道,如果发现密道,你可自行处置!青山,随我走一遭!” 待上官甫二人离去,天赐凑近道:“小师娘,师父这是去干吗?” 蒙纱女子回头佯装怒道:“谁是你小师娘?再胡说八道,被你师父听见,舌头给你割掉!” “哈哈……”天赐笑道,“小师娘为了师父浪费了十年青春,又险些丢了性命,难道还打算继续耗下去吗?” “唉,”蒙纱女子喃喃自语道,“圣尊有心结,我始终走不进他心里,又有什么用呢?” “我看未必!”天赐若有所思道,“师父这些年变化很大,以前是高冷而孤寂,现在倒是笑口常开。我相信只要小师娘再加一把火,师父冰封的心会被你融化的。” 蒙纱女子忍不住笑上眉梢,又忙收起笑意,喜忧参半道:“你这个小鬼头就是鬼心思多,还不快去搜查密室?” 天赐笑而不语,忙闪身地老殿,来到八宝阁,步入偏室。这间偏室富丽堂皇,处处摆放着罗汉神像,共计十八尊。北面是一尊大佛,大耳垂悬,佛髻遍布,浑身散发着金光,刺眼夺目。 “莫非是一座金佛?”天赐近前细瞅,果然是一座金佛。环顾四周,见其余佛像也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不禁大惊,近前细瞅,也全是金身。望着四周座座金佛,忍不住感慨道:“地老真是富可敌教,奢侈糜烂啊!”仔细敲打墙壁,转动佛龛,拨弄木鱼……始终没有找到密道所在。又钻到佛像下仔细查看,挨个尝试转动佛像,依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天赐敏锐觉察不妙,忙闪身巨大的石像后。虽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但有股强大的功压正迅速逼近,强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天赐屏息凝神,纹丝不动。他心里猜测此人轻功必然了得,否则绝不会没有一丝脚步声。如果是自己人,对方早就喊出声了,根本不用装神弄鬼。想到这,他已经猜出对方身份和目的:对方必定是地老的亲卫幽灵,准备通过密道逃生。 这时屋内响起一阵佛像转动的声音,接着佛像归位,密道关闭。待声音消弭,天赐飘然而出,盯着十八罗汉中的骑象、笑狮、坐鹿三尊罗汉雕像观望许久,疑惑道:“奇怪了,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一人,这佛像竟自己转动了,莫非那人擅长隐身术?他就是师父口中的幽灵吗?” 来不及细想,天赐先转动骑象罗汉,又转动笑狮罗汉,最后转动坐鹿罗汉,果然地面现出一个黑洞,伸手不见五指。天赐纵身跳入洞中,飘然落在高台上,只听头顶传来阵阵轰隆声,密道口竟自己关闭了。 第209章 大局已定 天赐跳入黑洞中,只觉四周漆黑一片,根本辨不出方向,更看不清墙壁。静心探查,四周竟没有一丝功压。慢慢移步,逐渐碰到了墙壁。贴着墙壁移动,不知不觉已经转了好几圈,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封闭的枯井,看来要从这里出去得花一番功夫了。幽灵既然能从这里逃走,这里就肯定有奇巧密道!” 他前脚被困密室中,蒙纱女子后脚赶到。见四周空无一人,她面色大变,心下暗道:“人呢?”想起刚才有个强大的功压一闪而过,窜入地老殿,她只觉背脊阵阵冒寒气,暗暗急道:“坏了,出事了!刚才之人一定是幽灵,现在天赐也不见了踪迹,必定是追他去了!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只怕……要是他出事了,圣尊如同被斩断一臂。唉,希望上天眷顾,护佑他平安归来!” 这时圣尊上官甫独自来到天牢,只觉天牢明亮而干燥,宛如一间密室大小,竟不像是牢狱,更像是书房。牢中有书柜、桌椅,还有箫画经籍。桌上摆着一幅山水画,一个中年男子正按印落款,画上赫然写着“一鸣惊人”四字。他头也未抬,只是阴声道:“姐夫,你让我等得好苦!” 上官甫负手叹息道:“十年不飞,一飞冲天;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哈哈哈……”房中飘荡着中年男子凄厉而放肆的狂笑声,令人不寒而栗。他猛然抬头,扁目射出凶光,苍白的面上仿佛没有一丝血迹,两鬓斑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丝毫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倒像是血气已衰的老者。他正是昔日神龙教圣尊——华渊平。 华渊平死死盯着上官甫,声音颤抖道:“圣后……还好吗?小主呢?” “等你出去,一切就明白了。”上官甫叹气道。 上官甫领着华渊平出了天牢,早有卫青山、蒙纱女子领着神龙宫众人前来拜见,唯独圣尉霍天毅、圣护周义杰、刘连城三人伫立不动。 见众人齐齐跪拜上官甫,华渊平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咬牙暗恨,这份原本属于他的荣耀,如今已经全部成了上官甫的。想起十年牢狱之灾,瞅着眼前风光无限的上官甫,他只觉阵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接着一股无名怒火从心田升起。 似乎觉察出华渊平神态异样,上官甫抬手道:“这是前圣尊,难道你们都忘了吗?”待卫青山领着众人拜见,上官甫才面色和缓道:“他们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你了,难怪会一时疏忽,你不要怪罪他们。” 华渊平干笑道:“我无职无权,哪有资格怪罪任何人?” 上官甫听出他语气中的埋怨,佯装不知道:“前圣尊就是最大的职位,怎么能说无职?只要本尊在,我的权力就是你的权力,怎么能说无权?”见华渊平无言以对,上官甫抬手道:“都起来吧!卫圣尉,神龙宫叛军伏诛没?” 卫青山恭敬道:“启禀圣尊,除了两位地老和亲卫不知所踪,其余人已经全部弃暗投明或被生擒。” “嗯,圣龙宫和黄龙宫呢?”上官甫悠悠道。 “韩圣相不断发来消息,应该已经全面掌控两宫!”卫青山铿锵道,“是否接续通天链,放众人入宫?” “不必!”上官甫抬手道,“移驾圣龙宫,封了神龙宫!” 蒙纱女子心里咯噔一下,近前附耳道:“圣尊,天赐不知所踪,似乎已经追入密道,是否派人支援?”上官甫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轻轻摇头,负手而去,并没有多说半个字。蒙纱女子心领神会,立刻疾步跟上,绝口不提。 天赐背靠墙壁,静静听着上面的动静,只觉静谧无声,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不禁暗叹一声道:“不知道这密室有多高,能不能一掌震破密室顶。”他边想边抬掌化爪,陡然一爪袭去,生生从墙壁上抓下一块石头,奋力朝密室顶掷去。仔细听着石头的撞击声,不禁心下一惊,没想到自己奋力一丢,石头竟没有触及密室顶。他抬掌震碎了下落的石头,叹息道:“这密室至少深五六丈,四周墙壁又光滑而陡峭,恐怕很难从上面出去。” 想到这,他只好打消从密室原路返回的念头,打定主意要找出密道所在。找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打开密道的机关。他一手扶着墙壁,低头思忖道:“这个地老设计的东西绝对不简单,之前为了打开密室要移动三座罗汉像,这个密道只怕更复杂。可是四周光滑平整,又没有其他东西,让我移动什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天赐无奈叹息,索性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玉儿……”婉莹凭栏远眺,心中暗暗担忧。 晴儿笑嘻嘻道:“小姐,是不是在想某人?” “某人?”婉莹浅笑道,“你的某人呢?是不是还在蝶谷?你有没有想他?” “切,”晴儿傲娇道,“才没有!他要是不来逍遥阁,我才不会去蝶谷见他!” “哦,我明白了,”婉莹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出蝶谷时天佑已经答应你了要来圣阁求亲?他迟迟没来,你就对他失去信心了?” 晴儿一脸娇羞道:“哪有的事啊?” “你瞅瞅,”婉莹玉指一点她粉腮道,“这脸颊都红了,还说没有?” “哼!”晴儿佯怒道,“他胆小如鼠,没有毒尊的允许,他肯定不敢出蝶谷半步。我看他这辈子是逃不出毒尊的手掌心了,说不定以后会事事听他的,连人生大事都做不了主。如果真是这样,也许……” “也许什么?”婉莹握着她小手道。 “小姐,”晴儿满眼惊恐道,“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拗不过毒尊,转身娶了香雪海啊?” “啊?”婉莹失声笑道,“不会不会,天佑不是那样的人,雪海师妹也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还有魔君为你做主,你怕什么哩?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小心思念成疾!而且雪海师妹曾答应玉儿要前往龙山助他一臂之力,我想这会儿她应该身在龙山,而不是蝶谷。” 晴儿顿时转忧为喜,抱着婉莹细腰撒娇。 婉莹边摸着她香发浅笑,边愁上眉梢,心下暗道:“不知道这会神龙教内乱平息了没?玉儿有没有事?” “启禀圣尊,”水圣相韩文信躬身笑道,“眼下圣教内乱已经平息,除贼首黄龙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逃下山去,其余逆贼大多已经被斩杀,还有少数人弃暗投明。其中周圣相中途倒戈,劝降圣龙宫众人,立了大功;曹圣相半路归降,劝降青龙关、玉龙关和金龙关等各处守军,也立了大功。至于圣护杨金鹏、吴文晖二人,冥顽不灵,至今不肯效忠。” 上官甫一挥手,跪在圣相殿前众人先后起身。放眼望去,前面站着卫青山、蒙纱女子、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四人后面是紫龙堂主上官云、墨龙堂主诸葛封、蓝龙堂主关山月、红龙堂主方中日,再后是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土圣相张浩宇、圣女玉玲珑,其后是彭文博、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郭嘉佑、汪道圣、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和分堂众人。见众人都安然无恙,他稍稍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旁边站着华渊平,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四位堂主身上。诸葛封也早注意到华渊平,小声道:“三师兄,你看那人像不像小师弟?”上官云冷冷道:“什么小师弟,是华圣尊!”诸葛封阴笑道:“你有什么想法?”上官云诡笑道:“与其坐以待毙,何不放手一搏?” 这时上官甫扬声道:“诸位,两个月前发生了两件大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一件是五位圣童惨死,两位圣童逃亡江湖;另一件是本尊被人偷袭,险些丢掉性命。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整件事幕后的主谋就是地老!地老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谄媚天魔教,悍然同室操戈,妄图杀害本尊,掌控圣教。十年前,他们软禁华圣尊,血腥屠杀我教众。不久前故技重施,又想残害彭文博、王博贤等人,还丧心病狂打算连分堂众人一并除去。可惜地老阴谋被本尊识破,在诸位勠力同心之下,地老终于伏诛。本尊向来赏罚分明,诸位护教有功,等尘埃落定,即刻举行封赏大典!” 回到圣尊殿,上官甫主座,华渊平坐在左边,蒙纱女子伫立右边,卫青山、萧永贵、周君昊、玉玲珑、上官云、关山月等人坐在殿下东面,韩文信、张浩宇、曹致远、彭文博、诸葛封、方中日等人坐在西面。大殿中间站着左圣尉霍天毅和圣护周义杰、刘连城、杨金鹏、吴文晖,众人个个怒容满面,宁死不跪。 抬眼扫视众人,上官甫漫不经心道:“华元、华芳二贼是否已经擒拿?”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韩文信起身道:“启禀圣尊,估计这会应该已经有消息了。”见众人面露疑惑,韩文信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圣尊早已算到华元必败,所以早就在山下埋下一支伏兵。算算时辰,这会华元、华芳二贼应该已经自投罗网,说不定正在被押解而来的路上。” 话音刚落,郭嘉佑疾步入殿,铿锵道:“启禀圣尊,左圣女香雪海求见!” 不久香雪海疾步入殿,躬身道:“禀圣尊,黄龙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已经被冰儿擒拿,请圣尊处置!” 原来之前冰儿奉命埋伏山下,待华元二人领着众人狼狈逃窜时,她飞身而出,一剑横扫,马儿尽折,喽啰尽倒,血染遍地,只听马儿嘶鸣哀叫,众喽啰痛苦呻吟,令人不寒而栗。 华元、华芳二人飘然落地,一个满脸阴厉,一个怒容满面。华元并不认识冰儿,阴声道:“此人是谁?”华芳摇头不知。华元阴厉道:“那就快点宰了这个贱丫头!” 华芳陡然出手,两掌御雷飞袭而去。原本以为奋力一击必然震伤冰儿,不料雷珠滚滚尽数被玄冰挡住,砰声四起后,碎冰一地,冰儿却毫发无损。华芳大惊,没想到眼前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丫头竟然深藏不露。他咬牙暗恨,双手合十,一个巨大的雷珠从天而降,迅速砸向冰儿。 见华芳一击未中,华元早已警惕,又见他使出绝招,赶紧御火防御。只听一声巨响,荡起层层尘灰,震得四周树木摇晃,残叶飞落。待尘埃落定,只见冰儿毫发无损,玉手一挥,冰棺碎地,杏目透着冷漠。华元早已瞧出蹊跷,怒眉倒竖道:“此人不简单,须你我合力才能擒杀!” 两人联手夹攻,一个烈焰熊熊,一个雷珠遍布,霎时四周火光冲天,雷声大作。冰儿丝毫不惧,从容应对,竟不落下风。原本二人联手在冰儿之上,不过黄龙宫一战后,二人都伤势不轻,此刻奋力急攻,不仅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反倒落了下风。二人越战越焦虑,冰儿却愈战愈勇,步步逼近。 眼见胜算不大,华元惊惧万分,急声道:“贤弟,你先顶着,我去搬救兵!”没等华芳搭话,他已经飞身而去,不是朝着龙山方向,而是朝着东南奔去。 他刚奔出几十米,突然一声马鸣声从远处官道传来,霎时一个倩影飞身而至,阻住了去路。华元又惊又怒,仔细望去,眼前女子粉衣翩翩,凤目柳叶,正是消失许久的前左圣女香雪海。他惊惧交加,没敢交手,再度调头奔去。不料香雪海一闪而至,又拦住了去路。 余光一瞥冰儿二人,香雪海笑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华堂主,你们真是够下作!随我去见圣尊吧!” 华元咬牙道:“你背叛圣教,竟敢回来?” “噗,”香雪海淡然笑道,“看你们狼狈的样子,大局应该已定,随我去见圣尊吧!” “做梦!”华元怒气冲冠,两掌齐出,熊熊火焰飞袭而去。 香雪海轻松躲闪,转眼间已经绕了华元一圈。没等华元反应过来,四周已经毒气弥漫,黑压压一片。华元大惊失色,急忙拔地而起。刚到半空,一个虚影凌空而起,举掌劈下,吓得他慌忙双手抵挡,竟被震落地上,栽了个仰八叉。香雪海飞身而下,毒气铺天盖地压下,转眼间裹住了华元。华元急火攻心,狼狈逃窜,没奔出十步,突然踉跄倒地,蜷缩一团。 这时冰儿凌空一剑劈下,击碎了雷珠,炸伤了华芳。没等他起身,突然一闪而至,执剑刺穿了华芳肩膀,冷眼不语。 听闻华元二人被擒,上官甫欣慰笑道:“好,押进来!”待二人跪到殿中,上官甫掷地有声道:“给圣女赐座!”侍卫忙从旁边搬来一个梨花木椅,摆在关山月旁边。 香雪海向来不慕虚名,便安心落座。余光扫去,见众人到齐,唯独缺天赐一人,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暗忖道:“师兄呢?为什么独独不见他身影?地老派高手都被擒住了,他还有什么任务?难道出事了?”想到这,她心里一慌,暗暗忧心。 第210章 圣殿逼宫 天赐躺在密室许久,只觉地面有些硌人,陡然坐起,逐渐有了眉目。四周打造如此特殊,密室顶又如此之高,很明显地老就是要让跳入密室之人有来无回。不过密室如此深,从上面掉下之人是如何安全落地的?想到这,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落地后曾有明显下坠感,不禁喃喃自语道:“刚才是落在高台上,现在高台竟然不见了,莫非这就是机关所在?” 仔细抚摸地面,刚才躺着的地方果然凸凹不平。继续抚摸,才发觉中间平整,四周平滑,唯独周围有一圈狭小的缝隙,宛如一个五尺见方的圆台边缘般。天赐恍然大悟,欣喜道:“原来移动三个石像既可以打开密室,又可以升起石台,不知道能不能打开密道?刚才跃下之后,石台就缓缓下沉,看来只要石台上有人,它就会自动下降,罗汉像便会复位,密室也就自动关闭了。”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天赐看不清四周,更不知该如何打开密道。不断在黑暗中摸索,他渐渐有些疑惑,幽灵是怎么在漆黑的密室中准确找到机关所在的?还是密道早在他进入密室前就打开了?天赐绞尽脑汁,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缓缓抬掌御气,突然凌空跃起,不断拍打四周,除了听到震耳欲聋的拍打声和碎石落地的撞击声,四周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接连跃起三次,他逐渐有些心浮气躁,眼看无济于事,顿时怒冲云霄,两掌齐出,震落了一块大石。大石正砸中密室中间圆台,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只觉这声音与之前声音稍微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蹲下细听,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想必石台下面就是密道!”想到这,他直起身来,两掌混元,一团罡气陡然砸下,只听砰一声巨响,竟震塌了石台。飘然落下,顺着空心石台落入密道洞外。望着闪着微弱烛光的密道,他欣喜若狂,急忙钻入。 顺着密道走走停停,不知道走错了多少叉道,这才找对了方向。 而圣龙宫众人原以为就要走上光明大道,不料风云骤变,又起波澜。紫龙堂主上官云起身道:“诸位,圣毒教、幽冥教分别逼近我四大分堂,大有瓜分我圣教之心。凭咱们的实力,如果能攥成一个拳头,打赢邪教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知诸位觉得对否?” 众人纷纷点头,个个心忧。眼下神龙教刚经历了一场内耗,如果这个时候迎战邪教,众人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在击溃邪教后全身而退。 见众人低眉沉思,上官云继续道:“要想把圣教众人团结一起,必须得有个令人信服之人执掌圣教。而他……”上官云陡然回身,抬手悍指殿上道:“十年前背叛华圣尊,德不配位。今日又借刀杀人,挑起神魔纠纷,神毒恩怨,将圣教引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此人继续执掌圣教,我等立刻率众下山,誓不回教!” 墨龙堂主诸葛封、红龙堂主方中日齐齐起身附和,唯独蓝龙堂主关山月静坐不语。 火圣相萧永贵大怒,一蹦而起道:“住口!圣尊面前,你们怎么敢放肆?若不是圣尊出手,你们早就被地老诛杀,死无葬身之地。十年前是圣尊开口求情,地老才放你们一条生路。今日又是圣尊暗中运筹,你们才保住一条狗命。现在地老伏诛,总教衰落,你们就想忘恩负义,挟持圣尊号令圣教吗?” 彭文博、香雪海纷纷起身,伫立萧永贵身后。 见形势严峻,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齐齐起身,也附议萧永贵。二人刚弃暗投明,正想着如何与地老派切割,趁机洗白自己,没想到天上掉馅饼,机会来得正巧。周君昊二人的加入令圣尊派实力大增,再加上尚未开口的右圣尉卫青山和水圣相韩文信,足以威震分堂众人。 上官云深知这一点,冷冷道:“诸位此言差矣,不是上官圣尊挽救了圣教,是圣教成就了他;不是他救了我们,恰恰是我们出手救了他。眼下个人恩怨不值一提,在下所思所想是为了圣教的百年基业,也是为了诸位的生死存亡。上官圣尊继续执掌圣教,华家不服,我等不服,连霍圣尉等人也不服,没有我等相助,圣教被灭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如果华圣尊能够复位,不光我等心服口服,连霍圣尉等人也会弃暗投明,更有华家众人全力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话音刚落,黄龙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急忙叩拜,异口同声道:“恭请华圣尊复位!”霍天毅也领着四位圣护齐齐跪拜,扬声附议。 见众人声势浩大,上官云眼神暗递,率领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四人跪地,同样齐声附和。分堂众人联手地老派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逐渐对圣尊派呈现碾压之势。 卫青山捋着胡须,冷面不语;韩文信双手交叉,沉默不言。二人都是圣尊派的核心人物,却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沉默。 余光一瞥,张浩宇已经猜出蹊跷,抬眼望了望玉玲珑,轻轻摇头,接着闭目沉思,眉头微皱。圣女玉玲珑心领神会,也低头不语。 大殿上空气沉闷,气氛尴尬,又处处透着杀机。 上官甫冷冷道:“这是要逼宫啊!小师弟,你怎么说?” 华渊平嘴角邪笑,缓缓起身步下高阶,回身拱手道:“我的命是圣尊所救,我听圣尊的。若是圣尊让我死,我立刻撞死在大殿上;若是圣尊让我退,我立刻率领众人下山,不再踏入神龙教半步;若是圣尊让我劝,我可以立刻劝说诸位和华家众人效力圣尊!” 听到华渊平掷地有声的话,众人齐齐一惊,华元、上官云等人更是又惊又喜,个个激动不已。 上官甫一阵冷笑,陡然起身负手大笑,直笑得众人毛骨悚然。 华渊平暗觉不妙,轻轻抬手,身后众人迅速起身,左右护卫,煞气逼人。 这时萧永贵、彭文博和香雪海也迅速移步,伫立石阶上,护住了上官甫。余光一瞥,周君昊、曹致远二人寸步未移,正不知所措,萧永贵破口骂道:“竖子匹夫,不足与谋!今日谁敢前进半步,老夫让他血溅当场!” 见双方剑拔弩张,张浩宇缓缓起身道:“两位圣尊,大敌当前,不可同室操戈,令亲者痛仇者快!如果此时起了刀兵,就算谁争得了圣尊宝座,也终究会沦为邪教阶下囚,得不偿失。不如各让一步,先击溃邪教入侵,再解决圣尊之事。” 韩文信也慢慢起身道:“张圣相说得对,大敌当前不杀敌而杀友,是亡国之兆。属下以为可以先请前圣尊代理圣尊之位,等日后击溃邪教入侵,再以功劳定大位。” 萧永贵大惊失色,怒目而视道:“韩文信,你敢背叛圣尊!” “我是为了圣教大局着想!”韩文信铿锵道。 “狗屁!”萧永贵怒火三丈,抬指道,“你就是吃里扒外的叛徒,卖主求荣的畜生!” “不要吵了!”上官甫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扶着蒙纱女子香肩,只觉浑身颤抖,竟有些站立不稳,一头栽入女子怀中。卫青山大惊,一闪而至,搭脉诊治,语重心长道:“圣尊急火攻心,需要静养十几日!”上官甫幽幽道:“本尊身体有恙,头痛欲裂,要静养月余,恐怕无力处置教中大事。眼下外患凶凶,人心不稳,思前想后,决意命小师弟华渊平为上尊,全权执掌圣教之事。今后无论教徒任免,兵力调动,战和大计等,皆由上尊处置,不必报我!本尊暂搬入神龙宫,诸位不必探视!” 华渊平近前握着上官甫手,铿锵道:“圣尊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圣教分裂,更不会纵容别有用心之人搅乱圣教,只要有我在,邪魔就绝不可能踏进龙山半步!” 上官甫苦笑一声,另一只手握着香雪海玉手,手指轻划,缓缓合上了双目。 见大局已定,华渊平陡然起身,扬声道:“诸位听着,圣尊身体有恙,暂移入神龙宫静养,由右圣尉卫青山、护法夏淑敏照料,其余人不得前往打扰。” 卫青山、蒙纱女子夏淑敏齐齐应声,先后护着上官甫出了大殿。 待三人离去,华渊平回身登上高阶,飘然落座,笑意浓浓道:“诸位请坐!来人,给霍圣尉、四位圣护、华堂主、华副堂主赐座!” 众人纷纷落座,唯独萧永贵纹丝不动,伫立如山。没等华渊平询问,他铿锵道:“属下身体有恙,老眼昏花,已经不堪大用,自愿请辞,望上尊恩准!” 韩文信暗暗皱眉,早已猜出萧永贵的心思——他是痛彻心扉,打算与神龙教决裂了。想到这,韩文信缓缓起身道:“启禀上尊,萧圣相为圣教立下汗马功劳,是圣教南天一柱!最近疾病缠身,想必是劳累过度,不妨让他歇息几日,以彰显上尊仁慈宽厚。若三日后他依旧执意离去,再放他走不迟!” 华渊平低头拨弄袖口,一言不发,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见气氛尴尬,张浩宇也附和道:“启禀上尊,圣教内忧外患,随时有覆灭危险,眼下应该团结圣教内外所有力量一致对外,如此方能与邪魔一较高下。” 华渊平欣然点头,似笑非笑道:“张圣相说得对,大敌当前,诸位当团结对外,不可自相残杀,令亲者痛仇者快。至于萧圣相,原本该准你请辞,不过两位圣相先后求情,本尊体恤你年老力衰,准你歇息三日。三日后你还一意孤行,本尊就成全你。” “多谢上尊成全!”萧永贵冷冷道,转身拂袖而去。 华渊平嘴角邪笑,铿锵道:“华堂主,圣后和小主何在?” 华元支支吾吾道:“属下……还没来得及详查。” “那就尽快查!”华渊平面色一寒道,“还有没有要下山的,尽管提出来,本尊来者不拒!” 话音刚落,香雪海起身道:“禀上尊,小女子早就离开神龙教,这次回来只是帮圣尊的忙,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且慢!”华渊平急道,“姑娘武功高强,才貌双全,正是圣教急需的人才,也是本尊急缺的左膀右臂。圣尊虽然身体有恙,但圣教一直未变,始终是诸位避风的长亭,避雨的屋檐。本尊有心重用你,望姑娘留下继续担任左圣女!” 望着他那充满渴望的眼神,香雪海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妙,忙低头道:“多谢上尊美意,只是临行时家师多次叮嘱要尽快回去,小女子不敢违背师命,还望上尊准我下山!” 见她去意已决,华渊平无奈叹息道:“可惜,倒是可惜了!不过本尊十分欣赏你,若日后你改变了主意,神龙教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待香雪海离去,华渊平冷眼扫视众人,语气冰寒道:“还有谁想下山?” 彭文博虎躯一震,正要起身,余光一瞥韩文信,又缓缓落座,皱眉沉思,暗觉蹊跷。 待威服众人后,华渊平任命霍天毅为左圣尉,执掌神龙宫护卫;周义杰、刘连城、杨金鹏、吴文晖为四位圣护,执掌圣龙宫护卫;华元为黄龙堂主,华芳为副堂主,执掌黄龙宫护卫,并兼管山门守卫;周君昊、曹致远、张浩宇、韩文信、萧永贵依旧为圣相,负责辅佐上尊处理政事;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依旧为分堂主,其部下全部官复原职。又任命彭文博、樊辰逸为左右圣御,王博贤、崔恒初为左右圣丞,李正淳、王秉盛为左右圣使,郭嘉佑、汪道圣、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郑锦华等人为护教。 回身望着巍峨的圣尊殿,香雪海一声叹息,领着冰儿直奔山下而去。 冰儿急道:“雪海姑娘,你到底有没有见到公子?他怎么样了?” 香雪海边朝山下奔去,边苦笑道:“等到了山下,我再告诉你!” 二人一路急奔,不久来到山下凉亭。 冰儿一把拽住香雪海衣袖,急道:“已经到山下了!” 香雪海反手握着她玉手,面色凝重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大殿上师父他们都在,唯独少了师兄。后来分堂众人联合地老派逼宫,把我师父软禁了,其余圣尊派众人只怕也凶多吉少。临下山时我询问萧圣相,他说师兄随圣尊去了神龙宫,后来并没有看到他出宫。唉,师兄……恐怕已经……”说着说着,泪水已经盈满眼眶。 “啊?”冰儿吓得花容失色,险些跌坐地上,一手扶着香雪海,一边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临行前公子说……他不会有事的。怎么会出事?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万一……那小主怎么办?” 被她一点,香雪海也慌了心神,哽咽道:“是呀,少主怎么办?临行前我答应他会护好师兄,可是……还是来迟了。少主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 两人越说越伤心,忍不住相拥而泣,抱头痛哭。 第211章 单打独斗 天赐沿着密道前行,终于望见了道道祥光,急忙朝着祥光奔去,竟来到一片宽阔石台处。越过悬崖,落在另一方石台上,闪入密道,不久总算来到一处宽阔地。抬眼望去,落日残阳下,不远处伫立着一座殿宇,高墙深围,朱门高耸,两边宫墙延绵上百米。天赐飞身而至,仰头望去,宫门上赫然悬挂着“鸾凤宫”匾额。见宫门紧闭,附近又没有一个人影,他暗暗思忖道:“好个地老,真是会享受,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了!” 在宫外转了一会,天赐突然回身奔去,跃身而起,踏墙而上,飘然落在城墙上。俯瞰望去,宫内殿宇座座,金碧辉煌,错落有致,相映生辉。大道尽头,最北面有座高大的宫殿,赫然写着“安天殿”。仔细望去,婢女往来穿梭,丫鬟浓妆艳抹,整个宫中竟看不到一个男子。 天赐飘然落下城墙,正准备前往安天殿,不料刚落到地上,一股强大的功压迅速逼近,从背后呼啸而来。他大惊失色,陡然回身迎掌,一掌震退了虚影,自己也倒退三步。定睛望去,八步外站着一人,一袭黑衣,黑罩蒙面,两眼透着阴厉的光,宛如黑夜中的饿狼般,令人不寒而栗。见偷袭自己的人正是幽灵,天赐不屑一笑道:“你就是幽灵?听说你擅长隐身术,我看也不过如此!既然你已经受伤,那就不要出来送死,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告诉地老,洗净脖子等死吧!” 两人同时出手,一个龙腾狮啸,一个鹰扑虎视,各展手段,一时难分胜负。天赐抬掌御气,陡然打出,罡气半道自爆,险些炸伤幽灵。几次出手之后,幽灵已经不敢逼近,只是隐身远攻。天赐瞧出他心思,突然两掌御气,左右开弓,待确定幽灵位置后,迅速出击,步步逼近,吓得幽灵且战且退,不敢硬拼。 幽灵自知不是天赐敌手,暗中卖个破绽,被天赐一掌震退三步外,趁机隐去身影。见天赐双掌合十,他暗觉不妙,忙抬手放出信炮。信炮刚升起,天赐再度欺身攻到,凌厉爪影铺天盖地而来,吓得幽灵急忙抽身后退,边退边挥舞双掌迎战。不过天赐内力强劲,几次破了他的掌气,险些抓伤他手臂。幽灵暗忖自己绝非天赐对手,只好步步后退,尽力周旋,等待地老援助。 随着信炮升天,整个鸾凤宫都沸腾了,众婢女纷纷守住各个宫殿,不敢大意。地老华鼎盛疾步出了安天殿,望着眼前四个花容月色的女子道:“四圣姬听着,立刻支援幽灵挡住叛军,一定要尽力托住他们!” 待四人疾步奔去,华鼎盛回身步入阁楼,急声道:“幽灵传信,应该是叛军攻入鸾凤宫了!”旁边地老华辰隐眉头紧皱道:“难道是李兆虎背叛了咱们?除了幽灵和他知道密道所在,连两位圣尉都不知道,上官甫是怎么攻进来的?” 这时坐在北面的老者轻轻点了点头,他身材魁梧,银须飘飘,慈祥的面上露出一丝狠厉,正是地老华贤圣。华贤圣冷笑道:“李兆虎跟了我二十年,同床而眠,抵足而卧,老朽待他不薄。他曾立誓绝不背叛老朽,甚至赌上身家性命,没想到连这样的人都靠不住了,还有谁能信任?” “贤兄,”华鼎盛急道,“李兆虎既然背叛了咱们,上官甫的叛军很快就会扑来,咱们快想想办法吧!” “只有一条路了!”华辰隐幽幽道,“打开九幽门,从地道逃下山去!” “对对对,”华鼎盛一拍脑门道,“我真是糊涂,竟然忘了这个!只是十年没走过,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得通?” “放心,这条密道老朽准备了十年,正为今日!”华贤圣陡然起身道,“速速收拾行囊,准备火物,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二人齐齐领命,一个翻箱倒柜,塞古器揣会票;一个从容不迫准备火折子,随身衣物。 见华鼎盛慌不择物,华贤圣一把抓过包裹,随手一丢,辞色严厉道:“要这些破东西干嘛?把神龙三宝带上,十辈子吃喝不愁!”华鼎盛恍然大悟,忙翻开箱子,带上了神龙三宝。待收拾停当,华贤圣命华鼎盛掀开床榻,三人先后钻入密道中,再合上了密道。 这时的鸾凤宫人心惶惶,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有贼人闯入。见四位圣姬领着十二个星辰急速往宫门奔去,众人更是忧心忡忡,暗觉不妙。鸾凤宫已经几十年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就算是二十年前天魔教攻上龙山,也没能让鸾凤宫惊起一丝波澜。如今一夜之间,信炮不断从宫门附近冲天而起,不禁惊得众人肉跳胆寒。 天赐见幽灵不断释放信炮,暗觉不妙,已经猜出他心思:故意暴露身份,拖住自己。想到这,天赐突然收手,没有继续出击,反倒朝远处宫殿飞身而去。待幽灵追来时,陡然回身两掌混元,一团罡气飞袭而去,半道炸开,竟震落了幽灵。没等幽灵追来,他已经飞身跃入附近宫殿,销声匿迹。 幽灵正要追去,余光一瞥,四位圣姬领着众人已经迅速赶到。他不慌不忙道:“地老有什么吩咐?” 其中一个青衣女子柔声道:“地老吩咐让我们尽力托住叛军!”她二十出头,凤目红唇,长相清秀,宛如大家闺秀般,正是四圣姬之首的声娇。 幽灵冷冷道:“没有多少叛军,只有一个棘手的小鬼!声娇、贞姿随我前往擒杀,技天、银羊速速去禀报地老。” “这可不成哟,”旁边蓝衣女子媚笑道,“地老只命我们擒杀叛军,没有见到叛军人头,我们可不敢回去复命!”她年近二十,小嘴紫唇,媚眼如丝,仿佛有勾魂夺魄的本事,名叫技天。旁边两人也纷纷点头附议,二人一个年约十八,满脸傲气,紫衣加身,身姿凸凹,名叫贞姿;一个年近十六,白衣翩翩,肤白貌美,名叫银羊。 见众人不肯听命,幽灵只好领着众人前往擒拿天赐。边朝着宫殿步去,边细细道:“你们听着,贼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武功奇高,容貌俊秀,一旦发现立刻释放信号,不得单打独斗!” 随着夕阳西下,夜幕悄悄降临。 为了防止贼人入殿,鸾凤宫各处宫殿都挂起了大红灯笼,四周也都安排了婢女值守。突然西南一道信炮升天,照得天空亮如白昼。幽灵又惊又喜,忙领着众人飞奔扑去。待赶到西南宫殿,又见东南处信炮升起,急匆匆领着众人马不停蹄赶往东南。前脚赶到,西北宫殿又有动静,幽灵暗暗攥拳,不得不领着众人继续奔去。还没赶到西北宫殿,东北宫殿又有信炮升起,气得幽灵火冒三丈,五指紧攥吱吱作响。 随着宫内信炮不断响起,整个鸾凤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处处人心惶惶,神经紧绷。 望着远处的微弱银光,上官甫负手站在阁楼上举目眺望,漫不经心道:“鸾凤宫真是热闹啊,可惜,只能让赐儿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身旁蒙纱女子不解道:“圣尊,要不要我去支援?” “不必!”上官甫淡然笑道,“地老不该死在我手中,你也不要染脏了手,就让赐儿代劳吧,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左边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圣尊放心,圣童非池中物,必定能够完成任务。只不过刚才属下去查看密道,发觉密道已经被人震塌,且堵住了入口。不知道圣童在诛尽地老之后该如何出宫?” 蒙纱女子凤目圆睁,惊道:“啊……是上尊的人干的,还是地老的?属下愿意代圣尊前往!” “哈哈……”上官甫负手笑道,“这密道除了地老的替身和幽灵知道,连霍天毅都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卫青山要不是用了秘术,只怕也不知道。我相信这洞口应该是赐儿震塌的,他做事毛躁,喜欢逞强斗狠,没把神龙宫震塌就不错了。你们放心吧,这密道环环相扣,地老能出得去,赐儿就能金蝉脱壳。” 蒙纱女子依旧忧心忡忡道:“不知道黄龙堂主华元知不知道密道的事?他是华家的人,又是地老心腹,如果他知道,那上尊不久也会知道。一旦他知道了,那赐儿就危险了。” “不光他危险,”卫青山双目透着狠厉道,“如果地老被他们救出,只怕当初出卖上尊的旧事也会被掀出来,那时圣尊与我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圣尊,是否已经谋划好了后路?” “后路?”上官甫不屑一笑道,“就凭他们还没有资格逼我谋划后路。在我眼里,地老已经是死人,不足为惧!如果他们肯坐以待毙,或许能体面地死去;如果想金蝉脱壳,等待他们的就是屈辱了。” 华贤圣等三人沿着密道前行,打开了一道道石门,直朝山下奔去。不久华鼎盛打开了最后一道石门,突然大叫一声,定在了当场。抬眼望去,前面通道早已被一堆堆大石挡住,封闭得严严实实。华鼎盛大怒,正要出手,被华辰隐制止了。华辰隐细细观察,忧心道:“这密道年久失修,只怕禁不住你一掌。万一再震塌了,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华鼎盛恍然大悟,忙收掌后退。 举目四望,华贤圣神色凝重道:“不对,前面不是岩石坍塌导致的,恰恰是有人故意堵住了通道!” “故意?”华辰隐、华鼎盛齐齐惊呼。 “不错!”华贤圣指着前面石头道,“你们仔细看,这岩石如麻,白中透黑,绝非龙山之石!” 华鼎盛二人近前细瞅,火光照耀下,岩石色如残藕,白中夹杂着点点黑斑。华鼎盛大叫一声道:“坏了,密道被人发觉了!外面会不会有埋伏?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可能!”华辰隐面色凝重道,“如果外面安排了伏兵,对方就不会用石头堵上密道。何况密道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连华元、华芳和圣尉都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我料想密道必定是无意中被圣尊的人发现了,他们不知道密道通向,又打不开密道,只好把这里封了。” “说得对!”华贤圣仔细回忆,欣然点头道,“这密道是二十年前圣尊下令开凿的,原本打算凿通神龙宫,无奈山峰太高,只好作罢。后来老朽实地勘察,建议在神龙宫对面山上修建一座新宫殿,从神龙宫引一条密道前往新宫,再把密道凿通新宫。整整花了十年才竣工,没想到十年后天魔教与圣教和解,这条密道也就荒废了。往事不堪回首,不说了。回去是死路一条,出去才能逍遥极乐。把包裹放一边,开始吧!” 听到附近有动静,蹲在山脚旁烧纸的香雪海、冰儿齐齐警惕。香雪海小声道:“冰儿妹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咚咚的声音?” 冰儿虽然武功不及她,不过作为敏捷高手,听力丝毫不弱于她。越听眉头越皱,斩钉截铁道:“有人在搬石头!” 香雪海回头瞅着身后不远处布满藤蔓的石壁,抬指道:“嘘,密道内有人!” “什么人?”冰儿忙放下冥纸,小心翼翼道。 香雪海突然想起在圣尊殿时上官甫在她手心写下的“道”字,恍然大悟道:“莫非是师兄?难怪师父让我来密道,原来是……” “啊?”冰儿又惊又喜道,“公子还活着?” 二人正话说间,只觉咚咚声越来越响,简直近在眼前。 冰儿御剑在手,正打算援助,被香雪海一把拽住。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道:“咱们不能出手,否则动静太大,会引来圣教众人。何况这密道原本就不坚固,如果你一掌震塌了密道,岂不是要害死师兄?”冰儿暗暗庆幸,忙点头道:“还是雪海姑娘聪明,我险些害了公子。”二人静静站在洞外,四目死死盯着被封闭的洞口,只等洞中之人出来。 洞中华鼎盛和华辰隐联手搬石,许久后已经打开了密道。华鼎盛两掌混元,陡然震飞最后一块大石,回头笑道:“区区几块石头岂能难住咱们?” “有人?”华辰隐一惊,忙举起火把照去,只见皎洁的月光下站着两个清丽的佳人。他常年呆在神龙宫,并不认识香雪海,更不认识冰儿,不禁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香雪海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洞中出来的不是天赐,而是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她也不认识三人,只是隐隐觉得不安,心下暗道:“奇怪,他们是谁?这密道只有圣尊才知道,他们怎么会从里面出来?”一边心下思量,一边细细观察。 华贤圣领着二人出了密道,望着眼前貌美的雪海和稚嫩的冰儿,眼神逐渐露出一丝贪婪,抬手笑道:“把这对姐妹花拿下,路上好做个伴!” 随着华贤圣一声令下,华鼎盛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陡然双掌齐出,一爪袭向香雪海,一爪扣向冰儿。他所练为《神龙功》,鬼魅轻功出类拔萃,凌厉爪影更是呼啸而至,宛如雄鹰展翅,大鹏飞扑。 第212章 天网恢恢 地老华鼎盛一击扑空,眼前竟空无一人。他刚反应过来,香雪海、冰儿已经左右联手夹攻,一个毒气弥漫,一个寒掌刺骨。华鼎盛大惊失色,慌忙翻身躲闪,两招后已经急得满头是汗。 见形势不妙,华辰隐忙抬掌支援,霎时两道粉气飞袭而去。四人捉对厮杀,地老很快落了下风。香雪海御毒在手,攻得华辰隐节节败退;冰儿御剑在手,逼得华鼎盛步步后退。 华贤圣早瞧出蹊跷,暗忖二人绝不是两个女子敌手,陡然抬掌,飞身攻向冰儿。冰儿早有防备,一手御冰抵挡华鼎盛,一手射出道道冰箭迟滞华贤圣的攻势。华贤圣也不是泛泛之辈,挥掌击碎了冰箭,继续化掌为爪,抓向其左肩。冰儿自知双全难敌四手,飘然抽身急退,任凭二人联手追击,始终追不上她飘逸的身姿。 香雪海余光一瞥,暗觉不妙,急呼道:“冰儿,换防!”二人相互换场,香雪海以一敌二挡住了华贤圣和华鼎盛,依仗毒术,稍占上风;冰儿仗剑拦下了华辰隐,依仗飘逸轻功,攻得华辰隐步步后退。 堂堂神龙教三位地老,原本高高在上的尊者,谁也没想到如今会落得这步田地。 “华元,地老真得死了?”明亮的大殿内,上尊华渊平斜坐圣尊宝座上,两眼疑惑地望着殿下的华元、华芳二人。 黄龙堂主华元恭敬道:“启禀上尊,属下也不清楚,当时属下在黄龙宫平叛,一直没有进过神龙宫。直到圣尊领着众人从神龙宫出来,属下才听说地老已经被诛。这件事霍圣尉应该最清楚,上尊不妨问问他。” 没等华渊平询问,旁边站着的左圣尉霍天毅躬身道:“启禀上尊,地老确实被杀了,就在八宝阁。当时属下战败,右圣尉卫青山曾亲手提着贤地老的尸体出来。虽然属下只看到贤地老的尸体,不过他们既然连贤地老都不放过,自然不会放过文地老和武地老。” 华渊平漫不经心道:“死不足惜!地老这些年倒行逆施,大肆搜刮教财,侵夺教物,应该攒了不少财富吧?除了圣库中的金银财物,地老有没有什么别的秘密宝库?” 霍天毅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华元、华芳面面相觑,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华渊平追问,华元只得硬着头皮道:“上尊明鉴,地老是什么人,怎么会把这些机密要事告诉我们?不过属下曾听酒醉的武地老提起过,圣教有三宝,无惧天魔教,可保华家千秋万代!” “三宝?”华渊平两眼放光,阴声道,“什么三宝?” “《天老宝册》《龙山宝图》《圣教宝肆》,此为三宝。”华元小心翼翼道。 华渊平喜上眉梢,直起身子急道:“此三宝在何人手里?现藏于何处?” “唉,”华元摇头叹息道,“地老连属下都信不过,只怕更不会相信别人,属下猜测三宝必定在地老手中,藏于神龙宫某处。如今地老已死,三宝只怕还在神龙宫。圣尊自愿被囚禁在神龙宫,想必就是冲着三宝去的。” “哈哈……”华渊平大笑道,“好个上官甫,我就说嘛,他怎么会甘愿被囚禁在神龙宫,原来是为了神龙三宝!无妨,他现在寸步难移,就算找到三宝也无力回天。眼下我没有功夫处置他,就让他替咱们寻寻宝。如果到时他肯献出三宝,或许本尊会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不可!”华元急道,“圣尊城府极深,一般人根本算计不过他,上尊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只要他前脚找到神龙三宝,咱们就后脚除掉他,永绝后患!” 华渊平暗暗露出一丝邪笑,突然面色阴寒道:“本尊有两件事要问你,你老实交代,否则出了这个门,你就不再是华堂主了!” “上尊请说!”华元暗觉不妙,小心翼翼道。 “第一件事,”华渊平冷冷道,“当年是谁出卖了本尊?原本计划周详,安排妥当,怎么会突然之间消息泄露?是谁向地老告得密?” “这……”华元只觉头皮发麻,眼珠一转,干笑道,“上尊睿智,应该早就明白了。当初上尊被囚,左右圣童、左右圣女、右圣使先后被处死,四位护法也被发配分堂效力,唯独一人不仅安然无恙,反倒因祸得福,成了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上尊,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 “哼!”华渊平冷笑道,“当年是我让他告密的,目的是留下一枚棋子,等着日后翻盘。本尊要问你的是,在上官甫告密之前,是谁泄露了消息?你是地老最亲信之人,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一无所知。” “属下……”华元面色凝重道,“属下只是奉命平叛,至于谁泄露了消息,属下确实不知。” “华堂主不知道,属下知道。”霍天毅铿锵道,“是卫青山!当日没有外人进入神龙宫,唯独卫青山两次觐见地老,而且都故意把我支开了。” “果然是这个狗杂毛!”华渊平咬牙切齿道,“狗东西害我受了十年牢狱之苦,本尊要将他囚禁至死!” 听到二人对话,华元心下暗喜,细细思量,更一阵狂喜,急道:“上尊,如果真是卫青山告密,那幕后主使之人很可能就是上官甫!上尊请细想,他为什么要联络卫圣尉?为什么要蛊惑上尊留下他作为日后翻盘的棋子?为什么众人或死或贬,唯独他备受地老青睐,扶摇直上坐上了圣尊宝座?这次袭杀地老,如果不是卫青山暗中相助,他怎么可能得手?” “不错!”霍天毅也咬牙道,“是卫青山暗中出手,他才能躲过属下暗杀。又是卫青山出手,他才能通过易容术瞒天过海逃下山去,又悄无声息潜入圣教,潜入神龙宫。从头到尾,一直是卫青山在暗中帮他。” 听二人分析,华渊平只觉阵阵背脊发凉,缓缓起身,面色阴寒道:“难怪卫青山会对他如此忠心耿耿,原来二人早就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了。好啊,本尊真是小看你们了,哼,这次本尊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华元大喜过望,继续道:“上尊,既然知道是二人捣鬼,何不早日除掉二人,免得圣尊余孽兴风作浪?” “不必!”华渊平阴笑道,“就这么杀了二人太便宜他们了,何况大敌当前,咱们还需要圣尊派卖命,更需要安抚圣教众人,维持圣教和平。上官甫的事先告一段落,接下来是第二件事,本尊的女儿现在何处?” 华元虎躯一震,顿觉头皮发麻。 “迎春在哪儿?”华渊平阴沉道。 “属下……”华元战战兢兢道,“属下当日奉命把圣后母女送入神龙宫,后来圣后不堪受辱,当场自杀了。至于上尊的女儿,属下……隐约记得……送进了神龙宫。”他边说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 “地老把她怎么了?”华渊平厉声道。 华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道:“属下不知……应该是……这件事霍圣尉应该知道!” 华渊平回身恶狠狠瞪着霍天毅,虽然一言不发,却气势凌人。 霍天毅忙躬身道:“启禀上尊,属下也不清楚。这些年华堂主不断给神龙宫送来各色女子,还有雏女幼童,可这些人只要进了地老殿,就会凭空消失。地老虽然信任属下,却从不许属下过问这些事。” 听到一半,华渊平已经怒不可遏,面色铁青,恨得牙关紧咬。想起这些年与地老的恩怨,他恨不得将地老挫骨扬灰。缓缓合上双目,阴森道:“地老的尸体何在?” 华元二人齐齐一惊,见华元不敢吱声,霍天毅铿锵道:“上尊,不可,万万不可!地老虽然不善,但这些年为了圣教贡献巨大,没有地老维系,圣教早已亡在天魔教手中。没有地老威慑,四大分堂早就瓜分了圣教。无论对外,还是对内,地老的功绩都不容抹杀!” “是啊,”华元小心翼翼道,“地老为了咱们华家也做了不少事,没有地老威慑四方,这些人早就把华家逐出了神龙教。仰赖地老护佑,这些年华家繁荣昌盛,各分支都团结一致,拱卫地老周围。如今地老突然被杀,只要上尊维护地老,华家各分支便会继续拱卫上尊周围,成为上尊掌权的强力后盾!望上尊三思,不要自毁长城啊!” 华渊平思前想后,无力地瘫坐宝座上,脑袋耷拉,两手死死攥紧衣襟,心下哀叹道:“迎春,爹对不起你!” 见华渊平心结难解,华元忙祸水东引道:“上尊,当务之急是稳住圣尊派,再慢慢削弱他们,以防他们再度勾结一起,图谋不轨。属下得到探报,左圣御彭文博率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等众人齐聚韩圣相住处,似乎打算密谋什么事。” 华渊平虎目大睁,急声道:“萧永贵有没有去?” “没有,”华元疑惑不解道,“萧永贵日落时分就匆匆下山了,不知所踪。而韩文信傍晚时分也追下山去,应该是打算劝回萧永贵。二人都不在山上,不过彭文博等人还在韩圣相住处,始终没有离开。” “严密监视,”华渊平冷冷道,“谁敢图谋不轨,立刻就地正法!” 这时山下空旷处,香雪海以一敌二,依旧游刃有余,对面地老华贤圣、华鼎盛二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远处冰儿奋力急攻,越战越勇,逼得地老华辰隐左支右绌,已经露了败相。 香雪海面无神情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密道出来?” 华贤圣一愣,立刻觉察不妙,阴沉道:“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密道的事?” 香雪海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十分蹊跷。密道是通往圣龙宫的,如果三人是总教的人,自己怎么会没见过?从三人身手看,明显武功不弱,又擅长《神龙功》,要么是分堂堂主,要么是神龙宫的人。想到这,她直截了当道:“你们是分堂堂主,还是神龙宫圣护?” 华贤圣没有回答,余光扫去,见华辰隐已经败相毕露,自知难逃二人手掌心,忙低声吩咐道:“贤弟,挡住她!”没等华鼎盛回过神来,他飞身而去,没入漆黑的夜幕中。 香雪海大惊,忙飞身追去。 见华贤圣逃走,华辰隐顿时心神大乱,被冰儿一剑封喉,立毙当场。亲眼见华辰隐被杀,华鼎盛也吓破了胆,匆忙回身奔去。尚未奔出十米,一个倩影一闪而至,拦住了去路。华鼎盛早已没了斗志,再度回身奔去,又被冰儿阻住了去路。他慌不择路,四处乱窜,宛如惊鹰之兔。 眼瞅着华鼎盛心胆俱裂,冰儿陡然使出冰棺,霎时将华鼎盛死死冻住。待冰寒棺冷,慢慢撤掌,冰棺顿时碎裂一地,华鼎盛也碎成了无数冰凌。四周望去,正要支援香雪海,不料一个倩影飞身而来,手里提着一团肉泥。 香雪海将手中华贤圣往地上一丢,寒着脸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 “别杀我,别杀我!”华贤圣忙挥手道,“我是……圣尊的人,奉命前来追捕地老!” “圣尊的人?”香雪海一脸茫然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华贤圣心下暗喜,经过刚才一番激战,他已经瞧出二人武功出类拔萃,绝不是寻常武林高手,必定是上官甫搬来的援兵。又见二人并不认识自己,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计划,只等华鼎盛二人一死,自己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咳咳,”华贤圣继续道,“老朽就是你没见过的神龙宫圣护,原本护卫地老,后来弃暗投明,做了圣尊的眼线。神龙宫一战,老朽亲自斩杀文武二位地老,不料跑了贤地老。圣尊猜测贤地老必定会利用密道下山,于是派我前来追踪。” 香雪海听得一头雾水,诧异道:“这密道……能通往神龙宫?” “当然了!”华贤圣缓缓起身,气喘吁吁道,“你们要是不信,老朽可以带你们前往。反正老朽也没有追到地老,正打算回去复命。” 香雪海大喜,忙扶起华贤圣,惴惴不安道:“小女子香雪海,原本是左圣女,现在是圣尊的属下。刚才多有得罪,望前辈恕罪!我们出手太重,无辜伤了两条人命,到时见了圣尊,小女子再当面请罪。” “唉,”华贤圣佯装抹泪道,“怪他们福薄,没有看到圣尊复位的一天。现在圣尊已经重登大宝,咱们快去道贺吧!” 三人入了密道,香雪海搀扶着华贤圣,冰儿在后监视,眼神狐疑。三人前脚刚走,地上现出两个人影,在月光映照下格外醒目。 第213章 红烛为谁燃 越往洞中走,越是崎岖难走。地老华贤圣轻咳一声道:“圣女,能不能让这位小姑娘在前面掌火,老朽有些看不清路了。”香雪海忙吩咐冰儿前面带路,自己在旁扶着他。 没走多远,华贤圣又道:“哎呀,这火势还是太小了,不远处有个拐角,旁边堆了不少火把,上面早已浸满油脂,你们可以取来用。”香雪海又吩咐冰儿前往,笑道:“前辈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啊!” 华贤圣干笑道:“当然,以前地老常派我们下山办事。有些事是机密要事,地老不想让圣尊知道,更不想让圣教众人知道。对了,不远处有个岔路,你们别走错了,否则容易进入迷宫。” 听他语带关切,香雪海稍稍放下了戒心。 待来到岔道处,华贤圣指着左边道:“这里是迷宫的入口,走右边才是通往神龙宫的。” 香雪海暗暗诧异,忍不住道:“前辈,您确定?” “当然!”华贤圣斩钉截铁道。 “可是……”香雪海疑虑道,“左边这条道也能走得通啊!” “是吗?”华贤圣眼神疑惑道,“圣女走过?” “嗯,”香雪海轻轻点头。 直到此刻华贤圣才恍然大悟,原来上官甫就是通过这条密道逃下山去,又悄无声息潜入龙山的。他细细回想,只觉背脊发凉,想到封闭密道口的岩石,想到凭空消失的天赐二人,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官甫,暗暗咬牙,心下咒骂道:“狗贼上官甫,到底是什么时候打通了密道?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原来是用迷宫作为掩饰。” 想到这,他忍不住大笑道:“女娃儿,相信老朽,这条路老朽再熟悉不过,你们要是不信,老朽可以走在前面给你们带路。” “不用了!”香雪海扬声道,“冰儿,你带路吧!” 三人继续前行,突然前面一堵石门挡住了去路。 冰儿二人齐齐望向华贤圣,华贤圣笑道:“我来开吧,你们先站在一旁。”待石门半开,华贤圣突然就地滚入门内,一掌拍地,荡起飞沙走石,一手逆转机关,放下了石门。香雪海大惊失色,赶紧闪身避开;冰儿反应迅速,早御冰护体。待二人稳住身形时,石门已经重重落下。 “坏了!”香雪海满眼焦急道,“本来想骗他带咱们去神龙宫,没想到被老贼摆了一道。” “你早知道他的身份?”冰儿疑惑道。 “也不是,”香雪海叹息道,“圣尊被囚禁在神龙宫,他却要带我们去道贺,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他真是圣尊的人,圣尊早就借助密道逃出神龙宫了。我猜测他可能是地老的人,说不定就是四位圣护之一。如果能骗他打开通往神龙宫的密道,咱们就能救出圣尊,说不定还能知道师兄的生死。” 提到天赐,冰儿眼眸闪过一丝亮光,斩钉截铁道:“没有他,咱们也能前往!姐姐敢吗?” “当然!”香雪海铿锵道,“师兄生死不明,圣尊生死难料,我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师父对我有恩,师兄对我有情,这份情意我不敢忘。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退缩。”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前行。 石门后,华贤圣阴笑道:“两个婬娃,想算计老朽!”边说边朝回路奔去,直奔鸾凤宫。 鸾凤宫内,幽灵领着四位圣姬和十二星辰到处搜查,却始终没有寻到天赐的蛛丝马迹。不多时,众人来到合欢阁外,圣姬技天摸着尖下巴,媚眼一瞥,笑道:“依我看,贼人必定是藏进了合欢阁。”见众人眼神疑惑,她继续笑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里是地老宠妃的住处,难道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众人一声不吭,过了许久,幽灵冷冷道:“搜查这里得地老亲自下令,你们不要找事!”没等众人回话,他已经疾步而去。 技天早瞧出他心思,冷冷一笑,偷偷摘下一颗耳珠,拈指轻弹,耳珠穿叶而过,发出嗖嗖的声音。技天趁机急呼道:“有人!有个虚影朝合欢阁飞去了!” 幽灵大惊,急忙领着众人前往叩门。 合欢阁内,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正躺在浴桶中,闭目静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只听门外婢女轻声道:“圣妃,亲卫幽灵率四位圣姬求见!” “不见!”圣妃冷冷道,“让他们滚!” 不久婢女去而复返道:“启禀圣妃,亲卫询问是否有贼人闯入?” “贼人?”圣妃冷笑道,“成王败寇,谁才是真正的贼人?” 婢女迟疑片刻,接着道:“圣姬说看到一个贼人闯了进来,请求入阁搜查,免得贼人玷污了圣妃。” “玷污?”圣妃苦笑一声,脑海中不断浮现多年前屈辱的过往。 十年前,那时她还叫华迎春。那一日天色未亮,她正躺在母亲怀中熟睡,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了。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闺房中闯入了一群护卫,其中一个自称黄龙堂主的人厉声道:“圣尊谋反,其罪当诛。圣后劝诫不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请圣后跟我们走一遭吧,不要逼我动粗!” 圣后紧紧抱着怀中的华迎春,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哀求道:“华元,你也是华家的人,能不能容我去解个手?” “哈哈……”华元阴笑道,“那可不行,地老命令是让我立刻押你前往神龙宫,不得有片刻耽误。圣后要是忍不住,就请就地解决吧!” 圣后气得浑身颤抖,继续苦求道:“难道要让我当着众人的面吗?你我都是华家的人,叔叔难道就不讲一点情面?” 华元一挥手,众护卫齐齐背朝后,唯独他自己一手按剑,两眼直勾勾盯着眼前母女俩,似笑非笑道:“嫂子请吧!咱们是自己人,在我面前解手不丢人!” 圣后大怒,缓缓松开怀中华迎春,步步逼向华元,破口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不是圣尊提拔,你连挑粪的活都捡不到!现在吃里扒外,落井下石,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华元气得面色铁青,一把扇飞圣后,拔剑半出鞘道:“你找死!再胡言乱语,本堂扒了你的皮!” 圣后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泣不成声的华迎春,撞剑而死。霎时鲜血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她头上的金凤钗,也染红了华迎春单薄的衣裳。 不久后,她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哭泣。不知哭了多久,烛光照耀下,房外步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一把抱住华迎春,捏着她白嫩的肌肤,满脸荡笑。华迎春已经记不清老者说了什么。 那屈辱的经历令她不堪回首,后面黑暗的人生更令她至今心有余悸。她双目呆滞,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又惊惧万分,努力控制自己。就像此时此刻,躺在浴桶中,想起悠悠往事,她依旧眼含寒露,仿佛心都凉透了。 听着婢女重复“技天圣姬说看到贼人闯入圣阁”,她突然抓起衣服朝房门扔去,怒道:“滚,让她滚!” 虽然地老毁了她一生的清白,可她从没有向地老屈服。为了彻底征服她,地老用尽了手段,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鞭抽针刺,丝毫没能让她低头。于是地老想到了一个办法,让能说会道的技天前往劝说。 三年前,技天怀抱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娃,笑意浓浓道:“圣妃,这是你的孩子,名叫如意,你还记得吗?”见华迎春拂袖不理,她继续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地老视她为掌上明珠,不是因为她金贵,恰恰是圣妃的缘故。爱屋及乌,自然恨屋及乌,如果圣妃不肯屈服,地老必然迁怒如意,你希望看着这孩子遭罪吗?你的童年已经很不幸,何必让这孩子再遭遇相同的不幸?” 技天的话犹如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她的心肺,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痛苦。回头怒视着技天,破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知羞耻的下贱坯子!你也是被掳来的人,却甘心像狗一样撅起屁股摇尾乞怜,你也配来劝我?滚,不要脏了我的眼!” 她已经不记得那日技天的脸有多难看,神情有多狼狈,只是依稀记得如意眼眸闪动的泪花和轻声的呼唤。直到今天回想起,她依旧忍不住热泪盈眶,捧脸痛哭。生怕哭声被人听到,慢慢将身躯缩入水中,只剩头发搭在桶边,一动不动。 突然外面传来阵阵叫喊声,接着一阵清风吹来,窗户晃动了一下。 华迎春只顾在水中哭泣,丝毫没有在意外面之事。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声音逐渐平息,她只觉头发一紧,仿佛有人拽着自己头发往上提。她心神一慌,陡然站起,水珠顺着眼帘落下,只见一个英俊翩翩的男子站在桶边,正满眼错愕。华迎春大惊失色,忙环臂抱胸,缩回了水里。 天赐也被刚才情形吓了一跳,忙扭过身去,面红耳赤。原本见桶中女子毫无动静,他以为必有蹊跷,没想到竟有人会躲在浴桶中哭泣,更没想到女子会突然站起来。听着外面脚步声逐渐逼近,来不及细想,他陡然回身掐住华迎春脖子,小声道:“嘘,我不是来杀你的,不要逼我出手。让他们离开,否则……” 这时外面传来圣姬技天的荡笑:“原来圣妃在沐浴啊!我们奉命捉拿贼人,恰巧看到一个虚影往阁中飞来,担心贼人玷污了圣妃,特地赶来护驾。不知圣妃可否让我们姐妹几个进去瞅瞅,回头也好给地老回话?” “不……不准进来!”华迎春结巴道,“我在沐浴……都滚出去!” 门外技天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其中身穿白衣,肤白如雪的银羊圣姬强颜笑道:“既然圣妃没有危险,那咱们就回去呗!兴许是姐姐看走了眼,错把猫儿当成刺客了。啊,我想起来了,刚刚在附近就看到一只白猫,英俊潇洒,好看得很!” “英俊潇洒是这么用的吗?”技天冷眼一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圣妃既然平安无事,那属下等告退了!” 见众人逐渐退去,华迎春抬眼望着天赐,轻声道:“你的衣服湿了……袖口……” 天赐一愣,忙缩回了手,小声道:“多谢姑娘!” “谢我什么?”华迎春不解道,“你突然闯进来,又突然抓起我的头发,突然封了我的穴道,就在刚才还掐着我的脖子,你谢我什么?” 天赐一阵干笑,抬手解了她的穴道,双手合十道:“多有得罪,在下无心冒犯!刚才抓你的头发只是为了救人,并非……” “并非什么?”华迎春细细打量着天赐,眼眸闪动。 天赐尴尬一笑,转身移步窗边,见幽灵等人守在阁外,似乎在密谋什么,暗觉不妙。没等他细想,身后传来华迎春冷冷的声音:“能帮我把衣服拿来吗?”天赐一愣,回头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姑娘请自便吧!” “等等!”华迎春突然急声道。见天赐一头雾水,她玉手轻招,小声道:“我知道你要杀谁,我可以帮你!” 天赐一惊,只觉不可思议,仔细望着容貌清丽的华迎春,不解道:“姑娘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来杀人的?你又怎么知道我想杀谁?” 华迎春指了指门边的衣服,笑道:“公子是打算让我坐着浴桶里跟你说话吗?” 待华迎春穿好衣服,她轻轻拉开床帘,抬手道:“公子请坐!”见天赐一动不动,她自嘲道:“怎么,嫌这床脏?也是啊,我也觉得太脏了。那就坐席吧,席子干净!” 两人跪席而坐,天赐笑道:“姑娘请说!” 华迎春正色道:“公子要杀地老,对不对?”抬眼见天赐一脸不可思议,她淡然道:“不是很显然吗?这里是地老的老巢,除了地老和幽灵护卫,十年来我就没有见过外来的男子踏入鸾凤宫半步。你能闯进来,又能令众人如临大敌,想必是来刺杀地老的。而且刚才你掐着我的脖子说,你不是来杀我的,不要逼你出手。呵,既然不是来杀我的,想必就是来杀地老的,对吗?” 天赐惊得目瞪口呆,暗暗称奇,拍掌赞叹道:“姑娘好睿智!既然姑娘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冒昧问一句,地老与你有什么恩怨,你为什么希望我杀了他?”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华迎春语气冰冷道,“这个理由足够吗?” 天赐暗暗点头,不忍继续询问,只是轻声道:“姑娘之仇,在下必定帮你报了!只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地老住在何处?里面有没有机关?有多少像幽灵这样的高手?” 华迎春不屑一笑道:“地老住在安天殿,除了刚才你看到的四位圣姬外,安天殿就只剩三位地老。三人武功不弱,想杀他们也不是容易事。不过,我可以让地老放松警惕,到时候你暗中偷袭,应该不难诛杀他!” 两人商议一番,华迎春特意插上金凤钗,打扮得花枝招展,领着四个婢女直奔安天殿而去。 第214章 直捣黄龙 幽灵正领着四位圣姬等人在合欢阁附近探查,突然见圣妃华迎春领着四个婢女飘然而出,忙吩咐圣姬技天、银羊前往护卫,自己领着圣姬声娇、贞姿继续搜查。 技天走在后面,悄悄撇嘴道:“妹妹,你不觉得奇怪吗?” 银羊似笑非笑道:“奇怪什么?” “哼,”技天冷冷道,“一向不肯屈服地老的人,竟然会主动献身,你不觉得奇怪吗?” 银羊轻笑道:“人是会变的,有什么奇怪的?当初你我也不肯屈服,到最后尊严尽毁,不屈服又能怎么样?女子本弱,这深宫中像咱们这样的人又岂是一个两个?” 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技天眼冒寒光,想起被三个糟老头子玩挵的不堪往事,只觉心在滴血。 来到安天殿外,负责殿门护卫的侍女躬身道:“地老早有旨意,今晚贼人猖獗,任何人不得入内。” 华迎春冷冷道:“再去禀报,就说圣妃求见!” 不久侍女去而复返,面色苍白道:“地老……不见了!” 众人大惊失色,一时都慌了心神。技天忙吩咐众人释放信炮,召集援兵。 趁众人乱作一团,华迎春领着婢女疾步朝殿中走去。刚走几步,突然被技天、银羊拦住去路,二人左右交臂站在殿门口,一个冷眼瞅着华迎春,一个面露笑意。 技天冷笑道:“地老不在殿里,任何人不得擅闯!圣妃请自重,不要逼我们出手!”华迎春冷笑不语,继续朝殿中走去。技天眉头紧皱,迟疑片刻,依旧不敢动手。见华迎春目空一切,她陡然抬手抓住华迎春肩膀,咬牙道:“圣妃,地老有令,得罪了!” 她正要动手,不料银羊突然出手,凤爪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笑道:“姐姐息怒,不要冲昏了头!圣妃尊贵,不可肆意妄为!” “银羊,你什么意思?”技天怒道,“你要造反吗?” 银羊摇头笑道:“姐姐误会了,这里没人想谋反!她可是圣妃,不是你我能比的,万一伤了她,地老不会饶了姐姐。” 听她说得颇有道理,技天忙收了掌,乖乖退到一旁。 银羊一瞥华迎春身后低头不语的婢女,笑道:“圣妃可以入殿,难道你们也想入殿,还不滚出去,黑地里呆着?” 那婢女一愣,慌忙退了出去。 技天、银羊陪着华迎春来到安天殿内室,见床边赫然坐着白发苍苍的华贤圣,三人齐齐震惊,都目瞪口呆,慌忙跪下。技天、银羊战战兢兢道:“属下参见地老!”唯独华迎春一言不发,只是悄悄观察四周环境。目光落在床榻上,见床上乱作一团,暗觉蹊跷。 没等她细想,华贤圣已经开口道:“闯入多少贼人?都是什么人?有没有一个样貌堂堂,气质出众,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 技天急道:“启禀地老,只闯入一人,是个英俊不凡的年轻男子,属下等也不知道是谁。目前密道已经封闭,贼人躲在圣宫东逃西窜,似乎……似乎躲入了合欢阁。” 见技天提到合欢阁,华迎春趁机喃喃自语道:“难怪刚才沐浴时,好像感觉有什么人在偷看一样。” “偷看?”地老又惊又怒道,“真有此事?” 华迎春脸一红,忙双手捂脸。 地老忙抚肩宽慰,急声道:“技天、银羊,立刻传令幽灵,就是把合欢阁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婬贼捉住!”待二人离去,他一把搂住华迎春细腰,猥琐道:“小美人,你终于肯来了?”边说边拔掉她头上金凤钗,解开衣带,褪去衣裙,露出香肩美腿。 华迎春飘然起身,本能避开了那粗糙的枯手。见华贤圣满脸疑惑,又强装镇定,露出一丝干笑。待华贤圣婬笑扑来时,又轻移莲步迅速躲闪,趁机撞倒了青瓷瓶。 听到屋内撞击声,技天大惊失色,急忙飞奔而来,跪在门外道:“地老,是否有刺客?” 华贤圣面色一变,怒道:“滚出去!” 技天怏怏而出,满脸冰寒。见银羊捂嘴轻笑,不禁怒火三丈道:“你个贱蹄子,再笑把你嘴撕了!” 话音刚落,屋内又传来阵阵噼里啪啦声,仿佛有人在房中打斗般。技天面色大变,急忙飞身而至,急道:“地老,是否有刺客?”话刚说到一半,一声厉喝从房中传出:“刺你娘的头,滚出去!再来打扰,扒光你的皮毛,悬吊三日!” 技天咬牙暗骂,垂头丧气而出。抬头见银羊捂嘴嘲笑,怒骂道:“贱人,笑,笑你娘的头!” 这时幽灵率声娇、贞姿飞奔而来,急声道:“刚才出了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回答,唯独银羊笑道:“刚才她们疏忽大意,以为地老被人暗害了,这才示警。现在地老平安无事,并没有遭遇暗杀的迹象。” 话音未落,一声惨叫从房中传出,众人齐齐面色大变。听到地老惨叫声,幽灵忙领着众人飞奔而至,一脚踢开了房门,只见华贤圣半裸上身,怀里抱着华迎春,肩膀正潺潺流血。 见众人闯了进来,华贤圣怒不可遏,一脚踢飞地上瓷瓶,将幽灵生生撞了出去。其余众人大骇,狼狈退去,赶紧合上房门,乖乖跪在房外。华贤圣依旧怒气冲冠道:“一群狗东西,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等会就扒了你们的狗皮!滚,滚得远远的!” 待众人灰溜溜退去,华贤圣搂着怀中美人婬笑道:“小美人,该我咬喽!”他正要下嘴,只觉窗户晃动,一道寒风迅速逼近,顿时面色大变,急忙闪身避开。没等他站稳脚步,一个虚影飞身而至,龙爪挥舞,铺天盖地。华贤圣大惊失色,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直到退到墙角处,身上已经被划开了十几道血痕,左臂也被震伤。 见华贤圣被天赐攻得步步后退,落了下风,华迎春趁机披上衣服,捡起地上金凤钗,紧紧握在手里,步步逼近。 华贤圣被天赐逼得退无可退,急得满头是汗,急呼道:“有刺客!” 远处幽灵一惊,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四位圣姬纷纷侧耳细听,其中圣姬技天迟疑道:“好像有刺客!”旁边银羊冷笑道:“哪有什么刺客?分明是地老和圣妃在闹着玩。” 众人迟疑间,华贤圣已经急得满头是汗,心焦如焚。之前被黑衣人暗伤,又被香雪海打伤,如今武功已经大不如前。而眼前男子出手狠辣,速度迅捷,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他逐渐心神大乱,暗暗后悔不该回来。 见华贤圣章法已乱,天赐暗喜,一掌劈下,震得华贤圣双臂剧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没等他起身,天赐飞起一脚,正踢中他小臂,只听咣铛一声巨响,华贤圣重重摔倒在地,撞倒了屏风。抬掌化爪,飞身而至,龙爪猛抬,直冲华贤圣右臂抓去。 华贤圣大骇,本能就地翻滚,勉强躲过一劫。不过天赐一击扑空,又双爪齐至,连扑三次,已经死死扣住他右臂。华贤圣惊惧万分,霎时一阵剧痛传遍周身,痛入骨髓,不禁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尖叫中,他奋力抡起左拳,直冲天赐脸颊袭去。拳头刚到半途,又被天赐一把攥住,猛一用力,生生折断了左臂,又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遍房间,响彻夜空。 门外幽灵等人飞身赶到,再度踹开房间,只见一个英俊男子单膝压在地老胸膛,两手扣住地老双臂,而地老浑身血迹斑斑,已经气喘吁吁。 见众人闯了进来,天赐一把提起华贤圣,单手扣住其脖子,冷冷道:“圣尊已经控制了三宫,控制了总教和分堂,地老倒行逆施,罪该万死!本圣童奉命诛杀地老,谁敢助纣为虐,一并诛杀!”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愣在当场,无人敢动弹。幽灵一瞥身后众人,阴声道:“贼人的话也能信?圣教只有地老,没有圣尊,我们只听地老号令,不知圣尊之命。立刻擒杀贼人,救出地老!” 恰此时,华迎春上前一步,一钗刺穿了地老心窝。华贤圣目瞪如牛,一把抓住华迎春香肩,有气无力道:“为……什么?”华迎春面寒如铁道:“去问阎王吧!”边说边反复抽插,溅得鲜血乱飞,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幽灵最先反应过来,怒目道:“诛杀贼人,为地老报仇!”他飞身而上,两掌齐出,一掌攻向天赐,一掌扑向华迎春。 天赐早有觉察,飞身迎上,两掌齐出,生生将幽灵震退两步。 幽灵又惊又惧,没想到自己伤上加伤,已经完全不是天赐敌手。一抹嘴角血丝,他扬声道:“声娇、技天、贞姿,随我诛杀二贼!银羊掠阵,不要放跑了贼人!”四人联手出击,幽灵施展隐身术,声娇掌心御毒,技天两掌御雾,贞姿双掌御火,三山环水般围攻天赐,逼得天赐步步后退,逐渐落了下风。 唯独银羊负手而立,冷笑道:“圣童护着一个弱女子,还想逃脱吗?束手就擒吧,否则只会玉石俱焚。” 被她一点,华迎春逐渐回过神来,望着拼命护着自己的天赐,瞅着手中沾染鲜血的金凤钗,想起当初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情形,回忆多年前华如意眼中闪烁的泪花,她凄笑一声,陡然一钗插入自己心窝。 天赐又惊又怒,陡然双掌混元,罡气炸裂,将众人震飞屋外,自己也被震趴地上。一把抱起华迎春,惊得说不出半个字。 华迎春躺在他怀中,玉手抚摸着他满是血迹的脸颊,泪中带笑道:“如……意……”话未说完,已经香消玉殒。 天赐恨得咬牙切齿,虽然与华迎春只有一面之缘,但二人合力擒杀地老,这份情意早已坚如磐石。回头怒视幽灵等人,吓得众人倒退一步,没敢近前。 幽灵稳稳心神,铿锵道:“一起上!”五人联手出击,吊灯而般围攻天赐,逼得天赐步步后退,没有还手之力。天赐怒气冲冠,奋力抵挡,依旧落了下风。 眼看就要逼得天赐退无可退,银羊突然抽身急退,一掌拍下,一道寒气击中地上的华迎春,霎时一座薄棺覆盖其周身。接着又一掌拍下,冰棺顿时破碎,华迎春也化为了碎冰。 见华迎春尸体被辱,天赐怒不可遏,一掌震得幽灵现出身形。自知双拳难敌四手,趁机破屋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随着地老惨死,圣妃自杀,整个鸾凤宫就只剩幽灵和四位圣姬发号施令。幽灵一边命人护住华贤圣遗体,封闭安天殿;一边派人四处寻找地老华辰隐和华鼎盛,希望二人前来主持大局;一边又亲自带队追捕天赐,希望将功折罪。直搜寻到夜深,依旧一无所获。无奈吩咐众人回去歇息,各司其职。 隐玉阁内,忙碌了一天,银羊坐在浴桶中,不知不觉已经睡去。 突然脖子一酸,睁开朦胧杏目望去,眼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英俊男子,正是天赐。他一手死死掐住自己脖子,两眼布满恨意。银羊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倒眼眸闪动,露出一丝笑意。 天赐暗暗诧异,冷冷道:“你笑什么?” “圣童好像很喜欢偷看人洗澡,”银羊笑道,“之前圣妃沐浴时,你应该就在房中吧?你用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圣妃心甘情愿为你去死?” “哼,”天赐冷笑道,“真是会倒打一耙,要不是你三言两语,她也不会自杀。你不仅逼死了她,还将她碎尸万段,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你下此毒手?” “圣童误会了,”银羊依旧面带笑意道,“我不是为了她,恰是为了圣童。圣童真以为带着她能逃出去?幽灵武功不弱,几位圣姬武功也不弱,带着她等于断了自己后路,圣童怎么会不知道?” 天赐虎躯一震,缓缓松了手,回身叹息,默然不语。 银羊趁机穿衣系带,悬香吊玉,抚着天赐肩膀笑道:“圣童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现在地老死了,圣妃也死了,鸾凤宫已经乱成一团麻。如果圣尊现在率人杀进来,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天赐一愣,不禁倒退一步,疑惑地望着眼前银羊,惊道:“你是……圣尊的人?” 银羊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反倒坐在梳妆台前叹气道:“一晃三年了,好快啊!这囚牢般的日子总算到头了,这屈辱的生活总算结束了。”回忆多年前青楼的屈辱日子,想起被蒙面老者救出后的温馨生活,脑海闪过被送入神龙宫的地狱般经历,她百感交集,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出去后,我该去哪儿?去哪儿……” 第215章 穷途末路 静静听着圣姬银羊叙说往事,天赐终于明白,原来她叫杜玉琴,十年前被卖入青楼。五年后被蒙面老者救出,视如己出,曾经过了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三年前,年仅十三岁的她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一日蒙面老者若有所思道:“玉琴,你不是一直问我你父亲是被谁杀死的,你母亲又身在何处?现在你已经脱胎换骨,时机也已经成熟,去神龙宫吧,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那时的她小手紧攥,双目充满了仇恨,立誓要为父亲雪耻,更要亲手救出母亲。自从入了神龙宫,她逐渐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原来自己的父亲是被地老所杀,自己的母亲已经被送入鸾凤宫。为了进入鸾凤宫,她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抗争,终于得到了地老青睐,成功来到这里。不过造化弄人,一年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堪受辱,早已悬梁自尽,就在这隐玉阁。 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杜玉琴喃喃自语道:“十年大仇,一朝得报,虽然不是亲手所杀,但我一样觉得很痛快!圣妃应该也是这样想得,听说她的父亲就是前圣尊,她的母亲也是屈辱而死,所以她才能奋不顾身地帮你,才能不惜自杀成全你。相比之下,我比她幸运多了,早在进宫之前,师父就告诉我如何防身。而她是不幸的,不仅受尽屈辱,还要生下一个让自己蒙羞的女儿。” 天赐虎躯一震,突然想起华迎春临终时呢喃低语的话,急道:“她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如意!”杜玉琴铿锵道。 “如意……”天赐面色凝重道,“难怪她临终时会用尽全力念出这两个字。” “是吗?”杜玉琴苦笑道,“圣妃生前一直不肯认如意,甚至从没有喊过她的名字,谁敢把如意带到她面前,准会被她骂得狗血喷头。既然她临终前喊着如意的名字,看来她对这孩子还是有感情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意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她又怎么可能没感情呢?” 听她娓娓道来,天赐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为了让她走得安心,我决定带如意离开这里!” 杜玉琴一惊道:“可是……你自身难保,怎么带走如意?” 天赐斩钉截铁道,“谁敢拦我,就除掉她!” “不要!”杜玉琴急道,“其实这里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被掳来的,或被迫入宫的。地老有异嗜,不喜欢温顺之人,最喜欢清高孤傲之人,尤其是童女,所以能被选入鸾凤宫之人,没有几个是自愿入宫的。鸾凤宫中上到圣姬,下到婢女,个个样貌出众,圣童不觉得奇怪吗?唉,这里的女人也都是可怜人,望圣童怜惜她们,不要枉杀无辜。” 天赐沉默了一会,苦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鸾凤宫竟是这样的,圣教竟是这样的。”阵阵彻骨心寒之后,他面色一沉,铿锵道:“那就毁了鸾凤宫,打破套在她们身上的枷锁,还众人自由!”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暂时歇息半宿,待天亮后再行动。 天赐躺在席上,兴许是太累了,竟倒头便睡。 杜玉琴睡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成眠,或许是房中多了一个男子,她有些不习惯;或许是亲眼目睹地老被杀,内心难掩喜悦;又或许是想起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心情难免激动。 通往鸾凤宫的地道里,香雪海与冰儿忙碌了半夜,勉强打开三道石门。眼见火把就要快耗尽,二人不得不原路返回,等待天亮后再想办法。 刚来到出口处附近,冰儿突然低呼道:“有人!” 香雪海一惊,急忙屏息静听,却没有发觉任何动静。举目四望,依旧毫无人迹,不禁诧异道:“没人啊?” 冰儿摇摇头,指着密道尽头道:“出口被堵住了!” 香雪海飞身而至,定睛望去,出口已经被岩石重新封住。举起火把照耀,竟垒得严丝合缝。仔细回想,只觉背脊一凉,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知道这条密道的除了圣尊的人,还有地老的人,现在地老余党多数投靠了上尊,所以上尊的人也可能知道这条密道。如果是圣尊派的人,对咱们来说就是友;如果是其他两派,对咱们来说就是敌!” “姐姐说的对,”冰儿冷眼冒着寒光道,“现在敌友不明,贸然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香雪海笑道,“他们把洞口封了,要么不知道咱们在洞里,要么就是想困死咱们。如果能打过咱们,谁会费这么大劲搬石头呢?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看来咱们得小心翼翼了!” 想到这,两人联手运石头,打开了密道。又一起搬石,封住了密道。忙活许久,两人都又累又困,背靠背坐在树梢默然睡去。 天色逐渐大亮,整个鸾凤宫又恢复了紧张的气氛。幽灵召来四位圣姬和十二星辰,扬声道:“贤地老尸骨未寒,文武两位地老下落不明,圣妃也悲痛自尽,如今圣宫能做主的就只有小主了。”他陡然回身,望着高阶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八岁小女孩,突然领着众人跪倒在地,铿锵道:“请小主下令诛杀真凶,为地老、圣妃报仇雪恨!” 众人齐声高呼:“请小主下令!” 高阶上的小女孩鹅蛋脸,容貌秀气,眼眸清澈,一尘不染,正是华如意。回头望着冰棺中的地老和尸骨无存的母亲,忍不住浑身颤抖,泪如雨下。待转过头来,明眸已经布满仇恨,咬牙道:“杀光他们!” 幽灵欣然领命,随后命四位圣姬兵分四路搜查整个鸾凤宫,自己亲自领着其余众人护卫安天殿。望着众人四散奔去,幽灵回身恭敬道:“小主放心,有属下在,贼人不敢来犯!只需半日,属下必定能擒住贼人,用其头颅祭奠地老和圣妃亡灵!” 半个时辰过去了,见四路人马迟迟没有回来复命,幽灵逐渐心焦如焚。众人正等得焦急,突然圣姬杜玉琴狼狈奔来,一手捂着右肩,手上鲜血淋漓。众人大惊失色,齐齐翘首望去。杜玉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小主,贼人……已经杀了三位圣姬!” “三位圣姬死了?”幽灵惊得双目圆睁,如遭雷击,一把提起杜玉琴,怒道,“为什么没有示警?”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为什么?你说呢?” 幽灵大惧,回头望去,华如意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英俊男子,正是天赐。只见他环腰抱着华如意,一手背后,冷眼冒着寒光。幽灵只觉背脊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时杜玉琴瞅准机会,手握冰锥,突然朝他心窝刺去。幽灵本能躲闪,虽然勉强避开致命一击,冰锥却深深刺入他左肋。他又惊又怒,一掌震退杜玉琴,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自知不敌,幽灵赶紧飞身而去,狼狈逃窜。 天赐正要急追,只觉手腕一痛,低头一瞅,华如意竟死死咬住了自己手腕。他本能举掌拍下,一瞬间脑海浮现华迎春临死前的画面,又生生停在了半空,任由华如意撕咬。见众人飞身攻来,怒而抬掌急挥,转眼间震倒一片,众婢女纷纷蜷缩地上,哀嚎遍地。 杜玉琴大惊,一闪而至,抬手制服了华如意,一把抱过她,急声道:“圣童,快包扎下!” 望着华如意眼中透着的深深恨意,天赐苦笑道:“算了,我没事,一点皮外伤。”抬眼望去,远处三位圣姬领着九位星辰飞身而来,个个煞气逼人。天赐上前护住杜玉琴二人,冷笑道:“我来对付她们,你护住如意!”没等杜玉琴搭话,他已经飞身扑去,转眼击溃两个星辰。 圣姬声娇自知合众人之力也未必能打赢天赐,边御毒急攻,边急呼道:“布阵!”话音刚落,又两个星辰被天赐震飞,倒地不起。声娇大骇,联手圣姬技天、贞姿和五位星辰吊灯而般围攻天赐,霎时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天赐不屑一笑,施展鬼魅轻功,轻松跳出战圈,回身两掌齐出,已经震伤二人。鬼影飘移,三指急点,又击伤三名星辰。三位圣姬大惊失色,联手追击,却始终追不上天赐,气得圣姬技天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跑!”天赐丝毫不理,身影飘移迅如飞箭,任凭三人使出吃奶的功夫,直累得气喘吁吁,依旧没能追上他。 见三人气力衰竭,天赐陡然止步,化掌为爪,回身攻去。三人联手抵挡,依旧被攻得步步后退。突然无数冰箭从天而降,寒气凌厉。三人齐齐大惊,赶紧飞身闪躲。不料天赐趁机偷袭,一掌震伤了贞姿,回身三指洞穿了技天右肩。唯独声娇擅长毒术,全身而退。 天赐负手而立,笑道:“地老已死,幽灵已逃,你们也气力衰竭,已经毫无胜算,如果弃暗投明,或许能保住一条命,否则死路一条!” 声娇三人并肩而立,低声商议一番,最后声娇强颜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虽然是弱女子,却也识时务。现在圣尊重掌大权,我们愿意归顺!”为表诚意,三人先后自封穴道,单膝跪拜。 天赐大喜,立刻命四位圣姬招降众人。 不久鸾凤宫众婢女齐齐列队而至,个个容貌秀美,共计一百零八人。众人屈膝叩拜,齐声道:“参见圣童!” 天赐负手站着高阶上,扬声道:“地老倒行逆施,图谋造反,已经被本圣童诛杀。圣尊有令,凡弃暗投明者,全部赦免;凡执迷不悟者,就地正法。原鸾凤宫护卫幽灵,助纣为虐,死不改悔,现藏匿宫中,伺机谋反。谁要是敢藏匿他,按谋反论罪。本圣童不指望你们能擒住他,只要求你们一条,发现行踪之后,先稳住他,再伺机示警。” 待一切安排妥当,天赐回身嘱咐道:“玉琴,这孩子对我敌意太大,还是由你看护,千万要小心,以防幽灵狗急跳墙!” 杜玉琴欣然点头,又眉头紧锁道:“圣童,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怎么出去?原来的密道已经被地老命人震塌了,恐怕不光咱们出不去,连神龙宫的人也进不来!” “啊?”天赐大惊失色,一时面色凝重,急得来回踱步。过了许久,天赐陡然回身道:“鸾凤宫的食物能支撑几日?” “圣童不用担心,”杜玉琴笑道,“足够支撑月余。” 天赐立刻召集众人,选拔熟悉地形者八人,令众人出宫沿着坍塌的密道方向探路。不料八人死了七个,只剩一个仓皇逃回,满眼惊惧道:“幽灵……杀了她们……杀了……”话说一半,已经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天赐大怒,本想亲自探路,被杜玉琴拦住了。他稍稍静下心来,也觉得不妥,如果贸然前往,说不定会被困入山中,甚至中了幽灵调虎离山之计。如果派三位圣姬前往,又担心三人叛变,与幽灵里应外合。思来想去,不得不暂时退入鸾凤宫,再作打算。 召来四位圣姬,天赐端坐安天殿内,幽幽道:“你们知不知道其他密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不语。 “当真没有?”天赐疑惑道,“你们再想想。我记得圣尊曾说过,圣教有三位地老。当日在神龙宫死了一位贤地老,是个替身,其余两位地老逃回了鸾凤宫。如今只死了一位贤地老,另外两位呢?” 被他一点,众人齐齐一惊,纷纷陷入了沉思。杜玉琴眼眸转动,急道:“昨日下午武地老吩咐我们挡住圣童,随后就消失无踪了。后来圣童随圣妃前往安天殿,据侍女禀报,当时三位地老都不见了踪迹。不过,等我和技天姐姐陪圣妃进入内室,却赫然发现贤地老正端坐床边。我猜测三位地老应该是进入了密室或者密道,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贤地老竟然去而复返。” 天赐大喜,立刻领着四人来到地老房间,吩咐四人到处搜查,自己端坐床边静等。四人对房间再熟悉不过,天赐相信四人必能够找到机关所在。不料四人忙活许久,始终一无所获。天赐细细思忖,逐渐有了眉目,命众人把屋中器具全部搬出,最后只剩一方雕刻着祥龙、瑞凤、麒麟、灵龟的金色拔步床。 细细观望,金色床榻耀眼夺目,做工精致,宛如巧夺天工。望着金床,天赐喃喃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床很古怪?为什么要特意打造一个金床?会不会内藏机关?” 想到这,天赐亲自搜查,竟在床头、床尾和床内侧分别找到了一个机关设置。原来金床内藏乾坤,三层结构伸缩自如,连续打开三道床板,这才看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 天赐大喜,吩咐杜玉琴坐镇鸾凤宫,自己与三位圣姬先后下了密道,准备先行探路。来到房间下,众人齐齐傻眼,这里并不是什么密道,而是一间密室。四周墙壁光滑,隐约有许多密集的小孔,地上平整细密,竟全是岩石铸成。整个房间没有任何修饰,唯独房顶上方镶嵌着一颗萤石,发着紫色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萤石紫光,天赐嘱咐道:“诸位小心查看,不要放过一处,能不能走出鸾凤宫,就看诸位了。” 三位圣姬欣然领命,纷纷细细查看。忙活了半个时辰,众人都快把墙壁、地板摸出茧子了,却始终一无所获。众人抬头望着上方的萤石,纷纷喜出望外。 “这应该就是机关!”圣姬技天笑道。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飞身而上,一把摘下萤石,满脸堆笑道:“好美……” 突然四周嗖声不断,密集小孔中射出无数银针,铺天盖地,宛如针雨般。 第216章 圣尊复位 四周暴雨飞针袭来,四人大惊失色。天赐最早觉察,忙御气护体;圣姬声娇惊慌失措,一边挥掌,一边四处逃窜;圣姬贞姿两掌合十,一团火焰罩住了周身。唯独圣姬技天措不及防,被银针刺喉,当场毙命,萤石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见银针不断袭来,声娇疲于奔命,逐渐慌不择路,随着气力衰竭,双腿已经先后被银针刺中。她本能觉察出银针有毒,不过四周银针如雨般飞袭,根本不给她丝毫喘息时间。随着时间流逝,她只觉头晕目眩,突然大叫一声,重重跌落地上。 而旁边贞姿也慌了神,虽然火焰挡住了银针,但炙热的火焰令狭小的房间越来越窒息,连她自己都觉得胸闷难当,好不难受。随着火焰逐渐变小,一枚银针穿火而过,直刺入她太阳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没有起身。 天赐又惊又急,突然拔地而起,一手扒住了床板,低头望去,银针依旧不断飞射。 杜玉琴大惊,一把抓住天赐手臂,急道:“怎么样?她们怎么样了?” “唉,”天赐托着疲惫的身子爬出了洞口,灰头土脸道,“都死了。密室有陷阱,险些着了地老的道。这些人有心思布下陷阱,却没有胆量对抗天魔教,真是内讧内行,外战外行。” “怎么办?”杜玉琴追问道。 “不知道,”天赐一屁股坐在床上,稳稳心神道,“等银针射完,应该就差不多了。”索性躺在拔步床上,静听密室动静。 刚刚经历生死之险,天赐忍不住想起婉莹,想起天佑,又想起师父上官甫,心下暗忖道:“不知道这会他们怎么样了?师父应该已经收复圣教,小蝶也应该平安回到了逍遥阁,天佑应该还在五指山潜心习武吧?冰儿一直守在山下,不知道会不会着急?雪海师妹说要来助我一臂之力,不知道这会是不是已经到了龙山?” 令天赐没想到的是,如今执掌神龙教的不是圣尊上官甫,而是上尊华渊平。华渊平在圣尊殿外大摆宴席,既庆祝自己重掌大权,又祝贺众人官复原职。除了左圣尉霍天毅、四位圣护、五位圣相、圣女玉玲珑、左圣御彭文博、众圣丞、圣使等悉数到场,四位分堂主、八位副堂主等也悉数出席。 不久华家各分支当家一起前来祝贺,为首的男子四十七岁,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名叫华祖盛,是华家宗长。他身后男子四十五岁,木讷秀气,一副书生模样,是华锦世。接着是黄龙堂副堂主华芳,他八字胡一抹,面相猥琐。华芳后面男子身材魁梧,眼皮耷拉,一副大愚若智的样子,是华先荣。华先荣身后是黄龙堂主华元,虽然职位比华芳高,但在家族中地位不及华芳。后面一男一女并肩而来,都是四十岁,男子身材矮小,名叫华思为;女子样貌普通,是华绮梦。 华家七分支当家一起现身龙山已经是十年不见的盛大场面,足以令在座的所有人震撼。如今七家身后又站着近四十名高手,个个不输分堂护法,更令众人震悚,不知道的还以为众人是来夺权的。 水圣相韩文信双手交叉,冷冷一笑道:“萧兄,我没有诓你吧?这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会,不来岂不是很可惜?华家八家齐聚,真是罕见啊!” 火圣相萧永贵端酒轻抿,目光如炬道:“圣尊英明,老夫佩服!” “哈哈……”韩文信似笑非笑道:“好好看戏吧,这可是一出好戏。你方唱罢我登场,等他们谢幕,就该咱们了。” 见七位当家一起前来,华渊平早已降阶相迎,满脸堆笑道:“贤兄大驾光临,我真是高兴啊!咱们已经十年没见了,今日一见还是倍感亲切呀!诸位请入座!” 华祖盛拱手道:“我等今日前来是为了三件事,一是庆贺圣尊复位,二是帮助圣尊抵御邪魔入侵,三是请求圣尊惩治杀害地老真凶。” 众人面色大变,纷纷窃窃私语。 华渊平面色一变,冷笑道:“诸位是什么意思,本尊听不懂。我只是上尊,不是圣尊,如今神龙教圣尊依然是上官圣尊。圣尊身体有恙,不能治事,本尊才代为处理教务,等圣尊身体好转,大政自当奉还!至于庆贺复位、惩治真凶,都与本尊无关,诸位是找错了人,贺错了门!” 见华渊平背过身去,华祖盛抬眼一瞥华元,干笑道:“昨日华元提起此事,想来是我记错了。既然圣尊身体有恙,上尊为何不勉为其难,担起重任?国不可一日无君,教不可一日无主。今日圣毒教在南,幽冥教在北,都有亡我之心,此时上尊不振臂一呼,凝聚人心,难道要坐视圣教灭亡吗?” “哈哈……”华渊平干笑道,“本尊的命是圣尊所救,我岂能恩将仇报,取而代之?” “上尊此言差矣!”华祖盛扬声道,“事可从权,又可从急。现在圣教外患滔滔,随时有亡家灭教的危险,上尊身为华家弟子,不该肩负振兴华家的重担吗?外有强敌,内有虎狼,如果不尽快安定人心,清除叛徒奸细,圣教如何全力以赴抵抗邪魔?凡攘外者,必先安内,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上尊不可被人蒙蔽双眼,错失良机!” 华渊平心神一颤,面露难色道:“可是……圣教内忧外患,正需要稳定人心,此时易主必会引起时局动荡,对我圣教不利啊!” “哈哈……”华祖盛大笑道,“上尊多虑了!既然上尊不肯恩将仇报,做背信弃义之人,那这个罪人就让我等来做。”话音刚落,华祖盛领着华家众人和众护法跪倒一片,扬声道:“属下等恭请上尊复位!”霎时“恭请上尊复位”传遍圣龙宫,声震九霄。 见局势风云骤变,紫龙堂主上官云趁机率分堂众堂主、副堂主跪倒一片,扬声道:“属下上官云率分堂众人乞求上尊拯救圣教,重登大位!”霎时众人齐声高呼道:“重登大位!” 接着圣尉霍天毅率四位圣护跪倒在地,齐声附和;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土圣相张浩宇、水圣相韩文信率众圣女、圣丞、圣使等人齐声道:“属下等附议!” 见众望所归,华渊平大喜过望,佯装为难道:“诸位请起,本尊受不起,万万受不起!圣尊待我恩重如山,他的病情没有好转前,本尊断断不能从命!就算他的病情好转了,圣尊不发话,本尊也断不敢取而代之!” 华祖盛暗笑一声,继续扬声道:“上尊如果不从,我等便长跪不起!” 华渊平正准备答应时,突然见护卫疾步而来,小声低估一番。他顿时转忧为喜,扬声道:“圣尊派卫圣尉前来传命,咱们一起迎接吧!” 不久众人分站两侧,右圣尉卫青山漫步而来,手里捧着黄卷,铿锵道:“圣尊有命,众人听令!”待众人按次叩拜,卫青山扬声道:“今邪魔入侵,威胁日盛,大有亡我之心。又值天魔猖獗,图谋北伐,有降龙伏虎之兆。本尊身患恶疾,不能治事,继续耽搁必误圣教大事。况且地老有罪,罪不至死,圣童气盛,一时失手杀之,皆本尊之过错。思来想去,决心引咎退位,请贤明之人执掌圣教,御敌于教门之外,挽狂澜于既倒!若继任者仁慈厚德,勇武之徒必效死力,忠谋之士必献良计,则圣教必胜,邪魔必败,正道必昌!” 众人齐齐震惊,都没想到上官甫竟然会主动退位,一时都手足无措,忍不住议论纷纷。有人捶胸痛惜,有人忧心忡忡,有人面无神情,有人冷嘲热讽,有人暗自得意。 华渊平接过黄卷仔细瞅了几遍,暗暗窃喜,面上不露声色道:“卫圣尉,圣尊的病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好?” 卫青山躬身一拜,叹气道:“上尊明鉴,属下已经尽力,无奈圣尊心力交瘁,再加上旧疾复发,一时难以治愈。不过请上尊放心,只要休养数月,细细调养,情况自会好转。” “嗯,”华渊平欣然点头道,“好,圣尊离不开你,你就留在神龙宫照料圣尊吧!” 待卫青山退去,华祖盛吩咐华元道:“派人盯住这个狗贼,不能放跑了他!”随后华祖盛铿锵道:“上尊,圣尊自愿退位,这是顺天应时,也是明智之举。圣教不可一日无主,上尊是天选之人,如能上承天命,下应民心,是圣教之幸,也是华家之幸!望上尊肩负圣教重担,重登大位,率众人广大圣教,匡扶正道!”霎时众人跪倒一片,齐声高呼:“广大圣教!” 华渊平推辞一番,欣然同意。黄龙堂主华元立刻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神龙袍、盘龙冠、金龙靴、神龙剑等圣尊之物,副堂主华芳也赶紧奉上金印玺册、九龙金牌等圣物。华渊平穿戴整齐,端坐大殿上接受众人叩拜,成为神龙教第六任圣尊。 为笼络萧永贵、彭文博等人,华渊平当场封上官甫为上尊,继续住在神龙宫养病;圣尊护法夏淑敏改为上尊护法,留守神龙宫照顾上官甫。其余众人职位照旧,华元、华芳和分堂众堂主加赐白银五百两,圣尉霍天毅、四位圣护、五位圣相、圣女玉玲珑和分堂副堂主各赐白银三百两,圣御彭文博和众圣丞、圣使、护教等赐银百两,其余众人赏银五十两,以示恩宠。 宴席过后,华渊平在圣尊殿内召见了七位当家人。 华祖盛开门见山道:“家父惨死,两位叔父也被人暗害,这件事圣尊应该给个交代,否则我等只好自己出手了。”华锦世、华先荣齐齐附议。 华渊平叹气道:“诸位息怒,本尊知道你们痛失亲人,报仇心切,这份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圣教刚刚稳定下来,这个时候挑起内讧,对谁都没有好处,对华家更是百害无一利。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本尊的难处,等击溃邪魔,本尊承诺一定替三位地老报仇雪恨,给诸位讨回一个公道,如何?” “不行!”华祖盛斩钉截铁道,“华家的血不能白流,地老更不能白死,否则咱们华家还有什么威仪,圣尊还有什么威严?”众人齐声附和。 见众人同声一气,华渊平不得不妥协道:“好,既然你们要惩治真凶,那就惩治圣童,他是杀害地老的元凶。此人曾经被地老诬陷,被众人当成袭击上尊和五位圣童的凶手,又逃亡江湖受尽苦楚,必然对地老心怀怨恨。这次随上尊返回圣教,他趁机报私仇,暗害了三位地老。你们想为地老报仇,本尊可以成全你们,把他交给你们处置,或者当着你们的面处死他。” “哼!”华祖盛冷笑道,“此人不过是一个打手,凭他怎么可能有能耐杀了地老?谁都知道上官甫才是幕后的元凶,上官甫不死,此事没完!如果圣尊不肯动手,那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 “谁敢?”华渊平回头怒道,见众人面露煞气,他尽力压制怒火,委婉道,“诸位消消气,眼下不是动上官甫的时候,一旦动了他,圣教立时大乱。本尊说过了,等外患消除,一定会给地老报仇雪耻,也一定会给诸位讨回公道,难道你们连本尊都信不过?” 见双方争执得脸红脖子粗,华元忙左右劝慰道:“圣尊、宗长都消消火,现在圣教不稳,山头林立,人心离散,确实不适合掀起内斗。何况上尊派势力不可小觑,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拿下的。不过地老被杀,华家威望受损,圣尊也威严扫地,如果不加强威慑,重新树立威信,只怕将来他们不仅不把圣尊放在眼里,而且会图谋掀翻华家!我的意思是圣尊、宗长各让一步,先处死圣童这个祸害,杀鸡儆猴,等腾出手来,咱们再跟上官甫、卫青山等人慢慢算总账!” 华祖盛与众人商议一番,不得不同意。 华渊平转忧为喜,铿锵道:“咱们是手足,只要咱们同气连枝,就没人能掀翻华家!这次没能为地老报仇,本尊深感歉意。听说诸位侄儿都已经成年,也是时候为圣教出一份力了。贤兄的长子华闲武功出类拔萃,让他辅佐霍圣尉执掌天罡吧!锦世,你的小儿子华云颇有韬略,让他辅佐华芳执掌财簿吧!华芳,你的长子华牧野文武双全,让他辅佐四位圣护执掌地煞吧!先荣,你的独子华云鹤文武兼备,让他辅佐华元执掌修罗吧!华元的儿子华平易负责掌管金龙关,华思为的儿子华少成负责执掌玉龙关,华绮梦的儿子华龙空负责把守青龙关。” 众人纷纷转怒为喜,先后谢恩。 待众人退去,华渊平又召来霍天毅,吩咐道:“立刻查清孝圣童天赐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刻擒杀!记住,是擒杀,让他永远闭嘴!另外,把卫青山软禁起来,我要询问他当年的事!” “是!”霍天毅欣然领命,疾步奔去。 天赐这时已经重新下了密室,从一堆银针中拾起萤石,陡然飞身而起,又把萤石用力镶回了屋顶。他刚飘然落地,突然一阵吱吱声响起,密道一面墙竟现出一个三尺高的小洞。定睛望去,密道中隐约有银光射来。天赐暗惊,忙闪身一旁,只觉阵阵脚步声逐渐逼近,越来越响…… 第217章 公子世无双 天赐躲在密室里,暗觉蹊跷,这密道只有地老知道,如今地老华贤圣已死,只剩地老华辰隐和华鼎盛不知去向,此时密道中的脚步声莫非是二人的?仔细静听,又觉得不对劲,只听那脚步声轻盈而细密,竟与女子无异。见银光越来越近,他慢慢抬掌,准备暗中偷袭。 不料脚步声突然戛然而止,银光也逐渐消失,整个密道静得可怕。 天赐暗觉不妙,猜到对方必然已经觉察出密室有人,否则绝不会停下脚步,更不会熄灭灯烛。想到这,他慢慢迈出密室,定睛望去,黑暗中隐约有个鬼影,虽然看不清,但从功压判断,对方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鬼影陡然出掌,疾风如电,呼啸而来,强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天赐浑然不惧,抬掌迎上,奋力一击,宛如石破天惊。 一掌惊雷,震得地动山摇,风呼海啸,尘灰乱飞。二人齐齐倒退五步,纷纷伫立不语。漆黑密道中,除了风声呼呼,已经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两人在夜幕中对峙,虽然彼此看不到对方容貌,却能清晰感应对方功压的强大。 听到密道有动静,圣姬杜玉琴暗暗吃惊,正要进入密道,侍女急报:“圣姬,宫内发现幽灵踪迹!”杜玉琴一惊,忙吩咐众人护住华如意,自己飞身而出。 刚来到安天殿外,十二星辰之首的龙女禀报道:“圣姬,茅舍附近发现婢女尸体,应该是幽灵所为。” 杜玉琴眉头紧锁道:“死了多少人?” “二十人!”龙女幽幽道。 “无一人示警?”杜玉琴追问道。 “是!”龙女身躯颤抖道,“幽灵只留下了一行血字:生是地老人,死为圣教魂,背主偷生者,血溅鸾凤门。” “背主偷生者,血溅鸾凤门!”杜玉琴喃喃自语,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望着个个带伤的众星辰,瞅着垂头丧气的众婢女,她稳稳心神,扬声道:“幽灵是在执行地老生前的神龙追杀令,目的就是想让咱们给地老陪葬!就算你们现在跪到他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执行地老的命令,将你们尽数诛杀。都听清了,现在只有一条活路,就是紧紧跟着圣童,诛杀幽灵!” 众人个个战战兢兢,都不敢吱声,更不敢去茅舍。 杜玉琴怒道:“你们都被幽灵吓破胆了吗?一个幽灵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将来踏入江湖,你们该怎么生存?跟我一起喊:诛杀幽灵!” 众人稳稳心神,先后高呼,声音此起彼伏,响彻鸾凤宫。 “好狂妄的口气!”一声冷笑从众人身后传来,惊得众人纷纷身躯颤抖,狼狈逃窜。 杜玉琴定睛望去,人群中一阵骚乱,眨眼间鲜血乱溅,已经倒地五人。虽然看不到幽灵身影,但从声音和功压判断,她已经断定必是幽灵无疑。见众婢女接二连三倒地,杜玉琴忙率领十二星辰飞身围了上去。 众人刚摆好阵势,四周突然没了幽灵功压。十二星辰个个震惊,纷纷东张西望。杜玉琴也暗暗吃惊,急道:“不要惊慌,他已经被咱们包围了。只不过他只要不动手,一步外的人很难探查到他的功压。你们围好,待我逼他现身!” 话音刚落,她陡然冰剑驻地,道道寒冰拔地而起,接着执剑斜斩,一剑斩向半空。十二星辰早觉察出幽灵功压,纷纷飞身助战,或掌心御火,或手握霜剑,或两掌御雷,或挥掌出尘,或手握利剑,或肉掌迎上。众人联手围攻,竟逼得幽灵寸步难逃,不得不坠回地上。杜玉琴主攻,十二星辰助攻,吊灯而般围杀,攻得幽灵左支右绌,现了原形。 众人正厮杀激烈,突然一声尖叫传来,杜玉琴心里咯噔一下,早已听出是华如意的叫声,急忙回身朝殿中奔去。见杜玉琴飞身而去,十二星辰心神大乱,纷纷飘然撤退。幽灵大喜,趁机隐身逃去。 待杜玉琴来到殿内,只见天赐一身尘灰,蓬头垢面,险些认不出。她一把抱过华如意,上前急道:“圣童,下面怎么回事?” 天赐长舒一口气,弹弹身上尘灰,叹气道:“遇到劲敌了!没想到密道中还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看来想从密道出去,还得从长计议。” “那怎么办?”杜玉琴急道,“幽灵正在四处屠杀婢女,好像是在执行地老的神龙追杀令,吓得众人连茅舍都不敢去。再这么下去,等天一黑,只怕死伤更多。” 天赐暗暗心忧,咬牙道:“狗贼猖狂!看来已经没有第二条路,等下你把众人全部召集进来,我先下去探路,你们随后跟上!这一次就是杀出一条血路,我也会带你们平安出去!” 不久杜玉琴将众星辰、婢女全部召入安天殿,天赐草草洗了把脸,扬声道:“诸位,等下你们随本圣童从密道出去。记住,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也不准随意乱跑,更不准乱放暗器,你们只管跟在后面,本圣童保证你们都能平安出去!” 为免死伤无辜,天赐先行进入密道,临行前吩咐杜玉琴一炷香后再领着众人进入。他刚下了密室,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四周银针和三位圣姬的尸体纷纷不翼而飞,连地上的血迹都凭空消失。天赐越想越觉得诡异,既然神秘人是地老的属下,为什么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清除干净?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他边想边朝密道走去,手里握着火把,沿着弯曲的密道步步前行,小心翼翼。直走了几十米,始终没有探查到神秘人功压。又疾步前行,走了近百米,同样没有探查到一丝功压。天赐暗暗诧异,只觉十分蹊跷。 过了一会,杜玉琴怀抱华如意,领着众人接踵而至,绵延几十米。见天赐火把逐渐熄灭,杜玉琴小声道:“圣童,神秘人擒住了吗?” 天赐摇头道:“好奇怪,竟然没有任何踪迹,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对了,密室出口有没有封住?” “圣童放心!”杜玉琴铿锵道,“我已经安排十二星辰殿后,不会有问题。” 天赐欣然点头道:“等咱们平安出去,我会向圣尊求个恩典,放你们出教,让你们重获新生!走吧,希望天黑之前能够顺利走出密道!” 这时圣尊殿里,华渊平负手踱步,冷冷道:“圣童到底在哪儿?难道凭空消失了?” “是,”左圣尉霍天毅面色凝重道,“据上尊所说,之前圣童负责看守地老殿八宝阁,不过后来圣童就凭空消失了。属下也觉得奇怪,除了圣童消失无踪,连文武两位地老也不见了踪迹,而且同样消失在八宝阁。” 华渊平一惊,陡然回身道:“密道?” “是,”霍天毅恭敬道,“属下怀疑应该有密道。” “不是应该,”华渊平咬牙道,“是必有密道!” 黄龙堂主华元瞧出蹊跷,急道:“圣尊,是不是地老曾经提起过密道的事?” “不是提起,”华渊平五指紧攥,恨恨道,“是地老曾经建议修一条密道。当年我父亲忧郁而死,圣教已经没有能力挡住天魔教下一次入侵。地老便建议本尊修一条密道,从神龙宫直达山下。后来匠人说神龙宫太高,密道难以通达,这件事便搁置了。不久地老亲自勘察,认为可以在神龙宫对面修一座英灵庙,将其作为密道的中转处。为免消息泄露,引起人心惶惶,这件事一直秘而不宣,连你们都不知道。不过事情并不顺利,断断续续开凿了五年,始终没有凿通。那时本尊与地老关系紧张,这件事便又搁置了。” “后来呢?”华元追问道。 “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华渊平幽幽道,“本尊以为密道一直没有凿通,没想到地老竟然早就给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看来地老和圣童就是通过密道逃走了,而逃走的去处恐怕就是英灵庙!” “难怪啊,”华元惊道,“昨日英灵庙方向一直有鬼火,众人怀疑是群英显灵了,现在看来必定是地老与圣童在激战。” 华渊平冷笑道:“这件事霍圣尉不知道,不过有个人未必不知道,此人就是地老的心腹兼上尊的手足——卫青山!霍圣尉、华堂主,卫青山人呢?” 霍天毅、华元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见华渊平追问,华元愁容满面道:“禀圣尊,卫青山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华渊平又惊又怒道,“又一个凭空消失?到底怎么回事?” 华元汗颜道:“属下派人跟踪卫青山,不过被他甩掉了。山门护卫来报,没有见过卫青山下山。属下又问了霍圣尉,卫青山也没有返回神龙宫。目前看来,他必是畏罪躲起来了。” 华渊平怒道:“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卫青山找出来!”二人正要离去,华渊平又喊住了二人,面寒如铁道:“卫青山是瓮中之鳖,不急!何况他武功高强,毒术无双,逼急了他对圣教不利。眼下最要紧的是抓住圣童,绝不能让他跑了!你们立刻带人赶往山下,细细搜查,绝不能放走圣童!” 天赐正领着众人前行,突然后面一阵骚动,接着传来众人尖叫声。天赐敏锐觉察蹊跷,飞身而起,踏着众人发簪飘然而去,很快来到众人身后。一把夺过火把细瞅,只见远处仿佛有鬼火跳动。天赐回头嘱咐道:“你们先走,如果遇到石门,就四处寻找机关,千万不要慌乱!快走!” 众人前脚刚走,鬼火后脚逼近。 天赐冷笑一声道:“幽灵,现身吧!” 话音刚落,幽灵现出身形,手里握着的正是密室的萤石。他冷冷道:“把小主留下,否则谁也别想走出密道!” “哈哈……”天赐不屑笑道,“区区手下败将,凭你也敢说大话?” 幽灵阴声道:“这里密道脆弱,如果你我殊死拼杀,你觉得密道会不会被震塌?如果密道塌了,她们还能逃出去吗?你还能活命吗?” 天赐心下暗惊,没想到他对密道如此熟悉,暗忖如果真打起来,恐怕众人都得给地老陪葬。想到这,天赐笑道:“原来如此,是不是地老生前给你下了什么神龙追杀令?没想到地老都死啊,还有人执行他的遗命。为什么?为财还是为人?” 见幽灵不敢搭话,天赐轻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动手?震塌了密道,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幽灵半晌不语,突然冷冷道:“把小主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哈哈……”天赐大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看来地老生前不仅给你下了一道追杀令,还给你下了一道护主令。是拉着小主给地老陪葬,还是放弃追杀令,护小主平安?如果是前者,那就动手吧;如果是后者,只要本圣童能平安走出密道,小主就能太平无事。二者选其一,你慢慢考虑吧!”天赐边说边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不久来到一片宽阔地,只见前面一方石门挡住了去路。杜玉琴领着众人忙活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机关所在。众人七嘴八舌,聒噪一片,手忙脚乱,胡乱摸索。 天赐飘然而至,询问一番,望着石门暗道:“这石门与别处不同,似乎宽厚许多,如果贸然强攻,不知道会不会震塌密道。”细细观察,四周石壁比别处平整,似乎经过了打磨。仰头望去,头顶石壁上刻着日月星辰,仿佛暗有所指。他正思虑间,只听一阵嗡嗡声传来,石门竟自己移动了。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后退。唯独天赐伫立不动,双手暗暗御气。 突然石门打开,一道银光射来,眼前现出两个清丽女子,一个凤目柳眉,粉衣长裙,是香雪海;一个杏目小脸,蓝衣飘飘,是冰儿。没等天赐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一闪而至,左右挽着天赐胳膊。 杜玉琴大惊失色,以为天赐被二人挟持,陡然抬掌急攻,不料香雪海和冰儿齐齐抬掌,震得她倒退三步,险些跌倒。 天赐又惊又喜道:“雪海师妹、冰儿,你们怎么来了?” 香雪海欣喜万分道:“师兄,听萧圣相说你一直没有出宫,我们担心死了。我们寻思着悄悄潜入神龙宫,兴许能救出你和师父!师兄,你到底怎么了?师父人呢?”旁边冰儿笑中带泪,始终不语。 天赐笑道:“说来话长,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跟你们慢慢说。眼下这里不安全,后面还有个疯子,随时准备把密道震塌,让咱们给地老陪葬!事不宜迟,师妹、冰儿,你们带她们先行,我来殿后!” 众人惊惧万分,都不敢多问。 香雪海一把抓住天赐手臂急道:“师兄,一定要小心!”冰儿也抓着天赐衣袖道:“公子小心!”随后二人领着众人往山下奔去,片刻不敢迟疑。 天赐横身拦在石门后,静静等着幽灵前来。待众人远去,他才回身飞去。 香雪海率领众人刚出了密道,突然四周围了无数人,黑压压一片,个个暗器在手,满脸煞气。 第218章 舍身为仁 众人团团围住香雪海等人,为首的老者鹰鼻高耸,目光炯炯,黑须飘飘,一身正气,正是左圣尉霍天毅。他身旁男子身形消瘦,眼皮耷拉,双目透着狠厉,正是黄龙堂主华元。二人迎着落日霞光,率领神龙教众人团团围住了香雪海、冰儿一行人。 冷眼扫视众人,华元笑道:“果然是你们在捣鬼!你们可知圣童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香雪海笑而不语,冰儿暗暗戒备。 恰此时华如意扬声道:“在密道里!” 众人齐齐大惊失色,杜玉琴赶紧捂住她小嘴,面色惊慌。 “好!”华元邪笑道,“童言无忌,真是个乖孩子!既然圣童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就在这里静等,直到圣童出来为止。” 见形势不妙,香雪海低声道:“冰儿,如果打起来,咱们护着师兄先走,其他人咱们无能为力了。”冰儿轻轻点头,暗暗攥冰,随时准备厮杀。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她终究于心不忍,扬声道:“华堂主,小女子与冰儿姑娘都不是神龙教中人,是否可以离开?” “当然不能!”华元冷冷道,“三位地老无故失踪,怀疑是被人暗害。二位出入密道,都有杀害地老的嫌疑,谁也不能离开!” 香雪海心下一惊,继续道:“既然华堂主不肯放我们走,那总该放了她们。她们既没有杀害什么地老,也不是神龙教中人,是否可以放她们离开?” “哈哈……”华元阴笑道,“这些人全是神龙教人,姑娘为何信口雌黄?这些人大多都是经过本堂之手送入神龙宫的,我岂能不知?”一瞥站在众人前面的杜玉琴,冷冷道:“圣姬,你难道也要跟着她谋反吗?” 杜玉琴一愣,暗觉蹊跷。之前天赐曾说奉圣尊之命诛杀地老,如今看眼前的形势,圣尊似乎要为地老翻案。她越听越糊涂,小心翼翼道:“我不是什么圣姬,我叫杜玉琴,与神龙教毫无瓜葛,谈不上谋反!” “哼!”华元冷笑道,“是吗?当初地老封你为银羊圣姬,你难道忘了?神龙教教规《四斩十六罚》第二条就是私自脱教者斩。谁敢私自脱离神龙教,圣尊必发布江湖追杀令,不死不休!” 众星辰和婢女纷纷震悚,忍不住窃窃私语。 见众人动摇,华元陡然掏出金牌,厉声道:“见圣尊令牌如见圣尊,既然不想谋反,为何不拜?” 众星辰大骇,忙领着众人先后跪地臣服。 杜玉琴大惊,迅速闪身香雪海身旁,小声道:“两位姐姐,神龙教发生什么事了?圣童不是说奉了圣尊之命诛杀地老吗?” “唉,”香雪海小声道,“之前是,现在不是了。如今圣尊已经被废,十年前的华圣尊复位了。华圣尊与地老都是华家的人,他们肯定要追究地老的死因。而且新旧圣尊矛盾重重,他们也想利用地老的事打击前圣尊的势力。” 杜玉琴暗叹一声,幽幽道:“那圣童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话音刚落,天赐飘然而出,负手笑道:“刚刚花了点时间了解下局势,没想到真是令人意外啊!圣尊救了上尊,上尊却恩将仇报,废圣尊为上尊,自立为圣尊。天下恩将仇报之人大抵如此,真是畜生都不如。没有我等诛杀地老,扫清道路,上尊别说重登大位,就连踏出神龙宫半步都做不到!如今一朝得意,不仅囚禁了圣尊,而且要血洗功臣,简直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如果上尊执意倒行逆施,今日地老覆辙,他日上尊必重蹈之!届时血溅宫闱,上尊只怕连坐井观天都做不到!” “放肆!”霍天毅怒道,“圣尊有令,圣童天赐欺师灭祖,屡犯教规,证据确凿,罪不容赦。上尊对其有恩,五位圣童对其有义,圣童却恩将仇报,暗害上尊,屠杀同门,此罪一。地老曾亲封其为圣童,其良心泯灭,以怨报德,暗害地老,此罪二。圣教对其有抚育之恩,其丧尽天良,到处挑拨圣教与江湖各派关系,妄图覆灭圣教,此罪三。身为圣教圣童,却擅自脱教,与邪教勾连,屠杀圣教徒,此罪四!四桩大罪,罪行累累,简直骇人听闻,天理难容!从即日起废去天赐圣童之职,广布江湖。特命左圣尉将其捉拿归案,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无不为天赐捏把汗。唯独天赐冷笑连连,面色冰寒道:“成王败寇,历史总是胜利者杜撰的。既然如此,何必多说废话?谁要与我为敌,尽管放马过来!” 香雪海、冰儿、杜玉琴纷纷围在天赐身旁,暗自戒备。 十二星辰也赶紧领着众婢女闪身对面,个个垂头不语,面露难色。 华元趁机笑道:“天赐,你已经毫无胜算,何不束手就擒?如果你肯束手,并承认是自己杀了三位地老,本堂可以替你求个恩典,放了三个女子,如何?” “不可!”香雪海、冰儿、杜玉琴齐声劝阻,个个满脸怒气,作势厮杀。 天赐深为感动,抬眼扫去,四周除了霍天毅、华元外,还有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水圣相韩文信、紫龙堂主上官云和分堂八位副堂主。其余众人看着面生,不过从其衣着来看,应该是分堂众护法。天赐暗忖如果拼死鏖战,就算自己能侥幸逃脱,香雪海、冰儿和杜玉琴也必定会战死当场。 思来想去,他负手笑道:“想让我束手就擒,可以,先放她们四人走!” “师兄!”“公子!”“圣童!”三人纷纷震惊,个个眼神哀伤。 “哈哈……”天赐大笑道,“怎么,没有胆量答应?” 华元双目阴厉,面色阴沉,与霍天毅商议一番,似笑非笑道:“她们可以离开,不过你得先自封穴道。” “那可不成!”天赐铿锵道,“我信你不过,她们必须先离开。”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华元笑道,“只要本堂一声令下,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可以试试!”天赐不屑道,“凭我们四人联手,华堂主有几分胜算?连堂堂霍圣尉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华堂主真以为能轻易擒杀我?一不小心被我反杀,那就贻笑大方喽!” 华元面色几变,阴沉道:“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放三个女子和这个女娃走!” 见三人不肯离开,天赐强颜笑道:“你们放心,他们不会轻易杀我,也不敢轻易杀我。等你们都平安无事了,我自有办法脱身。去吧!师妹,把她们带走,拜托了!” 香雪海泪眼朦胧,一手抓住冰儿玉手,一手抓住杜玉琴臂膀,疾步而去。 待三人走后,华元负手笑道:“她们已经走了,你该信守承诺了!” “等等,”天赐闭目笑道,“她们还没有走远,等我确信她们安全了,我自会信守承诺。” 华元暗暗疑惑,总觉得事有蹊跷。 上官云一眼瞧出玄机,冷笑道:“华堂主,你被他耍了,我看他根本不会信守承诺。咱们这么多人被人当猴耍,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不如一起出手,十招内擒了他,也好回去复命。” 华元犹疑不决,冷冷道:“你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再不动手,咱们只好自己动手了!” 天赐不屑一笑道:“一群不讲诚信之人跟我谈什么承诺,真是可笑!一起上吧,让我看看你们谁的头盖骨比较硬!” 华元大怒,立刻下令众人一起围杀。霎时霍天毅、周君昊、曹致远、韩文信、上官云五人联手夹攻,只见四周金光闪闪,耀眼夺目,冰箭飞袭,凄神寒骨,龙爪飞舞,鬼影如魅。曹致远掌心御毒,武功虽然不及四人,但攻势不弱于四人。五人联手围攻,气势腾腾,摧枯拉朽。 天赐被五人吊灯而般围攻,身形旋转,挥掌如雨,鬼爪如魅,三指飞袭,罡气罩体,虽然落了下风,却依旧奋力抗争。苦撑十招,已经露了败相。正左支右绌之际,突然华元飞身而下,凌空一道火焰飞袭,将天赐震得跪倒在地,鲜血顺着嘴角丝丝渗出。其余五人趁机出手,立时扣住天赐双臂,封了他周身要穴。 待擒住天赐之后,华元一边命人封了密道,一边急匆匆领着天赐回教复命。 昏黄灯烛下,华渊平在圣尊殿召见了华元等人。 望着穴道被封,五花大绑的天赐,华渊平笑道:“霍圣尉、三位圣相和上官堂主辛苦了,都下去歇息吧!”众人齐齐告退,唯独华元留了下来。华渊平细细垂问道:“华堂主,你们是怎么捉住天赐的?密道在何处?有没有封闭密道?密道通往何处?三位地老是否已经都死了?” 华元恭敬道:“启禀圣尊,属下是在山下密道外捉住天赐的。当时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许多人,包括地老宠幸的圣姬和十二星辰、七十二名侍女等。属下细细盘问过,密道通往鸾凤宫,不过鸾凤宫通往神龙宫的密道已经被地老命人震塌。据说当时天赐杀入鸾凤宫,地老惧怕上官甫率人杀入,于是命人震塌了密道。不过三位地老终究没有逃过毒手,先是文武两位地老逃下山去,在密道外被人暗害;后来贤地老返回鸾凤宫,又被圣童杀害。” 听到三人被杀的消息,华渊平暗暗冷笑,面上不动神色道:“这还真是让人悲伤啊!三位地老为圣教鞍前马后,没想到竟然死得这么突然。鸾凤宫内还有什么人?地老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如宝册、宝图、宝器之类的?” “属下还没来得及前往鸾凤宫,”华元笑道,“不过地老为圣尊留下了不少人才,个个才貌双全,文武兼备。那十二星辰自然不用说,就连七十二侍女也都是人间绝色。如果能纳入殿中,今后圣尊可高枕无忧了!” 华渊平大喜,吩咐道:“传本尊令,封十二星辰为圣姬,七十二侍女为圣侍,今晚都送入丽春阁,本尊要亲自调教。另外,本尊一直对两位圣女耿耿于怀,有没有办法让二人效忠本尊?” 天赐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嘴巴微张,却吐不出一个字,直恨得牙根痒。 华元细细思忖,谄笑道:“圣尊,这件事不好办,香雪海已经离开圣教,要擒获她易如反掌;不过玉玲珑是张圣相的徒弟,虽然不是亲传弟子,也有师徒之名,如果动圣女,只怕会得罪张圣相,迫使他与上尊派勾连一起!到时候内有圣女,近有圣相,外有上尊派,不光圣教安危难测,就连圣尊也性命难保。” 听他细细分析,华渊平如遭当头棒喝,顿时冷静了下来。思来想去,面色凝重道:“说得对,圣女不能动,那就先把香雪海请来,她与上尊关系密切,就以上尊的名义请她。还有,你刚才说地老留下了什么圣姬,此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这……”华元为难道,“启禀圣尊,之前为了擒拿圣童,属下不得已放了圣姬。此人叫杜玉琴,是地老亲封的银羊圣姬。” “杜玉琴?”华渊平喃喃自语道,“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他边想边觉得蹊跷,突然回头怒视道:“她既然是地老宠幸之人,必然知道鸾凤宫秘事,岂能随意放走?华堂主,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如果让此人散布谣言,恶意诽谤圣教,那圣教威仪何在?立刻派人擒拿此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华元虎躯一震,急道:“圣尊息怒,属下早已派人跟踪三人,绝不会让三人金蝉脱壳!属下这就率人前往擒拿香雪海和银羊圣姬,请圣尊静待佳音!” 他前脚刚出殿,又被华渊平喊了回来。华渊平冷面寒光道:“把这个孽障押到华家,交给诸位当家发落!另外,告诉华家众当家,鸾凤宫是圣教之宫,外人不得擅入。你明日会同霍圣尉、华副堂主和十二圣姬前往清点鸾凤宫,务必找到神龙三宝!” “是!”华元喜忧参半道,“圣尊有没有要问他的事?关于上尊的事?过了今晚,他就要被碎尸万段了。” 华渊平摇头叹息道:“他是上尊的徒弟,所有的事都是奉了上尊的命,有什么好问的?再者,三年前上尊才擢拔他为圣童,他能知道什么内幕?区区一个刽子手,让他先给地老偿命吧!等本尊击溃了邪魔,再让上尊亲自偿债!带走!” 天赐张大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想起历经屈辱的华迎春和孤苦无依的华如意,他很想当面骂醒华渊平,无奈穴道被封,只能眼睁睁看着华渊平模糊的背影消失在昏黄的烛光中。 华元亲率分堂八位副堂主和众护法押着天赐直奔山下而去…… 第219章 慧眼识玉 天赐被押往山下盘龙镇,来到一座朱漆大门前。只见门前左右各有一只巨大石狮子,颈下戴着铃铛,獠牙大张,威风凛凛。门上悬幡挂孝,门旁站着四位护卫,个个带剑而立。进入大门,一堵照壁挡住了视线,只见照壁上雕刻着逶迤群山,宛如巨龙般,正上方赫然刻着“龙山”二字。 穿过前厅,来到大堂前,只见院中站满了人,个个身穿丧袍,披麻戴孝,怒气冲冠。四周白灯高悬,白绫悬挂,院中东西放着两个青铜鼎,一个火焰熊熊,一个油汤滚滚。 黄龙堂主华元上前道:“族兄,圣尊说了,地老辞世是圣教的损失,也是华家的损失,他深感痛心。如今已经擒拿真凶,全凭族兄处置,绝无二话。等日后击溃邪魔,必会为地老讨回公道,请族兄放心!另外,明日圣尊会率众人前来吊唁,还望诸位早做准备!” 他面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不怒自威,正是华家宗长华祖盛。华祖盛负手而立,身后站着华锦世、华芳、华先荣、华思为、华绮梦等人,众人身后是华闲、华云、华牧野等第三代继承人。众人个个怒目瞪着天赐,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华祖盛功拱手道:“贤弟辛苦了,替我向圣尊谢恩!家父惨死,血债未偿,难以瞑目,唯有用此人之血祭奠亡灵,才能告慰家父和两位叔父在天之灵!来人,把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扔进油锅,再焚为灰烬!” “等等!”霎时一个清丽而柔美的声音响彻夜空。 众人齐齐一惊,华元忙回头急道:“八位副堂主、诸位护法,立刻守住前厅、厢房,拦下贼人!”紫龙堂副堂主聂凌云、墨龙堂副堂主云天涯等分别率二十八位护法飞身前厅和左右厢房等,齐齐护住内院。不远处华芳也急忙吩咐众护法护住天赐,霎时华闲、华牧野、华云鹤、华少成等人分别率四十位护法护住众人。众人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天赐心里咯噔一声,早听出声音是何人,脑海不禁浮现出婉莹的音容笑貌。自从钱塘一别,二人已经多日不见,虽然相隔万水千山,却总是时常想起,梦中思念。 婉莹也是如此,自从回到逍遥阁,时时担心天赐安危。昨日上午算出上官甫会趁机夺权,她一直忧心忡忡,担心天赐年轻气盛,会孤军深入,陷入险境。直到日薄西山,愁眉始终没有舒展。 阁主夏妙玄瞧出她心思,面色凝重道:“莹莹啊,还在担心天赐?” 婉莹眉头紧蹙道:“玉儿城府不够,我担心他被人利用。如果上官圣尊能够顺利复位,女儿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不过,中午爹爹说上官圣尊未必会复位,女儿的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他们利用玉儿掀翻地老统治,必然会得罪华家,只要新任圣尊镇不住华家,华家就必然会反攻倒算。那时谁杀了地老,他们的复仇利剑就会砍向谁。新任圣尊为了拉拢华家,也必然会献出玉儿祭奠地老亡魂。新旧势力达成默契,得到暂时的平衡和安宁,而玉儿却成了这场斗争最大的输家。不……玉儿不是,女儿才是!” 见婉莹垂头丧气,夏妙玄负手叹息道:“爹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到底相中天赐什么了?他虽然武功不弱,甚至可以说出类拔萃,但是智谋不足,终究是匹夫之勇。虽然样貌也不差,算得上玉树临风,不过胸无大志,终究是美中不足。虽然人品也不错,勉强算忠义双全,然而愚忠愚义,终究会遭反噬。天底下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你何必贪恋一枝花?” 婉莹幽幽道:“以前我也问过自己,当初看上他什么了。一开始只是觉得他长得很英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第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逐渐接触之后,又觉得他人品不错,既有情又有义,既忠诚又善良,彬彬有礼,色而不婬。” 她边说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继续道:“原本我也以为他胸无大志,不过逃亡江南时,彼此熟知后我才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之人,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只是缺了点运气,缺了个帮手。如果女儿能辅佐他成就一番大事,不仅对圣阁来说是幸事,对女儿来说也是福气。我以前说过,爹能护住女儿一时,总不能护住女儿一世。总有一天,圣阁和女儿都需要玉儿守护。爹,您还记得吗?” 夏妙玄身躯一颤,捋着胡须细细思量,逐渐暗下决心,铿锵道:“既然如此,那爹成全你。实话告诉你,上官甫绝不会复位,因为时局不允许他复位。” “当真?”婉莹大惊失色。 “嗯,”夏妙玄摇头道:“之前爹跟傅宫主通过信,上官甫拒绝了两教出兵相助,说时机并不成熟,希望两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我们不出兵,上官甫就算推翻了地老统治,又拿什么抵抗邪魔呢?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要利用华家的势力来抵挡邪教入侵。既要掀翻地老,又要拉拢华家,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让华圣尊复位!” “华圣尊还活着?”婉莹又惊又忧道。 “当然,”夏妙玄继续道,“利用华家打倒华家,这大概就是上官甫的计划。华家势力庞大,不这么做,必然要有千百人头落地,也必定会重创神龙教。一旦邪魔入侵,上官甫就是自取灭亡。他这么做,也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和痛苦,这才不得不咬牙做出的明智选择。” 婉莹愁眉紧锁,喃喃自语道:“所以……上官圣尊为了拉拢华家,一定会利用玉儿诛杀地老,再亲手葬送了他。有了玉儿陪葬,华家无话可说,两派势力得到短暂的妥协和安宁,枪头一致对外。等日后上官圣尊复位,再给玉儿恢复名誉,然后顺理成章彻底把华家扫出神龙教,是这样吗?” “或许吧!”夏妙玄幽幽道。 婉莹失魂落魄地扶着殿门,望着外面道道落日余晖,突然回过神来,跪倒在地,斩钉截铁道:“女儿要去救玉儿,求爹爹成全!” 夏妙玄忙扶起婉莹,心疼道:“你是千金小姐,岂能随意下跪?这么多年爹不同意的事多了,你有哪一件乖乖听话了?罢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晴儿已经备好行囊,子龙也备好了快马,你们可以立刻动身。到了滁州再换乘快马,明日必能赶到。” 听到夏妙玄早已安排好一切,婉莹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他胳膊,泪中带笑道:“我替玉儿谢谢爹成全!女儿一定会把玉儿平安带回来!” 当夜婉莹领着晴儿一行快马加鞭,直奔龙山而去。 天赐没有想到婉莹会奋不顾身前来,更没有想到她会见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算算时辰,已经快差不多了,他暗暗闭目,双拳紧攥,只觉内息翻腾,气冲任督,阴阳交织,寒冷交替。 众人正翘首观望,只见一个绝色女子从半空飘然落下,散发着淡淡清香。她身穿白衣,衣绣红蝶,在灯烛下阁外醒目而清丽。长发垂腰,发上坠着红绳,清丽中平添一丝冷艳。众人虽然见惯了美人,却没见过如此貌若天仙之人,不禁个个翘首,人人惊叹。 见女子柳眉凤目,明眸秋水,华元忍不住暗叹道:“逍遥阁小主不愧是《美人榜》首魁,竟比圣女还要摄人心魄!”一瞥身旁天赐,他抬爪扣住天赐肩膀,笑道:“小主大驾光临,莫非是为了此人?” 婉莹嘴角浅笑道:“华堂主为什么认识我?” “哈哈……”华元笑道,“小主插手我神龙教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我岂能不特意留心?小主今日前来,是不是还想插手我神龙教教务?” “华堂主真健忘哩!”婉莹轻捻青丝道,“天赐已经不是贵教圣童,他的事可不是神龙教教务!相反,他是本小主的准夫婿,是我逍遥阁的人,你们劫持了他就是要插手我逍遥阁的事。” 华元暗暗佩服,冷冷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不过天赐闯入神龙教,袭杀了地老,这就不是逍遥阁的事,而是我神龙教的事。既然是我神龙教的事,自当由我们处置,还请小主作壁上观,不要插手,以免引起两教纠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婉莹冷笑道,“之前闯入神龙宫,天赐是奉了贵教圣尊之命,不是擅闯。后来圣尊被废,天赐圣童之位也被废,他已经不是贵教中人。既然不是贵教中人,那就不该由贵教处置。再者地老之死与他毫无关系,你们无缘无故栽赃陷害我逍遥阁人,难道不该跟我圣阁打个招呼吗?” 见不是婉莹对手,华元索性不理,边冷笑边用力扣紧天赐肩膀,直痛得天赐浑身颤抖,眉心抖动。 天赐陡然睁开虎目,震爆绳索,出手反扣向华元臂膀。华元大惊失色,急忙闪躲,不料天赐出手迅捷,一招扑空一招又起,两招擒拿,已经死死扣住华元右臂。趁华元惊惧之际,抬指射出三道指气,立时封了华元穴道。 众人大惊失色,都没料到天赐竟然还有反力。担心伤了华元,个个投鼠忌器,没敢轻易出手。华元也惊惧道:“你……我明明已经封了你的穴道,怎么可能?” 天赐笑道:“多亏了故人送的三枚神穴丹,否则我已经被你们下了油锅,焚为灰烬。” 众人大多不知道神穴丹为何物,更不知道其功效,只是听着很神奇。其中少数人虽然知道神穴丹功效,却并没有用过,毕竟像这种珍贵丹药一般情况用不到,也用不起,更十分稀缺。就连婉莹这样的大家闺秀手中也只有六枚而已,还是岳阳楼主关玉峰辛苦炼制半年才炼成的。 神穴丹可以缩短一半的解穴时间,效果可以累加,不过一日不得超过三粒,否则必血脉喷张而死。一般人并不需要服用三粒,因为寻常人的封穴在三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地仙高手的封穴在六个时辰后也会自行解开,就算神仙高手的封穴也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再加上华元武功远不及天赐,封穴效果又下降了一半,所以原本十二个时辰才能解开的封穴被天赐不到一个时辰解开了。只不过服下三粒丹药后,他只觉体内气血翻腾,宛如惊涛骇浪般呼啸奔涌。 众人醒过神来,个个怒目而视,团团围住天赐等人。 华家宗长华祖盛抬手示意,霎时众人齐齐出手,完全不顾华元安危。 见众人围攻天赐,婉莹一闪而至,抬掌御毒,吓得众人纷纷后撤,不敢进逼。婉莹一手搂着天赐虎背,一手捻发笑道:“说不过就要用强,这就是华家的行事风格?你们要是愿意讲道理,本小主洗耳恭听;你们要是想耍手段,本小主奉陪到底!” 华祖盛面色难看,抬手命众人停止进攻,怒容满面道:“小主不要仗着有逍遥阁当靠山,就目空一切。这里是神龙教地界,更是我华家地盘,由不得你放肆!此人与我有杀父之仇,谁要是想袒护他,就休想走出我华家的门!别说你是小主,就是夏阁主来了,华某也不会给这个面子!” “呵,”婉莹不屑一笑道,“是吗?如果本小主非要带他走呢?” “你可以试试看!”华祖盛面色冰寒道,“我华家的大门进来容易,出去难!小主如果执意如此,出了任何事都与华某无关,皆是小主咎由自取!将来引起两教纠纷,也与神龙教无关,皆是逍遥阁寻衅挑事!” “哪又如何?”婉莹似笑非笑道,“本小主的去留岂是你们能决定的?我若没有准备,怎么敢闯进华家的门?真要鱼死网破,诸位一起上也未必能挡住我们。本小主奉劝诸位,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寻错了人,报错了仇!如果宗长不肯听劝,一旦引起两教纠纷,先覆亡的一定是神龙教!覆巢之下无完卵,神龙教一灭,邪教必会趁机灭了华家,到时身死人灭为天下笑,不知道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华家年轻一辈个个大怒,纷纷摩拳擦掌,作势要厮杀。华祖盛之子华闲趁机扬声道:“围住贼人,不准跑一人!尤其是小主,务必生擒,不得下死手!”众护法闻声,齐齐步步紧逼,或手持宝剑,或手捏暗器,或御出雷珠,或清风缠手…… 见华家众护法出手,八位副堂主面面相觑,都没有轻易出手,只是继续在前厅和两厢屋顶戒备。 这时婉莹玉掌轻拍,突然四面升起四道信炮,冲天而起,绚烂无垠。接着四个俊男美女飞身而来,分别伫立四周屋顶,一个细眉杏目,身穿桃花裙,肩垂两根小辫,灵气逼人,正是晴儿;一个朱唇凤目,紫衣翩翩,是香雪海;一个身穿蓝衣,杏目鹅蛋脸,娇小可人,是冰儿;一个怀抱干将剑,眉心一点红,孤傲高冷,是夏子龙。 霎时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220章 舌灿莲花 华家小一辈年轻气盛,个个义愤填膺;而年老一辈人人愁眉,不肯吱声。众人心里清楚,神龙教现在面临内忧外患,虽然上尊上官甫已经被囚禁神龙宫,但上尊派势力不容小视;外部圣毒教和幽冥教虎视眈眈,正威胁四大分堂,虽然天魔教暂时没有消息,但谁也难保天魔教不会兴起新一轮“降龙战”。何况眼下黄龙堂主华元被天赐擒拿,众人投鼠忌器,一时不敢下令出击。 听到婉莹话外有话,华家宗长华祖盛强压怒火,面色阴沉道:“小主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寻错了人,报错了仇?三位地老是被此人所杀,他已经亲口承认,证据确凿,难道我冤枉了他不成?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小主也是江湖人,应该明白江湖规矩,就算他不是我神龙教人,只要他杀了我圣教徒,就要一命偿一命!别说他只是小主的准夫婿,就算是小主的夫婿,无故杀害地老,也得以命相抵!” “说得对!”婉莹笑道,“宗长真不愧是德高望重之人,说话就是掷地有声,本小主佩服!不过你刚才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我倒要问问,天赐是否真的杀了地老?” “哼!”华祖盛冷冷道,“众人都可作证,岂能有假?龙山脚下,天赐已经亲口承认,难道小主还想颠倒黑白,替他开罪?” 婉莹稍稍诧异,凝眸望着天赐道:“玉儿,你当日为什么承认自己杀了人?” 天赐无奈道:“当时华堂主拿雪海师妹、冰儿和玉琴要挟我,我不得已只好承认杀了地老。” “哦,”婉莹好奇道,“玉琴是什么人?雪海是你师妹,冰儿是你的侍女,为了二人倒也罢了,玉琴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为什么会为了她认罪哩?” “她……”天赐为难道,“她对我有恩,曾经帮过我。当日在鸾凤宫,要不是她出手相助,我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原来如此,”婉莹眼神疑惑道,“听说她还抱了一个小丫头,长得乖巧可人,跟你很像,是你们的孩子?” “啊?”天赐惊慌道,“怎么可能?我……我们才认识几天?” “我就说嘛,”婉莹气愤道,“你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女子认罪,原来你们俩早就相识,连孩子都有了!” 天赐急忙摆手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是华迎春的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跟别人有孩子?” 见二人起了争执,华元趁机逃脱,奔到华祖盛身旁低声道:“族兄,不要跟他们废话,立刻擒杀天赐,祭奠伯父亡灵!伯父尸骨未寒,小主公然在灵堂前打情骂俏,是对逝者不敬,应该一并擒拿!” 华祖盛顿时面色冰寒道:“堂堂小主竟为一女子争风吃醋,真是贻笑大方!小主再胡闹,本宗长只好请你出去!” 婉莹撇嘴一笑道:“宗长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华堂主是不是怂恿你杀人灭口?难道宗长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因为华堂主知道杀害地老的真凶另有其人,他想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面色一变,竖耳静听。 华元面色一寒,厉声道:“不要听妖女妖言惑众,立刻擒杀天赐,擒拿小主!”八位副堂主和众护法被香雪海四人牵制,都不敢轻易动弹。其余华家护法纷纷望向华祖盛,见华祖盛一言不发,便纷纷前扑,准备厮杀。 “住手!”华祖盛面寒如铁道,“都不准动手,谁敢擅自动手,就是与神龙教为敌,与华家为敌!小主刚才说暗杀地老的真凶另有其人,指的是谁?” 婉莹负手笑道:“这件事华堂主最清楚,宗长何必舍近求远?” 华祖盛冷眼一瞥华元,阴声道:“你知道真凶是谁?到底是谁?” 华元心神大乱,强装镇定道:“我……是天赐,天赐杀了地老!族兄不要听她一派胡言,她分明是挑拨离间,想趁机救走贼子,咱们可不能上了她的当!” 见华元眼神闪烁,他已经心中有底,冷冷道:“现在不说,等会可别后悔!”抬眼望着婉莹,铿锵道:“小主,若想救走天赐,就请直说,否则今日就是夏阁主来了,也休想救走他!” 婉莹笑道:“地老有一圣姬,名叫银羊,原名杜玉琴。此人当时亲眼目睹地老被杀过程,不如请她前来细细描述,岂不是比我空说十句都强?” 不久杜玉琴孤身前来,在婉莹提议下,众人移身后堂说话。堂内华祖盛主座,婉莹、天赐东面落座,华锦世、华先荣、华元西面落座,杜玉琴站着堂下。 杜玉琴娓娓道:“那日三位地老从神龙宫行色匆匆而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没过多久,鸾凤宫出现示警,武地老立刻召集我们四位圣姬,命我们前往支援幽灵,不惜一切代价挡住叛军。我们四人奉命前往,这才知道原来只是圣童闯入宫中,并没有其他叛军。在幽灵护卫的带领下,我们四处搜索,一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搜到任何蛛丝马迹。” 众人竖耳静听,个个面色凝重,唯独婉莹漫不经心,玉手拨弄青丝。 杜玉琴继续道:“后来圣姬技天怀疑圣童藏身圣妃住处,于是怂恿幽灵率人搜查合欢阁。圣妃大怒,便率领四位婢女前往安天殿求见地老。幽灵担心事情闹大,又怕圣童会趁机偷袭圣妃,便命我和技天前往护驾。等我二人和圣妃到达安天殿时,三位地老已经全部消失无踪。后来我们才知道地老担心我们挡不住叛军,所以趁机从密道下山了。圣妃听说地老不见了,又惊又喜,非要闯入殿中。我们拦不住,只好陪圣妃一起进入。不料贤地老安然坐在床边,一身尘土,大汗淋漓,面上没有丝毫哀伤和惊惧。” “且慢!”华祖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地老没有丝毫哀伤和惊惧?如果三位地老一同进入密道,只剩贤地老一人狼狈回来,必定是遇到强敌了,说不定文武两位地老已经殒命,贤地老怎么可能没有哀伤和惊惧?你分明在撒谎!” 杜玉琴镇定自若道:“不,确实如此。当时我们刚退出大殿,地老便开始调戏圣妃,声音传到殿外,不仅被前来护驾的幽灵和圣姬等人听到,连殿外婢女也听得清清楚楚。中间幽灵率众人三次打扰,都被地老骂得狗血喷头。” 华祖盛面色阴寒,暗暗咬牙。 杜玉琴稍稍定神,铿锵道:“后来房中传出一声惨叫,幽灵急忙领着我们四人奔入,竟发现地老口吐鲜血,而圣妃手握一柄金凤钗正不断往地老心窝捅去。我们正要制止,不料圣妃握着金凤钗朝自己捅去,自尽身亡。” “怎么可能?”华祖盛怒道,“简直无稽之谈!圣妃是地老最宠爱之人,她怎么可能杀害地老?你分明在帮圣童掩饰罪行!圣童对你有恩,所以你千方百计帮他脱罪,是不是?” “不知道是谁在掩饰?”婉莹陡然起身笑道,“圣妃名叫花迎春,十年前被选入鸾凤宫。十年前她才几岁?应该是差不多十岁哩!哦,我记得圣尊好像有个女儿,当时也是十岁,也叫迎春,好巧哦!宗长,这件事已经昭然若揭,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就此作罢,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本小主也懒得往外说;如果你们执意逼人太甚,恐怕今晚消息就会传出去。华家内讧,神龙教覆灭,这应该不是宗长想看到的!本小主言尽于此,其余的咧就看宗长了!” 华祖盛气得面色铁青,五指紧攥,吱吱作响。冷眼一瞥道:“这只是圣姬一面之词,不足采信!” “是吗?”婉莹玉指一点道,“华堂主应该最清楚,除了圣姬外,从鸾凤宫出来的女子不在少数,一问便知。” 华元忙近前小声道:“族兄,圣尊新封的十二圣姬和七十二圣侍都是鸾凤宫旧人。圣妃的事不可声张,否则对咱们不利。” “你糊涂!”华祖盛大怒,忙压低声音道,“你明明知道圣妃的事,为什么要把这些人送给圣尊?你怎么敢?” “族兄息怒,”华元小心翼翼道,“当时圣尊一直追问当年圣后和小主迎春的事,我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不过族兄放心,她们都不知道圣妃的事。而且我寻思着这是一箭三雕之计,既可以稳住他,又可以就近监视,还可以壮大咱们的实力。只要除掉眼前的圣姬和生死未明的幽灵,关于圣妃的秘密就会永远被尘封。” 华祖盛思来想去,无奈叹息道:“小主,能否单独聊几句?”他边说边挥手,华锦世、华先荣、华元纷纷告退。 婉莹笑道:“当然可以!”她回身捧着天赐脸颊,额头相碰,柔声道:“去外面等我!”天赐心神一荡,只好领着杜玉琴疾步而去。 众人守在堂外,个个心忧如焚。 苦等许久,只见二人并排从堂中走出,一个笑意浓浓,一个面色冰寒。天赐闪身婉莹身旁急问,华元等人也急忙凑近华祖盛询问。婉莹玉指压唇,笑而不语;华祖盛也冷眼一瞥,一言不发。 来到大堂前,华祖盛扬声道:“三位地老之死与天赐无关,放她们走!” 婉莹欣然笑道:“多谢宗长!” 待众人走后,华元急道:“族兄,为什么不把那圣姬留下?此人知道鸾凤宫太多秘事,决不能留着!” “哼!”华祖盛冷冷道,“你若是知道今日,当时为什么不在龙山脚下把人留下?人是你放的,现在倒来求留下,你以为说留就能留下?原本可以把一切痕迹都抹去,你倒好,反把鸾凤宫的人拱手送给圣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宗长若不未雨绸缪,只怕将来圣教未灭,华家先亡!” 华元不敢吱声,怏怏而退。 远处街巷中,天赐也追着婉莹询问,婉莹始终不肯言语。直到回到客栈,婉莹才长舒一口气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咧,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 天赐眉头微皱,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始终猜不透。 突然杜玉琴从门外奔来,急道:“坏了,如意不见了!我刚才找遍了房间,都没有找到。” 天赐、冰儿齐齐大惊失色,急忙奔到杜玉琴房中,只见屋中整洁干净,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唯独窗户大开,吱吱作响。天赐指着窗台道:“你走得时候有没有关窗?” 杜玉琴摇头道:“我不记得了,不过她才八岁,应该不会也不敢跳下去吧?” 冰儿忙蹲下身细细查看,冷冷道:“或许是被人劫走了!” 香雪海、夏子龙齐齐震惊,唯独天赐面色凝重道:“不会的,这里只有我们知道,别人怎么可能知道?”他疾步闪身窗旁,突然惊道:“有人!”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飞身踏上窗台,旋身而上。冰儿、香雪海、杜玉琴赶紧飞身追去。 众人直寻到夜深,依旧一无所获。 杜玉琴急得泪眼汪汪道:“都怪我不好,是我忘了关窗,才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香雪海忙宽慰一番,疑惑道:“如果是普通贼人,咱们没有道理追不上。如果是江湖高手,他为什么要劫走如意呢?从劫走的时辰看,他应该追踪咱们许久了,不像是临时起意。会是什么人呢?” 冰儿暗暗愁眉,只是望着天赐欲言又止。 天赐摇头苦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对如意来说未必是坏事。你们想想,能从咱们眼皮底下逃脱的人,武功一定出类拔萃。而他不劫别人,偏偏劫走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说明他与如意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甚至可以说他与如意的关系十分亲近。由此可以断定,劫走如意之人必定是幽灵或者圣尊的人!他们或是如意的仆人,或是如意的亲人,都必定会善待如意,你们放心吧!” 杜玉琴还想继续寻找,被香雪海和冰儿劝止了。 众人回到客栈,见婉莹房间外空无一人,天赐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推门而入,只见房中空无一人,同样窗台大开,吱吱作响。天赐面色大变,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第221章 倦鸟归林 先是华如意丢失,接着婉莹、晴儿三人也杳无音信,天赐急得东奔西寻,众人也急忙紧紧跟随,不敢分散。 突然十字路口现出一个倩影,迅速往西奔去。 天赐四人齐齐一惊,急忙往西追去。倩影在街巷中东转西抹,除了天赐越追越近,冰儿、香雪海始终未能追上倩影,杜玉琴更是越追越远,逐渐落在最后。 眼看冰儿二人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杜玉琴暗暗心焦,奋力急追,却无济于事。突然一个黑衣人从旁边街巷一闪而出,负手站着十步外。她又惊又惧,急忙止步,两手御冰,暗暗戒备。待黑衣人慢慢转过身来,她秋水明眸在月光下早已泪眼婆娑。 察觉杜玉琴不见了踪影,冰儿忙停下脚步,回头凝望。香雪海也赶紧驻足,惊道:“怎么回事?”冰儿摇摇头道:“人不见了!”香雪海大惊,忙领着冰儿回身飞去,寻了半条街,依旧没有寻到人迹。担心天赐有闪失,二人纷纷驻足,商议一番,忙往回奔去。刚走到巷子口,一个白影一闪而出,拦住了二人去路。二人又惊又喜,疾步上前。 见二人平安无事,天赐笑道:“你们没事就好!玉琴呢?” 冰儿眉头紧皱,香雪海面露难色道:“玉琴……走丢了……” 天赐一惊,忙领着二人往回奔,在杜玉琴失踪的附近寻到了一把利刃,利刃上挂着一枚玉诀。拾起玉诀细看,天赐喃喃自语道:“她走了……竟如此匆匆……”香雪海惊问,天赐摇头道:“这玉诀是玉琴的,我记得初见她时,她就挂了一块香玉。玉诀有诀别之意,看来她是不会回来了。或许是如意的事伤了她的心,她无法面对吧!走吧!” 来到龙吟酒坊,早有夏子龙在坊外迎接。 众人忙了半宿,各自散去,唯独婉莹、天赐对桌而坐,相顾无言。天赐知她心思,抓着她玉手道:“如意的事,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那孩子对我有很深的敌意,或许是觉得她父母都是死在我手上吧!如果能回到她亲人身边,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婉莹明眸微抬,半信半疑道:“你真这么认为?” 天赐轻轻撩拨着她香发,笑道:“难道我会认为你有歹心吗?原本我曾经立誓要把如意带出鸾凤宫,现在我已经兑现承诺,也算对华迎春有个交代了。只是那孩子被幽灵蛊惑太深,总是把我当仇人,在密道外险些害了我。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安置她,是交给华圣尊,还是交给玉琴。后来阴差阳错,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想这应该就是天意。” “呵,”婉莹撇嘴道,“又来哄我!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束手就擒?凭你的武功,联手雪海、冰儿,应该不至于会害怕神龙教的人。你怎么了?” 天赐叹气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如意,如果只有我和雪海、冰儿几人,我根本不惧神龙教。只是当时如意也在,我担心打起来会伤了如意,只好出此下策。” “你就不怕下油锅咧?”婉莹歪着脑袋,一手托腮道。 “怕,”天赐无奈摊手道,“可是我没有退路啊!何况当时有人给了我一线希望,只是仙女突然杀到,救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切,”婉莹嫌弃道,“我才懒得救你哩!我只是看到有人被五花大绑,险些下了油锅,变成麻花,好不狼狈,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顺带出手喽!早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我何必多此一举咧?” 天赐笑道:“一线希望也可能是一线绝望,画龙还需要点睛,你的出现就是点睛之笔,妙不可言!不过,你不是在逍遥阁吗,怎么会突然来到龙山?” “唉,”婉莹叹气道,“我爹说上官圣尊未必会复位,我已经猜出他要拿你做文章。你也太傻了,难道就没有看出上官圣尊的心思?他在拿你当枪使,甚至……”见天赐低头不语,又宽慰道:“算了,上官圣尊城府极深,一般人算计不过他!不过,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意气用事,好歹要三思而后行。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万不可无啊!” 天赐缓缓起身,负手望着窗外夜色,幽幽道:“其实……我早就看清了,只不过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从梅园之行,到诛杀地老,两次险些丢掉性命,这份恩情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既然师父对我视如敝屣,我又何必恬不知耻?从今往后,师徒情分已绝,再无瓜葛了!” 婉莹暗暗心疼,轻轻搂着他虎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稍稍留心。这次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险些丢了性命。我能救你一次两次,未必每次都能救你。今后的路还很长,你要自己小心谨慎。你师父虽然处处算计你,不过他未必不是为你好。世上的事本就是如此,就像父母对儿女严苛,谁又能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对上官圣尊,我希望你六分拥护三分留心一分防范,如此即可。” 听她说得句句在理,天赐苦笑道:“我累了,已经不想再掺和神龙教的事。我的前半生,在神龙教长大,被神龙教追杀,与神龙教搏斗,遭神龙教禁锢;被师父抚养成人,遭师父算计利用,随师父出生入死,被师父弃如敝屣。唉,生生死死经历这么多,我已经倦了。” “回家吧!”婉莹柔声道,“随我回圣阁,我帮你疗伤!” “好!”天赐幽幽道。 虽然他嘴上答应,但是天赐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真正放下一切,关于神龙教的一切。想起身世之谜,不禁黯然神伤。当日在钱塘,上官甫曾说过,如果想知道真相,日后可以去找正义盟主宇文贤、卍盟盟主柴存勖、圣毒教毒尊李鸿基和下落不明的钱三桂。如今细细回想,如果林园主人林尚甫还活着,或许他也可能知道真相。只是现在两盟正千方百计擒拿自己,圣毒教已经挥军北上,钱三桂、林尚甫又多年毫无音讯,想到这,他暗叹一声,只能苦笑不语。 婉莹听他语气充满惆怅和无奈,也早已猜出几分,笑道:“好了,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待天赐离去,晴儿疾步凑近道:“小姐,圣阁来信,阁主催咱们速速回阁!” “这么急?”婉莹喃喃自语道,“看来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晴儿急道。 婉莹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能猜到,必是兵革之事。玄女教深陷内讧,根本无力威胁圣阁,所以眼下圣阁没有战事。既然不是圣阁,那就是神龙教喽!” “可是……”晴儿疑惑道,“幽冥教冲着汝宁府红龙堂去了,圣毒教也正围困安庆府蓝龙堂,都对咱们没有什么影响啊!” “不错,”婉莹斩钉截铁道,“所以必定是天魔教出手了!天魔教一旦出兵,必然剑指紫龙堂和墨龙堂,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经庐州城、寿州一带,一路从滁州城、凤阳一带。我爹应该是担心咱们与天魔教撞上,所以才催得这么急。” “啊?”晴儿惊道,“天魔教出兵了?那咱们快动身吧!” “不急!”婉莹掐指细算道,“当日从圣阁出来,还没有天魔教出兵的消息,消息从天魔教传到这儿至少两日时间,掐指算来天魔教大队人马最多到钱塘附近,不必着急,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当夜,圣毒教众人在无当阁老汤智渊带领下,杀入蓝龙堂,尽诛神龙教众人。蓝龙堂内,一个满面白须的老者正捋着胡须阴笑,他肥头大脸,眼袋鼓鼓,正是汤智渊。望着堂下两侧坐着的众人,汤智渊笑道:“神龙教内乱,咱们趁虚而入,果然手到擒来!派人通知徐阁老,就说蓝龙堂拿下了,请他速速北上!” 话音刚落,一个眼窝深陷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面色凝重。他鹰鼻高耸,银发淡眉,正是焰中督御汤建忠。汤建忠急道:“启禀阁老,天魔教终于出兵了!探子来报,天魔教已经到了玄女教境内,属下猜测这会该到钱塘了。” “好,好得很!”汤智渊大喜道,“真是双喜临门啊!天魔教一旦出兵,紫龙堂和墨龙堂顷刻灰飞烟灭。神龙教三大分堂被灭,必然心惊胆寒,龟缩龙山不敢出来,哈哈……” 汤建忠阴笑道:“阁老英明!不光是三大分堂,恐怕连红龙堂也难以幸免。幽冥教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估计这会都已经拿下红龙堂了。” “哈哈……”汤智渊大笑道,“神龙教不敢出兵相助,必然是吓破了胆。当初追捕神龙教圣童,老夫就已经看出神龙教众人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啊!今日一试,依旧如此!如此鼠辈,有什么好担心的?等徐阁老大队人马一到,咱们立刻北上,先与幽冥教会师,再坐等天魔教来。” 这时幽冥教众人也在少主紫琥珀带领下攻下了红龙堂,诛杀众人,只剩四个护堂高手。紫琥珀端坐大堂,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圆脸耸鼻,长相着急,正是生死判官万古碑。堂下跪着四位护堂高手,众人个个战战兢兢,仿佛惊弓之鸟。 万古碑冷冷道:“江湖传闻神龙教出现了内讧,是否是真的?”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紫琥珀抬手一挥,万古碑陡然出手,掌心射出三枚冰箭,立时射死三人。最后一名护堂高手大骇,忙语无伦次道:“圣教确实出现了内讧,只不过消息太多,我们还没有分出真假。一会传来消息说圣尊与地老打起来了,一会传来消息说众堂主与圣尊打起来了,一会又说华圣尊复位了。我们也不知道真假,所以不敢乱说。” 万古碑细细思索道:“少主,看来神龙教内讧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不知道死伤如何。属下以为还是应该等等圣毒教和天魔教,尤其是天魔教,他们实力强劲,应该等他们打头阵,咱们再……” 没等万古碑说完,紫琥珀已经摇头道:“爹派琉璃执掌大队人马,就是担心我遇事不决,会耽误大事。这一次我得证明给爹和琉璃看,我不是酒囊饭袋,照样能独当一面!既然神龙教已经出现内讧,咱们就该乘胜追击,把神龙教势力压缩到龙山附近,为琉璃大队人马扫清障碍!” “可是……”万古碑疑虑道,“天魔教刚刚传来出兵的消息,这会说不定神龙教还不知道。圣毒教也刚刚动手,消息说不定也没有传到龙山。如果咱们贸然出击,神龙教必然小视咱们,到时两教厮杀,咱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啊!” “哼!”紫琥珀不屑一笑道,“放心吧,神龙教没有这个胆量!咱们围攻红龙堂多时,始终没有神龙教援兵,可见他们忙于内斗,根本无暇他顾。再者,当日在庐州城和江宁镇两教几番交手,你也看到了,神龙教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足为惧!传令,明日朝颍州进发,准备与圣毒教会合!”边说边化掌为爪,如魅鬼爪立时扣住那神龙教徒脑袋,稍稍用力,立时七窍流血而死。 翌日清晨,两堂沦陷的消息已经传到龙山。 圣尊华渊平召集众人圣殿议事,四位圣护在旁护卫,五位圣相和五位堂主齐齐到场。华渊平急道:“圣毒教和幽冥教悍然对圣教分堂下手,蓝龙堂和红龙堂已经相继被灭。虽然眼下紫龙堂和墨龙堂还没有消息,不过形势不容乐观。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众人相互观望,紫龙堂主上官云急道:“属下愿意率分堂众人迎战圣毒教,护卫圣教!”墨龙堂主诸葛封、蓝龙堂主关山月、黄龙堂主方中日齐齐附议。 见群情激愤,华渊平面露难色道:“如果只有圣毒教和幽冥教,咱们自然不惧,本尊也早就派你们前往支援分堂。只是现在与天魔教的议和还没有定下来,贸然出兵,恐怕会让天魔教看出圣教虚弱,趁机敲诈。圣毒教、幽冥教不足为惧,但天魔教不可不防!” 黄龙堂主华元、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齐齐附和。 诸葛封冷冷道:“圣教什么时候这么惧怕天魔教了?如果连圣毒教、幽冥教挑衅都不敢回应,将来天魔教入侵,岂不是要跪地乞降?”方中日也附和道:“说得对!小小的幽冥教都敢挑了红龙堂,传扬出去,不仅圣毒教会小看咱们,连天魔教也会瞧不起咱们。一旦被他们看出圣教虚弱,岂会不兴兵讨伐?” “此言差矣!”华元面色阴沉道,“圣教只要按兵不动,天魔教就不知咱们虚实,必定投鼠忌器,不敢出兵。一旦咱们与圣毒教或幽冥教交起手来,龙山必然空虚,天魔教必定乘虚而入。属下以为应该先稳住天魔教,促成两教和议,然后再想办法收复蓝龙堂和红龙堂!” “简直鼠目寸光!”上官云怒道,“区区一个幽冥教都不敢得罪,天魔教凭什么跟你议和?就算同意议和,提出的屈辱议和条件你能答应?上尊虽然无能,却说过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跪地乞求只能求来屈辱,愤而反击才能打出和平!连上尊都知道的道理,华堂主难道不知?圣尊,我等再次乞求前往支援蓝龙堂,击溃圣毒教!” 华渊平左右为难,正不知该如何,突然圣女玉玲珑疾步奔来,急道:“启禀圣尊,大事不好,江南传来消息,天魔教正兴兵北上,由魔婴亲自率领。其前锋已经入侵圣界,紫龙堂、墨龙堂分别示警,发现天魔教圣童、圣女踪迹!” 众人大惊失色,华渊平更是吓得跌坐宝座,哑口无言。 第222章 杀鸡儆猴 如今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联手讨伐神龙教,四大邪教来了三个,任谁也无法从容面对,更何况刚刚复位的圣尊华渊平。听到天魔教北犯的消息时,他只觉脑袋嗡一声,顿时冷汗直冒,浑身震颤。 黄龙堂主华元瞧在眼里,急道:“圣尊,天魔教之前已经答应议和,此时突然北犯,想必是在向咱们施压,希望拿到更多议和筹码。天魔教是如今武林第一大教派,他们怎么可能亲自上场与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为什么不可能?”紫龙堂主上官云阴声道。 “很简单!”华元笑道,“如果天魔教亲自上场拼杀,就算能灭了神龙教,也必会付出惨重代价,到时两盟趁机崛起,这第一大教派的位子可就要易主了。而且邪教内部矛盾重重,圣毒教时刻有问鼎日月盟盟主之心。一旦天魔教衰弱,圣毒教必会趁机坐大,威胁天魔教在日月盟的地位。所以我可以断定天魔教必然不会主动挑起争战!” “哼!”墨龙堂主诸葛封冷笑道,“简直是掩耳盗铃!两堂发出示警,天魔教前锋在圣童、圣女带领下已经侵入圣界,华堂主却视而不见,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哈哈……”华元自信满满道,“诸葛堂主只看到表面,却没有看到背后的东西。天魔教为什么北犯?自从两教纠纷以来,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两教矛盾日益加深,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后来地老推动议和,天魔教提出了五项苛刻的要求,分别是诛杀彭文博等元凶,罢黜上官圣尊,赔偿损失五万两,停止分堂挑衅行为,禁止教徒反魔等。后来上尊挑起内讧,议和之事便中断了。” “鼠目寸光,误国误教!”上官云怒道,“天魔教北伐大军已经到了紫墨两堂,华堂主还想着议和,简直坐井观天,异想天开!圣尊,若不尽快支援两堂,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堂被天魔教屠戮!一旦两堂被灭,圣教南面的门户将大开,天魔教必会长驱而入,直逼龙山!” “圣尊不可!”华元急道,“天魔教绝不会攻打龙山,他们只是在逼迫圣教同意议和条件!天下没有谈不拢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格!他们之前要求补偿五万两,咱们就许他十万两!能白白得十万两,天魔教必然心动,自会同意议和。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同意,他们将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与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到头来也不过是便宜圣毒教和幽冥教。一来,一旦两教厮杀,圣毒教必定趁机坐大。二来,天魔教距离神龙教太远,即便攻下了龙山,也不得不拱手让给幽冥教,白白使幽冥教坐大。” “卑躬屈膝,猪狗不如!”红龙堂主方中日怒骂道,“天魔教已经兵临城下,你还想着跪地求和?三教联手顷刻就能攻破龙山,你不想着为圣教出谋划策,一心想着为天魔教劝降说服,你安得什么心?如此吃里扒外之人,与禽兽无异,当立刻斩杀!” 见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华渊平头痛欲裂,拍椅怒道:“都住口!周圣相、曹圣相、张圣相,你们怎么看?” 周君昊、曹致远齐齐附和华元。 张浩宇稍稍沉思,铿锵道:“天魔教发兵的消息已经传来,樊圣御议和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来,说明二人已经被天魔教囚禁或者杀害,而天魔教在刻意封锁消息。为什么?如果真如华堂主说的天魔教是想逼迫咱们同意议和的条件,那么此刻最先传来的应该是樊圣御议和的消息,而不是天魔教北犯的消息。所以天魔教的用意已经昭然若揭,就是奇袭圣教,打咱们个措手不及。既然战事无可避免,就不该讨论议和的事,而应该讨论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 华渊平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急道:“张圣相觉得是该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 “自然是主动出击!”张浩宇斩钉截铁道,“孙子兵法云: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进攻是攻打敌人薄弱的地方,所以胜算较大;只要善于找准敌人最薄弱的环节,则战必胜!” “说得好!”水圣相韩文信起身道,“话虽如此,不过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如果能用谋略战胜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是最好的。如果谋略无法战胜敌人,也当通过派使者促成和解。两者都无用,才选择出兵相抗。眼下天魔教、圣毒教等三教联手,实力远胜我圣教,出兵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属下附议华堂主,建议通过议和稳住天魔教,再集中兵力击溃幽冥教,逼退圣毒教!” 上官云、诸葛封、方中日齐声反对,唯独关山月一言不发。 华渊平心烦意乱,急得来回踱步。见双方争执不下,只好屏退左右,回头再议。又单独召见华元,急声道:“华堂主,你速速前往山下,把宗长请来,战和大计本尊想听听他的意思。” 华元欣然领命,立刻前往山下。 上官云四人回到住处,纷纷气得面红耳赤,唯独关山月淡然品茶。上官云感慨道:“没想到十年囚牢生活竟会让一个人性情变化如此之大!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圣尊哪儿去了?当初那个的敢打敢拼圣尊哪儿去了?唉……” “是啊!”诸葛封捋着胡须眯着小眼道,“当初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是惊弓之鸟,早已吓破了胆。何况以前我们这些人围在他身边耳提面命,他自然近朱者赤;现在不同了,华元、华芳这些宵小之辈总是在他面前百般谄媚,他自然近墨者黑。三师兄,咱们扶他上位是不是太鲁莽了?” 诸葛封话未说完,上官云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难道还有回头路吗?上尊被废,早已恨死你我,不要再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否则就是自绝生路!眼下咱们应该想个办法劝劝圣尊发兵救援紫墨两堂,这可是你我辛苦十年经营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两堂灭亡吗?如果分堂都不在了,要咱们这些堂主还有什么用?” 听上官云这么说,诸葛封心里咯噔一下,幽幽道:“师兄说得对,如果分堂都不在了,咱们这些人也就可以兔死狗烹了!”方中日也急忙附和。 见三人还在担心个人前途,关山月似笑非笑道:“圣教都快灭了,还要堂主之位有什么用?难道诸位还想到阴间继续做堂主吗?当务之急是保住神龙教,然后击溃邪魔,这才是咱们应该考虑的。” 上官云冷笑道:“如果他们媾和成功,四大分堂又全部被灭,师弟觉得华家和圣尊会不会让咱们继续执掌分堂?到时候难道你肯拱手让出手中的一切?” “当然不会,”关山月笑道,“不过我相信只要咱们手里有兵,他们就不得不忌惮三分,反之,如果咱们都是光杆,就是给你我堂主之位,咱们也坐不稳。” “太天真了!”上官云叹气道,“就算你我拥兵自重,华家和圣尊也会视你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议和成功,咱们这些人就会步彭文博等人后尘,成为下一拨上盘龙台的人!别忘了地老是间接死于咱们之手,华家岂会善罢甘休?除非咱们能打赢这场仗,立下赫赫战功,否则等待咱们的一定是鸟尽弓藏,死无葬身之地!” 诸葛封、方中日齐齐附议。 关山月听出他话外之音,苦笑一声,品茶不语。 见众人不语,上官云铿锵道:“现在张圣相站在咱们这一边,萧圣相虽然没有表态,不过我相信他也是主张拼死一战的。现在就差韩圣相,他如果能支持咱们,圣尊必然会同意!” “可是……”诸葛封愁眉道,“如今韩圣相与华堂主沆瀣一气,实在让人意外。当初他为了推翻地老,不惜与上尊联手,怎么会突然与华家眉来眼去?” 上官云幽幽道:“或许是看到上尊被废,圣尊复位,担心华家报复,这才不得已向华家献媚吧!何况现在圣尊没有主见,处处受华家牵制,或许张圣相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明哲保身。不管怎么说,十年前他对咱们有恩,之前又对咱们有义,咱们应该去拜访拜访!” 众人议定,一起前往韩文信住处。不巧韩文信迟迟未归,众人扑了个空,只好在殿中静等。 神龙教众人还没有商议好是否出兵支援分堂,紫墨两堂已经出事。 紫龙堂位于南直隶徽州府武亭山,山上屹立着一株古松,树高数丈,苍劲挺拔,傲然而立。松树旁有座宝殿,红墙碧瓦,巍峨壮观,上书“忠义堂”三个大字。 如今堂主、副堂主、护法都不在,只剩护堂高手护卫山门。紫龙堂记名在册的护堂高手二十五名,星帅一名,星将五人,星士二十五人,星卒上百人。 突然山下示警,接着警钟长鸣,信炮齐响。不久驻守紫龙堂的护堂老者边指挥众人支援山下,边吩咐身后一名少年道:“立刻飞鸽传书,天魔教圣童率众入侵!另外,你带着堂主铜牌速速赶回总教,奏报详情。从后山下山,记住!” 少年刚飞奔而去,山腰已经传来示警。老者面色凝重道:“山门已经被攻破,看来天魔教来势汹汹啊!” 话音刚落,一名断臂壮汉飞奔而来,满身是血,他扑通一声跪倒忠义堂外,汗珠淋漓道:“景护堂,天魔教已经冲破山门,众星将、星士纷纷战死,众星卒死伤大半!” 老者一把扶起壮汉,咬牙道:“天魔教猖獗,星帅受累了!诸位放心,只要再坚持一会,总教援兵就会赶到!”见迟迟等不到援军,山腰形势危急,老者扬声道:“众人听令,上官堂主不在,咱们要誓死护卫山门,等堂主回来!就算拼到最后一人,也不能让贼人踏入忠义堂半步!” 随着形势愈急,败报不断传来,老者逐渐坐立不安,回身把护卫忠义堂的重任交给星帅,自己率其余众人直奔山下而去。 星帅一手抽出门前大刀,单刀立在堂前,单臂伫立,宛如一尊门神。 不久厮杀声渐弱,脚步渐重,接着一个银发披散,面枯如鬼的男子一闪而至,负手站着五步外,眼神露出丝丝寒意,嘴角挂着一抹邪笑。 星帅不识得眼前之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阴笑道:“圣童宋轶峰!” 星帅又惊又怒,自知不敌,突然拔刀砍去,大刀裹挟狂风,发出呼呼的悲鸣声。眼看大刀迎面砍下,只听咔嚓一声,大刀倒飞,星帅右臂也被生生折断。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腹下一痛,霎时倒飞五步外,栽得两眼冒火星。 宋轶峰冷笑一声,步步迈入忠义堂,负手笑道:“这就是忠义堂?如此不堪一击,枉我高估了你们!”抬眼望着堂主宝座,他飘然而至,回身落座,托腮笑道:“魔婴要杀鸡儆猴,本圣童只好尽诛紫龙堂,如今只剩你了,你想怎么死?本圣童知道三十六种死法,你想要哪一种?” 星帅怒骂道:“狗娘养的杂种,神龙教宁死不屈!”边说边握刀自刎,血洒忠义堂。 这时畜道魔御武殒天、修罗魔御宋蓄天领着人魔丞马天羽、妖魔丞武天君、阳魔丞吕启天、境魔丞傅天龙和众魔使飞身而至。接着二十多位分堂护法领着众高手伫立门外,黑压压站了一片。 宋轶峰笑道:“紫龙堂已经拿下,立刻上奏魔婴、天魔王报喜!” 堂下贼眉小眼的尊魔使邓天恩忙谄笑道:“属下遵命!这会圣女说不定还没有拿下墨龙堂,咱们必定能拿桂冠。魔婴若知道了,必会对圣童另眼相看!” 宋轶峰得意大笑,突然面色阴沉道:“把这些死狗聚集一处,丢进山涧,然后把所有建筑夷为平地!” 转眼间赫赫威风的武亭山,已经残破不堪,瓦砾遍地。 距离武亭山四百里外的敬亭山是墨龙堂驻地,位于南直隶宁国府。此时山上尸横遍地,早已血流成河。天魔教众人在天道魔御韩昌坤、人道魔御姚柯文、鬼道魔御唐士誉、地狱魔御丁罗敷等人带领下,正清理山道,封藏残尸。 山上双塔耸立,高约六七丈,飞檐勾角,雄姿壮阔。双塔不远处有座大殿,殿前玉阶十二道,门前四根巨柱拔地起,四周飞檐错落有致,宛如千手观音般。放眼望去,殿上赫然写着“仁德堂”三个大字。 堂前站着一女子,杏目细眉,双眼含媚,下巴尖尖,酒窝浅浅,正是圣女姜梦雪。她负手站着堂前,冷笑道:“堂堂墨龙堂,如今也不堪一击,看来神龙教该灭了!上奏魔婴、魔天老,墨龙堂拿下了!墨龙堂众人尽数被诛,仅放走一人,足以杀鸡儆猴,令神龙教胆寒!” 神龙教众人还在激烈争论是否该援助紫墨两堂,浑然不知两堂已经沦陷…… 第223章 阴魂不散 圣尊华渊平正召集众人商议紫墨两堂的事,见众人依旧争吵不断,他陡然扬声道:“罢了,不必再议,本尊心意已决,与天魔教势不两立!眼下紫墨两堂地位特殊,绝不能置之不理。命圣相萧永贵率圣御彭文博、分堂二十位护法前往支援墨龙堂,命蓝龙堂主关山月率众圣丞、圣使、护教、旗主和分堂八位护法前往支援紫龙堂,其余众人留守龙山。” 众人纷纷领命,鱼贯而出。 水圣相韩文信疾走两步拦下萧永贵,拉着他到一旁小声道:“此次下山,不必急行军,缓缓前行即可。”见萧永贵不解,韩文信笑道:“紫墨两堂实力不济,连半天都撑不住。而天魔教入侵的消息从两堂传来已经整整一日多,此刻两堂早已沦陷,甚至尽数被诛。” 萧永贵怒目圆睁,面色大变道:“这帮狗日的,我要亲手宰了他们!你为何让我缓行军,是不是其中有诈?” “哈哈……”韩文信笑道,“贤兄聪明!明知两堂已经无药可救,圣尊为何还要下猛药?不过是做给商帮看的,做做样子罢了,你真以为圣尊会让你们拼死搏斗?我料紫墨两堂败报很快就到,败报一到,召回你们的命令就会紧跟着下达。” “这帮畜生!”萧永贵怒道,“难道他们要眼睁睁看着圣教灭亡才甘心?” “唉,”韩文信摇头道,“如果他们真想救援,昨日就该发兵了。自从圣尊与华宗长密谈后,圣尊似乎已经拿定主意要继续走地老的旧路。而这条路注定是死路一条,也注定要埋葬了所有主战之人。你我都无能为力,只有先自保再说。” 萧永贵怒容满面,一声不吭。想到被囚禁在神龙宫的上尊上官甫,不禁咬牙道:“如果上尊在,岂容他们卖教求荣?” 上官甫伫立神龙宫无名殿前,负手不语。望着远处的龙山脚下,面上毫无波澜。这无名殿就是原来的地老殿,只是自从地老被杀后,无人为宫殿改名,护法夏淑敏觉得继续悬挂地老殿匾额不妥,便自作主张取下了匾额,自此宫殿无名,于是改叫无名殿。 不久一个柳叶凤眼,肤白如脂的紫衣女子翩然而来,她长发及腰,气质典雅,正是护法夏淑敏。夏淑敏轻声道:“上尊,是不是在担心天赐?” “嗯,”上官甫面无神情道,“我是在担心卫青山,他孤身前往,只怕大仇难报!” “上尊放心,”夏淑敏笑道,“卫圣尉武功高强,必能全身而退。赐儿也一样,他也会平安离开的。” 上官甫幽幽道:“他们二人就像我的左右手,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会自相残杀!” 夏淑敏静静伫立他身旁,笑而不语。 龙山脚下小镇外,一辆车马正急奔而去。驾车的男子眉心一点红,正是夏子龙。车里坐着婉莹、天赐、晴儿、香雪海和冰儿等人,晴儿挽着婉莹坐在北面,香雪海、冰儿挨着坐,天赐独自坐在二人对面。除了晴儿不断逗婉莹开心,其余众人都一声不吭,仿佛心事重重。 婉莹瞧出蹊跷,抓着天赐手道:“玉儿,怎么不说话?” 天赐笑道:“你们聊得天南海北,我插不上话啊!一会绣衣鸳鸯,一会西湖肉羹,让我怎么接话咧?” “呵,”婉莹小手攥拳轻轻捶打他,嗔道,“你敢学我,捏死你!” 晴儿抿嘴笑道:“小姐,要不咱们说点他能接上的话,比如……这次去那个什么鸾凤宫,他怎么会认识杜玉琴?” “对,”婉莹附和道,“还有那个什么华如意和她的母亲华迎春!看如意的年纪,她母亲应该不会太大。年纪轻轻就当上圣妃,必然姿色出众,深得地老欢心。你一个外来的刺客,是怎么迅速俘获她芳心的?是不是拿了人家什么把柄?” 香雪海、冰儿齐齐替天赐捏把汗,纷纷屏息静听。 天赐面色微红,急忙佯装咳嗽,稳稳心神道:“拿什么把柄,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见到她们愁眉不展,猜出她们必有苦恼,所以慢慢接近。” 晴儿歪着脑袋道:“小姐,你信吗?” “不信!”婉莹似笑非笑道,“这种无稽之谈谁会信啊?男人说谎通常只有两个理由:一是想骗你,二是想踹你。你猜他是想骗我,还是想跟我分开?” 晴儿故意托着下巴道:“我想想啊,他要是想骗你,肯定与二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什么露水夫妻啊,鸳鸯共浴啊!他要是想踹你,那就更不得了了,说明他已经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喽!” 被她说得坐立难安,天赐急道:“哪有的事?晴儿,一路上怎么没见你问天佑的事?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吗?对了,雪海,天佑在五指山怎么样了?武功有没有长进?” 香雪海笑道:“师兄放心,在谷主的调教下,少主武功已经有了飞速进步,我想这会武功应该快赶上夏公子了。” “夏公子?”天赐惊道,“哪个夏公子?” 晴儿捂嘴轻笑,边笑边盯着香雪海红扑扑的脸颊瞅。 香雪海腼腆道:“是子龙公子。” “哦,”天赐恍然大悟,余光一瞥婉莹,见她神色凝重,忙晃了晃她胳膊,笑道,“小蝶,你怎么了?” 婉莹恍然回神,强颜笑道:“没事,在想一些事。” 天赐正要追问,突然马车骤然停下,伴随着风声呼呼,马儿嘶鸣。 原来马车行到镇外二十里处时,突然林中窜出一阵怪风,直奔马车席卷而来。夏子龙眼明手快,一边勒马,一边飞身而下,单手抓住马车和马绳,右手拔剑出鞘,陡然旋剑,剑气如盘,生生挡住了疾风。疾风未散,只觉一个强大的功压迅速逼近,气势如虎。夏子龙大惊,不得不松了马车,飞身迎战,剑气与掌气相撞,“砰”一声巨响,夏子龙竟被震落地上,险些跌倒。 眼看马车摇摇欲倒,天赐趁机飞身而出,一把抓住马绳,顺势按住车辕,扬声道:“子龙速退,护住小主,我来迎敌!” 待夏子龙急身退到马车旁,天赐飞身而上,与虚影战到一处,你来我往,鏖战不休。只听狂风呼啸,犹如鬼哭狼嚎;尘叶飞起,宛如漫天沙暴;砰声大作,又似惊雷滚滚。两人从官道战到林中,一时难分胜负。 婉莹携众人早下了马车,一直伫立附近观望。晴儿眨着眼睛左瞅右瞅,只看到远处天赐一人在林中乱舞,仿佛疯狂了一般,诧异道:“他……在干嘛?我怎么没看到第二个人?” 香雪海仔细观望,皱眉道:“师兄好像……在跟一个虚影打!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是武功应该不弱。” 冰儿幻出寒冰,正要飞身助战,被婉莹喊住了。婉莹笑道:“不必惊慌,此人武功如果在玉儿之上,两人就不会从官道打到林中。虽然他用了隐身术,不过武功不及玉儿,很明显已经落了下风。” 听到“隐身术”三个字,众人齐齐大惊。晴儿更是目瞪口呆道:“什么隐身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江湖有这门武功?” “没听说过很正常,”婉莹娓娓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名门,是隐退江湖近五十年的灵山派!算了,以后你自会明白。早就听说神龙教有个很厉害的幽灵护卫,今日一见,真是开了眼界!” 众人正说话间,天赐与幽灵的拼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两人各展神通,一个虚影如魅,招风幻尘,裹挟漫天针叶飞袭而去;一个双手混元,罡气呯呯炸开,震散风尘,倒吹残叶。百余招后,天赐飞身而上,拼力一掌,竟震得幽灵现出身影,嘴角渗血。 众人正要上前助攻,婉莹再度阻拦道:“不必助战,他不像是来寻仇的。” 听到婉莹分析,天赐负手笑道:“幽灵,你是来寻如意的吧?你找错人了,现在如意在华家,准确地说是盘龙镇华宅!” 幽灵半信半疑道:“我凭什么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诳我?” “信不信由你,”天赐似笑非笑道,“不信就继续打!” 见二人战端又开,婉莹趁机笑道:“华如意是地老的女儿,也是华宗长的小妹,她已经平安回家,你的使命也完成了,按理说你该回去向你的主人复命才是。如果你执意找麻烦,三招之内本小主就能要了你的命!”婉莹边说边抬手示意,霎时晴儿、香雪海、冰儿齐齐严阵以待,个个煞气逼人。 幽灵大惊,双目圆睁,忍不住倒退一步。见众人不好惹,他急忙隐去身形,旋风而去。 天赐好奇道:“地老已死,他怎么还想寻如意?他既然是地老雇佣的,雇主都死了,还寻小主做什么?难道如意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被他一点,婉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头浅笑。见天色不早了,婉莹急忙催促众人赶路。天赐惊问缘故,婉莹神色凝重道:“天魔教已经出兵了,如今魔婴的大队人马应该已经到了钱塘附近,咱们再不快马加鞭,只怕要与天魔教撞上了。虽然没必要怕他们,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让你成为武林公敌。快走吧!” 数千里外的钱塘坐落着一座园林,名叫玉女园。 此刻的玉女园早已一片混乱,四周不断传来示警,让端坐玉女阁的女帝金鸳鸯心惊胆战,坐立难安。眼见各门不断传来急情,金鸳鸯急得翘足观望,心焦如焚。 阁内站着两个样貌不俗的女子,一个冷若冰霜,满脸孤傲,是左司卫唐昭容;一个紫衣束身,英气逼人,是右司卫沐寒月。二人一个护在金鸳鸯身旁,一个率领八位侍女守在阁门内。 众人正焦急地等待着,突然败报接踵而至,先是侍女来报东线防御被攻破,太元圣母南宫鲤、金灵圣母李平阳等人战死,无当圣母穆梨花、龟山圣母冼芳华率众叛教。接着南线防御被攻破,梨山圣母苏雨卿、金光圣母唐赛月、云宵娘娘周曼婷等人战死,顺天圣母陈婉贞、卫房圣母樊海棠率众叛教,无生圣母杨金花、碧宵娘娘祝湘燕、琼宵娘娘钟湘蕊等人战死,龟灵圣母梁木兰、水母娘娘宣璧月、七星娘娘单良碧、泰山娘娘包佳盈率众叛教。 听闻三线溃败,金鸳鸯跌坐御座,失魂落魄道:“天魔教……义母!” 唐昭容急道:“女帝,趁现在两位王母正拼死抵挡,快走吧,还来得及!” 沐寒月也忙附和道:“女帝,事不宜迟,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由我们护卫着,必能够逃出去!” “异想天开!”阁外突然传来狠厉声,惊得众人齐齐娇躯一震。 金鸳鸯早听出是前女帝上官燕的声音,低声道:“义母来了!我揽住她,你们速逃!”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她已经一闪而逝,负手伫立阁外。 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近四旬的艳妇,凤目炯炯,怒眉倒竖,负手而立,气势逼人,正是前女帝上官燕。她身旁男子样貌清秀,冷眼邪笑,是前司卫常五郎。二人身后站着两位老妇,一个是镇东分堂主邱晓池,一个是镇东分堂主马艳秋。 上官燕冷笑道:“好闺女,今日你的报应到了!” 金鸳鸯苦笑道:“义母,你堕落了,竟然联手外人屠杀圣教徒,难道你想让天魔教并吞玄女教吗?” “都是你逼得!”上官燕抬指怒道,“如果不是你吃里扒外勾结逍遥阁的人图谋女帝宝座,本君何至于低声下气求天魔教出手相助?废话少说,看在母女一场,本君给你个体面的死法,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常五郎动手?” “谁敢以下犯上!”霎时两声高呼从上官燕身后传来,接着两个老妇飞身而来,一个慈眉善目,额头一颗黑痣,是天王母花素贞;一个满头银发,愁眉不展,是地王母吕红玉。 花素贞怒目瞪着上官燕,喝斥道:“亏你曾经是女帝,如今竟联合外人屠戮圣教徒,他日死后有何面目见两位先帝?当年先帝为了你不惜背离天魔教,一手创立玄女教,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没想到你不思进取,倒行逆施,宠幸男娼,败坏纲常,弄得圣教乌烟瘴气,惹得众人怨声载道。女帝虽不孝,却忠心为教,及时拨乱反治,扶大厦之将倾!你要是还有半点良知,当及时回头,忏悔己过,不要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老贼婆,你找死!”上官燕大怒,抬手急挥,身后三人齐齐飞身攻去。 没等金鸳鸯下令,唐昭容已经联手两位王母飞身迎战,与常五郎三人战作一团,杀得难分难解。 上官燕冷笑一声,施展《赤魔功》,飞身攻向金鸳鸯。金鸳鸯自知败局已定,一边御毒迎战,一边急呼:“寒月,快走,不要替我报仇!走!”沐寒月不忍离去,手握莫邪剑飞身助战,联手金鸳鸯挡住了上官燕。上官燕大怒,挥掌急攻,掌风凌厉,炙热难耐。三人混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任凭上官燕拼尽全力,依旧没能占到半点便宜,反倒稍落下风。 这时远处奔来三路人马,黑压压一片…… 第224章 蝶谷借兵 女帝金鸳鸯正与上官燕鏖战,抬眼见天魔教众人和叛军围来,自知大势已去,急忙回身一掌震退右司卫沐寒月,急道:“快走!”沐寒月暗暗咬牙,不得不挥泪奔去。 众人正要追赶,无当圣母穆梨花扬声道:“不必追赶,立刻擒拿女帝!”她边说边两掌御火,领着龟山圣母冼芳华、龟灵圣母梁木兰、顺天圣母陈婉贞、卫房圣母樊海棠等人飞身参战。 魔教众人三面合围,却无人动手。不久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各自率领魔王、魔侍等人飞身而至,个个负手而立,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宋思远笑道:“三十五年前圣教分裂,本以为玄女教都是弱女子,没想到真是藏龙卧虎。若是两教能合二为一,那该多好?不光地盘大了,而且实力也强了,又何惧正道?” 说话间,女帝金鸳鸯已经在六人围攻下左支右绌,苦撑近十招败下阵来。 见女帝落败,姜仁杰捋着胡须道:“玄女教实力强劲,不是轻易肯屈膝的。稳住玄女教,威慑逍遥阁,东面侧翼无忧矣!” 话音刚落,在众人围攻下,唐昭容、地王母吕红玉纷纷失手被擒,唯独天王母花素贞还在苦苦支撑。原本她与分堂主邱晓池交手,已经稍占上风,不过在穆梨花等五人出手后,形势急转直下,她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六人联手围攻,不到十招已经击溃花素贞。 “恭喜女帝平定叛乱,重掌大权!”一个冷傲的声音从半空传来,眨眼间一个身穿鹅黄衣,头戴凤冠,眼神冷厉的女子飘然而至,正是天魔教魔婴。她年纪虽轻,却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令人不敢直视。魔婴身后跟着御魔天秦牡丹、左右使者、左右督主等。 上官燕回身笑道:“多谢魔婴出手相助,本君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魔婴似笑非笑道,“本君不是为了女帝,而是为了一位紫衣老者。” 提到紫衣老者,上官燕陡然想起沈波旬,不禁面色一变。她早就听闻魔婴是沈波旬的爱徒,没想到传言不虚。凝眸望着魔婴,上官燕冷冷道:“紫衣老者是何人?魔婴兴兵北伐,有什么是本君能帮上忙的,尽管直说!” 魔婴笑道:“不必,女帝重掌大位就是对本君最好的帮助。若是女帝过意不去,就请善待紫衣老者,告辞!” 见魔婴转身而去,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也纷纷回身而去,其余众人急忙跟上,很快消失无踪。 常五郎忙率领众人跪地叩拜,谄笑道:“属下恭贺女帝重掌大位!”众人齐声高呼,声震九霄。 上官燕冷冷盯着狼狈不堪的金鸳鸯,陡然一掌震碎她头上凤冠,厉声道:“废女帝为公主,永久禁锢玉女阁!天王母花素贞、地王母吕红玉、司卫唐昭容等人助纣为虐,犯上作乱,全部当众焚死!” 眼睁睁看着花素贞三人被当众焚死,金鸳鸯痛彻心扉,后悔当初没有听从众人劝谏,如果当日诛杀了穆梨花等余孽,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又想起当初婉莹留别劝言,更是心如刀割,暗恨自己当初太过仁慈。 望着泪眼婆娑的金鸳鸯,上官燕冷冷道:“本君不杀你,不是看在母女之情,而是看在祖母绿的份上,什么时候圣童把夜明珠送还玄女教,本君什么时候让你解脱!在这之前,你只能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整日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回到玉女阁,望着昏暗的房间,想起女帝说的话,金鸳鸯只觉彻骨凄寒,仿佛心都要冻住了。趴在地上,眼前浮现出天赐的音容笑貌,嘶哑道:“不要……回来!” 天赐正乘车前往凤阳,望着两边风景无限,感慨道:“当初我与天佑逃亡江湖,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欣赏沿途风景。说来奇怪,同样的风景,不同的心情,竟看着大不相同,仿佛花儿也变得善解人意般。” “你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好。”婉莹笑道,“有诗云‘欢愉满目芬,落寞厌新人;草木无悲喜,徒劳异客神!’” 天赐细细品味,欣然点头道:“说得好!我怎么没过听过这首诗,是谁的?” 婉莹浅笑道:“你要是告诉我在鸾凤宫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告诉你是谁的诗。” 见她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天赐只觉头皮发麻,无奈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原本我被幽灵追捕,无奈躲入华迎春的房间,阴差阳错被她猜出身份。她有意找地老报仇,所以决心与我联手,就这么简单。至于玉琴,说来也巧,她一掌打死迎春,我前去寻仇,不料她自报家门,竟是圣尊的人。在她相助下,我先后击败了三位圣姬,又击溃了幽灵,招降了鸾凤宫众人。没有她们二人,我只怕很难走出鸾凤宫。” 婉莹倒吸一口凉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握着天赐手宽慰道:“逝者已矣,不要再想了。我相信她们都已经完成了心愿,也算没有遗憾了。” 见二人情绪悲戚,晴儿趁机笑道:“小姐,刚才那首诗我好想听过,是上次在春莺阁小姐作的吧?” 婉莹笑而不语。 天赐感慨道:“说得真好,草木无悲喜,徒劳异客神!细想这些年,其实我本不该来总教,如果当时我没有失去武功,如果后来我决意离开神龙教,或许就不会惹出这些是非,生出这些祸端。现在好了,两盟视我为凶手,天魔教、圣毒教视我为敌,神龙教更视我为眼中钉,我几无立身之地!” “不用担心!”婉莹铿锵道,“只要你跟着我返回圣阁,今后无人能拿你怎么样!等咱们定了亲,你就是逍遥阁的人,他们就算想找你的事,也要掂量掂量够不够分量!”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紧扣。 晴儿捂着粉腮酸道:“哎呀,好腻歪哦!雪海姐姐,你是打算回蝶谷吗?” “对,”香雪海悠悠道,“我担心少主,想尽快回去。”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晴儿疑惑道,“蝶谷有我师父,还有你师父,他们武功这么高,谁敢闯入蝶谷去?” 香雪海摇摇头道:“我担心魔婴会前往蝶谷。她曾经封师兄和少主为魔元,说是为了北伐神龙教。后来师兄逃走,她必定耿耿于怀。这次经过蝶谷,说不定会要求少主同行。如果少主掺和进来,事情就更不妙了。” “不会吧?”晴儿惊道,“你师父会同意?他不是说天佑武功达不到什么巅峰,不准他出谷吗?再说,就算你师父同意,我师父能同意吗?师娘已经死了,他的复仇梦早就破了,怎么可能再重提旧事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师父也同意了,天佑能同意吗?他好歹在神龙教长大的,对神龙教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他知道上官圣尊要夺回大位,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帮助天魔教对付他师父呢?” “很难说,”香雪海幽幽道,“我师父对圣毒教和神龙教恨之入骨,难保不会同意。” “雪海说得对,”天赐接着道,“我估计你师父也会同意的,他穷尽半生只为夺回所爱,但五次北伐一无所获,最后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虽然杨玉瑶已经去世,但魔君这口恶气一直没出。如果有人要替他报仇雪耻,他为什么不同意?” “嗯,”婉莹捻发凝眸道,“不光毒尊和魔君会同意,恐怕连天佑也会同意。他如果不同意,魔婴自然带不走他,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神龙教覆亡。你对他这么了解,你觉得他会这么做嘛?” 晴儿恍然大悟,拍腿道:“啊!小姐说的是!天佑担心他师父和天赐公子,必定会答应魔婴!怎么办?怎么办?” “莫急,”婉莹扭头望着天赐道,“玉儿,你打算怎么办?” 天赐不假思索道:“我想去蝶谷一趟!不管魔婴去不去,我得亲自跑一趟才安心。要是他真被魔婴带走了,我得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 “怎么救?”婉莹惊道,“魔婴倾巢而出,声势浩大,别说从她眼皮子底下救人,就算想接近她都难如登天。你可千万别犯傻,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路上众人忧心忡忡,天赐、晴儿、香雪海担心天佑,婉莹、冰儿担忧天赐,纷纷凝神静思,默然不语。 望着眼前巍峨的五指山,魔婴回头嘱咐道:“你们去山下小镇等着,本君去去就回。” 五指山内,天佑正挥剑如雨,苦心钻研。剑气道道飞袭而去,荡起层层尘灰。扶摇而上,手腕疾抖,粉色剑气铺天盖地洒下。 不远处轮椅上坐着一个老者,目光犀利,贵气逼人,正是前毒尊独孤胜。望着天佑身影迅捷,出剑如魅,他捋着胡须笑道:“总算有些进步了,比当年你爹有出息多了,再假以时日,你就可以出山了。” “真的?”天佑大喜,还剑入鞘,推着轮椅笑道,“外公,我爹是什么样的人?” “胸无大志之人!”独孤胜摇头道。 “那我娘呢?”天佑又问。 独孤胜沉思片刻,叹息道:“你娘是个极聪慧的人,过目不忘,天分极高。原本她可以继承我的绝学,可惜为情所困,竟舍弃了一切。”想起独孤龙葵,他只觉悲从中来,哀伤不已。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细微声响,独孤胜敏锐觉察蹊跷,喃喃自语道:“奇怪了,老魔头不是去救人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二人正犹疑间,眼前已经多了一个冷艳女子。独孤胜一眼瞧出是魔婴,诧异道:“是你?魔婴大驾光临,有什么要事?” 听到魔婴二字,天佑大惊失色,急忙按剑防备。 “不必!”独孤胜抬手按住天佑宝剑,似笑非笑道,“她是老魔头的徒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不必如临大敌!” “哈哈……”魔婴负手笑道,“毒尊真是好记性啊!”抬眼扫视四周,忍不住感慨道:“三年了,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 “东西没变,不过人变了。”独孤胜转着轮椅往殿里行去,冷冷道,“你如今贵为魔婴,怎么会想起回蝶谷?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所以才想起还有一个师父?” “毒尊说笑了,”魔婴迈入殿中,抬眼观望,欣喜道,“回到这里才有种放松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可惜,很快又要离家了。” “哦?”独孤胜余光一瞥道,“天魔教才是魔婴该呆的地方,还是赶紧回你的魔窟去吧!” 魔婴察觉异样,正色道:“毒尊好像对我有误解,是不是因为眼前的魔元?哦,他现在应该是毒尊的外孙,龙凤谷的少主,对吧?” “哼,”独孤胜冷冷道,“既然知道是我的外孙,魔婴就不该打他的主意,否则就是与老朽为敌。” 魔婴漫不经心道:“我师父去钱塘了?既然他老人家不在,有些话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天佑是毒尊的外孙,这才封他为魔元,希望保他一命。只不过他们被逍遥阁利用,对我猜忌心重。” 独孤胜半信半疑,想起当初婉莹轻松离间自己与沈波旬的关系,稍稍有些相信。目不转睛盯着魔婴,铿锵道:“说吧,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为毒尊复仇,”魔婴斩钉截铁道,“也为我师父雪恨!” “复仇?”独孤胜不解道,“找谁复仇?老朽的仇人是李鸿基这个畜生,难道魔婴能帮老朽除了他?” “当然不能,”魔婴似笑非笑道,“李鸿基坐镇凤凰山,根本不敢下山,我无能为力。不过,圣毒教的几位阁老助纣为虐,我可以帮毒尊送他们下地狱。除了圣毒教的畜生,还有害死毒尊女儿的神龙教,我也可以帮你一并灭了!” 独孤胜暗暗咬牙,恨得牙根痒。当年如果不是华恒启的联姻计划,独孤龙葵怎么可能被抛父弃家?如果她还过着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生活,又怎么可能卷入正邪纠纷,被人暗害?想到这,独孤胜陡然五指紧攥,阴声道:“魔婴的意思是打算北伐神龙教?难道你已经说服圣毒教前往?” “毒尊英明!”魔婴得意道,“此次北伐圣毒教必败,神龙教必灭,毒尊大仇得报,是不是该感谢我?” “哈哈……”独孤胜大喜道,“好智谋,不愧是老魔头的爱徒!说吧,你想从老朽这里得到什么回报?是毒术奇功,还是毒丸奇阵?” 魔婴摇头道:“什么都不要,只问毒尊借一人!” “谁?”独孤胜稍稍诧异道,“玲珑?” “哈哈……”魔婴大笑道,“当然不是,是少主。” “外孙?”独孤胜心下一惊,狐疑道,“什么意思?” 魔婴笑道:“我不熟悉龙山地形,请少主随我一同前往。这次天魔教倾巢而出,必然势如破竹,少主绝不会有危险。” 独孤胜面色冰寒,斩钉截铁道:“外孙不能出谷,更不可能掺和天魔教与神龙教的战争!魔婴为老朽报仇,老朽感激不尽,想要什么尽管提,唯独借外孙一事,休要再提!” 见独孤胜断然回绝,魔婴面色一寒,煞气逼人。 第225章 韬光养晦 望着斜阳道道洒下,魔婴尽力压制怒火,抬眼一瞥独孤胜道:“毒尊,令千金惨死已经二十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她们?难道你就不想替她们报仇雪恨?含恨而死二十年,凶手却逍遥法外,毒尊觉得她们能瞑目吗?” 天佑虎躯一震,咬牙道:“外公,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亲手血刃仇人,替他们报仇!请外公准我出山!” 独孤胜忙攥着天佑手道:“外孙啊,江湖险恶,你我仇人太多,不可轻易出山!我一生纵横天下,得罪人太多,何况还有圣毒教这些孽障,处处想置我于死地。再者,小师弟藏身暗处,钱三桂又下落不明,二贼都有灭我之心,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的行踪,你岂不是危险至极?之前有人冒我名讳杀了朱存煦和张元亶二贼,我就怀疑是有人故意所为,目的就是逼你出手,再顺藤摸瓜。你要是出去了,前有两盟虎视眈眈,后有圣毒教、小师弟穷追不舍,必然凶险重重,朝不保夕。” 想起父母惨死,天佑也顾不上这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道:“外公,若是父母之仇不能报,我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那我还习武做什么?请外公准我出谷!” “不行!”独孤胜斩钉截铁道,“我已经失去了最宝贝的女儿,我不能连她最后的骨血都护不住!我已经说过了,除非你武功登峰造极,否则绝不准踏出蝶谷半步!”回头扶起天佑,语重心长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留住一条命,大仇迟早能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为了复仇,我已经枯等二十年,外孙啊,你要有耐心,明白吗?” “外公!”天佑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我虽然武功不济,但天魔教高手如云,根本不用我动手,可以兵不血刃就报了大仇,难道不好吗?” “不行,万万不行!”独孤胜铿锵道,“战端一开,千百人头落地,谁能顾得上你的死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不允许你冒半点风险。外孙啊,外公是过来人,深知其中凶险,你千万别犯傻!”见劝不动天佑,独孤胜冷眼望着魔婴道:“你一来就搅得蝶谷鸡犬不宁,看来蛊惑人心的功夫一点不输逍遥阁小主。老朽把话说绝,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不要指望能把他从蝶谷带走!” 魔婴抬眼一瞥天佑,恭敬笑道:“毒尊发话了,我遵命就是。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明日我再来向毒尊辞行!” 小镇上,天魔教众人东游西荡,热闹非凡。 五指山内,独孤胜祖孙二人相顾无言,还在为下山的事怄气。天佑执意要下山,独孤胜坚决不许,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过了许久,独孤胜幽幽道:“外孙,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魔婴是什么人,你对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谎话连篇,哪有半个字可信?她口口声声说什么替你父母报仇,替我报仇,老朽是半个字不信。你呀,还是太天真了,不要再犯傻了,明白吗?” “唉,”天佑叹气道,“不是我不明白,是外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出谷。之前师兄追随师父谋划推翻地老,这会说不定已经掀翻地老。这个时候的神龙教元气大伤,百废待兴,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天魔教真得兴兵讨伐,神龙教必灭,我师父和师兄必然战死龙山!我是师父一手带大,又处处受师兄呵护,他们就像是我的父兄,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战死?” 见独孤胜稍稍动容,天佑扑通跪倒,声泪俱下道:“求求外公准我下山!” “唉,”独孤胜面露哀伤道,“你……难道要给他们殉葬吗?你父母尸骨已寒,大仇未报,你怎么忍心?何况外公已经年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忍心让外公白发人送黑发人?” 天佑无言以对,只是长跪不起。想起师兄天赐,只觉心忧如焚。 此时天赐一行人已经抵达凤阳与滁州交界附近的迎侠镇。婉莹想去买些药丸,于是天赐、晴儿下车相伴,其余人驱车赶往客栈。望着繁华热闹的街道,晴儿东瞅西看,流连忘返。婉莹与天赐走在后面有说有笑,浑然忘了人间烦恼。 突然一匹快马迅速奔来,马上少年不断扬鞭,面上早已汗珠淋漓。眼见马儿就要撞上行人,少年急忙勒马,惊慌之间,生生被甩下马背。眼看就要脑袋着地,一个虚影闪过,单手抓住了他背衣,轻轻将他提了起来。少年见天赐样貌清俊,忙支吾道谢。 天赐盯着眼前男子的墨龙服饰,惊道:“你是墨龙堂的人?” “您是……”少年疑惑道。 “孝圣童天赐!墨龙堂怎么样了?天魔教已经到了哪儿?”天赐铿锵道。 “天魔教……”少年暗暗抹泪道,“墨龙堂灭了!” 听到墨龙堂被灭的消息,天赐震惊不已。墨龙堂是神龙教两大最古老的分堂之一,也是实力最强悍的分堂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天魔教灭了。何况从少年口中得知,此刻灭了墨龙堂的并不是天魔教主力,而是先锋部队。一个小小的先锋部队就轻易灭了墨龙堂,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天赐急道:“总教没有派人支援墨龙堂吗?附近的紫龙堂也没有派人支援?” “没有,”少年摇头道,“自从堂主回了总教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分堂多次求援,始终没有等到援兵。听说紫龙堂也被灭了,无一人生还,连忠义堂都被毁了。” 天赐虎躯一震,只觉心寒彻骨,冷冷道:“神龙教要败了,如此畏首畏尾,必然招致群狼饿扑,这是自取灭亡!灭墨龙堂的是谁?” 少年摇头不知。 婉莹捻发叹气道:“既然是两路先锋灭两堂,想必一个是圣童宋轶峰带队,一个是圣女姜梦雪带队。天魔两派同时出动,我估计天魔教是倾巢而出喽!” 天赐忧心忡忡道:“神龙教要灭了!” 此时远在数百里外的龙山,圣尊华渊平正斜坐榻上,怀抱圣姬,乐而忘忧。突然侍女来报,黄龙堂主华元求见。华渊平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屏退左右,命华元觐见。 华元面色凝重道:“紫龙堂、墨龙堂被灭,天魔教已经饮马长江,虎视凤阳。” 华渊平负手踱步,愁眉不展。过了一会,回头急道:“两路援兵有没有返回?” “半日前已经发出信函,”华元恭敬道,“属下估计这会两路人马已经收到召回命令,明日上午应该就能返回圣教!” “那就好!”华渊平长舒一口气道,“派去的议和密使到哪儿了?” “估计明日应该能赶到,”华元小心翼翼道,“就是不知道天魔教会提什么条件。如果还是之前的五个条件,对咱们来说倒没什么。如今上官甫已经退位,紫墨蓝红四分堂也全部被毁,赔偿几万两银子也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诛杀元凶和禁止教徒反魔。上尊虽然退位,上尊派势力仍在,要想诛杀祸首,必须镇压上尊派;四大分堂虽然不在了,但分堂实力仍在,要想禁止教徒反魔,必须打压分堂众人。” 华渊平面色一寒,怒道:“镇压上尊派还不够,你还想打压分堂众人,干脆一点把本尊一起废了,让宗长来掌权!” 见华渊平脸色难看,华元不敢继续说,忙低头不语。 听闻分堂被灭,紫龙堂主上官云、墨龙堂主诸葛封、蓝龙堂主关山月率众副堂主齐齐前来请战。华渊平左右为难,无奈哄道:“诸位堂主请起,你们的心情本尊能理解,紫龙堂和墨龙堂都是我圣教的支柱,两堂被毁本尊也很痛心。如今天魔教是攻势,咱们是守势,贸然派你们前往无异于以卵击石。眼下最要紧的是攥紧拳头,把手臂缩回来,只有这样打出一拳才能强而有力。你们放心,早晚有一天本尊会让你们冲上战场与邪教一较高下。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要韬光养晦,以待时变!” “韬光养晦?”上官云怒上眉梢道,“再不主动出击,天魔教就要兵临城下了。一旦天魔教兵临城下,圣毒教、幽冥教都会像饿狼一般扑向来,圣教立时就是四面楚歌。到时候别说拼死血战,就是全部战死,只怕也无力回天。属下等请圣尊三思!” “此言差矣!”华渊平负手昂头,冷冷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战和大事岂是你们能看懂的?咱们步步后撤,天魔教必然轻视于我,定会孤军深入,骄傲自满。孤军深入之敌,加上骄傲自大之兵,天魔教必败无疑!本尊思虑深远,你们就不要妄议教政了!都下去吧!” 上官云等人愤怒离去,个个咬牙切齿。 待众人走后,华渊平气愤道:“连分堂众人都敢暗地非议教策,其他人岂不是都敢明目张胆非议本尊?如此离心离德,将来岂不是要分崩离析?华堂主,你有什么好主意?” 华元谄笑道:“当初地老也曾面临这样的困境,属下记得当时周圣相搞了个‘禁言令’,颇为有效。一旦下了禁言令,任何人不得妄议教政,圣教自然团结一致。否则,七嘴八舌,流言斐短,不仅圣尊威严扫地,就连圣教也会被奸细搅乱。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望圣尊纳谏!” “不妥,”华渊平眉头紧锁道,“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要暗中诽谤本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样做得不偿失。” “圣尊太优柔寡断了,”华元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圣尊还担心这个?眼下圣教团结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打败邪教,才能重振圣教。等圣教大局已定,圣尊想树立威信不是翻手覆掌之间的事吗?” 听他细细分析,华渊平也觉得颇有道理,欣然同意。想起鸾凤宫的事,冷冷道:“华堂主,让你们搜查鸾凤宫,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找到神龙三宝?没有神龙三宝,圣教怎么可能战胜邪教?只要找到三宝,就算龙山灭了,本尊也可以再造神龙教!” 华元面露难色道:“圣尊息怒,自从地老被杀,神龙三宝就不翼而飞了。属下询问过众人,众人都说不知。属下分析这么重要的东西必然藏在贤地老身上,而他先是从密道逃下山去,后来又折返鸾凤宫,三宝就是在这段时间丢失的。依照当日情形推断,属下猜测必定是被圣童或者上官甫安排的伏兵劫走了。” “上官甫安排的伏兵?”华渊平疑惑道,“鸾凤宫的密道只有地老知道,连我都不清楚,上官甫是如何知道的?” “属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的,”华元咬牙道,“不过,属下断定他早就知道密道的事,而且是数年前!当时属下去搜索密道,正巧截住了前圣女香雪海。此人可不简单,当初上官甫和圣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下山去,就是靠她的帮助。属下昨日巡查密道,竟然发现通往鸾凤宫的密道有一条分支,这分支隐约是通向圣龙宫的。由于密道设计十分诡异,隐约是个迷宫,所以属下没敢继续深入探查。不过属下可以断定,上官甫早就知道鸾凤宫密道的事,所以也凿开了一条密道。” “原来如此,”华渊平面色阴沉道,“这么说神龙三宝在上官甫或者圣童手里?” “必定是!”华元继续道,“没有神龙三宝,商帮未必肯继续援助,圣教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会凭空消失,连地老暗地经营的宝肆也会被众人瓜分。” “可恨,可恨!”华渊平怒道,“没有三宝,本尊就只有一条路:求和。若是有了三宝,本尊或许可以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华堂主,宗长知不知道三宝的事?会不会是他……” “应该不知,”华元暗觉不妙,急道,“眼下应该尽快和天魔教议和,然后击退圣毒教和幽冥教,接着捉拿圣童,再想方设法从上官甫嘴里撬出秘密!只有这样,咱们才能保住圣教,在五十年内立于不败之地!” 华渊平欣然点头,又神色凝重道:“议和的事不要向外透露,得从长计议。现在上尊派和分堂众人都反对议和,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将来必然生乱。你有什么主意?” “哈哈……”华元阴笑道,“宗长让我传给圣尊四个字:先兵后礼。我想来想去,也想到了四个字: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华渊平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复杂。 第226章 火焚玉女阁 收到总教召回命令,火圣相萧永贵大怒道:“竖子匹夫,胆小如鼠!”当着左圣御彭文博等人的面,他抬掌御火,当面焚烧了书信,气得面红耳赤,激动道:“我萧永贵生为圣教人,死为圣教魂,绝不做缩头乌龟!他们要是想跪地乞降就直说,我立刻辞去圣相之位,解甲归田!” “圣相不可,”彭文博忧心道,“眼下局势不明,上尊生死难料,咱们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以待时变。他们若是想战,咱们誓死护教,绝不后退半步;他们若是想和,就算你我拼死相抗,最后也不过落个叛教的罪名。唉,如今圣尊已经被华家蒙蔽,议和已经是大势所趋了。” 左圣丞王博贤、右圣丞崔恒初纷纷附和。 彭文博一瞥左圣使李正淳,眼神暗递,李正淳心领神会,忙起身道:“死倒不怕,就怕死得不明不白。当初加入圣教,大家都对着神龙璧起过誓,誓死护卫圣教。人人都想死后能进英魂殿,名垂后世。不过,如今世道混乱,圣教乌烟瘴气,主上昏聩无能,就算咱们都战死了,也不过是枉死,说不定还会被人泼一身脏水。圣相真想忠心护教,应该留得有用之躯,辅佐真正的明君英主!” 萧永贵眉头紧皱,咬牙道:“华家已经全面掌控圣教,上尊还有机会吗?别说上尊没机会,就是其他寒士也绝不可能有机会。如今是华家当政,鸡犬升天,他们大肆提拔亲信,排斥异己,把持教务,卖官鬻爵,欺软怕硬,跪地乞降,已经成了卑劣无耻的卖教求荣之徒!有他们在,咱们要么噤若寒蝉,要么跟着他们跪地乞降,要么受尽屈辱而死。我萧永贵活了半辈子,绝不会跪地乞降,也不可能装聋作哑,更不可能甘受屈辱。这次能顺利出教,我是做了必死决心的,宁愿与邪魔战死沙场,也不愿被他们羞辱至死!” 见众人劝不动萧永贵,彭文博无奈叹气道:“圣相难道不想救出上尊吗?如果咱们都死了,谁去营救上尊?如今的局面,只有上尊能破解,只要上尊重出江湖振臂一呼,必能够群集响应,与天魔教一较高下!到时候你我自然有施展本领的时候,何必急于一时?” 右圣使王秉盛、护教郭嘉佑、汪道圣、赵德钧、林朝羲、沈柏霖等人纷纷附议。 这时护卫来报,蓝龙堂主关山月到了。 关山月疾步入堂,面色凝重道:“圣相,紫龙堂、墨龙堂已经被灭,天魔教两路兵马正聚集芜湖附近,好像打算往滁州方向去,不知道圣相有什么打算?” “本相打算南下,与天魔教一较高下!”萧永贵铿锵道。 “好主意,”关山月斩钉截铁道,“蓝龙堂被灭,我正要为众人雪恨。既然圣相有此意,我愿意率分堂众人为先锋,挫一挫天魔教的锐气!” 见关山月全力支持,萧永贵大喜,扬声道:“谁愿意随我上阵杀敌,立刻站出来!” 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郭嘉佑等纷纷出列,见群情激愤,彭文博无奈躬身道:“既然圣相决意与天魔教一争高下,属下建议联合圣童一起出击。圣童对天魔教恨之入骨,对圣教忠心耿耿,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圣童在哪儿?”萧永贵又惊又喜道。 “属下已经查明,”彭文博铿锵道,“圣童正在北面的迎侠镇附近。” “好!”萧永贵大喜道,“立刻派人前往联络!” “不妥!”关山月忧心道,“圣童已被圣教除名,且被圣尊列了四大罪状,虽然华家没有追究他暗杀地老的罪名,但其余三大罪名都没有撤销,此时与圣童联手只怕会惹人非议,甚至被污蔑阴谋叛教。” 萧永贵稍稍冷静,也觉得关山月分析得有道理,便欣然同意。 此时迎侠镇偏街缘来客栈内,天赐正负手踱步,低眉沉思。 婉莹坐在旁边玉指绕着青丝,也在静等消息。晴儿侍立旁边,冰儿站在门旁,二人一个东张西望,片刻难闲,一个低头不语,静若处子。 不一会香雪海与夏子龙并肩而来,夏子龙抬手相让,香雪海飘然先入。见天赐急问,香雪海愁眉道:“两堂被灭,天魔教的人这会正在芜湖一带,不知道他们是打算北上,还是继续东进。” 天赐一时不知如何决断,不禁望向婉莹。 婉莹捻发思忖,悠悠道:“按理说天魔教的人应该北进,沿庐州、寿州一线直逼龙山,不过魔婴所率大队人马要经过金陵,必定不会南下绕道芜湖,而会一路北进,所以天魔教的先锋应该会继续东进,沿滁州、凤阳一线前行。” “有道理,”天赐欣喜道,“看来可以守株待兔了!金陵城,在金陵附近袭击天魔教,为墨龙堂雪恨!” “不要!”婉莹面色一变道,“你现在已经不是神龙教人,何必再蹚浑水?万一惹怒了天魔教,又多树了一个敌人,何苦咧?要是我也插手,必然牵连逍遥阁,如果天魔教不北伐,而调转枪头东进,圣阁岂不是危险了?不行,不可以!” 见她眉头深锁,天赐忙宽慰道:“是我欠缺考虑,一心想着神龙教的事,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这样吧,让晴儿、子龙陪你回逍遥阁,我带着雪海、冰儿去一趟五指山,等接了天佑,我们再去逍遥阁,怎么样?” 婉莹眼眸含情,柔声道:“你若相信我,就不去要冒险,不值得。” 天赐猜出她心中忧虑,轻轻抚着她香肩笑道:“好,我听你的,只去五指山,绝不与天魔教起冲突。若是天魔教存心找茬,我也尽量躲着他们,这总行了吧?” 婉莹暗暗叹息,总觉得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般。想起那颗祖母绿夜明珠,忙嘱咐道:“这次去五指山必然会碰上玄女教的人,说不定还会见到女帝。若是真见到了,你记得把这个礼物送给她!”婉莹抬手示意,晴儿忙奉上一个锦盒。接过锦盒,婉莹笑道:“这里面有两瓶药,一瓶为神穴丹,一瓶为神仙玉女散。神穴丹可是我求了好久才求到的丹药,一共六枚,稀罕得很,或许能帮她化险为夷。玉女散是天下女子钟爱之物,我相信女帝必会喜欢。” 天赐欣然点头,命冰儿将锦盒收起。 众人不知玄女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女帝金鸳鸯已经被废,前女帝上官燕复位,迅速控制玉女园,对曾经帮助公主叛乱的人施行血腥残杀,毫不手软。一时间玄女教血流成河,腥味弥漫。 司卫常五郎站在高案旁俯身笑道:“公主,快动手吧,否则天都黑了。” 金鸳鸯望着案上筒中令签,目光呆滞,面无神情。从上午一直到此刻,已经不知有多少冤魂死在自己手上,她已经麻木了,也绝望了。 见公主面色苍白,玉手颤抖,常五郎阴笑道:“当初你不肯跟我合作,今日只能自吞恶果!公主,女帝说了要为公主驱邪治病,只有杀了这些逆臣贼子,公主的病才能好。公主不是一向最忠孝仁善,今日正是公主表忠心的时候,动手吧,她们还等着去投胎呢!” 望着跪在台上战战兢兢的众侍女,瞅着台下血迹染红的“河床”,她紧紧攥着令签,恨不得将令签碾碎。直到手心被攥出了模印,她陡然抛出令签,缓缓合上了双眼。 夜幕低垂,回到玉女阁,望着摇曳的烛火,想起被斩杀的众人,她只觉心寒彻骨。回想当年女帝亲手教自己读书、写字、抚琴、唱曲,又亲自裁剪衣服,绣花缝补,逐渐湿了眼眶。原本母慈女孝,如今反目为仇,金鸳鸯心中清楚自从女帝宠幸众司卫以来,二人关系已经渐行渐远,注定要走向决裂。就算她没有谋反,就算她忍气吞声,迟早有一日自己也会被众司卫陷害至死。想到这,她仰天苦笑,笑得悲怆而凄凉。 捧着烛盏,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边吟唱着儿时的歌谣,边捧着烛火点燃窗幔、纱衣,赴身火海。 望着玉女阁方向火焰冲天,女帝陡然一惊,举目远眺。这时常五郎飞身而来,惊慌道:“启禀女帝,公主……自焚了!属下……”没等他话说完,女帝突然回头,一把掐住他脖子,咬牙道:“谁干的?”常五郎惊惧道:“是公主……自己……”女帝面色冰寒,一把将常五郎从二楼扔下,飞身直奔玉女阁而去。 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玉女园,站在大火前,想起昔日母女间悠悠往事,回忆金鸳鸯小时候蹒跚学步,不觉悲从中来,湿了眼眸。 不远处屋顶上站着一个紫衣老者,同样在注目着玉女阁的一切。见玉女阁火焚冲天,烟雾缭绕,他五指暗攥,气得浑身颤抖。 待女帝回到凤阳阁,紫衣老者飘然而入,气愤道:“虎毒不食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帝早听出是沈波旬的声音,阴笑道:“为什么?因为女帝毒于虎,你满意了?” “好个女帝毒于虎,”沈波旬怒道,“没想到我竟养了这么一个女儿!” “我是你养的?”女帝怒道,“凭你也配说这话?你当年抛家弃女的时候难道不比我心狠?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是跟你学的!” “你……”沈波旬虎躯一颤,咬牙道,“我沈波旬再毒也从来没有对亲人下手,你逼死自己的女儿也是我教的?” “她不该死?”女帝厉声道,“她勾结外人,弑君害母,死有余辜!我没有亲手将她碎尸万段已经手下留情,像她这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就该死无全尸!” 沈波旬大怒,暗暗五指紧攥,掌气震飞了四周桌椅,吹得女帝头发乱舞。 女帝陡然起身,怒目圆睁,玉手紧攥,吱吱作响。 两人剑拔弩张,阁中气氛陡然沉闷。 门外常五郎听到声音急忙跪立阁外,急呼道:“女帝,是否有刺客?” “滚!”女帝怒吼道。 眨眼间沈波旬已经飞身而逝,消失无踪。 望着空荡荡的阁楼,女帝只觉空落落,失魂般跌坐椅子上。自从十五年前沈波旬隐居五指山,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正脸相对,也是第一次面对面争吵。女帝没想到沈波旬竟会为了金鸳鸯的事与自己大吵,更没想到他会为了金鸳鸯险些与自己动手。想到这里,她既后悔又失落,既伤心又愤怒,陡然起身道:“来人,去把五指山一把火烧了!” 常五郎大惊失色,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五指山脚下小镇上,众天魔教徒四处婬荡,搅得小镇鸡犬不宁。 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齐聚迎松酒楼,正等候魔婴归来。 听闻众教徒胡作非为,秦牡丹冷冷道:“如此没有规矩的兵如何能打胜仗?如今魔婴不在,你们就这般纵容下属,只怕不合适!” 宋思远眯着小眼阴笑道:“我天派教徒向来规规矩矩,绝不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姜仁杰面色一变,捋着胡须冷笑道:“既然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人,那就把惹是生非之人全部抓回来,一审便知。” 不久左右督主领众魔卫前往,见为非作歹之人全部抓捕,无一例外。其中既有天派的人,也有魔派的人。 宋思远和姜仁杰冷眼互望,都一言不发。 秦牡丹似笑非笑道:“两位魔王,这十二个畜生是你们的人吧?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宋思远面色一寒道:“左督主,他们犯了何事?”姜仁杰也冷眼寒光道:“右督主,他们因为什么被抓?” 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正要回答,只听一声厉喝从堂外传来:“好大的阵仗!”二人听出魔婴声音,急忙回身倒拜。霎时一阵香风从堂外传来,没等二人开口,地上已经多了一根松针和一个修长的人影。 三位魔王知道是魔婴归来,忙躬身一拜。 魔婴冷眼扫视堂内众人,回头阴声道:“谁下令抓的人?” 袁偷香、彭守玉二人齐齐一惊,战战兢兢道:“三位魔王!” 魔婴冷冷道:“他们犯了何事?” 听魔婴语气不善,秦牡丹忙恭敬道:“启禀魔婴,这十二个畜生不遵教规,到处婬乱抢掠,败坏圣教名声……” 没等她话说完,魔婴已经抬手道:“不必说了!堂堂天魔教,本就被人污蔑为邪教,不做点邪事怎么对得起圣教的名号?让他们都下去吧!”待众人战战兢兢离去,魔婴抬眼瞅着袁偷香二人道:“身为本君左右督主,擅自行事,目无君上,谁给的胆子?押出去重杖四十!” 宋思远、姜仁杰齐齐一惊,立时明白魔婴敲山震虎的意思。二人互望一眼,纷纷求情。宋思远急道:“魔婴息怒,大敌当前,不可挫伤教众锐气,不如让二人戴罪立功,以彰显魔婴圣德!”姜仁杰也符合道:“二人虽有错,但错在我等三人,属下等娇命调兵,犯了大忌,请魔婴治罪!” 见二人低了头,秦牡丹趁机道:“魔婴不在,属下等也是担心会出了乱子,这才处事操切,一时疏忽大意,犯了圣教大忌。” “好了!”魔婴抬手道,“都不必说了!听说圣童、圣女已经攻破紫龙堂和墨龙堂,看在圣童、圣女面子上,今日之事不再追究。明日本君要入谷辞行,你们收拾收拾,明日上午起行,直奔金陵!” 声音传到堂外,一株苍松上射下一根残针,笔直插入石板缝。 第227章 一石千层浪 夜幕更深,一个黑影迅速窜入五指山林中,在山道间急奔。一路奔到溪边,又沿着溪水飞身而去,直到石壁前。见四周无路,黑衣人忍不住东张西望,借着月亮银辉,仔细搜查,最后又回到了石壁前。玉手在石壁上来回抚摸,终于摸到了一道缝隙。不断在附近寻摸,却始终一无所获。见夜幕加深,她没敢久留,回身飘然而去。 翌日清晨,神龙教易主和天魔教北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半个江湖,众人无不惊愕,任谁也想不到天魔教竟会兴起第六次“降龙战”,更没有想到神龙教竟会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荆州府江陵,正义盟盟主宇文贤端坐正义殿里,眯着细目瞅着手上书信。他长须飘飘,满头银发,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胡须齐茬,单眼皮,是崔灵官。殿下站着四位大帝,个个面色凝重,低头不语。 待看完书信,宇文贤叹息道:“正道衰弱,魔道强横。刚刚得到消息,神龙教发生内讧,地老被诛,圣尊被废,前圣尊华渊平复位。同时,天魔教瞅准机会,已经挥军北进,兴起第六次降龙战。这一次由魔婴亲自带领,几乎是倾巢而出,看来是势在必得!不光天魔教出动了,连圣毒教、幽冥教也接连派兵相助,大有瓜分神龙教之势。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合适?”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北方大帝杨言忠眼窝深陷,铿锵道:“之前咱们已经议过,当务之急是捉拿圣童,追查青城山张老前辈被杀一案的真凶,给名门一个交代。至于神龙教,就算咱们有心援助,只怕也无能为力。探子来报,圣毒教已经挑了蓝龙堂,幽冥教已经挑了红龙堂,这紫墨两堂也必会被天魔教挑了,神龙教大势已去,必败无疑!” 东面圆脸光头,一嘴络腮胡的东方大帝高孝廉也附和道:“杨大帝说得对,神龙教谄媚邪教近十年,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咱们只需要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打着调和的名义挥军北上,吸纳神龙教英才,夺取安庆府、徽州府、宁国府、庐州府等地,分一杯羹就是。” 话音刚落,西面的西方大帝韦长恭厉声怒斥道:“小儿之见,鼠目寸光!天魔教三教联手讨伐神龙教,简直空前绝后,就是当初前魔君沈波旬挥军北侵,也很少能同时调动两大邪教,由此可见,邪教是何等勠力同心!如果咱们正道不同心同德,将来必会被邪教逐个击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看不明白?” 南方大帝宇文义一手捋须,笑而不语,不时扫视着众人,最后眼光落在了杨言忠身上。 杨言忠冷冷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咱们与神龙教没有什么交情,更谈不上什么责任。咱们拿着名山的钱,做好他们交代的事,这就是本分。如今张老前辈无故被杀,尸骨未寒,名山已经三令五申必须查明真相。咱们一拖再拖,已经惹怒了他们,只怕下半年的酬金要减半了。连本分都最不好,却好高骛远想着什么江湖大义,真是盲人骑瞎马,临渊不自知啊!” 听他言语冷嘲热讽,韦长恭怒道:“如果邪魔占了上风,将来必被个个击破。到那时天魔教振臂一呼,江湖震动,名山还用咱们保驾护航吗?是老夫好高骛远,还是杨大帝鼠目寸光?” 二人争执不下,宇文贤眉头紧锁道:“不必争了,今非昔比,对咱们来说抓捕圣童是重中之重,其次才是江湖道义。据说神龙教地老死于圣童之手,而圣童已经被神龙教除名,此刻正南下逃亡。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务必擒拿圣童,查出凶案真相。另外,之前与柴盟主曾商议过,一旦邪教肆虐,两盟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既是肩起正道的责任,也是未雨绸缪,为咱们自己铺路。” 众人齐声道:“盟主英明!” 见无人反对,宇文贤扬声道:“杨言忠,你对圣童十分了解,派你率四大天师前往,务必擒拿圣童,否则两罪并罚,绝不轻饶。高孝廉,派你率两位大帝、四值功曹、众星宿前往,东进庐州府,牵制圣毒教。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要轻易出手。至于幽冥教,就让卍盟去牵制吧!” 这时襄阳府襄阳,卍盟盟主柴存勖也在紧锣密鼓地召集众人商议对策。他一边瞅着手中书信,一边摸着锃光瓦亮的脑袋,愁眉不展道:“神龙教内战,实力损耗巨大,地老覆灭,圣尊被废,华家重掌大权。偏偏这个时候天魔教新一轮降龙战开始,圣毒教和幽冥教也插了一脚,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们说说,怎么办才好?” 持国天王李存贤眯着小眼道:“三教联手讨伐神龙教,看来这次神龙教不妙了。一旦神龙教被灭,邪教下一个目标是谁?咱们北面、东面门户洞开,正义盟东面门户大开,逍遥阁三面受敌,天静宫两面受攻,如此看来邪教下一个目标必定是逍遥阁。如果逍遥阁再灭了,又该轮到谁?此时不出兵支援神龙教,他日必出兵支援逍遥阁。与其等邪魔坐大之后再与他们抗衡,不如趁其羽翼未丰先挫挫他们锐气!” 广目天王史彦章忙附议。 多闻天王凌云思冷笑一声道:“上次名山已经发出警告,如果再不查清嵩山朱老前辈被杀一案,下半年的酬金要削减一半。眼下已经快到六月,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再说,此时邪魔攻势已经全面展开,咱们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如果非要出手,只会引火烧身,让神龙教坐收渔利。” “这话从何说起?”李存贤怒道,“自古邪不压正,如今邪教能联手肆虐,咱们正道难道不能携手同心?只要两盟联手,正道群雄必然群集响应,令邪教心惊胆寒,不敢肆意妄为。” “嗯,”柴存勖目光炯炯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之前本主已经与宇文盟主商议过,如果邪魔联手出击,两盟绝不会坐视不理。我相信正义盟必会出兵牵制圣毒教,咱们不能言而无信,更不能让邪教看扁了。不过,圣童的事是当务之急,也绝不能忽视。符护法,现在可有圣童消息?” 他身旁一个中年男子躬身道:“启禀盟主,圣童已经被神龙教除名,正准备南下投靠逍遥阁,估计这会已经到了凤阳一带。”他面相和善,单手捻珠,秃顶无须,是韦陀护法。 “好,”柴存勖铿锵道,“听命,凌云思,你对圣童十分熟悉,派你率四位金刚前往,务必擒住圣童,否则两罪并论,绝不姑息。李存贤,你率二位天王、四位金刚、众罗汉、伽蓝等前往,北进汝宁府,牵制幽冥教。记住,不要主动出击。至于天魔教,就让神龙教慢慢拼耗去吧!” 天魔教众人还在小镇焦急等待,不久魔婴去而复返,身旁已经多了一个英俊男子,他腰挎宝剑,面如桃花,正是天佑。众人纷纷惊愕,正迟疑间,魔婴已经开口道:“这位是本君之前亲封的魔元——天佑。他如今愿意襄助本君讨伐神龙教,是圣教之幸,也是本君之福。今后众人仍以魔元相称,谁若是对魔元不敬,就是对本君不敬!” 众人齐齐遵命。宋思远和姜仁杰互望一眼,纷纷冷眼旁观。 随后魔婴下令北进,直奔金陵而去。 金陵城附近正聚集着天魔教两路大军,一路由圣童宋轶峰率领,一路由圣女姜梦雪率领。二人在城外茶亭碰头,宋轶峰笑道:“梦雪,听说你把墨龙堂灭了,还放跑了一人,哈哈哈……我倒是高估你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早知道墨龙堂也交给我,绝不会让他们逃走一人!既然你放跑一人,那第一局就算我赢了。” “凭什么?”姜梦雪冷冷道,“魔婴说了,第一局比威慑力,谁能威慑住神龙教,谁胜出。放跑一个人算什么,难道也能决定胜负?我问你,你屠了多少人?” 宋轶峰早瞧出她心思,反问道:“你诛了多少人?” 两人都不肯先说,姜梦雪继续道:“既然都不肯说,那就不比人数,比一比手段。你是如何灭的紫龙堂?” “哈哈……”宋轶峰得意道,“从山下杀得山上,血流成河,残肢遍地,腥味满山,片瓦不存!怎么样,够狠吧?你呢?” “哼,”姜梦雪不屑一顾道,“我真是高估你了,区区天魔教圣童,做事竟然与三教九流一样不入眼。我跟你不同,我是从山下一路杀到山上,俘虏了几十个护堂高手,再用各种死法一一送他们上路。” “这方法还没有一刀宰了他们有威慑力,”宋轶峰冷笑道,“亏你想得出来,真是小儿科!” “你懂什么?”姜梦雪得意一笑,脸上露出一对酒窝,继续道:“你虽然也灭了紫龙堂,手段也够凶残,但谁看到了?谁能心惊胆战?我就不同,故意放走一人,让他四处宣扬,只要消息传出去,神龙教必然心惊胆寒。这叫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你懂什么?” 宋轶峰炫耀不成,反倒吃瘪,气得塌目阴森,面寒如铁。 姜梦雪似笑非笑道:“看来圣童是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那第一局就算我赢了。后面还有两局,圣童要加把劲了。不过也没用,你这个人只会蛮力,不会动脑子,就算我拱手让你,你也未必能赢。” 听她冷嘲热讽,宋轶峰拍案怒道:“好,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你姜梦雪技高一筹,还是我宋轶峰棋高一着。第二局比速度力,谁最先清除龙山外围防御,谁胜出。本圣童丑话说前面,这龙山外围防御自然也包括神龙教派出的增援人马和各地的守军,到时候你无兵可灭,不要赖账!” 姜梦雪不屑一笑,端茶轻吹,漫不经心道:“好啊,你有本事就做给我看,别说得掷地有声,其实有心无力,那才可笑。” 宋轶峰面色一变,怒目圆睁,以为她出口讥讽自己,气得一脚踢翻了桌案,茶水溅了姜梦雪一脸,烫得她大叫一声,若不是及时运功护体,险些毁了容。见宋轶峰领着众人扬长而去,姜梦雪抹去脸上茶叶,破口大骂道:“宋轶峰,你不是男人,你个断子绝孙的阉狗!”叉腰骂了一盏茶时间,这才罢休。 被姜梦雪气得一肚子火,宋轶峰正没处撒,突然探子来报,在金陵城北发现神龙教众人踪迹。宋轶峰咬牙道:“老子正想杀人,他们倒送上门来了!迅速扑向城北,不得放跑一人!”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宋轶峰一行直奔城北扑去。渡江上岸,飞马奔往江浦。又有探子来报,神龙教众人出现在江浦西北全椒附近。宋轶峰又领着众人马不停蹄直奔全椒而去。刚到半途,探子又报神龙教众人正赶往龙王岭附近。宋轶峰大怒,快马加鞭直奔龙王岭而去。 来到龙王岭附近,众人已经累得大汗淋漓。望着山峦起伏,宋轶峰一把揪住探子阴声道:“人在哪儿?” 探子惊慌失措,指着高低起伏的丘陵道:“在山上……” “废物!”宋轶峰一掌拍死了探子,回头怒道,“他们能来这里,必然不是徒步,百米内必有马儿,立刻去找!” 众人在畜道魔御武殒天和修罗魔御宋蓄天带领下,兵分两路,沿着林边大道搜索,没敢深入林中。二人各自带着十多个分堂护法和众护堂高手,其余魔丞、魔使全部护在宋轶峰左右,个个警戒。 不多时,两边纷纷示警,宋轶峰大喜,忙领着众人直奔两处查看,竟都有神龙教马匹。望着上山之路,宋轶峰疑惑道:“神龙教这帮狗东西畏惧我如虎,竟然躲入林中想偷袭我。哈哈……我宋轶峰偏偏不吃这一套,我就不信他们不下山!守株待兔,坐等他们下山!” 旁边尊魔使邓天恩眨着鼠目道:“圣童,不如等援兵前来,再聚而歼之!” 提到援兵,宋轶峰面色一变,咬牙道:“我不能坐等姜梦雪前来抢功,立刻随我入林追杀神龙教徒!”见众人纷纷劝阻,宋轶峰面色冰寒道:“咱们人多势众,他们不过区区弱旅残兵,有什么好怕的?再敢阻挠者,立刻处死!”众人大骇,不敢吱声。 武殒天、宋蓄天二人忧心忡忡,都担心会中了神龙教埋伏,但二人拗不过宋轶峰,只好同意入林。为了防止全军覆没,二人商议一番,偷偷派魔卫前往通知圣女姜梦雪,希望效仿螳螂捕蝉故事。 第228章 血战龙王岭 圣童宋轶峰领着众人往山岭中走去,顺着地上足迹,众人一路前行,很快深入林中。越往林中深入,道路越是崎岖,山路越是难走。宋轶峰突然止步,眉头紧皱道:“他们是一起钻入林中的,马儿怎么可能分布在相隔这么远的两处?” 众人也疑惑不解,其中肥头大耳的修罗魔御宋蓄天小心翼翼道:“不远处的马儿只有四匹,会不会还有别人?” 畜道魔御武殒天漫不经心道:“说不定是路过歇脚的行人,不必在乎。” 宋轶峰冷眼四顾,在密林中到处搜索,仿佛饿狼寻找猎物般。突然瞅见远处一个灰影闪过,他敏锐觉察有人,急声道:“抓住他!”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自己率先飞奔而去。众人担心他落入陷阱,纷纷直追而去。不过宋轶峰轻功远在众人之上,众人又哪里追得上? 艳阳洒下金辉,林中早已鸟语花香,分外聒噪。 宋轶峰一路急追,逐渐缩短了与灰衣人的距离。灰衣人飞奔而去,慌不择路。宋轶峰边追边四下观望,犹犹豫豫,不觉慢了几步。待确信四周没有陷阱,这才奋力急追,飞身拦住去路,抬掌御火,一掌将灰衣人震退五步外。 只见灰衣人圆脸高鼻,神情浪荡,正是蒲牢护教赵德钧。自从上次龙山鏖战后,在两位圣相指点下,众人武功都有长足进步,赵德钧也不例外。不过面对宋轶峰,他依旧没有底气。刚刚对拼一掌,他已经自知不敌,忙调头往左奔去。没奔出二十步,又被宋轶峰拦住了去路,再度被震飞六步外。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宋轶峰鬼魅阴掌已经逼至,凌厉掌影透着刺骨寒气,令人胆战心惊。赵德钧急忙双掌齐抬,竟被震断一臂,不禁大叫一声,汗珠淋漓。 宋轶峰阴笑连连,再度一掌劈下。赵德钧大骇,本能翻滚,避开致命一击。忍着剧痛,一跃而起,踉跄奔去。刚奔出五步,宋轶峰一闪而至,飞起一脚正踢中他小腹,生生将其踢飞七步外。 这时天魔教众人正飞身急追,不知不觉已经迷了路。魔御武殒天、宋蓄天纷纷暗惊,忙止步驻足,下令戒备。身后众人武功不济,险些掉队,二人身为圣童辅助,自然不敢放开手脚施展轻功。此时见圣童消失无踪,周遭又危机四伏,不得不就地防卫,等待宋轶峰归来。 恰此时左边林深处隐约有个灰衣人飞身闪过,接着一个形似宋轶峰的黑衣人飞身追去。 武殒天又惊又喜,扬声道:“是圣童!快追!” “等等!”宋蓄天疑惑道,“圣童刚才是往右追去,怎么可能又往左追去?” “圣童轻功远在你我之上,有什么不可能?”武殒天急道,“现在圣童孤军深入,危险至极,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我如何向天魔王交代?” 宋蓄天无奈同意,一边指挥众人飞奔追去,一边命人释放信炮示警。 宋轶峰听到信炮声,一把提起赵德钧,阴笑道:“调虎离山之计,可惜,我早就识破你们的诡计。正愁找不到你们,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哈哈……”陡然抬掌御火,火团转眼包裹了赵德钧。 远处武殒天等人三面包抄,终于拦住了灰衣人和黑衣人。只见前面灰衣人目如半月,宛如女子容颜,是睚眦护教汪道圣;后面黑衣人秀眉圆脸,面容清秀,是囚牛护教郭嘉佑。见二人中没有圣童,宋蓄天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武殒天也暗暗忧心,厉声道:“圣童在哪儿?” 郭嘉佑冷笑道:“去地府问吧!” 话音刚落,四周人影绰绰,纷纷飞奔而来。 宋蓄天大惊失色,急道:“中计了!武魔御率众魔使和分堂众人御敌,其余众魔丞随我擒杀二贼!”边说边两掌御雷,直奔郭嘉佑攻去。身后人魔丞马天羽、阳魔丞吕启天纷纷双掌御尘,妖魔丞武天君手握霜剑,境魔丞傅天龙掌心起风,四人联手围攻,一招重创汪道圣。见汪道圣落败,郭嘉佑暗暗咬牙,奋力急攻,依旧落了下风。 武殒天率五位魔使和二十多位分堂护法、护堂高手飞身迎战,挡住了神龙教众人。火圣相萧永贵两掌御火,一掌震退武殒天。蓝龙堂主关山月施展神龙爪,飞身杀入人群,一掌震飞尊魔使邓天恩。左圣御彭文博两掌御毒,左圣丞王博贤抬手射出霜箭,右圣丞崔恒初、右圣使王秉盛纷纷御冰,李正淳掌心御风,领着众护教、旗主、分堂护法等四面围攻,攻得天魔教众人节节败退。 见形势不妙,宋蓄天联手四位魔丞重创郭嘉佑后,迅速回援众人。众人混战各处,杀得难分难解,到处是淋漓鲜血,残叶飞尘。混战许久,天魔教众人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两位魔御和四位魔丞;神龙教众人也死伤不少,折损了三位护教、五位旗主和过半分堂护法。 宋蓄天见大势已去,低呼道:“众人随我杀出去!”他率先挥掌,直奔西面杀去。武殒天心领神会,忙领着众人紧随其后。 萧永贵冷笑一声,联手关山月飞身拦住去路,两人左右齐攻,逼得六人寸步难进。萧永贵以一敌二,挡住武殒天、宋蓄天,火掌飞舞,攻得二人步步后退。关山月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彭文博一边吩咐分堂众人戒备,一边率领王博贤、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助战,十招内尽诛四位魔丞。见败局已定,宋蓄天大骇,撇下武殒天飞身而去。彭文博早有防备,飞身追去,很快拦下宋蓄天,两手齐出撒出十二枚毒丸。宋蓄天胆战心惊,步步后退,没撑十招已经被毒丸击中右肩,吓得连忙封住天泉、天府等穴,狼狈逃窜。没奔出二十米,只觉道道毒气飞袭而至,慌忙东躲西蹿。 见宋蓄天吓破了胆,彭文博不断追击,十余招已经废了宋蓄天双臂。宋蓄天惊惧万分,急呼道:“圣童!”话音刚落,一枚毒丸击中右腿,扑通一声跌趴在地。痛苦挣扎一会,一命呜呼。 随着宋蓄天逃跑,武殒天也如丧家之犬,早已乱了分寸。在萧永贵凌厉攻势下,没撑十招已经火焚而死。 宋轶峰听到远处声音,急得心焦如焚,瞅着眼前四人,恨得咬牙切齿。 只见眼前两女两男,一个紫衣翩翩,容貌秀美,是香雪海;一个身穿蓝衣飘飘,样貌清秀,娇小可人,是冰儿;一个怀抱宝剑,黑衣着身,黑纱罩面,颇为神秘;一个风度翩翩,容貌俊秀,是天赐。 天赐一瞥地上惨死的焦尸,怒眉道:“宋轶峰,听说是你灭了墨龙堂?” 见他怒容满面,杀气腾腾,宋轶峰稍稍一惊,阴厉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道你想给墨龙堂众人报仇?” “不错!”天赐铿锵道,“当年我曾在墨龙堂呆过几年,墨龙堂众人与我有手足之情。你杀了我的手足,今日就该以命相偿!” “哼,”宋轶峰冷笑道,“难道我天魔教会怕你?这次本圣童奉命灭紫龙堂,圣女奉命灭墨龙堂,翻手覆掌之间两堂皆亡,真是大快人心!我圣教倾巢而出,必会踏平龙山。等灭了神龙教,再挥军东进,灭了逍遥阁,擒了小主,让你无立足之地!” 听到天魔教倾巢而出的消息,天赐稍稍一惊,没有立刻出手,而是不急不躁道:“区区天魔教能有多少人?就凭你们这些杂兵也想灭了神龙教?别说你们,就算你爹宋思远来了也无济于事,我照样打得他跪地求饶!” 见他言语侮辱天魔王,宋轶峰大怒,抬手怒指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提天魔王名讳?魔婴亲率上百高手而来,别说踏平龙山,就是灭了逍遥阁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你们区区蝼蚁之众也敢螳臂当车,简直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天赐双臂抱胸,冷笑道,“不知道是谁不自量力!我要杀你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真正的自不量力说得恐怕是你。你们千里送人头,神龙教一定替你们挖好坟墓,让你们有来无回!” 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没有动手的迹象,香雪海小声道:“师兄为什么不动手?”旁边夏子龙轻声道:“小主临行前吩咐过,千万不要引火烧身,想必是这个原因。” 宋轶峰也瞧出蹊跷,得意道:“神龙教三十年来就没有赢过天魔教,几次险些被灭,这才是原地送人头。今日的天魔教更加强大,早已不是三十年前可比。何况还有圣毒教、幽冥教辅助,简直如虎添翼。而今日的神龙教尽是鼠辈,早已没了拼死一搏的勇气。再加上失道寡助,众叛亲离,还有人肯帮你们吗?就凭这些残军败将也想抗衡我圣教天兵神将,简直异想天开!” 天赐不屑一顾道:“天魔教再强大又如何?你如今孤身一人,不过像丧家之犬一样,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你屠灭了墨龙堂,罄竹难书,今日我要替墨龙堂众人复仇,用你的血祭奠他们的亡灵!” 见他煞气满满,宋轶峰不禁后退一步,心下暗惊,急忙两掌御火,强装镇定道:“哼,谁先死还不一定!” 没等他话说完,天赐已经飞身出手,掌气呼啸而去。 宋轶峰毫不示弱,两掌翻覆,火势冲天,漫天困向天赐。见天赐轻松避开,他飞身而起,左右齐出,道道火焰飞袭而去。天赐不屑一顾,身形飞旋,翩跹于火柱间。任凭宋轶峰用尽手段,依旧没能伤他半分。宋轶峰气得怒容满面,恨得咬牙切齿。 远处神龙教众人见火光冲天,个个吃惊。萧永贵疑惑道:“林中还有别人?按理说赵护教撑不了这么久,难道……” “必然如此,”关山月斩钉截铁道,“说不定是圣童他们。” 二人齐齐望向彭文博,只听彭文博忧心忡忡道:“这次行动死伤这么多,三位护教、五位旗主和十八位护法……估计圣尊必会怪罪。”话未说完,突然觉察不妙,急呼道:“有人!” 众人纷纷四面戒备,只见林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不少人急奔而来。为首的女子容貌艳丽,媚眼如丝,正是圣女姜梦雪。她身后有四位魔御、五位魔丞、五位魔使、二十五位分堂护法和众护堂高手,黑压压一片。 见地上横尸遍野,姜梦雪怒气冲冠,厉声道:“诛尽神龙教徒!”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奋力厮杀,毫不退缩。萧永贵也不甘示弱,扬声道:“诛杀邪魔,护卫神龙!”众人也纷纷奋力拼杀,一往无前。 姜梦雪与萧永贵鏖战一处,一个冰剑挥舞,一个火舞漫天,一时难分胜负。天道魔御韩昌坤联手人道魔御姚柯文拦下彭文博,二人一个御风飞旋,一个电光闪闪,逼得彭文博东西躲闪,十分狼狈。鬼道魔御唐士誉、地狱魔御丁罗敷联手围攻关山月,两人一个轻功不俗,一个两掌御尘,联手抵住了关山月攻势。其余众人混战厮杀,十分惨烈。四周绿叶染红霜,寒气透骨凉,刀光剑影间断臂残肢,尘土飞扬中命丧黄泉。 见形势大好,原本装死的尊魔使邓天恩陡然起身,也抬掌助战。在天魔教众人围攻下,神龙教众人逐渐落了下风,不得不且战且退。鏖战许久,神龙教已经折损了右圣丞崔恒初、螭吻护教楚云梦、饕餮护教林朝羲、狴犴护教沈柏霖和十位分堂护法等,而天魔教仅仅折损了十位分堂护法。 彭文博瞧出形势不妙,急呼道:“圣相,怎么办?” 萧永贵已经听出他意思,料定大势已去,却不敢轻易下令撤退。一旦下令,天魔教必定掩杀,到时候所有武功低微和受伤者将全部落入天魔教手中,必死无疑。想到这,他暗暗咬牙,怒道:“跟他们拼了,生为人杰,死为鬼雄,怕什么?” 听到附近打斗声激烈,香雪海急道:“师兄,神龙教众人在附近!” 天赐陡然一惊,挥掌震飞宋轶峰,飘然落在三人身前,急道:“在哪儿?”话音未落,他已经听到远处隐约有打斗声,且异常激烈。余光一瞥,宋轶峰已经狼狈奔去,慌不择路。天赐也没有心情追去,担心神龙教众人安危,忙领着三人循声飞去。 不多时来到众人混战处,只见前面迷雾重重,火光道道,不时金光闪闪,飞沙弥漫,又听风声呼呼,雷声阵阵,噼里啪啦不绝于耳。抬眼望去,双方混战不休,根本难辨敌我。再加上迷雾腾腾,飞沙走石,更是分不出谁是敌友。 第229章 五绝高手 天赐见众人混战各处,难分彼此,忙会身吩咐道:“等下他们一分开,立刻出手缠住天魔教众人。记住,圣童、圣女不杀,其他不论!”接着天赐飞身上树,扬声道:“神龙教徒听令,本圣童奉上尊之命前来援助,尔等速速上树,邪魔交给我们!” 霎时火圣相萧永贵、蓝龙堂主关山月、圣御彭文博、圣丞王博贤、圣使李正淳、王秉盛、护教郭嘉佑挟汪道圣等纷纷飞身上树,天魔教众人忙飞身穷追。见两方分开,天赐飞身而下,率先拦下姜梦雪;香雪海抬手洒出毒丸,惊得韩昌坤等四位魔御齐齐旋身回落;冰儿一剑横扫,迫使萧楚睿等五位魔丞急忙翻身下落;夏子龙利剑出鞘,剑气飞袭,吓得史宝钗等六位魔使纷纷狼狈回落。其余十几个分堂护法等人见形势不妙,齐齐抽身撤退。 姜梦雪早听出是天赐声音,又见占不到丝毫便宜,忙飘然后退,负手而立。上下打量着天赐,似笑非笑道:“圣童,别来无恙?听说你已经被神龙教除名,为什么还要插手神龙教的事?” “是吗?”天赐也飘然后退,伫立萧永贵等人身前,漫不经心道,“看来圣女消息很灵通啊!神龙教虽然负我,可我不能负神龙教。我五岁就被神龙教收养,近二十年的抚育之情,培养之恩,我没齿不忘!不管神龙教如何对我,我对神龙教初心依旧。” “好个初心依旧!”姜梦雪冷笑道,“如果他日神龙教与逍遥阁生死决斗,不知道圣童打算帮谁?” 天赐不假思索道:“神龙教是我左手,逍遥阁是我右手,左右手互搏,圣女觉得我该帮谁?” 姜梦雪冷笑不语,早已经听出天赐话外之音。仔细观察天赐身后众人,见那日在雪峰山下救走天赐的圣女香雪海也在,不禁暗暗心惊。她自知毒术不是香雪海敌手,强颜笑道:“圣童以德报怨,执意插手神龙教的事,小心好心没好报,反倒死在神龙教手里。” “不劳圣女挂心,”天赐悠悠道,“圣女为天魔教做牛做马,对宋轶峰不念旧恶,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死在宋轶峰手里。” 姜梦雪暗暗咬牙,面色一沉道:“宋轶峰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圣女看来还是旧情难忘,”天赐冷冷道,“宋轶峰已经狼狈逃窜,我不屑杀他。你回去告诉宋轶峰,如果他还敢狩猎神龙教徒,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好大的口气!”姜梦雪目露寒光道,“虽然我与宋轶峰已经毫无关系,不过他是我天魔教徒,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他作恶多端,也该由我圣教处置,还轮不到圣童。我奉劝圣童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想与天魔教为敌,否则引火烧身,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不劳费心!”天赐铿锵道,“我倒是要奉劝圣女,不要助纣为虐,否则香消玉殒,必定死无全尸。听闻你灭了墨龙堂,这笔账我先记着。墨龙堂是我的手足,更对我有恩,念在往日圣女手下留情的份上,今日我还你个人情,饶你们一命。若圣女继续为虎作伥,他日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姜梦雪抬眼扫视天赐身后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冰儿身上,不禁怒火三丈,厉声怒骂道,“贱婢,你也敢与我为敌?瞧我不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冰儿低头不语,任由姜梦雪辱骂。 “圣女骂够了没?”天赐面色一寒道,“若是你执意挑衅,我只好得罪了。” “呸,”姜梦雪怒道,“你连这个贱婢也袒护?她算什么东西,狐媚勾人的下流坯子!” “你敢多骂一句,我便杀一人!”天赐怒目道。 “我偏骂!”姜梦雪怒容满面道,“她就是倭奴的野杂种,到处翘腚的下贱野狗!”话音未落,一个虚影闪过,人群中立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个分堂护法应声倒地。姜梦雪怒目望去,只见天赐依旧站在原地,仿佛没有移动过。她气得厉声大骂道:“你就是忘恩负义之徒,好色无情之人,若不是当日我手下留情,你早就葬身雪峰山!今日为了这个贱婢,连我也敢欺负,好,你有本事!宝钗,发布悬赏令,悬赏一千两白银,擒杀贱婢冰儿。谁有本事擒杀她,我姜梦雪绝不食言!” 天赐冷眼盯着姜梦雪,轻轻抬手示意,香雪海回身领着众人疾步而去。待众人退到安全距离外,天赐步步后退,边退边扬声道:“圣女既然下了悬赏令,本圣童也把话撂下,胆敢犯我者,虽远必诛!” 眼睁睁看着众人离去,姜梦雪恨得咬牙切齿。 天赐一行退到全椒,见神龙教死伤惨重,感慨道:“圣教派你们这点兵力援助两堂,无异于派来送死的。萧圣相,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萧永贵老泪纵横道:“老夫无能,愧对圣教,愧对上尊!”众人纷纷宽慰,也个个伤怀。 关山月叹气道:“我分堂众人全部折损,只剩我一人。生死有命,贫富无常,何必如此伤感?大丈夫生于乱世,要看淡生死,负重前行,不完成故人遗志誓不罢休!” 听他说得铿锵有力,众人纷纷振奋精神,连萧永贵也陡然起身,抹去老泪,斩钉截铁道:“关堂主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可以替他们讨回血债!天魔教杀我教徒甚多,又屡屡兴兵讨伐,简直贼心不死!本相就是赔上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这次抗命出征,老夫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就算拼到最后一口气,老夫也绝不会向天魔教屈服!” 关山月一声不吭,只是扭头瞅着天赐。 天赐叹气道:“上尊早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派人请我给萧圣相传句口信:国虽大,好战必亡;人虽少,齐力则强。萧圣相,希望你领悟上尊这话的精髓,做好本分,不要一意孤行。我言尽于此,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众人送走天赐一行,萧永贵反复念叨天赐传来的口信,逐渐醒悟,暗暗悔恨。召集众人,语重心长道:“老夫是半只脚踏进棺木的人,死不足惜,可你们不同,你们都是圣教精锐,老夫不忍带你上绝路。关堂主,劳烦你率领他们回教,就说是我萧永贵一意孤行,胁迫众人随我出征。” 彭文博一惊,急道:“圣相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然贸然出击折损了不少人,但也重创了天魔教。如果圣尊怪罪,我等愿意一同承担!”众人齐齐跪拜,异口同声道:“我等愿意一同承担!” 见群情激愤,关山月回身道:“圣相,既然上尊派人传了话,你就照办就是。眼下圣教正是用人之际,想必圣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萧永贵无奈同意率部返回。 天赐领着众人暗中护送,直到萧永贵等人入了滁州城,这才调头往南奔去,前往五指山。 下午神龙教已经收到萧永贵抗命的奏报,圣尊华渊平立刻召集众圣相、堂主等,厉声怒斥道:“两教战和未定,萧永贵竟敢无视调令,肆意妄为,谁给的胆子?如此居心叵测,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置这个畜生?” 金圣相周君昊率先恭敬道:“圣尊,萧圣相不遵圣令,与叛教无异,应该按照叛徒处置。”木圣相曹致远、黄龙堂主华元也急忙附议。 “如此做法未免太寒人心,”紫龙堂主上官云急道,“圣尊,萧永贵虽然不遵圣令,但也是为了维护圣教大局,并无私心。眼下天魔教入侵,接连屠了紫墨两堂,气焰十分嚣张。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怕圣教败亡不远了。这次萧圣相主动出击,必能够重挫天魔教锐气。虽然行为不当,但初心和结果总是好的,不仅不该惩罚,而且应该褒奖。”墨龙堂主诸葛封、红龙堂主方中日纷纷附议。 见双方意见相左,争论激烈,华渊平瞅了瞅土圣相张浩宇,面色凝重道:“张圣相,你怎么看?” 张浩宇低眉沉思,幽幽道:“眼下咱们不知道萧圣相折损了多少人马,又斩杀了多少邪教徒,现在就论罪有些早了。再者,天魔教势如破竹,接连灭了两堂,声势浩大,已经令人人自危,谈魔色变。要是萧圣相能够重挫天魔教锐气,或许可以将功折罪;否则,必定沉重打击圣教士气,应该按抗命处置。” 华渊平欣然点头道:“这才是金玉良言!那就等萧圣相回教,再论如何处置。”抬眼一瞥华元,眼神暗递。 华元心领神会,趁机提议和之事,立刻遭上官云厉斥道:“天魔教倾巢而出,不为灭了神龙教又为什么?如果他们想议和,早就派使者前来,绝不会劳师动众。如今敌人利剑已经抵到喉咙,你还敢提议和之事,到底是什么居心?”诸葛封、方中日齐声附和。华元愤愤不语,恨得牙根痒。 华渊平无奈道:“罢了罢了,议和之事暂且不提,全力以赴准备迎战天魔教!至于圣毒教和幽冥教,咱们已经分身乏术,只能听天由命了!” 待众人离去,华渊平独独留下华元,冷冷道:“本尊现在终于明白宗长所说的‘先兵后礼’是什么意思了。只要这些人在,两教断无议和的可能。” 华元也气愤道:“圣尊英明!这些人目光短浅,又自不量力,迟早会葬送了圣教。只要他们不在了,咱们就可以推动两教议和,保住圣教。只要保住圣教,财源自然滚滚,圣教自然如日中天。” “如日中天……”华渊平反复念叨,逐渐露出一丝欣喜。突然面色一变道:“让你搜查卫青山下落,人找到没?” “正要禀报圣尊,”华元小心翼翼道,“属下见过一人,是原来地老亲卫,名叫幽灵,此人倒了解一些内情。” “幽灵?”华渊平又惊又喜道,“人呢?” 华元满脸堆笑道:“此人投靠了宗长,属下也只是见过一面。他对属下说,之前在密道中见过一个神秘人,毒术高强,武功奇高,速度极快,怀疑是圣尉卫青山。二人在密道对峙许久,后来神秘人竟然无故消失,而且不是从密道口出来的。” “那就是还有第二个出口!”华渊平恨恨道,“好个上官甫,原来他是在圣龙宫下修建了一条运兵道!难怪他会知道鸾凤宫和密道的事,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卫青山在为他谋划。”回头瞪着华元,怒道:“这么说卫青山早已逃下山去,音讯全无了?” “不错,”华元叹气道,“现在看来,那日圣童在山下能自行解开穴道必定是卫青山暗中做了手脚。此人知道地老太多秘密,又是上官甫的心腹,必要除掉才是。” “哼,”华渊平阴声道,“就凭你?你不是他的对手!那个幽灵能全身而退,或许只有他才能对付卫青山。你去告诉宗长,圣教危机重重,正是用人之际,请他把幽灵送入圣教给本尊当护卫,条件随便他提。” 华元强颜笑道:“圣尊,此人知道太多鸾凤宫秘密,只怕宗长不肯。” 华渊平怒道:“难道圣教灭了,他就能保住华家?唇亡齿寒,他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圣尊息怒,”华元谄笑道,“宗长说了,若是情况危急,他自会派幽灵率华家亲卫前来相助。现在还不是时候,望圣尊恕罪。属下以为眼下不宜跟宗长撕破脸,否则内忧外患,圣教必亡。” 华渊平气得跺脚,却无能为力。 同样气得跳脚的还有魔婴,见到前方传来的战报,她怒气冲冠,立刻召来三位魔王,厉声道:“如此大意,如此不堪一击,还妄想杀到龙山?之前挑了紫龙堂、墨龙堂,吹嘘如何了得,现在碰到神龙教援兵,却接连吃败仗,丢盔弃甲,损失过半,这就是你们给本君看的辉煌战绩?” 天魔王宋思远忙躬身道:“魔婴息怒,据邓魔使回报,圣童一时大意,中了敌人埋伏,这才损兵折将。不过,即便身中埋伏,圣童依然斩杀神龙教一位圣丞、六位护教、五位旗主和二十多名护法高手,也算将功折罪了。” “哈哈……”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笑道,“天魔王真是掩耳盗铃,恬不知耻啊!这次若不是圣女及时赶到,只怕圣童已经命丧魔元之手了。” “魔元?”魔婴一惊,疑惑道,“他不是被神龙教除名了,怎么会掺和神龙教的事?”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姜仁杰继续道,“圣女回奏,她率众及时赶到,诛杀了右圣丞崔恒初、三位护教和十几名护法,重创神龙教。眼看就要诛杀火圣相萧永贵和蓝龙堂主关山月等人,不料魔元率几个女子赶到,救走了众人。其中有一位女子就是前左圣女香雪海,也是当日雪峰山下救走魔元之人。” “果然是她!”魔婴冷眼寒光道,“有二人在,圣童、圣女战败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传令,神龙教有五位绝顶高手,必须特别注意,万不可大意。要是碰到五绝高手之一,必须召集援兵;若是碰到其二,就要避其锋芒。” 第230章 魂断五指山 天赐一行下榻镇江月明客栈,听闻天魔教已经到了徽州府,天赐感慨道:“紫龙堂在徽州府的任务就是挡住邪魔从西线入侵,如今紫龙堂被灭,圣教南面门户大开,邪魔可以长驱直入了。”见众人不语,天赐叹气道:“今日一战,神龙教死伤惨烈,看来邪教实力确实不俗。如果魔婴亲自上场,只怕龙山一战必然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香雪海也叹气道:“魔婴本来是师父的女儿,却要帮着魔君对付师父,看来她已经把魔君当成父亲了。魔君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灭了神龙教,劫回妻子,现在妻子已死,神龙教未灭,魔君夙愿未了,郁郁寡欢。我想魔婴兴兵北伐,应该是想完成魔君的夙愿。” “不止如此,”天赐幽幽道,“她还想报复师父!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师父,但是我早就感觉到她对神龙教的恨意,甚至是对师父的恨意。或许在她看来,灭了神龙教就等于大仇得报吧!既然如此,想必不攻破龙山她绝不会罢手。” 夏子龙点点头道:“看神龙教的实力,恐怕不堪一击。天赐公子还是尽快赶回逍遥阁,免得小主担心。” “是呀,”香雪海附和道,“要不我自己回五指山,师兄先去逍遥阁,等有了消息,我立刻飞鸽传书。要是少主真出事了,你还可以带着婉莹小主前往营救少主,不是很好嘛?” “不行!”夏子龙摇头道,“小主说了,逍遥阁不能插手天魔教和神龙教的事,我也不能暴露身份。” “哦,”香雪海若有所思道,“我忘了你们不能插手神龙教的事。师兄,你怎么打算的?” 天赐深吸一口气,铿锵道:“明早赶往五指山,我要亲自确认天佑是否安全。” 五指山附近,望着斜阳洒下余晖,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领着众人缓缓退出了五指山。他一袭锦衣,杏目透着狠厉,正是司卫常五郎。常五郎一挥手,身后众侍女飞身钻入林中,不久后林中四处浓烟滚滚,气味漫天。望着狼烟四起,常五郎阴笑道:“五指山成了火焰山,这下应该能逼走魔君。咱们走!”刚要往东奔去,常五郎暗觉不妙,又急道:“不要原路返回,往南绕一段路!” 众人前脚刚走,官道上奔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个紫衣老者。老者身材魁梧,眼神犀利,正是沈波旬。见五指山上浓烟滚滚,他大惊失色,飞身入林。眼看火势不小,自己又无力御水扑火,沈波旬急得直跺脚。担心蝶谷被烧,更是心焦如焚。想到蝶谷,突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陡然飞身而起,抬掌震飞了烈火四周的树木、枯叶。直忙到夜幕低垂,这才扑灭四周十余处火点。 回到蝶谷时,整个蝶谷静悄悄,既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半点生气。沈波旬心下一惊,疾步入殿,点燃灯烛,殿中同样静谧无声。他奋力大喊三声,见四周没有一丝回应,不禁心里咯噔一声,喃喃自语道:“难道老毒物去龙凤谷了?” 疾步奔往龙凤谷,行到半道突然被一个圆轮险些扳倒,沈波旬没有理会,继续前行,刚奔出几十步,又折了回来。蹲下细瞅,刚才险些扳倒自己的圆轮竟是独孤胜轮椅上的镶铁轮,沈波旬面色一变,急忙四周搜寻,又发现了被震得四分五裂的轮椅残部。惊慌四顾,却没有发现独孤胜身影。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只发现地上一摊鲜血。 循着血迹直奔龙凤谷,站着火谷旁,望着石台旁遗落的金丝,他心神一慌,不禁跌坐地上。顺着金丝往谷中望去,只见金丝垂悬,在谷中飘荡,沈波旬更是老泪纵横,捶胸拍地。手中紧握金丝,陡然仰天大吼,震得龙凤谷都不住颤抖。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谁能杀了独孤胜,谁又会杀独孤胜。独孤胜的武功虽然不是独步武林,不过能与他打平手者屈指可数,再说他医术无双,被淮右凤雏评为十绝之一,沈波旬做梦也想不到他竟会被人杀害了,而且是在世外桃源般的蝶谷内。这里与世隔绝,仅有一条入谷密道,且机关重重,凶险至极,除了自己人,外人根本不可能打开入谷密道。沈波旬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有内鬼。 坐在殿中,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魔婴、香雪海、天赐、天佑等人身影,又想起下午五指山莫名起火的事,陡然睁开虎目,惊得站起,怒气冲冠道:“此仇不报,老夫誓不罢休!” 天赐一惊,陡然坐起,原来已经夜深。想起上午之事,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披衣推窗,静静望着街道。半月高悬,照得街道银光闪闪。清风吹来,令人倍感凉爽。一边担心天佑安危,一边忧心神龙教结局,忍不住仰天长叹,无奈摇头。 正要回身,余光中窜入一个黑影,他本能回身凝望,果然有个倩影在远处屋顶飞奔。细细观望,黑影越来越近,原来是一位紫衣女子。女子身后还有三个女子正狂追不止,个个身手不俗。 紫衣女子慌不择路,一路东躲西蹿,最后钻入民宅,隐去身影。三个女子在四周搜索许久,始终一无所获。为首的女子抬手示意,三人先后飞身而去。紫衣女子竖耳静听,见四周没有声响,悄悄从黑暗中闪出。她正要飞身而起,突然身后劲风袭来,只觉肩膀一沉,竟被人生生按落地上。 这时三位侍女去而复返,齐齐飞身落入墙头。三人四面探查,竟一无所获,无奈再度离去。望着三人飘然而去,紫衣女子惊出一身汗,刚才要不是身后男子突然出手,自己这会已经被三人堵个正着。听着身后男子细密的呼吸声,想起刚才男子一招偷袭得手,她料定身后男子必不是泛泛之辈。玉手挪开捂住香唇的手掌,小声道:“多谢!” 见男子一言不发,紫衣女子忙回头望去,只见男子早已飘然而去。望着男子熟悉的背影,她陡然想起当初在大溪救过的心仪男子,不禁心神一荡,急追而去。虽然身负重伤,她依旧奋力急追,几次险些跌落屋顶。眼见男子不见了踪影,她慌不择路,竟一脚踏空,从屋顶跌落。 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俊秀男子飞身而起,一手托住了她柳腰,飘然落地。待女子落地,男子飘然后退,负手笑道:“姑娘何必追来?你我萍水相逢,这只是举手之劳,姑娘刚才已经谢过了,不是吗?” 紫衣女子望着月光下棱角分明的俊秀容颜,急奔两步,一把抓住男子衣袖急道:“天赐圣童,我终于找到你了!” 天赐一愣,仔细端详,这才发现眼前紫衣女子竟是玄女教的司卫沐寒月。见她身负重伤,又被人追杀,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急道:“寒月?你怎么会被人追杀?是不是女帝出事了?” 想起女帝金鸳鸯,沐寒月一阵悲喜交加,突然咳嗽连连,头晕目眩,昏倒天赐怀中。天赐大惊,担心三个女子去而复返,忙抱起她飞奔而去。 在香雪海医治下,沐寒月逐渐苏醒。望着床边众人关切神情,她一把抓住天赐手,泪如雨下。原来从玄女教逃出后,她一直东躲xZ,几次遭遇女帝侍女拦截,险些命丧三人之手。 听到金鸳鸯被废,女帝上官燕复位的消息,天赐如遭雷击。想起婉莹要送给金鸳鸯的礼物,不禁喃喃自语道:“终究晚了一步。”扶着沐寒月香肩,天赐叹气道:“别伤心了,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女帝应该不会弑子杀女。虎毒不食子,她若是真这么做了,就是自绝于天地间。好了,你好好养伤,待我去五指山打探打探消息再说。” 沐寒月依旧不放手,愁眉道:“我在逃亡途中听说魔婴去了五指山,不知道是不是与圣童有关?” 天赐、香雪海齐齐震惊,二人互望一眼,都暗觉不妙。天赐急忙俯身道:“消息是否确切?” “是,”沐寒月斩钉截铁道,“绝不会有错。” 天赐暗暗心忧,不禁跌坐床边,默然无语。 香雪海忙宽慰道:“师兄莫急,魔婴已经多年没有回蝶谷了,说不定只是回去瞧瞧魔君,未必真会带走少主。” “不可能,”天赐目光如炬道,“魔婴大张旗鼓帮着女帝夺位,沈前辈岂能不知?就算沈前辈不知,她也会想方设法让前辈知道。如果沈前辈知道了,他会坐视不管吗?他会不会亲自前往玄女教?既然沈前辈不在谷中,魔婴又为什么要奔波百里前往蝶谷呢?除非沈前辈邀她前往,或者她入谷另有目的。” 听到这里,香雪海也忍不住心神慌乱,急道:“坏了,看来魔婴真想让少主带路,攻打龙山。不过,我想不明白,她手里已经有了龙山地形图,为什么要还挟持少主带路?” “魔婴心思深沉,或许另有目的。”天赐幽幽道,“我思来想去,决定兵分两路,雪海、子龙去五指山,我领着冰儿前往芜湖、金陵一带。明日天魔教主力必能赶到江边,我正好打探打探消息。若是你们找到天佑,就护送他前往逍遥阁;若是天佑被劫走了,你们就赶往龙山,咱们在龙山脚下会合。” “不行!”香雪海、夏子龙异口同声道。二人互望一眼,香雪海急道:“师兄,天魔教倾巢而出,就你们两人前往太危险了。之前你逃出雪峰山,魔婴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你又重创天魔教圣童、圣女,魔婴肯定雷霆大怒,她随时会下令擒杀你。要是师兄执意前往,就请子龙公子也为师兄护驾吧!我师父命我忙完神龙教的事就回去,我不能抗命,请师兄原谅!” “是,”夏子龙也附和道,“我奉命保护圣童,职责所在,不敢片刻离开,望圣童见谅!” 见二人不谋而合,天赐似笑非笑道:“好吧,既然你们心意相通,我成全你们的忠孝之心!” 二人面色微红,低头不语。 翌日凌晨,蓝光笼罩大地,站在敬亭山上观望四周,天佑只觉心旷神怡。已经多年没有回到墨龙堂了,如今再次回来倍感亲切。原本魔婴打算在紫龙堂下榻,没想到武亭山建筑被圣童宋轶峰夷为平地,魔婴无奈赶往敬亭山,勉强住下。望着四周群魔乱舞,天佑无奈叹息,心下暗道:“天魔教倾巢而出,师父、师兄,你们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老者领着一个中年男子漫步来到不远处石台边,天佑一眼认出老者就是魔天老姜仁杰,不过对他身边男子不太熟悉。见二人在石台边窃窃私语,他心生厌恶,扭身往殿里走去。 姜仁杰早瞧见天佑,冷笑一声道:“寿儿,派人监视魔元。我总觉得他行踪鬼鬼祟祟,眼神闪烁,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旁边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魔天擎姜全寿。姜全寿小心翼翼道:“爹,他是魔婴亲封的魔元,这么做会不会?” “怕什么?”姜仁杰小声道,“此人是圣童天赐的师弟,天赐刚刚重创宋轶峰,又险些伤了雪儿,只要把此人抓在手心,就不怕天赐能翻上天。我现在才看出魔婴的意图,真是高明,高明啊!” 姜全寿却没有心思关心天佑的事,忧心忡忡道:“既然那个天赐圣童这么厉害,当初魔婴为什么要故意放了他?现在他助纣为虐,帮着神龙教对付咱们,只怕会对雪儿不利。” “哦?”姜仁杰笑道,“你们父女一直不和,怎么现在倒关心起她了?你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收收心了,多把心思放在雪儿身上,不要总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娘亲走得早,就剩你一个当爹的,你不关心谁去关心?” 姜仁杰一句话戳中他的心事,姜全寿低头不语,黯然神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心思放在魂牵梦绕的佳人身上,很少过问姜梦雪的事,甚至很少过问天魔教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不禁苦笑一声,摇头叹息。望着雾气蒙蒙的山道,他仿佛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拉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正朝山上奔来,那年轻男子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而女子却面无神情,只是任由他拽着往前跑…… 第231章 搬石头砸脚 望着山道上若隐若现的一对男女,魔天擎姜全寿心神一颤,嘴里喃喃自语,逐渐想起悠悠往事。见他神色异样,姜仁杰心下暗疑,隐约听到“平阳”二字,更是虎躯一震,陡然想起多年前往事。 二十五年,年仅十八岁的姜全寿领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登上了雪峰山,回教拜见父亲姜仁杰。那时魔君沈波旬正闭关参修,教中大事都委托魔王宋思远和姜仁杰负责,另派中天魔侍秦牡丹持印辅佐。 宋思远和姜仁杰趁魔君放权,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大有瓜分天魔教之势。秦牡丹担心魔君被架空,也暗中培植力量,逐渐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为了拉拢秦牡丹,姜仁杰便想到了联姻的方法,希望独子姜全寿迎娶秦牡丹的养女秦昭君。 听闻姜全寿回教,他欣喜若狂,忙将姜全寿唤入殿,语重心长道:“儿啊,你回来的正好,爹已经给你定好一门亲,就是秦魔侍的养女,名叫昭君。” “爹,我已经说过了,儿要自己选!”姜全寿铿锵道。 “自己选?”姜仁杰虎目一瞪道,“你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你选的道理?” “儿不管!”姜全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茶狂饮道,“儿就是要自己选,而且我已经把人带来了。”没等姜仁杰同意,姜全寿飞奔出殿,带进来一个清丽女子。 见女子样貌出众,顾盼生情,姜仁杰虎躯一震,也暗暗惊叹。细细询问,这才知道眼前女子名叫华平阳,是神龙教圣尊华恒启的女儿。姜仁杰大惊失色,一把提起姜全寿,怒道:“谁准你把你神龙教的人带进山门的?你不想活了?要是被宋思远知道,告我一状,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立刻送人下山,不准踏入圣教半步!” “爹!”姜全寿一把拽住扭身而去的华平阳,斩钉截铁道,“儿已经决定了,今生非她不娶!爹要是想赶她下山,干脆连我一起赶走!反正这个家呆着也没意思,我们走!” “你站住!”姜仁杰一把抓住姜全寿肩膀,厉声道,“你敢踏出这个殿门半步,我打断你的腿!” 姜全寿怒道:“爹若是不同意,今日就是杀了我,我也要陪平阳一起下山!” 见父子二人就要反目为仇,华平阳拍了拍姜全寿手背,苦笑道:“为我一人伤了你们父子和气不值得,全寿,谢谢你的一片深情,我可能无福消受了。”用力挣脱姜全寿,她回身大步而去。 姜全寿也奋力挣脱姜仁杰,飞奔而去,一把抱住华平阳,深情道:“不要走,要走一起走!平阳,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今生非你不娶!如果他们要拆散咱们,我宁愿断绝父子关系,离开天魔教,随你一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姜仁杰目睹眼前感人的一幕,险些昏倒在地。思来想去,他只好派人把姜全寿软禁起来,又将华平阳单独关押。不料姜全寿宁死不从,竟然绝食抗议。姜仁杰被他搅得心神不宁,无奈亲自前往见华平阳,希望她能说服姜全寿就范。 华平阳早猜出姜仁杰来意,冷冷道:“堂堂白帝魔王亲自屈尊来见我,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 “哼!”姜仁杰冷笑道,“你可不是什么小女子,堂堂神龙教小主竟然装作村姑蒙骗犬子,不知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华圣尊的意思?” “两情相悦,何来欺骗一说?”华平阳负手道。 “是吗?”姜仁杰笑道,“所谓两情相悦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你们处处算计犬子,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惜,犬子中了你的美人计,本魔王可不傻!华圣尊这一招高明啊,利用联姻的方式化解天魔教攻势,厉害!不过,华圣尊棋差一招,利用你来迷惑犬子,真是瞎了眼。犬子尚未成年,哪里懂什么风花雪月?真是浪费了小主这国色天香。” 华平阳一惊,见他眼神异样,忙扭过身去,冷冷道:“我听不懂魔王的意思。” “那本魔王就说明白些,”姜仁杰荡笑道,“请小主立刻与犬子断绝一切关系,只要小主肯答应,本魔王立刻派人送小主下山,否则后果自负!” “怎么断绝?”华平阳问道。 “写一封绝情信!”姜仁杰邪笑道。 “呵,”华平阳不屑道,“魔王真以为一封信能管用?” “虽然未必管用,但是本魔王愿意尝试。”姜仁杰负手凑近笑道,“要是他还不就范,那只好让小主香消玉殒了!” 虽然留下了一封绝情信,不过姜全寿丝毫不信。趁守卫松懈之时,偷偷下山,竟随华平阳一起逃往神龙教。姜仁杰得知消息后大怒,立刻处死守卫,亲自下山抓回了二人。 一把抓住华平阳手腕,随手一丢,甩倒床边,咬牙道:“你可真是红颜祸水,留着你迟早要弄得我们父子反目!本魔王已经给你一次机会,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是生是死,你选一个!” 华平阳抹去嘴角血丝,冷笑道:“杀了我,姜全寿一定会对你恨之入骨。放了我,或许他会慢慢忘了我。” “哼!”姜仁杰一把抓住华平阳头发,怒道,“你在他心中就像天仙,他怎么可能忘了你?要想让他忘了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掉你在他心中的形象。” 不久华平阳来到姜全寿房间,面对姜全寿一腔热忱,她神情冷淡,不屑一顾道:“你比我小五岁,既不英俊潇洒,又不成熟稳重,武功不高,一事无成,没有权势,不够体贴,你觉得我会喜欢你吗?我只是被师兄伤了,随便找个人疗伤,也想赌一口气,让师兄后悔,可惜,我终究还是赌输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现在你父亲反对,也好,反正你也配不上我,去找个能瞧得起你的人吧!” “不,不可能!”姜全寿语无伦次道,“咱们是两情相悦,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你还说非我不嫁,不管我是不是天魔教徒……怎么可能……” 华平阳冷笑道:“非你不嫁?你觉得自己有这么大魅力吗?两情相悦,笑话,我跟师兄才是两情相悦,我这辈子只喜欢师兄一人,只有他一人,不会有第二人了。送我下山,今后不要再来找我!” 姜全寿跌坐地上,失魂落魄,直到夜幕降临,依旧觉得心寒彻骨。 姜仁杰大喜过望,派人暗中送华平阳下山。 坐在马车里,华平阳双手捂脸,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想起齐凤翼与独孤龙葵恩爱的画面,她忍不住捂嘴啜泣,泪如雨下。 突然马车戛然而停,四周悄无声息,仿佛地狱般死寂。华平阳一惊,正要询问,只觉一阵轻盈的脚步逐渐逼近。没等她稳住心神,车帘陡然被拉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见来人是姜仁杰,华平阳惊慌道:“你……要干什么?魔王说过……要送我回去……” “没错,”姜仁杰邪笑道,“不过犬子虽然对你死心了,小主却没有对他死心。小主哭得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啊!为防止华圣尊故技重施,本魔王要送他一份厚礼。” 见姜仁杰慢慢逼近,华平阳惊惧万分,手攥金钗,不停挥舞道:“滚,滚出去……”话未说完,金钗已经被打飞,生生插入地上。金钗上悬挂的玉珠在空中不断摇晃,一如此时吱吱作响的马车…… 想起香艳过往,瞅着出神的姜全寿,姜仁杰笑道:“寿儿,魔婴该起来了,咱们去拜见魔婴!” 二人来到仁德堂,只见御魔天秦牡丹早在堂中等候多时。姜仁杰微微颔首,回头道:“寿儿,还不拜见你丈母?”姜全寿忙上前恭敬道:“拜见丈母!” 秦牡丹冷冷道:“昭君早就不在了,何必虚情假意?” “哈哈……”姜仁杰干笑道,“昭君虽然不在了,不过雪儿还在,你是雪儿的外姥,自然是寿儿的丈母。不管怎么说,寿儿没有续弦,咱们还是亲家嘛!” “老身只有一个亲人,就是雪儿,其他亲戚,恕老身高攀不起!”秦牡丹冷哼一声,镶金龙杖猛一驻地,背过身去。 被她一顿羞辱,姜仁杰回头怒视姜全寿,恨其不争。 当年华平阳下山后,姜仁杰强行命姜全寿迎娶秦昭君,不料姜全寿宁死不从,险些被打断了腿。后来华平阳与上官甫成亲的消息传来,他凄笑一声,当场同意了迎娶秦昭君。那时秦昭君才十五岁,是秦牡丹的养女。虽然娶了秦昭君,不过姜全寿几年没有碰她一根手指,让秦昭君备受冷落。 秦牡丹得知女儿受苦,几次想要找姜仁杰父子理论,最后都被秦昭君劝住了。秦昭君总是替姜全寿遮掩,认为二人年龄还小,姜全寿又爱玩,希望秦牡丹能都宽容他几年。 一晃两年过去了,一天姜全寿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神情落魄,满眼无神。秦昭君旁敲侧击,才知道他跑去神龙教见了旧情人。当时心灰意冷的姜全寿死死抱着秦昭君,就像抱着华平阳一样,始终不肯松开……一夜宽慰,姜全寿才趴在她怀中安然睡去。 后来有了姜梦雪,二人过了几年举案齐眉的日子。直到后来攻打神龙教时,听说华平阳疯了,姜全寿从此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对天魔教事毫不上心,就连秦昭君母女俩也漠不关心。秦昭君伤心欲绝,只能偷偷哭泣。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被秦牡丹知道了。 秦牡丹怒火三丈,立时找姜仁杰讨要说法。姜仁杰恼羞成怒,将姜全寿暴打一顿。姜全寿颜面尽失,怒不可遏,更加我行我素,年年前往神龙教探望华平阳,虽然每次都吃了闭门羹。见姜全寿不肯回头,秦昭君一边独自拉扯大冰儿和姜梦雪,一边慢慢消耗自己的青春。 直到十五年前,得知姜全寿主动请缨前往讨伐神龙教,秦昭君心中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不久沈波旬战败,姜全寿灰头土脸逃回雪峰山。望着狼狈不堪的姜全寿,她冷嘲热讽,毫不留情。结果两人起了争执,秦昭君自杀身亡。 得知消息后,秦牡丹痛入骨髓,对姜仁杰父子俩恨之入骨,从此断绝往来。虽然十五年过去了,她依旧无法原谅姜全寿的薄情负心和失职失责。如今见姜全寿恭敬行礼,她心中厌恶,冷漠对待,丝毫不给情面。 堂中气氛尴尬,众人都一言不发,面色难看。 恰此时,天魔王宋思远飘然而至,一手捋着山羊胡,小眼不住扫视众人,笑而不语。他心里明白,姜仁杰和秦牡丹结怨太深,一时半刻根本和解不了。当年若不是姜仁杰想一派独大,也不会落得与秦牡丹反目。 那时秦牡丹是沈波旬最信任的人,也是最依赖的人,小到衣食住行,大到调动任免,她无不亲力亲为,替沈波旬办得妥妥当当。三十年前第一次讨伐神龙教失败,沈波旬苦闷异常,喝得酩酊大醉,竟在秦牡丹房中睡了一夜。后来多次找秦牡丹倾诉,终于有了肌肤之亲。从此精神振奋,再也不敢沾酒,一心闭关修炼,不问教事。 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姜仁杰才千方百计想与秦牡丹修好关系。那时刚受情伤的秦牡丹百无聊赖,苦闷难当,自请下山押运一批重要物资。途径半道时,遇到倭寇劫掠,险些丢失物资。奋力击溃倭寇后,又救回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名叫昭君。 姜仁杰瞅准机会,怂恿秦牡丹收其为养女。秦牡丹正巧感情没有寄托,便欣然同意。后来姜仁杰多次提出结亲之事,都被秦牡丹以昭君年龄小为由回绝了。直到五年后,见他诚意满满,秦牡丹才同意。原本以为与秦牡丹结亲是强强联手,没想到事与愿违,反倒结下一个劲敌。 见二人反目,最高兴的当然是宋思远,他已经笑了十五年。如今见三人尴尬神情,又笑道:“两位魔王来的好早啊,老夫来迟了。听闻圣女救了圣童,老夫感激不尽,多谢魔天老、御魔天,是你们培养了一个好圣女!” 姜仁杰冷眼一瞥道:“举手之劳,何必挂齿?雪儿是昭君所生,又是御魔天一手培养,还是多谢她吧!” “谢我作甚?”秦牡丹冷冷道,“圣女是魔婴亲封,又是她亲手教出的好徒儿,要谢就谢魔婴吧!” 这时大堂后传来一个铿锵的声音:“恭迎魔君,踏平凤阳;以我血祭,重开疆场!” 第232章 委曲求全 听到魔婴说“以我血祭,重开疆场”,众人齐齐一惊,忙跪迎。魔婴飘然落座,两边跟着左右使者。她抬手示意,幽幽道:“你们可知刚才的话原是谁说的?”见众人神色茫然,魔婴继续道:“是鬼魔使夏御恒说的。夏魔使用鲜血为圣教重开疆场,诸位如果不能同心协力,一举荡平龙山,岂不是辜负夏魔使一片忠心?” 众人先后道:“属下等必定同心协力,荡平龙山!” 魔天老姜仁杰趁机道:“启禀魔婴,神龙教派来了求和使者,是否接见?” 魔婴冷笑一声,命人带使者入内。 不久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疾步入堂,他单眼皮,瘪嘴巴,鼠目微眯,身材枯瘦,手握神龙教金牌,铿锵道:“在下是神龙教使者钟潭溪,奉圣尊之命前来议和,请魔婴允准!” “嗯,”魔婴漫无神情道,“接着说!” 钟潭溪恭敬道:“之前鄙教两位使者前往贵教议和,贵教三位魔王曾亲口说奉了魔婴旨意提出五个要求,分别是诛杀元凶、禁止反魔、赔银五万两、罢黜上官圣尊、缩减教徒等。如今鄙教圣尊已经废上官圣尊为上尊,又准备诛杀元凶、赔银十万两、缩减教徒、禁止反魔,可谓诚意满满,望两教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盟好!” 魔婴一言不发,只是瞅了瞅天魔王宋思远。宋思远捋着胡须,阴阳怪气道:“诛杀元凶?特使信誓旦旦说圣尊诚意满满,可老夫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不久前贵教左圣御彭文博等人在滁州附近袭击我教圣童,又偷袭我教圣女,致使两位魔御、四位魔丞和众魔使不幸丧命。请问特使,这就是你所说的诛杀元凶?这就是禁止反魔?简直弥天大谎!来人,把神龙教使者抓起来!” 堂外伫立在两位督主,没有魔婴命令,众人不敢入内。 见魔婴似笑非笑,宋思远眯着眼笑道:“魔婴,此人满口胡言,不听也罢!” “为何不听?”魔婴笑道,“请特使回去告诉贵教圣尊,诛杀元凶、赔银十万两、禁止反魔,这三个要求必须两日内达成。缩减教徒可以延后,但不能超过五日。如果圣尊肯答应,天魔教可以撤军,否则必踏平龙山,灭了神龙教!” 钟潭溪赔笑道:“来时圣尊、宗长都已经嘱咐过,命在下全权负责,我现在就可以向魔婴保证,两日内必定诛杀元凶、赔偿损失、禁止反魔,贵教退军后我教立刻裁减教徒。还请魔婴尽快撤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退军?”宋思远冷笑道,“贵教言而无信,屡屡违背承诺,我们岂能再上当?之前你们就许诺要诛杀元凶,结果呢?不仅没有诛杀彭文博等人,反倒重用他们对付我圣教,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简直令人不齿!既然贵教想打,我们奉陪到底!” “魔王误会了!”钟潭溪干笑道,“任何事情都有支持者和反对者,两教议和也是如此,贵教如果退军,议和声音便能盖过主战声音,反之也是如此。不是圣尊不肯诛杀元凶,确实是贵教咄咄逼人,不断兴兵讨伐,圣尊就算有心议和也架不住群情激愤。如果贵教肯退军……” 没等他话说完,宋思远冷眼一瞥道:“这是欺瞒不懂的,对老夫可没用。之前我圣教步步退让,结果贵教屡屡挑衅,从北炉镇暗杀夏御恒,到滁州城围杀江问天,再到江宁镇、落凤镇、镇江等,你们咄咄逼人,杀我教徒无数,简直罄竹难书。这一次若我圣教还退让,贵教必定得寸进尺,故技重施。回去告诉贵教圣尊,要想息事宁人,就赶在我们踏平龙山前,尽快满足要求,否则大军所至,片瓦无存!” 魔婴欣然点头,露出一抹笑意道:“天魔王的话就代表本君,他的要求就是天魔教的要求,你回去告诉华圣尊,要求达成之前,天魔教大军不会撤退半步。” 此时圣尊华渊平正与黄龙堂主华元秘议,听闻火圣相萧永贵回教,华渊平大怒,立刻召见萧永贵、彭文博等人。 圣尊殿里,两边坐着四位圣相和四位堂主,殿下跪着萧永贵、堂主关山月、圣御彭文博、圣丞王博贤、圣使李正淳、王秉盛、护教郭嘉佑、汪道圣等人。 抬眼扫视众人,华元阴厉道:“圣尊有令,召你们回教,你们公然违抗圣命,到底想干什么?公然违抗圣命,私自出兵偷袭天魔教,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教有教规,国有国法,你们肆意破坏教规,蓄意挑起争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属下恳请圣尊以反叛罪处置众人!” “不可!”紫龙堂主上官云急声道,“圣尊,眼下天魔教步步紧逼,大有踏平龙山之势。这个时候不杀敌而杀友,智者不为啊!真要杀了他们,将来谁还替圣尊卖命?谁又肯护卫圣教?属下恳请圣尊网开一面,念在众人重创天魔教的份上,令他们将功折罪!” 华渊平一声不吭,只是漫不经心道:“众人是什么意见?” 金圣相周君昊起身道:“违抗圣命是决不能轻饶的,否则圣尊权威何在?如果人人都如此,圣教立时分崩离析。不过众人也有微功,罪不至死,应该罢黜职位,罚阵前效力!”木圣相曹致远忙附议。 华渊平瞅了瞅默不作声的土圣相张浩宇,笑道:“张圣相,你是什么意见?” “唉,”张浩宇叹息道,“属下明白众人所想,无非是战和之事。如果诛杀众人能换来两教和平,属下举双手赞成。不过天魔教言而无信,贸然杀了众人,一旦天魔教反悔,圣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属下建议先将众人关押,待大局已定,再商议如何处置不迟。” 华渊平欣然点头,见华元眉头紧皱,便下令先将众人罢官削职,关押虎头牢狱。又屏退众人,独留华元一人秘议。 华元急道:“圣尊,议和使者这会应该已经到了,继续留着彭文博等人,议和前途无望,只剩对抗。凭咱们的实力对抗天魔教尚且不足,又如何能以一敌三?以命相博必定是死路一条,唯有弃战求和才是唯一出路。圣尊莫忘了,圣教财赋来源于商帮和商肆。如今紫墨两堂被废,商帮必然不支持咱们继续对抗。圣教势力损失过半,商肆也沦入邪教之手,他们也不会支持咱们对抗。如此一来,圣教钱财损失大半,怎么打都是输!”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华渊平愁眉道:“宗长是什么意见?” “刚才的话就是宗长嘱咐我传达的,”华元叹气道,“杀了彭文博等人,委曲求全,或许有一条生路;继续对抗,财赋枯竭,终究是死路一条。属下觉得宗长这话是至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财源不济,最大的内患是上尊派离心离德,最大的外患是幽冥教虎视眈眈。” “财源……财源……”华渊平起身负手,喃喃自语,越想越气,怒道,“地老把三宝攥在手里,至今下落不明;紫墨两堂被灭,商帮心寒;诸位是本尊手足,这个时候都只顾自己的财富,全然不顾圣教的生死。都说财源不济,华家个个富可敌教,手指缝漏一点也够圣教开支,为什么不肯同舟共济?你去告诉宗长,他们的财富是从圣教身上吸得血,年年圣教还养着华家这么多闲人,现在圣教存亡之际,他们要是不肯同舟共济,那就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沉船淹死!” 见华渊平动怒,华元只好劝慰道:“圣尊息怒,宗长已经说了,只要杀了彭文博等人,促成两教议和,华家各分支愿意拿出一部分财富支援圣教,保证圣尊十年内无忧矣!” 华渊平冷冷道:“不过是众人十分之一的财富,宗长还真是大方!好,既然宗长放了话,那本尊也直说,彭文博等人可以处死,但萧圣相和关堂主要留着,否则流言蜚语,本尊岂不是威严扫地?再者,天魔教屡屡食言,本尊不能不防。” 华元趁机追问道:“敢问圣尊何时处死彭文博等人?” “等!”华渊平铿锵道,“等议和使者回来,看看天魔教提了什么条件,咱们再作商议。另外,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妄议,违者以造谣滋事论罪!” 虽然神龙教极力封锁消息,不过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大江两岸。 半道听到两教议和的消息,天赐苦笑一声道:“华家真是该败了!”边说边扬鞭策马,直奔钱塘而去。身后跟着香雪海、冰儿、夏子龙、沐寒月等人,其中夏子龙蒙面遮脸,背着剑匣,沐寒月乔装易容,早已换了容颜。 傍晚时分,众人已经抵达钱塘附近。安排好众人,天赐嘱咐道:“你们呆在客栈里,不要轻易出去,免得被玄女教发现。我去玄女教打探打探消息,明日再前往五指山。” 夜幕降临,天赐一身黑衣,飘然来到玉女园外。 望着高高的城墙,他飞身而上,飘然落下。左闪右避,一路赶到玉女阁附近。见玉女阁残破不堪,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悄然擒住一个婢女,询问之后才知道公主金鸳鸯已经自焚而死。天赐黯然神伤,一掌打昏婢女,坐在树上静静望着玉女阁,痴痴发呆。想起金鸳鸯两次出手相救,只觉心中无限悲凉。 静坐到深夜,正要出园,陡然见一个紫衣老者飘然而去,直奔凤阳阁方向。天赐一惊,忙疾步追去。 凤阳阁里,女帝抱着常五郎,正同床共枕。突然外面一阵响动,女帝一惊,忙披衣束带,疾步而出。这时殿门大开,两个侍女被踢飞在地。望着二人狼狈身影,女帝怒道:“退下!” 两个侍女又惊又惧,忙退到女帝左右。 漆黑的夜幕下,一个黑影逐渐迈入殿中,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更显伟岸。 女帝早瞧出来人身份,吩咐众人道:“你二人出去,传令任何人不得入阁!”待二人走后,女帝回身落座,冷冷道:“怎么,还想为那个逆女报仇?” 紫衣老者五指紧攥,吱吱作响,怒道:“五指山的火是你派人放的?” “是!”女帝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想报仇,可以一把火烧了这里。” “人也是你杀得?”紫衣老者咬牙道。 “人?什么人?”女帝一愣。 “独孤胜!”紫衣老者愤怒道,“是不是你杀得?” 女帝陡然起身,震惊道:“独孤胜?我根本不知道独孤胜在五指山,又怎么可能杀了他?” 紫衣老者强压怒火,阴声道:“除了你的人,还会有谁?” 女帝冷冷道:“你若是认定是我杀的,那就动手吧!” 紫衣老者愣了许久,突然转身没入夜幕中。 见沈波旬垂头丧气而去,女帝回头厉声道:“滚过来!”常五郎慌忙跪地,战战兢兢。女帝怒道:“放火烧山时,有没有烧死什么人?或者误杀什么人?”常五郎大骇,急道:“臣妾……臣妾没有伤任何人,更不敢杀任何人,就连烧山也是看准了时机,等魔君到了小镇之后,我们才开始烧山。”女帝稍稍平息怒火,自言自语道:“难道有人闯进了蝶谷?他是昨天晚上到的,应该是昨天上午出谷,这段时间就是独孤胜出事的时间,是谁闯进了蝶谷?” 眼看沈波旬就要出园,突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沈波旬一愣,知道是女帝的声音,头也没回,只是伫立不语。四周侍女听到声音,纷纷赶到,四面围住了沈波旬,个个紧张兮兮。 望着沈波旬蹒跚的步伐,女帝一抬手,身后常五郎忙领着众人迅速退到远处。女帝上前两步,铿锵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杀独孤胜,更没有想逼死鸳鸯的意思。听说昨天有人进了蝶谷,此人是谁你应该知道。虽然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杀独孤胜,但是眼下似乎只有她知道真相。这会她应该已经到了庐州府或金陵城,你想查出真凶,只能去找她。” “嗯,”沈波旬冷冷应了声,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听到二人谈话,天赐虎躯一震。他曾亲眼见过独孤胜与沈波旬鏖战,自然深知他武功厉害,放眼江湖,除了沈波旬,他不知还有谁能打平独孤胜。听到独孤胜被杀的消息后,他如遭雷击,也愣住了。谁能杀了独孤胜?谁又会杀独孤胜?是不是魔婴为了带走天佑,才痛下杀手,暗中偷袭?还是另有隐情,有人悄悄潜入蝶谷,暗中下手?想到这,他不禁担心起天佑。来不及细想,忙飞身而去,直奔园外追去。 第233章 滴恩泉报 女帝回到凤阳阁,这才命人燃灯照烛,默然坐在床边,凤目紧闭。司卫常五郎侍立一旁,眼神闪烁,不敢言语。 突然门外两个侍女齐齐厉喝,常五郎一惊,忙飞身而出,急声道:“是谁?”两个侍女异口同声道:“有人!”常五郎扬声道:“有刺客,严密戒备!”众人闻声齐齐侍立阁外,个个神经紧绷。 常五郎回奏女帝,女帝漫不经心道:“都下去!”常五郎一愣,不得不吩咐众人退去。担心女帝安危,他悄悄藏身阁外,静静观望。不久殿门被一阵清风吹开,他心下一惊,定睛望去,殿门又自己合上了。常五郎大惊失色,忙疾步上前静听。 女帝早觉察异常,冷冷道:“你是何人?” “女帝故意开门迎接,看来已经猜出我会来。”黑衣男子冷冷道。 “本君不知道谁会来,”女帝凤目依旧未睁,阴笑道,“不过我心情不好,正要找个人出出气。既然你来送死,本君成全你。” “哦?”黑衣人不屑一笑道,“我怕女帝出不了气,反倒伤了自己。” 女帝一惊,睁开凤目细瞅,虽然看不清男子容貌,但见他身材清瘦,轮廓分明,负手而立,仿佛天生傲骨,已经猜出几分。瞩目许久,不禁笑道:“原来是圣童,难怪口气这么大!圣童来是为公主报仇的?” “当然!”黑衣人斩钉截铁道,“公主对我有厚恩,我不能不报。” “凭你也想取本君性命?”女帝缓缓起身,背后凤爪暗暗御气。 黑衣人笑道:“女帝误会了,杀人不是我的强项,我只喜欢诛心。听说女帝十分宠爱常司卫,甚至委以重任,不知女帝可知他真面目?” “圣童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女帝目光如炬道,“本君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听废话。” “好!”黑衣人幽幽道,“当初公主设计擒了我,曾亲口对我说,她原本不想悖逆犯上,与女帝为敌。虽然女帝倒行逆施,弄得玄女教乌烟瘴气,但她受女帝厚恩,不愿以怨报德,弄得母女反目。” “这话你觉得本君会信?”女帝阴声道,“她既然不想母女反目,为什么要谋反?” “因为常司卫——常五郎!”黑衣人铿锵道。 “果然!”女帝咬牙道,“我就知道这个畜生看上五郎了!” “哈哈……”黑衣人笑道,“女帝这话从何说起?是不是有人向你告状?” “当然,”女帝恨恨道,“当初六郎不经意提起,本君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个逆女,畜生不如!” “哼!”黑衣人语气冰冷道,“最毒不过枕边人,女帝也太好骗了。当初常五郎调戏公主,想与公主联手废了女帝,见公主不从,便与常耀祖联手恶意中伤公主,难道女帝竟没有察觉?” “住口!”女帝怒道,“五郎、六郎与本君同心同德,岂会背叛本君?又怎么可能与逆女联手?圣童这种雕虫小技,还是去骗黄毛丫头吧!” “是吗?”黑衣人双臂抱胸笑道,“听常五郎说女帝如狼似虎,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甚至花样百出,逼着他吃药卖力,难道这话是别人编的?” “住口!”常五郎突然从殿外闯入,厉喝道,“有刺客,来人,快来人!”霎时众侍女提灯奔来,团团围住了天赐。常五郎趁机急声道:“立刻拿下刺客,就地诛杀!” 见常五郎突然闯进来,女帝已经觉察蹊跷。又见他擅自下令,顿时厉喝道:“住手!谁准你们进来了的?都滚下去!常司卫留下!” 众人面面相觑,急忙告退。常五郎大惊失色,只好侍立女帝身旁,战战兢兢。 瞅着常五郎眼神闪烁,女帝面寒如铁道:“圣童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天赐负手笑道:“常司卫调戏公主,想与公主一起废了女帝,公主不从,他便恶意中伤公主,逼迫公主离开玉女园。可惜,就算公主离开了,他还不肯放过公主,直到一步步把公主逼向绝境。” “他血口喷人!”常五郎急道,“请女帝……” “住口!”女帝厉声打断道,“谁准你开口的?之前六郎说公主曾经调戏过你,是否有此事?” 常五郎眼神闪躲,不敢回答。 “说!”女帝阴厉道。 “是,”常五郎战战兢兢道,“公主确实调戏过臣妾,是在女帝闭关期间。当时……” 没等他说完,女帝陡然出手,凤爪死死掐住他脖子,阴声道:“看着本君双眼,再说一遍!” 常五郎大惧,语无伦次道:“臣妾……记得是在莲池旁……不是,是在……” 见他舌头打结,女帝大怒,用力一掷,摔得常五郎眼冒金花,满嘴鲜血。女帝死死盯着天赐,咬牙道:“圣童为什么不早说?公主为什么也不说?” 天赐苦笑道:“当时女帝宠幸四人,单口难敌四嘴,就算公主说了女帝就信了?再说,司卫先发制人,女帝自然先入为主,就算我告诉女帝真相,女帝也听不进半个字。公主被逼无奈,只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想诛杀四位逆贼,然后向女帝请罪。不料事与愿违,弄得母女相残,亲者痛仇者快。” 女帝默然不语,跌坐床边。 见她神情恍惚,天赐叹息道:“看在沈前辈面子上,我不为难女帝,不过公主是被常五郎逼死的,女帝若不替她报仇,只怕公主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待女帝抬头望去,阁内早已不见了天赐踪迹。狠厉地瞪着常五郎,吓得常五郎慌忙跪地,磕头求饶,鲜血沾满额头。女帝一阵心疼,紧攥的双手又缓缓松开了。 回到客栈,天赐急声道:“沈前辈人呢?”香雪海、夏子龙齐齐摇头,冰儿、沐寒月也眼神茫然。天赐叹气道:“看来沈前辈心中难过,又去借酒消愁了!你们早点歇息,明日还要赶回镇江。我去找找他,你们都不要跟来!” 香雪海一把拉住天赐,急道:“是不是少主出事了?” 天赐沉默许久,神色哀伤道:“师妹,我不想瞒你,你师父他……被人杀害了。” “杀……害了?”香雪海大惊失色,娇躯颤抖道,“是……是谁?谁杀了师父?”说着说着,泪水已经止不住挂满了粉腮。 天赐忙扶住她臂膀,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天佑好像被魔婴劫走了,要想知道真相,咱们只能去找魔婴!” “魔婴?”香雪海使劲摇头道,“不会……不会的,飞燕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杀我师父!就算她要劫走少主,她也不敢杀我师父!是谁,到底是谁……是谁杀了……”边说边啜泣,直到声音哽咽,浑身颤抖。 天赐轻轻抱着她,宽慰道:“我知道你难过,想必天佑更难过。不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天佑失踪了,生死难料,咱们得尽快找到他,不然独孤前辈必定死不瞑目。要想找到天佑,就得尽快找到沈前辈,问清事情缘由。师妹,别哭了,你先歇息,我去找沈前辈。” 见天赐飞身而去,香雪海忙起身追去。夏子龙一惊,也赶紧追了出去。见二人追去,冰儿和沐寒月不假思索,也急忙飞身而出。 天赐轻功较高,健步如飞,很快消失在街尽头。香雪海急追而去,也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夏子龙、冰儿、沐寒月三人在后面追寻,逐渐跟丢了二人。沐寒月忙喊住冰儿二人,急声道:“我知道哪里有客栈酒楼,你们随我来!” 不久众人在龙凤酒楼撞头,天赐吩咐众人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师妹随我进去!” 二人入了酒楼,只见酒楼冷冷清清,竟无一个客人。只见掌柜低头拨弄算盘,店小二或擦桌扫地,或托腮瞌睡。天赐上前道:“有没有一位紫衣老者前来买酒?”掌柜搭眼一瞥,默不作声,边盘算账册,边摆手示意。旁边店小二忙点头哈腰,笑着引二人上楼。只见沈波旬一个人坐在栏杆旁,正捧坛痛饮。天赐吩咐店小二再上一坛女儿红,领着香雪海在桌旁落座。 沈波旬醉眼朦胧,望着天赐和香雪海,笑道:“你们……来了!喝酒……喝酒!”边说边捧坛斟酒,端碗狂饮,直喝得面红耳赤。 天赐一言不发,也举碗陪饮,连喝三碗。 香雪海逐渐有些坐不住,急道:“魔君,到底是谁杀了我师父?又是谁劫走了少主?” 想起独孤胜惨死,天佑下落不明,沈波旬一阵凄笑,继续捧坛痛饮,直到坛干酒尽,才伤心道:“不是老夫不肯告诉你,是老夫也不清楚。玲珑啊,你放心,如果真是那个孽障逼死了老毒物,老夫会亲手清理门户,给你一个交代,也给老毒物一个交代!” 天赐叹气道:“如果前辈真能见到魔婴,请前辈帮我打听天佑的消息。独孤前辈已经死了,如果他的外孙再出事,只怕前辈死不瞑目。” 沈波旬虎躯一震,眼神逐渐变得刚毅,铿锵道:“不用你说,老夫也一定会救出老毒物的外孙!” “多谢前辈!”天赐继续道,“我们准备明早启程前往金陵城,不知前辈是否愿意同行?” “不了!”沈波旬缓缓起身,踉跄走去,幽幽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天魔教的事外人不得插手,神龙教人更不许插手!” 第二日天赐等人早早起行,直奔金陵城而去。 此时魔婴已经率领天魔教众人离开了金陵城,直奔凤阳方向而去。 神龙教在凤阳西北,这时也已经收到各路战报。见三路大军逼近,圣尊华渊平急得乱磨,立刻召来四位圣相和四位堂主等人商议对策。 华元回头道:“钟潭溪,天魔教怎么说?” 钟潭溪小心翼翼道:“魔婴亲口许诺,只要满足三个条件,天魔教立刻撤军,否则大军所至,片瓦不存。” “什么条件?”华元急道。 钟潭溪幽幽道:“诛杀彭文博等元凶,赔银十万两,立刻停止挑衅天魔教。” 紫龙堂主上官云大怒,急声道:“这是丧权辱教的议和,圣尊万不能答应!关堂主率众人能重创天魔教先锋,咱们同心协力就能击溃天魔教。圣尊不可被天魔教气势吓住了,其实他们是外强中干,根本不足为惧!属下愿为先锋,率分堂众人下山御敌,击败天魔教!” 蓝龙堂主诸葛封、红龙堂主方中日齐齐附议。 华元冷冷道:“诸位未免太轻视天魔教,萧圣相能重创天魔教圣童全凭偷袭,而且还有天赐等人出手相助。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偷袭这种伎俩不堪一击。这就是为什么天魔教圣女率人赶到之后,我教损失惨重的原因。诸位一心想着拼死一战,却没有想过,一旦天魔教倾巢而至,圣毒教、幽冥教又左右夹击,我圣教立时土崩瓦解!请圣尊不要被众人蒙蔽,否则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华堂主自己屈膝投降,还要威慑圣尊跪拜天魔教不成?”上官云怒道,“天魔教屡屡北伐,从没有攻破神龙宫,更没有灭亡神龙教。现在他们实力大不如前,咱们实力与日俱增,如此对比,高下立判,有什么好畏惧的?圣尊,不要被无耻之徒蒙蔽,反倒葬送了圣教百年基业!” 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纷纷附议华元,诸葛封、方中日齐齐附和上官云。 华渊平询问土圣相张浩宇,张浩宇低眉沉思片刻,幽幽道:“圣尊,不知是真议,还是假议?” “什么是真议?什么又是假议?”华渊平不解道。 张浩宇笑道:“如果是真议,自然该相互显示诚意,咱们满足了三个条件,天魔教也应该先撤兵。如果他们真撤了,再谈诛杀元凶不迟。如果是假议,可以先诛杀众人,麻痹天魔教,再打着议和的名义突然偷袭,必定能重创天魔教。” “嗯,”华渊平又瞅着双手交叉的水圣相韩文信道:“韩圣相,你觉得应该真议还是假议?如果真议,怎么议?如果假议,有几分胜算?” 韩文信面色凝重道:“圣尊,就像张圣相说得,这不过是战和的问题。如果拼死一战,咱们与天魔教应该是平分秋色。如果执意议和,天魔教虚伪,未必肯真心议和,咱们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华渊平沉思许久,扬声道:“三教联手,咱们胜算不足两成,继续打下去,就是全部战死沙场,也挡不住邪教铁蹄。与其以卵击石,不如留得青山在,等日后圣教恢复实力,咱们再与邪教一决雌雄。思来想去,本尊决心与天魔教议和!圣御彭文博、圣丞王博贤、圣使李正淳、王秉盛等人屡屡挑起两教争端,罪不容赦,三日后秘密处死。另外封华堂主为特使,准备与天魔教议和。今日之事不得外传,有半个字传出去,立刻以叛教之罪擒拿!” 第234章 分而攻之 得知天魔教从金陵出发,圣毒教、幽冥教齐齐振奋,一个率军从庐州城出发逼向寿州,一个率军从颍州出发逼近寿州,准备在寿州会合,再商议进攻事宜。 圣毒教前锋由无当阁老汤智渊率领,身后是十位督御和十大毒王。众人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行到野猪林附近时,突然一人飞奔追来,拦住了众人去路。汤智渊定睛望去,来人年纪轻轻,一身灰衣,黑巾蒙面,正是多宝阁老信使。没等汤智渊开口,信使已经急道:“启禀阁老,正义盟众人逼近安庆,多宝阁老有令,严密戒备,防止正义盟偷袭。” 汤智渊眯着细目,捋着白须道:“这帮无耻之徒,只会坐享其成!他们不敢进攻神龙教,又想分一杯羹,简直可耻!你去回奏徐阁老,询问是否需要回援。如果需要,我们立刻从侧翼包围正义盟;否则,我们立刻北上与幽冥教会合。” 众人苦等半个时辰,始终没有等到信使。望着烈日高悬,汤智渊吩咐众人将马儿牵到林中。又等了一个时辰,同样没有等到信使。汤智渊掐指一算,逐渐眉头紧皱。按照传信速度来算,这会消息应该已经传回来了。其余众人也等得不耐烦,或斜靠树上歇息,或四处闲逛,或盘膝而坐。 见始终等不到信使,汤智渊不耐烦道:“不等了,看来徐阁老形势不妙,立刻随我杀回去!”众人迅速聚集,却少了两位毒王。汤智渊怒道:“怎么回事?拉屎也不挑时候!立刻把他们找回来!” 焰中督御汤建忠谄笑道:“刚才二位毒王说要去解手,估计是掉进茅坑了。属下这就带人去找!”汤建忠边说边领着两位毒王朝林中奔去,越奔越深。 汤智渊吩咐众人牵马出林,在官道旁静等。刚到官道旁,只见一辆敞口马车飞奔而来,车厢里隐约坐着一个容貌清秀的白衣女子。汤智渊看得眼神发呆,婬笑道:“荒郊野岭怎么会有如此清丽的女子?想必是江湖中人,故意跟踪咱们,趁机打探消息。蓝督御、施督御、柳督御,你们三人立刻擒住那女子!” 一气督御蓝如烟、彩云督御施秀丽、菡芝督御柳晓月三人联手伫立官道上,个个神色凝重,面露煞气。见马车飞奔逼近,施秀丽嘴角邪笑,抬手御火,霎时一道火焰飞袭而去,立毙马儿。眼见马车飞起,柳晓月趁机御冰,轻轻一挥,玄冰立时冻住了马车。驾车男子惊慌失措,还没弄清状况,只见一团迷雾迎面扑来,转眼七窍流血而死。马车中女子尖叫一声,也失手被擒。 汤智渊捋着胡须上下细瞅,只觉心猿意马,奇痒难忍。眼前女子细眉杏目,婀娜多姿,虽然不够高挑,却十分匀称,眉眼间气质不俗。他负手凑近笑道:“小美人,擦得什么胭脂,如此沁人心脾?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要去哪儿?” 女子惊惧道:“俺叫……琴儿,从城里来,要去寿州探望亲人。” “寿州?”汤智渊大笑道,“寿州这么远,姑娘一个人前往不太安全,不如让老夫做回护花使者,陪姑娘前往,如何?”边说边抚摸其细腰,轻轻下移。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尖叫,众人齐齐脸色大变。 汤智渊早听出是汤建忠的惨叫声,急呼道:“三位督御看住这女子,其余人随老夫来!”来不及细想,急忙率六位督御和六位魔王飞身钻入林中,眨眼不见了踪迹。 众人来到林深处,逐渐迷失了方向。汤智渊焦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旁边手拿羽扇的男子竖耳静听,面色凝重道:“阁老,林中危机四伏,还是尽快撤出去,免得中了埋伏!”他一身青衣,脸长面凶,是天君督御司马灵峰。 汤智渊冷冷道:“这种雕虫小技岂能吓住老夫?必定是神龙教这些畜生,打不过就暗中偷袭。咱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他们不成?众人紧随老夫,不得擅自行动。”众人继续往林深处走去,越走越心里发憷,唯独汤智渊丝毫不惧,怒气冲冲。 突然司马灵峰大叫一声,抬手上指。众人顺着目光望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汤建忠被人剁掉了手脚,悬挂树上,宛如沙袋般。就连久经血腥的汤智渊也感到头皮发麻,忍不住咬牙道:“狗贼,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群狗贼,老夫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远处又一声惨叫传来,声音凄厉而惊魂。 汤智渊大惊失色,急忙领着众人飞奔而去。刚行到半途,汤智渊忙止步,惊慌四望。四周黄气弥漫,处处透着诡异。汤智渊疑惑道:“现在是正午时分,哪里来的黄气?”见无人回答,忙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竟无一人,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他自忖武功不弱,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连掳走六位督御和六位魔王?六位魔王武功虽弱,但六位督御都快突破地仙,就算汤智渊亲手出手,也最多一招擒拿一人。他越想越心惊,只觉额头冷汗不住顺着臃肿的脸颊流下。 他正要回身奔去,只听身后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急忙回身望去,又空无一人。急奔两步,身后又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赶紧回身奔去,同样空无一人。汤智渊暗觉不对劲,细细思忖,突然恍然大悟。这时身后再度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宛如近在耳畔。汤智渊屏息凝神,陡然抬掌拍向百会穴,顿时神智恢复,目光如炬。 这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吓得汤智渊急忙御毒回攻,“砰”一声巨响后,汤智渊被震退两步外。 听到林中阵阵惨叫声,蓝如烟、施秀丽、柳晓月三人互相凝望,个个心惊胆战。蓝如烟急道:“坏了,阁老有危险!”她年近四旬,久经战阵,自然十分敏锐。旁边二人虽然年纪相仿,却过惯了安逸生活,不肯前往,纷纷道:“阁老吩咐咱们看守这女子和马匹,贸然前往是违抗阁老命令,恐怕不妥。”蓝如烟怒道:“阁老如果出事,你们谁能担得起责任?废话少说,押着她一起前往!” 蓝如烟在前,施秀丽在后,柳晓月押着名叫琴儿的女子走在中间。 刚入林十几米处,琴儿突然出手,反手扣住柳晓月手腕,玉手急抬,一掌震飞柳晓月。见柳晓月口吐鲜血,蓝如烟、施秀丽齐齐联手夹攻,一个掌心吐雾,一个两掌御火。尽管两人联手夹攻,依旧没能逼退琴儿。琴儿两手御冰,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三人鏖战二十招,蓝如烟大叫一声,捂住胸口,面色发紫;施秀丽也惊慌失措,双手掐住喉咙,面无血色。见二人神色异样,琴儿负手笑道:“忘了告诉你们,我身上有毒,你们竟没有察觉,真是可惜了!”边说边撒手射出三枚冰锥,生生刺穿三人心脏。听着林中打斗声,琴儿回身抬手射出漫天飞箭,冰箭贯穿众马儿,立时应声倒地一片。 这时林中汤智渊左躲右闪,已经狼狈不堪。见六位督御和六位毒王接连惨死,他已经心灰意冷,无心恋战。只不过眼前黑衣人挥掌如雨,步步紧逼,令他一时无法脱身。正寻思逃脱,余光一瞥,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白衣女子,他倒吸一口凉气,心神渐乱。 黑衣人趁机飞身急攻,十招已经震飞汤智渊。汤智渊自知不敌,慌忙借力飞奔,慌不择路。黑衣人早有预料,负手笑道:“琴儿,不必追了,让他滚回去报信,正好把李鸿基这个畜生引来。” 琴儿侍立黑衣人身后,欣然一笑道:“师父,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黑衣人沉思片刻,幽幽道:“等,等圣童到了,咱们再出手。” “嗯,”琴儿继续道,“师父,那咱们去哪儿?” “寿州!”黑衣人铿锵道,“圣毒教要与幽冥教在寿州会合,咱们正好去瞧瞧热闹。琴儿,你这副容貌已经暴露,为师再送你一副绝世容颜!” 琴儿大喜,忙挽着黑衣人胳膊,眉眼带笑。 寿州城外,紫琥珀领着四大判官、十大阴帅和分堂二十五位护法已经抵达北门。见天色尚早,紫琥珀命赏善判官龚思敬率众人赶往据点,自己领着生死判官万古碑直奔主街而去。 万古碑惊诧道:“少主,这个时候应该先回去打点一下,再商议如何与圣毒教碰头……” 没等他说完,紫琥珀摆摆手道:“叔父糊涂啊,圣毒教一直轻视咱们,如果我亲自前往,他们必定轻视我,轻视圣教。而且算算时辰,汤阁老应该早到了,如果他们急于见我,咱们就掌握了主动权,到时候两教联手出击就得他们打头阵。”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万古碑不敢继续阻拦,只是愁眉道:“少主要买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何必亲自抛头露面?万一碰到神龙教杀手,属下未必能护少主周全。” “哈哈……”紫琥珀不屑一笑道,“你放心好了,经过我爹指点,我现在武功也精进不少,不用你保护。再说,上次天魔教的事我赌输了,答应要送琉璃一件礼物,怎么能食言?” 想起上次在天魔教救天赐的事,万古碑欣喜道:“还是大帝英明,早就看出大小姐是个顾全大局之人,不会为了儿女私情置圣教利益于不顾。经过江宁镇和雪峰山两件事,属下对大小姐十分钦佩,再不敢质疑!” “那当然了,”紫琥珀洋洋得意道,“知女莫若父,要是不了解琉璃,我爹怎么敢把大队人马交给她掌管?行了,烈日炎炎,快热死了,咱们赶紧买了回去!” 二人逛了不少首饰店、胭脂铺,这才买到一串珍贵的血琥珀和一盒上等的胭脂。 此时龚思敬领着罚恶判官皇甫纯、掌刑判官翁淮安等人已经来到西街茶铺,众人绕道小巷从后门进入,静坐后堂歇息。三人分坐两边,龚思敬捋着胡须道:“诸位,大帝把护卫少主的重任交给咱们,咱们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得懈怠。眼下大小姐正与卍盟对峙,分身乏术,护卫少主的责任就落在你们肩上了,任何人不得大意。记住,距离神龙教越来越近,危险也越来越多,众人要小心谨慎。 皇甫纯轻咳一声,干笑道:“我去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随后领着日游大帅涂雪松、夜游大帅康少帆急奔出堂。 龚思敬瞧出端倪,摇头道:“懒人屎尿多,不管他了。翁判官,大小姐多次交代,神龙教不得人心,早晚必败,咱们要想取而代之,就必须善待这里的一草一木,做到秋毫无犯。你是掌刑判官,谁要是不遵大小姐之命,必要严惩,决不能姑息!” 翁淮安恭敬道:“贤兄放心!” 不久门外奔来一个护卫,惊慌跪地道:“启禀……判官,出……出事了,皇甫判官被杀了!” 众人大惊失色,龚思敬忙领着众人朝茅房飞奔而去。见皇甫纯一身臭粪,众人阵阵恶心,又惊惧万分。皇甫纯武功不低,两位大帅也武功不弱,三人接连被杀,而且都是一招毙命,不禁令众人震悚万分。 龚思敬细细观察,急道:“坏了,咱们已经被神龙教盯上了,少主有危险!翁淮安,立刻率八位大帅前往护驾!”待翁淮安等人走后,龚思敬狠厉道:“狗贼胆敢闯入圣教地界,是自寻死路!众分堂护法听令,每五人一队,四队搜索,一队支援,就是把茶铺翻个底朝天,也要把狗贼揪出来!”众人齐齐遵命。 四队人马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搜索,个个战战兢兢,严密戒备。 寻了许久,突然东北方向传来一阵尖叫,众人急奔过去,五个护法已经全部丧命。龚思敬回身望去,身后只剩十五个护法,另外五个护法也不见了踪迹。他大惊失色,急忙朝西北奔去,只见另外五个护法已经死在半道。举目四望,龚思敬又惊又惧,低声道:“立刻撤出茶铺,与少主会合!”话音刚落,众人撒腿就跑,惊慌失措。 刚奔出几十米,一道疾风从天而降,“砰”一声巨响,立时震死两人。其余众人大惧,纷纷四散奔去,慌不择路。龚思敬瞧出蹊跷,急呼道:“不准跑,立刻擒杀贼人!”众人充耳不闻,跑得更快了。不久周围不断传来哀嚎声,很快众护法已经倒地一片。 龚思敬又怒又惧,抬掌御火,两掌虚对,霎时四周烈焰熊熊,六步内火势冲天。他虽然察觉不到虚影功压,但刚才众人在自己面前接连被杀,由不得他不信。何况他早就闻到一股异香,于是寻香奔去,不断催掌。眼见四周烈焰熊熊,浓烟滚滚,龚思敬依旧不敢停手。 不久翁泰安踉跄奔来,满身血迹,声若蚊蝇道:“快……通知……少……”话未说完,已经一命呜呼。 龚思敬惊惧万分,匆忙奔去,扬鞭飞马。刚行到茶铺外不远处,就看到八位大帅横躺地上。龚思敬正要扬鞭策马,余光一瞥,瞅见一人艰难从死人堆里爬起。他迟疑片刻,忙下马细瞅,那人寡眉无须,鹰鼻枯面,正是无常大帅孔仙真。 孔仙真气若悬丝道:“贼人……会隐身,我下了毒……有异香……” “难怪你们二人好像能看到我!”一个阴沉的声音从龚思敬背后传来,当场吓死了孔仙真,惊得龚思敬背脊发凉,心寒骨彻。 第235章 夜探敌营 待少主紫琥珀二人回到茶铺附近时,见赏善判官龚思敬等人躺尸地上,二人惊得面无血色。急奔入茶铺,又见后院血染遍地,更是心惊胆战,不忍睹视。四处搜寻,众判官、大帅、护法竟无一人生还。紫琥珀跌坐椅子上,垂头丧气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若是爹知道了,我该如何交代?” 生死判官万古碑眉头紧锁,惊道:“坏了,少主,此处已经暴露,贼人很可能去而复返,还是尽快离开,与圣毒教合兵一处,再作打算!” 紫琥珀吓得面无血色,匆忙离去,直奔圣毒教落脚点。 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狼狈奔回庐州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禁眯着贼眼道:“那黄色的迷雾好像是失传已久的太极阵……难道此人与圣教有渊源?”想到这,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是独孤胜在背后捣鬼,此人必与独孤胜有关!他出手狠辣,动作灵敏,气势逼人,必是独孤胜的弟子!” 回想当初在江宁镇遇到的香雪海,又想到后来毒杀嵩山名宿朱存煦和青城山名宿张元亶的神秘人,还有雪峰山下救走天赐的神秘人,他暗暗咬牙道:“独孤老贼重出江湖,必定不会放过老夫!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杀了他!”回忆二十年前四人联手在寿州城外围杀独孤胜的情形,他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 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尚未立功就已经折损了十位督御、十位毒王和众护法,如果毒尊知道消息,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他向来了解毒尊,知道他为人狠厉,睚眦必报,绝不会允许手下犯错。如今自己犯了这么大的罪过,毒尊怎么可能放过自己?想到这,他面如死灰,一屁股跌坐椅子上。 随着圣毒教和幽冥教前锋先后折戟沉沙,三教联合围攻神龙教的计划也不得不延迟。魔婴得知两教相继遭遇重创,又有两盟虎视眈眈,气得摔杯怒道:“两盟狂妄,神龙教猖獗,圣毒教无能,幽冥教可耻!两教如此不堪一击,必定是五绝高手所为。看来不除掉这五人,圣教是攻不进龙山了。” 旁边英俊男子负手笑道:“什么五绝高手?”他一袭黑衣,面庞圆润,正是魔元天佑。 圣女姜梦雪笑道:“五绝是神龙教五大绝顶高手,也是五个可以扭转战局的关键人物。上次我们在滁州城就遇到两个,结果大败而归。这次圣毒教在庐州遭遇重创,幽冥教在寿州大败而归,想必又是五绝高手所为。这么算下来,只有上尊没有露面,其余人应该都已经出现了。有五绝高手在,事情有些棘手了。魔婴,是否等圣毒教、幽冥教主力到了再合围龙山?” 圣童宋轶峰不屑一顾道:“区区神龙教,何必等什么圣毒教、幽冥教?之前神龙教虽然偷袭得手,不过咱们也重创了他们,可见他们也不堪一击。属下请命为先锋,率军攻上龙山,为魔婴开道!” “圣童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似笑非笑道,“之前大意失荆州,已经令圣教损失惨重。现在两盟插手了,两教一时半刻脱不开身,根本无力支援咱们。如果强攻,神龙教必定拼死相抗,咱们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眼下华家一心求和,咱们不妨答应他们,一来麻痹神龙教,二来趁机削弱神龙教,三来利用流言搅乱神龙教。” “小儿之见!”天魔王宋思远冷冷道,“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士气正旺,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岂能坐失良机?何况神龙教表面上求和,背地里枕戈待旦,想搅乱他们谈何容易?魔婴,这个时候应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鼓作气拿下龙山!” 魔婴思来想去,铿锵道:“神龙教不足为惧,但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圣童、圣女,派你二人前往议和,趁机搅乱神龙教,然后本君再挥师北上。” 宋轶峰、姜梦雪齐齐遵令。 眼看夕阳西下,天赐一行也已经抵达凤阳府怀远。见天魔教众人戒备严密,天赐没敢靠近探查,只是站在附近高树上静静观望。突然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堂走出,他虎躯一震,急忙仔细观望,这时众人簇拥而出,挡住了视线。正准备近前细看,不料神魔丞萧楚睿等人纵马在巷子来回巡逻,令他无法靠近。思来想去,决定晚上再一探究竟。 夜幕悄然降临,天赐飞身来到院外,手中攥着一只斑鸠。趁巡逻队交接之际,他飞身跃入院中梧桐树上。院中侍卫林立,清一色黑衣,精神奕奕。见众人警惕性太高,他没敢轻易落下,只是捏住一叶梧桐,陡然掷出,梧桐叶破空而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护卫大惊,立时拔剑按器,飞身而至。抬头见一叶梧桐叶飘然落下,齐齐面露疑惑,仰头望向梧桐树。只听一阵鸟儿扑翅声,便见一只斑鸠窜出树伞,直奔西北飞去。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大笑。趁众人分神之际,天赐飞身而去,落在远处屋顶上。 伏身屋脊上,凤目四扫,见众人房外侍卫林立,根本难辨屋中之人身份,他思来想去,决定投石问路。 突然西北方向火光耀眼,接着喊声四起,脚步阵阵。众人东奔西跑,宛如一团乱麻。左使者邓妙雯、右使者徐天心忙率众护住魔婴阁楼,严阵以待;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联手率众奔往着火处,个个惊慌。天派众人在宋轶峰带领下护住西院,魔派众人在魔天擎姜全寿带领下护住东院。 天佑早觉察异样,推门而出,见门外戒备森严,急道:“外面怎么回事?” 护卫恭敬道:“好像有刺客!魔婴有令,魔元无事不得外出,请魔元不要为难我们!” “哦,”天佑无可奈何回身合上门,凑着门缝往外瞅,暗暗觉得蹊跷。见门外人影绰绰,他逐渐猜出几分。在屋里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师兄来了?难道神龙教想偷袭天魔教?”想到这,他暗暗攥紧五指,嘴角露出一丝斜笑。 院中众人正来回巡视,突然天佑房中传来一阵尖叫声,接着听到天佑大喊“起火了,起火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天佑破屋而出,惊慌道:“有人纵火!快救火啊!”众人瞩目望去,只见屋里烟雾缭绕,火光闪闪。众护卫大惊失色,急声呼喊。 话音刚落,圣女姜梦雪飞身而至,抬掌御冰,寒意阵阵窜入屋中,接着桌椅逐渐被冻结,火焰越来越小,竟被玄冰扑灭。天佑目瞪口呆,一时无语。姜梦雪冷笑一声,似乎瞧出了他心思,不屑笑道:“魔元,不要搞这些小心思,否则我就不客气了。还有,忘了告诉你,你师父已经被囚禁,你师兄也正被神龙教追杀,现在的圣尊是华渊平!哈哈……魔元如果肯弃暗投明,帮我们拿下龙山,说不定能救出你师父,救下你师兄。否则,华家会要了他们的命!” 天佑震惊万分,目瞪口呆,暗暗忧心。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更没想到师父上官甫和师兄天赐会落到这步田地。想到二人处境,又想到自己处境,他暗暗后悔,后悔不该草率随魔婴出谷,既帮不了二人忙,又使自己陷入绝境。 回到客栈,天赐忧心忡忡道:“天佑真的在天魔教,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旁边香雪海急道:“少主怎么样?” “应该没事,”天赐摇头道,“看样子魔婴是打算让他带路,趁势拿下龙山。既然这样,想必不会为难他。我只是好奇,魔婴已经有了龙山地形图,为何还非要我们带路?难道她连你也不信?” “不知道,”香雪海叹气道,“她自小多疑,好像不怎么相信人。我记得当初在蝶谷时,她十句话倒有九句是假的,也许她善于骗人,自然不肯轻易相信人吧!” 天赐疑惑不解,又道:“师妹,你们当初是怎么被魔君掳走的?魔婴为什么对师父这么憎恨,非要帮着魔君灭了神龙教?” 香雪海幽幽道:“其实好多事我也不怎么清楚,魔婴也很少跟我提起。我只记得当初她还是小主时,有一天好像受了很大委屈,哭着跑到崖边,然后就出事了。” 那时魔婴才十岁左右,名叫上官燕。香雪海是她的侍女,名叫雪儿。一日上官燕边往东崖奔去,边挥泪如雨。雪儿在后面跟着,片刻不敢离开。见她在崖边停下,雪儿又惊又惧,急呼道:“不要!”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燕儿”“燕儿”…… 雪儿听出是主人上官甫的声音,忙回身喊道:“小主在这……”话未说完,只觉一个虚影闪过,一把抓住了她弱小的肩膀,接着抓起上官燕,直奔宫墙奔去。 后来上官甫急追而来,终于在山下十里亭外追上虚影。他奋力急攻,稍占上风。见提着两个娃娃终究是负担,虚影再度飞奔而去。二人一个穷追不舍,一个逃奔不止,直追赶了上千里。 一日清晨,二人从噩梦中醒来,四目望去,竟睡在一张玲珑拔步床上,四周金幔张悬,玉宝琳琅。殿外兰藤绕蝶,桂树飘香,到处摆着各色药材,还有医书古籍。望着眼前鹤发童颜,贵气逼人的老头,二人都惊得浑身颤抖。 原本以为老头必然不好相处,没想到他平易近人,丝毫没有难为二人,反倒常制造“仙酿”给二人吃。虽然彼此很快熟悉,不过老头始终不肯告诉二人自己名字,只是吩咐二人喊他“毒尊”。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身材魁梧,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飘然来到谷中。他瞅着二人,负手笑道:“毒尊,这次龙山之行,本君欠你一个徒弟,现在还你一对,也算对得起你了。” 毒尊冷冷道:“魔君,我的好徒儿就这么被你打死了,你随便找两个资质平平的人给我,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本尊答应替你培养徒弟,也是为了让她替我报仇,现在你的大仇得报了,本尊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你就用她们来糊弄我?” 魔君面色一变,笑意全无道:“毒尊要是不想收她们为徒,本君再补偿你!”话音未落,抬掌化爪,将雪儿吸到跟前,一爪扣住她脖子,掐得雪儿双眼翻白。见毒尊始终不肯吐口,魔君陡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雪儿脖子一歪,跌趴地上。 上官燕静静望着躺在地上的雪儿,面无神情,突然跪倒在地,扬声道:“魔君,我愿你为师!” 魔君一愣,负手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燕!” “哦,上官燕……”魔君饶有兴致道,“想拜我为师?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上官燕咬牙道:“我恨神龙教,求魔君教我武功,我要灭了龙山!” 魔君面色一寒,幽幽道:“你为什么这么恨神龙教?” 上官燕小手紧攥道:“他们杀了我娘,我要报仇!” 魔君虎躯一震,扶起上官燕,叹息道:“报仇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也曾想报仇雪恨,可惜耗费半生精力,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苍天不佑我,为之奈何?” 毒尊瞧出端倪,冷笑道:“看来魔君此次龙山之行是彻底心寒了,这倒是稀奇!怎么,是杨玉瑶死了,还是魔君大彻大悟了?” “住口!”魔君厉声道,“任何人不准再提杨玉瑶三个字,否则休怪本君翻脸无情!”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飘然而去。 上官燕急奔追去,直追到殿外。 毒尊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雪儿,手腕轻抖,射出两道金丝,金丝很快缠住她周身,随着红气不断输入,金丝发出夺目的光,绚烂无垠。接着雪儿浑身震颤起来,逐渐恢复了呼吸。 待醒来时,已经七日后,望着身边坐在轮椅上闭目歇息的毒尊,她急忙坐起,惊慌四望。 毒尊早惊醒了,瞅着惊魂不定的雪儿,笑道:“雪儿,你今后就拜老夫为师吧,我给你赐个名——玲珑。” 雪儿不敢吱声,只是轻轻点点头。 听闻毒尊收了玲珑为徒,魔君负手笑道:“毒尊,你不是不肯收她为徒,现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毒尊捋着胡须笑道:“你已经有一个徒弟了,凭她的资质将来必能继承你的武功。而老夫苦等了几十年,几个徒弟都已经死了,眼看一只脚就要踏进棺木,总要在临死前留下点什么。玲珑资质还不错,足以传承老夫武学。” “玲珑?”魔君饶有兴致道,“好名字。既然你我都有徒弟,咱们不妨比一比,看看是你的武功更胜一筹,还是我的武功更高一招,如何?” “好!好主意!”毒尊铿锵道,“老夫正有此意!” 魔君回头一瞥上官燕,冷冷道:“燕儿,你也改个名字,就叫飞燕吧!” 上官燕眼珠一转,急道:“徒儿遵命!今后徒儿就跟师父姓了,就叫沈飞燕!” 魔君脸色冰寒,突然扭身而去。 从此二人在谷中接受毒尊和魔君训练,闲时常在一起谈论谷中趣事奇景,有时沈飞燕也会询问毒术医术,玲珑总是据实相告。而每当玲珑询问魔君武功时,她总是故意扯开话题。 多年后,玲珑奉命出谷寻找少主,沈飞燕也奉命前往天魔教,二人临别之际,沈飞燕握着玲珑玉手道:“这些年多亏了姐姐照顾,多谢了。我建议姐姐去梅园看一看,或许能寻到蛛丝马迹。如果找不到,再去神龙教。当初殿里曾收养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想必就是你要找的少主。要是姐姐能顺利进入神龙教,还望姐姐替我绘制一幅龙山地形图,妹妹感激不尽!” 玲珑淡然一笑,嘴上答应,却始终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来,香雪海忍不住叹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才想起来当初离开蝶谷时,她曾经央求我帮她绘制一幅龙山地形图。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险些忘了。” 听到香雪海叙说往事,天赐无奈叹息道:“看来他们父女俩误会太深,不容易解开啊!魔婴越是对神龙教恨之入骨,只怕天佑情形越不妙。如果不能在天魔教攻山前救出天佑,只怕天佑有性命之忧!唉……” 第236章 屈膝求和 天魔教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龙山,圣尊华渊平立刻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圣尊殿灯烛摇曳,众人面色凝重,静静的大殿上只能听到华渊平踱步声,声声敲在众人心坎上。 两边坐着五位圣相和五位堂主,圣相按金木土水火依次落座,堂主按黄紫墨蓝红分次落座。东面为首的金圣相周君昊起身道:“禀圣尊,探子来报,圣毒教在庐州城被人偷袭,死伤惨重;幽冥教在寿州城遭人暗算,也死伤惨重。” 华渊平又惊又喜,急道:“可知道是什么人袭击了圣毒教?” 周君昊摇头不知。 华渊平笑道:“袭击幽冥教的人是咱们自己人,三教之中唯有幽冥教与咱们是宿敌,多年抗衡,积怨已深。他们一直想蚕食河南,饮马淮河,可惜屡战屡败,到处碰壁。这次瞅准机会,挑唆圣毒教、天魔教来攻,无非想瓜分圣教。不过,圣毒教千里迢迢而来,根本无心占有土地,只是想劫掠一番而已。至于天魔教,两教之前误会重重,被人挑拨离间也属正常。本尊相信只要澄清误会,凭两教十年情谊,重结盟好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觉得呢?” 紫龙堂主上官云叹气道:“圣尊啊,眼下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咱们还要掩耳盗铃吗?天魔教亡我之心不死,如果说幽冥教是小恶,那圣毒教就是大恶,而天魔教便是真正的邪恶。与邪魔有道理可讲吗?咱们只要退一步,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轻视咱们,然后突然出手,势如破竹。望圣尊三思,不要一误再误!” 墨龙堂主诸葛封、蓝龙堂主关山月、红龙堂主方中日纷纷附议。 黄龙堂主华元冷笑一声道:“自不量力,祸国误教!天魔教为武林第一大教,就算咱们殊死拼杀,最后也是以卵击石。更何况圣毒教、幽冥教联手助攻,咱们以一敌三,根本毫无胜算。这次侥幸击溃圣毒教、幽冥教前锋,不过是伤其皮毛,难以撼动大树,诸位不必太得意。两盟虽然出兵威慑圣毒教、幽冥教,可他们逡巡不前,按兵不动,似乎没有插手的意思。属下以为两教合则两利,战则必败,请圣尊明鉴!” 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纷纷附议。 华渊平迟疑不决,又询问土圣相张浩宇,张浩宇沉思片刻,幽幽道:“天魔教已经逼近怀远,丝毫没有撤军的打算,看来是志在必得。明日他们就要兵临城下,到时候圣尊就只有一条路:议和。如果天魔教肯退军,圣毒教、幽冥教便不敢强攻;否则天魔教堵住山门,两教左右助战,圣教必亡无疑!请圣尊判断下,天魔教是否肯撤军?” 一番话问得华渊平哑口无言,他沉思半晌,抬头道:“华堂主,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华元一惊,急道:“圣尊,有人托属下上奏,圣教万不能战,战则不保!一者,内耗严重,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二者,山头林立,内忧频频,人心不稳。三者,天魔教倾巢而出,锋芒正劲。四者,三教联手,声势滔天。五者,圣教财源枯竭,财富锐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六者,圣教的大敌是幽冥教,幽冥教有亡我之心,是心腹巨患,天魔教不过是肘腋之患,圣毒教更是疥癣之疾,不可颠倒主次!”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震惊。 上官云冷冷道:“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提醒,倒像是命令。既如此,那我也提四条非战不可的理由。第一,天魔教早有亡我之心,这次倾巢而出绝不是为了议和,必为踏平龙山而来。第二,三教联手,气焰滔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不会单独跟咱们议和。第三,圣教实力不济,先发制人尚有胜算,后发制人必败无疑。第四,圣教万众一心,愿为护教英魂,如果跪地乞和,圣教威仪何在?今后江湖人必轻视于我,商帮不敢求助,侠士不屑为伍,圣教只会日益衰亡。” 见双方说得都有道理,华渊平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又询问张浩宇,张浩宇摇头叹气,依旧重复旧话。华渊平无奈询问水圣相韩文信,韩文信漫不经心道:“不管是战还是和,圣教威仪都是最重要的,有威仪再造神龙易如反掌,无威仪徒有虚名终究自取灭亡。如果圣尊打算战,我等愿死战不退,护卫圣教;如果打算和,彭圣御等人就不能杀,否则作茧自缚,必然祸患无穷。” 听他一席话如同没说,华渊平气得回身落座,依旧拿不定主意。过了许久,才咬牙道:“既然双方说得都有道理,那就一边加紧备战,一边积极求和。华堂主,不是派你为使者前往议和,情况怎么样?” 华元笑道:“天魔教已回话,明日将派圣童、圣女前来商议。不过他们依然坚持之前的三个要求,诛杀元凶、赔银十万、禁止反魔。属下建议委派圣女为使者,再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为副手,前往商议。” 华渊平叹气道:“如果死一人能换来圣教十年太平,本尊宁愿自己舍身为教。如今天魔教一定要咱们杀了左圣御彭文博等人,你们怎么看?” 话音刚落,华元急道:“自然是该杀!彭文博劝谏不利,致使圣教损失惨重;加上之前屡屡违抗圣命,故意挑起两教争端,是罪无可赦!属下以为彭文博非杀不可!至于其他人,助纣为虐,简直死有余辜!” “华堂主是想借刀杀人,还是想把圣尊当牵线木偶?”火圣相萧永贵拍案而起,怒道,“你们一心要杀彭文博等人,不过想孤立圣尊,好任由你们摆布!这到底是华堂主的意思,还是你背后之人的意思?” 华渊平一惊,疑惑地瞅着华元。 华元气急败坏道:“简直血口喷人!我为圣教着想,为圣尊着想,萧圣相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口口声声为彭文博等人求情,到底是为了圣尊,还是为了上尊?” 想起上尊上官甫,华渊平面色一寒,狐疑地瞅着萧永贵。 见二人争执不下,韩文信双手交叉,冷笑不语。张浩宇低眉沉思,也一言不发。上官云等人深知其中利害,也没敢掺和。见众人冷眼旁观,周君昊与曹致远也尴尬站立,不知该如何劝解,只是瞅着华渊平,静观其变。 华渊平愁眉不展,猛然抬头道:“本君心意已决,封圣女玉玲珑为使者,华堂主为副,明日前往议和。只要天魔教答应退军,立刻诛杀彭文博、李正淳等罪魁,并赔银十万,任何人不得再提伏魔之事。另外,此事不得外宣,泄露一个字,立刻按教规处置。” 华元喜忧参半,趁机道:“圣尊,教规《四斩十六罚》,泄密者当罚,恐怕不足以震慑群贼。” “嗯,”华渊平欣然点头道,“周圣相,会同其余圣相,立刻连夜拟定新规,增斩刑为三十六条,重罚为七十二条,轻罚为一百零八条,明日颁布。” 周君昊立刻召集众人到圣相殿商议新规,萧永贵称病离去,只剩四位圣相留下继续拟定。 翌日上午,天魔教使者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率分堂十位副堂主飞奔赶到龙山脚下十里亭。众人刚赶到,就瞧见华元伫立亭外恭迎,他身后跟着副堂主华芳和分堂八位副堂主。依照双方约定,除使者外,双方可以各带十人负责护卫。为显示诚意,华元极力主张只带九位副堂主前往。 众人寒暄一阵,华元引宋轶峰、姜梦雪入亭就坐。只见亭中早有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起身相迎,她细眉白面,头插金钗,垂着粒粒璎珞,负手而立,气质不俗,正是圣女玉玲珑。众人分次落座,亭外众副堂主也齐齐侍立阶下,相对而立,严阵以待。 姜梦雪搭眼一瞥,亭外一个副堂主疾步入亭,小声嘀咕一番,呈上一封密信。姜梦雪故意拆开细瞅,又递给了宋轶峰,笑道:“圣毒教、幽冥教都已经到了寿州城,看来和谈似乎没有必要了。圣童,你说呢?”宋轶峰冷笑道:“有没有必要不是你我说了算,魔婴既然命咱们来谈,咱们总得回复魔婴谈了什么,为什么谈崩吧?” 见二人一唱一和,玉玲珑似笑非笑,一言不发。临行前张浩宇早嘱咐过她,凡事让华元拿主意,不要轻易做主。为免被人算计,张浩宇又送了她六个字:“少张口,多摇头。”想起师父嘱咐,她轻轻摇头,却不肯多说半个字。 华元皮笑肉不笑道:“圣童说得对,既然大家都肩负使命,总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管能不能谈出结果,能坐下来谈就是最好的结果。贵教是江湖第一大教,鄙教也是北方第一大教,咱们两教合则两利,斗则俱败。之前有些误会,现在都已经弄清,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想挑起两教纠纷,坐收渔翁之利。鄙教叛徒彭文博、王博贤、李正淳、王秉盛等人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已经被押到盘龙台,正准备明正典刑。” 听到这里,宋轶峰阴沉的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笑道:“看来神龙教还是有几个识时务的人!华堂主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本圣童就直说了,光杀几个罪魁还不够,必须赔银十万两,另外废黜上尊,禁止反魔。” “没有问题,”华元急道,“只要两教签订议和文书,我们立刻诛杀罪魁祸首,废黜上尊,并奉上赔银!” 宋轶峰欣然笑道:“看来神龙教很有诚意!既然如此,那就签订文书吧!” “且慢!”姜梦雪似笑非笑道,“条件已变,之前说的不能算数了。” “什么……”华元面色一寒道,“圣女是什么意思?之前已经说好了,为何临阵变卦?” “哈哈……”姜梦雪笑道,“现在形势风云变幻,我们自然不能固守旧规。圣毒教、幽冥教已经应邀赶到寿州,两教千里迢迢而来,又折损惨重,如果不给他们点赔偿,我们也没法交代。魔婴有令,神龙教必须再加十万两赔银,两教各五万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华元又惊又怒,却不敢发作。与玉玲珑在亭外商议一番,重新入亭就坐,面色难看道:“贵教出尔反尔,令人不齿!江湖人向来以信以为本,你们怎么能临阵变卦?如此行为,真是辱没了江湖第一大教的名号。原本已经没有谈得必要,但鄙教圣女说圣尊有密令,希望我们以大局为重,化干戈为玉帛,重修盟好。既如此,我们姑且答应你们的无理要求,再加五万两作为补偿!” 姜梦雪冷笑道:“十万两,一文不能少!” 见她言辞强硬,华元阴声道:“六万两,已经是极限了。” 姜梦雪冷冷道:“十万两,本圣女最后说一遍!” “八万两!”华元面寒如铁道,“这是最后的底线!请……”话未说完,见姜梦雪起身拂袖而去,华元脸色难看,忙起身急呼道:“圣女留步,鄙教圣女已经答应!”待请回姜梦雪,华元咬牙道:“既然贵教坚持,我们也不差两万银子,就同意贵教主张,奉银二十万两。还有什么要求,请圣女一起提出来,我们也好商议。” 姜梦雪得意道:“好,第二个条件,不仅要禁止反魔,而且要驱逐上尊派,特别是废黜上尊。不知贵教能否答应?若不能,接下里就没必要谈了。” 华元故意与玉玲珑商议一番,这才回到亭中,叹气道:“兹事体大,恐怕一时半刻不容易办到啊!”见姜梦雪又要起身离去,忙改口道:“虽然不容易办到,但也不是办不到。上尊身体有恙,早就不能辅佐圣尊,若不是看在昔日情分,早就将其罢黜了。今日贵教提出,也算替我们了结了一桩心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不过,你们所说的上尊派指哪些人?” 姜梦雪笑道:“这个难道你们不清楚?” “这……”华元面色凝重道,“那就连火圣相萧永贵一起罢黜!” “还有呢?”姜梦雪追问道。 “还有……”华元咬牙道,“水圣相韩文信也一并罢黜。另外,圣尉卫青山早已离开龙山,目前下落不明,也一并罢黜。” 姜梦雪得意洋洋道:“好!还有一人,也要罢黜——蓝龙堂主关山月!” “关堂主?”华元大吃一惊道,“为何?之前偷袭贵教都是萧圣相的主意,与关堂主无关啊!” “此人是魔婴点名要罢黜的,”姜梦雪笑道,“华堂主不要问我,本圣女只管传达。” 华元左思右想,一时不敢做主。又与玉玲珑商议一番,这才入亭落座,无奈道:“也罢,关堂主倒行逆施,一直处处逢迎上尊派,那就一并罢黜。还有什么条件,请尽快提出。” “没有了!”姜梦雪似笑非笑道,“请华堂主回去落实,今日下午申正时分,我们还在这里等候佳音!若是你们不来,就当你们拒绝了天魔教要求,到时候三教讨伐,龙山必定片瓦不存!” 望着姜梦雪等人纵马奔去,华元暗暗咬牙,恨意浓浓。 第237章 坐地起价 自从圣女姜梦雪率众直奔龙山而去,天赐便召集香雪海、冰儿、夏子龙、沐寒月四人,准备在天魔教进军途中劫下天佑。他执笔作画,画出一幅山川地形图,指图道:“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魔婴很快就会率军攻打龙山,必须在他们攻打龙山前救出天佑。如果他们今天攻打龙山,咱们就在龙亢集和蒙城之间劫下天佑;如果是明天攻打龙山,今晚咱们就劫走天佑。” “太危险了!”夏子龙忧心道,“咱们势单力薄,恐怕不是敌手。若是白白丢了性命,我无法向小主交代!” 香雪海也愁眉道:“师兄,你有把握吗?魔婴这次倾巢而出,想从她手里救人只怕比登天还难。上次在雪峰山她手下留情,这次恐怕不会了。贸然前往,说不定连师兄都会搭进去。实在不行,我去换少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少主往火坑里推,否则我师父在九泉下也不会瞑目!” “不可!”夏子龙急道,“就算你去换天佑,魔婴也未必会同意。” “为什么?”香雪海疑惑道。 夏子龙一时无语,不禁望向天赐。 天赐叹气道:“子龙说得对,魔婴绝不会同意,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劫走天佑另有隐情。刚才听你一说,我隐约觉得她劫走天佑或许跟天佑的身世有关。天佑是独孤前辈的外孙,也是齐大侠夫妇的儿子。据说所知,齐大侠当年有个师妹,就是师父的妻子华师娘。他们师兄妹二人当年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可惜阴差阳错齐大侠辜负了师娘,娶了独孤前辈的女儿。后来齐大侠夫妇惨死,师娘听闻后忧思成疾,突然就疯了。我猜魔婴抓走天佑必然是因为他的身世,而不是为了带路。”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回过神,唯有沐寒月轻咳一声道:“既然魔婴另有目的,想必定然戒备森严,咱们如果白天去劫,只怕是自投罗网。圣童,不如等晚上他们防御松懈时,咱们用声东击西之计,趁乱劫营!要是他们白天攻打龙山,咱们也可以等他们无暇他顾时,再趁虚而入,必然能成功。” 天赐欣然笑道:“寒月姑娘好聪明,就这么办!你们做好准备,咱们随时起行。我负责盯梢,你们都不要露面,有事我会通知你们。哦,对了,圣毒教和幽冥教有消息吗?逍遥阁呢?” 夏子龙铿锵道:“探子来报,圣毒教在庐州遭到暗算,前锋尽灭,只有无当阁老汤智渊逃走。幽冥教也在寿州城遭到袭击,前锋尽灭,唯有少主紫琥珀和生死判官万古碑逃走。至于圣阁,小主来信,要想救出天佑必须等沈前辈到,否则投鼠忌器,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小主还说了,让咱们等援兵,她已经派了一支人马前来接应。” 听着夏子龙奏报,天赐只觉阵阵暖意袭上心头,笑道:“知我者,小蝶也!看来咱们不用冒险了,等吧,等沈前辈来!现在两教被重创,想必天魔教也不敢轻易强攻。” 这会黄龙堂主华元已经挟众人来到圣尊殿外,见玉玲珑迟迟不到,他有些心焦如焚。正要入殿,只见玉玲珑领着两个黄衣女子飞身而来,她满脸歉意道:“久等了,实在抱歉!”华元皮笑肉不笑道:“人有三急,情有可原。圣女,请吧!” 玉玲珑、华元、副堂主华芳一起入殿,只见大殿上端坐着华家众分支当家。 圣尊华渊平抬手道:“圣女辛苦了,先领八位副堂主到圣相殿等候!” 待其走后,华渊平命人关上殿门,又命殿外四位圣护领着众护卫退到五丈外。接着宗长华祖盛笑道:“圣教是我们父辈打下的,关键大事还得我们拿主意,岂能让外人干预?现在战和之事关系圣教存亡,也关系华家兴衰,更关系诸位身家性命,决不能等闲视之。这次率众人上山,正是为了给圣尊撑腰,为圣教出谋划策。华贤弟,说说天魔教提了什么无礼要求?” 华元愁眉不展道:“启禀圣尊、宗长,天魔教坐地起价,要求给圣毒教、幽冥教各补偿五万两,同时罢黜上尊、右圣尉卫青山、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和蓝龙堂主关山月等人,诛杀圣御彭文博、圣丞王博贤、圣使李正淳和王秉盛等人。” “坐地起价?”华渊平怒道,“岂有此理!天魔教是欺我圣教无人了吗?之前要求已经过分了,现在又得寸进尺,简直欺人太甚!告诉天魔教,要打就打,本圣尊奉陪到底!” “圣尊息怒!”华元唉声叹气道,“圣毒教、幽冥教已经兵临寿州,正打算与天魔教合兵一处。如果让他们合兵一处,圣教几乎毫无胜算。咱们的议和时间只剩半日了,错过了这半日,就只剩下死战一条路了。属下为圣教大局着想,已经先答应他们,正等待圣尊裁决,属下再回复他们!” 听闻圣毒教和幽冥教已经近在咫尺,华渊平顿时气消一半,惊慌道:“这该如何是好?敌强我弱,拼死对抗有没有出路?死守龙山能不能守住?一旦天魔教攻破龙山,咱们该躲往何处?要是三教联手追杀,又该怎么办?诸位,你们倒是说话呀?”见众人不语,华渊平急得来回踱步,急道:“实在不行,把众圣相和堂主请来,一起想想办法!” “不可!”宗长华祖盛铿锵道,“圣教大事,不足为外人道!诸位,今日之事是生死大事,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商议个办法,否则圣教倾覆就在一日之间,华家兴衰也在一夕之间,诸位生死更在一念之间。” 此时圣相殿外,众圣相也在焦急等待着,金圣相周君昊与木圣相曹致远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个个眉头紧锁。土圣相张浩宇低眉沉思,似乎忧心忡忡。火圣相萧永贵凑到水圣相韩文信身旁,低声私语几句,面露恨意。不远处四位堂主同样聚在一处,悄悄私语,只听紫龙堂主上官云冷笑道:“不管怎么样,分堂众人决不受他们摆布!” 众人在殿外站着,殿内反倒坐着圣女玉玲珑和八位副堂主,门内站着四位黄衣女子,个个面无神情,垂头而立。突然东面一个剑眉英气的男子大步朝殿门走去,刚走到殿内附近就被四位黄衣女子拦下,其中一女子面无神情道:“聂副堂主请回,圣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殿。” 聂凌云怒道:“人有三急,难道我们连出去解手都不行?” “偏殿有壶、桶,请副堂主将就将就!”女子继续道。 聂凌云正要发作,身后传来一声细语:“她们是奉命办事,也是按规矩办事,副堂主就不要为难她们了。”见玉玲珑发话了,他只好回身朝偏殿走去。见聂凌云被刁难,众副堂主或气愤异常,或眉头紧皱,或静静沉思。 突然殿门被推开,周君昊领着众圣相大步而入,怒气冲冲道:“众人可曾离开圣殿半步?” 玉玲珑一惊,起身道:“不曾离开,几位天罡都在这里,她们可以证明。” 周君昊疑惑道:“那就怪了,消息难道真会不胫而走?现在圣教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坊间到处谣传圣教要屈膝议和,不仅要杀彭文博、王博贤、李正淳、王秉盛等人,而且还要驱逐上尊、卫圣尉、韩圣相、萧圣相、关堂主等人,这到底是谁在散步谣言?圣尊已经震怒,命我们严查,诸位最好配合,不要逼我们用刑。” 众人分次落座,玉玲珑领着众副堂主单膝跪在殿下。周君昊面色阴沉道:“你们都是今日参与议和之人,你们各自说说,从议和结束到回到山上期间都做了什么。”待众人挨次说遍,周君昊眉头紧皱道:“圣女解手期间,是否有人跟着?”两位黄衣女子齐声道:“我们一直跟着,并无异样。” 张浩宇轻咳一声道:“当时随行的还有华堂主和华副堂主,是否等二人都来了,再一起审理?” “不妥!”周君昊面色凝重道,“圣尊留二人商议大事,不能轻易打扰。何况二人是华家的人,没有理由把消息散布出去,无须审理。既然八位副堂主都不曾离开,唯有圣女有嫌疑,那就委屈圣女了。四位天罡,立刻封了穴道,将圣女押往虎头牢狱,交给左监细细审问。” “且慢!”张浩宇扬声道。刚起身,便见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华元领着华芳疾步入殿,面色阴寒。他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又轻轻落座,没敢继续开口。 华元环顾四周,扬声道:“议和消息走漏,圣尊十分震怒,特命本堂把疑犯玉玲珑押去,询问详情。你们不必审了,立刻把造谣滋事之人抓起来,务必抓住罪魁祸首,看看是谁在包藏祸心,妄图搅乱圣教!” 待华元等人走后,周君昊如坐针毡,起身道:“诸位,圣尊已经有令,那就执行吧!来人,命七十二地煞立刻把造谣滋事之人全部抓获,不得放过一人!” “且慢!”紫龙堂主上官云陡然起身道,“谁散布的消息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消息是否属实?请周圣相给我们个明确答复!” 周君昊面色凝重道:“自然是谣言,刚才华堂主已经说了。既然是谣言,自然该捉拿散布谣言之人。上官堂主一再阻挠,到底是何居心?” 上官云负手笑道:“什么居心?圣教大敌当前,倾覆就在一念之间,若有人妄图搅乱圣教,分堂众人绝不答应!既然周圣相说是谣言,为何刚才华堂主称呼圣女为疑犯?又奉命把圣女带去审问?真是谣言的话,与圣女何干?既然把圣女当疑犯,自然未必是谣言!周圣相,我说得对不对?”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周君昊面露尴尬,无言以对。他至今心里也没底,同样没有弄清到底坊间传闻是否真是谣言。见众人眼光逼视,周君昊无奈道:“诸位如果不信本相,大可以去询问圣尊和华堂主。” “本堂正有此意!”上官云铿锵道,“圣教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还在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分明是天魔教奸细,妄图分裂圣教!圣尊已经被某些人裹挟,咱们如果不振臂一呼,勤王护驾,只怕圣教立时就要败亡了。诸位都是圣教股肱,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圣教灭亡吗?覆巢之下无完卵,圣教灭了,诸位难道能全身而退?” “说得对!”墨龙堂主诸葛封捋着一撮胡须道,“我等受先圣尊嘱托,扶助圣尊振兴圣教,重任在肩,责无旁贷。如今圣教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大事却不与咱们商议,这是圣尊本意,还是他人逼迫?如果今日大家不站出来,今后就只能做卑躬屈膝的奴婢,摇尾乞怜的犬狗。诸位都是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要任由他们羞辱吗?” 蓝龙堂主关山月、红龙堂主方中日立刻率领八位副堂主齐声附议。 见众人声势浩大,萧永贵拍案而起,怒骂道:“我萧永贵绝不做缩头乌龟!今日之事不是我个人之事,是众人之事,本相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向圣尊讨个说法!” “不是圣尊,”韩文信趁机笑道,“是向华堂主讨个说法!他们阴谋夺权,妄图挟天子令诸侯,是司马昭之心,咱们绝不能听之任之。如果此时不迎头痛击,他们今日可以驱逐我们,明日就能驱逐诸位,彻底把圣尊变成掌上玩伆,彻底把圣教变成天魔教的傀儡!” 随着萧永贵、韩文信发话,周君昊彻底坐不住了,铿锵道:“诸位不可放肆!圣尊是否被裹挟,眼下尚不可知,咱们不能捕风捉影,凭空质疑圣尊。不如这样,本相亲自前往询问,诸位静等,如何?” “恐怕不妥!”张浩宇眉眼微抬道,“要是他们连周圣相都扣下了,我们的勤王计划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话音刚落,殿里咋胡一片,众人七嘴八舌,质疑声此起彼伏。见群情激愤,周君昊急忙解释,不过众人根本听不进半个字,纷纷斥责。见压不住众人,周君昊眼神暗递,曹致远忙悄悄溜出大殿,准备前往报信。 曹致远一脚刚迈出大殿,不料一只大手已经死死抓住他肩膀,阴声道:“曹圣相,要去通风报信吗?”曹致远大惊失色,早已听出是韩文信的声音,回头干笑道:“尿急,尿急……” 众人齐齐围了过来,上官云冷眼寒光,怒道:“今日之事事关圣教存亡,事关诸位生死,谁敢做骑墙小人,休怪我等翻脸无情!” 第238章 逼上梁山 圣尊华渊平原本怒气冲冠,待见到圣女玉玲珑仙姿,不禁为之倾倒,怒气顿时消了一半。见众人怒气正盛,他漫不经心道:“圣女,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出幕后主使之人,本尊可以赦你无罪!” 玉玲珑一愣,茫然道:“属下不懂圣尊的意思,望圣尊明示。” 华渊平一摆手,华元起身冷笑道:“咱们与天魔教议和的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连细节都传得分毫不差,是谁泄露了消息?八位副堂主没有离开我视线,唯独圣女趁机离开片刻,除了圣女还有谁?如果你不肯招,虎头牢狱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玉玲珑依旧疑惑道:“消息泄露不是我所为,为什么要审问我?华堂主如果有证据,我愿意接受审问,否则我不会接受这份屈辱!” “这可由不得你!”华元咬牙道,“来人,立刻把圣女拿下,押解到虎头牢狱交左监审问!” “住手!”华渊平叹气道,“圣女毕竟不是一般人,岂可粗暴对待?押到丽春阁,本尊要亲自审问。”门外四位天罡女子飘然入殿,立刻押走了玉玲珑。 华元趁机道:“圣尊,既然消息是圣女透露出去的,想必是透露给张圣相了。二人有师徒之名,张圣相又是圣女最信任的人,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如果真是他,便可以顺藤摸瓜,把上尊派一网打尽!正愁找不到借口,这真是天赐良机啊!” 华渊平不置一词,正皱眉沉思,突然听到殿外乱糟糟一片,惊慌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打进来?” “圣尊莫慌,绝无可能!”华元回身吩咐打开殿门,只见众堂主在前,众圣相在后,众副堂主护卫两侧,正与四位圣护和众天罡在殿外对峙。华元急忙奔出大殿,厉声道:“护卫圣殿,谁敢踏进半步,立刻以叛教罪擒拿!”又小声吩咐华芳道:“速去传霍圣尉,请他来勤王护驾!” 上官云冷笑道:“我等是来求见圣尊,不是叛教,请四位圣护让开!” 不料身材魁梧,鼻翼高耸的玄武圣护周义杰不屑一笑道:“我等奉命护驾,没有圣尊命令岂敢后退半步?诸位都是分堂堂主,也是圣教支柱,眼下敌人虎视眈眈,望诸位自重,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上官云大笑道:“好一个亲者痛仇者快!请问圣护,诛杀彭圣御、王圣丞、李圣使等人算不算同室操戈?罢黜上尊、卫圣尉、韩圣相、萧圣相等人算不算自毁长城?为了跪地求和而自断臂膀,这是不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今日我等前来就是要向华堂主讨个说法!” 见众人声势浩大,华渊平无奈扬声道:“召四位堂主和五位圣相入殿。” 众人鱼贯而入,齐齐半跪地上。见众人黑压压跪了一地,周君昊、曹致远只得跟着半跪。上官云铿锵道:“今日我等前来,希望圣尊明白一件事,千万不可被人蒙蔽,上了天魔教的当。一旦自毁长城,天魔教必然趁虚而攻,我圣教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圣尊执意诛杀彭圣御、王圣丞等人,执意罢黜上尊、卫圣尉等人,属下等愿意同递辞呈,一同下山!” 众人齐齐震惊,华渊平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急道:“这都是华堂主的主意,本尊绝无此意!诸位都是圣教支柱,本尊怎么可能自断臂膀呢?这都是谣言,是别有用心之人散布的谣言!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华宗长!” 宗长华祖盛起身负手,强颜笑道:“诸位,圣尊说得对,这都是谣言,绝无人敢这么做。圣尊继承父业,一心想着光大圣教,振兴祖业,岂敢悖逆祖上,做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如今圣尊英明神武,凡事自然圣尊做主,我们绝不干涉!今日召我们来,只是解决圣教财源不济的问题,并不涉及议和之事,也没有要诛杀谁,罢黜谁。神龙教是我们父辈打下的江山,没有人比我们更爱护它,只要本宗长还有一口气在,决不允许任何人危害神龙教!现在我们的事已经谈妥,其余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华祖盛回头一瞥华渊平,接着率领众分支当家飘然而去。临走之时,小声吩咐华元一番,拍了拍他肩膀,这才疾步而去。 见势成骑虎,华渊平无奈叹气道:“诸位请坐,之前圣女和两位堂主下山议和,天魔教提出了诸多无理要求,本尊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话音刚落,张浩宇起身笑道:“圣尊,可否请圣女前来说明?” “这……”华渊平面露尴尬道,“当然,当然!华堂主,立刻派人去请圣女!” 待玉玲珑、华元、华芳赶到,左圣尉霍天毅早命众人护卫殿外,自己亲自伫立圣尊身旁护卫。殿里有霍天毅,偏殿又有十二圣姬,殿外还有四位圣护和众天罡高手,整个大殿气氛骤然紧张。 上官云不慌不忙道:“属下等并非要干扰圣尊执政,只是事关圣教存亡,属下不得不冒死进言。天魔教向来言而无信,就算圣尊答应他们罢黜上尊等人,他们就会乖乖退军吗?属下以为绝不会,他们只会得寸进尺,继续提出更无礼的要求,直到圣尊无法满足,他们再借口撕毁文书,大举入侵!就算天魔教良心发现,遵守约定退军了,圣教就太平了吗?下一次入侵呢?还要罢黜谁?当我们这些护教股肱都不在了,圣尊岂不是要被他们玩挵于股掌之中,成为牵线木偶?” 众人齐声附和道:“请圣尊纳谏!” 华渊平拍椅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尊心意已决,绝不向天魔教低头!华堂主,立刻会同圣女、华副堂主下山,断然回绝天魔教。告诉他们,要打本尊奉陪到底,要和就拿着二十万两滚蛋!” 华元无奈随同玉玲珑等人再度下山议和,叹气道:“圣童、圣女,事情出了点变故,由于分堂众人极力反对,诛杀彭圣御等人和罢黜上尊等人遇到了些困难,还望两位在魔婴面前美言几句,容我们半月时间。另外,圣尊已经许诺,立刻奉银二十万,愿意与贵教化干戈为玉帛。至于其他条件,全部都已准许。” 圣童宋轶峰陡然起身,冷冷道:“废话少说,既然不肯答应,那就等着受死吧!” 见宋轶峰作势要走,姜梦雪静坐不动,似笑非笑道:“半个月太长了,十天倒还差不多。看在华圣尊诚心求和的份上,我们可以答应撤军,不过银子明日上午必须奉上,否则一切免谈!” 华元大喜,急道:“一定一定,已经准备好了,圣女放心!” “姜梦雪,你什么意思?”宋轶峰冷眼寒光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魔天老的意思?你们怎么敢私自做主?你眼里还有魔婴吗?” “当然有!”姜梦雪负手笑道,“我的意思就是魔天老的意思,魔天老的意思就是魔婴的意思,圣童若是不明白,就回去问问天魔王,别在这里丢人了。” 宋轶峰大怒,立刻拂袖而去。 回到怀远时,天色已经昏暗。宋轶峰气冲冲直奔后堂,早有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二人拦住去路。宋轶峰顾不上许多,急道:“爹,神龙教拒绝诛杀彭文博、李正淳等人,也不肯罢黜上官甫、卫青山等人,只愿意奉银二十万。儿当场回绝,不料姜梦雪私自做主,竟然同意了议和。” 宋思远眯着鼠目,捋着胡须冷笑道:“这是魔婴授意,故意瞒着你的。早说过了凡事要稳住,你偏不听!” 姜仁杰一瞥姜梦雪飘然而至,趁机笑道:“圣童向来性急,如果提前知道只怕会坏了大事。圣女为人稳重,有她坐镇,万无一失。” 姜梦雪早听见二人谈话,忙上前挽着姜仁杰胳膊笑道:“都是爷爷调教有方,不像有些人养而不教,出了事只会不教而诛。” 听见姜梦雪暗讽宋思远,宋轶峰回头怒道:“圣女休要得意,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等你攻上龙山再得意不迟!哼,魔天老是调教有方,不过有些人养而不教,逼死发妻,才是真得禽兽不如!” 姜仁杰、姜梦雪齐齐面色大变,一个怒目寒光,一个咬牙切齿,吓得宋轶峰倒退两步,躲在宋思远身后。宋思远冷眼一瞥,与姜仁杰四目相望,二人都毫不示弱。 这时御魔天秦牡丹飘然而出,拦在二人身前,镶金龙杖驻地,铿锵道:“圣女、圣童,魔婴召见!两位魔王,一起入堂吧!” 众人一起入堂,只见堂中灯烛辉煌,宛如一片烛海。魔婴端坐堂上,左右站着两位使者。魔婴一手端茶轻抿,漫不经心道:“事情办妥了?” 姜梦雪笑道:“已经办妥,神龙教愿意拿出二十万两,另外圣毒教、幽冥教再多加十万两,共计三十万两。” “好啊,二十万两,不少了!”姜仁杰笑道,“圣教一年的开支才十万两,看来神龙教是下了血本了。看在他们诚心求和的份上,咱们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否则就是逼他们奋起反抗,血战到底。” 宋思远冷冷道:“不要白不要,等拿到银子再计较不迟。只不过神龙教越是出手阔绰,越说明他们畏我如虎。等拿到银子,哼!” 见二人殊途同归,魔婴眉眼含笑道:“依计行事,明日上午先收银子。你们都下去吧,各自做好准备!” 夜色渐深,一轮残月升上半空。 魔婴正准备入睡,突然屋顶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敏锐觉察不妙,陡然起床披衣,伫立床边。只听外面几声闷哼,接着一个黑影从窗户窜入,静静伫立窗边。二人在黑暗中互相凝望,谁也没有先动手。 不久一楼传来阵阵叫喊声,只听左右督主纷纷扬声道:“启禀魔婴,有刺客闯入!” 魔婴漫不经心道:“这里没有刺客,去别处搜去!” 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齐齐疑惑,忙为众护卫解穴,却始终解不开。见众人昏昏沉沉,袁偷香惊道:“此人武功奇高,连咱们都解不开,看来武功不在魔婴之下。”彭守玉也眯着小眼道:“魔婴安危是第一大事,等两位使者来了,咱们再去搜!” 话音刚落,左使者邓妙雯、右使者徐天心飞身而至,急忙询问。两位督主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院中一阵树叶哗啦声传来,接着一个黑影飞身而去,迅如飞箭。邓妙雯急道:“两位督主快追,这里交给我们!”随着邓妙雯一声令下,两位督主忙领着众人飞奔而去。待众人走后,邓妙雯细细查看被封住穴道的众护卫,不禁面色一变,扬声道:“刺客往南院去了,严密戒备!” 听到邓妙雯声音,屋中黑影冷冷道:“好徒儿,是你劫走了天佑?” 魔婴早听出是沈波旬声音,单膝跪地道:“恭迎师父!天佑不是我劫走的,他是自愿随我来的。” “自愿?”沈波旬继续道,“什么是自愿?把老毒物杀了,然后威胁他,不来死路一条,这就叫自愿?” 魔婴大惊,声音颤抖道:“毒尊……死了?” “难道不是你逼死的?”沈波旬五指紧攥,吱吱作响。 “师父息怒!”魔婴铿锵道,“徒儿没有逼死他,更没有动手杀他。师父若不信,可以问天佑,他就在西厢房。” “那你告诉我是谁逼死了老毒物?”沈波旬怒道。 魔婴愣了许久,幽幽道:“若师父认定是我所为,就动手吧!我的命是师父救得,您随时可以拿回去!” “哼!”沈波旬咬牙道,“我沈波旬真是瞎了眼!好,你不承认,那你就把凶手找出来,否则今后不准喊我师父,更不准来见我!至于老毒物的外孙,你自己看着办!”没等魔婴回过神来,他已经一闪而逝。 魔婴摇摇晃晃起身,又跌坐床边,双目紧闭,红唇紧咬。回想那日清早去拜别独孤胜,她越想越觉得蹊跷。 那日她照例前往拜别独孤胜,一个人独自走在羊肠小道上,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偷偷观望自己,回头望去,既空无一人,又感觉不到一丝功压。 进入蝶谷,见了独孤胜,寒暄一阵,便匆匆离去。刚出了蝶谷,只听后面一声高呼:“魔婴留步!”她回身望去,只见一个清俊的男子飞奔而来,正是天佑。她早料到天佑必会追来,负手笑道:“少主想通了?” 天佑斩钉截铁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如果魔婴不嫌弃,请带我前往!” 魔婴似笑非笑道:“当然,举手之劳。只不过,毒尊心气高,本君得先跟他老人家说一声,否则我师父怪罪下来,本君也承担不起。” 稳住天佑后,魔婴回身入了密道,来到蝶谷,只闻得阵阵异香,暗觉诧异。见了独孤胜,魔婴笑道:“毒尊,莫非最近得了新奇药材?是否是在炼制玲珑丹?” “魔婴鼻子真灵!”独孤胜冷笑一声道,“为何去而复返?难道你还妄想带走老朽外孙?那孩子心思单纯,或许会上你的当,但老朽心如明镜,绝不会让你得逞。” 魔婴强颜笑道:“毒尊误会了,不是我要带他走,是他非要跟我走。我来就是告诉毒尊一声,您的外孙已经随我出谷,切勿挂念。事成之后,我定会完璧归赵!如果您老不愿意他出谷,可以拿玲珑丹来换!” “你敢!”独孤胜大怒,怒眉倒竖道,“你敢带他走,老朽今日就跟你拼命!”他边说边抬手射出两道金丝,左右袭向魔婴。金丝闪闪发光,耀眼夺目,飞袭而去,迅如雷电。 第239章 同仇相怜 魔婴正思忖间,突然门外传来左使者邓妙雯的声音:“启禀魔婴,两位督主把人追丢了。”魔婴心烦意乱,不耐烦道:“知道了!”邓妙雯刚要退下,只听魔婴急道:“去把魔元请来!” 这时天赐在街道穿梭,已经甩掉了左右督主和天魔教众喽啰。伫立屋顶,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他不屑一笑,回身飞奔而去。刚来到十字路口,陡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细细观望,只见老者身材伟岸,一袭紫衣,他心里咯噔一声,立时想到了前魔君沈波旬。 沈波旬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突然月光下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他一愣,抬眼一瞥,已经认出眼前俊美男子正是天赐。 二人相互凝望,却都一言不发。 沈波旬叹气道:“你是为天佑的事来的?” “前辈难道没有救出天佑?”天赐诧异道,“为什么?” 沈波旬幽幽道:“燕儿说天佑不是她劫来的,是他自愿跟来的。还有老毒物也不是她杀得,凶手似乎另有其人。老夫相信燕儿不会说谎,也不敢说谎。” 天赐苦笑道:“前辈就这么相信他的话?我听说魔婴谎话连篇,又猜忌心重,前辈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 “当然,”沈波旬冷冷道,“老夫为什么要怀疑她?她虽爱扯谎,但在老夫面前不敢有半句谎话;她虽性猜忌,但对老夫还不敢。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她。” “唉,”天赐叹气道,“前辈与独孤前辈情同手足,如今故人驾鹤西归,前辈忍心看着故人外孙身陷囹圄吗?我若能救出天佑,就不会等到现在。前辈是唯一能救出天佑的人,还望前辈出手相助,否则独孤前辈必定死不瞑目!” 沈波旬摇头不语,飘然而去。 “前辈,前辈!”天赐急呼两声,见沈波旬头也不回,暗叹一声,回身消失在夜幕中。自知无力救出天佑,只好回去再细细谋划。 不久在邓妙雯的带领下,天佑来到魔婴房中。望着端坐阁中的魔婴,天佑稍显拘束,只是低头乱瞟,不敢正眼望去。他以前就听说魔婴为人好色,曾看上天赐,险些把他囚禁在雪峰山。这次虽然跟她来到龙山,但天佑一直保持警惕,没敢轻易亲近。虽然仗着自己是独孤胜外孙,倒也没有十分畏惧,不过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多少有些担心,怕传入晴儿耳中,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望着局促不安的天佑,魔婴面露悲色道:“你外公被人暗害了!” 天佑一愣,随后一蹦而起,急道:“谁?外公……” “你没听错!”魔婴起身叹息道,“毒尊被人暗害了!” 没等她话说完,天佑已经泪湿眼眶,牙关紧咬,紧攥的双手不住颤抖。 魔婴幽幽道:“他是死在你师父手中的。” 天佑又惊又怒,简直难以置信,哽咽道:“我师父?” “是,你师父上官甫!”魔婴面色冰寒道,“你师父对你父亲恨之入骨,自然也对毒尊恨之入骨。你知道你爹娘齐公和独孤小主的事吗?” 天佑摇摇头,脑袋一片空白。 “唉,”魔婴语气哀伤道,“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好多都是毒尊无意中透露的。当年上官甫与齐公是师兄弟,二人立誓一起匡扶正道,振兴神龙教。后来天魔教北伐,神龙教屡战屡败,精锐损失殆尽。那时神龙教内部已经开始分裂,分裂为两大势力,一派主和,一派主战,而上官甫和齐公恰恰是两派的领头羊。” 二十五年前,上官甫奉命擢拔了卫青山、韩文信、萧永贵和张浩宇等一批精锐,分别任命为旗主等。在圣尊华恒启的支持下,上官甫遴选人才,锐意改革。不过很快改革遭到了地老派反对,地老斥责上官甫是狼子野心,妄图改朝。在地老干预下,改革很快失败,原本的任命名单全部作废。 上官甫心灰意冷,与齐凤翼借酒消愁。席间齐凤翼话锋一转道:“师兄,战则不保,和则易安。咱们现在实力远不是天魔教敌手,拼死相抗是以卵击石,应该韬光养晦,等待合适的时机。不久前一场血拼,你我都看到了,别说天魔教,就是幽冥教来,咱们也不是敌手。为今之计,只有议和一条路了。” “议和?”上官甫猛然抬头道,“什么议和?怎么议和?难道要卑躬屈膝,跪地乞降吗?” 齐凤翼无言以对,默然不语。 不久在圣尊华恒启默许下,神龙教开始了艰难的议和之路。先是派了三路议和使者,分别前往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许诺重利,不过纷纷遭到拒绝。华恒启正无计可施之际,齐凤翼献上良策道:“为今之计只有联姻一条路可走。听闻魔天老有个儿子姜全寿已经十八岁,毒尊有个女儿已经年芳二十,如果能与两人联姻,便可以拉住两教,化干戈为玉帛,永结秦晋之好。” 华恒启顿时转忧为喜,握着齐凤翼手道:“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聪睿,圣教何愁不兴?邪教何愁不灭?凤翼啊,你觉得谁合适?” 齐凤翼扭头瞅着不远处荡着秋千的华平阳,默然不语。望着华平阳脸上洋溢的幸福笑意,他竟有些心疼,不忍再望。小声叹气道:“师父,徒儿自愿前往!” 华恒启没有接话,只是望着华平阳感慨道:“如果人人都能像平阳这般无忧无虑,那该多好!江湖无纷争,武林有侠义,和睦相处,以武会友。可惜啊,如今武林纷争不止,正邪拼死搏斗,竟没有一寸干净之地。若是议和失败,不仅圣教难保,只怕将来你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几日后,华恒启在圣尊殿召见齐凤翼、华平阳,希望二人前往游历江湖,趁机促成联姻事宜。华平阳宁死不许,态度坚决。华恒启自然深知华平阳脾气,于是命齐凤翼前往劝慰。见齐凤翼前来劝慰,华平阳心已经凉了一半,凄笑不语,黯然神伤。 后来二人同游江南,阴差阳错结识了独孤龙葵和姜全寿。齐凤翼与独孤龙葵一见钟情,很快有了肌肤之亲。华平阳却对姜全寿丝毫没有感觉,始终不肯同意。直到见到齐凤翼与独孤龙葵如胶似漆,她才赌气同意,随他前往雪峰山拜见魔天老。不过邪魔狡诈,魔天老一眼识破神龙教计谋,派人将华平阳驱逐下山,送回龙山。 两场联姻,一成一败,华恒启喜忧参半。正准备派人联络圣毒教时,不料毒尊独孤胜率军兵临城下,兴师问罪。华恒启亲自下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服了独孤胜,成全了一对璧人。 因对华平阳有愧,齐凤翼决意离开神龙教,隐居世外。上官甫亲自相送,并把梅园旧宅赠给齐凤翼夫妇。齐凤翼感激不尽,不料为自己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多年后,已经下嫁上官甫的华平阳总是对齐凤翼念念不忘,甚至多次与上官甫发生争吵,言语中多有嫌弃。惨遭挚友和爱妻背叛的上官甫逐渐越来越喜怒无常,时常借酒发挥打骂华平阳,几次险些掐死了她。 魔婴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泪湿眼眸,一抹清泪道:“上官甫不敢杀我母亲,于是把一腔怒火发泄在你父母身上,一手制造了梅园惨案,残害了你父母。” 天佑又惊又怒,急道:“你说我爹娘是被……我师父……杀得?” “是,你没有听错,就是他!”魔婴斩钉截铁道,“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梅园是上官甫的故居,旁人是怎么知道的?二十年前玲珑丹现世,为什么有人会造谣说玲珑丹在江宁镇?用意不就想祸水南引,借刀杀人吗?你再细想,两盟与齐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明知他身后是神龙教、圣毒教,怎么敢灭了梅园?李鸿基、钱三桂两人都是毒尊的师弟,他们更不敢灭了梅园。数月前,李鸿基曾亲口对我说,他到梅园之前,齐公夫妇已经惨死。既然两方都没动手,那梅园惨案的真相岂不是已经一目了然?” 天佑竖耳静听,越听越心惊肉跳,不禁怒目圆睁,恨意浓浓。 见他听得入神,魔婴继续道:“其实事情早就昭然若揭,齐公武功高强,独孤小主毒术高强,二人武功都不在你之下,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人一招杀害?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是被自己最亲近之人杀害的,而这个所谓最亲近之人只能是上官甫!杀了齐公,上官甫自以为我母亲就会回心转意,可惜他错了。” 二十年前,听闻齐凤翼夫妇惨死,华平阳痛哭流涕,连哭数日,呕血不止。上官甫心烦意乱,二人因此多次争吵,甚至当着上官燕的面吵得不可开交。 一日晚上华平阳带着上官燕到后山散步,一路上郁郁寡欢。那时年幼的上官燕只有五岁,根本不懂大人间的事,只是想逗母亲开心,于是央求华平阳陪她玩捉迷藏游戏。华平阳起初不肯,架不住她撒娇卖乖,只好同意。二人在山石丛中穿梭寻觅,玩得不亦乐乎。华平阳也逐渐忘记了烦恼,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不久一阵清风吹来,华平阳一惊,忙抱住上官燕,抬指示意:“嘘!”上官燕依葫芦画瓢,也小手指压唇,笑嘻嘻不语。察觉异常,华平阳忙蹲下身子,捂住上官燕小嘴。 二人刚藏好身子,只见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崖边。接着又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至。细瞅二人身影,华平阳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是大师兄和卫青山?”竖耳静听,只听二人争执不断,竟声音越来越大,听得华平阳心惊肉跳,面色大变。她抬手封了上官燕穴道,起身厉斥道:“上官甫,你禽兽不如,齐师兄待你如手足,你竟然杀了他!” 话音刚落,上官甫一闪而至,抬手死死掐住华平阳脖子,又惊又怒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活得不耐烦了,胡言乱语什么?” 这时卫青山小声道:“圣使,留着她终究是祸害,不仅会坏了我的大事,也会坏了你的大事。要是圣使不忍动手,我倒有个方法,可以让她永远开不了口,宛如浑浑噩噩的襁褓。”卫青山边说边奉上一个小瓷瓶。 上官甫迟疑片刻,强行将瓶中药水倒入华平阳口中。从此华平阳疯疯癫癫,再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只会咿呀低语。 说起这段往事,魔婴不禁潸然泪下,哽咽道:“上官甫连自己的妻子都下此毒手,更何况是区区师弟?当年他谋杀齐公夫妇的事被我母亲无意中听见,他就下了毒手,险些害死我母亲。魔元还觉得上官甫是人畜无害的好师父吗?他之所以收养你,不过是想让你认贼作父,替他卖命,达到报复齐公的目的。” “狗贼!畜生不如!”天佑破口大骂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上官甫,替我母亲报仇!” “好,”魔婴拭去眼泪,欣慰道,“上官甫不仅杀了你父母,这次又暗杀了你外公,一笔笔血债是该找他算清楚。原本我师父想让我放你出去,我已经告诉他老人家,去留由你决定。你要是想走,随时可以离开,绝没人敢阻拦;若是想报仇雪恨,就留下来帮我。” “好!”天佑斩钉截铁道,“我留下!” 回到房间,天佑不断回忆往事,只觉心绪难平。想起当年上官甫收养自己的情形,那时他亲手教自己习武,又时常询问自己母亲的往事,每次总是和颜悦色,不曾有半点不耐烦,他难以置信上官甫会是那个杀害自己父母和外公的凶手。又想到上官甫狠心将二人丢到分堂,任由二人自生自灭,从没有半点关心,甚至多年后见了二人依旧不闻不问,他只觉心寒彻骨,更坚定他就是禽兽不如的凶手。 回忆在蝶谷中温馨的生活,他瘫坐地上,后悔不该离开蝶谷,否则独孤胜也不会遭人暗算。想到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被人杀害了,他抱膝痛哭,失魂落魄。 刚哭到伤心处,突然门外一人闪身而入,小声道:“师弟!” 天佑大惊,忙扶椅起身,声音颤抖道:“师兄?” 天赐大喜,一把扶住天佑双肩,笑道:“终于找到你了,快走,趁现在他们引开了守军!”没等天佑回过神来,他拉着天佑飞身而出,跃身而上,飘然而去。 第240章 倒打一耙 天赐刚带着天佑来到街心,天佑突然止步,挣脱了天赐手。天赐一惊,急道:“你怎么不走了?雪海、子龙他们还在等你回去!” 天佑摇头道:“我不能回去,我还要替外公报仇!” “你……”天赐大惊道,“你已经知道独孤前辈……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来?难道你想暗杀魔婴?不行,凭你的力量根本不是魔婴的对手!你听我说,随我回去,咱们从长计议。” 天佑苦笑道:“师兄觉得是魔婴杀了我外公?” “难道不是?”天赐疑惑道,“听沈前辈说,在你们离开蝶谷不久后,独孤前辈就遭人暗算了。当时除了魔婴,根本没有第二人能进入蝶谷,更没有第二人有能力逼死独孤前辈,不是她还能有谁?” “师兄好健忘啊!”天佑狐疑地瞅着天赐道,“当初师兄被沈前辈掳走,是谁闯入五指山从沈前辈手中救下师兄,难道师兄不记得了?那个神秘黑衣人是谁?他的武功如何?如果是他闯入蝶谷,能不能逼死我外公?” 被他一点,天赐险些无言以对。想起当初神秘黑衣人,他暗叹一声,反问道:“就算他能逼死独孤前辈,难道他也能轻松进出蝶谷吗?当时只有你们二人进出蝶谷,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机关所在,又怎么可能轻松闯入?” 天佑哑口无言,既觉得魔婴说得有道理,又觉得天赐分析得合情合理。他左思右想,依旧没有找出破绽。 见天佑犹豫不决,天赐急道:“不管真相是什么,咱们回去再说,这里太危险了,耽误一刻都有性命之忧,走吧!” 天佑迟疑一瞬,依旧摇头道:“就算师兄说得有道理,可魔婴是沈前辈的徒弟,她没有理由,也不敢袭杀外公。我知道我没有证据能说服师兄,可师兄也没有证据能说服我,不是吗?我依然觉得是上官甫杀了我外公,不管师兄信不信。” 听见他直呼上官甫名讳,天赐虎躯一震,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师父一直被囚禁在神龙宫,你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跑到千里之外去杀人?这是魔婴的阴谋,目的就是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你难道看不出?” “我不觉得,”天佑冷冷道,“上次五位圣童惨死,人人都以为上官甫必定插翅难逃,结果呢?他是如何逃下山的?既然之前能神不知鬼不觉逃下山去,难道这次师兄敢保证他一定在神龙宫?” 这番话问懵了天赐,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些话并不是天佑能说出口的,必定是魔婴在暗中挑拨。想起神龙宫密道,又想起密道中神秘人,他也不敢确定上官甫是否已经逃下山去。想到这,天赐叹气道:“你我都无凭无据,何必浪费时间?等咱们回去再慢慢理论,怎么样?” “我不会回去!”天佑铿锵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要留下替他们报仇。” “父母之仇?”天赐惊道,“你一个人怎么报仇?圣毒教高手如云,不是你一个人能抗衡的!” 天佑凄笑道:“师兄现在还认为梅园惨案是圣毒教所为?” “难道……不是?”天赐一愣。 “当然不是!”天佑咬牙道,“是上官甫一手策划的!” “又是师父?魔婴告诉你的?”天赐疑惑道。 听到他喊“师父”,天佑只觉阵阵心寒,扭身而去,边走边道:“师兄回去吧,我不想连累师兄,更不想让师兄为难!” 见天魔教众人迟迟没有赶来,天赐暗暗忧心,担心香雪海、冰儿、夏子龙和沐寒月出事,刚要奔去,又忍不住回头望着决绝离去的天佑,心痛不已。 恰此时一个蒙面男子飞身而至,一把拽住天赐衣袖,急道:“圣童,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雪海姑娘她们已经撤了,天魔教很快就会追来!” 天赐思来想去,咬牙飞身而去,一把抓住天佑肩膀,急切道:“师弟,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否则一步错步步错,悔之晚矣。” 天佑摇头苦笑道:“我不想师兄为难,你们走吧!” “天佑!”天赐急道,“你怎么能相信魔婴?她谎话连篇,哪有半句真言?” “师兄,”天佑面色冰寒道,“当初梅园的事你比我清楚,知道我爹娘住在梅园的只有上官甫和圣毒教区区几个人。如果李鸿基二贼真要利用我爹娘之死篡权夺位,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利用什么玲珑丹引两盟和神龙教的人前往,再屠灭梅园,然后引外公下山?他们只要擒了我爹娘,一样可以逼外公就范,不是吗?其实师兄心里早就怀疑了,只是不肯说,对不对?真凶是上官甫,是不是?” 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天赐黯然神伤。他早就怀疑梅园惨案另有隐情,只是牵涉师父上官甫、师娘华平阳和齐凤翼三人,又有个神秘失踪几十年的林尚甫,他一直不愿声张。此时被天佑点破,无奈叹气道:“既然你信了魔婴的话,认定是师父所为,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希望你查清真相后再做判断,不要被人当枪使,反倒抱憾终身。” “我会的!”天佑泪湿眼眶,挥泪而去。 望着夜幕下消失的身影,天赐默然不语,暗暗叹息。 回到客栈,听闻天佑把上官甫当仇人,香雪海惊诧道:“这……怎么可能?上官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赐失魂落魄道:“也许魔婴跟他说了一些师父的秘事,让他对师父产生了憎恶。又或者是独孤前辈的死刺激了他,使他变得更偏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被人当枪使。” 香雪海泪湿眼眸道:“少主……我……对不起师父,要是当初我没有离开蝶谷,或许……”冰儿、沐寒月忙扶着她坐下,宽慰一番,香雪海这才止住泪,默默神伤。 见众人精神萎靡,夏子龙趁机奉上婉莹书信,信中道:“蝶谷之事妾已悉知,不胜悲愤。悲愤之余,亦难免狐疑,独孤前辈医术高超,毒术高强,武功绝顶,名列十绝,何人能杀之?妾以为其中必有蹊跷,或与齐大侠之死相类,又或惊悉真相,大悲大喜,遂溘然长逝。无论真相如何,盼君切勿莽撞,做亲痛仇快之事。神魔之争无可避免,长则三日,短则两日,战端必开。一旦交战,必然生灵涂炭,烈火焚山,盼君效仿蝉雀故事,后发制人。铭记妾言,时时勿忘!” 望着婉莹手书,天赐振奋精神,回身嘱咐道:“天魔教明日必然攻山,咱们还有一场恶仗要打。我不会与天魔教正面对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拿天佑当枪使。你们先去歇息,养精蓄锐,不可自怨自艾,伤了身子。” 众人纷纷点头,香雪海也忙收了眼泪,轻轻点头。 第二日天魔教派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领着十位副堂主前往龙山下十里亭,早有神龙教副堂主华芳迎接,亲自引入亭中。只见亭中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鼠目微眯,嘴巴干瘪,正是前几日代表神龙教下山谈判的钟潭溪。 双方按次落座,姜梦雪似笑非笑道:“之前前来议和的圣女和华堂主,为何不见了?” 钟潭溪笑道:“圣女被圣尊召去了,华堂主正负责山门护卫,圣尊已经封鄙人为使者,全权负责议和事宜。”钟潭溪又指着不远处十二辆骡车笑道:“共三十万两,已经备好,正要请圣童、圣女验收。只要签订了议和文书,二位立刻就可以验收。” 石台上放着两份文书和笔墨砚等,钟潭溪、华芳焦急地瞅着宋轶峰和姜梦雪二人,个个眼神渴切。宋轶峰闭目不语,端坐亭中,似乎局外人般。姜梦雪有意无意抬眼扫视四周,似乎有些警惕。 见亭外傲然站着十个女子,姜梦雪漫不经心道:“这十位是什么人?” 钟潭溪笑道:“这十人是圣……圣尊新任命的圣姬,个个武功不俗,巾帼不让须眉啊!” 姜梦雪话锋一转道:“圣童,可以签订文书了。” 听到姜梦雪说话,宋轶峰微微睁开双目,不屑地瞅着钟潭溪和华芳二人,冷冷道:“签订文书?不行!先验银子!” “这……”钟潭溪左右为难道,“圣童,银子就在眼前,先签好文书,再验银子不迟。只要文书一签,银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圣童还担心我们缺斤少两不成?” “当然,”宋轶峰冷冷道,“神龙教不是最擅长骗人的把戏吗?不验银子,不签文书,没有商量的余地!” 钟潭溪与华芳商议一番,华芳想起临行前华元的嘱咐“万事以和为贵”,无奈答应先验银子。二人领着宋轶峰挨个开箱验银,只见灿灿发光的银子并箱摆着,在道道斜阳下分外晃眼。宋轶峰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招手示意道:“华副堂主,命你的人把骡车拉到三十米外官道上,咱们立刻签文书。” 华芳抬手示意,十二圣侍拉着十二两骡车往南行去,直到三十米外官道才停下。接着华芳引众人入亭,签订文书。待文书签好,他喜不自胜道:“希望两教今后能和睦相处,永结盟好!” “当然!”宋轶峰笑容逐渐僵硬,陡然出手,一掌震飞了华芳。旁边钟潭溪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无数冰箭迎面袭来,他惊魂丧魄,手忙脚乱间被冰箭刺中额头,当场毙命。见钟潭溪丧命,宋轶峰飞身而去,两掌齐出,两道火焰凌空扑下,左右袭向华芳。 千钧一发之际,亭外伫立的十个圣姬齐齐飞身而至,联手击散了火焰。火焰刚消散,只见天魔教十位副堂主已经飞身杀到,个个武功不俗。十位圣姬奋力抵抗,依旧落了下风。 见众人纷纷陷入苦战,华芳来不及细想,仓皇奔逃。刚奔出二十米,只见姜梦雪从天而降,负手拦住了去路。余光一瞥,身后宋轶峰并没有追来,他又惊又喜,慌忙朝西奔去。没跑出十米,又被姜梦雪迎头拦下。华芳又惧又怒,气愤道:“文书已签,赔银已付,圣女为何出尔反尔?” 姜梦雪不屑一笑道:“出尔反尔的难道不是你们?文书已经签订,你们却背信弃义,暗中布置伏兵,妄图杀害天魔教圣童、圣女。如此卑鄙无耻行径,当为武林共讨之!今日天魔教替天行道,汝等受死吧!”她边说边手御冰剑,飞身袭去。身影如魅,冰剑凄骨,攻得华芳步步败退。 他自知身负重伤,根本不是姜梦雪敌手,不得不且战且退,寻思退路。 远处众圣侍见亭中附近打了起来,急忙飞身助战。不料半途被宋轶峰拦下,眨眼间被宋轶峰火掌劈死一人,震伤一人。其余十人又惊又惧,互望一眼,咬牙联手围攻。宋轶峰冷笑一声,两掌御火虚对,霎时火焰四飞,吓得众人狼狈躲闪,阵型大乱。宋轶峰趁机出手,接连袭杀四人。剩下六人惊慌逃跑,也被宋轶峰追上,先后一掌震死。剩下最后一名受伤圣侍惊惧万分,捂着胳膊踉跄奔去,刚奔出十米外,一个鬼影一闪而至,虎爪死死掐住她脖子。她眼神迷离,只听到眼前宋轶峰邪笑阵阵,很快窒息而死。 随着十二圣侍落败,十位圣姬也露了败相,苦撑四五十招后纷纷落败,或死或残。不远处天魔教十位副堂主个个婬笑,步步紧逼,竟没有重伤一人。突然宋轶峰一闪而至,负手冷笑,抬掌御火,生生将四位重伤圣姬火焚而死。 这时华芳也已经手忙脚乱,露了败相。在姜梦雪凌厉攻势下,他左支右绌,暗暗叫苦不迭。正待逃跑时,被宋轶峰一道火焰穿胸而过,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接着又被姜梦雪冰棺困住,冰葬而亡。 抬眼环顾四周,姜梦雪笑道:“可以向魔婴复命了!驾上银车,撤!” 消息很快传到龙山,听闻钟潭溪、华芳和十圣姬等人全部殒命,圣尊华渊平惊得目瞪口呆,殿中众人个个怒气冲冠,摩拳擦掌。华渊平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要签订文书吗?华堂主,你来说!” 黄龙堂主华元战战兢兢道:“启禀圣尊,天魔教倒打一耙,污蔑咱们的人趁机偷袭,又袭杀了众人,抢走了银子,还散布谣言……” “都是华堂主之过!”紫龙堂主上官云怒道,“我等早就说过,天魔教是宵小之辈,不值得相信,华堂主就是不听,一意孤行,不断教唆圣尊议和。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还有什么话说?” 华元面露惧色,不敢吱声。 上官云面寒如铁道:“属下等恳请圣尊严查华堂主,依律治罪!”火圣相萧永贵、墨龙堂主诸葛封、蓝龙堂主关山月、黄龙堂主方中日齐齐附和,一时声势浩大。 华渊平左右为难,急得心焦如焚。 第241章 坐失良机 见众人围攻急切,黄龙堂主华元忙跪地,语无伦次道:“圣尊,这是天魔教的诡计,他们就是想借刀杀人,然后长驱直入。属下虽然主张议和,却从没有主张偷袭天魔教。此事透着蹊跷,说不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暗中作祟,属下恳求圣尊明鉴!” 圣尊华渊平气愤道:“什么借刀杀人?什么暗中作祟?分明是天魔教贼喊捉贼,妄图灭了圣教。华元,立刻封锁山门,以防天魔教攻山!速去传令!” 华元立刻遵命,疾步奔去。 见华渊平故意支走华元,紫龙堂主上官云已经猜出他心思,暗叹一声,幽幽道:“圣尊啊,现在天魔教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再不主动出击,恐怕就要坐以待毙了。属下自愿率领分堂众人下山出击,不成功便成仁!”萧永贵与三位堂主齐齐附和。 华渊平急忙询问众人,众人纷纷都不敢吱声,唯独土圣相张浩宇叹气道:“现在天魔教攻势已成,此时再出击已经没有丝毫胜算。为今之计,只能一面固守山门,依仗龙山险要地势,步步据守;一面派一支奇兵驻守山下,与山上成呼应之势。待天魔教来攻时,再前后夹击,或许有一半胜算。” “奇兵?”华渊平摇头道,“不妥,不妥啊!咱们兵微将寡,不是天魔教敌手,更不是三教敌手,如果强行出击,必然以卵击石。本尊思来想去,不如坚守待援,或许有一线生机。两盟如今正虎视眈眈,一旦三教联手攻山,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两盟插手,形势就会翻转,到时候我们再居高临下,乘势出击,或许有几分胜算。” “不可!万万不可!”上官云急道,“主动出击,既可以袭扰邪教,也可以呼应山上,还可以寻找战机;全部龟缩龙山,一旦山门攻破,无险可守,只能坐以待毙。现在天魔教还没有合围龙山,应该速速派人下山,切不可坐失良机!” 华渊平摆手道:“本尊心意已决,断无更改!传令:第一,命木圣相曹致远率众圣御、圣丞、圣使、护教、旗主、地煞等护卫青龙关。另外封左圣丞王博贤为右圣御,左圣使李正淳、右圣使王秉盛为左右圣丞,囚牛护教郭嘉佑、睚眦护教汪道圣分别为左右圣使。第二,命金圣相周君昊率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分堂八位副堂主、分堂护法等护卫玉龙关。第三,命紫龙堂主上官云率四位圣护、三位堂主、众天罡等护卫金龙关。第四,命黄龙堂主华元率华家众子弟、众护法等驻守黄龙宫,等候支援各处。其余人随本尊驻守圣龙宫,与圣教共存亡!” 众人出了大殿,上官云疾走两步,拉着韩文信到一旁,愧疚道:“多年前蒙贤兄出手相救,愚弟却恩将仇报,逼上尊退位,如今想来真是追悔莫及啊!唉,没想到,十年可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壮志消沉,从顶天立地的男儿变成缩头缩脑的懦夫。” 韩文信听出话外之音,笑道:“上官堂主知错能改,上尊不会怪你的。对圣尊今日的部署,你怎么看?” “唉,”上官云感慨道,“亲疏有别,内外有分,我等拼死帮助圣尊复位,终究不如一个三姓家奴。说起来令人寒心,寒心啊! “嗯,”韩文信欣然道,“虽然比地老任人唯亲强,不过现在依然是任亲疏贤。照这个情况,不光彭圣御等人会白白丧命,只怕诸位也会无辜枉死。圣尊如此部署,并不是准备与圣教共存亡,只怕……” 见他欲言又止,上官云急道:“贤兄,这里没有六耳,话从你嘴里入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贤兄但说无妨!” 韩文信小声道:“圣尊的部署是留好了退路,绝不是要与圣教共存亡。诸位在前,华家在后,一旦诸位战死,华家还会与天魔教玉石俱焚吗?那时他们就会裹挟圣尊与邪教媾和,说不定还会把罪名按在诸位头上。诸位殊死拼杀不仅无功,反倒有罪,试问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被他说得背脊发凉,上官云气愤道:“鼠辈,一群鼠辈!贤兄,今日之局可有破解之法?若有,你尽管说,愚弟一定照办!” 韩文信摇头叹气道:“上尊被囚,老夫已经无计可施。圣尊掌控局面,我也回天乏术。”边说边飘然而去。 上官云低眉沉思,回到紫月阁,早有三位堂主等候多时。红龙堂主方中日急道:“三师兄,你怎么才回来?事情已经很明显,圣尊这是要把咱们架空了!让咱们领着众天罡等护卫金龙关,却把咱们的属下全部调给金圣相把守玉龙关,圣尊是什么意思?华家又想干什么?” “六师弟切莫着急,”墨龙堂主诸葛封眯着小眼,捋着胡须道,“依我看,圣尊是受了华家蛊惑,才如此糊涂。他们把咱们分而治之,无非就是防范咱们谋反,可见圣尊对咱们是何等忌惮!照这样下去,如果打输了,圣尊必会趁机裁撤咱们;如果打赢了,更会对咱们忌惮三分。三师兄,你说该怎么办?” 上官云铿锵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三人面面相觑,诸葛封笑道:“三师兄尽管吩咐,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见外?” 见众人纷纷点头,上官云招手示意,聚集众人窃窃私语一番。 不久天魔教聚齐圣毒教、幽冥教,商议合攻龙山大计。魔婴端坐大堂,旁边站着魔元天佑,堂下东面坐着圣毒教多宝阁老徐胜杰、无当阁老汤智渊、天魔王宋思远、御魔天秦牡丹,西面坐着幽冥教少主紫琥珀、大小姐紫琉璃、魔天老姜仁杰。 众人坐定,宋思远起身笑道:“现在三教联手,神龙教早已心胆俱裂。只要咱们挥军北上,神龙教弹指可灭。属下请魔婴下令,即刻挥军讨伐神龙教!” 魔婴漫不经心道:“徐阁老、琉璃大小姐,你二人有何建议?” 徐胜杰年近五十五,满头银发,目光炯炯,白眉浓厚,雪胡垂胸。见魔婴垂问,面色凝重道:“我等奉命前来相助,自然一切听魔婴吩咐。只不过,之前被神秘人重创,我教损失惨重。此人毒术高强,似乎是当年的圣毒教叛徒,还请魔婴多多留心。” 紫琉璃也起身笑道:“魔婴,小女子奉大帝之命前来,既是为了相助贵教,也是为了报一箭之仇。之前被神秘人偷袭,我教折损不少。此人擅长隐身,似乎是神龙教隐藏的战力,还望魔婴多留意。另外,听说贵教正与神龙教议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紫琉璃一针见血,魔婴似笑非笑道:“不错。神龙教实力不俗,又与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关系密切,如果强攻,必然遭到四派声讨。这次本君以议和为名,坐实了神龙教背信弃义的事实,再举兵讨伐,便无人敢出手相救。如今白得十万两银,就送给两教当慰劳费了,还望二位与本君同心同德,一举荡平凤阳,屠灭龙山!” 紫琉璃一瞥魔婴身旁站着的天佑,暗暗诧异。从他似笑非笑的脸上,她竟没有看出一丝勉强和忧愁,反倒看出了几分期待和狠厉。紫琉璃娇躯一颤,心下暗忖道:“天佑不是天赐的师弟吗?之前天赐被天魔教掳走,此人一度下落不明。难道他一直在天魔教?不对,后来天赐大闹雪峰山,连小主都救出来了,怎么可能不救他?既然天赐已经逃出雪峰山,他为何又要自甘堕落?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到这,紫琉璃淡然一笑,默然不语。 待众人散去,紫琉璃特意约见天佑,笑意浓浓道:“听说你就是天魔教魔元,不知是不是真的?” 天佑笑道:“原本魔婴亲封的魔元就是我,只不过他们阴差阳错误以为是师兄。现在师兄逃出天魔教,就只剩我一个魔元了,难道还有假?” “奇怪哦,”紫琉璃负手笑道,“你师兄都逃走了,你为什么会留下来?难道是被逼的?” “当然不是,”天佑幽幽道,“我师兄不属于这,神龙教、天魔教都与他恩怨两清,他不该插手两教之事。可是我不同,我与神龙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正要找他们算账。这次三教合攻神龙教,只要你们听我的,必定能攻上圣龙宫!” 紫琉璃暗暗吃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过了许久,才强颜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拭目以待喽!” 下午阴风倒吹,乌云遮日。 山下接连传来三教逼近的消息,圣尊华渊平急得如坐针毡,汗珠淋漓。 “启禀圣尊,邪魔已经逼近十里亭!”华元跪地急道。 华渊平大怒,摔杯道:“三十里报一次,二十里报一次,十里又报一次,你们烦不烦,还不滚出去御敌?”众圣侍吓得纷纷侍立两旁,不敢吱声。 华元没敢退去,继续道:“启禀圣尊,张圣相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出幕后主使。圣女也闭口不言,始终不肯多说半个字。属下恳请对圣女用刑,必能逼她说出背后主谋!” “罢了,”华渊平摆手道,“下去吧,这件事不必查了,本尊自有主张。” 待华元退去后,他稍稍平息怒火,叹气道:“如果圣龙宫不保,咱们就要退入神龙宫,你们可愿随本尊共进退?”两边圣姬龙女、虎后齐齐跪地道:“臣妾愿意!”众圣侍先后跪地,齐声附和。华渊平大喜,忙扶起二人,笑上眉梢道:“好,好得很!有你们在,本尊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不久华渊平命人押来圣女玉玲珑,色眼乱瞟,满脸堆笑道:“圣女,听说你擅长跳傩戏,若能为本尊舞一曲,立刻免去你师父张圣相皮肉之苦。” 玉玲珑暗暗攥拳,不得不旋身起舞,神色黯然。华渊平看得痴迷,边端酒小酌,边眯着眼盯着身姿翩跹的玉玲珑。玉玲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觉越舞越快,宛如弄影舞剑,看得华渊平眼花缭乱,频繁叫好。 一曲舞罢,华渊平仍不尽兴,继续道:“圣女,你们师徒二人泄露机密,依照教规该处死。华堂主一直劝本尊对你动刑,本尊怜香惜才,不忍杀你。若你迷途知返,愿意以身赎罪,本尊不仅可以封你为圣妃,而且可以赦免张圣相,你觉得如何?” 玉玲珑娇躯一颤,暗暗咬牙。想起悠悠往事,不禁暗暗叹息。十五年前她年约八岁,就经历了父母被强盗截杀的噩梦。原本强盗想把她一刀宰了,但强盗头子见她长得楚楚可怜,生了禽兽之心,要行禽兽之事。吓得玉玲珑尖叫连连,东躲西闪,拼命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红气飞袭而过,立时击毙两名强盗头子。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位拄杖老者飘然落下,拐杖拄地,荡起层层涟漪,震飞了众强盗。众人吓得落荒而逃,心胆俱裂。老者年约六十五,身材枯瘦,凤目剑眉,面露悲戚道:“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宫儿……”她战战兢兢道,“林宫儿。” 老者拍了拍她肩膀道:“别怕,我教你武功,你就能替父母报仇了。” 五年后,老者撒手人寰。临终前,握着她小手道:“宫儿,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去名门拜个师,然后去找你师兄、师姐。记住,你师兄在神龙教,师姐在天静宫。告诉他们,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帮你师祖翻案,如今夙愿未了,死不瞑目啊!” 五年前,林宫儿学成归来,祭奠了师父亡灵,便加入了神龙教。起初她只是一名修罗,后来逐渐升为地煞,结识了同在地煞殿的天赐,后来又认识了天佑。 三年前,上官甫命圣相韩文信和张浩宇遴选圣童、圣女,嘱咐二人道:“圣教老人执政,年轻人没有出头之日。本尊决意遴选七位圣童和四位圣女,然后再选拔一批有志儿女,壮大圣教。你们先拟定名单,本尊再最后裁定。” 后来韩文信与张浩宇商议一番,从地煞殿遴选了几十人,其中唯独林宫儿是张浩宇举荐。韩文信不解,笑道:“这林宫儿是你什么人?为何张圣相唯独举荐她?”张浩宇笑道:“不瞒韩圣相,这女子资质不错,我曾指点她几招,也算有些交情。”韩文信大笑道:“什么有些交情,那就是师徒之情嘛!” 名单呈报上官甫,上官甫盯着名单看了许久,钦点天赐、天佑等人为圣童,玲珑、林宫儿等人为圣女,并亲自召见,当殿赐名。其中玲珑赐名香雪海,林宫儿赐名玉玲珑。 从此以后,坊间便传开了,玉玲珑实为圣相张浩宇的徒弟。二人素来都不喜欢解释,便任由谣言四起。后来张浩宇干脆认玉玲珑为徒弟,亲手指点她武功。玉玲珑每每想起,总是备感温馨,好像回到了亲人身边。 如今张浩宇身陷囹圄,唯有自己能救他,想起当年师父重托,想起师兄妹情意,她无奈叹息,望着圣尊华渊平饥渴的眼神,无力跪拜道:“臣妾叩见圣尊!” 华渊平大喜,亲自下殿扶起玉玲珑,搂着她细腰笑道:“爱妃真是人间绝色啊,当不输香雪海!龙女圣姬,立刻传令,放了张圣相,官复原职,命他辅助华堂主御敌。虎后圣姬,领着众人到殿外护卫,本尊要与爱妃单独呆一会。” 第242章 三教降龙 圣尊华渊平搂着圣妃玉玲珑,凑脸笑道:“爱妃,是谁指使你们泄露机密的?是水圣相韩文信,还是上尊?” 玉玲珑一惊,摇头道:“没有任何人指使,臣妾只是不想圣尊误入歧途,被天魔教愚弄。若是杀了彭圣御等人,又罢黜了上尊等人,而天魔教出尔反尔,圣尊该如何向众人交代?那时圣教衰弱,还是天魔教敌手吗?臣妾不忍看圣尊被某些人裹挟,更不忍看圣尊被天魔教玩挵于鼓掌,只好以身犯险,望圣尊恕罪!” 华渊平细细思忖,觉得她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忙扶起玉玲珑,眉眼带笑道:“罢了,这件事本尊就不追究了。爱妃善解人意,真是上天赐给本尊最后的礼物。”他边说边手指在她脸颊轻抚,慢慢下移。 眼看就要马踏秀峰,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钟声,吓得华渊平虎躯一震,呆若木鸡。接着黄龙堂主华元跪倒殿外道:“启禀圣尊,山下狼烟起,钟声响,天魔教正攻打山门!” 落日西斜,山下狼烟四起,天魔教圣童宋轶峰率领分堂护法率先强攻,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率分堂护法从左面助战,幽冥教北方鬼帝孟令馗率分堂护法从右面助攻。三教各派二十五位护法,合计七十五位地仙高手,声势浩大。 宋轶峰面枯如鬼,头发披散,负手而立,阴厉双目死死盯着前面鏖战的众人。他旁边站着眼袋鼓鼓的汤智渊,汤智渊细目炯炯,手捋白须,似乎信心十足。宋轶峰右边站着一个五十四岁的老者,白眉长须,英气逼人,正是孟令馗。三人并肩而立,静观众人攻山。 负责把守青龙关的是木圣相曹致远,他身后站着众圣御、圣丞、圣使、护教、旗主等,曹致远一边指挥众地煞守住关隘,一边吩咐身后众人支援众地煞。彭文博两掌御毒,居中支援;王博贤一手握霜剑,一手抬掌射出漫天霜凌;李正淳两手御风,吹火倒袭;王秉盛御冰护体,两掌齐出,冰箭飞袭;郭嘉佑也抬掌御冰,冰盾护住众人;汪道圣抬手御火,火团从天而降。 霎时青龙关前雷鸣电闪,风声呼呼,卷起漫天尘土。尘埃中冰箭乱飞,霜雪齐下,寒气凌冽,弥漫着浓浓仙雾。仙雾中窜出道道火光,与落日斜晖相互辉映,令人眼花缭乱。 只不过关隘险高,非神仙级高手无法飞跃。众邪教徒纵身而起,踏墙而上,多数飞身不到半途已经力竭,或跌落栽伤,或被暗器袭伤。接连攻了三波,始终无法攻上关隘,众人无奈撤退,折损了近二十人。 宋轶峰大怒,咬牙道:“汤阁老、孟鬼帝,咱们三个联手上!” 霎时三人联手踏墙而上,先后飞上青龙关。三人背靠背,一个两掌出火,道道火焰飞袭而去;一个抬掌御毒,毒气道道,汹涌飞奔;一个两掌起风,旋风呼啸,摧枯拉朽。 众地煞齐齐围攻,却根本丝毫近不了身,转眼死伤几十人。众人战战兢兢,不敢近身,也不敢退去。曹致远又惊又怒,忙联手左圣御彭文博拦下汤智渊。二人都擅长御毒,联手出击,与汤智渊战得难分难解。右圣御王博贤、圣丞李正淳、王秉盛、圣使郭嘉佑、汪道圣五人联手围攻宋轶峰,霎时霜冰乱飞,火光冲天,风声呼呼,战斗激烈。五人联手压制,稍占上风。九位护教联手围攻北方鬼帝孟令馗,众人吊灯而般围攻,逼得孟令馗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 众人正战得如火如荼,三教众护法已经飞身杀到门外,联手攻击玄铁门。五位旗主大惊失色,急忙领着众地煞居高临下释放暗器,射出冰箭、霜凌等。众护法或御冰护体,或御霜挡身,或御出仙雾罩、圣雪罩、水灵罩,或东躲西蹿。见神龙教众人攻势凶猛,众护法忙联手御冰结霜,勉强挡住了神龙教众人暗器。不过神龙教众人居高临下,优势明显,不多时已经射杀十几人。 远处圣女姜梦雪抬眼望去,猜出青龙关守军有限,忙请命出击。她联手圣毒教龟灵阁老蓝袭香、幽冥教西方鬼帝吴丽华,领着天魔教四十位分堂护法直奔青龙关而去。刚到关下附近,姜梦雪急声道:“蓝阁老、吴鬼帝,咱们上!”话音刚落,三人飞身而上,飘然落在青龙关上。 姜梦雪抬掌握剑,一剑飞袭,率先刺伤了王博贤。没等王博贤回防,她一剑斜斩,险些砍下了王博贤臂膀,吓得王博贤连退三步。趁他立足未稳,姜梦雪执剑飞攻,一剑破了王博贤霜罩,穿心而过。 见王博贤被杀,神龙教众人个个心惊胆战,天魔教众人个个精神抖擞。 这时蓝袭香、吴丽华也左右开弓,杀得众地煞狼狈逃窜。其中蓝袭香年过五十,额头一颗黑痣,面相凶恶,擅长《黄毒掌》,虽不及汤智渊的《玄毒掌》,却依旧令众人闻气丧胆。她飞身人群中,两掌齐出,道道黄气飞袭而去。只要被黄气熏染,无不骨酥神迷,死状惨烈。而吴丽华年近五十四,眉心生痣,不怒自威,两掌御火,摧枯拉朽。火掌轻舞,四周众地煞纷纷被烧得鬼哭狼嚎。 解决了众地煞,蓝袭香飞身助战汤智渊,两人联手逼得曹致远和彭文博步步后退。吴丽华也飞身助战孟令馗,两掌袭去,当场击毙两名护教。孟令馗大喜,两人联手夹攻,杀得众护教节节倒退。姜梦雪没有助战宋轶峰,反倒沿着石梯飞身杀下,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待杀到关下时,已经尽诛众旗主,打开青龙关,放众护法入关。 见大势已去,彭文博又惊又怒,急呼道:“速速撤退!”他飞身跳出战圈,抬掌御毒攻向宋轶峰,边攻边急声道:“快撤!”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撤退。随着曹致远、彭文博、李正淳、王秉盛、郭嘉佑、汪道圣等人退去,众护教被宋轶峰等人斩杀殆尽。 宋轶峰正要追击,姜梦雪忙阻拦道:“魔婴已有命令,不可自作主张!” 眼看着神龙教众人狼狈退去,宋轶峰冷冷道:“敌人狼狈逃窜,正是穷追之时,等他们缓过气来,岂不是坐失良机?” “哼,”姜梦雪不屑一笑道,“圣童懂什么,穷寇莫追,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何况后面山道险阻,容易藏伏兵。再说,咱们折损严重,要先清点伤亡,再作打算。” 宋轶峰冷笑一声,执意领着五名护法前往。姜梦雪无可奈何,只得另调十位魔派护法随他前往。宋轶峰刚领着众人下了青龙关,便被困入毒阵中。众护法个个掐住脖子,痛苦万分,唯独宋轶峰两掌虚对,一团火焰罩住周身。他自知逃不出毒阵,急得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只盼众人能尽快前来救援。 听闻宋轶峰陷入毒阵中,姜梦雪忙率众人下了青龙关,仔细观望,眼前阵法散发着五色奇光,十分惊人。姜梦雪并不识得眼前阵法,只是隐约觉得似曾相识,疑惑道:“汤阁老,这阵法好像贵教的?” 被她一点,汤智渊面露尴尬道:“不错,确实是鄙教的。此阵名为五行毒阵,是仅次于四象毒阵的阵法。本教除了四个顶级毒阵外,就数五行毒阵最为霸道。此阵必须由四位毒术高强之人才能布成,也必须由四位毒术高强之人才能破解。看来神龙教有我教叛教,或是叛徒的徒弟!” 姜梦雪急道:“圣童已经快支撑不住,这里只有咱们三人毒术高强,还需要一位,速请两位阁老前来!” 不久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手捻佛珠飘然而来,她眼神锐利,满头黑发,正是金灵阁老常采衣。常采衣抬眼一瞥毒阵中被火焰包裹的宋轶峰,幽幽道:“没想到神龙教中真有圣教叛徒,看来毒尊猜对了,他果然藏在这里。汤阁老、蓝阁老、圣女,随老身一起入阵。” 四人先后飞身入阵,见阵眼石柱上冒着金光,常采衣忙吩咐三人占据水木火三位,自己飞身占据土位,独留金位空缺。接着吩咐道:“阵眼为金,金位最盛,土生金,金生水,水土两位偏旺。水生木,火生土,木火两位偏弱。圣女先灭木,蓝阁老再灭火,汤阁老接着灭土,老身灭水,阵法自破!” 五行毒阵被破,宋轶峰已经气喘吁吁,口角渗出丝丝黑血。姜梦雪忙扶住宋轶峰,捏出一枚丹药喂他服下。虽然她对宋轶峰早已没有感情,但看着宋轶峰可怜兮兮的样,依旧难免心忧如焚。 待魔婴领着众人进驻青龙关,清点人马,天派护法折损殆尽,魔派折损十名护法,圣毒教折损十二名护法,幽冥教折损八位护法。眼见天色昏暗,魔婴漫不经心道:“徐阁老、大小姐,是否乘胜追击,本君想听听你们的建议。” 多宝阁老徐胜杰捋着白须道:“夜晚不利于攻城,反倒有利于守城。他们居高临下,事半功倍;咱们以下攻上,事倍功半。再说,神龙教有我教叛徒,擅长毒阵,贸然出击必然不妥。老夫建议明日再攻,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紫琉璃笑道:“若继续强攻,死伤倒不怕,就怕神龙教鱼目混珠,趁机混入咱们之中,那就麻烦了。而且后面的玉龙关、金龙关咱们都不熟悉,只有魔元熟悉,又恐其中有诈。若是神龙教狗急跳墙,采取山石火攻,咱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哼!”魔元天佑冷冷道,“能有什么诈?神龙教两位使者都在天魔教手中,你们问问就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 堂下天魔王宋思远起身道:“启禀魔婴,不如召郑锦华、樊辰逸二人前来问问。” 不多时,左右使者押着二人来到大堂,随后侍立魔婴左右。 望着跪在堂下战战兢兢的郑锦华和傲骨嶙嶙的樊辰逸,宋思远眯着小眼道:“郑使者、樊使者,你们可熟悉玉龙关和金龙关?说对者能活命,说错了得祭旗。” 樊辰逸不屑一顾,郑锦华急道:“魔婴,在下知道玉龙关和金龙关的大致情况,听闻玉龙关内有一种奇火,能焚天灭地;还有金龙关,有一种奇宝,能炫目夺魂。” “听闻?”宋思远不耐烦道,“说具体些!” 郑锦华惊慌道:“在下……从没有进过两关,只是听说过。金龙关、玉龙关和青龙关是护教三关,没有圣尊和地老命令,任何人不得久留。在下……” “罢了!”魔天老姜仁杰起身道,“看来魔元没有撒谎,两关确实棘手。现在圣童受了伤,圣教折损也严重,不如休整一下,明日再攻!” 见圣毒教、幽冥教等人也有意休整,魔婴不得不下令移军山下小镇休整,三教各留一部分人马驻守青龙关。 得知青龙关失守,华渊平咬牙道:“没想到固若金汤的青龙关这么快就失了,看来三教联手果然气势汹汹。青龙关一日就被攻下,玉龙关和金龙关能坚持几日?若是三关都被攻下,我圣教几乎无险可守,怎么办?是退守神龙宫,还是……” 殿下黄龙堂主华元小心翼翼道:“圣尊,退守神龙宫是死路一条,就算能坚守几月,最后也必定会被困死宫中。属下早就说过,唯有议和才是唯一出路。战则不保,和则易安。” “行了,”华渊平不耐烦道,“不是本尊不想议和,是天魔教不想议和。他们贪得无厌,吞了咱们三十万两,竟然言而无信,撕毁议和文书,袭杀华芳等人。如今又倒打一耙,说咱们偷袭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早知如此,本尊就该听上官云等人建议,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圣尊息怒!”华元叹气道,“不是天魔教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而是圣教有些人冥顽不灵,非要激怒天魔教。之前两教多有误会,起因就是彭文博等人阳奉阴违,借着追捕圣童的名义袭杀天魔教徒,偷袭天魔教圣童、圣女,故意挑起两教争端。听闻宋轶峰变成太监,就是拜他所赐。宋轶峰是何人?那可是天魔王宋思远的独子!这就是为什么天魔教多次提出要让咱们诛杀彭文博等罪魁的原因。原本两教已经议定,咱们答应条件,天魔教立刻撤军,无奈这些无耻之徒故意泄露消息……” 说到这,他抬眼一瞥坐在华渊平身旁的圣妃玉玲珑,轻咳一声,继续道:“咱们不肯答应诛杀彭文博等人,恰恰激怒了天魔王。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如今独子被人废了,香火已断,此仇不共戴天,岂肯善罢甘休?” 华渊平频频点头,急道:“依你看,两教还有没有议和的机会?” “唉,”华元叹气道,“只要彭文博等罪魁还活着,断无议和的可能!” 华渊平眯眼斜眉,轻轻抬手,玉玲珑知趣告退,翩然而去。待她离去,华渊平急不可耐道:“如果……如果罪魁都死了,有没有议和的可能!” “当然!”华元满脸堆笑道,“没有谈不拢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格。只要圣尊肯下决心,属下不信他们不动心!只不过,现在他们一日就攻下了青龙关,倒让邪教看扁了圣教。此时议和,只怕……只怕他们要价必然不会低。” “无妨!”华渊平满不在乎道,“只要能议和,多大的代价都可以,哪怕是割地赔银!只不过,这件事要做得周密,万不可走漏消息,否则他们顷刻就能推翻了华家!你去选几个可靠的人,秘密进行!” 第243章 联手逼宫 天魔教徒在龙山下盘龙镇游荡,宛如黄鼠狼进村,搅得鸡犬不宁。 魔婴领着众人进驻华家庄园,见照壁上雕刻着起伏群山,宛如巨龙般,魔婴冷冷一笑。绕过照壁,来到前堂,只见前堂长四丈,高数丈,飞檐画壁,梁柱盘龙,富丽堂皇,气势逼人。魔婴端坐堂中,闭目养神。众人纷纷告退,唯独左右使者侍立旁边。 堂外天、魔两派已经放开手遍地搜查,到处推门踹柜,开箱掀床。或抢夺古董字画,或洗劫金银器具,或婬掠女子。天魔王宋思远忙着为圣童宋轶峰疗伤,无暇过问。魔天老姜仁杰领着魔天擎姜全寿漫步园中,也丝毫不管。唯独御魔天秦牡丹怒气冲冠,龙杖驻地,却束手无策。自从上次众人在五指山下劫掠被魔婴赦免,秦牡丹已经猜出魔婴心思,便没有再奏报。听着到处传来的凄厉喊叫声,她于心不忍,疾步朝大堂迈去。 不久秦牡丹入堂拜见,铿锵道:“启禀魔婴,园中只发现华家众人家眷,已经全部擒拿。不知魔婴可有旨意,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魔婴冷冷道:“华家这群鼠辈,遇到事就把别人推到前面,不是联姻就是求和,大难临头又跑得比兔子还快,简直可耻可恨!至于他们的家眷,自生自灭吧!” “这……”秦牡丹面色大变,急道,“只怕不妥!教众不守教规,正四处劫掠,到处婬邪,简直有辱圣教威名。属下恳请魔婴下令,将这些人依律论罪!” 没等她说完,魔婴已经摆手道:“这件事你不必过问,也不必说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注意神龙教的动向,而不是盯着自己人。魔元说神龙教有密道,当初他就是从密道逃出山门的。你立刻领着魔元、左右使者、左右督主等人前往查看,如有蹊跷,立刻示警;否则就地监视,不必来报!” 秦牡丹暗暗叹气,无奈领着众人前往。 二人刚走,圣女姜梦雪疾步而来,躬身道:“魔婴,华家人求见!” “华家人?”魔婴喃喃自语道,“什么华家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华锦世,一个叫华先荣,据说是华家宗长的使者。”姜梦雪恭敬道。 魔婴冷笑一声道:“华宗长的使者……” 不多时姜梦雪引二人入堂,两个中年男子齐齐躬身一拜。东面的男子木讷秀气,宛如书生模样,名叫华锦世;西面男子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些精明。 华锦世恭敬道:“在下奉华宗长之命前来拜见,希望两教能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盟好!” 魔婴漫不经心道:“这里是华家祖宅吧?果然十分壮观,是难得一见的海市蜃楼啊!凭华家的财力根本建不起这么大的庄园,不知道这钱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魔婴故意扯开话题,华锦世不得不接话道:“这是祖宅,积蓄了几辈的财力才建起来了,银子都是圣教赏赐的,另外又向故交好友借了一笔。” “是吗?”魔婴冷冷道,“华园有楼阁十二座,亭台二十四个,堂屋三十六间,厢房七十二间,耳房一百零八间,一座化龙坛、一个池鳞湖,还有那么多古玩字画,金银首饰……这都是神龙教赏赐的?光这堂上雕龙的梁木都是楠木,一根值千两,华家拿什么建造?” 听她如数家珍,华锦世二人惊诧万分,没想到天魔教这么快就摸清了华园家底。同样吃惊的还有姜梦雪,魔婴足不出户就尽知华园的底细,她心里疑惑不解,暗暗猜测魔婴必定与华家有某种联系。 见众人不语,魔婴冷笑道:“华宗长想议和,就让他亲自来谈,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送客!” “魔婴且慢!”华锦世急道,“只要贵教明日不攻山,华宗长必定亲自前来。” “好,”魔婴似笑非笑道,“本君就给你们一日时间!” 待二人走后,姜梦雪惊道:“魔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神龙教士气低迷,我教士气高昂,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若是等他们恢复元气,咱们只怕不易攻下龙山。属下以为二贼前来是想拖延时间,咱们不必理会。” “你懂什么?”魔婴冷眼一瞥道,“本君千里迢迢而来只为四个人,一个上官甫,一个卫青山,一个老贼,一个华宗长。华宗长虚伪,又富可敌教,岂能放过?” 姜梦雪无言以对,只得告退。 望着华锦世二人从华园出来,天赐蹲在屋顶细细观望。一路追随,果然在镇外龙神寺发现了宗长华祖盛等人踪迹。 半个时辰后,宗长华祖盛在华锦世、华先荣二人带领下来到华园,早有姜梦雪在堂外等候多时。姜梦雪引三人入堂,只见堂内两边坐着宋思远和姜仁杰,堂上端坐着魔婴。 华祖盛声音嘶哑道:“见过魔婴!” 魔婴微微睁开凤目,眼眸透着几分恨意,令人不寒而栗。盯了华祖盛许久,牙关挤出四个冷字:“原来是你!” 华祖盛虎躯一颤,轻咳一声道:“鄙人积劳成疾,嗓子有些不舒服,请二弟代我回话。魔婴若有要求尽管提,只要能促成两教议和,鄙人一定尽力而为。”没等魔婴开口,他已经飘然落座。 “是!”华锦世接着道,“宗长已经把话说清楚了,魔婴若有要求尽管提!” 见魔婴半晌不语,宋思远趁机道:“贵教屡屡言而无信,之前派使者郑锦华前来议和,没想到不久后就在落凤镇等地偷袭我教圣童和圣女;后来郑使者再度前来议和,贵教又在镇江偷袭我教;上次两教议和,你们又暗中埋伏杀手,险些截杀了圣童和圣女。如此狼心狗肺,谁敢再相信贵教?” “这是误会,绝对是误会!”华锦世急道,“之前都是上尊派从中作梗,并非圣尊本意。这次圣尊痛定思痛,已经决心议和,只要贵教提出合适的条件,我们绝对言而有信。” “言而有信就好!”姜仁杰笑道,“魔婴,既然他们信誓旦旦,咱们不妨就提一些要求,试试他们的诚意如何。” 魔婴轻轻点头,依旧冷眼死死盯着华祖盛。 姜仁杰趁机笑道:“你们都听好了,魔婴打算给你们个机会,再拿出三十万两,否则免谈!” 华锦世大惊失色,急道:“三十万两?之前议和已经送给贵教三十万两,岂能再要三十万两?何况……何况我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啊!” “哼!”宋思远冷冷道,“拿不出就是没诚意,那就废话少说,明日手下见真章!” “这……”华锦世无奈瞅向华祖盛,见他眼神暗递,忙叹气道,“罢了,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我们几日后就送到,还望诸位言而有信,不要再生波澜!” 宋思远、姜仁杰齐齐大喜,纷纷捋着胡须暗笑。 不料魔婴凤爪紧攥,扬声道:“不可!区区三十万难道就想让本君退军?就算我天魔教肯退,圣毒教和幽冥教也不会答应!再拿出二十万,当成圣毒教、幽冥教的犒军银,否则立刻送客!” 华锦世惊得目瞪口呆,华先荣也怒容满面,气愤道:“岂有此理,这简直是明抢!”话音刚落,听到华祖盛一声轻咳,华先荣忙低头不语,噤若寒蝉。华锦世反倒咬牙急道:“五十万两就五十万两,只要贵教肯退军,我们绝不食言!” 魔婴一愣,眯着眼瞅着眼前华祖盛,欲言又止。没等她开口,宋思远、姜仁杰齐声道:“请魔婴允准!”魔婴冷哼一声,又瞅了瞅华祖盛道:“华宗长真是财大气粗,看来本君小瞧你了!光有五十万两还不够,还需要两个人!” “哪两个?”华祖盛声音低沉道。 魔婴眼神犀利,铿锵道:“上尊上官甫、右圣尉卫青山!” 华祖盛冷冷道:“不行!要谁都可以,唯独此二人不行!” “哼!”魔婴冷笑道,“那就不必再议!圣女,拿下此人!” “且慢!”姜仁杰急道,“魔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没必要如此。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件事不如再商议商议。不看别的,就看在五十万两的份上,也该三思才是。” 想到五十万两,宋思远也眯着小眼笑道:“魔天老说得对,属下也以为此事可以考虑考虑。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华家如此有诚意,还请魔婴三思!” 见二人联手阻拦,魔婴咬牙暗恨,无奈道:“看在两位魔王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们一死。五十万两一到,本君立刻撤军!” 华祖盛稍稍露出一丝笑意,起身道:“多谢魔婴成全,两日后银子立刻奉上!两教化干戈为玉帛,是两教之幸,也是武林之福!告辞!”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姜梦雪疾步出堂,不多时又去而复返,神色慌张。躬身在魔婴耳边低语几句,眼神透着几分焦急。 魔婴一挥手,华祖盛三人匆忙告辞。待三人走后,魔婴面色凝重道:“圣毒教被人袭击了,折损了十三位护法。徐阁老认为是叛徒所为,提醒咱们多加留心。本尊以为必是五绝之一的卫青山所为,此贼毒术高强,武功奇高,又阴魂不散,必定是他干的!” 宋思远、姜仁杰互望一眼,都一声不吭。二人心里都在盘算着即将到手的五十万两,对圣毒教的事丝毫提不起兴趣。宋思远眯着小眼阴笑,暗忖道:“整整八十万,神龙教真是下了血本,这可是他们近十年的财富支出,看来五年内神龙教恢复不了元气了。”姜仁杰也捋着胡须暗笑,心下道:“去掉给两教的十万两,还剩七十万两,足够圣教七年的用度,壮大圣教指日可待!” 见二人不语,魔婴招手道:“圣女,立刻下令严密戒备,谨防敌人来犯。另外,通知青龙关守军,切不可大意!本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自从丢了青龙关,神龙教众人纷纷又气又怒,都心里憋着一股气。眼见夜幕加深,四位堂主会同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一起前往圣尊殿求见。恰巧圣妃玉玲珑、土圣相张浩宇、黄龙堂主华元都在,紫龙堂主上官云趁机道:“青龙关一日就失守,再这么下去,三日内龙山就会被天魔教攻破!” 圣尊华渊平忧心忡忡道:“确实如此,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上官云铿锵道:“自然是出奇兵,攻其不备!属下已经打探清楚,邪魔大军已经退出青龙关,在盘龙镇休整。现在的青龙关防备虽然严密,不过已经不是固若金汤。只要咱们趁夜偷袭,必能够重创天魔教!” “不妥!”华元急道,“青龙关已经失去防守价值,就算攻下也不过是座无用的废关,何必白白送死?如今圣教已经折损不少人马,万不可再无谓送死!” “此言差矣!”上官云急道,“此时敌强我弱,如果拼死固守,最多鱼死网破,根本没有一线生机。要想险中求胜,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重创邪教元气。利用咱们的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尽力诛杀邪教徒,用蚕食的方式消耗敌人的元气!”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华渊平暗暗心忧,愁眉道:“上官堂主说得对,不过咱们一战就损失了右圣御、九位护教、五位旗主和众地煞,可谓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再主动出击,只怕不妥。这件事容后再议,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想起韩文信说得“执迷不悟”四字,上官云早已猜出华渊平心思,继续道:“既然圣尊说圣教元气大伤,属下恳请圣尊释放囚徒,壮大圣教!” “这个主意不错!”华渊平喜道,“立刻释放囚徒,让他们驻守玉龙关!” 华元面露难色道:“圣尊,上次上尊谋反,曾攻破虎头牢狱,把囚犯都放了,现在牢狱中已经没有什么人可放了。” “哦!”华渊平恍然大悟道,“好像有这么回事。上官堂主,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圣尊,”上官云嘴角邪笑道,“既然牢狱中已经无人可放,为何不把上尊放出来?一个上尊顶得上千军万马,有他在何愁邪教不灭?属下恳请圣尊放了上尊!”霎时韩文信、萧永贵和三位堂主齐声附和。 华渊平面色大变,暗暗五指紧攥。 张浩宇抬眼瞅了瞅玉玲珑,轻轻点头。玉玲珑心领神会,笑道:“圣尊,圣教面临生死存亡威胁,如果不及早想办法,只怕后悔来不及。” 华渊平冷眼一瞥,盯着张浩宇道:“张圣相,你怎么看?” 张浩宇铿锵道:“当初唐高祖李渊密谋造反,被马邑郡丞李靖揭发,险些大难临头,满门被灭。后来李渊得势,要杀李靖报仇雪恨,不料李世民出面求情,救了李靖一命。后来李靖知恩图报,为李家南征北讨,奠定三百年基业。如今圣教垂危,生死悬于一线,如果不请上尊出山,只怕难有胜算。” 见众人联手逼宫,华渊平只觉背脊发凉,咬牙暗恨。 第244章 同舟异梦 见三位圣相、四位堂主联手发难,圣尊华渊平束手无策,黄龙堂主华元急道:“圣尊,上尊旧伤未愈,万不可过度操劳啊!何况一山难容……请圣尊三思!” 华渊平陡然一惊,咬牙暗道:“一山难容二虎!”心里想着,不禁双眼忽睁忽眯,冷冷道:“上尊旧疾复发,已经难以行走,还是留在神龙宫静养为是。此事不必再提,本尊自有主张!众人各守本分,各尽其职,去吧!” 上官云等人怏怏不乐,无奈告退。 待众人离去,华渊平负手步下高阶,近前道:“华堂主,事情办得如何了?” 华元小声道:“圣尊放心,属下已经命人用风筝送出密信。另外,圣尊要小心枕边人啊!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不可大意!” 华渊平只觉背脊一凉,冷眼回瞥道:“圣妃先下去吧,本尊日理万机,没空陪你。”玉玲珑立时会意,躬身告退,嘴角露出一丝暗喜。待其走后,华渊平急道:“现在众人逼宫不成,恐怕要狗急跳墙,怎么办?外有邪魔肆虐,内有群贼威逼,当真可恨!” “圣尊勿虑!”华元邪笑道,“宗长早就说过,只要圣尊有决心议和,无论花多大代价,此事必成。圣教外患不足为虑,现在最需要警惕的恰恰是内部,三位圣相和四位堂主联手逼宫,背后必然是上尊的人在操控一切。如果让他们得逞,圣尊大位不保,只怕性命也堪忧!” 华渊平频频点头道:“说得有道理,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解决此事?” “当然有,”华元谄笑道,“除掉上尊!为了帮助圣尊除掉他,宗长特意献出幽灵护卫,愿助圣尊一臂之力!” “不可!”华渊平急道,“万万不可!如今外患凶凶,议和之事还没有敲定,岂能自毁长城?何况你也看到了,三位圣相、四位堂主都对上官甫钦佩有加,此时动上官甫等于跟众人撕破脸,逼他们铤而走险,不妥,不妥!” 华元继续道:“圣尊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现在不动手,也要有所防范,免得他们尾大不掉,故技重施啊!圣尊莫忘了,之前地老就是被他们蒙骗,最后被上尊派和分堂众人联手推翻的。” 想到地老,又想起当初分堂众人联手起事,华渊平只觉冷汗直冒,幽幽道:“有道理,不可不防,不可不防!立刻传令,命左圣尉霍天毅为圣督,代替上官堂主执掌金龙关,调四位圣护前来护驾。” 圣尊殿逼宫不成,上官云已经隐隐觉察不妙,叹气道:“诸位,我听说有人又打算议和,如此下去,圣教迟早不保啊!邪教狡诈,岂肯守信?他们还妄想用地老跪地乞降的思想荼毒圣教,一旦让他们得逞,不仅圣教万劫不复,就连咱们也将尸骨无存。” 水圣相韩文信似笑非笑道:“我早劝过上官堂主不要心存幻想,可惜诸位不撞南墙誓不回,如今一一验证,不知诸位有什么感慨?” 上官云汗颜道:“是我等智力不及,没能看清背后的玄机。如今已无退路,一切听贤兄吩咐!”墨龙堂主诸葛封、蓝龙堂主关山月、红龙堂主方中日齐齐附和。 韩文信欣喜不已,笑道:“我送诸位四个字:静观其变。眼下外患为大,不能自相残杀,否则圣教危矣!不主动挑起纷争,不代表咱们要坐以待毙,一旦他们敢卖教求荣,或者甘当邪魔鹰犬,我等必振臂一呼,清除奸党,迎回圣尊!张贤兄,你觉得呢?” 土圣相张浩宇沉思片刻,幽幽道:“不久圣尊将撤去上官堂主金龙关圣督之职,如此他们就可以全面掌控圣教。接下来他们也不会拼死抵抗,反倒会打打谈谈,尽力求和。古人说‘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圣教内部不稳,他们必然不敢与天魔教殊死搏斗。所以诸位应该有数,早做谋划,以防将来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话只对了一半,”韩文信冷笑道,“有咱们制衡,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肆意妄为,如果没有咱们掣肘,他们现在就已经跪倒邪魔脚下了。诸位莫忘了,当初地老大肆打压异己,掌控圣教近十年,不同样毫无骨气,跪拜邪魔十余年?诸位都是铮铮男儿,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众人齐齐牙关紧咬,目光如炬。 恰此时,圣侍传华渊平旨意,命左圣尉霍天毅代替上官云为圣督,全面接管金龙关。 待圣侍走后,上官云叹气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浪大船小,我们已经没有资格与圣尊同舟共济了。如今主战受挫,主和春风得意,我等只能眼睁睁看着圣教堕落了吗?”回身朝韩文信、张浩宇二人深深一拜,愁容满面道:“圣教大事就拜托二位了,如有驱使,上官云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齐齐附和。 韩文信大喜,忙扶起上官云,铿锵道:“诸位放心,十年前老夫能救你们一命,十年后也能!诸位尽管去带兵,大事交给我们!记住,不管议和到什么地步,请诸位稍安勿躁,切勿引火烧身。” 众人个个眼神坚定,欣然离去。 议和大事已定,魔婴却心有不甘。想起白白放宗长华祖盛三人从容离去,她只觉心底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夜幕漆黑,阴云蔽月,华祖盛领着华锦世、华先荣三人飞马直奔镇外而去。三人刚奔到镇外五龙桥,突然见桥上伫立一人,负手背对三人,纹丝不动。华祖盛一惊,忙勒马抬手,凝目望着桥上之人。只见那人一袭黑衣,身姿翩跹,长发随风摇摆,宛如倩鬼般。 没等三人开口,女鬼突然出手,三道血红光划破夜空,霎时华锦世、华先荣头颅落地,纷纷惨死。华祖盛早翻身落地,躲过致命一击。见华祖盛毫发无损,女鬼冷眼回瞥,双目射出道道寒光,盯着华祖盛片刻,陡然再度出手。抓影如魅,迅捷狠厉。没想到华祖盛飞身而退,旋身闪躲,又躲过一击。 见女鬼难缠,华祖盛抬掌拍中马屁股,只听马儿哀鸣一声,直奔石桥奔去。他紧随其后,也飞身朝石桥奔去,听到身后风声呼呼,忙伫立桥上,回身两掌齐出,两人掌气互拼,“砰砰”数声巨响,只见石桥坍塌,水浪滔天而起,两人齐齐被震退桥边。华祖盛趁机回身飞身落在马背上,扬鞭策马,朝龙神寺奔去。 女鬼飘然落在桥边,望着华祖盛飞奔而去的方向,冷冷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本君看你往哪儿跑!” 龙神寺外,华祖盛飞马赶到,疾步朝远处灯火处奔去。不多时从寺庙奔出许多人,其中多是女眷小孩,个个惊慌奔去,拎着大包小裹。人群中不时夹杂着小孩的哭泣声,不过很快就戛然而止。众人在一男一女两人带领下,沿着小道奔去,慌不择路。 突然一个鬼影一闪而至,负手拦住了众人去路。望着眼前一对中年男女,女鬼冷冷道:“七舅、小姨,往哪儿去?”没等华思为、华绮梦回过神来,女鬼一闪而至,两指一扫,两人齐齐倒地,血流如注。众人吓得鬼哭狼嚎,四处奔去。 听到远处声声惨叫声,华祖盛愁容满面,咬牙道:“阁下是上尊的弟子,也曾受神龙教厚恩,为何要以怨报德?这些妇孺手无缚鸡之力,就是禽兽也不忍下手,阁下为何要做禽兽不如的事?”他怒目望着庙门口之人,咬牙切齿。 门口之人负手而立,潇洒俊逸,菱角分明,正是天赐。他回头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的死与我无关,是宗长父子种下的恶果,自然该你们吞下。魔婴快到了,在下告辞!阁下的穴道半盏茶后就会解开,雪海、冰儿,咱们走!” 望着天赐等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华祖盛忙盘膝而坐,运气复原。正运气间,突然听到庙外传来阵阵轻盈的脚步声,他不敢分神,忙继续运气。只听庙门吱呀一声被吹开了,一阵阴风窜入,三根蜡烛吹灭了两根。接着一个女子飘然而入,伫立五步外。她眼眸瘆人,冷冷盯着坐在蒲团上的华祖盛。华祖盛又惊又怒,自知武功尚未完全恢复,不得不强忍怒火,继续运气。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魔婴。她负手冷笑,阴声阴气道:“华祖盛,眼睁睁看着妻儿被杀的滋味如何?当初你们祖孙三代荼毒华家,逼迫他人送女联姻,如今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报应!” 华祖盛虎躯一震,惊道:“你……你是谁?为什么你对华家的事这么了解?” 魔婴不屑一笑道:“你不记得我,本君却记得你。可惜华贤圣老贼死得太早,否则被挫骨扬灰的就是他!今日本君要替母亲报仇,华祖盛,受死吧!” 想起魔婴刚才所说,又回忆天赐点拨的话,华祖盛陡然明白,颤抖道:“你是……上官甫的女儿?” “住口!”魔婴怒道,“休要提上官甫这个狗贼,等本君宰了你,自会找他算账!” 话音刚落,魔婴陡然出手,指甲血红,爪影重重。华祖盛从没见过这种武功,吓得一蹦而起,飞身躲闪。魔婴早有预料,踏墙追去。两人飞檐走壁,破屋而出,凌空虚渡,踏叶而落。不过华祖盛轻功不及魔婴,再加上内力并未完全恢复,自然稍逊一筹。两人拼杀,很快落了下风。 勉强支撑五十余招,华祖盛内力不济,被魔婴一掌废了左腿。还没来得及防备,魔婴再度出手,又废了他右腿。华祖盛惨叫连连,险些昏死过去。 嗔目怒视着双腿俱断的华祖盛,魔婴咬牙道:“我母亲本是大家闺秀,却被你们拱手送入虎口,葬送了一生的幸福,你们父子是死有余辜!” 华祖盛一手捂住心口,嘴角不断渗出血丝,惊慌道:“当年联姻的主意是先圣尊提的,不是地老提的。魔婴要报仇,应该去找先圣尊,去找圣尊!” “哼!”魔婴冷哼一声,一爪扣住华祖盛脑袋,阴声道:“等你死了,我自会找他!” “魔婴饶命!”华祖盛惊惧万分,急道,“华家富可敌教,我愿意拿出百万家财,全部奉给魔婴!不不……我可以说服七家拿出千万家财献给魔婴!” “本君不稀罕!”魔婴陡然用力,当场震死了华祖盛,擦去手上鲜血,冷冷道,“上官甫,该你了!” “师兄,”香雪海飞马赶上,急道,“刚才为什么不救下华宗长?他不是把千万家财都许给你了吗?你不想促成两教议和吗?如果天魔教肯撤军,少主就不用与上尊自相残杀了。我至今不敢相信上尊会杀了我师父,我总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天赐叹气道:“华祖盛作恶多端,不值得我出手相救。何况魔婴已经起了杀心,必要报仇雪恨,就算我保住了他,也挽回不了议和失败的结局。与其如此,不如另辟蹊径!” “什么另辟蹊径?”沐寒月诧异道。 天赐摇头不语,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绕道回到小镇时,突然有了主意,笑道:“我有个主意,既可以查出真相,又能帮天佑打开心结,说不定还可以帮师父解围。”众人急问,天赐笑道:“只要咱们找到卫青山,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卫圣尉?”香雪海喃喃自语道,“他不是被困在神龙宫了吗?” 天赐笑道:“师妹太天真了,卫青山何许人,区区神龙宫怎么可能困住他?你们还记得上次圣毒教在庐州城被重创的事吗?据说除了无当阁老汤智渊,圣毒教前锋全部被灭。谁能有这么大能耐?我料必是卫青山所为!至于幽冥教在寿州城被袭击,说不定也是他做的。还有上次在密道里,我就遇到过他两次。如果不是他出药相助,我怎么敢冒那么大险?他既然能去庐州,未必不能去五指山。” 香雪海大惊失色,捂嘴道:“师兄是说……我师父是被卫青山……” “唉,”天赐叹气道,“我只是觉得有可能。你们都觉得魔婴不是凶手,经过刚才一战,我也觉得她杀不了独孤前辈。而卫青山神神秘秘,武功高强,毒术更深不可测,若是偷袭胜算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奉了师父的命令,还是自作主张。不管如何,找到卫青山,事情自然明了。如果能赶到天魔教攻破金龙关前找到他,或许能避免一场悲剧!” “可是……”香雪海愁眉道,“他一向神秘,咱们上哪儿去找?” “这简单!”天赐斩钉截铁道,“既然他没有独自逃走,反倒冒险去偷袭圣毒教、幽冥教,可见他心恋旧主,必会一路跟来。我有预感,卫青山就在镇上。看来要想找到卫青山,咱们得铤而走险了!” 第245章 铤而走险 夜幕加深,驻守青龙关的邪教众护法正严密戒备,以防神龙教偷袭。为了守住青龙关,天魔教调集了两位魔圣、四位副堂主和三十位护法,圣毒教派四位副堂主相助,幽冥教派两位副堂主、七位护法助战,合计战力已经超过神龙教玉龙关守军。 众护法正伫立关上了望,突然其中一人眯着眼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他指着山间小道疑惑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鬼影闪来闪去。”众人定睛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又沿着墙壁往下瞅,只觉下面漆黑一片,同样什么都看不到。众人纷纷嘲笑,戒心大减。 恰此时一阵厚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众人齐齐一惊,忙回身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踏墙而上,抬手射出三道指气,立时击毙三人。没等剩下二人回过神来,又两人飞身而上,一个撒出毒丸,一个掷出冰凌,立时击毙二人。 三人飘然落地,其中左右二人清一色黑衣束腰,黑纱遮面,均为女子。中间男子俊秀飘逸,正是天赐。天赐一抬手,三人朝三个方向飞奔而去,他自己藏身石梯入口处,两女子分别藏身两边石道石墩旁。接着又两人踏墙飞上,飘然落在关上,同样黑衣黑纱。 远处一个虬髯大汉领着两个护法疾步奔来,边奔边扬声道:“怎么回事?看守南关的人呢?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待行到半途,突然止步,面色一变,急呼道:“你们是什么人?快示警,有敌情!” 话音刚落,旁边石墩附近杀出一个黑衣女子,抬手撒出三枚毒丸。虬髯大汉不敢迎接,忙旋身躲闪。两位护法慢了半拍,纷纷被毒丸震飞,跌趴地上,不多时已经浑身抽搐。虬髯大汉又惊又怒,一边急呼“有刺客”,一边御风进攻。 两人鏖战一处,虬髯大汉很快落了下风,被攻得节节败退。他正急得冷汗直冒,又见一个黑衣人执剑攻来,剑气呼啸而至,竟生生劈开了自己掌风,不禁又惊又惧,且战且退。苦撑八九招,左肩已经被剑气贯穿,接着三枚毒丸袭来,正击中他面门。虬髯大汉大叫一声,跌落关隘,当场摔死。 这时青龙关众人已经兵分三路杀来,一路从左,由圣毒教两位副堂主领着五位护法;一路从右,由幽冥教副堂主领着五位护法;一路从石梯而上,由天魔教两位副堂主领着五位护法。 众人尚未行到半途,左边闪出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一个抬手撒出毒丸,一个飞身剑气如雨;右边也闪出两个人,一个冰剑挥舞,一个霜花漫天,联手齐攻,气势逼人;中间石梯上天赐斜坐梯栏上,顺势而下,两掌齐出,两道掌气呼啸而至。五人一阵突袭,袭杀大半护法。 圣毒教副堂主飞雨、云梦见属下尽数被杀,纷纷大惊,联手攻向黑衣男女。二人一个手握冰剑,飞身攻向黑衣男子,一个两掌御雷,飞身挡住黑衣女子。 飞雨自视武功不俗,仗剑飞袭,丝毫没有怯意。不过黑衣男子剑法精妙,四周飞剑如网,攻守兼备,手腕轻抖,剑气如雨。两人力拼,飞雨手中冰剑竟被生生削断。她大惊失色,已经猜出男子手中长剑并不是普通利剑,必是神兵利器。见男子飞身攻来,她慌忙幻剑迎战,却已经失了先机,且战且退。 不远处云梦两手御雷,左右开弓,逼得黑衣女子步步后退。见黑衣女子武功平平,她暗暗得意,凌空而起,两掌齐出。只听砰砰数声巨响,炸得飞石乱溅,尘灰迷眼。没等黑衣女子逃出迷尘,她飞身而下,嘴角邪笑,再度两掌御雷,左右打出。两雷刚打出手,突然觉察不妙,只觉背后冷风嗖嗖,急忙两掌虚对,身形斗转,御雷护体。不过黑衣女子轻功卓绝,早已欺身攻到,掌气扫过云梦左肩,将其震退两步外。 没等她站稳脚步,黑衣女子再度攻来,步步紧逼。云梦又惊又惧,这才意识到中计了。正要反击,只觉左肩酸麻,吓得花容失色,忙自封穴道,防止毒素四散。这时黑衣女子攻势凌厉,招招致命,云梦苦撑不到十招,已经败下阵来,被毒气封喉。 随着圣毒教众人陷入险地,幽冥教副堂主孙玉秀也被手持霜剑的黑衣女子逼得步步后退,稍落下风。她身后五位天魔教护法联手围攻另一名黑衣女子,却被女子冰剑驻地,幻出道道冰柱困在五处。没等众人闯出冰柱,黑衣女子一剑横扫,立时腰斩两人,重伤一人。另外二人趁机破柱而出,狼狈逃窜。黑衣女子飞身拦住二人,迎面射出漫天冰箭,当场射伤二人。再度飞剑斜斩,立时斩杀二人。见孙玉秀正陷入苦战,她飞身偷袭,一剑刺穿了孙玉秀左肩。孙玉秀大骇,在二人联手围攻下,苦撑五招便被斩杀。 见两边援兵迟迟不到,天魔教众人也个个心惊胆战。两位副堂主宋明、臧深联手三位护法围攻天赐,依旧落了下风。天赐轻功极高,罡气更强,众人根本无法近身。再加上石梯狭窄,施展有限,众人只能且战且退。天赐早看穿了众人心思,凌空而起,两掌混元,一团罡气打出,震退两人,震落三人。见三位护法丧命,宋明二人又惊又惧,一个挥剑射出雪花,一个抬掌幻出仙雾。霎时四周仙雾迷蒙,罩住了三人。 这时四位黑衣人齐聚石梯上,见下面迷雾重重,其中一个黑衣女子忧心忡忡道:“公子有危险!”话音刚落,她飞身而下,手腕轻抖,射出道道寒气。臧深措手不及,被剑气射穿手掌,惊叫一声,从石梯上跌落。没等他落地,迷雾中窜出天赐,他双掌齐出,一团罡气凌空砸下,半空震伤了臧深。见臧深当场摔死,宋明惊惧万分,匆忙逃窜。 天赐飞身追去,接连三次破了宋明护体冰魄,吓得宋明心胆俱裂,慌不择路。见他心神已乱,天赐飞身拦住去路,连爪出击,两招废了宋明左肩。只听一声惨叫响彻天际,宋明已经满头是汗,满眼恐惧。他正要垂死挣扎,不料罡气迎身打来,又震伤了右臂,倒飞三步外,口吐鲜血。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道指气飞袭而来,正击中太阳穴,当场毙命。 五人刚飞身跃下青龙关,不料身后传来阵阵信炮声。天赐余光一瞥,只见青龙关门大开,从关中窜出六七人,正飞奔而来。旁边一个黑衣男子急道:“圣童,要不要设伏?”天赐边跑边道:“不必,到了山下再说!” 众人一路飞奔下山,天魔教众人也急追而至。突然天魔教众人飞身拦下众人,其中为首的老者鼠目猴腮,一撮山羊胡,是死魔堂魔圣邱恩天。他旁边老者身材臃肿,肥头大脸,是罪魔堂魔圣陈志飞。二人虽然不识得天赐,却早就听闻天赐大名,如今见眼前男子英俊不凡,武功不俗,纷纷暗暗吃惊。邱恩天一捋胡须,怒道:“阁下难道就是魔元?” 天赐暗忖天魔教援兵很快就会赶到,不敢耽误时辰,冷笑一声道:“既然被你识破身份,那我只好送你上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率先出手攻向邱恩天。冰儿最先反应过来,也御剑攻向陈志飞。双方在山脚混战,打得难分难解。天赐与邱恩天鏖战一处,两人一个龙爪凌厉,一个双掌金光现;冰儿与陈志飞拼杀,两人一个冰剑飞舞,一个两掌御尘。香雪海三人力战四位副堂主,只见火光闪闪,旋风呼呼,飞沙走石,迷雾重重。香雪海三人背对背,联手抵挡,不落下风。 担心天魔教众人快要来援,天赐依仗轻功四周游攻,逼得邱恩天左右难顾,不得不两掌虚对,御出金电护体。眼看金电射下,天赐却一闪而逝,消失在邱恩天视野里。待邱恩天反应过来,远处已经传来一声惨叫,原来副堂主伊天被天赐凌空一掌劈断了右臂。 没等邱恩天攻来,天赐施展连环爪,两招劈死了伊天。察觉邱恩天攻来,他回身一掌打出,硬生生挡住了金电。欺身攻去,反倒逼得邱恩天步步撤退。余光一瞥,见冰儿剑气如飞,也攻得陈志飞节节败退,天赐忙急呼道:“冰儿,去帮她们!”话音刚落,回身攻去,生生拦下邱恩天、陈志飞二人,竟不落下风。 冰儿心领神会,立刻抽身回攻,一剑斜斩,震退了黑发黑须的中年男子。男子年约四十五,剑眉细目,透着几分奸诈,是副堂主武天明。冰儿趁势追击,漫天剑气呼啸而去,惊得武天明连连撤退。随着压力减轻,香雪海、夏子龙、沐寒月三人联手反击,逼得两位副堂主左支右绌。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天赐暗忖必是天魔教援兵到了,急忙两掌齐出,掌气互拼,借力倒退。趁机回身攻去,一掌震退武天明。一把抓住冰儿肩膀,飞身而起,同时急呼道:“速撤!”香雪海听到天赐声音,陡然抬手撒出六枚毒丸,吓退了两位副堂主,携手夏子龙和沐寒月飞身而去。 众人前脚离去,圣女姜梦雪后脚率众人赶到。两位魔圣忙领着三位副堂主上前拜见,陈志飞急道:“启禀圣女,魔元率人袭击了青龙关。” “魔元?”姜梦雪恍然大悟道,“是天赐?折损了多少人马?” 陈志飞恭敬道:“损失了二十多位护法和七位副堂主。” “废物一群!”姜梦雪怒道,“两位魔王有令,命你们速速赶回青龙关驻守,如果丢了青龙关,你们该知道下场!另外,再调六位副堂主进驻青龙关,还守不住,你们提头来见!” 回到华园,姜梦雪忙上奏天魔王宋思远和魔天老姜仁杰,二人齐齐震惊。听闻天赐偷袭了青龙关,旁边旧伤初愈的宋轶峰怒道:“爹,儿亲自率人擒拿狗贼,一定能擒杀他!” 宋思远眯着小眼道:“不妥,他武功高强,又有这么多帮手,你不是他的对手。魔天老,你怎么看?” 姜仁杰捋着胡须道:“兹事体大,应该上奏魔婴!寿儿,前面带路!”魔天擎姜全寿恭敬领命,前面引路,一路来到司天阁。 阁前侍立着众魔卫,阶上站着两位妙妇,一个年过四十,样貌文静秀气,鹅蛋脸,是睟天魔侍方铃铛;一个比她年龄稍小,杏目柳眉,邪魅风情,是沉天魔侍金若兰。众人见两位魔王驾到,齐齐跪拜。 宋思远抬眼瞅了瞅司天阁,愁眉道:“魔婴歇息了?” “是,”方铃铛恭敬道,“魔婴早已安歇,且吩咐过,小事交给两位魔王处理即可。” “嗯,”姜仁杰笑道,“如今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来求见。你们通禀一声!” 方铃铛、金若兰面面相觑,不得不一个在阁前侍立,一个入阁通报。 见方铃铛去而不返,众人逐渐等得不耐烦。宋思远眼神暗递,宋轶峰怒道:“金魔侍,方魔侍为何迟迟不回报?你再去禀报!” 金若兰强颜一笑,不得不回身入阁。 见二人纷纷躲在阁中不出,众人都察觉蹊跷。宋思远捋着胡须邪笑道:“魔天老,这二人都是你的属下,如今二人在你面前装神弄鬼,你怎么说?” 姜仁杰也猜出几分,笑道:“或许魔婴已经熟睡,二人不敢打扰,咱们不妨再等等。” “哼!”宋思远冷笑道,“魔天老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吗?魔婴根本不在阁内,咱们还有必要等下去吗?二人明知魔婴失踪,却隐瞒不报,论罪该怎么处置?”没等姜仁杰搭话,他已经率先闯入阁中。 方铃铛、金若兰齐齐拦住众人,异口同声道:“魔婴有令,请两位魔王稍等片刻!” 宋思远眯着眼细细打量二人,似笑非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敢撒下弥天大谎?魔天老,她们是你的属下,你怎么说?” 姜仁杰面色冰寒道:“魔婴是否在阁中?如果在,立刻去禀报;否则,就老实交代,不要一错再错!” 见二人盛气凌人,方铃铛、金若兰面面相觑,颤抖道:“魔婴有令,请两位魔王静等!” “好大的胆子!”姜仁杰怒道,“你们还把老夫放在眼里吗?来人,立刻拿下二人!” 第246章 明争暗斗 魔侍方铃铛、金若兰见隐瞒不住,只得跪地请罪。 听闻魔婴私自出去,魔天老姜仁杰拍案怒道:“你二人糊涂至极,如今盘龙镇藏龙卧虎,你们怎么敢让魔婴一个人出去?如果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 方铃铛跪地不语,金若兰战战兢兢道:“启禀魔天老,魔婴并非一个人,还有幽袭护卫……” “住口?”姜仁杰怒指二人道,“若是魔婴出了事,老夫扒了你们的皮!还跪着干嘛,还不快去护驾?” “且慢!”天魔王宋思远阴阳怪气道,“二人明知故犯,既是失职,也是纵容,更是公然抗命。魔天老,难道她们是你的属下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不需要承担罪责吗?” 姜仁杰冷哼道:“教不可一日无主,现在保护魔婴是头等大事,至于追责罚罪,还是等找回魔婴后,由魔婴处置吧!” “此言差矣,”宋思远冷笑道,“按你的意思,如果魔婴不追究,二人便无罪,今后仍然可以肆无忌惮放魔婴私自离教了?出了事是她们的罪过,还是你魔天老担责?” 两人针锋相对,明争暗斗。姜仁杰铿锵道:“老夫担责就是。” 见姜仁杰有意偏袒,宋思远大笑道:“二人原本是你的属下,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不过,如今二人改换门庭,只怕魔天老心有余而力不足。贤兄,我为你不值啊!哈哈哈……” 姜仁杰暗暗咬牙,早就听出宋思远弦外之音。虽然心里明白,嘴上依旧不肯示弱,阴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教是魔婴的圣教,教徒是魔婴的下属,这都是她们分内该做的。只要她们心里还念着老夫一丝好,也不枉老夫对她们一番栽培。若是连这一点情意都不讲,那她们良心就是被狗吃了,便是自绝于老夫,自绝于圣教!” 方铃铛、金若兰大惊失色,齐声道:“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姜仁杰冷冷道。 这时魔婴飘然而来,见众人齐聚一堂,似笑非笑道:“有大事?” 宋思远忙谄笑道:“启禀魔婴,确实出大事了!就在不久前,魔元天赐袭击了青龙关,袭杀七位副堂主和二十位护法。属下担心魔婴安危,特来求见!” 姜仁杰接着道:“魔婴,圣教折损了三位副堂主和十三位护法,圣毒教折损了两位副堂主,幽冥教折损了两位副堂主和七位护法。为了防止青龙关被神龙教偷袭,我们商议了一下,已经另派了六位副堂主前往支援。眼下盘龙镇危机四伏,希望魔婴提高警惕,以免被人打了后道。” 魔婴玉指紧攥,阴声道:“卫青山偷袭了圣毒教,天赐偷袭了青龙关,看来得尽快拿下神龙教,否则迟则生变。” “恐怕不妥!”姜仁杰急道,“华家的五十万还没到手,不如再等一日。” 宋思远也眯着小眼附和道:“等五十万两到手,再攻山不迟。趁这机会,咱们把盘龙镇这些余孽铲除殆尽,免得日后被他们前后夹击。” “这是正论!”姜仁杰笑道,“魔婴,还是先稳住军心重要,否则三教人心惶惶,攻山必然事倍功半!” 魔婴冷冷一笑,摆手道:“就这么办,你们去吧!明日没有回信,立刻攻山!” 夜幕更深,见青龙关有异动,玉龙关守军立刻奏报金圣相周君昊。周君昊召集木圣相曹致远、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圣御彭文博等人商议大事。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韩文信急道:“此时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如果出手必然能夺回青龙关,重创邪教!刚才诸位也看到了,青龙关信炮急促,杀声一片,很明显已经大乱!这个时候不出手,更待何时?”萧永贵也赶紧附和道:“人人都怕死,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曹致远瞅了瞅周君昊,眉头紧锁道:“请周兄拿个主意吧!” 周君昊叹气道:“我也想出手,只不过圣尊只命我坚守,没有下令出击。冒然出手,只怕会步萧圣相后尘,落得里外不是人,虽胜犹败。要是中了敌人奸计,不仅咱们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玉龙关也会被邪魔攻占。这件事透着蹊跷,容我上奏圣尊,请圣尊定夺吧!” “万万不可!”韩文信怒道,“圣尊谨小慎微,又有佞臣从中作梗,怎么可能同意主动出击?何况战机稍纵即逝,岂能反复耽误?至于奸计之说,那更是无稽之谈,探子来报,青龙关北门防御丝毫没有松懈,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如果是故意设局引咱们入瓮,那北门一定会故意露出破绽;现在北门如临大敌,恰恰说明他们担心咱们趁机收复失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要抱憾终身!” 周君昊左思右想,依旧摇头道:“圣尊有令,不准我出击,我只能去请示。” 见周君昊执意如此,韩文信冷笑不语。 深更半夜,周君昊急匆匆上山,刚入了黄龙宫就被黄龙堂主华元拦住。听周君昊讲述青龙关异常,华元不屑一笑道:“这不过是邪教瓮中捉鳖的伎俩,你也信?周圣相,不要被韩文信等人带进沟里,否则本堂也救不了你。如果真让他们把人带下山去,他们还会回来吗?别忘了,上次萧永贵就险些把人都带走了!” 周君昊恍然大悟,汗颜道:“我糊涂,一时不察,险些中计!多谢华堂主提醒,我这就回去严密监视!” 第二日听闻天魔教暂停攻山,圣毒教、幽冥教先后赶到司天阁询问。多宝阁老徐胜杰不解道:“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贵教为何一直往后拖?如今我教损失了两位副堂主、十位督御、十位毒王、五十名护法,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将来老夫如何向毒尊交代?还望魔婴体谅老夫心情,尽快出击,拿下龙山,老夫也好向毒尊报喜!” 大小姐紫琉璃不急不躁道:“昨夜有人偷袭青龙关,我圣教折损两位副堂主和七位护法,加上之前折损的三位判官、十位大帅和三十三位护法,已经折损太多。如果还没有任何进展,只怕这十万两银子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还望魔婴体谅我们的难处,尽快攻山,免得功亏一篑。” 魔婴似笑非笑道:“不是本君不肯攻山,是眼下危机四伏,得先稳住阵脚再说。昨夜天赐率四人偷袭青龙关,暗杀七位副堂主和二十位护法。之前两个神秘人分别重伤你们两教,昨夜其中一人又暗杀了圣毒教十三位护法。此人武功高强,毒术更是独步天下,必是神龙教右圣尉卫青山无疑。现在盘龙镇藏龙卧虎,如果不尽快除掉这些人,他们必定与神龙教里应外合,杀你们个措手不及。本君思虑再三,决定暂停攻山一日,全力清除盘龙镇余孽,也是为你们好。徐阁老、大小姐以为如何?” 听到天赐名字,徐胜杰吃了一惊。之前怀疑天赐是独孤胜徒弟,圣毒教曾几次三番派出追捕大军,甚至连无当阁老汤智渊都派往了江宁镇,不料接连遭遇重创,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后来听闻天赐被天魔教捉住,毒尊又派汤智渊前往讨要,又无功而返。听说天赐曾率领众人大闹雪峰山,甚至从九位魔侍手下从容逃去,徐胜杰越想越心惊。 想到这,他叹气道:“魔婴说得对,必须先稳住阵脚才行。天赐曾为贵教魔元,上次雪峰山上魔婴亲口许诺要把魔元送给我圣教,以换取两教联手北伐。如今我们兑现了承诺,还望魔婴信守诺言,捉到人后交给我圣教处置!” 大小姐紫琉璃心里咯噔一下,上次自己前往雪峰山暗中出手救了天赐一次,他怎么敢再来掺和天魔教的事?今非昔比,如今天魔教倾巢而出,三教联手出击,声势不可谓不浩大,这个时候横插一脚不是自取灭亡吗?想到这,她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在雪峰山上,贵教已经把天赐许给了我幽冥教,如今我们遵守了承诺,还望魔婴履行约定!” 徐胜杰一愣,回头一瞥无当阁老汤智渊,汤智渊忙起身道:“这话好像不对,当日宴席间,天魔王亲口对我说,魔婴已经把魔元许给了我圣毒教。在下也说过,魔元与圣毒教一位叛徒有关,毒尊志在必得,只有把他交出来,我们才会出兵。宋魔王,在下说得对不对?” 没等宋思远搭话,紫琉璃负手笑道:“可是我听到也是同样的话,当日酒席间,御魔天拉着我手说,魔婴已经把天赐许给了我幽冥教。秦魔王,小女子说得是不是?” 宋思远干笑不语,秦牡丹也低眉不言。二人自知天魔教理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圆谎。见众人不语,圣女姜梦雪趁机在姜仁杰耳边低语几句,姜仁杰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天赐尚未擒拿住,两教就争得头破血流,岂不是让神龙教坐收渔利?既然你们两教都想擒拿天赐,那就谁擒到算谁的,如何?” 魔婴欣然点头道:“魔天老说得对,先擒者得之。本君有言在先,天魔教不插手擒拿魔元一事,只负责擒拿卫青山。徐阁老、紫大小姐,你们觉得怎么样?” 徐胜杰、紫琉璃都猜出天魔教的意图,只得同意。 众人各自暗喜,唯独魔元天佑忧心忡忡。虽然天魔教扬言不会插手,但圣童宋轶峰面露阴笑,似乎已经拿定主意暗中插手。何况圣毒教、幽冥教战力不俗,虽然二教损失惨重,但元气未伤,如果倾巢而出,天赐等人根本不是敌手。他思来想去,不觉眉头紧皱。 天赐早料到青龙关被袭后,三教必会展开一轮搜捕,立刻召集众人,小心翼翼道:“盘龙镇已经危险至极,咱们得藏起来了。师妹,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香雪海欣然道:“师兄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众人说话间,夏子龙推门而入,急道:“圣童,有人送信来!” 天赐拆开细瞅,又惊又喜道:“是她!她还活着?” 话音刚落,街上传来阵阵马蹄声。 夏子龙忙闪身窗旁细细观望,小声道:“好像是两盟的人!虽然戴着帷帽,看不清脸面,不过那为首二人的身形与北方大帝杨言忠、多闻天王凌云思很像,应该不会差。” 天赐笑道:“来得正好,龙潭虎穴他们都敢闯,看来两盟的大队人马一定就在附近。杨言忠二人冒这么大风险入城,必然不会是为了打探消息,想必是为了擒拿我而来。我要去会一位好友,你们在这里等着!” 杨言忠与凌云思搜寻了许久,见毫无头绪,最后决定在一家客栈暂歇。刚坐下润润嗓子,只见门口进来一人,带着帷帽,十分神秘。杨言忠敏锐觉察蹊跷,盯着身材挺拔的男子瞅了瞅,小声道:“凌天王!”凌云思一惊,顺着他目光望去,不禁眯着细目道:“是圣童?” 这时男子似乎觉察蹊跷,忙压了压帷帽,回身箭步奔去。 杨言忠二人纷纷招手,各自率人飞奔追去。刚奔到客栈外,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杨言忠跺脚道:“此人必是圣童,可恨,又让他跑了!”凌云思眯着狼目在人群中搜寻,突然狼眼放光,急道:“那儿!” 众人急奔而去,刚追上男子,不料男子健步如飞,又加快了脚步。杨言忠正要飞身追去,凌云思忙抓住他衣袖道:“不可,盘龙镇邪魔猖獗,咱们不可暴露了身份。何况邪教也想擒拿圣童,一旦暴露了他的身份,咱们就要功亏一篑了。”杨言忠忙放慢脚步,恍然道:“是我一时心急,险些铸成大错。咱们兵分两路,左右拦截,他必定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见两盟兵分两路,天赐冷笑一声,再度加快脚步,如鬼似魅。左右越追越快,他越跑越疾。待拐入小巷,众人纷纷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迅如轻燕。天赐在前飞奔,杨言忠等人在后急追,逐渐拉开了距离。杨言忠等人心焦如焚,奋力急追,又将三位天师和三位金刚落在后面。 天赐故意放缓脚步,抬眼望去,巷子口处有几个天魔教徒在调戏良家妇女,他飞身而至,抬掌震飞四人,一脚踢翻三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再度飞奔而去。众人吓得面无血色,狼狈奔去。天赐继续朝街心奔去,佯装慌不择路。待杨言忠等人落远时,再度止步,震死了三名天魔教徒,接着飞奔而去。接连袭杀十二名魔卫,吓得杨言忠等人不敢追捕。 凌云思止步急道:“杨大帝,圣童杀了这么多人,继续追下去,要是遇到天魔教人,咱们两盟可就说不清了。现在两盟与邪教斗而不破,还没有正式开战,若是因为你我而引起双方纠纷,甚至大打出手,咱们如何向盟主交代?” 杨言忠也忧心忡忡道:“老夫也正为这个忧心,你也看到了,圣童故意袭杀天魔教徒,已经杀了十几人。如果咱们继续追捕,说不定他还会袭杀更多人。万一被天魔教撞见,咱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双方发生纠纷,难保邪教不会对两盟出手。两盟近在蒙城,邪教如果偷袭,他们必然措手不及,你我岂不成了罪魁?” 两人细细琢磨,纷纷道:“那就撤吧!” 四人正待要撤,突然天赐去而复返,朝众人奔来。杨言忠疑惑不解,凌云思暗暗狐疑,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待萨天师和赤声火金刚提醒,二人才回过神来,纷纷急道:“拦下圣童!” 第247章 真真假假 北方大帝杨言忠四人团团围住天赐,个个欣喜若狂。杨言忠笑道:“圣童,摘下帷帽吧,你早就已经暴露了。”见眼前男子一言不发,多闻天王凌云思冷笑道:“圣童不肯搭话,咱们只好得罪了。拿下圣童!” 话音刚落,萨天师符文仪、定持灾金刚柴文彩齐齐惊呼,杨言忠、凌云思扭头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领着一群人飞奔而来。见披头男子正是天魔教圣童宋轶峰,二人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二人正迟疑间,宋轶峰已经领着众人团团围住了两盟众人。 宋轶峰阴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狗贼,看你往哪儿跑!” 旁边一个黑发黑须,剑眉细目的中年男子小声道:“圣童,天魔王有令让咱们追捕卫青山,他们是两盟的人,何必招惹他们?”他面露奸诈,正是副堂主武天明。 宋轶峰面色一寒道:“你瞎了狗眼,没看到那戴着帷帽之人就是狗贼天赐吗?昨晚你们交过手,难道你脑子进屎了?” 武天明窘迫不堪,仔细瞅去,见黑衣人身形匀称,与昨晚天赐并无二致,急道:“是他,圣童,此人就是天赐!” “哼!”宋轶峰笑道,“卫青山就交给姜梦雪对付,咱们今日务必擒杀狗贼!” 见四周围了十个天魔教高手,个个杀气腾腾,杨言忠干笑道:“在下北方大帝杨言忠,还望圣童让开一条道,放我们离开。” 宋轶峰冷冷道:“我教十余名魔卫被杀,是不是两盟所为?” “绝不是!”杨言忠铿锵道,“我们只是来追捕此人,与贵教没有纠纷,怎么可能痛下杀手?这些人都是此人所杀,圣童不妨问问他。你们与此人之间的恩怨与两盟无关,还请圣童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宋轶峰面色冰寒道,“现在真相不明,你们就想一走了之?” 多闻天王凌云思怒道:“圣童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盘查我们不成?” “当然!”宋轶峰阴厉道,“众副堂主听令,不准放跑一人!” 见双方剑拔弩张,天赐陡然两掌虚对,罡气震荡,吓退了杨言忠四人。恰此时宋轶峰抬手示意,众天魔教徒纷纷出手。一场混战拉开帷幕,六位副堂主率先围住了杨言忠四人,双方混战不休,两盟稍占上风。宋轶峰接着领着武天明等三位副堂主飞身围攻天赐。霎时火光漫天,寒霜遍地,风声呼呼,剑气道道,宛如天网般裹住了天赐。天赐早有防备,两掌罡气护体,以一敌四,稍落下风。只不过任凭武天明等人使出浑身解数,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杨言忠手御寒冰,以一敌二,奋力出击,依旧稍落下风。凌云思同样力战两位副堂主,两手御水珠,罡气罩身,左防右护,依旧难占上风。不远处萨天师符文仪两掌御雷,定持灾金刚柴文彩两手金光现,与两位副堂主鏖战,只听雷鸣风啸,电闪雪飞,双方战得难分难解,互有优劣。 原本宋轶峰瞧不起两盟高手,如今见六位副堂主被缠住手脚,不禁又气又怒。又见四人围攻天赐一人,久攻不下,更是怒气冲冠,眼冒寒光。他两掌虚对,一团火球凌空砸下,气势逼人。附近三位副堂主大惊失色,纷纷提前防备。天赐也早有觉察,凌空飞起,直奔火球撞去。众人惊惧不已,没敢追去。唯独宋轶峰觉察不妙,忙飞身而起。 只听砰一声巨响,罡气撞散了火团,霎时火花乱溅,宛如礼花绽放,惊得众人东躲西蹿,狼狈不堪。只有宋轶峰丝毫不惧,两掌齐出,两道火焰飞袭而去。不料还是慢了半拍,两道火焰冲天而起,天赐却早已飞身而去。宋轶峰恨得咬牙切齿,忙领着众人急追而去。 六位副堂主见宋轶峰飞身而去,也不敢抽身急退,只是奋力围攻。不久,尊魔使邓天恩飞奔而来,急呼道:“圣童呢?天魔王有令,务必保护好圣童,否则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抽身跳出战圈。邓天恩又急道:“圣女传信,发现卫青山踪迹。圣童呢?”六位副堂主面面相觑,只好领着邓天恩飞奔追去。 杨言忠咬牙道:“天魔教仗势欺人,简直可恨!” 凌云思也阴声道:“是呀,他们现在是春风得意,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看来这次圣童又要落入邪魔之手了,可叹啊,你我又要无功而返。杨大帝,你觉得该怎么办?” “三位天师和金刚还没有赶来,”杨言忠铿锵道,“等他们到了,咱们再作打算。如果这次再擒不住圣童,你我都无法向盟主交代!” 话音刚落,张天师甄宝琴和赤声火金刚解善仁飞奔而来,个个满眼惊惧。杨言忠等人忙迎了上去,只听甄宝琴急道:“启禀大帝,两位天师被天魔教杀害了。”她年过四十,一向临危不惧,如今竟吓得面无血色,更令众人惊诧。解善仁也哀伤道:“启禀天王,两位金刚被圣女姜梦雪袭杀了。”他年近五旬,素来宽厚贤德,是四位金刚之首。 杨言忠、凌云思齐齐震惊,急忙询问。 原来不久前三位天师和金刚被杨言忠等人落在后面,逐渐掉了队。眼瞅着天赐和杨言忠等人身影接连消失在视线,众人急得抓耳挠腮。又追了一段,见毫无头绪,众人不得不止步停歇,商议对策。 甄宝琴忧心忡忡道:“大帝、天王轻功太高,再追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回去等吧!刚才圣童就一个人,绝不是大帝等人敌手,相信他们不会有危险。你们觉得呢?” 解善仁摇头道:“只怕不妥,咱们奉命捉拿圣童,如今圣童近在眼前,咱们却擅自回去,如何向天王他们交代?何况天王他们下落不明,城内邪教猖獗,难保不会出事,万一有事,你我如何向盟主交代?” 两人合计一番,决定继续追赶。不料刚奔出三十米,一个身影飞奔而过,很快没入小巷。甄宝琴一惊,急道:“刚才那人莫非是圣童?”解善仁也惊道:“与圣童穿着一模一样,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老夫敢断定此人就是圣童!”来不及细想,众人急忙飞奔追去。 刚没入小巷,只见一个黑影凭空跃起,直奔远处飞奔而去。众人一路急追,竟越追越远,最后追丢了目标。眼瞅着天赐消失在视线里,解善仁跺脚怒道:“可恶,又让他跑了!” 甄宝琴却眉头微皱道:“我怎么感觉咱们追错了,此人虽然轻功奇高,穿着也与圣童一模一样,但是她身轻如燕,行姿曼妙,又身材中等,倒不像是圣童,好似女儿家。我怀疑是圣童的疑兵之计,咱们可能上当了。” “快撤!”解善仁越想越不对劲,回头急道。 众人刚往回撤,突然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飘然而至,身后跟着八个高手。女子杏目如月,肤白貌美,面无笑意,正是圣女姜梦雪。他身旁男子黑发黑须,剑眉细目,透着几分奸诈,是昨晚与冰儿鏖战的副堂主武天明。二人身后站着地魔丞崔三思、鬼魔丞祝平、阴魔丞田志飞、病魔丞武三郎、神魔使林龙翼、人魔使张友明、怪魔使李鬼等人。 姜梦雪轻招手,武天明声音阴沉道:“两盟竟敢闯入天魔教圣地,再不滚出城去,立刻诛杀!” 甄宝琴又惊又怒,低声道:“诸位不要动怒,千万不要上了邪魔的当!”正义盟众人不得不强压怒火,个个怒目而视。 正义盟认怂,卍盟却不肯示弱,解善仁火冒三丈道:“老夫活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屈辱!这里是神龙教圣地,不是你天魔教撒野的地方,老夫劝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必自取其辱!” 姜梦雪冷哼一声,又玉手轻招,身后田志飞、武三郎、李鬼等人纷纷骂骂咧咧,言语极其粗俗,态度十分傲慢,或斜眼嘲笑,或抱胸戏骂,或扯嗓怒喷……气得解善仁老脸通红,怒火冲冠。 解善仁大怒,抬手示意,众人齐齐御剑在手,杀气腾腾。甄宝琴也不得不示意众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厮杀。 见两盟众人似乎有动手的意思,姜梦雪一抬手,众人齐齐飞身出击,围杀两盟众人。甄宝琴、解善仁毫不示弱,也抬手示意,率众人飞身迎上,双方顿时混战一团。 甄宝琴一掌震飞武天明,趁机联手解善仁围攻姜梦雪。二人一个两掌御冰,一个掌心出风,联手夹攻,却丝毫占不到便宜。其余四人与众魔丞、魔使拼杀,杀得魔丞、魔使步步后退,惊魂失魄。只见场面混乱不堪,冰火交织,尘灰乱飞,风急电掣,迷雾腾腾。葛天师滕伯玉、许天师邬寿成联手围杀三位魔丞,十招不到已经斩杀殆尽;紫贤金刚申世奎、大神金刚柳祥正联手攻杀其余四人,同样未及十招便尽诛四人。 四周迷雾腾腾,姜梦雪拔地而起,飞身落在屋檐上。抬眼一瞥,甄宝琴、解善仁已经飞身而至,分别落在两边屋脊上。她冷笑一声,杏目死死盯着巷子中腾腾迷雾。 这时耳畔传来甄宝琴的嘲笑声:“传说天魔教如何如何厉害,今日一战,你们也不过如此!”解善仁也附和道:“说得对,天魔教一贯喜欢狐假虎威,以为有日月盟撑腰,咱们就会怕了。在老夫眼里,日月盟一文不值,天魔教更是狗屁不是!你们想在两盟面前逞威风,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两盟不是神龙教,老夫可不惯着你们!” 话音刚落,迷雾中传来阵阵惨叫声,惊得甄宝琴二人毛骨悚然,心神乱颤。接着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半空。二人面色大变,正要联手救援,只见迷雾散尽,武天明一手背后,一手死死扣住滕伯玉脑袋,宛如提小孩般。再仔细瞅去,地上躺着邬寿成、申世奎、柳祥正三人,全部一动不动。甄宝琴大惧,急道:“解金刚,快撤!” “想走?”姜梦雪冷冷道,“哪有这么容易?” 她清丽的嗓音令二人不寒而栗,吓得甄宝琴二人落荒而逃。 见二人逃走,姜梦雪负手轻笑,飘然落下。望着地上躺尸一片,笑道:“两盟损失惨重,必不会善罢甘休。走吧,去救圣童!” 天赐在众人追捕下东奔西窜,尽在小巷中穿梭。 宋轶峰怒火冲冠,领着两位副堂主不断追逐。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宋轶峰忙止步回身,只见身后只剩两位副堂主,阴声道:“武副堂主呢?”其余两位副堂主战战兢兢道:“刚才还在。”宋轶峰怒目道:“废物!”自知三人不是天赐敌手,他咬牙暗恨,无奈往回走去。 刚走出百米,迎面撞上四位副堂主、神魔丞萧楚睿等人。见众人行色匆匆,宋轶峰阴阳怪气道:“姜梦雪这个贱人擒住卫青山了?” 众人不敢搭话,唯独萧楚睿恭敬道:“圣童,圣女已经去追了,这会不知道有没有擒住。” “我以为他要独占头功了!”宋轶峰笑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萧楚睿指着西面道:“往那儿!” 宋轶峰暗暗窃喜,既然抓不到天赐,能抓住卫青山也是大功一件。他稍稍思忖,立刻领着众人直奔西面奔去。 众人前脚刚走,天赐后脚从角落闪出,负手轻笑,往南奔去。刚行到巷子半途,突然觉察不妙,冷眼一瞥身后道:“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好厉害哟!”一个貌美女子从墙角闪出,两腮躺着小酒窝,负手而立,正是圣女姜梦雪。她身后站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年约四十五,身材魁梧,怒目而视,是副堂主崔虎;一个贼眉鼠眼,透着几分狡诈,是副堂主马豹。 天赐抬眼望着不远处拐角,拐角处也闪出二人,一个年近五旬,白发苍苍,面容枯皱,是副堂主孙飞龙;一个年近四旬,面黄色衰,是副堂主何文秀。见五人前堵后截,天赐笑道:“姜梦雪,你不去追卫青山,跑来截我干什么?” 姜梦雪笑道:“她身姿曼妙,衣带飘香,怎么可能是卫青山?圣童应该找个男的扮,说不定能骗过我。可惜啊,她露了马脚,也暴露了圣童。她一直往西,我便猜出她是故意引我入瓮。圣童,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想暗算我?还是你们想故意引开我,然后对萧楚睿他们下手?” 被她一点,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想起夏子龙二人在半道埋伏,他暗暗替二人捏把汗。瞅着眼前姜梦雪等人,冷笑道:“圣女如此聪明,为什么不去救他们?难道就不怕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不怕!”姜梦雪自信满满道,“圣童别忘了,现在满镇都是日月盟的人,两教已经倾巢而出,正四处搜捕你,我圣教也精锐尽出,正到处搜捕卫青山,你们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你们要是躲着不出,我们一时半刻还真没办法。如今你们自投罗网,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天赐似笑非笑道:“是吗?现在胜负未分,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圣女别笑得太早!” “是吗?”姜梦雪大笑道,“不管圣教能不能笑到最后,圣童肯定笑不到最后!本圣女有心放你一马,可惜圣童非要插手神龙教之事,与我圣教为敌,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这里有五个轻功高手,圣童,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毫无胜算!” “哦?”天赐冷冷一笑道,“圣女好自信啊!凭你们也想留住我?” 姜梦雪面色一寒,轻轻抬手,众人齐齐出手,前后夹攻。 第248章 小别胜新欢 圣女姜梦雪挥剑如魅,四位副堂主各展神通,或掌心御雷,或两掌金光现,或施展《飞云诀》,联手围攻天赐。天赐毫不示弱,两手御罡气,左右出击,前后防备。只见四周雷鸣电闪,又听爆炸声阵阵,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五人不是泛泛之辈,且个个轻功不俗,天赐奋力出击,依旧落了下风。鏖战近五十招,他已经逐渐有些左支右绌,前后难顾。 眼看败局已定,天赐逐渐有些心焦如焚。卫青山不知去向,香雪海、冰儿负责引开众人,夏子龙、沐寒月负责接应,现在已经没人能腾出功夫支援自己了。想到这,他奋力拼杀,准备做垂死挣扎。 见天赐准备同归于尽,姜梦雪忙边舞剑边笑道:“圣童,你已经无路可退,何必垂死挣扎?你若肯归顺我天魔教,本圣女保你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否则,今日我便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囚禁枯室,永远见不到天日!” “好大的口气!”一声娇喝从半空传来,霎时一个白衣翩翩的女子从天而降,玉手轻抬,袖中射出桃花片片。她身姿曼妙,容貌绝美,身形迅捷,宛若鬼魅,正是婉莹。片片桃花散发着迷人清香,齐齐射向众人。 见婉莹飞身而来,姜梦雪大惊失色,急呼道:“小心,速撤!”她率先倒退三步,拉开了距离。其余众人早觉察不妙,也纷纷后撤。 婉莹一手托着天赐虎背,一边附耳低语道:“玉儿,有没有受伤?” 天赐身体弯曲,强颜笑道:“只是有些内力不济,无妨!小蝶,你怎么……” 没等天赐话说完,她玉手按住天赐嘴唇,送入一粒药丸,浅笑道:“不要说话,慢慢运气,我为你护法!只要你恢复了内力,这些人怎么可能拦得住你哩?” 见二人窃窃私语,姜梦雪怒道:“好厉害的小主,真是阴魂不散!既然你逍遥阁也想横插一脚,那本圣女就成全你。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跑!” “擒住我?”婉莹不屑笑道,“圣女似乎搞错了三件事,其一,本小主来盘龙镇只是为了救我圣阁的人,不会插手神龙教和贵教之事。本小主不插手,逍遥阁更不会介入,所以横插一脚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其二,阴魂不散的好像是你,而不是我,圣童是我的准夫婿,你一直纠缠他,到底谁恬不知耻,阴魂不散?其三,圣女说谁也别想跑,真是好狂妄哦!就算魔天老姜仁杰来了也不敢这么说,区区一介圣女,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我不逃,你又能怎样咧?” “贱人!”姜梦雪咬牙道,“魔天老的名讳也是你配提的?你才是狂妄至极!本圣女能击溃圣童,也能擒杀你!上次一时大意,让你侥幸逃脱,这次可没有这么幸运!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手段,杀了她!”她边说边抬掌飞袭,掌气呼啸而去。 突然天赐挺身护住婉莹,抬掌御气,一掌震散了姜梦雪掌气,惊得众人齐齐倒退。他嘴角邪笑,神采奕奕,衣袂飘飘,潇洒不羁。婉莹站着他身后,嘴角浅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姜梦雪又惊又怒,想起刚才婉莹玉手捂住天赐嘴巴,顿时明白,暗忖道:“贱人,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可恨!”越想越气,不禁玉手化爪,掌心毒气弥漫。众人也纷纷戒备,虎视眈眈。 见双方剑拔弩张,婉莹一把抓住天赐衣袖,扬声笑道:“本小主把话挑明,谁敢为难圣童就是与我为敌,与逍遥阁为敌。谁敢与逍遥阁为敌,三教必联手讨伐之!天魔教若自信能以一敌三,不妨动手试试!” 姜梦雪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咬牙,不得不抬手示意,命众人退到她身后。望着得意洋洋的婉莹,瞅着满脸煞气逼人的天赐,她心有不甘,怒目道:“好个小主,算你狠!今日本圣女还要去抓捕贼人,没工夫跟你纠缠,等我腾出手来,必要你们好看!撤!” 待众人离去,天赐忙拉着婉莹飞奔而去。刚奔出百米,婉莹突然止步,反倒指着镇外道:“你随我来!”没等天赐回过神来,她拉着天赐一路往镇外飞去。二人在镇外龙神寺停下,婉莹指着寺庙笑道:“走吧,他们都在庙里等着呢!” 天赐暗暗诧异,待入了庙堂,只见香雪海、冰儿、夏子龙、沐寒月等人先后迎了上来。他又惊又喜道:“你们……你们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婉莹嘴角浅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听我的,必会插手神龙教的事,也必会陷入危局,果不其然,还好我早来一步,否则你的小命就难保哩!多亏了子龙及时传信,不然你们今日都会陷入绝境。” “你听我说,”天赐叹气道,“不是我不肯听你的,是我没有办法。现在天佑在天魔教手中,我可以不管神龙教的事,却不能不问天佑的事。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对吗?” “当然喽!”婉莹苦笑道,“我是明白你的心情,可我不明白你的做法,冒险奇袭青龙关也是为了救天佑吗?青龙关重兵把守,万一陷入其中,不仅她们性命不保,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吗?” “知道,”天赐有气无力道,“为了拖住天魔教,我只能出此下策。” “拖住天魔教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选一条最危险的路?”婉莹急道。 天赐愁眉不展,轻轻抬手,香雪海忙领着众人疾步出庙。待众人离去,他回身抚着婉莹香肩道:“其实拖住天魔教是假,逼出卫青山才是真。” “卫青山?”婉莹陡然明白,面色稍稍和缓,继续道,“结果呢?” 天赐笑道:“卫青山虽然没有露面,不过他已经派人跟我联络上了。” “谁?”婉莹惊道。 “杜玉琴!”天赐悠悠道,“就是之前在鸾凤宫救过我的圣姬。” “哦,”婉莹恍然大悟,捻发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她是上尊埋下的一枚棋子。啊,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她曾被一位神秘人相救,后来改易容貌,学会武功,年纪轻轻就进了神龙宫,又顺利选入鸾凤宫。我当时就很好奇,上尊怎么会这么残忍,把一个十多岁的女娃送入神龙宫。现在想想,原来都是卫圣尉的主意,他才是藏身神龙教最神秘之人!” “对,”天赐继续道,“独孤前辈被杀,天佑以为是我师父做的,非要弃明投暗,帮助魔婴攻打神龙教。如果让邪教得逞,天佑与师父的这场悲剧就无法避免了。我既无法说服天佑,也无法救出师父,只能出此下策,一边迟滞天魔教进攻的脚步,一边尽快找到卫青山,查出蝶谷惨案的真相。” “你怀疑是卫青山做的?”婉莹眼眸含情,轻轻挽着天赐胳膊。 天赐苦笑道:“直觉吧!当日师父被囚,只有他南下偷袭圣毒教和幽冥教,再加上他武功高强,毒术更高,确实有可能打赢独孤前辈。只不过他没去过蝶谷,更不知道密道,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进入蝶谷呢?而且他们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独孤前辈?难道是执行师父的密令?师父虽然痛恨齐凤翼,却没必要千里迢迢派人去杀独孤前辈。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透着蹊跷,却猜不破端倪。” 婉莹笑道:“你问过卫青山了?” 天赐摇头道:“我问过玉琴了,她说卫青山没有杀独孤前辈,也绝不会动手杀他。” “哦?”婉莹似笑非笑道,“那你有没有问她,卫青山去没去过蝶谷?” “为什么这么问?”天赐惊道,“既然卫青山没有杀独孤前辈,那自然也不可能去过蝶谷。” “是吗?”婉莹手捻青丝道,“我这次回教,向师父请教了一些事。现在看来,这个卫青山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你以后要对他特别留心。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被他坑了。” 天赐怒目道:“可恨,这个卫青山今日险些坑死我。原本他二人应该来接应我,没想到卫青山迟迟不露面,险些害我被天魔教擒住。我相信玉琴不会这么做,必是卫青山的主意。他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也不知道任务完成了没有。” 婉莹笑道:“放心吧,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我刚才去救你的路上,亲眼瞧见两盟的人怒气冲冲,想必是损失惨重,无法回去交差。现在两盟与天魔教矛盾重重,还差一把火,双方必然大打出手。” “什么火?”天赐急道。 “嘘,”婉莹玉指轻抬,露出神秘笑意道,“等晴儿回来,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晴儿也来了?”天赐又惊又喜道。 婉莹眉头微皱道:“她来救天佑,你高兴什么劲?” 天赐轻轻搂着她细腰,笑道:“我当然高兴了,有晴儿在,天佑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再说,有她在,我就不用担心你的衣食起居了。” “想得美哟!”婉莹玉指一点他额头,嗔道,“你一心想着天佑,什么时候替我着想了?背着我插手神龙教的事惹祸上身,又瞒着我与邪教舍命相博,现在我千里迢迢来救你,你却满脑子都是天佑,你呀……” 难得见婉莹撒娇,天赐只觉骨酥神醉,脉脉含情望着婉莹,轻轻亲吻。二人情浓意切。 不久晴儿领着落日轩主裘莫言和六个中年男子疾步赶来,会同香雪海等人一起步入寺内。晴儿吩咐七人在寺外守护,自己随香雪海等人入了堂内。没等天赐等人询问,晴儿便一屁股瘫坐椅子上,垂头丧气道:“天佑不肯回来,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唉,这个小冤家,不知道到底着了什么魔,干嘛非要跟天魔教混在一起,我们难道不能帮他报仇吗?小姐,你说该怎么办?” 婉莹负手叹气,瞅了瞅香雪海道:“雪海师妹,你怎么看?” 香雪海眉头紧皱道:“别说是少主,如果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也会替师父报仇。少主虽然与师父相处时间很短,不过师父待他极好,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就怕他受一点伤。当初师父在他的亲事上百般阻挠,也是担心他受伤害,并不是针对晴儿姑娘。而且我师父跟他讲了许多齐大侠夫妇的事,想必少主一定很思念自己的爹娘,所以这个仇他不会放弃的。你们要想劝少主回头,就帮他报了仇,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说得对!”天赐铿锵道,“查出真凶,替天佑报了这个仇,说不定是个好方法。你们……”见婉莹眼神暗递,他暗暗诧异,刚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婉莹轻咳一声道:“现在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正联手搜捕,一是为了抓住玉儿,报青龙关一箭之仇;二是为了擒住卫青山,铲除后患。只怕今日盘龙镇要被翻个底朝天了,如果找不到你们,他们肯定会直奔镇外而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得尽快离开。至于卫青山,此人武功奇高,毒术更是独步天下,被称为‘毒绝’,我相信没人能轻易擒住他。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众人纷纷上马乘车,直奔林中小道而去。天赐与婉莹同乘一车,窃窃私语。晴儿、香雪海、冰儿、沐寒月同乘一车,晴儿垂头丧气,呆呆出神;香雪海忧心忡忡,面露哀伤;冰儿闭目不语,脑海中不时浮现少主傅玉成的音容笑貌;沐寒月手里攥着公主金鸳鸯留下的莫邪剑,不觉泪湿眼眶。外面夏子龙、裘莫言负责驾车,六位副堂主四周骑马护卫。 想起刚才之事,天赐贴脸询问,婉莹附耳笑道:“你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怎么能轻易许诺?万一是你不能杀得人,岂不是要进退两难?” 天赐恍然大悟道:“也是,万一真是师父做的,我还真下不了手。他老人家虽然处处算计我,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师徒之情,我不能不顾。是我糊涂了,当时只顾着天佑,没有想那么远。对了,你爹怎么把裘莫言派来了?” “啊?”婉莹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他与邪教打过交道,能处理好圣阁与邪教的纠纷吧!又或者是因为你,我爹派他来是监视你的。” “监视我什么?”天赐吃惊道。 “噗,”婉莹浅笑道,“你这么不守规矩,我爹怕你辱没了夏家的门风。” 天赐摇头苦笑道:“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婉莹趁机挽着他胳膊笑道:“这可是我爹说得,我可没有这么说哦!其实我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两情相悦,彼此心意相通,做些出格的事也是情之所至。但他老人家就比较固执,可能是怕我吃亏吧!” “你真的这么想?”天赐喜道。 婉莹似笑非笑道:“干嘛?不相信我咧?” “哈哈……”天赐笑道,“那我就放心咯!” “切!”婉莹娇嗔道,“你呀,没个正形!不见面时倒像个翩翩公子,怎么一见面就原形毕露哩?” “圣人有云:食色性也!”天赐摇头晃脑道,“君子乐而不婬,哀而不伤!” 婉莹撇嘴一笑,无奈摇头。 众人正前行,突然马车戛然而止,外面传来夏子龙低呼:“小主,有人逼近!” 第249章 外生枝 见远处一人骑马拦住去路,夏子龙忙示警,众人纷纷严阵以待。天赐飘然下车,身后站着晴儿、香雪海、冰儿和沐寒月等人。只见那人骑马缓缓而来,似乎毫无恶意。冰儿眼眸闪过一丝银光,喃喃自语道:“是他!”天赐一愣,仔细望去,只觉那人轮廓与少主傅玉成十分相像。 待来人逼近,众人这才看清,他浓眉凤目,鼻翼高耸,眼神透着几分阴厉,正是天静宫少主傅玉成。天赐负手笑道:“傅少主,你怎么来了?” 傅玉成忙下马拱手道:“圣童,别来无恙?听闻你在什么龙王岭大败天魔教,真是大快人心。又听闻圣毒教在庐州城惨败,宫主便飞鸽传书,命我率众火速赶来。不知道上尊什么时候复位?” “复位?”天赐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被囚禁在神龙宫,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谈什么复位?” “那可未必!”傅玉成拄剑在地,笑道,“宫主信中说,他为上尊卜了一卦,是大有卦,并断言上尊不日必然潜龙出渊,希望圣童能够留下来助上尊一臂之力。虽然我也一知半解,但是我对义父的卦术从来不怀疑。如今圣宫的人马都在三十里外,我只是带几个人前来探探路。如果圣童肯留下,咱们三教联手,正道必兴,邪教必灭!” “三教?”天赐好奇道,“你是说逍遥阁吗?” “当然!”傅玉成铿锵道,“难道圣童以为小主千里迢迢而来只是为了救你吗?听说逍遥阁的大队人马都在蒙城附近,距此数十里,我可不相信夏阁主兴师动众只是为了护卫小主。圣童,你说呢?” 天赐一惊,猛回头瞅着婉莹。婉莹挽着天赐胳膊,嘴角浅笑道:“少主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裘轩主,怎么回事?” 裘莫言恭敬道:“是,众人已经在几十里外候命,并随时听候小主吩咐。阁主还说,若形势有变,小主可随机应变。” 婉莹冷眼一瞥,抬手示意他退下。想起刚才傅宫主的卦爻,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傅宫主的卦爻为什么少了后半句?他为什么不提醒上尊谨防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呢?”想到这,不禁嫣然一笑道:“既然宫主开了金口,逍遥阁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只要上尊需要,逍遥阁必赴汤蹈火,助他复位!” 傅玉成大喜道:“如此就太好了,不枉我千里迢迢而来。我已经命人找好了落脚点,诸位随我来!”抬眼一瞥冰儿,凑近笑道:“小美人,多日不见,你又瘦了,越发窈窕了。” “哈哈,”天赐笑道,“那是苗条,不是窈窕。之前有人说我没有正形,我看这傅少主见了冰儿就原形毕露喽!” “有吗?”傅玉成嬉皮笑脸道,“我没有说错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像是这么说得,是不是?” 冰儿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见她眼神闪烁,傅玉成暗暗欣喜,稍稍正色,扬声道:“好了,不说笑了,这会盘龙镇该闹翻天了,咱们快走吧!”又凑近低语道:“小美人,你也赶紧上车吧,有我在,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 冰儿娇躯一颤,稍稍露出一丝欣喜。临上车时惊鸿回瞥,二人四目相对,齐齐心神一荡。 众人一路前行,很快消失在小径尽头。 此时盘龙镇早已炸开了锅,天魔教折损惨重,魔婴震怒,立刻召来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圣童宋轶峰和圣女姜梦雪等人。望着堂下低头不语的众人,魔婴抬手示意,左使者邓妙雯铿锵道:“今日抓捕计划,圣教折损了一位副堂主,伤了三位副堂主,又有四位魔丞、三位魔使被杀。而卫青山从容脱逃,消失无踪。” 魔婴冷冷道:“魔天擎、四位堂主、九位魔侍正驻守青龙关,御魔天、魔元、左右督主、四位魔御正看守要道,凭你们的实力擒拿区区一个卫青山应该不是难事,为什么会如此狼狈?” 宋思远急道:“启禀魔婴,不是我等无能,确实是估计不足。没想到卫青山会与魔元天赐联手,更没想到两盟会半路杀出。他们诡计多端,先利用两盟牵制圣教兵力,再利用魔元引开圣童,然后分而杀之。唉,武副堂主之死是圣童之过,属下愿意替圣童赎罪!” “本君命你们追捕卫青山,谁准你们追捕魔元的?”魔婴冷厉道。 宋轶峰惊惧道:“属下奉命搜捕卫青山,不料半途撞见了天赐,这才出手擒拿。没想到狗贼擅长使诈,半途折回,袭杀了武副堂主。属下有罪,自愿领罚!” “喝,”姜梦雪笑道,“难得圣童主动认错,倒是让人开了眼界。” 听到姜梦雪奚落,宋轶峰怒火三丈,阴笑道:“魔婴,属下是半路遇到袭击,这才折损了武副堂主;而圣女劳师动众追捕卫青山,却接连折损了四位魔丞和三位魔使,简直惨不忍睹。属下以为圣女轻敌冒进,致使众人丧命,应该严惩!” 姜梦雪又气又怒,不得不强压怒火,卑躬屈膝道:“属下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致使四位魔丞、三位魔使惨死,属下甘愿领罚!” 见宋轶峰祸水东引,姜仁杰暗恨,忙躬身道:“魔婴,卫青山狡诈无比,利用分身引开圣女,再袭杀了众人。此人擅长易容术,不仅圣女防不胜防,咱们也要多加留意。另外,圣童打着擒拿卫青山的旗号,公然追捕魔元天赐,又与两盟发生冲突,属下以为当严惩!” 没等魔婴开口,宋思远冷笑一声道:“两盟寻衅挑事,意图不轨,圣童全力维护圣教,不仅无功,反倒要严惩,这是什么道理?魔天老自己的孙女无功而返,又损兵折将,不仅不罚,反倒百般维护,真是亲疏有别,内外有分啊!” 二人正争执不下,突然护卫来报两盟使者拜访。不久北方大帝杨言忠、多闻天王凌云思疾步而来,个个怒容满面。众人稍稍寒暄,杨言忠怒眉倒竖道:“魔婴,两盟与贵教向来没有瓜葛,贵教为何屡屡挑衅,袭杀我圣盟众人?”凌云思也阴声道:“不错,贵教屡屡挑衅,是打算与两盟为敌吗?” 姜仁杰似笑非笑道:“天魔王,这都是圣童惹的祸,你是不是该出来平息众怒?” 宋思远面色一寒,阴声道:“圣童与两盟的纠纷是一场误会,我们无意与两盟为敌,但是,如果有人打量着天魔教好欺负,圣童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哼!”杨言忠怒道,“天魔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指责我们寻衅挑事吗?我等奉命追捕天赐,贵教圣童却突施冷箭,这是贵教的意思,还是圣童的主意?” “当然是圣童的主意!”姜仁杰笑道,“我们与两盟素来相安无事,岂会突施冷箭?杨大帝、凌天王误会了,这都是圣童临时起意,自作主张,并非我圣教本意。” 见姜仁杰撇得一干二净,宋思远咬牙暗恨,宋轶峰更是怒目而视。 “是吗?”凌云思阴声道,“魔天老口口声声说不是贵教本意,却故意派贵教圣女领着众人偷袭两盟,袭杀了紫贤金刚、大神金刚、葛天师、许天师四人。请问魔天老,这难道就是你说的不是贵教本意?贵教到底要干什么?” 姜仁杰大惊失色,急忙瞅向姜梦雪。姜梦雪柳眉倒竖道:“凌天王不要含血喷人!本圣女一直追捕贼人,身边也一直跟着四位副堂主,什么时候袭击过两盟?又什么时候袭杀过两盟众人?凌天王口口声声指责本圣女,那就请你拿出证据!” “当然有证据!”凌云思面寒如铁道,“当日被圣女偷袭者有六人,其中二人侥幸活了下来。请魔婴准许赤声火金刚解善仁、张天师甄宝琴入堂作证!” 没等二人入堂,宋轶峰负手冷笑道:“圣女,风水轮流转,你为圣教惹下这滔天巨祸,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姜梦雪冷面寒光,待解善仁、甄宝琴说完,气急道:“魔婴明鉴,属下一直在追捕卫青山,根本没见过两盟众人,四位副堂主可以作证!至于四位魔丞、三位魔使,当时属下追捕卫青山,根本无暇顾及众人,怎么可能知道众人与两盟的纠纷?再说,现在四位魔丞、三位魔使全部被两盟的人杀害,谁知道是不是两盟暗中偷袭,又倒打一耙污蔑圣教?” “圣女这话什么意思?”杨言忠怒道,“两盟被贵教偷袭,死了两位天师和金刚,难道我们还会栽赃你不成?” “那可未必!”姜梦雪冷冷道。 “好!”杨言忠狠厉道,“贵教如果不肯承认,那咱们就走着瞧!老夫已经上奏盟主,两盟绝不会善罢甘休!” “狂妄!”魔婴冷冷道,“两盟折损四人,我圣教折损七人,论损失,两盟岂能与我天魔教相比?再者,两盟擅闯盘龙镇,意图不轨,圣女给你们一点警告,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你们还敢明知故犯,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回去告诉两盟盟主,谁敢插手天魔教之事,本君必率日月盟讨灭之!滚吧!” 众人齐齐震惊,杨言忠、凌云思气得怒眉倒竖,拂袖而去。 宋思远、姜仁杰见魔婴兵行险招,异口同声道:“魔婴,这么做恐怕不妥!” 见姜仁杰迟疑,宋思远抢先道:“咱们当前大敌是神龙教,只要三教联手顷刻便可灭了龙山。这个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否则惹怒了两盟,他们必然与神龙教联手,那时我圣教腹背受敌,只怕胜负难料啊!不如好言相劝,稳住他们,等攻下了龙山,再收拾他们不迟!” 姜仁杰也急道:“天魔王说得不无道理,两盟毕竟执正道牛耳,自诩正道领贤,他们身后站着逍遥阁、天静宫和江北八教,实力不容小觑。这次出兵表面上是威慑咱们,其实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江南八教,根本不敢将矛头对准咱们。这次无端指控,想必事有蹊跷,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诡计?” “哼!”魔婴冷笑道,“两盟狐假虎威,不足为惧!就算借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攻击我天魔教!何况咱们身后是日月盟,既有圣毒教、幽冥教保驾,又有江南八教护卫,何惧之有?” 众人忧心忡忡,却不敢继续吱声。 杨言忠、凌云思率残兵出了盘龙镇,直奔蒙城而去。正午时分,两人来到蒙城,各自回奏详情。东方大帝高孝廉、持国天王李存贤纷纷震怒,立刻召集众大帝、天王商议对策。霎时两盟四位大帝、四位天王齐聚一堂,声势浩大。 高孝廉光头圆脸,虬髯黑须,浓眉细目,坐在右侧。他下座是西方大帝韦长恭、北方大帝杨言忠、南方大帝宇文义。西面坐着白眉小眼,鼻翼高耸的持国天王李存贤。他下座是增长天王王鲲鹏、广目天王史彦章、多闻天王凌云思。 众人坐定,卍盟李存贤率先道:“江湖近十年来,正邪一直相安无事,正道不曾南讨,邪教不曾北犯。如今日月盟打破僵局,率先北犯,不仅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合力围攻神龙教,而且江南八教联手北进,搅得江淮鸡犬不宁。我等身为江湖正派,岂能坐视不理?这次奉命前来,既是为了威慑三大邪教,也是为了震慑江南八教,更是为了团结武林正道,以免被邪教一一瓦解。听闻江北八教已经响应两位盟主号召,一起出兵抵挡江南八教,且在庐州城、寿州、滁州一带战得如火如荼。他们都能舍身忘死,难道我等就贪生怕死吗?” 正义盟高孝廉捋着虬髯道:“李天王说得有道理,现在邪教猖獗,不仅扬言要瓜分了神龙教,而且袭杀两盟四位高手,更可恶的是魔婴竟然威胁咱们,谁敢插手天魔教的事,他们便灭了谁。如此目中无人,看来邪教的目标不光是要灭了神龙教,更有可能西进灭了两盟。诸位,咱们岂能坐以待毙?我的意思是上书盟主,请求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诸位觉得如何?” “不妥,万万不妥!”正义盟韦长恭白眉倒竖,怒目急道,“眼下咱们与天魔教势同水火,又近在咫尺,万一邪教偷袭,咱们该怎么办?何况去信总坛旷日持久,等两位盟主回信,天魔教早已攻下龙山了,到时候他们声势浩大,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抗衡?” “这话不对,”卍盟王鲲鹏阴笑道,“战和大事是盟主才能决定的事,咱们岂能擅自做主?何况邪教实力雄厚,现在主动出击等于以卵击石,不如等盟主回信,那时神魔大战已经进入尾声,咱们再背后偷袭,必然能重创邪教。” 杨言忠、宇文义、凌云思纷纷附议王鲲鹏,史彦章附和韦长恭。高孝廉迟疑片刻,笑道:“老夫觉得二人说得都有道理,不过与邪教开战这么大的事,还是应该等盟主决断。李天王,你觉得呢?” 见众人大多意见一致,他不得不叹气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战机稍纵即逝,如此耽误恐怕要坏事。罢了,就坐等盟主回信吧!” 话音刚落,护卫来报天魔教议和使者求见,众人齐齐一惊,不知天魔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250章 能屈能伸 两盟众人请天魔教使者入内,只见一位气质端庄的中年妇人飘然入内,她细眉小嘴,唇红似火,正是左使者邓妙雯。邓妙雯稍稍欠身道:“妾身奉魔婴之令前来给诸位赔罪,之前圣女莽撞,误伤了两盟众人,魔婴十分痛心。日月盟与两盟素来相安无事,今后也该和睦相处,维持江湖均势。今日倾军北伐并非有意破坏江湖格局,实在是被逼无奈。区区神龙教屡屡挑衅日月盟,袭击天魔教圣童、圣女,又暗杀数十位魔御、魔丞和魔使,还袭杀了圣毒教数十位督御、毒王,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哼!”持国天王李存贤冷冷道,“贵教忍无可忍就可以肆意大开杀戒?你们诛杀了神龙教几十位圣丞、圣使、护教、旗主,又挑了他们四大分堂,难道还不够?如今得寸进尺连两盟的人都杀,贵教到底想干什么?” “李天王息怒!”东方大帝高孝廉笑道,“既然天魔教有心议和,咱们不妨看看他们的诚意。敢问使者,魔婴打算如何处置圣女?又打算如何善后?” 邓妙雯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道:“之前神龙教为了议和,曾答应赔银三十万两,如今都在蒙城慈氏寺内。圣女误伤贵盟两人,误杀贵盟四人,伤者赔银一万,死者赔银两万,共计十万两。如果诸位不再追究圣女的罪责,魔婴愿意再拿出五万两给两盟。要是诸位愿意签订和解文书,退出凤阳,魔婴愿意再加五万两给两盟。为表歉意,魔天老、圣女准备今晚在慈氏寺设宴款待四位大帝和天王,诸位若肯赏脸,我教愿意拿出十万两为两盟犒军,希望诸位能在盟主面前美言几句,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插手神龙教之事。” 众人齐齐震惊,个个疑惑。凌云思眯着鼠目狐疑道:“天魔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杨言忠也附和道:“说得对,一向听闻天魔教只进不出,怎么可能舍得拿出三十万两?” 邓妙雯不慌不忙道:“不瞒诸位,昨日华家宗长华祖盛派人求和,愿意献出五十万两补偿我圣教损失,被魔婴一口回绝了。魔婴向来视钱财如粪土,区区三五十万两岂能入了魔婴法眼?妾身已经说过了,此次北伐只为了给神龙教一点教训,重新树立天魔教的威名,巩固在日月盟的地位,并不是想灭了神龙教,更不会西进威胁两盟,请诸位放心。若他日神龙教肯跪拜求饶,并献银赔偿,魔婴绝不会亏待两盟,必会派人亲自登门致歉。” 听说神龙教愿意献出五十万两赔偿,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高孝廉满脸带笑道:“神龙教真是富可敌国啊!早就听闻华家财大气粗,今日验证,果然不差。既然魔婴如此大方,咱们岂有回绝的道理?只是设宴款待一事,我们还要仔细商量,使者先去歇息,容我们稍后回复。” 待邓妙雯走后,众人立时吵翻了天。西方大帝韦长恭坚决反对与邪教妥协,怒目圆睁道:“这是邪教奸计,就是为了离间正道,咱们决不能上当!何况邪魔狡诈,怎么可能轻易献出三十万两?老夫猜测其中必定有诈,诸位万不可前往!不仅不能前往,还要尽快退出蒙城,以免被邪教暗算。”广目天王史彦章急声附和。 增长天王王鲲鹏据理力争,力主两教议和,他满脸邪笑道:“神龙教跪拜邪教近十年,这是他们咎由自取!诸位刚才都听到了,他们先是拿出了三十万两,后又愿意献出五十万两,如此卑躬屈膝,哪还有一点正道人士的样子?就算咱们为神龙教挡住了天魔教的毒箭,他们也会跪地乞和,把咱们卖了!如今天赐良机,邪教愿意拿出三十万两,又肯与咱们握手言和,这不正合盟主心意?名山已经减少酬银,有了这几十万两,两盟三年内无忧矣!” 北方大帝杨言忠、南方大帝宇文义、多闻天王凌云思纷纷附和。 高孝廉笑道:“李天王,你怎么看?” 见他明知故问,李存贤迟疑道:“银子可以收,但鸿门宴不能赴,否则结局难料,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高孝廉不屑一笑道:“谨慎固然好,但过度谨慎就得不偿失了。不管天魔教有没有诚意,咱们都该亲自走一遭。盟主常说一句话:若有万分之一议和的机会,决不能轻易错过。你们看神龙教,为了求和三番两次献出银山,至今求和之心不死。一旦让他们求和成功,咱们岂不是要正面与日月盟对垒?与其将来替神龙教承受压力,不如咱们先议和。” 李存贤摇头道:“邪魔的话未必可信,我不相信神龙教肯拿出八十万两求和。” “哈哈……”高孝廉笑道,“如今神龙教都快灭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们一天就丢了青龙关,简直惨不忍睹。如此下去,不出三五日神龙教必灭。一旦神龙教灭了,华家还有什么依仗?李天王太小看他们了,华家富可敌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嘛!” 眼看议和之事就要尘埃落定,韦长恭跳脚而起,怒道:“此处叫敬德客栈,诸位对得起这‘敬德’二字吗?两盟向来以德服人,这才被江湖正道拥戴,号称正道擎天之柱,如果连咱们都妥协了,两盟还拿什么号令江湖?正道还有什么希望?你们口口声声议和,难道要陷盟主于不仁不义之地?谁要是再提议和之事,老夫立刻上书盟主辞职还乡!” 见韦长恭正气凌然,李存贤咬牙道:“说得好!老夫支持你!众人不必再提议和之事,只等盟主吩咐!” 众人面面相觑,不好再提,无奈回绝了天魔教。 傍晚时分,敬德客栈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众人忙奏报高孝廉和李存贤。听闻魔婴亲自到访,二人齐齐一惊。李存贤急道:“天魔教来了多少人马?” 杨言忠急道:“只来了四人,魔婴、魔元、圣童、圣女。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恐怕有诈。” 众人稍稍宽心,高孝廉笑道:“看来天魔教诚意满满啊!李天王,人家已经登门拜访,咱们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没等李存贤开口,凌云思已经急道:“天魔教惯常使诈,还是小心为是。不如派史天王领四位高手前往方圆五里探查,以防天魔教偷袭。”杨言忠也附和道:“说得对,正义盟也可以派一支人马前往,与卍盟相互照应。” 高孝廉、李存贤纷纷同意,一个派南方大帝宇文义领两位值神、六位星宿前往,一个派广目天王史彦章领两位金刚、六位罗汉前往。韦长恭不放心,又安排两位值神领众星宿四周护卫。李存贤也依葫芦画瓢,命两位金刚领众罗汉、伽蓝四周巡视。随后三位大帝、三位天王一起出迎,将魔婴四人迎入堂内。 众人坐定,魔婴似笑非笑道:“两盟要与日月盟为敌吗?” “天魔教要与两盟为敌吗?”韦长恭针锋相对道。 “魔婴何出此言?”高孝廉干笑道,“我们无心插手神龙教与贵教之事,只是前来捉拿天赐的。贵教圣童无故发难,袭杀两盟四位高手,如此挑衅两盟,是要与两盟为敌吗?” 魔婴抬手示意,旁边圣女姜梦雪冷笑道:“如今事情已经查清,我教七人是被你们所杀,但贵教四人并不是死于我圣教之手,而是死于神龙教右圣尉卫青山之手。在他们四人身上都发现了一种奇毒,很明显四人是死于毒物。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把当日侥幸逃脱的张天师甄宝琴、赤声火金刚解善仁喊来,一问便知。” 李存贤抬手示意,门外解善仁、甄宝琴齐齐入堂拜见。 二人细细描述当日情形,众人个个诧异,姜梦雪也疑惑道:“此人是什么模样?” 解善仁依稀记得他年过四旬,一袭灰衣,黑发黑须,样貌普通。甄宝琴仔细回忆,逐渐记起武天明模样——他剑眉细目,眼神透着诡诈。 姜梦雪又追问道:“他武功如何?” 解善仁、甄宝琴齐声道:“奇高!”解善仁咬牙道:“此贼一人对付两位天师和两位金刚,竟然能轻而易举袭杀四人,足见武功深不可测!”甄宝琴细细回想,突然大叫一声,急道:“不对,我记得一开始我跟他对过一掌,还一掌把他震飞了。奇怪了,他的武功怎么会……” “哼!”姜梦雪冷笑道,“这就对了,你们中了卫青山的诡计,他是故意向你们示弱,以此来麻痹你们。等你们放松警惕,他再突然下手,将毒丸撒入迷雾中,令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中毒而死。” “证据何在?”杨言忠目光如炬道,“圣女口口声声说不是你杀的人,那么当时你在何处?有谁能证明圣女当时身在别处?”凌云思也附和道:“如果是贵教自己的人作证,那大可不必,就算一万个人作证也没人信。” “如果是圣童天赐作证呢?”魔婴冷冷道。 众人大惊失色,连天佑也惊得目瞪口呆。 魔婴抬眼示意,姜梦雪继续道:“当时我正在追捕卫青山,不,是追捕假冒卫青山的女子。她轻功极高,衣带飘香,我早就该猜到是神龙教左圣女香雪海了。此人假冒卫青山把我引开,然后由卫青山假冒我,领着我圣教的人明目张胆袭杀两盟的人。可惜,我当时以为抓到那女子必定能抓住卫青山,不料她轻功太高,我只好半途放弃。在回去途中,不巧撞上圣童天赐,我险些就擒住他了。可恨,逍遥阁小主半路杀出,又劫走了他。” 众人齐齐震惊,杨言忠冷冷道:“我们凭你们相信你的故事?谁能证明圣童、小主都在城内?谁能证明他们都与圣女交过手?除非圣童、小主一起出面作证,否则老夫是半个字不信。”凌云思嘿嘿一笑道:“不错,除非小主出面,否则一切免谈!” “哈哈……”魔婴大笑道,“巧了,今日在盘龙镇外龙神寺,本君亲手擒住了圣童和小主,二人就在慈氏寺。诸位想要证人和三十万两,就随本君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起身往外走去。天佑、姜梦雪、宋轶峰急忙飞身而去,紧随其后。 韦长恭、杨言忠、凌云思齐齐劝阻,高孝廉、王鲲鹏坚持前往,李存贤犹疑不决,权衡再三,最后选择支持高孝廉。见劝阻不住,韦长恭急道:“就算你们要前往,也该等宇文大帝和史天王等人回来,先探探情况。现在敌情不明,如果贸然前往,岂不是危险至极?” 高孝廉、李存贤欣然同意。众人苦等半个时辰,总算等到众人归来。宇文义鹰目露出阴笑道:“西城没有发现天魔教踪迹,只要一些日月盟的小教出没,不足为虑。”史彦章接着道:“东城只发现少量天魔教徒,主要是在慈氏寺一带,没有发现圣毒教和幽冥教徒出没的迹象。” 话音刚落,正义盟探子来报,午后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率众人倾巢而出,搜索盘龙镇内外,几乎将盘龙镇翻了个底朝天。又有卍盟探子来报,城内没有发现天魔教大规模聚集迹象,只发现江南八教教徒出没。 听到各路消息,高孝廉笑道:“你们都看到了,我就说嘛,魔婴如果有诈就不会亲自登门,如今亲自登门必然是为了议和。他们现在的大敌是神龙教,不是咱们。而且两教正斗得头破血流,天魔教岂有胆量敢向咱们挑战?两盟毕竟是正道领贤,江湖支柱,他们得罪了咱们就等于得罪了江湖正道,就算魔婴再狂妄,也得掂量掂量!现在他们主动求和,又愿意献上几十万两赔偿,于情于理咱们都该给魔婴个薄面,否则就是逼她们撕破脸皮。” 李存贤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道:“有道理,现在盟主没有消息,咱们得先稳住天魔教。这个时候不去就等于当面回绝了魔婴议和的请求,就是逼着魔婴对咱们下手。一旦双方开战,咱们未必有胜算……那就这样吧,史天王、宇文大帝率众随我们前往,其余众人留守。” 第251章 借刀杀人 待东方大帝高孝廉、持国天王李存贤率众来到慈氏寺外,只见一位英俊男子负手站在寺外相迎,正是魔元天佑。他身后站着两个婢女,分别提着灯笼。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高悬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众人侧耳倾听,只觉寺内也静悄悄,仿佛世外古刹般。 李存贤狐疑道:“魔婴请我们前来议和,为何不见魔婴和圣童、圣女?” 天佑负手笑道:“盘龙镇出事了,魔婴已经星夜赶了回去。原本留圣童、圣女主持大局,不料江北八教逼近蒙城,担心三十万两有失,圣童也星夜赶回去搬救兵了。圣女原本打算留下来接待二位,顺带当面赔罪,没想到江南八教索取报酬,非说魔婴曾亲口许诺给八教四十万两当报酬,并说他们不要四十万两了,只把慈氏寺三十万给他们,八教便心满意足。圣女不敢做主,只好赶回去请旨。现在本魔元代替魔婴接待诸位,诸位请!” 见他说得滴水不漏,高孝廉笑道:“老夫听说魔元曾是上尊上官甫的弟子,又是圣童天赐的师弟,你兄弟二人曾逃亡江湖,袭杀天魔教、圣毒教众多高手,又曾大闹雪峰山,怎么会突然之间握手言和,弃明投暗了?” “弃明投暗?”天佑冷笑道,“诸位所谓的明指谁?上尊上官甫吗?看来诸位对上官甫太不了解,他这个人伪善至极,坏事做尽,险些坑惨我们师兄弟,也险些坑死神龙教。本魔元不是弃明投暗,恰恰是弃暗投明。” 李存贤二人冷笑不语,入堂就坐。 见堂内并无小主夏婉莹和圣童天赐,李存贤急道:“魔婴亲口说她擒住了圣童和小主,为何不见二人?” “哈哈,”天佑笑道,“那不过诳你们的,诸位也信?”见众人怒容满面,他继续道:“虽然没有二人作证,但本魔元一样能证明卫青山才是杀害两盟众人的凶手。” “怎么证明?”李存贤疑惑道。 “唉,”天佑摇头叹气道,“我师兄说得对,两盟没有智谋高深之人,竟然看不出嵩山朱存煦和青城山张元亶之死背后的真相。若是找出两案背后的真凶,自然就知道谁杀害了两盟众人。” 见他直呼两位前辈名讳,李存贤怒道:“魔元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二位前辈不是被你师兄和独孤胜逼死的吗?江湖传闻天赐是独孤胜的外孙,而朱老前辈正是被独孤胜逼死,张老前辈自然是被天赐杀害,魔元颠倒黑白,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哈哈……”天佑笑道,“诸位相信吗?我师兄武功虽高,但是张元亶死在近两个月前,那时我师兄武功不足以打赢在座任何人,怎么可能杀得了张元亶?张元亶是江湖名宿,早已名扬天下,他的武功还用我说吗?至于朱存煦,他是自杀身亡,虽然是被人逼死的,但没有证据表面他的死与独孤前辈有关!何况,神龙教右圣尉卫青山也擅长毒术,此人才是逼死朱存煦的真凶。” “哼!”高孝廉冷冷道,“区区挑拨离间之计岂能骗过我们?魔元说卫青山是真凶,可有证据?” “当然有!”天佑一抬手,侍女奉上一封信,他两指夹着信道,“这是上官甫给卫青山的信,信上只有一首诗:嵩阳出伪寺,地府入孤魂;法度梅灵日,元凶会善寻。诗中嵩阳指嵩山之阳,梅灵指梅园亡灵,会善指朱存煦的住处会善寺。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请人对照笔迹,看看是不是上官甫的真迹。” 李存贤等人齐齐震惊,纷纷坐立不安。接过信笺细瞅,只见信上字体行云流水,颇有大家风范,不禁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 高孝廉急道:“这当真是上官甫的真迹?” 天佑又抬手命人取来上官甫手书经籍《神龙罩》,两相对照,字迹果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李存贤疑惑道:“难道真是上官甫下令,卫青山执行?不对啊,二人明明同日遇害,卫青山岂能一夜之间往返数千里?” 高孝廉眉头紧皱道:“为什么不能是两人所为?上官甫既然能命卫青山杀了朱老前辈,就能亲自动手杀了张老前辈。别忘了,当时的上官甫早就消失无踪,他奔赴千里外杀人是易如反掌。” 李存贤依旧犹疑道:“动机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位前辈与梅园案有关,但梅园案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他为什么今日才动手?” “或许……他今日才有把握吧!”高孝廉幽幽道。 “两位猜错了!”天佑不屑笑道,“之所以现在才杀二人,就是为了挑起两盟与神龙教的纠纷,斩断神龙教的外援。再利用我们师兄弟挑起神龙教与天魔教、圣毒教纠纷,陷神龙教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只有神龙教面临内忧外患,他才能火中取栗,趁机袭杀地老,夺回圣尊宝座。” 李存贤倒吸一口凉气,惊惧道:“上官甫真是可怕啊!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心思如此深沉,手段如此歹毒,简直罄竹难书!高大帝,你觉得该怎么办?” “兹事体大,”高孝廉犹豫道,“还是上奏盟主,请盟主定夺吧!” “魔婴的话传达完毕!”天佑似笑非笑道,“魔婴已经说了,诸位要是愿意和解,不再追究圣女的罪责,又肯去信两位盟主促成两教议和,并承诺十日内撤出凤阳地界,我天魔教便献上三十万两作为赔偿,另外附送上官甫书信,助诸位查出真相,好向名山交代。” 高孝廉、李存贤商议一番,决心暂且与天魔教和解,取回上官甫罪证,并赚回三十万两向总盟报喜。高孝廉喜笑颜开道:“虽然贵教不能证明袭杀两盟众人的凶手是卫青山,但贵教愿意拿出这么多赔偿,足见诚意满满。请魔元转告魔婴,真相未查清之前,两盟绝不会向贵教寻仇,更不会插手神龙教和天魔教之事。” “如此最好!”天佑面露诡笑道,“那就请去领银子吧!” 高孝廉、李存贤忙随天佑前往院中检验银子,接着命十位星宿、十位罗汉牵走二十辆骡车,又令两位功曹、两位金刚左右骑马护卫,然后吩咐南方大帝宇文义在前引路,广目天王史彦章负责殿后。 目送众人离去,天佑嘴角邪笑,抬手示意。只见一道信炮升天,照亮了半边夜空。 高孝廉等人刚绕道慈氏寺附近官道上,突然两边人影攒动,杀出四五十人。众人大惊失色,一边护住银车,一边厉声质问。不料来袭众人丝毫不搭话,只顾下狠手,双方顿时混战各处,杀得异常惨烈。 一个身材瘦长,穿着陈旧道衣的老者两掌金光闪闪,联手一个粗犷豪气的中年男子左右夹攻高孝廉。见老者鹰目狼视,中年男子手握轩辕刀,他又惊又怒道:“太平教主张道玄、清风寨主张志远,是你们!你们为何偷袭两盟?”二人丝毫不搭理,只顾联手夹击,逼得高孝廉不敢分神,依仗医毒术勉强稳住局面。 不远处一个冷傲不羁的中年男子两手御风,联手一个两手御尘的瘦弱男子左右夹攻李存贤,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逼得李存贤不得不御火护体。借助火光,李存贤总算瞅清二人容貌,不禁气愤道:“神鹰教主殷不凡、诛仙山庄主姜尚坤,两盟与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何突然偷袭?”二人同样不搭话,只顾下狠手,逼得李存贤稍落下风。 车队前面,宇文义被样貌冷峻的桃源岛主陶孝武缠住,二人纷纷御雷,只听两雷相撞,发出震耳的声音,吓得众人心惊肉跳。辟邪山庄主莫云天趁机御火助战,逼得宇文义节节败退。 车队后面,史彦章被嘴角邪笑的七星堂主兆文正阻住去路,二人一个手握冰剑,一个手握寒冰棍,你来我往,鏖战不休,难分优劣。见二人分不出胜负,旁边似笑非笑的聚义堂主吴明义突然出手,抬掌射出霜箭,齐齐射向史彦章虎背。没等史彦章反应过来,他飞身而上,霜剑斜斩。史彦章早觉不妙,匆忙躲闪,左臂依旧被霜箭擦伤,险些伤了筋骨。见二人夹攻,他奋力迎战,依旧被攻得步步后退。 四位天王被困,其余众人便更处境艰难了。两位功曹、两位金刚被江南八教众副堂主、副庄主等联手围攻,个个难占上风。八位副堂主等虽然武功不及四人,但联起手来丝毫不弱于四人。其余十位星宿和十位罗汉被八教四十位护法围攻,只有防守之功,却无进攻之力。 眼见众人纷纷陷入苦战,高孝廉、李存贤异口同声急呼:“快释放求救信号!” 赤声火金刚解善仁忙两掌虚对,霎时四周电光闪闪,吓退了两位副寨主。他依仗轻功趁机跳出战圈,顺势燃起信炮。张天师甄宝琴也趁机幻出四道冰墙挡住了两位副教主,接着飞身而起跳出战圈,也顺势燃起信炮。 眼看两道信炮冲天而起,突然夜空中袭来一道火焰和一团罡气,生生撞落了信炮,霎时火花四溅,响声震天。接着东南北飞来三人,齐齐落在银车上,纷纷黑衣黑纱,包裹得严严实实。三人分别出手,一个攻击解善仁,一个进攻甄宝琴,一个偷袭萨天师符文仪。 随着三人加入战场,两盟形势迅速恶化。解善仁在黑衣人如魅龙掌攻击下节节败退,随着两位副寨主加入战团,他苦撑十余招便被黑衣人一掌击毙。甄宝琴也被黑衣女子迅疾冰剑攻得步步后撤,在两位副教主夹攻下,她苦撑十招已经败下阵来,被黑衣女子一剑斩杀。符文仪同样被两掌御火的黑衣男子攻得左支右绌,最后在两位副庄主偷袭后迅速溃退,被黑衣男子一团火焚死。 眼见两位天师。两位金刚惨死,众星宿、罗汉个个震悚,心神已乱。三个黑衣人趁机冲杀,很快斩杀过半。其余星宿、罗汉惊惧万分,纷纷四处溃逃,又被斩杀大半。 高孝廉自知大势已去,急呼道:“李天王、宇文大帝、史天王,速撤!” 话音刚落,一个红衣女子飞身而至,一掌震退史彦章。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早已被红衣女子震成重伤。虽然及时回援,不过依旧觉得心跳如兔,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没等他喘口气,女子再度急攻。七星堂主兆文正、聚义堂主吴明义趁机助战,三招袭杀史彦章。 高孝廉大惊失色,没想到红衣女子如此厉害,定睛望去,只见她面覆红纱,浑身透着杀气。来不及细想,高孝廉急忙飞身而去,慌不择路。李存贤也赶紧跳出战圈,飞奔而去。 宇文义正要逃走,不料红衣女子飞身拦住去路,一掌将其震落。桃源岛主陶孝武、辟邪山庄主莫云天趁机助攻,同样三招斩杀宇文义。 见高孝廉、李存贤狼狈奔去,红衣女子冷笑道:“穷寇莫追,两盟已经是丧家之犬!张教主、殷教主、陶岛主、兆堂主、吴堂主、张寨主、姜庄主、莫庄主,诸位辛苦了,三十万两如约送上,权当报酬。若诸位肯继续出手相助,十日后五十万两必当送上。” 众人大喜过望,齐声道:“遵盟主令!” 高孝廉二人狼狈逃回敬德客栈,早有西方大帝韦长恭、增长天王王鲲鹏率众迎上。二人心有余悸,宛如惊弓之鸟。 韦长恭急问,高孝廉咬牙道:“咱们被偷袭了。” “被天魔教?”韦长恭怒目道。 “不是,”高孝廉哭丧着脸道,“被江南八教。天魔教许给三十万两,与咱们罢兵言和。没想到押车途中遭到江南八教偷袭,他们人多势众,又有神秘红衣女子相助,两盟几乎损失殆尽。老夫无能,愧对盟主重托!” 李存贤也面如死灰道:“老夫有负盟主重托,折损了史天王,罪孽深重。如今已经无颜面见盟主,等为众人讨回公道,再以死谢罪吧!” 韦长恭跺脚怒道:“可恨!江南八教都是日月盟成员,而天魔教是日月盟盟主,这背后必定是天魔教授意!咱们中了天魔教的诡计,他们早就想好了,利用三十万两把咱们引过去,再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重创两盟。好厉害的计谋,既打击了两盟,又避开了咱们复仇的利剑!” “是咱们大意了!”杨言忠卧蚕眉紧皱,双目如炬道,“咱们只顾盯着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竟忽视了江南八教,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不仅大意,而且目光短浅!”凌云思眯着双目,捋着胡须道,“如果不是两眼盯着三十万两赔偿,咱们绝不会上了天魔教的当!很明显,天魔教早就想好利用这三十万两挑起咱们与江南八教的矛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血淋淋的古训啊!” 见众人垂头丧气,王鲲鹏面色阴沉,咬牙道:“这帮无耻之徒,他们敢挑衅两盟,咱们就打断他们的脊梁!” “不可!”韦长恭摆手道,“现在敌情不明,咱们又折损严重,能守住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进攻?高大帝、李天王,当务之急是尽快移到他处,以防天魔教来袭!”杨言忠、凌云思齐齐附和。 高孝廉、李存贤齐齐点头道:“说得对!” 众人匆忙转移,趁夜遁去…… 第252章 缓兵之计 随着夜幕渐深,整个龙山又开始神经紧绷。天魔教一天没有攻山,会不会趁众人最松懈时突然袭击?众人心里都开始疑虑。唯独黄龙堂主华元心中暗喜,疾步来到圣尊殿,求见了华渊平。 华元欣喜若狂道:“圣尊,喜事,大喜事啊!天魔教派人来信,希望两教议和,并愿意适当做出让步。” “当真?”华渊平喜不自胜,屏退圣姬龙女、虎后二人。 “千真万确!”华元急道,“刚刚魔天老派人来传信,邀咱们明日上午下山议和。属下以为必是华宗长暗中打通了关节,通过魔天老影响了魔婴。之前圣教与天魔教相安无事十年,便是地老的杰作。如今华宗长神来之笔,轻易化解了两教矛盾,真有地老风范啊!” 华渊平欣喜道:“好,好啊!华宗长果然有办法!你告诉宗长,需要多少银子他先垫着,圣教不会亏待他。如果事情真能办成,地老生前的财物全部送还,华家子弟都可以在圣教担任要职。” 华元正要离去,又被华渊平喊住,他忧心忡忡道:“这会不会是天魔教的阴谋?之前两教议和,他们不仅没有遵循,反倒撕毁文书,袭杀我教使者,又倒打一耙,这次会不会故技重施?” 被他一点,华元也觉得背脊发凉,沉思片刻,急道:“不如先派一位可靠之人前往,待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属下再出面签订文书。” “不妥!”华渊平斩钉截铁道,“这么重大的事交给别人本尊不放心,万一走漏了消息,又不知要惹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华家的事他们插不上嘴,唯有你去宗长才会给三分薄面。再者,你此次下山还负有特殊使命,如果天魔教不肯让步,你该知道怎么办。生死存亡之际,华堂主就不要逃避了。” “属下遵令!”华元战战兢兢应声。 听闻山下派人来,水圣相韩文信暗中约见紫龙堂主上官云,没等韩文信开口,上官云怒道:“大敌当前,他们还想着议和,这是要陷圣教于万劫不复之地。上次议和被天魔教算计,这次必然重蹈覆辙。一旦消息传开,圣教军心立刻瓦解,我等苦心组织的防御就要功亏一篑了。那时邪魔趁机攻山,咱们死无葬身之地。韩贤兄,是时候该请上尊出山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韩文信摆手道,“莫急,莫急!眼下最要紧的事不是请上尊出山,而是如何善后的问题。你想,圣尊视上尊为眼中钉,时刻想拔除他;华家也把上尊当成洪水猛兽,时刻提防,如果上尊出山,圣尊如何安置?华家如何处置?这个时候上尊出山,只怕不是最好的时机。再等等,看看他们议和的结果如何。” “贤兄信不过我?”上官云疑惑道,“若是议和成功,上尊就要牢底坐穿了。如果议和失败,圣教必会被暗算,说不定会元气大伤,那时上尊还能力挽狂澜吗?” “有道理,”韩文信故意道,“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合适?” “今晚!”上官云急道,“决不能让议和之策落地,否则咱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今晚太急,事情都没有安排妥当!”韩文信铿锵道,“这样吧,明晚!明日一天的时间先把圣教兵力部署摸清楚,再把圣尊护卫查清,最好能兵不血刃地迫使圣尊退位,免得鹬蚌相争,让天魔教得利。” “好!”上官云激动道,“这件事交给我们去办!不过,万一遇到意外情况,咱们该怎么办?” 韩文信似笑非笑道:“上尊早已想好。现在圣教正是用人之际,他们绝不敢轻易拿咱们开刀。不过,如果有天魔教撑腰,事情可能迅速恶化,他们必会先拿上尊派开刀,再打压分堂众人,然后大权在握,屈膝议和。这是第一种情况。除此外,如果议和失败,他们很可能派咱们在前面抵挡邪魔大军,他们躲在后面坐山观虎斗,等咱们败了,他们再趁机收拾咱们,对外跪地求降。这是第二种情况,也是上尊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上尊怎么说?”上官云急道。 “四个字,”韩文信笑道,“当机立断!” “我明白了,”上官云若有所思道,“上尊英明啊!” “上尊如此英明之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听天赐娓娓道来,傅玉成摇头道。 天赐叹气道:“我也不清楚。天佑不相信独孤前辈是被魔婴杀害的,他一口咬定是师父所为,沈前辈也不相信这件事是魔婴做的,也认为是外人潜入了蝶谷,逼死了独孤前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凶手多半是右圣尉,就是师父的得力干将卫青山。此人武功高强,毒术极高,又擅长易容术,只有他有可能闯入蝶谷,逼死独孤前辈。只不过有些事我还没有想明白,那就是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知道天佑是独孤前辈的外孙,明明知道我受两位前辈厚恩,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糊涂事?” 众人眼神迷茫,都不敢吱声,唯独婉莹捻发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咧,或许这件事不是上尊授意,只是卫青山自作主张?你们不觉得卫青山这个人太过神秘吗?无师自通,沉默寡言,没有妻儿,醉心毒术,出手狠辣……这样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上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道理!”天赐恍然大悟道,“我也很少听说卫青山的事,以前甚至不知道他与师父有来往。上次突袭神龙宫前,我也没有见到卫青山,直到拿下地老殿,这才知道原来师父还有一个帮手。说起来这个卫青山确实很神秘,令人猜不透。” 傅玉成摸着下巴,眉头微皱道:“这么说,这个卫青山是故意坏上尊的好事了?他把独孤前辈逼死了,挑起你们师兄弟对上尊的怒火,如此一来,上尊岂不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卫青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他已经投靠圣尊和华家了?” “有可能!”天赐忧心道,“我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卫青山一直反复无常。几十年前我师父举荐他,先圣尊重用他,结果他转身投靠了地老,被擢拔为右圣尉。十年前华圣尊想要废黜地老,夺回圣教大权,我师父主动联络他,希望他里应外合,不料卫青山表面答应,暗中使坏,坑惨了华圣尊。不久前师父废黜地老,他又主动投诚,里应外合除掉了地老,帮助师父重夺大权。上次在密道中,他亲口许诺会助我一臂之力,结果我险些被华家烹杀,却始终不见他露面。这次他又让玉琴答应我,一定会及时赶来救援,结果又没有及时出现,险些害惨我。这个卫青山,当真让人恨得牙根痒!” 婉莹嘴角浅笑道:“说明你们对卫青山不太了解,我倒是听一位医毒前辈说过,卫青山很可能与圣毒教有关。后来我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说不定卫青山与独孤前辈有血海深仇哩!至于他坑玉儿,我倒是觉得其中另有蹊跷,会不会他知道你才是独孤前辈真正的外孙?”见众人齐齐震惊,婉莹继续笑道:“又或者……他跟上尊一样,故意考验你。” “我觉得可能是前者!”天赐斩钉截铁道,“或许卫青山不敢确定我跟天佑谁才是独孤前辈的外孙,所以能坑一个是一个。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的卫青山对咱们来说就危险至极,因为他随时会反咬咱们一口。” 婉莹稍稍沉思,若有所思道:“不管是敌是友,只有与卫青山取得联系,咱们才能知道上尊的谋划和上尊派的动向。玉儿,等下咱们去一趟盘龙镇,见一见这个神秘的卫青山!” “啊?”晴儿大惊道,“不可!小姐,盘龙镇藏龙卧虎,这太危险了!”夏子龙急忙附和道:“确实危险,还是让属下随行吧!”香雪海、冰儿、沐寒月也纷纷争先前往护卫。 “不必!”婉莹笑道,“我们是去见卫青山,不是与天魔教厮杀,没必要如临大敌。我们快去快回,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能办完事。人去多了,反倒会引起邪教注意,说不定会坏事。” “可是……”天赐疑虑道,“咱们怎么才能找到卫青山啊?之前商议好了到镇外龙神寺会合,不过卫青山一直没出现。探子回报,不仅卫青山没有出现,反倒引来了天魔教的人,险些拆了龙神寺。我怀疑他根本没有打算跟我会合,甚至是故意要坑我!” 众人纷纷点头,唯独婉莹低眉不语,细细思忖。半晌后,抬头望着漆黑夜空,她似笑非笑道:“卫青山是敌是友,今夜必能分辨!既然他惯常装神弄鬼,那我就去会一会他!” 望着漆黑夜空,上尊上官甫站在高高城墙上,静静望着圣龙宫、黄龙宫和山下。掐指一算,幽幽道:“算算日子,卫青山他们该回来了。” 旁边站着一个凤目柳眉,身姿曼妙的长发女子,一袭紫衣,薄纱蒙面,气质不俗,是护法夏淑敏。夏淑敏忧心忡忡道:“上尊,天魔教昨日已经攻下了青龙关,今日没有攻山。” “欲擒故纵之计。”上官甫负手笑道,“天魔教有高人,他们在诱降圣尊。” “圣尊会投降吗?”夏淑敏小心翼翼道。 上官甫沉默了许久,叹气道:“战则不保,降则易安,华家一定会这么劝他。有华家在耳旁吹风,在跟前教唆,跪地乞降是他唯一的选择。如果没有华家,或许他会犹豫,或许他还有别的选择。” 夏淑敏一愣,蹙眉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扶他复位。” “你不懂,”上官甫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唯有步步为营,寸寸蚕食,才能积少成多,稳固局面。如今局面已经逆转,咱们是该出去走走了。” “上尊,”夏淑敏迟疑道,“要不要等卫圣尉、圣童回来再动手?” “多虑了!”上官甫悠悠道,“我料卫青山早已到了盘龙镇,赐儿、佑儿应该也早就到了。今日天魔教没有攻山,说不定就是被他们拖住了。这个时候如果咱们全力出击,邪魔必败,正道必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去给卫青山传信吧!” “是,妾身遵命!”夏淑敏缓缓告退。 天魔教忙活一日,既没有抓到卫青山,也没有寻到天赐蛛丝马迹。三位魔王齐聚一堂,个个面色凝重。 天魔王宋思远阴声道:“魔婴说得对,卫青山狡诈,圣童奸猾,想抓他们确实很难。魔天老,镇外情况如何?” 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道:“一无所获,龙神寺没有发现圣童踪迹,只发现一些旧血迹,好像曾经发生一场激烈的打斗。从石台、青松抓痕来看,似乎是魔婴所为。” “魔婴?”宋思远、御魔天秦牡丹齐齐震惊。 很快宋思远便猜破端倪,眯着眼冷笑道:“老夫明白了,那里必定是华宗长的栖身之地。自从华宗长提出五十万两议和之后,一直不曾露面,也不敢派人来,老夫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被魔婴灭门了。哈哈……” 姜仁杰叹气道:“可惜,可惜了,那可是五十万两啊!” 见二人财迷心窍,秦牡丹冷冷道:“区区五十万,不值一提,等拿下了神龙教,何止百万?” 宋思远依旧摇头道:“这是两码事,华家的钱财也不止百万,可惜……不过,华家既然敢答应咱们,这银子想必藏得很近,会在什么地方呢?是藏在华园下面,还是藏在龙山下面?” “不可能!”姜仁杰幽幽道,“这里已经掘地三尺,虽然有几间密室,却没有多少银子。老夫估计应该藏在龙山,只有藏在龙山才安全。御魔天,这几日魔婴让你搜查,有没有找到龙山藏宝洞?” 秦牡丹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道:“老身奉命寻找密道,并守住下山通道,可没有功夫找什么藏宝洞!倒是魔天老,听闻你险些拆了龙神寺,有没有找到宝库?” 姜仁杰眼神闪过一丝银光,突然面色沉重,捋须不语。 宋思远瞧出蹊跷,疑惑道:“莫非华家把银子藏在龙神寺了?” 姜仁杰猛然抬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件事还是等魔婴回来再说吧!明日就要与天魔教议和了,咱们还是提前布置一下,免得明日手忙脚乱。” 待众人散去,姜仁杰召来魔天擎姜全寿,小心翼翼嘱咐道:“你领着人去龙神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银子。如果找到了,立刻派人分批运回总教,这可是日后圣教复兴的根本。”姜全寿又惊又喜,立刻领着众人去办。 第253章 自毁长城 翌日,朝阳似火,三位魔王早早就在司天阁等候。 天魔王宋思远眯着细目,似笑非笑道:“魔天老,怎么不见魔天擎?” 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漫不经心道:“他昨夜熬了半宿,这会正歇息。等议和使者来了,再叫他不迟。” “哦?”宋思远邪笑道,“该不会是挖银子挖了半宿吧?听闻昨夜你派人运了几十车东西出城,不知道是什么?” 姜仁杰一惊,故作镇定道:“没什么,都是之前从华园抢到的古董字画等。老夫打算让各地商铺接手,化整为零,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去。” “哈哈……”宋思远笑道,“魔天老何必诳我?从车辙印来看,必不是古董字画之类,倒像是……” “天魔王什么意思?”姜仁杰面露愠色道,“你监视老夫?” “不敢不敢,”宋思远似笑非笑道,“职责所在,魔婴临走前把重担交给老夫,老夫不敢不尽心竭力。若是魔天老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还是尽早对魔婴坦白,免得东窗事发,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哼!”姜仁杰冷冷回了一声。 见二人剑拔弩张,御魔天秦牡丹轻咳一声道:“魔婴昨夜奔波半宿,这会应该还在歇息,两位魔王何必在这里争吵,就不怕惊了魔婴的驾?” 宋思远一瞥姜仁杰,冷晒一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华家的财富是圣教的财富,谁若敢私吞,老夫绝不会坐视不理。” 姜仁杰虎躯一颤,冷眼盯着宋思远道:“老夫赤胆忠心,不惧人诽谤!” 秦牡丹无奈苦笑,龙杖驻地,故意岔开话题道:“正面攻打龙山必定死伤惨重,而且未必能攻得下。魔婴听闻当初魔元是从密道逃下山去的,特命老身搜索密道,以防龙山众人神不知鬼不觉遁去。如今搜索许久,始终没有找到密道所在。两位魔王若是闲来无事,不妨派人协助老身。” 宋思远冷笑道:“魔元的话也能信?老夫一开始就反对搜索什么密道,这完全是大海捞针,不仅分散了咱们的兵力,而且给了神龙教喘息的机会。与其浪费在搜索密道上,不如全力出击,三日内必能拿下龙山!” “好大的口气!”姜仁杰冷冷道,“正面拼杀,我圣教必然死伤过半,若能找到密道,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迅速攻陷龙山。只不过,御魔天这么大张旗鼓搜索密道,就不怕打草惊蛇吗?为什么不悄悄进行?” 秦牡丹面无神情道:“当日圣童从密道逃下山时,正是深夜,他根本看不清密道四周的东西,自然也记不清密道具体方位,只能记得大致的方向。老身紧赶慢赶,这才搜索了三分之一。若是悄悄进行,何时能找到?” “浪费时间!”宋思远面露怒色道,“继续耽误下去,等两盟、天静宫、逍遥阁反应过来,咱们的降龙战只会越来越困难。若降龙战失败,谁能担起罪责?” “降龙战绝不会失败!”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阁中传来,众人齐齐一惊。 接着左使者邓妙雯出来相迎,引三人入阁。 只见魔婴端坐阁中,手里捧着香茗,似笑非笑道:“密道没有找到?” “是,”秦牡丹沮丧道,“魔元一会说在南,一会说在北,除了大致方位记得,具体地点早已记不清了。属下等忙碌多时,终究无功而返。” “启禀魔婴,”宋思远急道,“与其白费功夫,不如调集重兵,会同圣毒教、幽冥教一起攻山,三日内必能攻破龙山!” “嗯,密道不必找了,”魔婴笑道,“现在时机未到,再等等,很快自有人说出密道所在。” 话音刚落,护卫来报神龙教使者华元求见。魔婴抬手示意,召众人入阁。不多时,黄龙堂主华元领着六个年轻男子疾步入阁,先后参拜。华元谄笑道:“在下神龙教使者华元,奉圣尊之命前来议和。之前圣尊已经委任宗长华祖盛为议和使者,听闻贵教已经答应华宗长提出的议和条件,不知是否是真的?” “华宗长?”魔婴面无神情道,“昨日他亲自出面,声称愿意拿出五十万两促成两教和解。本君已经答应,并要求他两日内必须凑够银子。如今整整一天过去了,始终不见华宗长回信,本君只好派人与龙山直接谈。你既然是圣尊使者,那圣尊可知华宗长许诺银子之事?你们又是否承认这五十万两赔银?” 华元忙不迭道:“当然知道,当然承认!只要贵教肯议和,五十万两明日就送上!” “好啊!”魔婴似笑非笑道,“光有五十万两还不够,必须罢黜上尊上官甫、右圣尉卫青山、水圣相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等人。” “这……”华元迟疑道,“这件事有些难度,在下得奏明圣尊,请圣尊定夺。” “可以,”魔婴漫不经心道,“不过,华使者不会效仿华宗长一去不回吧?” “当然不会!”华元急道,“绝不会!” “哦?”魔婴冷笑道,“本君不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华宗长耽误了本君一日时间,本君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请华使者派人回去奏报贵教圣尊,如果他肯同意,银子一到,本君立刻命人签订文书,并放你们回去。” “这?”华元大惊失色,急切道,“这恐怕不合规矩,请魔婴三思!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等奉命前来是为了促成两教议和,如果因为扣留使者引发两教对立,恐怕也不符合贵教利益。在下恳请魔婴三思,不要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哼!”魔婴面色一寒道,“本君说过的话几时收回过?”没等华元回过神来,她已经飘然而去。左使者邓妙雯、右使者徐天心也疾步而去。 三位魔王相互凝望,最后还是宋思远先开了口,他眯着眼笑道:“魔婴有心议和,这是在给贵教一线生机,不愿赶尽杀绝,你们应该额手称庆,不要再得寸进尺了。要知道魔婴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华堂主不同意,你们应该知道惹怒魔婴的下场是什么!” 华元虎躯一震,额头直冒冷汗。 “天魔王说得对,”姜仁杰笑道,“既然魔婴心意已决,华堂主就派个人回去报信吧!既然魔婴有心议和,就不会轻易动你们一根手指。再说,有老夫在,没人敢动华堂主,请放宽心!只要银子一到,议和文书立刻奉上,老夫必会派人将你们平平安安送回龙山,如何?” 华元稍稍欣慰,依旧有些不放心。 见他迟疑不决,秦牡丹龙杖驻地,冷面寒光道:“请华堂主派人回信!” 华元又惊又惧,沉思许久,决心派儿子华平易回教报信,免得鸡飞蛋打。 见只有华平易一人回来,圣尊华渊平惊道:“怎么回事?你父亲和华云、华牧野、华云鹤等人呢?” 华平易声泪俱下道:“启禀圣尊,我爹……被他们扣下了。魔婴让咱们拿五十万两,他们才肯放人。” “什么拿五十万两才肯放人?”华渊平大怒,疾步下了高阶,厉声道,“说清楚!”华平易便把下山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华渊平眉头紧皱,幽幽道:“五十万两……罢免上官甫、卫青山、韩文信等人……”抬眼见华平易还在抹眼泪,他不耐烦道:“不要哭了!华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东西?滚到殿外去!” 他一个人在大殿思忖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以往有华元在旁边参谋,他事事无须担心,现在华元被扣,他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偌大的神龙教,还有谁能帮自己出谋划策?原本指望分堂众人,如今众人早已与圣尊派沆瀣一气,不再唯自己马首是瞻。后来依仗土圣相张浩宇,不料张浩宇早已暗中与圣尊派眉来眼去,与圣妃玉玲珑内外监视自己。华渊平越想越气,愤怒道:“可恨,偌大的圣教竟没有一人为本尊画策!” 这时玉玲珑飘然而来,躬身道:“圣尊,臣妾有事奏报,事关当年上尊的事。听闻当初上尊是靠前圣女香雪海的密道逃下山下的,而这条密道的入口就在圣女殿。臣妾细想,说不定上次卫青山也是从这条密道逃下山去的。” 华渊平喜不自胜道:“好啊,爱妃有心了!你能与本尊同心同德,是上天赐福啊!你来得正是时候,本尊有一桩大事迟迟下不了决心,正要找人商议。爱妃冰雪聪明,必定能够为我一决!” “圣尊请说。”玉玲珑小心翼翼道。 华渊平扶着她挨着自己坐下,轻轻搂着她细腰道:“现在圣教岌岌可危,青龙关一日就被攻破了,玉龙关和金龙关也守不住两日。一旦三关被破,圣教几乎无险可守,必败无疑。本尊一直没去探望爱妃,正是在忧心圣教前途。有人建议本尊议和,但是本尊担心他们会提出罢黜上尊、右圣尉等人的过分要求。果真如此,本尊绝不会允许圣教屈膝议和,更不会屈膝投降。不过,爱妃也清楚,现在的圣教风雨飘摇,还能禁得住天魔教折腾吗?为一己死愤而置圣教于不顾,坐视众人送死,本尊于心不忍啊!” 玉玲珑早听出他弦外之音,似笑非笑道:“圣尊日理万机,着实辛苦,妾身明白。等圣尊忙过这阵子,妾身愿亲自服侍圣尊。眼下圣教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战和才是大事。妾身之前主战,是没想到天魔教攻势如此强,竟然一天就攻破了青龙关。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议和了。不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圣尊都不要讨价还价,先答应再说,免得天魔教反悔。” 华渊平欣然点头道:“有道理。如果他们真的提出让我罢免上官甫、卫青山等人,咱们该怎么办?” “那就找个理由罢了他们,”玉玲珑铿锵道,上尊不是旧疾复发了吗?那就下令让他主动请辞,圣尊再顺水推舟。至于卫青山,擅自下山,至今音讯全无,早该罢免了。火圣相之前擅自行动,使圣教损失惨重,也早该罢免了。只有水圣相不容易对付,恐怕得费一番功夫。实在不行,就把他逼上梁山。” “逼上梁山……”华渊平喃喃自语,突然面露邪笑道,“好计谋,好个逼上梁山。既如此,那本尊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久华渊平召来宗长华祖盛之子华闲和华元之子华平易,语重心长道:“如今华家子弟就剩你们二人,你们要挑起重担,明白吗?华闲,你暂代华元担任圣督,严密把守黄龙宫。记住,如果韩文信等人闯宫,好言相劝,不要殊死拼杀,免得被天魔教看笑话。华平易,你担任议和副使,立刻下山告诉天魔教,条件全部答应,今日下午罢黜上官甫等人,明日上午奉上五十万两,请魔婴信守承诺,不要为难华堂主。” 二人喜不自胜,恭敬退去。 玉玲珑趁机提出布置神龙宫,并请命领着众圣侍前往提前布置。华渊平心乱如麻,匆忙应下。玉玲珑暗暗窃喜,躬身告退。 待众人离去,华渊平冷眼一瞥身后,幽幽道:“上尊在教中威望太盛,决不能让他活着走下龙山。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空荡荡的大殿上荡起阵阵回声。 上官甫正在大殿坐等,旁边侍立着护法夏淑敏。 眼瞅着残香燃尽,夏淑敏柔声道:“上尊,已经三炷香了。”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他们该到了,随我出迎!” 二人刚到殿外,只见远处奔来三十六天罡,个个身披黄衣,负手而立。接着人群中闪出一人,年过五旬,黑发黑须,浓眉鹰鼻,目光炯炯,双手背后,气势逼人,正是左圣尉霍天毅。 冷眼一扫上官甫二人,霍天毅不屑道:“圣尊有令:上尊为圣教鞠躬尽瘁,劳苦功高,是圣教擎天之柱,护教之基。本尊欲重用之,并托以后事,无奈天不垂怜,上尊竟旧疾复发,日渐沉重。本尊每思之,无不捶胸感怀,叹天之不公。若苍天佑我圣教,当使上尊病体痊愈,辅佐本尊成就一番千秋大业。今圣教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闻上尊病重,欲请辞回归故里,本尊心痛如绞,彻夜难寐。念上尊为圣教呕心沥血数十年,本尊不得不含泪允之,准其辞归故里,颐养天年,并赐银五万两。” “五十万?”上官甫冷冷道,“看来这次圣尊是下了血本了。五十万两换来双方握手言和,真是明智的选择。可惜,逆天而行注定要自食恶果。” 霍天毅冷冷一笑,抬手道:“请吧!” 上官甫龙骧虎步,负手而去。 第254章 清君之侧 没等水圣相韩文信等人计划好一切,宫中就传出流言:圣尊要罢免上尊。 自从左圣尉霍天毅被圣尊召走,紫龙堂主上官云便顺理成章暂时执掌金龙关。上午见黄龙堂主华元率众下山,他已经觉察不妙,料定众人必是前往议和。如果没有外援提前铺路,华元绝不敢贸然下山,当时上官云便猜测华家是铁了心要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求和。见大局无可挽回,他急忙命人打探消息,并暗中联系水圣相韩文信。 韩文信身在玉龙关,虽然不负责把守关隘,但一直负责北门巡视。金圣相周君昊坐镇金龙关,木圣相曹致远担任副职,韩文信、火圣相萧永贵二人便被排挤出决策群,一个负责北门,一个负责南门。早上华元领着众人大张旗鼓下山,自然瞒不过二人眼睛。韩文信暗中与萧永贵通气,派他悄悄联络众人,随时准备振臂一呼。 众人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圣尊派也没有闲着。在圣尊的授意下,暂代圣督职位的华闲下令华家四十位护法严密把守黄龙宫,不得放一人入关。又派人暗中打探金龙关、玉龙关消息,并派人提醒上官云、周君昊注意两关动静。 上官云不屑一笑道:“区区黄毛小儿也敢来指挥我,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他扶起单膝跪地的华家护法笑道:“回去告诉华圣督,我等对圣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圣督转奏圣尊,望圣尊宽心,只要我等驻守一天金龙关,就绝不会让邪魔踏入关隘半步!” 待护法离去,上官云冷冷道:“华家真把咱们当成爪牙了!宫中情况如何?韩圣相怎么回复的?”旁边墨龙堂主诸葛封、红龙堂主方中日纷纷摇头不语。 不久蓝龙堂主关山月疾步而来,满脸焦急道:“宫中传出消息,圣尊确实是派华元下山议和去了,为了促成议和,还打算罢黜上尊、右圣尉等人。” 上官云若有所思道:“看来短兵相接是在所难免了。这华元议和至今未归,圣尊为什么又派他的儿子下山?难道是天魔教又提出了什么额外的条件?还是华元去华家搬救兵了?” 诸葛封捋着胡须道:“都有可能。华元绝不敢贸然下山,必定是华宗长从中牵线搭桥。之前华芳议和失败被天魔教偷袭,尸骨无存,这次他怎么敢去送死?如果有华宗长铺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华元只需要下山签订文书,并无任何危险,他自然欣然前往。如果一切顺利,华元早就回来报喜了,圣尊也绝不会另外派人前往。现在又派华元的儿子前往,恐怕是议和出现了波澜。” “如此最好!”上官云冷笑道,“他们议和,咱们议战,大家比一比,看看谁能够一锤定音,谁能够扭转乾坤!” 诸葛封眯着细目道:“一旦议和成功,罢免上尊、卫圣尉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是上尊派,下一个是谁?” “那还用说?”红龙堂主方中日怒道,“当然是咱们!华家早就视咱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在圣尊耳旁吹风,所以圣尊才会疏远咱们。哼,现在的圣尊,恐怕早就忘了当初是谁扶他上位的!从上次五师兄与萧圣相痛击天魔教一事来看,华元他们早就把咱们与上尊派打成一派了!” “说得对,”上官云面色凝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时候与华家分道扬镳了。韩圣相曾经说过,如果遇到意外情况,一定要当机立断。诸位速速准备,只要韩圣相一来,咱们立刻起兵!” 玉龙关内,望着华平易率众人下山,韩文信立刻吩咐左圣使郭嘉佑关闭北门,又嘱咐右圣使汪道圣关闭南门,接着率萧永贵、左圣御彭文博、圣丞李正淳、王秉盛、圣使郭嘉佑、汪道圣等人齐聚玉龙关大堂。 周君昊正与曹致远在堂内秘议,见众人不请自来,二人齐齐一惊。周君昊疑惑道:“韩圣相,为何带这么多人来?来人,去请八位副堂主大堂议事。” 韩文信毫不在意,在东面椅子上落座,双手交叉,似笑非笑道:“两位圣相,有人要下山议和,屈膝投降,你们怎么看?” 周君昊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韩文信竟然一眼识破华元等人意图。稍稍镇定心神,周君昊干笑道:“我们不知道这消息是否确实,自然无法回答你。再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只负责看守玉龙关,圣教大事有圣尊做主,轮不到咱们操心。” “好个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韩文信冷笑道,“周圣相是本分之人,只愿做本分之事,好,那老夫就提一个关于你本分的事。邪教窥视玉龙关许久,时刻想攻破山门。老夫想把玉龙关托付给周圣相,请你务必守好玉龙关,如何?” “什么意思?”周君昊警惕道,“韩圣相要做什么?” “哈哈……”韩文信笑道,“圣尊已经下令,要罢免上尊、右圣尉等人。老夫和众人都对上尊钦佩万分,也多是上尊一手提拔,自然被圣尊视为眼中钉。圣尊连扶持自己复位的上尊都不放过,岂能放过我们?既如此,老夫何不急流勇退,主动请辞呢?老夫打算率众人入宫请辞,今后玉龙关就交给周圣相、曹圣相了,望你们尽忠职守,御敌于教门之外!” 见韩文信起身要走,周君昊一时慌了神,陡然起身厉喝道:“且慢!圣尊命本相驻守玉龙关,更命本相严密监视图谋不轨之人,如今韩圣相打着请辞的幌子,擅离职守,肆意闯宫,只怕别有用心吧?本相为玉龙关圣督,决不允许任何人胡作非为,祸乱圣教,危害圣尊。韩圣相想请辞,可以,写一封请辞奏疏,本相替你呈上。其余圣御以下众人,无须请辞,本相可以上奏圣尊,只要圣尊一声令下,你们就都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哈哈……”韩文信大笑起来,冷眼回瞥道,“老夫若是不肯呢?如果我们执意入宫,二位圣相打算怎么办?” “谁敢?”周君昊抬眼见分堂众人赶到,顿时有了底气,扬声道,“八位副堂主听令,谁敢不遵圣命,擅自离开玉龙关,立刻拿下!” 韩文信冷冷道:“不自量力!萧兄,咱们走!” “拿下!”周君昊厉吼道。 霎时八位副堂主飞身而至,团团围住了周君昊、曹致远二人。 周君昊大惊失色,怒道:“你们要谋反吗?” 副堂主聂凌云煞气逼人道:“我们只听堂主吩咐,不知道有圣尊!”副堂主云天涯笑道:“两位圣相息怒,堂主有令,只要你们不动手,绝不会为难你们。”副堂主杨耀武也抑扬顿挫道:“刚才韩圣相的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两位圣相如果安分守己,继续驻守玉龙关,我等仍然尊你们为圣相!” 周君昊大怒道:“住口!你们公然附逆,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韩文信大笑道,“我劝周圣相识时务,实话告诉你,圣尊必败,上尊必然复位。如果周圣相非要逆天而行,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你们识时务,替我们守住玉龙关,新尊即位后,必定重重有赏。上次地老被诛,你们能顺势而为,这次圣尊被废,老夫相信你们一定也能审时度势。玉龙关就拜托两位圣相了!” 见众人从容离去,唯有八位副堂主守在四周,周君昊一屁股跌坐椅子上,面无血色。曹致远也额头冒冷汗,边擦拭边轻轻落座。 待韩文信赶到金龙关,上官云立马率领众人出迎。韩文信急道:“准备好了没?” “已经准备好了!”上官云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韩文信铿锵道,“圣尊昏聩,偏听偏信,重用谗佞小人,疏远正义之士,内外有别,亲疏有分,实在令人寒心。上尊为圣教立下了汗马功劳,曾辅佐华家两代圣尊,又亲自掌教十年,为圣教做出了巨大贡献。没有上尊海纳百川的胸怀,便没有圣教百花齐放的面貌,人尽其才的盛世之景。可惜,圣尊被华家奸佞之人蛊惑,欲将上尊、卫圣尉等人全部驱逐出教,将咱们赶尽杀绝!如此无道之人,要不要将其罢黜?要不要迎回上尊,振兴圣教?” “要!要!”众人异口同声,声震云霄。 “好!”韩文信喜道,“黄龙宫高手已经全部随堂主华元下山议和,如今只剩一些黄毛小儿,不足为惧!只要咱们振臂一呼,他们必然望风披靡,不敢与我为敌。你们要对付的只是霍圣尉和四位圣护,其余众人不值一提。诸位放心,玉龙关有周圣相、曹圣相、八位副堂主和众护法守着,咱们绝无后顾之忧。” 上官云小声道:“韩圣相,为什么不把周圣相他们擒住?为什么不把分堂众人调来?如此岂不是十拿九稳?” “不妥!”韩文信斩钉截铁道,“上尊说过,一手攘外,一手安内,两手都要抓,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必然招致灭顶之灾。现在周圣相、曹圣相不敢掺和,只愿为圣教死守玉龙关,这是咱们能争取最好的结局。而且区区几个杂兵,根本用不着如临大敌,更不用调集玉龙关全部兵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上官堂主,相信老夫!” 上官云依旧忧心忡忡,见他自信满满,只好干笑不语。 韩文信振臂一呼,众人迎着艳阳直奔黄龙宫而去。 驻守黄龙宫的华闲早得到消息,一边亲自登上城关御敌,一边命人示警。 圣尊华渊平正在殿中召见上官甫,突然护卫来报黄龙宫示警,敌军来袭。华渊平吓得面无血色,惊慌失措道:“怎么可能?四位圣护何在?” 圣护周义杰忙领着三位圣护齐齐跪倒殿下。 华渊平急道:“四位圣护听令,速带三十六天罡支援黄龙宫。另外,传信四位堂主,命他们速速前往剿灭逆贼!” 待周义杰等人走后,上官甫冷笑道:“上尊,你觉得四位堂主还会听你的号令吗?” “什么意思?”华渊平阴声道。 “哈哈……”上官甫负手笑道,“圣尊派人下山议和,天魔教绝不会突然攻山。此时黄龙宫示警,多半是韩文信等人谋反了,圣尊心中一定是这么想得。韩文信想谋反必定会经过金龙关,而上官堂主等人此刻就驻守金龙关。论实力,分堂众人远胜韩文信等人,韩文信是如何过了金龙关的?难道分堂众人也反了?还是分堂众人睁只眼闭一只眼?” 听他分析,华渊平惊得冷汗直冒,怒骂道:“逆贼,不得好死!上官甫,你休要得意,此刻你捏在我手里,本尊想让你死,谁也救不了你!你要是肯劝降众人,本尊就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上官甫漫不经心道,“圣尊已经准我请辞,难道不打算放我下山?你我内为手足,外为君臣,何必赶尽杀绝?若是传出去,圣尊如何向众人交代?我好歹为圣教立下了汗马功劳,又亲手扶圣尊上位,杀了我恐怕有伤圣尊圣名!” “哼!”华渊平恨恨道,“当年我就该杀了你!若不是信了你的鬼话,本尊也不至于被囚十年。你与卫青山早就投靠了地老,你们密谋暗算我,就凭这一点,本尊杀你是名正言顺!何况,你暗中怂恿韩文信等人谋反,罪证确凿,本尊杀你是堂堂正正!” 上官甫摇头道:“可惜啊,黄龙宫即将被攻破,圣尊想杀我似乎没有这么容易。就算你能杀了我,韩文信等人也会诛杀圣尊为我报仇。你的大势已去,退位吧,我保你富贵荣华!” “狂妄!”华渊平大怒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龙女圣姬,立刻前往圣女殿,告诉霍天毅不要再找什么密道入口,立刻赶往黄龙宫主持大局。虎后圣姬,调集七十二圣侍守在殿外,随时准备退往神龙宫!” 二人刚出大殿,突然一人飞身而至,两掌震退二人。二人定睛望去,只见来人容貌秀美,衣袂飘飘,正是圣妃玉玲珑。玉玲珑负手笑道:“奉圣尊之命,臣妾已经把众圣侍调往神龙宫,提前为圣尊布置后路。” “你……”华渊平怒火冲冠,气急怒骂道,“贱人,你敢背叛我!上官甫到底给你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心甘情愿拜倒在他脚下?” 玉玲珑不屑一笑道:“圣尊似乎忘了,上尊是我师父,曾亲手教我武功;又曾亲自提拔我为圣女,对我有知遇之恩。圣尊一心痴迷女色,好像早就把这些忘到九霄云外了。” “本尊也对你不薄!”华渊平怒目道,“我封你为圣妃,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上官甫给了你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早就是他的人了,是不是?你们师徒狼狈为奸,婬乱败俗,所以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对不对?” “圣尊如此狂吠,恐怕有失风度!”殿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接着土圣相张浩宇缓步而来,悠悠道,“圣尊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弄得众叛亲离,应该好好自省,而不是责备别人。如今黄龙宫已经被攻破,霍圣尉也已经战败,圣尊已经毫无依仗,只有退位一条路了。退位可以保命,反抗只会丧生,请圣尊三思!” 华渊平面如死灰,一屁股跌坐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见华渊平失魂落魄,上官甫感慨道:“圣尊亲小人远贤臣,重用亲信,打压异己,岂能不败?主动退位吧,本尊给你个体面的方式退场!” “休想!”一声怒吼从殿外传来,声震大殿。 第255章 再造乾坤 听到殿外一声高呼,圣尊华渊平大喜,急忙起身,抬头望去,一个老者飞身而至,横身拦在阶梯上,正是左圣尉霍天毅。他又惊又喜,正要开口,一眼瞥见霍天毅手指滑落的滴滴鲜血,不禁虎躯一震,目瞪口呆。连霍天毅都被打伤了,只怕四位圣护更指望不上了,想到这,他又跌坐椅子上,面如死灰。 上尊派实力不俗,分堂众人更是实力强悍,两派人马狼狈为奸,光靠华家这些残兵弱旅,能挡得住吗?眼前霍天毅已经被打伤,四位圣护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七十二位圣侍又被支走了,自己还能指望谁?想到这,他心在滴血,只盼华元尽快赶来会,说不定能力挽狂澜。 可惜,黄龙堂主华元此刻被困在司天阁,如坐针毡。苦等许久,始终不见华平易回来,他逐渐心焦如焚。旁边华云、华牧野、华云鹤、华少成、华龙空等人更是急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堂门口站着神魔丞萧楚睿、尊魔使邓天恩、仙魔使史宝钗三人,邓天恩、史宝钗侍立两旁,萧楚睿负手而立。 见华平易迟迟未回,宗长华祖盛等人也杳无音信,华元坐立不安,起身笑道:“敢问几位如何称呼?” 萧楚睿回身道:“我们奉命护卫,没有魔婴命令,不敢回话。华堂主请回去坐着,静等魔婴旨意。” “这……”华元笑道,“能否请几位奏报魔婴,就说我有要事求见,事关两教议和的五十万两赔银。如果在下不出面,恐怕议和大事要谈崩了。这件事关系贵教利益,也关系魔婴颜面,还望几位通禀一声。” 萧楚睿眉头微皱,招手示意史宝钗,附耳低语几句。史宝钗欣然点头,疾步而去。萧楚睿笑道:“既然是大事,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我已命人上奏魔婴,华堂主请回去静等吧!” 没过多久,史宝钗去而复返,附耳低语几句。萧楚睿面色凝重道:“是,我立刻就把人押过去!”抬头瞅着华元等人,似笑非笑道:“华堂主,魔婴在金玉台等着诸位,请吧!” 金玉台是黄玉、白玉、青玉雕刻的石台,石台分为八部,由无数小玉拼接而成。上面雕刻着一尊象征神龙教的玉龙,玉龙由金丝穿白玉而成,龙角、龙鳞雕黄玉,龙爪雕青玉,龙须镶金,看上去灿如金龙,白如雪莲,腾云驾雾,气势逼人。 魔婴端坐金玉台上,两边分别坐着魔元天佑、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魔天擎姜全寿等人。魔婴身后站着左右使者邓妙雯、徐天心,台下伫立着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 不多时,萧楚睿领着华元等人登上金玉台,邓天恩、史宝钗二人在后面护送。 华元正要上前拜见魔婴,不料魔婴眼眸一抬,萧楚睿立时会意,回身喝道:“见了魔婴为何不拜?来人,立刻拿下!”没等华元等人回过神来,邓天恩、史宝钗闻声出手,一个出手狠厉,一个仙雾迷蒙,两人联手攻向华元,气势逼人。 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面无血色,华元却不敢还手,只是愣在原地,准备束手就擒。华元的心思众人自然难懂,华云、华牧野、华云鹤等人猜出几分,纷纷站着没敢出手,年少轻狂的华少成和头脑简单的华龙空不由分说,一个抬掌迎上邓天恩,一个出手拦下史宝钗。不料邓天恩两招擒拿华少成,史宝钗一招诛杀华龙空。 见华龙空被杀,众人怒气冲冠,纷纷出手。华云御出神龙罩,华牧野挥舞神龙掌,华云鹤施展神龙爪,三人联手攻向史宝钗。华元大惧,急呼道:“住手!”话音未落,四人已经杀作一团。 听到华元厉喝,三人连忙后退,不料萧楚睿突然御雷参战,一招袭杀华云鹤,接着一掌震死华牧野,一爪破了华云的神龙罩,顺势一掌将其震落金玉台,当场摔死。 华元没想到萧楚睿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武功竟不输自己,见众人纷纷惨死,他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语无伦次道:“魔婴……息怒……华元参……见……” 萧楚睿回身跪地,恭敬道:“属下一时失手,请魔婴治罪!”史宝钗也跟着下跪,恭敬请罪。 三位魔王心知肚明,都一言不发。天佑也瞧出蹊跷,闭目不语。 宋轶峰冷笑道:“神龙教先动手,是死有余辜。不过萧魔丞擅自出手,又当着魔婴的面,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果不处罚,只怕难以服众。”虽然早就瞧出萧楚睿背后是魔婴授意,但想起之前萧楚睿屡屡坏事,甚至多次袒护天赐,他便恨得牙根痒。正愁没有机会一雪前耻,没想到萧楚睿自己送上门来,他岂肯错过? “哼!”姜梦雪冷冷道,“神龙教毫无议和诚意,屡屡诳我圣教,现在又对魔婴不敬,实在该杀!萧魔丞为了维护魔婴,甘冒生死之险,忠勇可嘉!属下以为不仅不该处罚,反倒应该褒奖。”姜梦雪心里一清二楚,魔婴不下令,萧楚睿、史宝钗谁敢在魔婴面前动手?既然是魔婴的意思,自己何不来个顺水推舟,遂了魔婴心意?何况宋轶峰代表天派,天派与魔婴对着干,自己正好借力打力。 宋思远一眼识破姜梦雪诡计,眯着小眼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太在意?当务之急是敲定战和大事,等定了大事,这些小事自然迎刃而解。” “说得轻巧,”姜仁杰冷眼一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今诛杀四位使者,犯了江湖大忌,议和还有希望吗?小事不解决,谈何大事?” 见二位魔王争锋相对,秦牡丹暗暗揣度,趁机道:“如今议和已经无望,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神龙教?” 三人暗暗较劲,魔婴暗自窃喜,阴声道:“华堂主,贵教承诺的五十万两何在?” 华元战战兢兢道:“在下……在下不知,想必……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是吗?”魔婴抬眼望着艳阳,冷冷道,“华堂主抬头瞅瞅几时了,你想让本君等到何时?” “这……”华元浑身震颤,汗珠不断滑下,急得心焦如焚。 听出魔婴意思,宋思远趁机狠厉道:“魔婴,看来此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既然他们没有议和诚意,不如拿此贼人头为我圣教祭旗!”见魔婴一言不发,宋思远已经猜出几分,回头一瞥身旁坐着的宋轶峰。 宋轶峰心领神会,扬声道:“神龙教对魔婴不敬,屡屡虚言诓骗,如果不处罚,我圣教天威何在?邓天恩,动手!” 邓天恩大惊失色,既不敢违背宋轶峰的意思,又不敢当着魔婴的面擅自出手,正迟疑间,见宋轶峰怒目而视,忙抬掌拍下,一掌震死了华少成。 华元心胆俱裂,急忙求饶。 魔婴笑道:“华堂主,神龙教不识趣,不知你是否识时务?说出神龙教密道所在,本君饶你一命!” 见华平易迟迟未到,华元已经心灰意冷,自知和谈无望,又见华家众子弟被杀,他更觉心寒彻骨,彻底瞧出天魔教企图。想起往日和谈幻想,不禁痛彻心扉,悔不当初。望着魔婴瘆人的眼神,他不得不脑袋驻地,咬牙道:“我愿意说出密道所在。” 华渊平还指望华元率众救驾,浑然不知华元已经降了天魔教。此刻见霍天毅重伤,他又惊又惧道:“霍圣尉,你怎么……是谁把你打伤的?” 霍天毅声音低沉道:“是卫青山这个狗贼!” 原来不久前霍天毅奉命搜查圣女殿密道,他领着众天罡前往。众人搜查许久,始终不见密道蛛丝马迹。恰此时房中传出一阵隆隆声,众人大惊,霍天毅更是又惊又喜。察觉隆隆声来自地下,众人齐呼“地震”,唯独霍天毅泰然自若道:“绝不可能是什么地震,必定是密道石门打开的声音!速速藏起来,守株待兔!” 果然不多时,大殿内地面突然裂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一袭白衣,十分面生。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圣姬杜玉琴。杜玉琴刚出了密道,立时觉察不妙,急忙回身跃入密室,钻入密道。 没等密室顶封闭,霍天毅飞身而入,也迅速闪入密道。众天罡大惊失色,齐齐飞身跃入密室,急追而去。霍天毅一路急追,逐渐在密道中迷失了方向,竟寻不到来路。 众天罡见密室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个个心惊胆战,商议一番,又匆忙退出了地下密室。众人前脚退出,只见霍天毅后脚钻出密室。众天罡又惊又喜,忙上前询问。霍天毅冷哼一声,寒着脸不语,只是疾步往殿外奔去。众天罡急忙跟上,又被霍天毅斥退。 此刻听到华渊平问起,霍天毅面色阴沉道:“是卫青山暗算我!” 华渊平大怒,咒骂道:“上官甫、卫青山,你们悖逆犯上,不得好死!霍圣尉、护法、圣姬听令,立刻诛杀上官甫!” 话音刚落,霍天毅突然回身扑向华渊平,一道黑气飞袭而至。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影挡在华渊平身前,一掌迎上,震散了毒气。此刻华渊平早已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连霍天毅都反了,自己还有什么指望?眼前虚影与霍天毅拼杀,宛如天雷战地火,杀得难分难解,只听四周不断传来炸裂声。 上官甫负手而立,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他身后站着土圣相张浩宇和圣女玉玲珑。两位圣姬不敢违背华渊平命令,互望一眼,咬牙左右出击。刚到半途,一个被张浩宇拦下,一个被玉玲珑阻住。两位圣姬且战且退,很快被逼到墙角。殿里三场角斗,圣尊派尽落下风,不仅两位圣姬毫无还手之力,就连幽灵护法也被霍天毅逼得寸步难进。 见大势已去,华渊平恶狠狠瞪着上官甫,恨得咬牙切齿,突然出手飞袭。上官甫不屑一笑,依旧纹丝不动。眼见华渊平攻来,上官甫身后闪出一个紫衣女子,一掌震飞了华渊平,跌得他眼冒金花,口吐鲜血。女子轻轻退到上官甫身后,素纱蒙面,恭敬侍立,正是护法夏淑敏。 上官甫低声道:“事情办妥了?” 夏淑敏恭敬道:“是,神龙宫众人已经俯首称臣,只剩黄龙宫了。” 二人说话间,身后众圣侍飞身赶到,团团围住了大殿。 华渊平又惊又喜,急道:“众圣侍听令,诛杀逆贼上官甫!”不料众圣侍纹丝不动,纷纷垂头不语。华渊平又厉声高呼,众人突然闪开两边,人群中走出一人,杏目红唇,容貌清秀,正是杜玉琴。华渊平见杜玉琴面生,只觉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 杜玉琴飘然入殿,伫立上官甫左边,恭敬道:“启禀上尊,众圣侍前来护驾!” 上官甫似笑非笑,缓步迈上高阶,冷眼瞅着蜷缩角落的华渊平,回身落座,扬声道:“众人听着,顺者昌,逆者亡,立刻放下屠刀者,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龙女、虎后见大势已去,纷纷束手就擒。 大殿内只剩霍天毅还在与虚影鏖战,难分难解。霍天毅突然抬掌御毒,左右出击,吓得虚影飞身而去,破殿而去。霍天毅正要急追,被上官甫喊住了。霍天毅一惊,忙领着众人拜见,铿锵道:“属下恭请上尊复位!”众人齐齐附议。 上官甫笑道:“大敌当前,稳居人心才是关键,复位一事暂不考虑。圣尊仍为圣尊,本尊仍为上尊。圣尊被蛊术迷惑,神志不清,立刻送入神龙宫静养,无本尊命令,不得踏出神龙宫半步。夏护法,你亲自送圣尊前往!” 夏淑敏冷眼一瞥华渊平,抬手示意,两位圣姬慌忙上前架起华渊平,直奔殿外而去。夏淑敏躬身告退,也飘然而去。 众人前脚离去,张浩宇立时奏道:“圣尊,黄龙宫双方正对峙,属下建议最好劝降,不宜内耗,免得被天魔教趁虚而入。” 上官甫欣然点头,抬手道:“那就请张圣相、圣女持圣尊金牌前往传令,命四位圣护、代圣督华闲前来见驾!” “是!”张浩宇欣喜道,“属下遵令!” 黄龙宫外,韩文信等人正商议对策。 望着城墙上华家众护法和三十六天罡等人,上官云急道:“此时不强攻,等他们援兵到了,咱们就要功亏一篑了。韩圣相,四位圣护都到了,越耽误下去对咱们越不利!” “说得对,”韩文信回头询问道,“刚才释放的三个信炮有回应吗?” 火圣相萧永贵摇头道:“没有回应,没有任何回应。” “看到张圣相了吗?”韩文信又问。 “没有,之前还在,后来一直没瞅见。”蓝龙堂主关山月铿锵道。 “是吗?”韩文信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道,“好,看来大局已定!众人听令,立刻强攻!” 第256章 威逼利诱 韩文信在前,火圣相萧永贵、圣御彭文博、蓝龙堂主关山月在左,堂主上官云、诸葛封、方中日在右,圣丞李正淳、王秉盛、圣使郭嘉佑、汪道圣等人在后,步步逼向黄龙宫。 宫墙上,四位圣护坐镇,圣督华闲居中指挥,身后站着三十六天罡,两边站着华家四十位护法等人。华闲抬掌掏出金牌,扬声道:“奉圣尊令,敢擅闯黄龙宫者,杀无赦!”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只见韩文信、萧永贵、彭文博、关山月、上官云、诸葛封、方中日齐齐飞身上城,率先与众人厮杀起来。韩文信、萧永贵、上官云、关山月四人武功稍高,分别拦下了四位圣护。彭文博联手两位堂主拦下三十六天罡,三人分别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王秉盛、郭嘉佑联手御冰,李正淳率四人踏冰而上,飞上城墙。四人联手助战,挡住了十余个天罡进攻。其余天罡趁机助战,攻得四人节节败退。 整个黄龙宫混战一片,华闲边后退,边指挥众护法助战。 突然一声高呼从半空传来:“圣尊有令,立刻停战,不遵圣令者,以叛教论罪!” 众护法、天罡齐齐后退,严阵以待。四位圣护也纷纷收手,退到众人身前。韩文信等人也趁机收手,率领众人翘首以待。 霎时土圣相张浩宇、圣女玉玲珑飞身而至,张浩宇举起金牌扬声道:“圣尊有令,召圣督华闲、四位圣护、韩圣相、萧圣相、彭圣御、四位堂主等人前往圣尊殿议事,不得迟误!” 四位圣护面面相觑,个个疑惑不解。华闲更是满脸狐疑,望着自己手中金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圣尊到底在干什么?” 见华闲不肯听命,玉玲珑负手笑道:“圣尊的命令谁敢违抗?华圣督,难道华家连圣尊都不放在眼中吗?” 华闲大惊失色,忙单膝跪地,急道:“圣尊命令,属下不敢违背,只是大敌当前,属下职责所在,不敢擅离职守。请圣相、圣妃上奏圣尊,等属下平息叛乱,立刻前往请罪!” “不必了!”玉玲珑不急不躁道,“圣尊早就知道了,特命我们前来劝和。韩圣相,你们为何谋反?” 韩文信似笑非笑道:“坊间传闻,圣尊要罢免上尊、卫圣尉等人,还要与天魔教议和,驱逐上尊旧部和分堂众人。我等为圣教立下汗毛功劳,岂能任人宰割?” 玉玲珑正色道:“这是谣言,是天魔教挑拨离间的伎俩!圣尊说了,上尊对圣教功劳巨大,卫圣尉、韩圣相、萧圣相等人也为圣教立下汗马功劳,圣尊绝不会过河拆桥,更不会秋后算账。眼下大敌当前,诸位不可轻信谣言,同室操戈,使亲者痛仇者快。如果众人肯洗心革面,与圣教同进退,御敌于教门之外,圣尊必定既往不咎,且论功行赏。至于上尊,圣尊已经下令,等上尊病体痊愈便命其辅政。” 见韩文信稍稍动容,上官云急道:“韩圣相,不可轻信他们,小心中计!” “哈哈……”张浩宇笑道,“圣尊一言九鼎,岂会失信于人?如今众目睽睽,掷地有声,两位圣相、四位堂主难道还信不过圣教吗?” 韩文信欣然点头道:“好,容我等商议商议!”韩文信召集众人商议一番,接着齐齐跪拜道:“我等愿意效忠圣教,誓死扞卫圣教!” 张浩宇大喜,立刻率众人前往圣尊殿,只留三十六天罡和华家众护法留守黄龙宫。 众人前脚刚走,霍天毅领着杜玉琴和七十二圣侍现身黄龙宫。望着眼前众人,霍天毅扬声道:“圣尊有令,命杜圣姬率众天罡前往驻守金龙关,命华家众护法前往圣尊殿待命。”见众人面面相觑,霍天毅怒道:“你们要谋反吗?谁敢迟疑,立刻诛杀!” 众人齐齐遵令,先后奔去。 不久众人齐聚圣尊殿,见殿中并无圣尊,只有上官甫端坐圣尊宝座上,华闲和四位圣护齐齐震惊。华闲抬指怒道:“上官甫,你要谋反吗?圣尊在哪儿?”四位圣护察觉蹊跷,见大局已定,纷纷低头不语。 上官甫冷眼一瞥道:“圣尊已经下令,命本尊辅政。自今日起,圣教之事全部上奏本尊,隐瞒不报者,按叛教罪处置。” “圣尊到底在哪儿?”华闲厉声道。 “在哪儿?”上官甫冷冷道,“圣尊中了华元的蛊术,已经病入膏肓,正在神龙宫静养。华家倒行逆施,妄图挟教主令教徒,真是狼子野心。圣尊有令,从即日起,解除华家众人所有职位,交虎头牢狱审讯。拿下此贼!” 话音刚落,旁边护法夏淑敏突然出手,一掌震破华闲罡气,接着凤爪疾挥顺势扣住华闲手腕,趁机一掌震得华闲倒飞五步,跪倒在地,吐血不止。 郭嘉佑、汪道圣齐齐出手,左右制服华闲。 待押走华闲,上官甫抬手示意,右圣尉卫青山、圣女玉玲珑、圣相韩文信、张浩宇、萧永贵、圣御彭文博、堂主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等人分别落座,四位圣护、圣丞李正淳、王秉盛、圣使郭嘉佑、汪道圣等人分别侍立两边。 上官甫眼神示意,旁边夏淑敏展开黄卷,扬声道:“圣尊有令,从即日起,撤去圣尉霍天毅之职,撤去黄龙堂主华元、副堂主华云鹤等所有华家子弟职位,降金圣相周君昊、木圣相曹致远为左右圣御。恢复天赐、天佑圣童之职,恢复香雪海圣女之职。右圣尉卫青山升为左圣尉,水圣相韩文信升为右圣尉,执掌圣龙宫兵马。火圣相萧永贵为左圣督,圣御彭文博为右圣督,执掌黄龙宫兵马。迁土圣相张浩宇为金圣相,执掌圣相殿事务。命紫龙堂主上官云兼任木圣相,墨龙堂主诸葛封兼任土圣相,蓝龙堂主关山月兼任水圣相,红龙堂主方中日兼任火圣相。” 又撤七十二圣侍为七十二地煞,将众人与华家护法、众天罡一起选拔,编为十二星帅、二十八星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待遇等同副堂主。其中星帅、星辰归神龙宫,由左右圣护执掌;天罡归圣龙宫,由左右圣尉执掌;地煞归黄龙宫,由左右圣督执掌。接着封护法夏淑敏为左圣护,前圣姬杜玉琴为右圣护。又分别封圣姬龙女、虎后为左右圣侍,位在圣护之下。原四位圣护降为四护法,位在圣侍之下。其余众人或升或赏,各尽其才。 封赏众人之后,上官甫悠悠道:“听闻华元已经下山议和,情况如何了?” 卫青山冷笑道:“上尊,华家三次议和都已经失败了。第一次议和,华芳与天魔教定了协议,没想到天魔教当场翻脸,还袭杀了华芳、钟潭溪和十圣姬。第二次议和,宗长华祖盛率众前往华园,据说曾当面答应赔银五十万。后来听圣童说魔婴表面答应,暗地追杀到城外,将华家弟子尽数诛杀。这第三次议和,华元被扣,只怕此刻已经降了天魔教。” “华元知道太多秘密,”上官甫面色凝重道,“此人不能留,否则圣教就危险了。韩圣尉,派人搜索圣龙宫,务必擒住幽灵和霍天毅等人。萧圣督、彭圣督,立刻赶往金龙关和玉龙关,合兵一处守住关隘,以防天魔教攻山。” 待众人退去,上官甫独独留下卫青山,询问道:“华元如果真的降了天魔教,密道的事只怕要泄露。你去密室布置机关,再在圣女殿布置毒阵,尽量拖住他们。” “恐怕为时已晚!”卫青山忧心道,“属下从密道上山时,曾在山下见到义圣童天佑,他被天魔教众人簇拥,似乎已经投了天魔教。圣童对密道再熟悉不过,不用华元泄露,他也会和盘托出。” “未必!”上官甫铿锵道,“当日天佑逃出龙山时,已经是深夜,且狼狈逃窜,他未必熟悉密道四周环境。而华元不同,他先后数次进入密道,对密道再熟悉不过。此人如果替天魔教带路,邪教便可以长驱直入,直奔圣龙宫杀来。” “上尊勿虑,”卫青山笑道,“密道中有毒阵,他们未必能轻易进入,就算进入了也必定要付出惨重代价!” “嗯,”上官甫欣然点头道,“你见过天赐了?” “昨晚见过了,”卫青山似笑非笑道,“他竟然与小主成双入对,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小主冰雪聪颖,怎么会心甘情愿呆在圣童身边?会不会其中有诈?” “这些已经不重要,”上官甫负手道,“接下来唯有三教联手,咱们才能击溃邪盟。山下就只能依靠逍遥阁和天静宫了,两盟不值一提,江北八教更是一盘散沙。如果小主他们能牵制住邪盟兵马,大局尚有可为。” 此时婉莹正在镇外翘首以待,旁边晴儿也急得坐立不安。不多时夏子龙、傅玉成疾步而来,夏子龙躬身道:“小主,蒙城方向传来消息,两盟联手重创江南八教,如今江南八教正往盘龙镇逃来,这会说不定已经进镇了。” 傅玉成笑道:“不用担心,江南八教一群鼠辈,不足为虑。天静宫兵马正往盘龙镇逼近,逍遥阁人马也快到了,两教联手何惧邪教?” 婉莹捻着香发皱眉沉思,总觉得事有蹊跷。按理说天魔教一日间就攻破了青龙关,应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玉龙关和金龙关,但看眼前的局势,天魔教丝毫没有动手的迹象。是天魔教折损严重,无力继续强攻,还是魔婴别有企图,准备诱降神龙教?细细思忖,前一种猜测似乎不太可能,至今为止天魔教主力并没有损失一人,可谓实力强劲;后一种猜测似乎也不太可能,如果为了诱降神龙教,魔婴为何要尽诛华家众人?想到这,她恍然大悟,顿时明白几分。 恰此时天赐领着香雪海、冰儿疾步奔来,三人易容化貌,打扮得宛如渔夫村姑般。天赐叹气道:“事情有些不妙,我前往华园打探,不巧撞上华平易,就顺手擒了。听他说华元等人前往议和,被魔婴扣住,至今没有放出来。华元为人卑鄙无耻,恐怕已经降了天魔教。他对圣教的事知道得太多,对密道的事也了然于胸,此人投了天魔教对圣教是极大威胁。” 香雪海接着道:“我跟冰儿去了密道附近,那里到处是天魔教的人,还有少主。看样子他们还没有找到密道所在,不过应该快找到地方了。” 听二人叙说,婉莹低眉沉思,默然不语。 晴儿急道:“雪海,天佑没事吧?”香雪海摇摇头道:“少主没事,不过我感觉他武功比之前更高了。我们俩小心翼翼,没想到竟然被少主发现了。他好像识破了我的易容术,并没有声张。”晴儿长叹一声,愁眉不语。 众人齐齐望着婉莹,只等她拿主意。婉莹沉思片刻,嘴角浅笑道:“等,等神龙教的消息,再决定是否出手!另外,密切关注江南八教的动向,决不能放过每一个可能影响大局的细节!” 此刻华元跪在司天阁,正交代密道细节。说到一半,魔婴突然打断道:“你刚才说密道有一条叉道,是通往何处?”华元汗珠淋漓道:“隐约是通往圣龙宫。” “隐约?”天魔王宋思远冷冷道,“什么叫隐约?” 华元迟疑一瞬,又道:“在下曾奉命前往鸾凤宫,虽然发现了叉道,却没敢轻易尝试。后来派人前往,却仿佛进入了迷宫般,又走回了原地。” “莫非是阵法?”魔天老姜仁杰喃喃自语道。 “应该是,”华元有气无力道,“鄙教圣尉卫青山擅长布阵,又毒术高强,装神弄鬼的事多半与他有关。” “卫青山!”魔婴咬牙暗道。 见魔婴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御魔天秦牡丹开口道:“说说鸾凤宫,密道既然能通往鸾凤宫,想必鸾凤宫也能通往别处。” “是,”华元幽幽道,“鸾凤宫原本通往神龙宫,后来密道被圣童天赐震塌,如今的鸾凤宫已经是一座死宫了。” 三位魔王齐齐一惊,纷纷望向魔婴。圣女姜梦雪疑惑道:“密道中叉道既然通向圣龙宫,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就是区区毒阵嘛,咱们虽然未必能破,但圣毒教高手都在,这些破阵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浪费时间!”圣童宋轶峰阴声道,“与其大费周章,不如联手强攻,顷刻就能拿下两关!” 众人正争执间,左督主袁偷香前来奏报,江南八教请求拜见魔婴。 不多时太平教主张道玄、神鹰教主殷不凡、桃源岛主陶孝武、七星堂主兆文正、聚义堂主吴明义、清风寨主张志远、诛仙山庄主姜尚坤、辟邪山庄主莫云天等齐齐入阁拜见,个个怒气冲冲。张道玄气愤道:“两盟卑劣至极,不仅暗中偷袭我们,还抢走了贵教的三十万两赔银,更可恶的是两盟口口声声说要教训日月盟,驱逐邪魔,匡扶正道。魔婴身为日月盟盟主,决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两盟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原本魔婴打算趁机讨伐神龙教,没想到江南八教竟然横插一杠,让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难料结局。 第257章 江湖漩涡 江南八教的到来,彻底打乱了天魔教讨伐神龙教的步伐。魔婴不得不在司天阁召见太平教主张道玄、神鹰教主殷不凡八人。众人齐聚一堂,原本安静的大堂顿时聒噪起来。众人纷纷诉苦,个个忧愤。 殷不凡阴沉着脸道:“我等为天魔教得罪了两盟,现在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反倒损失了众护法,简直是无妄之灾。天魔如果不问事,恐怕不合适。还望魔婴为我们做主,向两盟讨回公道!” 听殷不凡语气不善,圣童宋轶峰冷笑道:“你们打不过两盟,吃了败仗,关我们什么事?该付给你们的酬银,在慈氏寺已经给你们了,足足三十万两,你们还嫌少?现在你们的银子被劫了,却跑来说被劫的银子是我们的,又说什么都没有得到,简直可笑!你们把天魔教当什么了?” 见二人争执,七星堂主兆文正拍椅而起,铿锵道:“圣童这话不对,什么叫不关你们的事?我等北上是受贵教邀请,也是奉盟主之令,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事都不是私事,而是日月盟的事,更与贵教息息相关。再者,当初我们之所以答应出兵,是因为魔婴亲口许诺付给酬银四十万两,还说要与众人瓜分神龙教。昨日你们来信,说慈氏寺有三十万两,可以先付给我们。但贵教转手把银子交给了两盟,这银子怎么能算酬银?” “对对!”众人一阵聒噪。 宋轶峰怒容满面,正要争辩,圣女姜梦雪已经先开口道:“诸位息怒!既然你们也承认银子是奉盟主之令,那就不要说什么酬银的事。如果承认了酬银的事,就不要口口声声说你们的事就是日月盟的事。何况你们不肯承认三十万两是我们给的,非要说三十万两是从两盟手中抢来的,那你们为何来找天魔教?银子是两盟抢的,你们应该去找两盟算账,而不是来这里撒野!” 众人大怒,唯独桃源岛主陶孝武捋须笑道:“殷教主、兆堂主虽然说话难听,但句句在理。我们八教也是日月盟成员,两盟打压我们就是打压日月盟,瞧不起我们便是瞧不起盟主。如果咱们不同仇敌忾,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怕从今往后日月盟在江湖的威望将不复存在,盟主在江湖的声望也将一落千丈。请贵教顾全大局,望魔婴三思!” 兆文正也附和道:“说得对,为区区一点银子争得脸红脖子粗,实在是没意思。不管银子是贵教给我们的酬银,还是给两盟的议和钱,只要把银子夺回,再商议不迟。眼下银子是小,脸面是大,咱们日月盟被人欺负成这样,如果不奋力反击,今后日月盟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早晚散尽!” 听二人说话中肯,天魔王宋思远眯着眼笑道:“刚才一进门你们就这么说,也没有现在的口舌之争。陶岛主和张寨主说得对,银子是小,颜面是大,两盟胆敢对日月盟下手,就是蔑视我天魔教,蔑视日月圣盟!不管他们仗了谁的势,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否则今后还有谁把我们放在眼里?” 众人大喜,交口称赞宋思远明事理,顾大局。 恰此时左督主袁偷香来报,蒙城、怀远一带发现逍遥阁、天静宫人马。 魔天老姜仁杰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龙山,再耽误下去,只怕迟则生变。两盟不过是疥癣之疾,神龙教才是心腹巨患。等逍遥阁和天静宫人马赶到,局面将迅速恶化,形势将彻底扭转。属下请魔婴三思!” 殷不凡负手冷笑道:“魔天老这话我们不敢苟同,既然担心逍遥阁与天静宫插手,就更该杀鸡儆猴,先重创两盟,让逍遥阁等不敢小视我日月盟。否则贵教以一敌三,只怕没有胜算吧?” “殷教主多虑了!”姜仁杰捋须笑道,“有圣毒教和幽冥教在,最多三比三,何来以一敌三之说?我们全力强攻龙山,一日即可拿下龙山,逍遥阁、天静宫根本来不及救援!” 殷不凡阴笑道:“魔天老大话说得好听,怎么没见你们拿下龙山?天魔教几日前就攻到了盘龙镇,如今迟迟没有攻上山,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 “哼!”姜梦雪怒道,“殷教主阴阳怪气,好像自己打了胜仗一样,你们还不是被两盟打得狼狈逃窜,灰头土脸向我圣教求救?” 殷不凡正要回击,被兆文正抬手拦住了,兆文正大笑道:“口舌之争有什么意思,我们只向盟主讨一句话:我们的事是不是日月盟的事?盟主到底管不管?如果不管,八教立刻告辞,绝不叨扰!从今往后,日月盟的事与八教无关,休怪我们不遵盟主之令!” 众人齐齐一惊,聚义堂主吴明义忙谄笑道:“兆堂主言重了,这不过是气话,诸位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我们身为日月盟成员,盟主如果不问事,传出去对日月盟不利,对盟主更不利。要是咱们同仇敌忾重创了两盟,我们就可以替贵教守住后路,也保住退路,岂不是一举三得?” 宋思远、姜仁杰互望一眼,很快达成默契。宋思远铿锵道:“魔婴,圣教是日月盟主,自然责无旁贷。如今众人被两盟欺负,这是在打咱们的脸,圣教决不能坐视不理。应该联合圣毒教、幽冥教教训教训两盟,顺带威慑逍遥阁和天静宫!” 姜仁杰也附和道:“神龙教议和使者一去不回,说明神龙教内主战之人不在少数,他们还在观望局势,还想拼死抗争。只要咱们重创两盟,威慑了逍遥阁和天静宫,将来消息传到龙山,对神龙教就是最大的震慑!一旦主战派受挫,主和派自然会重新前来议和,那时咱们乘虚而入,必定事半功倍!” 见天、魔两派不谋而合,魔婴似笑非笑道:“两盟弹指可灭,何须大张旗鼓?去请徐阁老和紫大小姐,三教各出十人,帮助八教向两盟讨回公道!” 两盟虽然重创江南八教,但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正义盟折损了近十位星宿,卍盟折损了近十位伽蓝。如今两盟合兵一处,正等待两盟总坛回信。正义盟三位大帝与卍盟三位大帝齐聚一处,一边等待总坛回信,一边商议如何处置三十万两银子。 北方大帝杨言忠奸笑道:“三十万两如果能顺利运回两盟,盟主必定会宽恕咱们轻敌冒进之罪。否则,既赔了夫人又折了兵,盟主岂能不怒?”多闻天王凌云思也附和道:“杨大帝说得对,嵩山和青城山两位前辈的命案至今没有抓回元凶,名山已经震怒。如果再毫无建树,只怕盟主必不会轻饶。要是能把银子运回去,就能解圣盟燃眉之急,盟主必定欢喜,名山也能消消气。”增长天王王鲲鹏忙附和。 “不妥!”西方大帝韦长恭急道,“当务之急是防范邪教偷袭,不是商议着如何分赃!江南八教受了重创,必定会去搬救兵,如果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出手,咱们该怎么办?此地离盘龙镇太近,押着骡车一日能行多少里?他们快马加鞭赶来,我们岂不是作茧自缚?依我看,应该速速撤离,先撤到寿州附近,等盟主命令下来了,咱们再作打算。” 东方大帝高孝廉欣然点头道:“说得有道理。”旁边持国天王李存贤迟疑不决,没有吱声。 “这话看似有道理,其实不然。”杨言忠冷笑道,“咱们实力远胜江南八教,如果狼狈逃窜,必定被邪教耻笑,令正道失望,两盟几十年来的积攒的威望将顷刻化为云烟。诸位扪心自问,这种事盟主会允许吗?名山会允许吗?区区江南八教就把咱们吓得屁滚尿流,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不光如此,”凌云思阴笑道,“如果咱们不逃,邪教尚有三分忌惮,至少不敢小视我圣盟。现在敌军未到,咱们就狼狈逃窜,消息传出后邪教必定欣喜若狂,说不定连江南八教都敢追杀咱们上千里。” 众人争执不下,莫衷一是,最后只好搁置争议,等两位盟主定夺。 韦长恭心忧如焚,又独自拦下高孝廉,急道:“威胁正在迫近,咱们难道要坐以待毙吗?二十辆骡车太引人注目,何况在这小小的西顶寺?如果邪教追来,咱们如何自保?” 高孝廉无奈道:“众人不肯放弃银子,你也看到了,本大帝也无能为力。如果把骡车换成马车,只怕得六十匹马儿,岂不是更引人注目?怎么办?你有什么好方法?” “联系逍遥阁和天静宫!”韦长恭欣喜道,“他们就在蒙城附近,咱们同为正道,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有他们在旁相助,咱们才可高枕无忧!” “好,”高孝廉铿锵道,“你立刻派人联络,看他们怎么说。” 夜幕降临,西顶寺外,正义盟八位高手在正门附近巡逻,卍盟七位高手在后门附近巡逻。一刻钟后,两盟换防,星宿南宫恪摇着羽扇,领着众人往后门行去,挖耳罗汉储晨朔晃动着双下巴,领着众人往前门行去。 两队人马在半路相遇,南宫恪边摇羽扇边笑道:“贤兄,有没有什么异常?” 储晨朔摸着大耳,摇头道:“没有什么异常,不过还是小心为是。” “嗯,确实要小心,”南宫恪面色凝重道,“天魔教无处不在,咱们的骡车又太显眼了,想避开他们很难啊!没有办法,大家只能多留心了。傍晚时,有人在前门附近转悠,前门尤其要小心。” 二人寒暄几句,一个往前门而去,一个往后门奔去。 一刻钟后再度换防,南宫恪行到半途,却不见储晨朔前来。众人以为必是储晨朔耽误了,唯独南宫恪心下暗慌,面色一变道:“不对劲,事情有些不对劲,立刻示警,宁可误判,不可大意!” 霎时一道信炮冲天而起,发出绚烂无垠的光芒,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接连三道信炮冲天,映得龙山半空灿如星河。望着远处道道亮光,天赐又惊又喜道:“龙山……大局已定?” 众人不解,齐齐望着天赐。唯独婉莹挽着他胳膊笑道:“卫圣尉说过,如果事成便放三道不同颜色的信炮。看来圣尊已经复位,神龙教大局已定了。等蒙城的事结束了,咱们与天魔教的较量就要开始了。这是一场空前的正邪大战,也是一场决定未来十年江湖格局的关键之战!而这场大战的序幕已经在几十里外拉开了……” 听到外面信炮声,西顶寺内众人个个震惊,纷纷奔入院中。只听南面传来阵阵厮杀声,高孝廉忙吩咐四位值神前往支援,李存贤也赶紧四位金刚率六位罗汉前往救援。 众人前脚刚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托着一身血迹踉跄奔来,扑通一声跌趴地上。见是储晨朔,凌云思大惊失色,忙一把扶起他,急声询问。储晨朔气若悬丝道:“是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话未说完,已经一命呜呼。 杨言忠急道:“坏了,是三教联手杀来了!” 韦长恭跺脚怒道:“老夫早就说过,你们偏不听!高大帝、李天王,四位值神、四位金刚未必是邪教敌手,还是咱们亲自支援吧!”杨言忠、凌云思齐齐附议。 高孝廉当机立断道:“速速前往支援!”李存贤也招手示意,领着众人奔去。两盟众人尚未奔出西院,只见前面站着九个黑衣人,竟挡住了去路。为首的男子抱剑而立,眼神冷厉,与魔元天佑有些神似。高孝廉正要指挥众人往南,不料南面屋脊上站着九个人,为首的老者目光炯炯,眼袋鼓鼓,与无当阁老汤智渊颇为相像。李存贤赶紧吩咐众人后退,又有九个人挡住了去路,为首的中年男子手握冰剑,目光阴鸷,与生死判官万古碑极为相似。 见众人被三路人马包围,韦长恭咬牙道:“咱们中计了,人马被分割两处,只怕要被逐一击破。” “哈哈……”抱剑男子大笑道,“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毫无胜算。如果继续负隅顽抗,全部诛杀!” “痴心妄想!”高孝廉怒吼道,“两盟绝不会向邪魔投降,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众人听令,杀出一条血路!”李存贤也急声道:“杀出去!” 霎时众人混战各处,杀得天昏地暗。 第258章 正邪会战 西顶寺内外战斗先后打响,星宿南宫恪等八人被江南八教众人围攻,很快落了下风。辟邪山庄主莫云天两掌御火,破风而去,将箕宿燕文谦震退两步,联手副教主不到十招擒杀燕文谦。诛仙山庄主姜尚坤抬掌御尘,一掌震散烈火,联手副庄主十余招擒杀尾宿寇义举。七星堂主兆文正手握冰剑,一剑击退心宿桑文举,联手副堂主九招斩杀桑文举。清风寨主张志远手握轩辕刀,凌空劈开房宿楼清照的圣雪罩,联手副寨主十余招斩杀楼清照。角宿冷彦卿被神鹰教主殷不凡旋风刮伤,苦撑八招被二人斩杀;亢宿曲元泰遭桃源岛主陶孝武雷珠炸伤,苦撑十余招被二人斩杀,氐宿师玄茂被聚义堂主吴明义霜剑逼退,苦战十几招被二人斩杀。 见众人惨遭毒手,南宫恪暗暗慌了心神,冰箭被太平教主张道玄金电击中,立时断为两截。他大惊失色,再度御冰在手,勉强挡住了金电。张道玄联手副教主左右夹攻,七招已经攻得南宫恪左支右绌,露了败相。张道玄飞身而起,两掌齐出,金光道道从天而降,击破玄冰,震伤了南宫恪。 千钧一发之际,四位值神、四位金刚飞身而至,吓退了张道玄、殷不凡二人人。见两盟援兵赶来,兆文正、莫云天、陶孝武率先飞身助战,张志远、姜尚坤、吴明义接着出手。众人混战各处,杀得难分难解。 众副教主、副堂主正要助战,不料卍盟六位罗汉杀到,笑狮罗汉靳明秀挥舞狮爪,开心罗汉辛良俊两掌御雷,沉思罗汉屈义胜掌心御毒,探手罗汉诸葛仁手御仙雾,布袋罗汉向明志手握冰剑,芭蕉罗汉季皓丞两掌御风,六人联手攻来,逼得众副教主等人不得不回身迎敌。暗忖六人不是八人敌手,南宫恪御冰助战,奋力拼杀。众人混战一处,两盟众人逐渐落了下风。 寺外混战不休,寺内更是如火如荼。北方大帝杨言忠一手御冰,一手握剑,力战四个黑衣人,被逼得步步后退。多闻天王凌云思两掌御水珠,同样被四位黑衣人围攻,被攻得节节败退。西方大帝韦长恭两手金光闪,被四个黑衣人围攻,也毫无还手之力。增长天王王鲲鹏两掌金光现,也被四个黑衣人围攻,只有招架之功。持国天王李存贤两掌御火,东方大帝高孝廉两手御毒,两人虽然也落了下风,但勉强能维持。 眼见两盟众人陷入苦战,天佑抱剑而立,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抬眼望去,南面无当阁老汤智渊负手而立,阴厉的双目正盯着两盟众人,随时准备出手;西面生死判官万古碑两手拄冰剑,也冷眼扫视众人,准备伺机出击。天佑冷冷道:“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 没等二人应声,他拔剑出鞘,飞身攻去,手腕抖动,道道剑气飞袭。王鲲鹏大惊失色,急忙回身迎击,剑气与金电相撞,荡起层层涟漪。周围四个黑衣人趁机出手,攻得王鲲鹏没有还手之力。天佑再度出手,联手周围四人吊灯而般围攻,十招不到已经擒杀王鲲鹏。 随着王鲲鹏被杀,两盟众人齐齐震动,纷纷不寒而栗。 汤智渊大喜,抬掌御毒,正要偷袭,突然地上现出七八道黑影,急忙回身望去,只见南面墙头上伫立着八个灰衣人。万古碑余光一瞥,也发觉不对劲,急忙回身横剑,身后也早已站了七位蓝衣人。 为首的蓝衣女子玉手轻抬,掌心射出道道雪箭,率先攻向万古碑。万古碑大惊,忙御剑迎战,霎时冰凌四射,勉强挡住了飞舞雪花,暗忖不敌,他不得不且战且退。其余六位蓝衣男子纷纷攻向黑衣人,或御火或御雷,或御水或御冰,或掌心出毒,或两掌御电,奋力厮杀,分别拦下了八位黑衣人。众人奋力厮杀,一时难分胜负。 南面为首的灰衣老者也抬掌御毒,飞身攻向汤智渊。汤智渊御毒迎战,掌气互拼,不仅毒气被打散,汤智渊也被震退一步。见眼前老者不仅毒术高强,而且武功不俗,汤智渊暗暗心惊。没等他思忖对策,灰衣老者再度出击,逼得汤智渊步步后退。其余七位灰衣人也奋力出击,拦下了八位黑衣人,只见暗器飞袭,玄冰四射,火光冲天,雷鸣电闪,风声呼呼,浊尘飞舞,杀得难分难解。 见援兵赶到,高孝廉、李存贤大喜,纷纷联手反攻。高孝廉飞身拦下天佑,虎爪御毒,步步逼近。天佑一边舞剑,一边急退。见避无可避,他抬掌御出神龙罩,挡住了高孝廉奋力一击。只听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倒退两步。 高孝廉早瞅出是神龙罩,又惊又怒道:“你是神龙教的叛徒?你是何人?义圣童?” 天佑不敢搭话,急忙飞剑攻去,两人再度战作一团,鏖战不休。 不远处李存贤联手韦长恭、杨言忠、凌云思三人奋力拦下八位黑衣人,虽然稍落下风,但一时半刻难分胜负。 两场战斗纷纷陷入苦战,一时西顶寺内外火光冲天,血洒青砖。 几十里外的盘龙镇,天魔教也没有闲着,魔婴一边嘱咐圣毒教、幽冥教增兵驻守青龙关,一边押着黄龙堂主华元前往密道。华元在前,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左右监视,两位督主、两位使者护着魔婴在中,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分别率天、魔两派人马左右护卫,御魔天秦牡丹率其余众人殿后。 众人走后,圣毒教三大阁老疾步追上,接着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和五方鬼帝也疾步跟上。 很快众人来到龙山山脚,华元指着不远处青藤遍布的石壁道:“密道就在那,石壁上有一副日月繁星画,依照八卦阵法排列,只要在密道前按照相应阵法布阵,就能打开密道。” 姜梦雪疾步上前,举火望去,石壁上凸凹不平,果然有一些象形壁画。依照石壁布阵,果然打开了密道。姜梦雪又惊又喜道:“真是天助圣教!属下恭喜魔婴!” 魔婴并无一丝欣喜,只是冷冷道:“是时候该与神龙教做一个了断了!今夜不是玉碎,就是石焚,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走下龙山!圣女、圣童在前,立刻押着华元进入密道!” 随着魔婴一声令下,姜梦雪在前,宋轶峰押着华元在后,众人先后步入密道,缓缓前行。待魔婴等人入了密道,秦牡丹吩咐左右使者率四位魔御、魔丞、魔使、魔卫等人驻守密道外。 见天魔教众人先后入了密道,多宝阁老徐胜杰稍稍沉思,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也疾步入了密道。金灵阁老常采衣、龟灵阁老蓝袭香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接着紫琉璃也领着五方鬼帝赶到,望着四周隐秘的环境,她负手叹息道:“自古固若金汤之城总是从内部瓦解,没有叛徒内奸,哪来的祸起萧墙呢?”众人纷纷附和,也随她入了密道。 望着众人纷纷钻入密道,远处一个黑影唉声叹气道:“真是天亡神龙教!如果不尽快通知师父,只怕圣教今夜就要血流成河了。”他声音低沉,透着几许哀伤。 旁边倩影轻轻挽着他胳膊笑道:“放心吧,卫圣尉不是傻子,你师父更不是,有他二人在,邪教不仅偷袭不成,反倒会碰一鼻子灰。”她声音柔美,令人骨酥神醉。 “为什么?”男子疑惑道。 女子笑道:“这几日天魔教一直在搜索密道,卫圣尉从密道上山,必定知道天魔教搜山的事。再加上华元下山议和,迟迟不回,他们必定能猜出华元已经投了天魔教。华元对神龙教建筑、地形、密道和兵力部署等一清二楚,你师父会等闲视之吗?我料此刻他们必定已经布好了迷阵,正等着邪教自投罗网。” 男子又惊又喜道:“当真?那咱们能帮上什么忙?” 女子咬耳低语,笑道:“你依计行事,天魔教必然无功而返!” 男子轻轻点头,望着远处密道外灯烛辉煌,他暗暗攥拳,吱吱作响。 密道外,左使者邓妙雯召集众人,吩咐道:“魔婴有令,命咱们在外面把守,防止有人背后偷袭。你们各司其职,不得掉以轻心。” 右使者徐天心冷厉道:“左使者的话都记下了,谁敢阳奉阴违,不遵魔婴之命,立刻诛杀,绝不留情。” 众人齐齐震惊,面面相觑。 邓妙雯笑道:“诸位不必忧虑,只要你们尽心尽职,右使者不会为难你们,魔婴也不会怪罪你们。韩魔御领着二十位魔卫驻守东面,姚魔御领着众魔卫防卫西面,唐魔御率众魔卫防备南门,丁魔御领着萧魔丞、邓魔使、史魔使驻守原地,随时支援各处。” 众人纷纷遵令,各守一方。 突然南面一道信炮冲天而起,映亮了半空。天魔教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戒备。接着东面和西面同时升起信炮,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徐天心察觉不妙,急呼道:“戒备!” 话音刚落,东面现出两个人影,一个冰剑飞袭,一个神剑挥舞,两人联手出击,一招斩杀天道魔御韩昌坤。众人被冰儿和傅玉成气势吓得丢魂失魄,狼狈逃窜。傅玉成挥舞泰阿剑,剑气横扫,立时斩杀众人。 这时西面也现出两个人影,一个抬掌御毒,一个神剑飞袭,并肩出击,一招斩杀人道魔御姚柯文。众人被香雪海和夏子龙凌厉攻势吓得胆战心惊,慌不择路。夏子龙旋身而起,神剑横扫,霎时众人纷纷匍匐在地。 接着南面也现出两个倩影,一个玉掌挥舞,一个神剑飞袭,两人联手立时斩杀鬼道魔御唐士誉。众人被晴儿、沐寒月腾腾杀气吓得屁滚尿流,没跑出三步已经被沐寒月挥剑斩杀。 邓妙雯早认出香雪海,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急道:“撤!”徐天心正要厮杀,听到邓妙雯撤退命令,心有不甘,怒道:“魔婴的命令是让咱们驻守,难道咱们要抗命吗?” 话未说完,天赐飞身而至,飘然落在二人身前。徐天心自知不敌,急忙随邓妙雯飞身钻入密道。神魔丞萧楚睿一把抓住仙魔使史宝钗香肩,急身倒退,回身奔入密道。尊魔使邓天恩大惊失色,也赶紧回身奔去。尚未奔入密道,不料天赐一闪而至,负手站在密道外,吓得邓天恩大叫一声,慌忙调头奔去。 见退路被阻,地狱魔御丁罗敷边指挥众人冲杀,边回身出击,两掌御尘,漫天扑向天赐。天赐轻轻抬掌,罡气生生挡住了飞尘,陡然用力,罡气炸散飞尘,震得丁罗敷倒退五步。没等她站稳脚步,天赐一闪而至,抬手封了她内力。 天赐负手而立,冷冷道:“魔元在哪儿?” 丁罗敷勉强支撑起身子,自知形同废人,凄笑道:“我不会出卖魔婴的!”边说边佯装咳嗽,趁机舔舐衣襟,服毒自尽。 婉莹早觉察不妙,却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叹息道:“好刚烈之人,可惜,明珠暗投!晴儿,把邓魔使拎过来!”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晴儿提着一坨东西疾步而来,随手一丢,摔得邓天恩眉头紧皱,却不敢动弹。 天赐蹲下细瞅,笑道:“邓天恩,再装死,本圣童就亲手送你去见阎王。”话音未落,邓天恩慌忙翻身倒拜,连连求饶。天赐一把抓住他衣襟,冷冷道:“魔元在哪儿?青龙关守军都有谁?” 邓天恩惊慌道:“魔元……魔元在蒙城,据说打算联手圣毒教、幽冥教偷袭两盟。至于青龙关,主要是圣毒教和幽冥教的人马,具体小人也不清楚……当真不清楚。” “原来去了蒙城……”天赐喃喃自语道,“也好,免得被卷入这场生死之战。魔婴给他派了多少人?除了天魔教,还有什么人同行?” “魔婴派了八位副堂主,个个武功高强!”邓天恩急道,“同行的还有圣毒教的无当阁老汤智渊和八位副堂主,以及幽冥教的……生死判官万……” “万古碑?”天赐疑惑道。 “是……是万古碑!”邓天恩谄笑道,“万古碑也带了八位副堂主。另外,江南八教和众副教主、副岛主等人也一起前往了。” 天赐喜忧参半,缓缓起身。三教派出这么多高手,实力远胜两盟,再加上江南八教众人,两盟岂是敌手?如果两盟被灭,对江湖正道的震撼可想而知。缺少两盟牵制,只怕天魔教将更为猖獗。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魔婴给天佑派这么多护卫,想必他绝不会有危险。想到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大的阵仗!”婉莹捻发笑道,“看来这次双方是旗鼓相当了。好了,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撤吧!” 第259章 血战西顶寺 夜幕渐深,西顶寺内冰火交织,寺外血流成河。 众人鏖战许久,两盟六位罗汉纷纷惨死,星宿南宫恪苦战许久,最后也被旋风裹住,生生被风葬。 随着南宫恪等人落败,四位值神、四位金刚与江南八教众人的战斗也快要分出胜负。值年神卞翁鹤两手吐雾,与太平教主张道玄鏖战雾中,只见迷雾中不时闪出道道金光,宛如绚烂朝霞,又似阴云闪电。张道玄轻功稍高,不断在迷雾中左冲右突,两掌御电,四处攻击。卞翁鹤虽然年近五旬,不过一派仙风道骨,穿梭自如,飘忽不定,既有仙雾护体,又可伺机出击,缠得张道玄大汗淋漓,心焦如焚。 见远处仙雾迷蒙,值月神简竹青两掌御毒,再度冲向神鹰教主殷不凡。她年近四旬,依旧风姿绰约,衣袂飘香。殷不凡毫不怜香惜玉,抬掌御风,不断出击,一番恶战,依旧落了下风。他逐渐觉察不对劲,忙拉开距离,旋风远攻,不敢近战。简竹青瞧出他心思,步步紧逼,玉掌催毒,巧妙借助旋风,吓得殷不凡且战且退,怒容满面。 不远处值日神全文武手握冰剑,一剑横扫,巨大剑气飞袭而去,直奔桃源岛主陶孝武。陶孝武慌忙两手御雷珠,陡然打出,雷珠半道炸裂,震散了剑气,荡起层层气浪。二人鏖战百招,陶孝武渐落下风。见陶孝武不断打出雷珠,全文武冷笑一声,陡然按剑拄地,霎时道道巨柱拔地而起,团团困住了陶孝武。雷珠在他不远处炸开,惊得陶孝武慌忙左躲右闪。还没稳住身形,四周巨柱齐齐破裂,玄冰四射,逼得陶孝武不得不御雷防护,险些炸伤了自己。他尚未喘口气,全文武已经飞剑攻来,连攻十招,刺伤了他左肩。 见陶孝武受伤,聚义堂主吴明义心惊肉跳,逐渐慌了心神。他一边御霜护体,一边思忖退路。没等他想到对策,值时神佘云龙两掌齐出,道道金光从天而降,冲破了霜盾,险些击伤吴明义。吴明义自知不敌,不得不且战且退。 瞧出局势不利,七星堂主兆文正大喝道:“吴堂主,何惧一死?”边说边两掌齐出,道道冰箭飞袭而去,漫天射向眼前老者。老者年近半百,脑袋半秃,眼神冷厉,是青除灾金刚游仙陀。他抬掌御雪,尽数挡住来袭冰箭。趁冰箭尚未落地,陡然两掌齐推,漫天飘雪片片飞袭而去,接着御出雪杖,凌空劈下。见游仙陀气势如虎,兆文正不敢大意,一手御盾,一手握剑,飞身迎击。雪杖重重击中冰盾,生生砸出六道裂纹。兆文正大惊失色,不得不边战边退。 随着众人后退,清风寨主张志远、诛仙山庄主姜尚坤也慌了心神。二人一个被辟毒金刚庞少嵩御毒逼退,一个被黄随求金刚裴胜眉御雷击退。 张志远苦苦支撑,边挥舞轩辕刀,边步步后退。不料庞少嵩步步紧逼,左右毒掌不断挥舞,四周毒气弥漫,逐渐截断了张志远退路。见退无可退,张志远大喝一声,奋力还击,巨大刀气凌空劈下,摧枯拉朽。原本以为必能吓退庞少嵩,谁知庞少嵩沉着应对,轻松避开,又趁机弹出道道毒丸,挡住了张志远上逃之路。趁张志远措手不及,他再度御毒飞袭,一掌击中轩辕刀,震得张志远虎口剧痛。 姜尚坤也被一个老婆婆震得手腕疼痛,不得不倒退两步。眼前老妇年近半百,满头银发,怒眉倒竖,看上去气势不凡,是黄随求金刚裴胜眉。裴胜眉两掌御雷,一掌震散飞尘,一掌迎面急攻。姜尚坤自知难敌,两掌齐出,步步倒退。 见二人步步后退,辟邪山庄主莫云天大怒,两掌虚对,一团火球凌空砸下。白净水金刚九莲台不屑一笑,玉掌轻抬,道道火焰冲天而起,击破了火球。她年近四旬,容貌美艳,武功不俗,惊得莫云天一时手足无措。两人御火互拼,九莲台稍胜一筹。 众副教主、副岛主已经元气大伤,个个伫立观望,不敢助战。其中聚义堂副堂主、清风寨副寨主、诛仙山庄副庄主等人丧命,桃源岛副岛主重伤,其余人虽然伤得不重,但纷纷内力耗尽。 眼见众人陷入危急,太平教副教主急呼道:“就是拼死一搏,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教主他们深陷危急!”众人互望一眼,纷纷咬牙出手。不过众人尚未近前,已经被众值神、金刚击溃,险些丧命。 瞅见出现一丝生机,张道玄飞身出了仙雾,急呼道:“撤!”殷不凡、兆文正、莫云天赶紧飞身跳出战圈,狼狈逃去。吴明义、陶孝武慢了半拍,被众值神、金刚困住,未撑三招已经败北,一个被毒死,一个被火焚而死。接着众值神、金刚出手补刀,尽诛众副教主、副岛主。 四位值神、四位金刚鏖战许久,已经内力耗损严重,纷纷气喘吁吁。简竹青、庞少嵩忙掏出归元丹为众人恢复内力。众人边静坐调息,边忧心众大帝、天王的安危。 此刻寺内也已经快分出结果,天佑挥舞神剑与东方大帝高孝廉力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原本他武功不济,也只有一把破剑,自从效忠魔婴,不仅被赐了一把神剑——承影剑,而且曾多次得到魔婴亲手指点。如今回想起来,他依旧很感激。 那晚他拒绝随天赐逃走,垂头丧气地回去后,很快被魔婴召见。魔婴面露笑意,端坐阁中。两边站着左右使者,二人各自捧着一把宝剑,一长一短。魔婴指着宝剑道:“这里有两把神剑,一名鱼肠,一名承影,你可以随意挑选一把。如果两样都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天佑愣在当场,既没有上前选剑,也没有开口回绝,只是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见他恍然出神,魔婴叹气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除了报仇,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有,你就该跟着他离开,忘了父母之仇,忘了外公之恨,而不是垂头丧气地回来。本君知道你心有不甘,所以才让你做出选择。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再逃避,勇于担起自己的使命。这两把剑都是血染山河之剑,鱼肠握,山河破;承影现,天地暗。有神剑辅助,你的大仇必能报!” 听到魔婴铿锵言语,天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鱼肠握,山河破;承影现,天地暗。”他仿佛顿悟般,陡然抬手道:“我选择承影剑!” 魔婴欣喜道:“好,看来你真是下定决心了。”一把抓过承影剑,随手掷出,待天佑接过剑,她顺势抽出鱼肠剑,飞身攻去。没等天佑反应过来,魔婴凌厉一剑已经攻到,若不是天佑反应迅速,鼻子险些被割掉。魔婴一击未中,继续回身攻去。天佑大惊失色,忙抽剑迎战。两剑相撞,天佑被震出两步外,栽了个仰八叉。 本以为魔婴会乘势进攻,没想到她负手站着不远处,只是冷冷望着天佑,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天佑心里咯噔一下,忙起身横剑,作势厮杀。望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魔婴摇头道:“你的武功太差了,如此差的武功就是登上了龙山,也报不了仇,只会白白丢了性命。你不用诧异,我刚才没有用天魔教的武功,用的正是神龙教的武功。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杀得了上官甫?” 天佑黯然神伤,默默还剑入鞘,只是暗暗后悔当初在蝶谷时没有用心习武。想起往事,不觉悲从中来。当初随天赐一起被选为圣童后,因为上官甫的放纵,他一直不肯用心习武;后来随天赐逃亡江湖时,又一直仗着有天赐守护,依旧没有强迫自己勤修苦练。直到后来入了蝶谷,见到了外公独孤胜,他更加放纵自己,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书到用时方恨少,想起上官甫炉火纯青的武功,他无奈暗叹,默然不语。 魔婴似乎瞧出他心思,玉手轻招,两位使者忙告退,伫立阁外护卫。她拍了拍天佑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修练吧,或许还有机会报仇。上官甫早就对你有戒心,所以不肯把真正的神龙剑法传给你。今日本君为你展示什么是真正的神龙剑法,你好好学,我只展示一次!” 没等天佑反应过来,她化掌为爪,凌空抓走了承影剑,飞旋而上,凌空舞剑,仙姿飘飘,剑法精妙。一剑袭去,迅如雷电,剑影重重,惊魂摄魄。御剑横扫,剑气席卷,降龙伏魔,摧枯拉朽。旋剑防卫,剑影如雨,乱花迷眼,无懈可击。一套剑法演练下来,看得天佑目瞪口呆,不忍出声打断,直到魔婴收剑许久,他才急忙拍掌赞叹。 虽然隐约记得以前看过天赐演练,但如今第一次见识魔婴舞剑,不禁十分震撼。他潜心修练,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武功突飞猛进,但毕竟缺乏实战,于是魔婴派他率众人前来蒙城与两盟一较高下,既是为了锻炼他,也有意让他在江湖上锋芒毕露。 此刻望着眼前武功不俗的高孝廉,天佑自然不敢大意,心下暗忖道:“正好用你试试我的剑法!” 两人鏖战,一个剑法惊魂,一个毒术高强,天佑飞剑如雨,高孝廉毒气飞旋,拼杀百余招竟难分胜负。 不远处无当阁老汤智渊余光一瞥,见高孝廉毒术不弱,咬牙暗恨道:“对方这么多擅长毒术之人,看来我圣毒教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他正思忖间,对面灰衣老者再度御毒急攻,惊得他连连倒退。二人鏖战近八十招,汤智渊自知不是灰衣人敌手,冷冷道:“阁下应该是逍遥阁岳阳楼主关玉峰吧?圣毒教与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何插手日月盟的事?” 关玉峰眯着细目,冷哼一声,继续挥毒出击。 见灰衣人一言不发,汤智渊大怒,两手齐出,弹出十枚毒丸,布出了威力惊人的十绝毒阵。毒阵内弥漫着道道黑气,令人不寒而栗。被毒阵裹住的众圣毒教副堂主个个惊惧万分,纷纷狼狈逃窜。 关玉峰大惊,急呼道:“众人快撤!”霎时六个灰衣男子也飞身跳出毒阵,直追圣毒教众人而去。待众人撤出,关玉峰冷笑一声,抬手弹出四枚毒丸,布出四象毒阵。只见绿、红、黑、白四气环绕,令人胆战心惊。 汤智渊眯着细目瞅着四象毒阵,逐渐想起当初对战婉莹时曾见识过四象毒阵,不禁大叫一声道:“果然是你!”没等关玉峰攻来,他已经飞身跳出战圈,急奔而去。 关玉峰正要追赶,想起小主婉莹嘱咐,忙收了阵法,飞身助战逍遥阁众人。蓬莱楼主范胜正与圣毒教副堂主鏖战,见关玉峰飞身杀到,两人联手夹攻,八招斩杀副堂主。范胜本想分兵助战,被关玉峰一把抓住肩膀,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小主有令,以长攻短,积小胜为大胜!”范胜欣然点头,随他一起助战滕王楼主水益睿。三人联手,两招斩杀一个副堂主。其余圣毒教副堂主见形势不妙,纷纷狼狈逃窜,又有两人被斩杀。 随着圣毒教败退,幽冥教生死判官万古碑急忙借力倒飞五步外,边高呼撤退,边飞身而去。幽冥教众副堂主已经折损一人,此刻见形势不妙,赶紧飞身逃窜。不料蓝衣女子率众人飞身急追,又斩杀二人。 见大事不妙,没等天佑下令,天魔教众副堂主已经狼狈逃走。李存贤、韦长恭、杨言忠、凌云思联手追杀,十余招围杀两位副堂主。 天佑咬牙暗恨,只好飞身而去。 高孝廉正要追击,四位值神、四位金刚迎面拦下六位天魔教副堂主,双方顿时混战起来。高孝廉忙指挥众人助战,五人飞身赶到,杀得众副堂主节节败退。众副堂主正要飞身逃奔,不料关玉峰率逍遥阁众人凌空压制,飞身助战,惊得众副堂主心寒胆颤。接着坤宫殿主鲍蕊蕾也率天静宫众人齐齐助战,更是吓得众副堂主面如土色,魂飞魄散。众人四面围攻,转眼间尽诛天魔教徒。 待灭了众副堂主,高孝廉、李存贤连连道谢,关玉峰扯下灰巾,笑道:“小主之命,我们岂能违抗?要谢还是等以后谢小主吧!现在邪教狼狈逃窜,诸位不打算继续追杀吗?放虎归山,遗患无穷啊!” 鲍蕊蕾也扯下蓝巾,笑靥生花道:“我们奉少主之命前来助战,追与不追都听两盟的意思。” 高孝廉咬牙怒道:“我们折损惨重,此仇不报,老夫无法向盟主交代!”李存贤也急声道:“无论如何,今夜必要讨回公道,否则就算盟主肯息事宁人,名山也不肯忍气吞声!” 于是四人分别指挥各教兵马,兵分两路追击,一路往南,一个路往西…… 第260章 密道之迷 天佑慌不择路,直奔西北奔去。一路上风声鹤唳,东躲西蹿,惊出一身冷汗。 同样惊慌逃奔的还有汤智渊,他早就瞧出岳阳楼主关玉峰的真实身份,自知难敌,岂肯坐以待毙?此刻只顾拼命逃亡,根本顾不上东西南北,一直逃到几十里外,这才稍稍喘口气。 至于圣毒教众副堂主,既不敢回身迎战,又找不到汤智渊,只好像无头苍蝇般东奔西窜。刚奔到西顶寺南十里外,突然前面奔来一队人马,隐约有十几人。四位副堂主不敢大意,边缓步行去,边暗暗戒备。 夜幕漆黑,众人都未燃灯,根本看不清彼此容貌。不过,夜半时分竟有人在荒郊野外走动,无论是圣毒教众人,还是眼前十几人,双方都猜测对方绝不是善类,纷纷暗中提防。 待双方走近时,一个中年妇女厉喝一声道:“是圣毒教的人!”随着一声断喝,四位副堂主纷纷大惊失色,齐齐出手,一个御火,一个御冰,一个两掌金光闪,一个抬掌御雷,联手冲杀,先下手为强。 骑马众人毫不示弱,从马上率先飞下四人,生生挡住了众人攻势。为首的男子年近五旬,身材瘦长,一头黑发,八字胡,气势逼人,是忠义堂主司马义。旁边男子年约四十六岁,身材魁梧,冷眼寒光,颇为瘆人,是龙虎门主司徒霸。最左边女子年约三十五,身姿凸凹,容貌秀美,是侠岚岛主莫岚。最右边男子年近四旬,菱角分明,负手而立,正气逼人,是玄黄教主玄天祖。 司马义大手一抬,四人联手出击,与四位副堂主战到一处,难分彼此。司马义两掌御火,以火攻火;司徒霸两掌御电,两电碰撞;莫岚抬手御冰,寒冰相撞;玄天祖两掌御雷,雷珠不断撞击,宛如天雷战地火。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四面围住,并没有出手助战的打算。 不多时,又四十人骑马奔来,团团围住了四位副堂主。见大局已定,人群中走出一人,年近四旬,一身傲气,鹰目狼顾,透着几分狠厉,是风雷寨主风御坤。风御坤冷笑道:“司马堂主他们已经占了上风,你们守住外围,南宫阁主、郭帮主、宇文庄主随我助战!” 风御坤两掌御风,文昌阁主南宫璋两掌御尘,丐帮帮主郭寻香手握雪棍,天翼山庄主宇文天手持冰剑,四人联手助战,很快压制住了四位副堂主。 见形势不妙,四位副堂主纷纷且战且退,伺机准备跳出战圈。不料司马义等八人攻势凌厉,丝毫不给四人喘息的功夫;再加上周围八位副堂主、副门主等率四十位护法阻住了众人退路,四人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四人分别以一敌二,苦战四五十招,先后败北。 刚擒了四人,玄天祖侧耳静听,急道:“有人!” 不多时卍盟和天静宫众人飞身赶到,持国天王李存贤上前拱手道:“司马堂主、司徒门主,诸位江湖同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柴盟主已经发话,绝不会让诸位白跑一趟!” 司马义负手笑道:“李天王客气了,代我等谢过柴盟主。接到两盟号令,我们立马星夜赶来,事关正道兴衰,武林大义,我等岂敢不来?有什么事两盟尽管吩咐,我等必赴汤蹈火!” 李存贤大喜,恶狠狠瞪着跪地的四位副堂主道:“四贼是圣毒教的人,之前随江南八教一起偷袭两盟,袭杀两盟不少人,简直死不足惜!如今江南八教已经被我们击溃,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等人狼狈逃窜,我们正联手追击。诸位能否把四人交给我们处置?有四人在手,看毒尊还有什么话说!” 话音刚落,四位副堂主大惧,纷纷舐毒而死。 李存贤跺脚怒道:“便宜这些狗贼了!可恨!” 坤宫殿主鲍蕊蕾冷傲道:“圣毒教只剩一个汤阁老,不仅毒术高强,而且十分精明,只怕不易追捕。李天王,还要继续追吗?” 听出她话外之音,李存贤叹气道:“罢了,诸位也累了半夜,暂时先回去歇息歇息,等高大帝的消息吧!” 高孝廉正率领众人往西追,追了半路,竟途中撞上了天佑。高孝廉大喜,急呼道:“那黑衣人就是义圣童天佑,立刻擒住!”北方大帝杨言忠一惊,忙率四位值神飞身追去。 担心杨言忠等人中埋伏,高孝廉又拜托逍遥阁众人一起前往辅助。岳阳楼主关玉峰捋着美髯笑道:“小主特别嘱咐,万一碰到义圣童,千万不可插手。他是孝圣童的师弟,孝圣童又是小主的准夫婿,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高孝廉眉头紧皱,无奈领着西方大帝韦长恭飞身追去。众人追了五里,逐渐失去了天佑身影,唯独韦长恭穷追不舍,始终与天佑保持一段距离。天佑一路狂奔,见甩不掉韦长恭,急得冷汗直冒,慌不择路。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马鸣,天佑大喜,调头钻入道旁城隍庙中。 韦长恭忙驻足观望,没敢轻易追入庙中。他一边捋着长须,一边凝目望去。庙门外雕刻着四尊威风凛凛的天将,个个青面獠牙,阴森可怖。他迟疑片刻,听到庙中传来一阵轰隆声,忙朝庙中飞去。 刚飞过庙门槛,只觉一道掌气迎面扑来,赶紧抬掌射出道道金电,挡住了掌气。借着亮光定睛望去,庙中并无一人,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他不禁暗暗心惊。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马鸣,顺着破窗望去,隐约看到一人骑马飞奔而去,他立时觉察不妙,不禁又惊又怒。正要回身追去,只觉身后有股强大的功压若隐若现,更令他背脊一凉,心神稍慌。 他毕竟年近五旬,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很快稳住心神,迅速回身,两掌御电,双目四顾。凭借经验,他敏锐猜出庙中之人必定擅长隐身术。世上能隐身的秘术只有三类,一是隐身术类,二是摄魂术类,三是迷幻药类。他自忖绝不可能中摄魂术,又没有闻到什么药香味,那就必定是隐身术无疑了。 望着空荡荡的城隍庙,韦长恭忍不住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与灵山派是什么关系?为何会隐身术?不必故弄玄虚,出来吧!”见四周无人应答,更没有功压逼近的迹象,他怒火冲冠,突然两掌齐出,道道金电四周飞袭而去。霎时金电交织,烧着了供案,震倒了城隍像,惊得外面马儿嘶鸣不断。 韦长恭正暗自诧异,一个虚影飞身而至,凌空一掌拍下。他又惊又惧,虽然看不见人影,却能感觉到一股强大功压迅速逼近。没等凌厉一掌拍下,他迅速抬掌迎击,竟被震退两步,险些跌倒。没等他稳住身形,虚影再度出手,步步紧逼。韦长恭且战且退,暗暗咬牙道:“几番恶战,此刻内力不济,断然不是贼人敌手。”边心下暗想,边余光扫向庙外,准备寻马离去。 二人从庙内战到庙外,韦长恭苦战三十余招,这才发现不远处拴着一匹马儿。他趁机两掌虚对,道道金光从天而降,齐齐射向四周。待逼退了虚影,赶紧飞身而起,准备骑马奔去。刚到半途,两道掌气迎面打来,生生将他逼落地面。没等他站稳脚步,虚影飞身扑来,虎掌凌厉狠辣。韦长恭不敢大意,左右闪躲,步步后退,勉强撑了十余招,已经露了败相。 突然虚影两掌齐出,掌气排山倒海,震得韦长恭骨头宛如散架般,跌趴地上,再难起身。他缓缓抬头,只见一个灰衣蒙面人步步紧逼,眼神阴厉…… 待高孝廉等人赶到附近时,韦长恭早已被枭首。高孝廉怒目而视,恨得咬牙切齿,半晌甩下一句狠话:“义圣童,正义盟与你势不两立!” 众人回到西顶寺,两教众人和江北八教众人帮忙敛尸。待安顿好一切,关玉峰与鲍蕊蕾等人商议一番,一起前来拜见高孝廉和李存贤二人。 关玉峰面色凝重道:“蒙城一战,两盟损失惨重,逍遥阁和天静宫都深感痛心。但邪教猖獗,咱们不能沉浸悲伤,就此沉沦,忘了江湖大义,还望高大帝、李天王节哀!小主曾吩咐过,蒙城之事结束后立刻赶往龙山,天魔教今明两日必定攻山。我们不敢耽误,今夜就要立刻前往,否则迟则生变,变得生乱!” 高孝廉、李存贤感激涕零,领着江北八教众教主、岛主等亲自相送。关玉峰担心小主安危,鲍蕊蕾担心少主安全,纷纷率众人直奔盘龙镇而去。 盘龙镇内,魔婴等人在密道中逐渐迷了路,圣童宋轶峰一把抓住华元,面色阴沉道:“华堂主,你在耍我们?” 华元大惊失色,急道:“在下不敢,万万不敢!这里原本就是迷宫,之前在下派人探索过,走来走去都会回到这里。” 宋轶峰冷笑不语,死死掐住华元脖子,慢慢举起。 旁边姜梦雪抬手阻止道:“行了,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这迷宫叉道太多,必定有一条路是正道,咱们每遇到一条叉道就派人前往探索,必定有收获!” 二人回奏魔婴,魔婴冷冷道:“可以。沿途做标记,叉道处派人举火驻守。” 众人沿着密道往上走去,先是兵分三路,魔婴领一路往前,天魔王宋思远领着天派众人往左,魔天老姜仁杰领着众人往右。接着众人再度一分为三,魔婴派御魔天秦牡丹、仓帝魔王徐逸飞分别带着众人往左右叉道探路,宋思远也派黄帝魔王宋灵瑞、浩帝魔王程秀忠分率众人左右探索,姜仁杰同样派青帝魔王裴守恒、吴帝魔王李志砚分率众人左右探寻。 又走了许久,众人再度分兵,魔婴请圣毒教多宝阁老徐胜杰、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各率本部人马探索左右,宋思远也派宋轶峰探索分道,姜仁杰同样派魔天擎姜全寿和姜梦雪探索分道。 随着叉道越来越多,各路人马也越来越深,往往数人探索一条叉道。其中姜梦雪领着罪魔堂魔圣陈志飞、副堂主崔虎、马豹等人沿着密道前行,走了许久,又来到一个三岔口。姜梦雪回头一瞥众人,幽幽道:“又是一个岔道口!” 陈志飞年近五旬,倒悬八字眉,面**猾,眼神轻薄,听到姜梦雪开口,这才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笑道:“圣女,咱们只有四个人,再兵分两路只怕不妥。魔天老嘱咐属下照顾好圣女,要是圣女出了事,属下等真是百死莫赎。这密道诡谲,怎么可能这么多叉道,分明是有人故布疑阵。” “故布疑阵?”姜梦雪喃喃自语,越想越觉得蹊跷。众人继续前行,只见前往越走越宽,竟来到一间密室大小的地方。四周萤石闪着奇光,四面石壁平整顺滑,竟找不到任何隐藏机关的地方。出了密室,回头望去,只见密室上方镌刻着“怀宝迷邦”四个朱漆大字。姜梦雪细细思忖,喃喃自语道:“怀才不遇之人,莫非暗指上官甫?” 不久宋轶峰领着一位魔圣和两位副堂主也来到一处密室,四周同样萤石闪烁,石壁平滑,找不到任何机关所在,石门上方也镌刻着四个字“潜图问鼎”。望着四个朱漆大字,宋轶峰冷笑道:“好个潜图问鼎,看来神龙教有人要谋反了!真是天亡神龙教,哈哈哈……” 接着御魔天秦牡丹领着几人来到一处,望着石门上镌刻的“鸟尽弓藏”四个字,她喃喃自语道:“上官甫真是奇人!可惜,投错了主子,做了华家的爪牙,注定要兔死狗烹!” 随后魔天老姜仁杰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密室,只见上面镌刻着“明刑弼教”四个朱字。姜仁杰笑道:“上官甫身在囚牢,还想着‘明刑弼教’,治理神龙教,真是痴心妄想!” 这时天魔王宋思远也领着众人来到一处石门前,望着上面“飞龙在天”四字,不禁失声笑道:“区区阶下囚也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岂不是痴人说梦?” 众人嘲笑上官甫,唯独魔婴面色凝重,细细望着石门上“奉若神明”四字,心下暗恨道:“上官甫,凭你也配被人奉若神明?你苦心打造的金身,这次要被我亲手打烂,我倒要看看你是遗臭万年,还是登上神坛!” 想到这,魔婴一招手,左督主袁偷香忙押着华元近前。冷眼一瞥华元,魔婴阴声道:“这密道是地老请人开凿的,为什么会留下上官甫的字迹?” 华元惊慌道:“在下不知,万万不知。这密道确实是十年前地老派人开凿的,可十年来地老很少进入密道,没有地老旨意,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密道。偶尔地老会派人进入密道检查,可这些人后来都死于非命了。上次我等奉命进入密道,也是第一次发现叉道竟像迷宫一般,不知通向何方。在下猜测这必定是上官甫在装神弄鬼,他一定是发现了地老的密道,然后在密道基础上又命人开凿了许多了叉道,想方设法通向圣龙宫!” “是吗?”魔婴冷笑一声道,“如果真是他做的,地老会发现不了?上官甫会故意暴露自己?你把地老、上官甫当傻子,还是把本君当三岁小孩了?” 华元一惊,急道:“在下不敢,万万不敢!或许……或许是地老命人开凿的,目的是故布疑阵,防止有人进入密道。” “为什么开凿这么多?”魔婴继续道,“故布疑阵是这么布的?地老辛辛苦苦耗时费力,必定有所图谋。”她抬眼望着密室上方,嘴角邪笑道:“或许……这上方就是黄龙宫,他们是在给自己谋划退路,以防上官甫釜底抽薪。” “是是,”华元忙附和道,“必定如此!”嘴上说着,心下暗道:“好个上官狗贼,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地老的秘密。哼,这次我要让你随着这个秘密一起葬身地狱!” 第261章 声东击西 天魔教在密道中搜寻半夜,直到火把尽灭,这才不得不退出密道。圣毒教、幽冥教众人闻讯也纷纷撤出密道,商议对策。 左使者邓妙雯、右使者徐天心见状,纷纷上前奏报。听闻天赐等人在密道外埋伏,众人齐齐震惊,唯独魔婴不以为意。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齐齐抬手示意,两派人马纷纷戒备。 圣童宋轶峰又惊又喜,急道:“属下请求追捕天赐!” 魔婴回头瞅了瞅密道,冷冷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自取其辱!密道耗时费力,已经毫无意义。”一瞥旁边多宝阁老徐胜杰和大小姐紫琉璃,笑道:“徐阁老、紫大小姐,你们如何看?是想继续搜索密道,还是想强攻神龙教?” 徐胜杰咬牙道:“魔婴,毒尊有令,命我们务必攻下神龙教,擒拿圣尉卫青山。此人与前毒尊有关,与我教圣物有关,不惜一切代价必要擒住他!还有神龙教这帮鼠辈,袭杀我教中人甚多,不讨回公道,我圣毒教声威何在?毒尊威信何在?不管贵教用什么手段,我们只看结果。如果他们肯交出卫青山,并赔偿损失,我们可以罢兵,否则我圣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嗯,”魔婴又瞅了瞅紫琉璃,追问道,“幽冥教呢?” 紫琉璃正出神,根本没有听到魔婴问话。刚才听到“前毒尊”“圣物”几个字,她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思忖道:“莫非卫青山与独孤胜有关?听闻当年独孤胜带走了玲珑丹,哦,原来他们想打玲珑丹的主意。”江湖早就传言玲珑丹能解百毒,对毒术修炼者提升极大,紫琉璃擅长毒术,自然早就对玲珑丹垂涎三尺。 见魔婴追问,紫琉璃笑道:“大帝来信说,幽冥教是日月盟成员,维护日月盟声威责无旁贷。神龙教轻视天魔教,侮辱圣毒教,视日月圣盟为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三教既为盟友,幽冥教就不能坐视不理。只要魔婴一声令下,幽冥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凭我日月盟的实力,如果连神龙教都灭不了,将来如何在江湖立足?” 魔婴欣然点头道:“徐阁老、紫大小姐都觉得应该强攻,那这密道就不必留了!魔天擎、青帝魔王、仓帝魔王、浩帝魔王,你们四人把密道封了,不要让一个人从密道钻出!天魔王、魔天老、御魔天,明日重整旗鼓,准备强攻神龙教!” 魔天擎姜全寿、青帝魔王裴守恒、仓帝魔王徐逸飞、浩帝魔王程秀忠四人齐齐遵命,回身钻入密道。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也纷纷遵命,躬身侍立一旁。 华元大惊失色,急道:“魔婴,万万不可!只要继续搜索,早晚能找到通往圣龙宫的密道。当初上官甫和圣童就是从密道逃下龙山的,卫青山也是从密道逃下山的,只要再搜……” “住口!”宋思远厉声道,“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份!”接着躬身笑道:“魔婴英明,早该强攻神龙教,没必要浪费在什么密道上。凭咱们的实力,别说区区一个神龙教,就是他们与逍遥阁、天静宫绑在一块也不是咱们的敌手!” 魔婴似笑非笑,飘然而去。 这时密道中传来阵阵轰隆声,宛如地震般。密道中,裴守恒御出道道霜柱,撑住了密道;姜全寿、徐逸飞施展《天雷诀》,只听石壁爆炸声不绝于耳;程秀忠抬掌御尘,替三人挡住扑面而来的漫天尘灰。随着密道不断坍塌,四周传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宛如地动山摇。 听到密道轰隆声,华元眉头紧皱,心如刀割,心下暗叹道:“华家百年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这地动山摇的声音也惊动了龙山众人,上尊上官甫立刻召来圣尉卫青山、韩文信、圣相张浩宇、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等人。众人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独卫青山、韩文信二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开口。上官甫叹气道:“刚才震耳欲聋的声音应该是密道被毁的声音。” “密道?”上官云等人齐齐震惊。 上官甫幽幽道:“关于密道的事说来话长,当年天魔教肆虐,屡屡发起降龙战,圣尊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打算命人开凿一条密道。后来能工巧匠勘察许久,都说开凿不宜,没有五到十年不可能凿通,而且只能凿到英灵庙。圣尊心灰意冷,这件事就搁置了。没想到地老瞒着圣尊暗中开凿,竟真得凿通了。十年前本尊初登大位,听闻圣教失踪了许多能工巧匠,便命人暗中调查。后来卫圣尉说英灵庙方向常有鬼火,本尊便已经猜出几分。” 卫青山笑而不语,他心中一清二楚,鸾凤宫是当初圣尊和地老瞒着众人修建的,除了华家众人,外人很少知道。他也是阴差阳错发觉地老常常消失在八宝阁,这才怀疑神龙宫有密道可以通往外面。为了查明真相,他暗中撒药,潜伏八宝阁罗汉石像后,终于亲自见到了地老等人钻入密道。 为了顺利进入密道探查,他刻意趁地老前往圣龙宫与圣尊会面之际,钻入密道,寻觅机关,几番搜寻,总算顺利到达鸾凤宫。见鸾凤宫巍峨壮观,立时意识到蹊跷:几年来圣龙宫没有往神龙宫运过一砖一瓦,这鸾凤宫是如何建造的?一瞬间,他脑海闪过两个字:密道。卫青山悄悄把消息透露给上官甫,没想到上官甫一点就通,很快猜出蹊跷。 上官甫负手笑道:“那时卫圣尉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本尊已经察觉其中必有蹊跷。我命人在盘龙镇打探,果然不出所料,附近几个镇不仅少了许多能工巧匠,而且许多少女都莫名失踪。听闻附近村镇有一户人家的闺女清丽脱俗,本尊便派人前往查看。几番周折,终于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密道所在。从那时起,本尊便命人在密道叉道中查探,设置机关,打造了一条通往圣龙宫的通道,以备不时之需。可惜,如今两条密道都被毁,咱们既无法退往鸾凤宫,也不可能从密道下山。” 上官云疑惑道:“上尊,地老为什么要修建叉道?是不是另有企图?这些叉道连接何方?是不是能通过叉道突然杀到黄龙宫或者三关?” “不错,”上官甫铿锵道,“地老修建叉道既是为了迷惑别人,掩盖鸾凤宫不可告人之事,又是为了打通前往黄龙宫、圣龙宫的密道,牢牢控制圣教,更是为了藏珍匿宝,遮盖他们大肆贪墨,疯狂敛财的丑陋嘴脸。” 众人齐齐震惊,纷纷义愤填膺。 “藏珍匿宝……”上官云喃喃自语道,“不知地老藏了多少财宝?会不会被天魔教找到?” 上官甫笑道:“自从诛杀了地老,本尊便命人在每个叉道尽头的密室上镌刻了四个字,就是为了指引他们寻宝。只要他们醉心财宝,就不会卖力攻山,圣教就有一线生机。而华元父子早已投了天魔教,他们华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藏宝之事。现在宗长华祖盛等人已经尽数被天魔教铲除,只剩华元父子了。华元为了保命,要么说出密道藏宝之事,要么说出圣教机关所在。如今密道被毁,看来华元选择了后者。从明日起,这场神魔大战终于要正式上演了!请诸位回去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决战!” 众人散去后,上官甫独独留下了卫青山。他幽幽道:“幽灵护法和霍天毅擒住没?” 卫青山笑道:“上尊放心,属下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好!”上官甫笑道,“欲攘外者须先安内,幽灵这个隐患必须消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本尊拭目以待!” 神龙宫内,二十八星辰正来回巡逻。当众人巡到寒春阁时,只听阁中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众人上前询问,阁中侍女恭敬回道:“没有大事,就是如意小主在闹脾气。夏圣护早就嘱咐过,小主娇贵,不得怠慢。” 待众人离去,侍女忙疾步入阁,小心翼翼侍立旁边。只见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穿着单薄衣服蜷缩角落,双手抱膝,浑身颤抖,哭得梨花带雨。她容貌清秀,眼眸透着丝丝恨意,正是小主如意。 突然一阵清风吹来,吹灭了阁中灯烛。众侍女齐齐一惊,刚反应过来,只听几声闷哼,纷纷跌趴地上。如意凝眸望去,隐约见一个黑影单膝跪在身前,耳畔传来黑影低沉的声音:“小主,属下来迟了!”如意一愣,一把抱住黑影脖子,边啜泣边道:“我想家了,我哥呢?”黑影抱起如意,飞身而去,边狂奔边道:“小主,宗长在山下,正等着小主回去,属下这就带你下山去见宗长!” 幽灵刚奔到城门附近,只见远处三人拦住了去路。眨眼间,三人飞身而至,为首的男子嘴角邪笑,黑发黑须,是圣尉卫青山。他旁边二人一个紫纱蒙面,长发及腰,是左圣护夏淑敏;一个白衣翩翩,容貌清秀,是右圣护杜玉琴。幽灵认出卫青山和杜玉琴,自然深知二人武功不俗,尤其是卫青山。对卫青山身旁的夏淑敏他虽然不熟悉,但上次在圣尊殿曾亲眼见到夏淑敏一掌震飞圣尊华渊平,心下暗忖她武功绝不低于杜玉琴。三人联手拦住去路,幽灵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 杜玉琴扬声道:“幽灵,把如意留下!地老已经死了,华宗长也被灭门了,你想把如意劫到什么地方去?当年我就觉得你不对劲,现在看来你果然贼心不死!” 听到杜玉琴的声音,如意回头望去,霎时泪如雨下,哭泣道:“琴姐姐……” 杜玉琴笑中带泪道:“别怕,有姐姐在,没人能把你劫走,更没人能伤害你!” 这时众星辰纷纷奔来,三面围住了幽灵二人。 卫青山负手笑道:“幽灵,你是圣教花钱雇来的,现在圣尊执掌大权,你拿着圣尊的俸禄,难道要与圣尊为敌吗?她父母双亡,兄弟姐妹全丧,如今只剩一个外公,你却要把她劫走,你到底对她有什么企图?” 幽灵大惊,急道:“你胡说!” “是吗?”卫青山笑道,“我是不是胡说,等会就知道。你如果肯束手就擒,你们都能活命;否则拼死一搏,肯定会赔上她的性命。你想清楚了,是准备一起赴死,还是拿你的命换她的命?” 幽灵迟疑一瞬,缓缓放下如意。见如意飞身扑入杜玉琴怀中,他默默闭上双目,慢慢单膝跪地。 听闻幽灵被擒,上官甫大喜,在圣尊殿亲自召见幽灵。幽灵单膝跪地,垂头丧气,仿佛斗败了的公鸡。上官甫抬眼瞅了一眼华如意,铿锵道:“杜圣护,把小主送回神龙宫,命人好生看管,不要慢待了她。青山,打开密道,放霍天毅出来。”二人先后退去,大殿上只剩夏淑敏一人护卫。 上官甫缓缓坐下,似笑非笑道:“你来神龙教应该负有特殊使命,如今使命没有达成,你就想离开神龙教吗?” 一句话惊得幽灵猛然抬头,身躯颤抖。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道:“我不知道上尊的意思!” 上官甫不慌不忙,继续道:“知不知道没有关系,本尊只是好奇,一个八岁的娃儿为什么能让你神颠魂倒,执迷不悟?刚才见到小主,本尊算是明白了,果然是个好胚子。可惜,为了一个小娃儿,你却要离开神龙教,背主叛教,葬送一切,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不知道将来小主长大后,还愿不愿意跟着你一起吃苦受累?她是个娇生惯养的人,会心甘情愿吗?如果你肯留下,本尊准你探视小主,否则立刻将你驱逐下山,让你回去受死!” 幽灵大骇,忙伏地道:“属下愿意效忠上尊,效忠神龙教!”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孺子可教!你对本尊忠心耿耿,本尊也不会为难你。淑敏,传圣尊令,封贾四泉为中圣护。” 夏淑敏欣然应声,又忧心忡忡道:“霍天毅不是卫圣尉敌手,说不定会退回密道,如果二人在密道中大战,只怕会震塌了密道。” “不必担心!”上官甫漫不经心道,“卫圣尉必能擒住霍天毅,也绝不会震塌密道!”抬眼一瞥幽灵,铿锵道:“本尊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只有你能出色地完成,且毫发无损!” 幽灵恭敬道:“是,属下遵令!” 上官甫欣喜道:“好!淑敏,半个时辰后传信号,通知他们!” 随着三道信炮升天,绚烂夺目的光芒照亮了龙山半空。 抬头望着夜空,天赐诧异道:“这是……” 婉莹大喜道:“是约好的进攻信号!前面就是青龙关,可以动手了!” 青龙关内驻守着圣毒教十大司礼、四位副堂主和幽冥教少主紫琥珀和十殿阎王、十位护法等人,可谓实力不俗。紫琥珀亲自领着四位副堂主巡视,边巡视边气定神闲道:“青龙关固若金汤,他们怎么敢前来偷袭?我这个妹妹呀,杞人忧天了!两教兵马加起来足以灭了两盟,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前来偷袭!” 话音刚落,北门城墙上传来阵阵打斗声,只见一个护法飞身跪地,急道:“启禀少主,有人偷袭!” 紫琥珀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护法衣襟怒道:“来了多少人?” 护法惊慌道:“属下不知,属下没看到对方身影,城下也没有示警……只是他转眼间杀了我们两三个人,属下这才察觉!” 紫琥珀大怒,急忙率领众人飞身扑去。 第262章 情难自已 青龙关上,七个护法团团围住一个虚影,众人或御雷或御电,或御火或御冰,或御风或御尘,吊灯而般围攻。不过虚影也不是泛泛之辈,以一敌七,依旧占了上风。众人奋力苦战,个个心惊胆寒。虽然以前听说过隐身术,但今日是第一次见过,而且是遇到武功如此高强之人,由不得众人不心惊。七人联手围攻,不仅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倒落了下风,更令众人胆寒。 听闻有人偷袭,少主紫琥珀迅速领着圣毒教四位副堂主支援。不料前脚刚走,身后南门城墙便乱了套。听到身后厮杀声,紫琥珀大惊失色,急忙回身望去,只见城墙上伫立八人,转眼间制服了众人。他暗觉不妙,边吩咐求援,边指挥众人迎战。 四位副堂主大惊,联手出击,一个御风绕身,一个两掌出火,一个抬手射出漫天雪花,一个两掌御毒。对面香雪海、夏子龙、冰儿、傅玉成、沐寒月也纷纷出手,五人拦四人,鏖战不休。 香雪海拦下用毒高手,两毒比拼,步步前逼。夏子龙拦下御风高手,干将剑劈开来袭旋风,摧枯拉朽。他自己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武功竟有这般进步,或许是得益于婉莹的指点,又或许是平日勤修苦练的回馈。想到这,他奋力出击,逼得对手步步后退。冰儿御剑挡住来袭火焰,只见火花四溅,宛如流星雨。她飞剑出手,依仗不俗轻功,进退自如,攻得对手节节败退。傅玉成挥舞泰阿剑,旋剑击落来袭雪花,飞剑拦下御雪女子。他剑法精妙,腾转自如,攻得女子冷汗直冒,节节后退。 见四人尽落下风,紫琥珀施展《幽冥掌》,飞身攻向沐寒月。他鬼爪如魅,攻得沐寒月心惊不已。若不是她手握神剑,此时已经落了下风。沐寒月很快稳住心神,奋力回击,两人鏖战,宛如天雷战地火,一个鬼爪狠厉,一个剑术狠辣。旁边护法刚放完信炮,赶紧飞身助战,两人围攻,沐寒月稍落下风。 婉莹冷眼一瞥,拈指射出一枚毒丸,立时击毙护法。少了护法助战,沐寒月大喜,再度与紫琥珀纠缠一出,战得难分难解。望着几处战斗,婉莹笑道:“他们就到了,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远处现出近二十个黑影,接着道道信炮冲天而起。随着信炮升天,只见其中十人往南,十人往北,迅速支援两门。不多时婉莹等人面前已经多了十人,其中为首的男子年近五旬,脸颊削瘦,眼皮耷拉,唇下一撮山羊胡,看上去颇有静气,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样,正是秦广王贺守忠。 贺守忠早瞧出形势不利,抬手喝道:“护卫少主,诛杀贼人!” 婉莹玉手捻发,冷眼一瞥,抬指弹出一粒毒丸,直奔贺守忠飞袭而去。旁边二人急呼“小心有毒”,贺守忠一惊,忙两掌齐出,御毒化解。虽然化解了毒丸,但毒丸冲击力不弱,贺守忠只觉身躯震颤,竟被击退一步。一粒毒丸已经试出众人水深浅,婉莹飞身而上,御毒出击,率先拦下三位御毒高手。贺守忠不敢大意,联手卞城王凌尚香、转轮王崔子翼吊灯而般围攻婉莹,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三人都是用毒好手,但面对婉莹高强的毒术,依旧心里没底。自从婉莹大闹雪峰山救走天赐,江湖早已传得神乎其神。三位阎王早有耳闻,岂敢大意?何况刚才那一粒毒丸就震退了贺守忠,三人亲眼所见,更不敢小视。 这时天赐、晴儿齐齐出手,一个拦下楚江王段龙吟、宋帝王龙承志、五官王詹文祥,一个飞身挡住阎罗王盛恩熹、泰山王舒靖童。段龙吟御冰,龙承志御水,詹文祥御火,三人联手围攻天赐,个个拼尽全力。被三人夹攻,天赐不禁想起了在蝶谷受冰火煎熬的日子,霎时怒气冲冠,奋力厮杀。盛恩熹御雷,舒靖童御冰,两人联手夹攻晴儿,却丝毫奈何不了她。见她轻功卓越,武功诡异,二人纷纷心惊不已。 剩下都市王华行密、平等王秦启明二人,一个手御霜剑助战紫琥珀,一个两掌飞尘围攻香雪海。紫琥珀自忖能擒住沐寒月,急忙吩咐华行密支援其他人。华行密欣然领命,回身杀入人群,飞身夹攻冰儿。 一场混战开始,众人杀得如火如荼,一时难分胜负。 南门城墙一片混乱,北门城墙也陷入苦战。十位司礼围攻五人,却被五人攻得节节败退,手忙脚乱。左圣尉卫青山抬掌御毒,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右圣尉韩文信两手御冰,以一敌二,丝毫不惧。中圣尉霍天毅两掌金光现,以一敌二,稍占上风。左圣护夏淑敏两掌御火,奋力拦下二人,攻得二人寸步难进。中圣护幽灵虚影幻移,吊灯而般围攻云霄司礼万醉莺,逼得她步步后撤。若不是畏惧她的《断肠掌》,幽灵早就欺身进攻。 十大司礼个个擅长毒掌,且毒术仅次于四位阁主,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只不过如今十人遇到了五个难缠的人物,毒术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卫青山被称为“毒绝”,是江湖《十绝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众人的毒术在他面前是班门弄斧。幽灵依仗隐身之术,进可攻退可守,毒术岂能奈何他?韩文信、霍天毅、夏淑敏早就知道十大司礼的底细,自然不会轻易近战,使十人的毒术大打折扣。 众人鏖战五十余招,北面城墙上幽灵率先袭杀万醉莺。接着助战卫青山,四十余招后,又袭杀毗卢司礼于博瀚。随着两位司礼被杀,众司礼个个心惊胆战。南面城墙上,夏子龙、傅玉成同时斩杀两位副堂主。接着一个助战香雪海,一个助战冰儿,分别拦下了两位阎王。有二人助战,香雪海大喜,三十余招便毒杀一个副堂主;冰儿也暗暗窃喜,五十余招袭杀一个副堂主。二人腾出手来,纷纷助战天赐。 北门八位司礼见形势不妙,个个萌生退意。眼前卫青山已经够棘手,又来了三位绝顶高手,其中一人还擅长隐身术,众人越战越心惊,纷纷且战且退。见时机成熟,众人联手布阵,毒气弥漫。 众人虽然不识得阵法,但见八人依照防卫站立,个个觉察不妙,没敢轻易出手。韩文信认出眼前阵法正是九宫阵法,急道:“这是九宫毒阵,众人不要轻易出手!”卫青山一眼瞧出毒阵,叹气道:“区区九宫毒阵,若是有三个擅长毒术之人,立时就能破了它!可惜,到嘴的鸭子飞走了!敌人援兵快到,目的已经达成,速撤!” 婉莹细细一算,时辰差不多了,扬声道:“撤!”边说边旋身而上,抬掌御毒,吓退了三位阎王。趁机飞身赶到晴儿身旁,抬掌撒出毒丸,又吓退了两位阎王。顺势抓住晴儿肩膀,飞身来到城跺边。 天赐正与宋帝王龙承志交手,数招内攻得龙承志露了败相。龙承志自知不是天赐敌手,暗忖已经支撑三十招,就算此时败退也不丢人,便生了怯战之心。天赐抓住机会,两招擒杀龙承志。接着飞身而去,护在婉莹身前。 这时香雪海携夏子龙飞身而来,冰儿抓着傅玉成也飞身而来,唯独沐寒月被紫琥珀缠住,一时无法脱身。其余四位阎王趁机助战,立时阻住沐寒月退路。沐寒月心神慌乱,转眼乱了章法。紫琥珀大喜,一爪扣住沐寒月玉腕,顺势封了她穴道。 天赐忙回身救援,不料四位阎王飞身拦住去路。抬眼望去,八位司礼正疾奔而来,天赐暗暗咬牙,一瞥身后众人,心有不忍,忙飞身而去。 众人正要追击,紫琥珀急道:“不必追了,小心有诈!”清点人马,圣毒教折损最严重,损失了两位司礼和四位副堂主,幽冥教却仅仅折损了一位阎王和十位护法。圣毒教众人暗恨,紫琥珀无奈道:“还是琉璃说得对,咱们最应该加强的不是北门,恰是南门。现在两教损失惨重,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圣毒教负责支持大局的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年约四十五,文质彬彬,手持羽扇,颇有几分儒雅之气,是孔宣司礼薛忠义;一个负手而立,满脸傲气,冷眼微眯,是公明司礼石景胜。二人商议一番,薛忠义笑道:“那就贵教派四位阎王守住北门,我们派四位司礼守住南门,两教另派两人组成一队待命,随时支援两门。等援兵来了,咱们再做调整。” 紫琥珀回头望了望众人,秦广王贺守忠上前笑道:“少主,他们说得颇有道理,可以按他们说的办。另外,两教派人在城下布阵,以防他们突然偷袭。这次对方就派了一个擅长隐身之人前来偷袭,而咱们城外的哨兵却没有发现,这就是大问题。” 双方议定,便先派人固防,再派人布阵。 众人在外忙活,薛忠义、石景胜会同幽冥教紫琥珀、贺守忠、段龙吟一起审问沐寒月。众人分坐两边,紫琥珀独坐主座。望着眼前这个细眉杏目,英气逼人的女子,他稍稍有些诧异,笑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你跟天赐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偷袭青龙关?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如果姑娘都说出来,我保证没人能为难你!” “哼!”沐寒月冷冷道,“杀了我吧,我不会说得。” “冥顽不灵!”石景胜拍椅怒道,“紫少主就不要过问了,把人交给我们圣毒教,我保证她很快就会开口!” 紫琥珀心里咯噔一下,轻轻挠头,眼神死死瞅着贺守忠和段龙吟。贺守忠一瞥段龙吟,他立时会意,急道:“这可不行,人是我们幽冥教擒拿的,自然该我们审问。能请两位一起会审,已经给足了贵教面子,你们可不要得寸进尺!” “什么意思?”石景胜面色一寒道,“两教一起驻守青龙关,生死与共,现在为了一个贱婢你们要跟我们翻脸不成?何况审问此人是为了两教,不是为了我们一己之私,你们如此袒护她,是几个意思?” “要审一起审,”段龙吟冷眼一瞥道,“两教虽然一同驻守,但也要分个主次。魔婴把青龙关拜托给了少主,少主就是掌舵人!既然要审问罪人,岂有擅自做主的道理?” 见双方各不相让,薛忠义羽扇一收,阴笑道:“既然紫少主想审,那就以贵教为主,我们陪审。不过在下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想袒护此人,我圣毒教绝不会答应。今夜我们折损六位高手,这笔血债不讨回,我们无法向四位阁老交代,更无法向毒尊交代!” 贺守忠捋着一撮山羊胡笑道:“论损失我圣教不比贵教少,我们可是折损了十位护法,外加一位阎王。如果不讨回公道,少主也无法向大小姐交代,更无法向幽冥大帝交代。诸位不用怀疑少主追讨血债的决心,更不要对幽冥教心存疑虑,否则祸起萧墙,只会让神龙教得意。” “好!”石景胜陡然起身,一把扣住沐寒月香肩,暗暗用力,冷冷道,“再不说,我让你吃尽苦头!” 沐寒月额头冷汗直冒,细眉紧皱,一声不吭。 “好硬的骨头!”石景胜五指扣入她香肩,冷笑道,“任你骨头再硬,在毒术面前也身不由己。再不开口,你可就没有机会了。”见沐寒月依旧牙关紧咬,石景胜大笑起来,缓缓落座。 紫琥珀暗暗疑惑,仔细望去,只觉沐寒月香汗淋漓,浑身抽搐,宛如癫痫般。不多时,她双手开始疯狂撕扯自己的衣服,好似被万虫噬心般奇痒难忍。眼见她衣服被扯烂,露出雪白肌肤,双目楚楚可怜地望向自己,紫琥珀忍不住出手封了她穴道,扶着她香肩道:“何必呢?他喜欢的是小主,不是你,你何苦替他遭罪?说出来吧,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 沐寒月忍不住牙关紧咬,轻轻摇头。 “唉,”紫琥珀苦笑一声,紧了紧她胸前衣襟,遮住了半露抹胸。侧目望着薛忠义二人,面色凝重道:“她不过是天赐的婢女,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也问不出头绪,还是不要审问了。否则消息传出去,说我们欺负一个小女子,不仅有损贵教声威,而且对我圣教不利。请两位司礼高抬贵手,放她一码,如何?” 薛忠义眼神暗示,石景胜大怒,上前提起沐寒月,厉声质问道:“紫少主,我圣毒教折损了这么多人,你却公然袒护真凶,贵教到底要干什么?如果紫少主一意孤行,我们立刻通知魔婴,请天魔教前来主持公道!” 紫琥珀一惊,不禁倒退一步,低眉沉思,一言不发。 见他无言以对,石景胜大笑道:“哈哈……紫少主,奉劝你不要执迷不悟,别忘了你们此行来的目的。这个贱人是天赐的帮凶,害得我们这么多人惨死,今日若不给她点教训,岂不是让天下人看扁了我们圣毒教?紫少主如果再插手,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你敢!”段龙吟怒道,“谁敢对少主不敬,就是与幽冥教为敌,与我等为敌!” “哈哈哈……”,石景胜婬笑道,“段阎王莫急,你们少主不就是看上她了吗?等我把这个贱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亲手送到你们少主怀中,如何?哈哈哈……”他边笑边步步后退,逐渐朝堂外退去。 望着沐寒月楚楚可怜的眼神,紫琥珀心神一荡,暗暗五指紧攥…… 第263章 降汉不降曹 眼见公明司礼石景胜提着沐寒月朝堂外退去,紫琥珀突然扬声道:“且慢!” 石景胜面色一寒道:“紫少主,你还想袒护此人?” 紫琥珀干笑道:“司礼误会了,这位姑娘知道天赐的事,她要是死了,咱们什么都得不到。刚才你给她下了毒,若不是我及时出手,这位姑娘已经咬舌自尽了。既然你的方法不奏效,不如把她交给我,本少主保证能让她开口,如何?” 石景胜满眼疑惑,心有不甘,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紫少主与天赐相识,曾多次出手相助,江湖皆知。此人是天赐的婢女,把她交给紫少主,恐怕不合适。这件事还是由我们圣毒教来查,请紫少主静候佳音吧!我保证半个时辰内,一定让她乖乖开口!” 紫琥珀身躯一颤,面色难看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紫少主就动手试试!”石景胜挑衅道。 “放肆!”楚江王段龙吟抬指怒道,“石司礼再敢对少主无礼,休怪我等不客气!” 堂内气氛陡然紧张,仿佛连空气都凝住了一般,双方怒目而视,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圣毒教孔宣司礼薛忠义轻摇羽扇,冷笑不语。幽冥教秦广王贺守忠一捋山羊胡,镇定自若。 双方僵持一会,贺守忠起身笑道:“少主执掌青龙关,凡大小事皆应该由少主定夺。再者,此人是被幽冥教擒拿,自然该我们审讯。石司礼越俎代庖,又出言不逊,难道要与幽冥教翻脸吗?今日这事别说是石司礼,就是四位阁老在,我们少主提出要审讯此人,四位阁老也要给几分薄面。石司礼仗了谁的势,敢如此狂妄?” 见形势不对劲,薛忠义大笑道:“诸位息怒,何必搞得剑拔弩张?石司礼,既然紫少主想亲自审讯,咱们静候佳音就是。区区一个贱婢,何必争得头破血流,让神龙教看笑话?此人姿色不错,紫少主有福了,请吧!” 幽冥教众人听出话外之音,个个怒目而视。唯独紫琥珀面露窘迫,赶紧抱过沐寒月,疾步而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石景胜冷笑:“紫少主何必如此猴急?她身上中了毒,如果不解毒,你也折腾不了半炷香。要是不幸咬伤了紫少主,在下可就罪过了。这是解药!”紫琥珀一惊,忙回身接住一个小瓷瓶。 听他口出污言秽语,段龙吟气得怒火三丈,正要开口怒骂,被贺守忠制止了。 紫琥珀回到房中,亲自喂她解毒丹,又宽衣敷药,帮她清除香肩余毒。待她神智恢复,这才解开她穴道。望着怀中虚弱不堪的沐寒月,紫琥珀心疼道:“姑娘何苦?就算你说出天赐兄的事,我们也奈何不了他。现在你都被擒了,天赐兄还能乖乖待在原地等我们去抓吗?何况他都抛弃你了,你又何必对他这般忠心?他要是心里有姑娘,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沐寒月轻轻摇头,勉强撑起身子,歪在被褥上,静静望着紫琥珀,有气无力道:“你……为什么救我?” 紫琥珀眼神闪烁,干笑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当初我和妹妹在庐州城救过天赐一命,他为了报恩,答应加入幽冥教,帮我们建立分堂。后来他在江宁镇有难,我妹妹执意前往,我们又救了他一命。再后来他被天魔教擒住,我妹妹不惜千里迢迢跑到天魔教,又救了他一命。我们好像跟他有不解之缘,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是什么?”沐寒月继续追问。 “这个嘛,”紫琥珀摊手笑道,“我妹妹说了,如果遇到与天赐有关的人,千万不可痛下杀手。姑娘既然是天赐的婢女,我救你就是理所应当的。” “婢女?”沐寒月苦笑道,“谁告诉你我是圣童的婢女?婢女二字不是你提的吗?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我是圣童的婢女?难道我长者一张丫鬟的脸?” “不不不!”紫琥珀急忙凑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沐寒月眼眸盯着紫琥珀,气若悬丝道,“你想做什么?” “啊?”紫琥珀大惊,忙起身道,“姑娘莫误会,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好死不如赖活,只要姑娘活着,早晚能见到天赐,望姑娘千万不要自残!” 沐寒月眼神迷离,缓缓闭上,幽幽道:“多谢少主救命之恩!我好累,请少主让我歇会!” 紫琥珀忙应声,扶着她躺下。自己坐在旁边守护,双目含情。 此时天赐一行已经返回镇外,为防邪教偷袭,婉莹吩咐众人转移到新月亭。想起沐寒月被擒,天赐跺脚怒道:“卫青山他们在搞什么?说好一起攻下青龙关,他们却提前撤离,这不是坑人吗?这到底是师父的意思,还是他卫青山的主意?” 婉莹轻轻抚摸他肩膀,宽慰道:“你别急,容我想想。”她玉手捻发,细细沉思,悠悠道:“之前神龙教还没有发现密道,咱们与卫青山商议好了,如果圣尊成功复位,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咱们就两面夹击攻下青龙关。然后通过密道下山,再趁天魔教攻山之际前后夹攻,邪教腹背受敌,必败无疑。现在咧,密道被封,形势已经大不相同。如果咱们拿下青龙关,就只能被困死在龙山上。圣阁和天静宫的人还在山下,万一邪教一边封山,一边暗中偷袭,两教众人必灭无疑。你说哩?” 听她细细分析,天赐稍稍平息怒火,疑惑道:“你的意思,他们不想真得攻下青龙关,只是想做做样子?为什么?” 婉莹嘴角浅笑道:“我猜测应该有几方面的原因,或许你师父只是想探探青龙关的底细,又或许他们想慢慢消耗邪教的实力,当然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想给邪教造成一种错觉:神龙教急于攻下青龙关,逃下龙山。” “什么意思?”天赐诧异道,“难道师父是故意这么做?他想做什么?引诱天魔教增兵青龙关,还是迫使他们提前攻山?” “都可能是,也都可能不是。”婉莹似笑非笑道,“也许是想让他们暂缓攻城呢,谁又说得准哩?总之,我觉得不是卫青山要坑你,这应该就是你师父的谋划。相信我!”她玉手轻抚天赐紧皱眉头,粲然一笑。 天赐稍稍舒心,轻轻揽着她细腰,幽幽道:“不知道寒月怎么样了,琥珀应该不会难为她。只是害她落在邪教手中,我终究心中有愧。” “我明白你的心情,”婉莹柔声道,“今日是沐寒月,明日还不知道是谁。江湖就是这样,危机四伏,前途难料。咱们能做的只有尽力让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其他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左右不了,我也左右不了,不是吗?” “你说得对,”天赐苦笑一声,暗暗叹息。 这时左圣尉卫青山、右圣尉韩文信、中圣尉霍天毅等人已经回到圣尊殿,左圣护夏淑敏侍立上官甫身旁,中圣护幽灵不见踪迹,卫青山、韩文信单膝跪地,霍天毅傲然而立。 望着傲然不屈的霍天毅,上官甫笑而不语,并不在意。他向来了解霍天毅,霍天毅是个愚忠之人,当年霍天毅受先圣尊华恒启厚恩,一心只愿效忠华家,绝不会屈服于别人。上次派卫青山招降他,上官甫已经暗中授意,只要霍天毅愿意重新效忠神龙教,不仅不会追究前罪,而且会重新重用,甚至可以允许他特立独行。 果不其然,卫青山在密道中见到霍天毅,他还没开口,霍天毅已经冷然道:“如果你是来劝降的,趁早免开尊口,我霍天毅不吃这一套!要是你是来杀我的,老夫就再领教领教你的功夫!” “哈哈……”卫青山笑道,“贤弟误会了,我既不是来劝降,也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请你回去的。如今圣尊仍是华圣尊,圣教依然是华家的圣教,这一点没人会颠覆,也无人能改变。上官上尊只不过是清君侧,诛奸佞,铲除叛教之徒,辅佐圣尊渡过难关。你我心知肚明,离开了上尊辅佐,圣尊迟早被人卖了,甚至连圣教也会葬送在这些鼠辈手里。” 霍天毅回头怒道:“难道圣教不是葬送在你们手中的吗?你们挑衅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又暗杀了两盟两位老前辈,挑起正道内讧,目的不就是为了孤立圣教,借天魔教之手灭亡圣教?” “贤弟这话不对,”卫青山冷笑道,“要怪就怪地老,原本圣教一团和气,为什么要挑起内讧?先诛杀圣尊,又诛杀圣童,惹得天怒人怨。如今的局面都是地老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住口!”霍天毅怒斥道,“地老待我等恩重如山,岂容你诋毁?卫青山,你可别忘了,当年若不是地老提拔,你怎么可能当上圣尉?你受地老厚恩,却吃里扒外,端碗砸锅,你畜生不如!” “贤弟这话又错了,”卫青山铿锵道,“当年我在神龙教不过是区区微末之士,是上尊举荐我,先圣尊才擢拔我入总教。后来又是上尊举荐,我才能担任旗主,并一路高升。论知遇之恩,地老不算,上尊才是我卫青山的贵人。再者,我并非卖主求荣,而是伸张正义。在你心中尊贵无比的地老其实腌臜不堪,不仅大肆贪墨圣教财富,而且到处婬人雏女,甚至出卖圣教利益。贤弟如果不信,可以随我前往,看看地老积蓄了多少财富!” 霍天毅随卫青山来到密道尽头,卫青山打开一扇石门,二人进入另一段密道。又来到密道尽头,卫青山抬手撒出药粉,定睛望去,石壁上现出道道银光,灿烂无比。依照银光卦图,打开密道,来到一个五光十色的密室中。密室中萤石闪烁,煞是好看。 点燃灯烛,放眼望去,四周珠光宝气,宛如金库宝藏。霍天毅自诩见过世面,也被眼前的灿灿金光照得目眩头昏。望着满屋子的宝箱金柜,他第一次对地老产生了怀疑。 卫青山负手笑道:“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还有很多,贤弟想看,我可以让你一一见识见识。” “不必了,”霍天毅冷冷道,“我怎么知道这些是你们私藏的,还是地老私藏的?如果是地老私藏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哦?”卫青山漫不经心道,“这些财富没有百年积蓄,谁能私藏这么多?贤弟不是傻子,也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除了私吞圣教财富,地老还有个异嗜,就是喜欢雏女。贤弟虽然没有去过鸾凤宫,但神龙宫每年那么多雏女去向不明,难道你就没有一丝好奇?” 霍天毅虎躯一震,细细思忖,只觉阵阵心寒。当年他虽然不负责具体事务,但神龙宫护卫归四位圣护执掌,四位圣护受两位圣尉节制。他多次见人送来雏女,当时还以为地老心善,要收养孤女,没想到……想到这,他暗暗咬牙,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望着得意洋洋的卫青山,霍天毅面色一寒道:“证据呢?” “华迎春!”卫青山铿锵道,“她是华圣尊的女儿,当年被带到神龙宫时才十岁。你尊奉的小主华如意,就是她所生。小主今年八岁,还用我多说吗?” 霍天毅大骇,不敢往下细想,只是虎目紧闭,双手紧攥,浑身颤抖。 卫青山语重心长道:“贤弟,你受先圣尊厚恩,誓死报效华家无可厚非,但地老作恶多端,你为这种人尽忠不是太可笑了吗?上尊已经说了,只要你肯继续效忠圣教,不仅你过往之罪一笔勾销,而且要对你委以重任。贤弟是聪明人,不妨三思!” “道不同不相为谋!”霍天毅铿锵道,“霍某只知圣尊,不知上尊。就算我不为地老卖命,也绝不会为犯上作乱的上尊卖命!其余话不必再说,卫圣尉请回吧!” “唉,可惜啊!”卫青山叹气道,“你受先圣尊厚恩,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他一手创立的基业被邪教屠灭,甚至对他唯一的传人不管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贤弟啊,这就是你所谓的知恩图报吗?” 霍天毅无言以对,黯然低头。想起当年被先圣尊擢拔的点点滴滴,他暗下决心,咬牙道:“让我重新效忠圣教,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否则霍某宁死不从!” “请说!”卫青山又惊又喜道。 “第一,我效忠的是圣尊,而不是上尊!”霍天毅斩钉截铁道,“第二,霍某只跪圣尊,不拜上尊!第三,我只杀邪教徒,绝不会帮着你们为非作歹!” 卫青山干笑两声,想起上官甫嘱咐,无奈同意。 如今回想往事,瞅着特立独行的霍天毅,他眼神暗递,示意霍天毅下拜。不料霍天毅当殿铿锵道:“当日在密道中有言在先,难道卫圣尉忘了?我只知圣尊,不知上尊;只跪圣尊,不拜上尊。”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怒目而视。唯独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本尊不是圣尊,今后跪拜之礼全部免了。赐座!事情办得如何了?” 韩文信面色凝重道:“咱们退得太早了,只怕会令圣童想不通。而且退得过于蹊跷,只怕天魔教未必上当。” “诸位放心,”上官甫铿锵道,“天魔教必会中计!这几日养精蓄锐,等待一场恶仗。对咱们来说,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第264章 识破玄机 天魔教收到求援消息,早就派人前往支援青龙关。此时魔婴召集三位魔王,正静等青龙关消息。两边站着左右使者,堂外伫立着左右督主等人。 天魔王宋思远眯眼笑道:“魔婴不必焦虑,紫大小姐已经率裴魔王、蓝阁老、孟鬼帝等人前往支援青龙关,圣童、圣女也分别率众前往布防,应该不会有大事。青龙关固若金汤,除非有内奸,否则他们根本拿不下。” “那可未必!”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道,“卫青山、圣童都在附近,如果他们联手夹攻青龙关,只怕青龙关未必能守住,也许此时青龙关已经落入对方手中!” 不久左督主袁偷香疾步入殿,恭敬道:“启禀魔婴,青龙关传来消息,两路人马夹攻青龙关,圣毒教和幽冥教损失不小。其中圣毒教折损了两位司礼和四位副堂主,幽冥教损失了一位阎王和十位护法。” 御魔天秦牡丹幽幽道:“原来他们偷袭密道是障眼法,目的是为了声东击西。看来这个天赐果然是个麻烦,如果不铲除他,咱们很难拿下龙山。” “说得对!”宋思远咬牙道,“此贼屡屡坏我大事,上次在滁州,若不是他出手,神龙教众人早就全军覆没了。此人仗着有逍遥阁撑腰,处处与我为敌。若是咱们再忍气吞声,只怕将来他们必会背后偷袭,断我后路。魔婴,应该尽快除掉此人,再挥军攻山!” “不错,”姜仁杰面色凝重道,“要是咱们攻山的时候他们与神龙教联手夹攻,我们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当务之急应该先擒杀此人,以绝后患!” 魔婴思忖许久,漫不经心道:“派人去请徐阁老和紫大小姐,等青龙关的详细奏报,再作打算。” 紫琉璃亲自领着众人来到青龙关,先询问了紫琥珀的情况,又询问了青龙关的情况。听闻擒住了一个女杀手,众人齐齐振奋,唯独紫琉璃忧心忡忡。 龟灵阁老蓝袭香脸色凶厉道:“既然抓住了贼人,有没有审问?有没有交代贼人天赐的下落?” 孔宣司礼薛忠义轻摇羽扇,眼神暗递,旁边公明司礼石景胜顿时气愤道:“阁老,贼人被紫少主带走了。紫少主说要单独亲自审问,所以把人抱回了房间。现在已经快两刻钟了,不知道完事了没有,属下等也不好询问,只能坐等。”薛忠义趁机道:“那女子中了毒,虚弱不堪,只怕经不起紫少主折腾,别弄出了事。”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唯独紫琉璃玉指挠着粉腮,皱眉沉思。抬眼一瞥秦广王贺守忠、楚江王段龙吟二人,顿时凤目喷火,柳眉倒竖。 贺守忠忙扭头一瞥段龙吟,轻轻点头,段龙吟怒道:“两位司礼什么意思?杀手是被我们擒拿的,自然该由我们审问。石司礼滥用私刑,险些把人毒死,不知道是什么用意。要不是少主把人拦下,只怕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贺守忠趁机笑道:“诸位堂内静坐,这会估计已经审出结果,在下立刻去催!” “不必了!”紫琉璃抬手道,“你们领着率裴魔王、蓝阁老、孟鬼帝等人到大堂静等,我亲自去催!” 紫琉璃疾步来到紫琥珀房中,见紫琥珀坐在床帐旁静静发呆,琉璃轻咳一声,指了指帐中道:“擒住的是什么人?” 紫琥珀一惊,疾步凑近道:“嘘,小声点!她是天赐的婢女,叫……” “喝,”琉璃白了他一眼道,“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还这么殷勤?哥,你真是丢脸耶!还好我了解你,你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不然我要被你气死了。” “哈哈……”紫琥珀贼笑道,“还是妹妹了解我!她是天赐的婢女,要不是我出手护着,她现在已经被圣毒教那帮畜生蹂躏了。真要是死了,你怎么向天赐交代?” “难道是冰儿?”琉璃边喃喃自语,边步步迈向床榻。 突然帐中传出一阵冷语:“谁说我是圣童的婢女?”接着帐中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拨开帷帐,露出一张冷傲的面庞。 琉璃不识得沐寒月,回头道:“她是……” 紫琥珀忙近前笑道:“姑娘,你醒了?好点了没?感觉怎么样?” 沐寒月稍稍露出一丝笑意道:“多谢少主,我没事了。”抬头瞅着琉璃,忍不住道:“当初听公主说过,《美人榜》上有四人,其中一人便是紫大小姐。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沐寒月,原本在玄女教公主帐下。” “是你?”紫琉璃笑道,“早就听说公主帐下有两位得力侍女,一个叫沐寒月,一个叫唐昭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意外之喜。你怎么会跟着天赐?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天赐要插手天魔教的事?他就不怕魔婴报复,把你们都赶尽杀绝吗?” 沐寒月摇头苦笑道:“玄女教女帝复位,如今公主已经……不在了。至于圣童,是他救了我,所以我就留了下来。听圣童提起过大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大小姐为什么要插手神龙教的事?你就不怕圣童知道后会伤心吗?” “天赐哥哥在哪儿?”紫琉璃急道。 沐寒月机警道:“我不会出卖圣童!” 紫琉璃强颜笑道:“我不是让你出卖天赐哥哥,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起,为什么要插手神龙教的事。当初神龙教宣布他为叛徒,派人追杀他,又悬赏要捉拿他,难道他都忘了?现在好不容易逃出了神龙教,为什么又要以德报怨,替神龙教送死?还有天魔教,上次我苦苦相求,魔婴才网开一面放他下山。现在天魔教倾巢而出,又加上圣毒教和我们幽冥教,别说一个神龙教,就是三个神龙教绑在一块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为什么要趟这浑水?为什么要来送死?” “唉,”沐寒月叹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回答大小姐一个问题,圣童现在与小主在一起,有逍遥阁作护身符,大小姐不用担心。” “难怪!”紫琉璃黯然神伤道,“我就知道是这位榜姐在背后操纵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一直在利用天赐哥哥,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沐寒月、紫琥珀异口同声道。 紫琉璃幽幽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初天赐哥哥逃下龙山,她怎么会那么巧及时出手相救?后来又突然宣布订婚、悔婚,简直像儿戏。他们俩才相处多久,她就能做到抛家弃父,随他一起浪迹天涯?你们信吗?后来故意泄露他的踪迹,引天魔教、圣毒教追杀,目的又是什么?我不相信她有害人之心,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天赐哥哥,而是为了逍遥阁,为了她的父亲!所以这一次天赐哥哥突然插手天魔教和神龙教的事,背后一定是她在操纵一切。我猜她的目的一定是想借助天赐哥哥的手挑起正邪混战,好让逍遥阁坐收渔利!” 被她一点,沐寒月、紫琥珀齐齐震惊,个个沉默不语。 紫琉璃感慨道:“天赐哥哥真是识人不清啊,怎么会中了她的迷魂汤?如果他再不收手,只怕就要被夏婉莹害死了。寒月姑娘,如果你能见到哥哥,请替我转告他,一定要小心逍遥阁,不要被别人当枪使。” 沐寒月一愣,惊道:“紫大小姐打算放了我?” “不错!”紫琉璃回身笑道,“虽然我哥哥想把你留在圣教,但眼下天魔教、圣毒教虎视眈眈,我们也无能为力。如果姑娘相信我,我可以送你出去。” 紫琥珀又惊又喜,急道:“你有什么办法?” “哥,”紫琉璃似笑非笑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你就不要打听了。我只问姑娘一句话,你相不相信我?” “当然!”沐寒月斩钉截铁道,“我已经经历过几次生死,早就看淡了。” “好!”紫琉璃握着沐寒月玉手道,“还有两句话请转告天赐哥哥,魔婴似乎打算利用魔元对付他师父,而且魔元也有此意,劝他不要白费心机,魔元是不会回心转意的。另外,他的师父一直在利用他,甚至在故意陷害他,劝他不要一意孤行,否则必定害人害己。” “放心,”沐寒月铿锵道,“大小姐的话我一定带到!” 紫琉璃轻声道了声“多谢”,边说边玉手一抬,在沐寒月眼前一晃,霎时沐寒月头昏目眩,栽倒紫琥珀怀中。紫琥珀大惊失色,急道:“妹妹,你做什么?” 琉璃冷冷道:“裴魔王、蓝阁老、孟鬼帝都到了,哥哥还嫌不够丢人?若是你继续袒护她,不仅你声名狼藉,还会连累爹名誉受损,甚至会动摇幽冥教在日月盟的地位。为了区区一个婢女,值得吗?” “值得!”紫琥珀铿锵道,“我不会把她交出去!我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哥求你,她不过是个小婢女,她能知道什么?你们劳师动众,真以为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惊天的秘密?” “哥,”紫琉璃感慨道,“你可真是出息了!如果爹知道你为了一个婢女又求我,不知道作何感想。” 紫琥珀身躯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幼被父亲严管苦教,从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后来长大了,也总是处处揣测父亲的心意,不敢稍稍越矩。三年前,自己心爱的女子被父亲以狐媚惑主为名当场处死,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望着怀中的沐寒月就要被紫琉璃带走,想起三年前的悲剧就要重演,他陡然鼓足勇气道:“不!就算爹知道了,我也不怕,我自己会去请罪!这件事有我扛着,你不用过问。” 紫琉璃愣了许久,突然噗嗤一笑道:“哥,你不会是……真的看上她了吧?奇怪了哦,你为什么总喜欢这种冷傲的?你可别忘了,当年那个冷傲的已经被爹活活打死了,你就不怕……”话说一半,见他怒容满面,紫琉璃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众人还在大堂等着,咱们走吧!” 大堂内,青帝魔王裴守恒、龟灵阁老蓝袭香、北方鬼帝孟令馗三人正端坐静等,见紫琉璃飘然而来,众人齐齐起身相迎。蓝袭香正要询问,抬眼瞥见紫琥珀抱着沐寒月缓步走来,只好回身落座。紫琥珀扶着沐寒月跪下,自己也回身落座。堂内站着圣毒教两位司礼和幽冥教秦广王贺守忠、卞城王凌尚香。 蓝袭香迫不及待道:“紫少主,是否问出什么了?” 没等紫琥珀回话,紫琉璃笑道:“已经问出来了,不过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恶意中伤少主,恶意诽谤我幽冥圣教,本大小姐决定当面审问。裴魔王、蓝阁老,你们二位要不要先问?” 裴守恒捋着一撮黑须,干笑道:“谁问都是一样!既然魔婴派紫大小姐率众赶来,想必有深意,还是紫大小姐亲自询问为好!”蓝袭香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点头附议。 紫琉璃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沐寒月,天赐在什么地方?” “林中……”沐寒月目光呆滞道。 “小镇外什么方位?”紫琉璃追问道。 “东……面。”沐寒月迟疑道。 “同行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紫琉璃急道。 沐寒月结巴道:“七……八……个。夏婉莹……冰儿……香雪海……夏子龙……晴儿……傅玉成……” 紫琉璃又追问道:“他们是如何跟神龙教联系的?” 沐寒月幽幽道:“信炮……” “除了这几个人,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援兵?”紫琉璃急道。 沐寒月痴痴道:“逍遥阁……天静宫……” 紫琉璃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抬指射出一枚药丸,立时击昏沐寒月。余光一瞥,见紫琥珀正要起身,忙一把按住他胳膊,笑道:“凌姑母,把沐寒月带下去!”凌尚香恭敬遵命,架着沐寒月疾步出了大堂。 目送二人离去,紫琥珀稍稍欣慰,静坐不语。 紫琉璃笑道:“事情已经很清楚,是逍遥阁和天静宫在捣鬼,他们怂恿天赐与日月盟为敌,目的一定是坐山观虎斗。既然事情已经清楚,这里就拜托几位了,本大小姐要立刻下山把消息告诉魔婴和徐阁老。至于沐寒月,也要一同带下山,交给魔婴处置。”众人自知无力阻拦,只好附议。 不久紫琉璃、紫琥珀带着沐寒月直奔山下而去。 第265章 一箭三雕 紫琉璃一行来到华园,早有左使者邓妙雯亲自引入阁中。只见魔婴端坐堂内,旁边站着右使者徐天心,堂两边坐着多宝阁老徐胜杰、金灵阁老常采衣、中央鬼帝狄道庆、东方鬼帝韩德章、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等人。放眼望去,堂下站着三人,隐约是魔元天佑、无当阁老汤智渊、生死判官万古碑等人。紫琉璃心里咯噔一下,领着紫琥珀疾步入堂,躬身拜见魔婴。 见众人到齐,魔婴漫不经心道:“三教联手出战,连区区两盟和江北八教都对付不了,将来如何对付神龙教、逍遥阁和天静宫?说吧,损失了多少人?” 天佑汗颜道:“全部折损。” 汤智渊抬眼瞅着徐胜杰,老脸通红道:“全部丧命。” 万古碑也瞅着紫琥珀、紫琉璃二人,苦着脸道:“折损三位副堂主。” 魔婴又道:“江南八教呢?还剩几人?” “只剩太平教主张道玄、神鹰教主殷不凡、七星堂主兆文正、辟邪山庄主莫云天四人。”天佑恭敬道。 魔婴一瞥堂下众人,冷笑道:“这就是日月盟的实力?三教加上江南八教,几乎聚齐了日月盟的各路人马,却被两盟和江北八教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传扬出去,日月盟还有什么声威?” “启禀魔婴,”天佑叹气道,“这次原本可以重创两盟,没想到逍遥阁、天静宫援兵突然赶到,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后来江北八教又趁火打劫,属下等这才狼狈逃了回来。” “又是逍遥阁和天静宫!”魔婴冷冷道,“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宋思远率先开口道:“逍遥阁、天静宫之前口口声声说绝不插手天魔教和神龙教之战,如今出尔反尔,屡屡帮助神龙教对付咱们,是可忍孰不可忍?属下主张灭了逍遥阁和天静宫这两路援军,再挥军讨伐神龙教。凭咱们的实力,灭神龙教或许不易,但灭逍遥阁、天静宫是易如反掌。” “天魔王说得对,”姜仁杰捋着胡须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逍遥阁、天静宫的问题,以防腹背受敌。既然他们铁了心要插手天魔教的事,要帮助垂死挣扎的神龙教,那咱们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重创逍遥阁、天静宫,不仅可以削弱天赐的实力,而且可以打压神龙教誓死抗争的意志,为圣教赢得这场魔神之战扫平一切障碍!” 魔婴抬眼瞅了瞅徐胜杰和紫琉璃,似笑非笑道:“徐阁老、紫大小姐,你们怎么看?两教都是日月盟成员,如今日月盟被人欺负,两教有什么想法?你们是否赞同天魔王和魔天老的意见?” 徐胜杰与常采衣商议一番,捋着捶胸胡须道:“既然贵教有意惩恶罚罪,我们自然极力赞同。逍遥阁、天静宫与神龙教一脉同支,原本打算灭了神龙教后再灭他们,现在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咱们就不必客气了。当初在江宁镇、落凤镇、镇江等地,逍遥阁小主多次暗中设计,杀害我教数十人,这一笔笔血债是时候找他们偿还了。我圣毒教全力支持魔婴讨伐两教,请魔婴不必有所顾虑!只不过,幽冥教一直与天赐纠葛很深,而且与逍遥阁也有交往,不知道紫大小姐怎么说?” 紫琉璃早听出他话外之音,笑道:“今非昔比,当日有当日的局势,今日有今日的形势,当然不能相提并论。当初神龙教追杀圣童,保住圣童就能消耗神龙的实力,而神龙教也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现在不同了,圣童被逍遥阁小主利用,与神龙教沆瀣一气,成为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挡箭牌。如果不彻底打压逍遥阁,重创天静宫,只怕神龙教会心存幻想,顽抗到底。一旦逍遥阁、天静宫溃败,神龙教抗争的意志自然瓦解,龙山必可传檄而定。” “好,”魔婴欣喜道,“既然诸位都有奉天伐罪之心,本君便为日月盟讨回公道,让逍遥阁和天静宫付出代价!左督主,立刻召回圣童、圣女,命圣童去接江南八教残部,命圣女打探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和江北八教动向。” 左督主袁偷香欣然领命,疾步而去。 他前脚离去,紫琉璃后脚起身道:“魔婴,有件事忘了说,刚才我下山之时遇到了贵教圣童,他领着几位魔王等人说要去捉拿天赐。”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暗暗忧心。 “捉拿天赐?”宋思远急道,“他怎么会有天赐的线索?” 紫琉璃摊手道:“说来话长,之前天赐与逍遥阁偷袭青龙关,有个婢女失手被擒。此人叫沐寒月,是玄女教的人,因为爱慕天赐,所以私自投奔了他。我原本打算把她带下山交给魔婴处置,后来正巧撞见了贵教圣童。圣童听说她是玄女教的人,担心会给魔婴惹麻烦,便私自把人放了,又悄悄跟踪,应该是想趁机打探天赐的消息吧!” “胡闹!”宋思远怒道,“天赐何许人也?他领着两位魔王、四位魔侍就以为能捉拿天赐,简直儿戏!”回身急道:“魔婴,属下恳请派众魔圣前往救援圣童!” “天魔王何必过于焦虑,”紫琉璃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圣童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撞见了贵教圣女。圣女听闻圣童去捉拿天赐,二话没说便领着众魔王、魔侍前往支援。我想他们二人联合,必能够成事,诸位不必过于担心。” “简直糊涂!”姜仁杰陡然起身,急道,“那圣童身边有逍遥阁小主,必然有逍遥阁和天静宫高手护卫,圣童前往已经是以卵击石,圣女岂能看不清形势?这一去岂不是中了敌人声东击西的奸计?魔婴,属下以为应该速速派人巡查,以免他们乘虚而入!” 魔婴冷冷道:“他们绝不敢来,更伤不了圣童、圣女。西顶寺一战,逍遥阁、天静宫精锐尽出,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对付咱们。刚刚青龙关一战,小主亲自出马,可见黔驴技穷。圣童率两位魔王、四位魔侍等人前往,就算讨不到便宜,也绝不会有闪失。何况圣女也带了几位魔王和魔侍,何惧区区数人?两位魔王不必焦虑,静观其变就是。眼下最关键的是青龙关,你们怎么看?” 紫琉璃面色凝重道:“听他们奏报,这一次神龙教派出了五位绝顶高手,个个出类拔萃。只不过众人认不全,不清楚五人具体是谁。” “这个好办!”宋思远眯着小眼道,“黄龙堂主华元不是还在咱们手中?把他押来,一问便知。哦,对了,按理说魔元也应该知道。不过,一人智短,两人智长,还是相互印证为好,免得有人说魔元袒护神龙教。” 天佑笑而不语,移步魔婴身旁,抱剑而立。 不久右督主彭守玉押着华元疾步而来。华元跪在地上,低眉顺目,十分恭敬。待紫琉璃细细描述五人形貌,华元谄笑道:“这五人应该是圣尊的亲卫幽灵、圣尉霍天毅、卫青山、圣相韩文信、护法夏淑敏。” “卫青山、夏淑敏?”魔婴疑惑道,“你确定?” “是,”华元恭敬道,“在下确定,必是二人无疑。只不过……卫青山被圣尊定为叛徒,夏淑敏被囚禁神龙宫,二人怎么会?难道他们投了圣尊?” “哼!”魔婴冷冷道,“看来上官甫的目的达到了!此时上官甫已经重新复位,执掌了神龙教大权,难怪他们敢偷袭青龙关,难怪他们会派出五位绝顶高手,原来一直是上官甫在暗中操纵一切!”她边说边恨得咬牙切齿,突然扬声道:“从明日起,立刻攻打龙山,决不能给上官甫喘息的机会!” 众人面露难色,纷纷皱眉不语。 紫琉璃趁机笑道:“魔婴,是否太操切了?三教刚刚遭遇重创,江南八教更是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时候应该趁机重创两盟,灭了江北八教,重振日月盟声威!然后挥军惩罚逍遥阁和天静宫,如果能逼退两教是最好,如果不能逼退便灭了他们,斩断神龙教的左膀右臂!等扫除一切障碍,再剑指龙山,必然能一举荡平龙山!如果非要此时攻打龙山,万一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和江北八教一起断我后路,咱们岂不是要葬身龙山?魔婴这么做似乎要与神龙教同归于尽,不知道我理解得对不对?” “你想多了!”魔婴冷冷道,“过慧易夭,本君劝大小姐不要自作聪明。这堂内没有一个傻子,大小姐也不要把人都当傻子。徐阁老,你也赞同大小姐的意见?” 徐胜杰愁眉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前有神龙教,后有这些道貌盎然的江湖正派,如果攻神龙教,他们必然偷袭咱们,只怕形势很快恶化,咱们未必能讨到便宜。如果严守青龙关,就能封死神龙教,咱们趁机收拾这帮鼠辈,岂不是易如反掌?” 宋思远、姜仁杰急忙附和,唯独御魔天秦牡丹支持魔婴讨伐神龙教。 魔婴自知无力改变局面,只好顺水推舟同意先讨伐两盟、逍遥阁等。想到上官甫已经复位,她恨得牙根痒,心下暗骂道:“上官甫,本君再让你蹦跶几天,等我收拾了两盟和逍遥阁,再跟你好好算算这笔陈年旧账!” 这时逍遥阁众人在岳阳楼主关玉峰带领下已经赶到盘龙镇附近,关玉峰命众人在林中暂歇,一边等天静宫众人到来,一边等小主婉莹传信。等了许久,终于见二人快马飞奔而来,正是夏子龙和晴儿。晴儿急道:“小主已经移到新月亭,请关楼主随我前往。对了,天静宫众人呢?”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女子正是坤宫殿主鲍蕊蕾。鲍蕊蕾听闻众人已经移到新月亭,吃惊道:“怎么会移到新月亭,是不是出事了?” 晴儿叹气道:“是,在攻打青龙关时,沐寒月不慎失手被擒。她知道咱们的住处,小主只好命我们转移。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新月亭而去。 距离新月亭五里外的青龙沟附近,有一片寻龙林,正是当初傅玉成为众人寻找的安置之地。寻龙林外,一个倩影跌跌撞撞往林中奔去。她手握着宝剑,不断东张西望,神色极为慌张。见身后无人追赶,她一头扎进林中,拼命奔跑,几次跌倒,又极力挣扎爬起,继续狂奔。刚奔出几十米外,一道金光从林深处射来,惊得她娇躯一颤,忙驻足细望,不禁又惊又喜。急忙朝火光处奔去,不多时来到一处空旷处,只见地上插着四根火把,火把中央站着一个男子,负手而立,菱角分明。 沐寒月一眼认出眼前男子正是天赐,喜极而泣道:“圣童!”刚奔出两步,一阵清风吹过,灯烛尽灭,只见火把中央已经空无一人。沐寒月又惊又惧,只觉背脊阵阵发凉。 突然背后传来天赐阵阵冷笑:“好个欲擒故纵啊!可惜,太可惜了!”接着又传来一个阴厉的声音:“狗贼,这一次我看你往那儿跑!”沐寒月大惧,忙回身望去,只见天赐四周火花四溅,烧着了附近枯枝落叶,接着宋轶峰被天赐一掌震退两步。 天赐趁机飞身急退,护住了沐寒月,低声道:“快往回跑,我为你殿后!” 沐寒月自知内力被封,留下来只会拖累天赐,急声道:“圣童,用我的剑!”接着飞奔而去,几次险些跌倒。 宋轶峰一抬手,身后现出六位高手,个个煞气逼人。宋轶峰冷冷道:“不必管其他人,先把狗贼擒住!如果不能生擒,就杀了他!” 望着他身后六人,天赐暗暗心惊。虽然他并不认识六人,但从六人散发的功压判断,必然不是泛泛之辈。余光一瞥,沐寒月已经奔出十米外,他稍稍有些欣慰,笑道:“宋轶峰,你以为凭六个虾鱼蟹将就能困住我??哈哈……做梦吧!” “是吗?”宋轶峰咬牙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宋魔王、程魔王,拿下此人!” 话音刚落,他身后两位魔王齐齐出手。一个年近五旬,狼耳鼠目,一嘴橙黄短须的老者两手御毒,煞气逼人;一个面黑如炭,塌眉银须的老者两手御尘,卷起漫天尘叶,气势雄浑。二人左右出手,率先攻向天赐。 天赐丝毫不惧,一手御罡气,一手握神剑,飞身迎战,与二人战作一团,杀得难分难解。狂风怒卷的破坏力震倒了四周十米内的参天大树,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令人震耳欲聋,惊得四周众人齐齐倒退,不敢逼近。天赐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见三人战得难分难解,宋轶峰怒道:“四位魔侍,随我擒杀狗贼!”五人联手出击,宛如虎狼一般扑向天赐。 第266章 换剑求缘 眼见圣童宋轶峰五人联手扑向天赐,突然一个倩影玉指捻发,弹出一枚暗器。宋轶峰大惊,忙抬掌御火,震飞了暗器。刚震飞暗器,远处飞来三人,生生拦住了四位魔侍。一个身姿曼妙,玉手洒毒,是香雪海;一个冰剑挥舞,杏目娃娃脸,是冰儿;一个泰阿剑在手,身影如魅,黑衣蒙面。宋轶峰虽然不识得黑衣人,但对香雪海和冰儿再熟悉不过,想起上次在雪峰山下香雪海出手救走天赐,宋轶峰又怒又惧,没敢出手。 此时三人已经联手挡住四位魔侍,其中香雪海率先拦下中天魔侍梁靖天、羡天魔侍梁傲天,她御毒在手,左右开弓,丝毫不惧。梁靖天两掌御风,梁傲天两掌御火,两人联手夹攻,虽然占不到半点便宜,但也没有明显落入下风。 冰儿同时拦下廓天魔侍潘御天,一剑斩破水珠,飞身急攻。潘御天也不是泛泛之辈,两掌御水,飞身迎战。两人鏖战一处,潘御天轻功稍逊一筹,被冰儿吊灯而般攻杀,被迫节节败退。接着傅玉成挥剑拦下成天魔侍董齐天,神剑挥舞,剑气如虹,震破四周水珠,霎时砰声四起,震耳欲聋。他顺势攻杀,逼得董齐天步步后退。 见四人奈何不了三人,宋轶峰大怒,却没敢动手。他两眼阴厉,死死盯着远处的倩影,掌心暗暗御火。从仙姿玉体判断,他料定那人必是小主夏婉莹。想到雪峰山下夏婉莹力挽狂澜的气势,宋轶峰只觉心神打颤,暗忖不敌。余光一瞥,天赐还在与两位魔王鏖战,双方在尘灰中拼杀,根本看不清优劣。 程秀忠两掌御尘,卷起飞叶如雨,漫天裹向天赐。宋灵瑞趁机御毒,左右开弓,两道毒气飞袭而去。天赐手握莫邪剑,挥剑旋扫,道道剑气飞旋而去,劈开了尘幕,撞散了毒气。接着御剑飞旋,扶摇直上,凌空疾抖,道道剑气如雨,铺天盖地射下。程秀忠、宋灵瑞齐齐一惊,赶紧联手协防,勉强护住周身。不料天赐飞剑斩下,巨大剑气如斧般劈下,惊天动地。程秀忠、宋灵瑞纷纷面色一变,飞身急退,没敢硬接。剑气劈下,荡起层层尘灰,尘灰散去,地上现出一道深沟。 这时婉莹飘然而至,扶着天赐肩膀笑道:“敌军援兵已到,撤吧!”她边说边弹指射出四枚毒丸,分别袭向梁靖天、梁傲天、潘御天、董齐天四人。四人纷纷暗惊,赶紧飞身闪躲。香雪海、冰儿、傅玉成趁机跳出战圈,先后护在婉莹左右。随着婉莹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撤去。 望着众人从容撤去,宋轶峰咬牙暗恨。程秀忠疑惑道:“圣童,要不要追击?”宋轶峰切齿道:“去送死吗?敌众我寡,咱们占不到半点便宜。回去搬援兵,等圣教人马到了,他们插翅难逃!既然沐寒月会往这儿跑,说明他们的贼穴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在这林中。经过刚才一闹,他们定会连夜转移,派人监视四周,只要他们出了密林,立刻来报!” 宋灵瑞面露难色道:“圣童,这恐怕不行。密林方圆五里连绵不绝,咱们如何监视?以属下愚见,还是先回去,等天魔王吩咐,以免中了敌人奸计。之前青龙关被袭,据说天赐带了七个高手,如今还有两个未露面,应该在后面埋伏着。如果贸然追击,必定遭到他们围攻,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圣童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千万不可冲动!” 这番道理宋轶峰何尝不知?只不过想起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他始终心有不甘。见木已成舟,无奈领着众人离去。 众人刚奔出百米外,突然觉察不妙,齐齐一惊。宋轶峰眼神阴厉,低声道:“戒备!”众人纷纷戒备,护在宋轶峰四周。突然一道金光从远处射来,接着一群人飞奔而来,迅如鬼魅。见来者不善,宋轶峰两掌御火,准备厮杀。 不料众人在几十米外停步,为首的女子负手而立,笑道:“圣童,怎么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宋轶峰听出是圣女姜梦雪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会来,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不就看上天赐那狗贼了,荡妇婬娃,你也配?天赐身边有小主和冰儿,轮也轮不到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明知宋轶峰是故意奚落自己,姜梦雪依旧没有忍住怒火,厉骂道:“宋轶峰你是不是属狗的,逮谁咬谁?我招你惹你了?你被天赐欺负得像死狗一样,怪你自己无能,你能怪谁?没用的废物,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找天赐算账,拿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宋轶峰已经气得面色铁青,怒不可遏道:“贱妇,再多说半个字,我弄死你!咱们走!” 望着宋轶峰拂袖而去,姜梦雪气得跺脚,暗骂道:“狗宋轶峰,你等着,谁弄死谁还不一定!” 众人回到华园,魔婴听闻二人无功而返,没有召见二人,只是吩咐天魔王和魔天老将二人领回去严加管束。又召来左右使者,吩咐道:“传令,等江南八教残兵和圣毒教、幽冥教援军赶到,立刻出击,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和江北八教要逐一剿灭!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左右使者忙出去传令。 这时天赐等人已经回到新月亭,齐聚一处。香雪海施药为沐寒月祛毒,又帮她解了穴道。天赐本想把莫邪剑还给她,不料沐寒月苦笑道:“这剑是当初女帝赐给公主的,用来对付逍遥阁的干将剑。如今女帝复位,公主殒命,这把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能触景伤情。何况我武功低微,就算用了这把剑也提升不大,还是圣童留着吧!” 天赐笑道:“我不是用剑高手,虽然也修得《神龙剑》,不过一时半刻用不习惯。这把剑你还是留着吧,兴许以后能用上。” “等等,”婉莹一把接过莫邪剑,仔细瞅了瞅,嘴角浅笑道,“玉儿说得对,这把剑日后肯定能用上。寒月姐姐,不如这样,你把这把剑送给冰儿吧。她轻功不错,有了这把神剑,必然势如破竹。” 沐寒月欣然从命,便把神剑送给了冰儿。冰儿手握神剑,陡然拔剑半出鞘,只觉寒气逼人,暗道一声“好剑”。随即收了剑,躬身道谢。沐寒月欣喜道:“我还没有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这区区一把剑,妹妹何必跟我客气?” 傅玉成瞅了瞅冰儿手中的莫邪剑,又望了望夏子龙怀中的干将剑,暗暗心痒,笑道:“干将莫邪都是神器,不知道这剑是谁打造的?怎么会落入玄女教和逍遥阁?难道是祖传之剑吗?” 天赐也好奇道:“对啊,你们的神剑都是从哪儿来的?玉成,你的泰阿剑呢?也是祖传之剑吗?” “不是,当然不是!”傅玉成笑道,“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关于这把神剑的事,这次出宫之前,义父特别把这把剑赐给了我,我才听说一些关于它的消息。以前淮左有个铸剑师,擅长仿造古今名器,江湖上很多神剑就是他打造的。因为铸剑有术,被江湖人称为老君。” 众人齐齐震惊,唯独婉莹笑着点头,悠悠道:“我知道此人,他早年闭门不出,一心铸剑,江湖上有名的神剑几乎都是出自他手。他打造的宝剑或吹毛断发,或削铁如泥,或柔如细柳,或坚如刚石,或自带霞光,或散发青芒,或迷人心智,或摄人心魄……总之,凡经过他的手打造的神器,无一不是精品。他不光擅长打造宝剑,还擅长打造杀人于无形的暗器,刀枪不入的软甲,牢不可破的机关等,并广收学徒,名扬天下,被江湖人奉为‘卧龙’。” “好厉害!”天赐感慨道,“不知道此人还在人世吗?” “应该在,”婉莹笑道,“他是铸剑世家,名号也世代相袭,据说已经有百年的铸剑经验了。我曾经听爹爹说过,坊间盛传他家祖上曾在龙泉县发现一块陨石,用陨石铸造了一把龙泉剑,从此名声大噪。以前宝剑常为名家收藏,一般人买不起,铸剑师也逐渐没落。四十年前,龙泉剑被赠给了一位剑客,这位剑客用龙泉剑挑了九大教派三十六位高手,引起江湖公愤,被追杀至龙泉山,又杀了七十二位高手,令群雄胆寒。为了诛杀她,各派用尽了手段,最后火焚了龙泉山。” “好厉害!”天赐震撼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龙英!”婉莹叹气道,“自从龙英用龙泉剑一展雄风后,江湖各派纷纷派人重金求剑,于是有了江湖五大仙剑,十大神剑,二十大名剑之说。” “龙英……”天赐喃喃自语,暗暗钦佩。 “可惜啊!”婉莹苦笑道,“我猜她是故意的,故意用剑挑了九大教派,故意把众人引到龙泉山,特意杀了七十二位高手,只为与龙泉剑一起扬名天下。不过她做到了,四十年来,龙英二字仿佛刻进了江湖人的骨子里,人们或谈‘英’色变,或狐假‘英’威,可见江湖人对她畏惧之深!” 众人陷入沉思,有人为龙英惋惜,有人暗暗钦慕,有人心中不解……见众人神色各异,傅玉成趁机道:“既然大家的剑都不是祖传之剑,咱们何不换用一下?我这把泰阿剑太重了,不适合我,子龙贤弟,能不能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夏子龙瞅了瞅婉莹,没敢立时答应,待婉莹点头,这才递上干将剑。 傅玉成将泰阿剑递给夏子龙,笑道:“请贤弟帮我拿着。”边说边接过干将剑,拔剑飞舞,宛如游龙惊凤。见干将剑轻利刚韧,傅玉成喜道:“这把剑很适合我,不知道贤弟是否肯割爱?” 夏子龙一愣,为难道:“这是阁主所赠,恕小弟不敢做主。傅少主不如问问小主,如果小主点头,这剑就归你了。” 没等傅玉成开口,婉莹已经笑道:“干将剑我能做主,但是泰阿剑是你义父赐给你的,你也能做主吗?” “当然了,”傅玉成铿锵道,“我义父给我算了一卦,特地赠给我四个字‘剑亡人在’,说明在义父心中,我比剑重要。为了活着回去见义父,我总得先自保。这把笨重的泰阿剑并不适合我,说不定还会拖累我。” “重吗?”婉莹接过泰阿剑,轻轻掂了掂,若有所思道,“是有些重,不过重有重的好处,可谓一剑千钧。江湖人说‘轩辕镇九州,虎兕泰阿幽’,足见泰阿剑的地位。傅少主真舍得拿泰阿剑换干将剑?” “舍得!”傅玉成急道。 “好!”婉莹瞅了瞅冰儿,笑道,“那我就成人之美,把干将剑嫁给傅少主了,你可不能欺负她!” 傅玉成心领神会,嘻嘻一笑道:“小主放心,我傅玉成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若违此言,烈火焚身!” 冰儿心神一荡,低眉不语,玉手捉襟。 傅玉成故意捧着干将剑给冰儿瞧,小声道:“你瞅瞅这剑,跟你的莫邪剑一样的夔纹啊!还有这……” 见二人窃窃私语,众人暗笑,唯独晴儿轻咳一声道:小姐,咱们去见见关楼主和鲍殿主吧,我想问问蒙城的情况。” 婉莹猜出她心思,欣然同意。 不久岳阳楼主关玉峰、坤宫殿主鲍蕊蕾先后赶来。二人细说蒙城之事,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听说天佑被两盟追捕,晴儿急道:“关师父,你们怎么没有去追?最后呢?两盟有没有追上天佑?有没有伤了他?” 关玉峰捋着美髯,悠悠道:“似乎没有追上。当日小主曾吩咐过,我们当然不能帮着他们追捕圣童的师弟。再者,他轻功出类拔萃,就算老夫亲自出马,恐怕也未必追得上。正义盟中能追上他的只有西方大帝韦长恭,可惜啊,半途中韦大帝被人袭杀,身首异处,死得凄惨啊!正义盟一口咬定韦大帝死于天魔教之手,死于魔元之手,扬言要诛杀魔元为韦大帝报仇。” 听到一半,天赐已经开始为天佑揪心,他比谁都清楚袭杀正义盟大帝的影响和后果是什么。正义盟是江湖正道领贤,岂会善罢甘休?如今有天魔教护着,两盟或许不敢找茬,将来天魔教衰弱,两盟必会清算旧账,到时天佑还能自保吗?想到这,他心下暗叹,隐隐不安,手攥案上茶杯暗暗发抖。 婉莹瞧出他心思,玉手拍了拍他手背,宽慰道:“正义盟只有一人能追上天佑,并无第二人,而偏偏此人不幸死了,是死无对证。何况天佑的武功根本不足以杀害韦大帝,也没有证据表面韦大帝是死于神龙功。” 天赐稍稍欣慰,点头道:“小蝶说得对,只要天佑不认账,两盟奈何不了他!” “可是……”晴儿忧心道,“万一他认了呢?如果两盟能证明……天佑该怎么办?” “那就各凭本事了,”天赐斩钉截铁道,“两盟能过了我这一关,天佑随他们抓!” “这件事现在讨论为时过早,”婉莹起身道,“江湖风云变幻,现在的日月盟越来越疯狂,咱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如果不与两盟联手,单靠咱们自己只怕不是日月盟敌手。就算勉强打个平手,也是死伤惨重,两败俱伤。从现在起,咱们必须抛下成见,与两盟联手御敌!玉儿,你觉得咧?” “可行,”天赐喜忧参半道,“不过两盟未必会答应。之前两位江湖前辈被杀,两盟就怀疑是我做的,认为我是独孤前辈的外孙。现在天佑又加入了天魔教,重创了两盟,袭杀了韦大帝,估计两盟该恨我入骨了。大家芥蒂如此之深,要想联手御敌谈何容易啊!” “嗯,”婉莹玉指捻发,低眉沉思,突然眼眸闪光道,“无妨,咱们就会一会两盟,看他们怎么说。” 第267章 兴师问罪 清晨一抹斜阳洒在寻龙林,照耀着新月亭。婉莹伫立在亭下,挽着天赐胳膊,附耳私语,不时笑意浓浓。一阵清风徐吹,撩起垂腰香发,更显仙姿飘飘。天赐弓身细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 亭外站在傅玉成,他负手而立,一直望着道路尽头,仿佛在等什么人。 二人正说话间,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不多时一众人马飞奔而来,停在十米外道上。为首的老者光头黑须,浓眉细目,是东方大帝高孝廉。他身旁老者瘦脸耸鼻,双目深陷,是北方大帝杨言忠。二人身后跟着四个中年男女,一个仙风道骨,一个风姿绰约,一个慵懒,一个机警。高孝廉一抬手,众人纷纷四下观望,见并无埋伏,纷纷点头示意。其中风姿绰约的值月神简竹青抬手释放信炮,躬身侍立一旁。 婉莹瞧出正义盟众人心思,既没有出亭迎接,也没有视而不见,只是负手站在亭下静静观望。 不多时又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也在道旁下马。其中为首的老者白眉小眼,满头银发,是持国天王李存贤。他身旁老者狼耳蛤蟆嘴,白须浓眉,是多闻天王凌云思。二人身后也跟着四个中年男女,一个半秃头,一个面色阴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一个风韵犹存。 李存贤与高孝廉凑到一块,二人窃窃私语一番,依旧没有进亭的意思,只是在道上静等。直到远处传来两道信炮声,二人才并肩入亭。 婉莹款款降阶,亲自出迎,笑道:“高大帝、李天王,多谢二位肯给本小主薄面!” “小主客气了!”高孝廉抬眼一瞥天赐,铿锵道,“昨夜蒙贵阁出手相救,两盟才扬眉吐气,我们欠了小主人情,自然该来当面道谢。” “高大帝说得对,”李存贤也瞅了瞅天赐,附和道,“两盟与贵阁同为正道,早该相互扶持,荣辱与共。当日若不是阴差阳错,两盟岂会为难小主?今日前来既为道谢,也为消除误解,化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匡扶正道。” 婉莹听出二人话外之音,淡然一笑,迎两位大帝和两位天王入亭。六人在石台旁坐下,唯独天赐静静伫立婉莹身后,神色淡然。 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齐声道:“孝圣童为何不坐?” 婉莹似笑非笑道:“今日所谈之事是武林大事,与他无关,坐不坐有什么区别吗?” “小主这话似乎不对,”杨言忠冷冷道,“敢问小主今日请我们所为何事?” “当然是联手对付邪教。”婉莹漫不经心道。 “既然要联手,那是否该相互坦白,互相信任?”杨言忠追问道。 “自然!”婉莹继续道,“昨夜没有我们出手相助,两盟只怕不保。为了两盟,我们不惜得罪了天魔教,甚至是日月盟,难道两盟还不相信我们的诚意?还要质疑我们的决心吗?” “小主爽快,”杨言忠笑道,“那老夫也不绕弯子了。既然要谈联手的事,就该毫无芥蒂,同仇敌忾。如今小主与我们的敌人联手,让我们如何与小主联手?” 婉莹早听出他的意思,笑道:“杨大帝所说的敌人指谁?天赐吗?” 杨言忠瞅了瞅高孝廉,没敢明说。 高孝廉叹气道:“嵩山朱老前辈、青城山张老前辈纷纷被害,两位盟主震惊,名山震怒,这件事牵涉圣童,如果不查个清楚,给名山一个交代,就算我们肯与贵阁联手,名山也不会答应。小主是聪明伶俐之人,应该能体会两盟的难处,还望小主成全!” 婉莹面露难色道:“成全?怎么成全呢?让我把人交出来,任你们处置吗?他是本小主的准夫婿,我们早有婚约在身,江湖皆知。这个时候你们既想要联手逍遥阁,又想逼我把人交出来任你们处置,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就算本小主同意,阁主会同意吗?将来人人会说夏阁主赔了女婿,还要低声下气跪求两盟,你们让阁主如何立足于江湖?” “小主多虑了,”凌云思阴笑道,“我们只是请圣童回去查明真相,并不是要处死圣童,也没有要给圣童定罪的意思。只要圣童肯协助我们查出真相,该谁的罪就是谁的罪,两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小主既然一直为圣童喊冤,自然是相信圣童无罪,那又何必如此心虚?” “好个心虚!”婉莹冷冷道,“但不知道是谁做贼?玉儿,你先到亭外歇会,等会再进来。”天赐察觉蹊跷,冷眼瞅了瞅两盟众人,无奈退到了亭外官道旁。待天赐退去,婉莹继续道:“当日圣童躲在江宁镇,两盟已经查清,他不可能跑到数千里外杀害张老前辈,更不可能一夜间跑到数千里外杀害朱老前辈。这些事情两盟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揪着他不放?” 凌云思面色阴寒道:“这只是小主的一面之词,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何况就算小主说的是真的,也不能证明圣童与此事无关。首先,他是独孤胜的外孙,是齐凤翼夫妇的遗孤。其次,朱老前辈、张老前辈之死都与梅园一案有关,现场也留下了独孤胜和圣童的血字。最后,圣童隐居梅园,又屡屡以梅园后人自居,扬言要为梅园主人报仇。事情已经昭然若揭,小主还要狡辩吗?” 听他思维缜密,婉莹暗暗吃惊,捻发笑道:“凌天王好口才,可惜你说的都是错的。圣童既不是独孤胜的外孙,也不是齐凤翼夫妇的遗孤,更没有要为梅园主人报仇的想法。至于那血字,当然不是圣童留下的。独孤胜有个外孙是神龙教圣童,这一点江湖皆知,可是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他的外孙不是孝圣童天赐,而是义圣童天佑。扬言要为梅园主人报仇的不是天赐,而是天佑。至于那血字,不是天赐的笔迹,是不是天佑的就不好说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小主说的?”凌云思阴声道。 见众人已经听进去一半,她故意叹气道:“诸位若是不信,早晚会尽数死在他手上,韦大帝就是前车之鉴!他若不是独孤胜外孙,为何会加入天魔教,与邪魔为伍?他若不想为梅园主人报仇,为何要屠杀两盟的人?他若不是真凶,怎么可能杀得了韦大帝?连张老前辈都死在他手里,韦大帝自然不在话下。你们如果真想找到真凶,应该知道去找谁。” 凌云思瞅了瞅李存贤,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存贤微微点头,强颜笑道:“多谢小主提醒,是我们大意了。既然与圣童无关,那就请圣童入座,咱们商议商议联手对付邪教之事。高大帝,你以为如何?”高孝廉稍稍沉思,附和道:“大敌当前,是该同仇敌忾。那就请圣童入亭落座,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婉莹玉手微抬,冲着天赐招了招手,又指着旁边位置笑道:“坐这儿吧!” 众人坐定,李存贤神色凝重道:“邪教已经联手,大有瓜分武林之势。昨晚两位盟主来信,柴盟主说要‘聚正道之气,讨邪教之恶’,宇文盟主说要‘匡扶正道,驱逐邪魔’,两位盟主都发了话,我们没有道理继续退让。现在正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希望诸位能够精诚团结,共赴时艰啊!” 高孝廉附和道:“李天王说得对,咱们应该化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一举击溃邪魔,彰显武林正义!” 听二人言辞恳切,婉莹欣慰道:“既然两位前辈有这个决心,本小主定然全力相助!傅少主,你怎么说?” 众人这才注意到婉莹身旁坐着的年轻男子,见他气势不俗,甚至透着一股阴气,众人暗暗心惊。杨言忠、凌云思纷纷小声嘀咕一番,高孝廉、李存贤才恍然大悟,纷纷抬手道:“原来是傅少主,失敬了!” 傅玉成备受冷落,却丝毫不恼,满不在乎道:“各位前辈不必如此,我初来乍到,今后还望几位前辈指教!刚才小主说逍遥阁必会全力相助,我们天静宫与逍遥阁手足情深,逍遥阁有难,天静宫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两盟是正道领贤,宫主早就嘱咐过,如果两盟肯振臂一呼,讨伐邪魔,天静宫必全力拥戴!” 高孝廉大喜道:“好啊,傅少主有傅宫主风范,将来贵宫有任何事尽管开口,两盟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李存贤也忙附和,既是暗示,也是承诺。 众人相谈甚欢,很快议定。除了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外,天赐代表神龙教,两盟代表江北八教也都参与了会盟。 众人欢喜雀跃,唯独天赐忧心忡忡,忍不住道:“如果要联手对抗邪魔,我有个条件,希望诸位考虑清楚。”众人齐齐一惊,纷纷静听。婉莹心里咯噔一下,玉指勾了勾天赐手心,轻轻摇头。天赐迟疑一瞬,继续道:“如今的魔元天佑是我的师弟,希望诸位手下留情,不要杀他。若将来诸位能证明韦大帝是他杀得,在下绝不护短,任凭你们处置。但是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以报仇为名杀他。” “哼!”杨言忠冷笑道,“圣童怎么能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难道只许他杀我们,不许我们杀他,这是什么道理?何况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不伤他分毫?就算我们手下留情,他若咄咄逼人,难道让我们坐以待毙吗?” “就是,”凌云思面色阴沉道,“圣童这是在帮助正道讨伐邪魔,还是在帮助邪魔讨伐我们?若是前者,这话休提,生死各安天命;若是后者,圣童就不该坐在这里,应该去投奔天魔教!” 天赐陡然起身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诸位冤枉我杀了张老前辈,现在又要故技重施冤枉我师弟,难道没有证据就可以随意定人死罪?诸位不答应,今日我是不会歃血起誓!” 高孝廉、李存贤互望一眼,无奈望向婉莹。 婉莹暗暗咬唇,想起之前晴儿的哀求和香雪海的请求,幽幽道:“魔元身上牵扯太多命案,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优先生擒,轻易不要杀了他,否则不仅你们无法向两位盟主和名山交代,本小主也无法向他们交代。大敌当前,生死俱悬于一线,因为一人而废大局,智者不为。诸位前辈都是久历江湖之人,也是高瞻远瞩之人,应该审时度势,做出明智选择。” 婉莹心里清楚,几位大帝和天王不过是两位盟主的传话筒,如今木已成舟,众人不答应也得答应。何况不光天赐在乎天佑,晴儿和香雪海更是视他如命,如果不想方设法保住天佑,就算自己能说服天赐,也绝对说服不了晴儿二人。 此时晴儿和香雪海正在林中静等,一个来回搓手,满眼焦急,一个眉头紧锁,五指紧攥。夏子龙抱剑望着二人,暗暗心疼。他自幼与晴儿青梅竹马,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自然明白她心情。而香雪海善良孝顺,自小被独孤胜养大,既视他为师,又视他为父,现在独孤胜被杀,她心中只想保住少主,保住独孤胜唯一的血脉。夏子龙虽然与她相处不久,却对她心思了解颇深。 见二人忧心忡忡,夏子龙回身眺望,突然急道:“小主来了!” 不久婉莹、天赐、傅玉成先后赶来,晴儿、香雪海纷纷上前,晴儿急道:“小姐,他们有没有答应手下留情?”香雪海也眼神焦急,皱眉静听。 婉莹握着晴儿玉手,柔声道:“两盟的许诺就能信吗?如果真遇到天佑,你们什么都不要问,先把他擒了。他只有落在咱们手里才能保全自己,否则就算两盟不杀他,也绝不会让他好过。”晴儿、香雪海纷纷点头,个个忧心。 一边正道会盟,一边邪教齐聚。魔婴在华园聚集了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和江南八教残部等众多高手。望着堂内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圣毒教多宝阁老徐胜杰、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少主紫琥珀、中央鬼帝狄道庆等人,魔婴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突然魔元天佑疾步入阁,面色凝重道:“探子来报,有三路人马正扑向盘龙镇,一路从西面扑来,一路从南面奔来,一路从东面逼来。” “好!”魔婴陡然起身,负手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愁找不到他们,他们竟敢自投罗网!下令戒备,准备迎敌!” 第268章 埋下隐患 魔婴刚准备安排好人马迎战,大小姐紫琉璃笑道:“魔婴莫急,前几日幽冥大帝来信,自从寿州被袭,大帝担心降龙之战会生出变故,所以派分堂五位斗主率护堂高手前来支援。” 幽冥教共有五个分堂,又称五斗分堂,分别是中斗、东斗、西斗、北斗、南斗,所以分堂主也被称为斗主。五位斗主武功在十殿阎王之上,堪称幽冥教的五大支柱,如今五人全部被派往盘龙镇,足见幽冥大帝对这场神魔之战的重视。 众人不知其中原委,只是纷纷窃喜,唯独紫琉璃一清二楚,心下暗道:“爹已经担任十年幽冥大帝,如果这次能一举拿下神龙教,必能够继续执掌幽冥教,否则大势休矣!爹把五位斗主都派来了,既是明摆着责备哥哥无能,又是暗示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如果我们再不做出点成就,只怕不光我们无法交代,爹也无法交代。” 听闻幽冥教派援兵前来,魔婴似喜非喜道:“好啊,咱们的力量在日益壮大,此长彼消之间,已然占据上风,这次讨伐两盟、逍遥阁等定能够旗开得胜!还望诸位能够同心同德,全力以赴!” 众人齐齐应声道:“同心同德,全力以赴!” 多宝阁老徐胜杰捋着捶胸胡须,突然想起一事,笑道:“前几日毒尊来信,早已派了七位阵主前来助战。自从汤阁老在庐州城吃了大亏,毒尊日夜忧心忡忡,担心降龙之战会遭人利用,特派七位阵主前来辅助,一是为了惩罚神龙教,二是为了捉拿本教叛徒。” “原来如此,”魔婴轻轻点头道,“这么说西路兵马是幽冥教援兵,南路兵马是贵教援兵?” “正是!”徐胜杰颔首道。 七位阵主是七大分堂的掌舵人,也是圣毒教分堂的顶梁柱,更是毒尊李鸿基掌控圣毒教的七个抓手。阵主的武功在十大司礼之上,堪称圣毒教的精锐战力。如今七人都被派来盘龙镇,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众人纷纷大喜,唯独徐胜杰心里犯了嘀咕:“圣教面临天静宫的威胁,虽然天静宫几乎精锐尽出,但他们分堂五位观主还没有出动,依旧虎视眈眈,如今毒尊把七位阵主斗派来了,岂不是给了天静宫可乘之机?毒尊为何要这么做?是担心我等拿不下独孤胜和天赐,还是天静宫五位观主已经出动?按理说庐州一战汤智渊只是折损了一点皮毛,根本没有伤筋动骨,毒尊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难道是因为宋文魁?” “宋文魁!”汤智渊心下暗道,“毒尊派来七位阵主,足见灭亡神龙教的决心和擒拿宋文魁的恨意。自从宋文魁逃出圣教,玲珑丹方就不翼而飞,必是此人所为。二十年前玲珑丹现世,也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玲珑丹五六年才能炼成一颗,就算七位阵主来了也未必能擒住他!这次七位阵主来了,宋文魁,我看你是插翅难逃!” 听闻三路人马两路是援兵,魔婴喜忧参半道:“毒尊、大帝高瞻远瞩,不愧是一方雄主。本君十分欣慰,我日月盟都能勠力同心,都能浴血拼杀,没有一个跪地乞降的,也没有一个倒戈一击者。诸位放心,只要拿下龙山,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该你们的土地一寸不少,该你们的银子一分不缺。本君有言在先,论功得赏,谁的功劳大谁得到的东西多,本君绝不偏私!” 紫琉璃半信半疑,笑道:“魔婴把土地、银子都分给了我们,天魔教能得到什么?难道魔婴倾巢而出只为了报仇?” “当然不是,”魔婴似笑非笑道,“本君此行不为钱,不为土地,更不为仇怨,只为树立天魔教威信,维护日月盟声威!这场降龙战决定了江湖未来十年的格局,也事关日月盟的前途命运,诸位或许不在意,但天魔教是江湖第一大教,也是日月盟的盟主,本君绝不能坐视他们肆无忌惮地挑衅天魔教,挑衅日月盟,改变江湖格局!这一战势在必行,不仅关乎天魔教荣辱兴衰,也关乎日月盟众教生死存亡。这就是本君所图,也是降龙战的最终目的。” “说得好!”紫琉璃拊掌赞叹道,“小女子听说之前神龙教愿意拿出三十万两求和,结果这三十万两进了江南八教的腰包。不知道如今这三十万两何在?不久前华家又愿意拿出五十万两议和,说要赔偿天魔教、圣毒教和我们幽冥教,听说魔婴已经代我们答应,不知为何又要杀了华家满门?小女子实在不解,既然杀了他们,那五十万两又为何下落不明?” 众人纷纷大惊,齐齐望向天魔教众人。宋思远眯着眼瞅着姜仁杰,暗暗冷笑;姜仁杰捋着胡须,镇定自若,不时抬眼望向魔婴;魔婴冷眼射着寒光,死死盯着紫琉璃,暗暗凤爪紧攥。 徐胜杰眼神暗递,汤智渊忙起身道:“魔婴,不知紫大小姐说得是否是真的?既然华家愿意拿出五十万两,贵教也已经答应,为何又要杀人灭口?事后为什么没有与我们通下气?魔婴如此独断专行,恐怕不是盟主该做的!” “哼!”魔婴冷冷道,“魔元,去带黄龙堂主华元!” 天佑躬身告退,不久提着华元疾步入阁。 魔婴冷眼盯着华元,阴声道:“华元,紫大小姐说华家曾愿意拿出五十万两与天魔教议和,是否有此事?” 华元沉思片刻,战战兢兢道:“并无此事。神龙教之前已经拿出三十万两与贵教议和,怎么可能再拿出五十万两议和?这是无稽之谈。” “是吗?”没等紫琉璃开口,汤智渊已经急道,“华元,你说没有此事,那你告诉老夫,华家是被谁灭门的?神龙教吗?” “这……”华元惊慌道,“应该是……孝圣童和圣尉卫青山等人。” “哦?”汤智渊冷笑道,“华家派人议和,圣童是如何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他们为何要灭了华家?” “报复!”华元急道,“圣童曾潜入神龙宫杀了地老,后来地老之子华宗长擒住了他,险些将其烹杀。圣童怀恨在心,所以暗中跟踪华宗长,并灭了华家众人。此人是前圣尊上官甫的弟子,一直秉承上官甫的意志,说不定他杀人灭口是上官甫授意!” 见华元说得无懈可击,汤智渊扭头望着紫琉璃,眯着炯炯有神的细目道:“紫大小姐,你这话可有证据?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若有证据不妨拿出来,老夫帮你分析分析。” 紫琉璃始终负手望着魔婴,她一直在等魔婴问,但魔婴丝毫没有想理会她的意思。见魔婴心虚的模样,她心中已经猜出几分。此刻汤智渊问起,她自然信心满满道:“当然了,我岂敢诽谤天魔教?中伤魔婴?万叔父,把人带进来!” 阁外万古碑闻声,立刻押着一个年轻男子疾步入阁,然后又迅速退了出去。 没等众人开口,男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华元跟前,急呼道:“爹,您没事吧?”他样貌普通,一身华丽,正是华元的儿子华平易。华元大惊失色,正要开口,没想到紫琉璃玉指一点,立时封了他穴道,令他说不出半个字。华平易回头惊道:“紫大小姐,你……为什么?” 紫琉璃笑道:“你爹太激动了,会干扰你说话。我问你答,如果你如实回答,你们父子就可以平安离开。当初神龙教拿出三十万议和,后来为什么又要拿出五十万两议和?” “因为……”华平易幽幽道,“因为议和当天神龙教与天魔教发生冲突,天魔教死伤了不少人,所以这三十万两就被当成了赔偿。后来青龙关失守,圣尊震惊,又与华宗长暗中通信,希望通过华宗长与天魔教化干戈为玉帛,再结盟好。华宗长领着两位伯父前来议和,当面许给天魔教三十万两,另外许给圣毒教、幽冥教各十万两,总共五十万两。而天魔教答应只要银子一到,立刻率日月盟众人撤军。不料当夜华宗长被杀,华家众人全部被杀害。圣尊以为华宗长已经议和成功,便派我们父子下山确认,不料我父被扣,天魔教要求我们再拿五十万两才肯退军。” 姜仁杰面色一变,怒道:“简直无稽之谈!华家既然被灭门了,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你刚才说你当时在龙山,怎么可能知道山下的事?难道你有顺风耳吗?此人分明是胡编乱造,满口胡言!是谁教你恶意中伤天魔教?是谁指使你挑拨日月盟?” 这一番质问吓得华平易跌坐地上,不敢抬头,背脊发寒。 紫琉璃近前一步拦在姜仁杰身前,似笑非笑道:“魔天老息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必动怒?他既然敢言之凿凿,不妨让他说清楚,否则大家心中都有疑云,反倒横生嫌疑,您说是不是?如果任由流言蜚语离间各教,只怕对日月盟联手讨伐神龙教不利。”见姜仁杰无话可说,紫琉璃回身弓腰道:“华公子,说吧,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是……”华平易一时语塞,只觉喉咙发干,不知所措。想起那日被天赐所擒,他至今心有余悸。当时天赐抓着他飞身上树,自己坐在横枝上,却把他塞入树杈,一只脚死死踩着他手腕。那时他只觉气血上窜,脸憋得通红。 见他不认识自己,天赐漫不经心道:“你好像不认识我,我是神龙教圣童,就是被你们追杀的天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华平易眼珠一转,急道,“我叫易平华,就是路过华园。” “哦?”天赐笑道,“是吗?可我看不像,你这一身可不少值钱啊!这羊脂玉佩、金丝绣带、镶金玉冠、缀银檀香囊,个个价格不菲,放眼盘龙镇能有几人用得起?说吧,你是华家什么人?” “不……不是,”华平易急道,“我叫易平华,不姓华,更不是华家的人。” “哦,”天赐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叫华平易!我想起来了,你爹应该是华元吧!当初我把华元押下山,险些被华宗长烹杀,我记得当时你就站在华元身后。”天赐细瞅一番,更确定了。 见身份败露,华平易不得不苦求道:“圣童饶命,当日我们是奉了圣尊和华宗长之命,并不是有意针对圣童。” “圣尊?”天赐冷笑道,“华渊平过河拆桥,巧取豪夺,如今已经坐稳江山,为什么派你下山?是不是又想与天魔教媾和?” “这……”华平易心里发憷,不敢直言。 天赐陡然一把抓住他脚踝,轻轻将他提了起来,冷冷道:“再不说,你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迎头摔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脑浆迸裂?” 华平易大骇,急忙和盘托出。 听到一半,天赐已经怒容满面,恨恨道:“华渊平毫无骨气,又想与邪魔媾和。如今神龙教危在旦夕,他却一心想着跪地乞降,真是可悲可叹啊!”顺势又将华平易塞入树杈,自己坐在横枝上,不屑一笑道:“可惜啊,华渊平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的使者已经被天魔教斩杀。”见华平易满眼惊惧,天赐便把华宗长的事细细叙说,感慨道:“魔婴诛杀华家众人,目的就是绝了你们议和的念头。依我看,你的父亲华元也难逃一死。当然了,如果你想促成两教议和,救出你的父亲,我倒是有个方法。” 如今回想当初天赐秘授的方法,华平易瞅了瞅紫琉璃,逐渐意志坚定道:“是圣童天赐告诉我的,他曾亲眼看到华宗长从华园出来,又擒住了华宗长,仔细询问过。后来还亲眼看到魔婴杀了华宗长,灭了华家众人,劫走了藏在龙神庙的五十万两银子!” “放肆!”姜仁杰陡然一闪而至,一掌拍死了华平易,面寒如铁道,“冒犯魔婴者死!” 宋思远冷笑一声,早已看穿姜仁杰心思。向来稳重谨慎的姜仁杰竟会如此冲动,当着众人的面行凶,必定是害怕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公之于众。想起上次龙神庙的事和车队的事,他心中更加确定神龙教的银子是被姜仁杰窃取了。如今见姜仁杰被逼得失去了理智,宋思远眯着小眼笑看风云。 众人都被姜仁杰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心里咯噔一下,齐齐面色一变,窃窃议论。紫琉璃也面色冰寒,暗暗咬牙。眼看就要戳穿天魔教的伪善面孔,拿回属于幽冥教的钱财,没想到姜仁杰突施杀招,竟当堂袭杀华平易。她稍稍镇定心神,冷笑道:“魔天老以为杀了华平易就能掩盖一切?你难道不知道华平易是华元之子?”她边说边解开华元穴道,横身拦在华元身前,冷眼回瞥道:“华堂主,现在该说实话了吧?” 徐胜杰眼神暗递,汤智渊也挡在华元身前,扬声道:“魔天老,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还是稍安勿躁为好,免得伤了大家和气!如果查出五十万两与贵教无关,此人就是死有余辜。如果查出五十万两与贵教有关,还请魔婴当面说明。众人都为讨伐神龙教出了一份力,也都死伤惨重,不能我们出力,贵教享福吧?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最简单的要求不过分吧?张教主、殷教主、兆堂主、莫庄主,你们怎么看?” 太平教主张道玄、神鹰教主殷不凡立刻起身,异口同声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七星堂主兆文正、辟邪山庄主莫云天也起身附和。 见众人大有逼宫之势,姜仁杰跌坐椅子上,暗暗后悔。他老眼死死盯着抱着尸体失声痛哭的华元,只能寄希望于华元咬紧牙关,闭口不提议和与龙神庙之事。但刚刚亲眼见到儿子惨死自己面前,如今的华元还会守口如瓶吗?姜仁杰越想越后怕,不禁望向魔婴求援。见魔婴闭目不语,满脸煞气,姜仁杰更是心寒如铁,暗暗垂头。 第269章 坐地分赃 华元缓过神来,怒视着魔天老姜仁杰,对这个杀害自己儿子的刽子手恨得牙根痒,字字铿锵道:“我华元可以作证,当日圣尊曾派我联络华宗长,请求他出面调解,与天魔教化干戈为玉帛。后来华宗长等人被杀,龙神庙下藏着的百万两银子也不翼而飞了。” 听到“百万两”,众人齐齐震惊,连姜仁杰也惊得目瞪口呆。 大小姐紫琉璃趁机笑道:“魔婴,不知道华堂主说的是否属实?这百万两到底在哪儿?魔婴若是不知,不妨好好问问几位魔王,或许他们中间有人知道。几位魔王如果想到了,还望尽快告知我们,我们也好帮贵教分析分析该如何处置这些银子。” “说得对!”无当阁老汤智渊也急道,“请魔婴尽快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诸位别忘了,魔婴既是天魔教至尊,也是日月盟盟主,若无盟主的胸襟,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 “满口胡言!”天魔王宋思远冷笑道,“此人一直被扣在华园,如何知道外面的事?可见为了离间日月盟,为了报复魔天老,他已经疯狂到信口雌黄的地步!诸位不可听他一派胡言,圣童何在,立刻把此人押出去!” 对宋思远突然发声,众人始料未及,更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主动维护姜仁杰。姜仁杰显然也十分意外,但很快便猜出宋思远的心思,他并不是在维护自己,而是在维护天魔教,维护魔婴。 圣童宋轶峰疾步入阁,正要带走华元,却被太平教主张道玄、神鹰教主神鹰教主殷不凡拦住去路。姜仁杰又喊来圣女姜梦雪,同样被七星堂主兆文正、辟邪山庄主莫云天拦住去路。 阁内剑拔弩张,紫琉璃负手笑道:“怎么着,这是要故技重施,杀人灭口吗?华堂主说的百万两下落不明,难道魔婴不想知道下落?有了这百万两,再夺回之前的三十万两,就是一百三十万两。有了这些钱,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可各分二十万两,太平教、神鹰教、七星堂、辟邪山庄可各分十万两,其余四教可各分七八万两,如此各教折损人马的抚恤就有着落了,还可以招兵买马,赏赐有功之人,岂不是一举三得?” “说得对!”汤智渊摸着满面白须笑道,“现在各教损失惨重,诸位都无法向教众交代,有了这笔钱,魔婴、毒尊、大帝、诸位教主、堂主、庄主都好解释,咱们也就不虚此行了。魔婴是日月盟主,也是高瞻远瞩之人,何必为了一点小财伤了大家的和气,让神龙教坐收渔利?只要贵教肯拿出来,咱们依旧是同仇敌忾的盟友,依然是并肩作战的手足,不仅不会为难贵教,反而要帮贵教一举荡平龙山!” “哼!”姜梦雪冷笑道,“这钱不翼而飞,与天魔教什么关系?你们若是有证据能证明银子是天魔教劫走的,完全可以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若无证据就闭上嘴,”宋轶峰阴声附和道,“这里是天魔教,还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 见紫琉璃等人言之凿凿,魔婴已经心中有数,似笑非笑道:“天魔王、魔天老,你们随本君后堂议事,待事情查清,本君自会给诸位一个说法!御魔天,替本君招待众人!” 来到后堂,魔婴负手面北,一言不发。宋思远、姜仁杰分站堂下,一个捋着胡须漫不经心,一个躬身而立愁眉不展。魔婴冷冷道:“到底劫了多少银子?现在何处?为何不报?” 姜仁杰叹气道:“魔婴息怒,属下也是为了魔婴着想。之前三十万两里面就有圣毒教和幽冥教的十万两,这次五十万两又有两教的二十万两,如果提前把底都露了,咱们就只剩二十万两。江南八教丢了三十万两,又死伤惨重,必会赖上咱们,只怕这二十万两也到不了咱们的兜里。属下把这五十万两瞒下来,一是为了将来魔婴抚恤教众所用,二是为了赏赐有功之人所用,三是为了应付江南八教胡搅蛮缠。如此算下来,咱们还能剩下一些,依旧可以重振教威。” “糊涂至极!”宋思远冷笑道,“拿下了神龙教,何愁没有银子?你藏了五十万,他们必会以为你藏了百万,这不是搬石头砸脚吗?亏你还是堂堂的魔天老,眼光竟如此短浅!” “你……”姜仁杰面色一变道。 “罢了!”魔婴回身叹气道:“把五十万两许出去吧,花钱消灾,散银移祸。这个时候日月盟不能内讧,否则神龙教未灭,咱们先倒了。你们怎么说?” “魔婴英明!”宋思远、姜仁杰异口同声道。 回到大堂,魔婴铿锵道:“本君已经查明,华家藏在龙神庙银子总共五十万。他们原本打算拿这笔钱用于议和,后来华家派人联络孝圣童、卫圣尉等人,企图议和时偷袭我圣教。所幸消息走漏,被圣童截获,并当场斩杀。魔天老又派魔天擎四处搜捕华家余孽,寻到了华家藏在龙神庙的五十万两,魔天擎就自作主张把银子藏了起来,想等日后各教一起处置。如今事情已经查清,为打消众人疑虑,本君决定把五十万两拿出来分给诸位。圣毒教、幽冥教各十万两,太平教、神鹰教、七星堂、辟邪山庄各分五万两,其余四教各分两万五千两,如何?” 众人纷纷大喜,徐胜杰起身笑道:“魔婴胸襟宽广,必能带领日月盟重振声威,必能一举击溃神龙教!”紫琉璃也笑道:“魔婴英明,小女子代大帝谢过了!”张道玄、殷不凡、兆文正、莫云天异口同声道:“多谢盟主!” 众人欢欣雀跃,天魔教众人却十分沮丧,尤其是姜仁杰心情最为沉重。原本打算秘密瞒下五十万两,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白辛苦一场。 见姜仁杰心情郁闷,姜梦雪咬牙切齿,心下暗道:“魔婴一张口就把五十万两许出去了,这不是割自己的肉补他人的疮吗?如果真这么做,我们辛辛苦苦浴血拼杀到底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之前许了三十万,现在又许了五十万……对了,还有被两盟劫走的三十万,难道魔婴要把三十万劫回来当成圣教的补偿?”想到这,她稍稍欣慰,暗叹魔婴英明。 姜梦雪正做着美梦,不料魔婴当头棒喝,一盆水把她浇得透心凉。只听魔婴娓娓道:“诸位,这只是小钱,只要诸位勠力同心,以后必定财源滚滚。诸位莫忘了咱们还有三十万两在两盟手中,这三十万两本就是咱们的钱。如果诸位能同心同德一举击溃两盟,本君许诺三十万两就是给诸位的犒劳!” 众人大喜过望,纷纷齐呼“魔婴英明”。天魔教众人却大多面色难看,咬牙暗恨。其中姜仁杰、姜梦雪、宋轶峰等人更是气得面色铁青,怒得五指紧攥。 这时魔元天佑疾步入阁,扬声道:“启禀魔婴,护卫来报,玄女教天王母邱晓池求见!” “邱晓池?”魔婴一愣,喃喃自语道,“此人不是玄女教镇北分堂堂主吗?什么时候成了天王母了?” 不多时三个老妇一起步入大堂,为首的老妇年过六旬,慈眉善目,面庞丰腴,是天王母邱晓池;她左边老妇年近六旬,面庞消瘦,长着一双狐狸眼,是地王母惠岚英;右边老妇年近五十五,透着一股傲气,是西王母孙林月。自从花素贞、吕红玉等三位王母被杀,三位堂主因功被擢拔入总教,分别任命为王母。其中功劳最大的镇东分堂主马艳秋因负责威震逍遥阁,被加封为圣母堂主。 邱晓池领着二人躬身一拜,笑道:“老身千里迢迢而来,是奉了女帝之命,特来助魔婴一臂之力!之前欠魔婴一个人情,女帝深感不安,一直想着如何报答魔婴。不久前听闻贵教在龙王岭吃了大亏,女帝便打定主意,派我等前来相助。女帝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魔婴能够答应。” “请说!”魔婴铿锵道。 邱晓池幽幽道:“若能擒住天赐,请交给女帝处置;若不能,请把华恒旭的墓碑告诉我等。” 魔婴早猜出女帝心思,之前天赐挑起女帝母女矛盾,又相助公主金鸳鸯掀翻了女帝统治,诛杀了女帝几位爱妾,女帝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瞅准机会,岂肯罢休?至于华恒旭,他当年抛妻弃女,娶了杨玉瑶,弄得沈波旬妻离子散,害得女帝父女反目,女帝更是恨之入骨。这次女帝之所以出手如此阔绰,自然是希望新仇旧怨一起算。想到这,魔婴淡然一笑道:“好,本君答应女帝。来人,赐座!” 待众人坐定,天佑、宋轶峰、姜梦雪纷纷伫立魔婴身旁,个个煞气逼人。 魔婴扬声道:“现在我日月盟高手云集,是时候与这些伪善的正道决一高下了!为彰显本君决心,圣童,去把神龙教圣御郑锦华、樊辰逸带到金玉台!魔元,提着这个畜生一起前往。诸位,请随本君前往金玉台观刑!” 金玉台上,魔婴领着天魔教魔元、三位魔王、圣童、圣女、魔天擎等人率先登台,接着圣毒教四大阁老先后登台,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少主紫琥珀、五方鬼帝随后登台,玄女教三位王母和其余教主、庄主等依次登台。 台下站着邪教众人,中间一片空阔地跪着华元、郑锦华、樊辰逸三人。华元心如死灰,郑锦华惊慌失措,樊辰逸咬牙切齿。 魔婴负手望着台下冷冷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等华元、樊辰逸开口,郑锦华急道:“魔婴饶命,我愿带路,我愿说出龙山地形,说出神龙教兵力部署……” “恬不知耻,猪狗不如!”樊辰逸痛骂道,“我等身为神龙教徒,生不能为神龙教尽责,死当为神龙教尽忠!郑锦华,你受圣尊厚恩,不仅不誓死报效,反倒要屈膝当叛徒,你畜生不如!” 魔婴玉指微抬,左使者邓妙雯立时会意,抬手示意,台下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齐齐出手,立时封了郑锦华、樊辰逸二人穴道。魔婴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真是死有余辜!华元,你怎么说?” 华元死寂一般的双目闪过一丝怒火,突然抬头怒视着高台上魔婴,厉吼道:“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畜生!畜……”话未说完,袁偷香已经抬指封了他穴道。 “哈哈……”魔婴大笑道,“今日我日月盟齐聚华园,而华园正是神龙教华家的老巢,足见神龙教气数已尽,败亡有日!等本君灭了两盟和逍遥阁等援兵,立刻会挥军荡平龙山,扬我日月盟声威!华堂主,你们当初杀了夏魔使,今日本君就拿你们三人的脑袋祭奠夏魔使的英灵,为我三军壮行!” 邓妙雯见魔婴玉手微抬,立时扬声道:“魔婴有令,诛杀华元、郑锦华、樊辰逸三人!” 袁偷香大手一抬,神魔丞萧楚睿、尊魔使邓天恩、仙魔使史宝钗先后上前,一起出手。随着三颗脑袋落地,众人纷纷高呼,声震云霄。 龙山上,上尊上官甫在大殿召见众人,商议调整金龙关、玉龙关防卫部署事宜。殿下坐着右圣女玉玲珑、左圣尉卫青山、右圣尉韩文信、中圣尉霍天毅、金圣相张浩宇、木圣相上官云等人,上官甫左右站着圣护夏淑敏和杜玉琴。 韩文信率先起身道:“上尊,从青龙关守军调整来看,天魔教似乎加强了青龙关守备,但是属下担心这是障眼法。他们已经封闭了密道,如今又守住了青龙关,等于把咱们都困在了龙山上。如果属下是他们,属下绝不会在此时攻山。此刻攻山,咱们没有退路,必然死战,而且居高临下,势如猛虎,自然以一当十。” 众人纷纷点头,个个面露忧色。 韩文信继续道:“相反,他们围而不攻,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不利。第一,龙山物品储备不足,一旦走漏消息,只怕人心不稳。第二,药材不足,拖久了不光病人无药可医,而且守军无毒可用。第三,人心浮躁,咱们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禁欲苦行,时间久了,只怕难保出事。” 上官甫欣然点头道:“说说你们的意见。” 众人不语,唯独韩文信面色凝重道:“只有两条路,要么尽快打通密道,要么尽快与外面取得联系!” “你们怎么看?”上官甫抬眼扫视众人道。 上官云陡然起身道:“不如拼尽全力攻打青龙关!” “不妥,不妥啊!”张浩宇低眉沉思,幽幽道,“此时攻打青龙关必然死伤惨重,只怕不妥。之前有圣童等人协助,咱们尚且拿不下青龙关,此时没有圣童等人相助,恐怕难于登天啊!” “未必!”上官云铿锵道,“上次若不是卫圣尉下令撤退,咱们已经拿下青龙关了。这次虽然没有圣童相助,但咱们战力不曾稍减,而敌人已经接连折损数位高手。只要上尊一声令下,咱们全力出击,拿下青龙关岂不是易如反掌?张圣相,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上官圣相想法太天真,”张浩宇摇头道,“青龙关守军已经很难缠,一旦两军陷入焦灼,敌人援军很快就会赶到,到时候敌强我弱,如何收拾局面?万一敌人乘胜追击,玉龙关能否守住?属下的意见只有一个字:等!眼下敌强我弱,咱们只有防守的份,决不能轻易出击。” “如果敌人围而不攻,又当如何?”上官云追问道。 张浩宇面色沉重道:“属下以为只有一条路:尽快与圣童取得联系。” “如何取得联系?”上官云目光如炬道,“此时龙山被困,咱们无人能下山,如何能取得联系?” 张浩宇、韩文信异口同声道:“属下有个方法!”二人相视一笑,纷纷礼让。 上官甫面露笑意道:“不必说了,本尊已经知道了。虽然危险重重,甚至九死一生,但若是赌赢了,便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法宝!如此赌局,值得一试!” 第270章 三路出击 魔婴聚集众人在金玉台议事,吩咐左使者邓妙雯拿出一卷神龙教地形图铺在地上,边领着众人围图观望,边命邓妙雯解说。 邓妙雯恭敬道:“这龙山东面是龙神寺,附近有条青龙沟,沟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方圆五里连成一体,名叫寻龙林。寻龙林中有个新月亭,过了新月亭不远处又有一片树林,延绵数里,名叫龙珠林。龙珠林往东就是七里庙,过了七里庙就是望龙湾。绕过望龙湾,有一条大河,名叫十里河。” 魔婴抬眼扫视众人道:“你们谁愿意往东搜寻两盟、逍遥阁等?” 多宝阁老徐胜杰捋着垂胸胡须道:“不如就让我们圣毒教来吧!” “光圣毒教只怕人手不足,”天王母邱晓池目光如炬道,“我们从东而来,对东面地形比较了解,愿与圣毒教联手出击,不知贵教是否愿意?” “求之不得!”徐胜杰笑道。 “好,”魔婴目光如炬道,“那就圣毒教、玄女教往东搜索,一旦发现敌情,立刻传信。” 待众人议定,邓妙雯继续道:“龙山往西有个高台,名叫飞龙台。过了飞龙台有个石坡,名叫黄龙岗。黄龙岗下面有一片树林,连绵四五里,名叫画龙林。画龙林中有一个古楼,就是图上的残阳楼。过了残阳楼又有一片密林,延绵数里,名叫风云林。风云林西面有个古刹,叫八里寺。继续往西,又有一个高台,叫祭龙台。过了祭龙台,有一个高坡,名叫十里坡。” 魔婴抬眼四顾道:“你们谁愿意往西搜寻?” 大小姐紫琉璃笑道:“西面我们比较熟悉,就交给我们吧!不过我们人手不够,能否请张教主、殷教主、兆堂主、莫庄主随我们一起搜寻?” “当然!”太平教主张道玄率先应声,神鹰教主殷不凡、七星堂主兆文正、辟邪山庄主莫云天齐齐附和。 “好,”魔婴似笑非笑道,“那就请四位一同前往。青龙关由我天魔教把守,南面由本君亲自率众搜寻,三路人马相互照应,一旦发现他们,立刻示警,切不可单打独斗。” 待众人离去,魔婴召集众魔元、圣童、圣女、魔王、魔天擎等大堂议事。望着堂下众人,魔婴铿锵道:“咱们全力围剿两盟、逍遥阁、天静宫等,青龙关就只能自保,不能出击。凭上官甫的智谋,他一定能瞧出蹊跷,也必会派人试探咱们的虚实。若是被他试出虚实,不仅青龙关危在旦夕,连本君的围剿计划也会功亏一篑。本君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坐镇青龙关,威震龙山。天魔王、魔天老,你们代本君巡查龙山之南,相机行事。” 宋思远、姜仁杰齐齐遵命。 为守住青龙关,魔婴亲自挑选魔元、御魔天秦牡丹、仓帝魔王徐逸飞、内魔堂魔圣钟立天、心魔堂魔圣李暮晚、睟天魔侍方铃铛、沉天魔侍金若兰、左右使者、左右督主、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七位分堂护法等人。 魔婴抬手示意,邓妙雯命人将地形图展开,恭敬道:“两位魔王请上前。这龙山往南是蟠龙阁,继续往南有个小寨,名叫卧龙寨。过了卧龙寨有一片密林,连绵四五里,名叫藏龙林。藏龙林南面有个村庄,名叫寒星店。继续往南又有一片茂林,名叫池雨林。林子南面有个深沟,名叫五里沟。深沟南面有个小集,名叫回龙坊,继续往南便是十里亭。” 宋思远眯着眼细细瞅着地形图,姜仁杰也捋着胡须低头沉思。旁边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纷纷凑近观望,各怀心思。宋轶峰一直暗中猜测天赐会出现在哪一路,而姜梦雪一直在暗暗思忖小主婉莹会如何排兵布阵。望着图中详细标注的符号,姜梦雪幽幽道:“这图纸是谁所绘?圣童天赐还是魔元?” 众人满眼疑惑,唯独魔婴似笑非笑道:“图纸没有问题,本君已经请人校正了,圣女不必担心。此图已经绘制四份,早已派给圣毒教、幽冥教各一份。你们依图巡查,必能够找出蛛丝马迹。记住,发现他们踪迹后,不要轻举妄动,先示警,再静等援兵。” 姜梦雪摇头道:“逍遥阁小主夏婉莹为人聪慧,又擅长连横合纵,此人必会联络天静宫、两盟和江北八教众人,如果他们联起手来,实力当不输圣教。咱们应该联手圣毒教、幽冥教一起行动,互为犄角,不该分兵三路,让他们有可乘之机。万一他们集中兵力攻打咱们一路,咱们岂不是要被他们个个击破?” “圣女过于高估他们了!”魔婴不屑道,“探子来报,逍遥阁六位台主、天静宫五位观主正率众赶来,此时盘龙镇附近没有多少敌军。就算他们人马都聚集一处,也不过区区三十多个顶尖高手,只要你们全力以赴,怎么可能输给他们?” “可是,”姜梦雪依旧愁眉道,“咱们虽然不怕,不过圣毒教和幽冥教未必是他们的敌手,如果他们两路人马遇袭,只怕形势不妙。” “这更不用担心!”魔婴冷冷道,“无论圣毒教,还是幽冥教,他们实力都不弱,虽然未必能打赢逍遥阁等卑劣之徒,但必能大大消耗他们的实力。即便逍遥阁能打赢一路人马,也绝对赢不了第二路人马。一旦他们陷入焦灼战,你们就可以三路合围,一举歼灭他们!” “魔婴英明,”姜梦雪叹气道,“怕就怕三路人马越走越远,来不及相互支援。如果夏婉莹够聪明,她绝不会呆在盘龙镇附近坐以待毙,说不定会以退为进,打乱魔婴部署。” “罢了,”魔婴不耐烦道,“夏婉莹不是神人,不可能知道本君的部署,她能够屡屡偷袭成功,说明她就在盘龙镇附近。只要你们速度够快,一定能在她逃脱之前发现蛛丝马迹,一举合围之!传令下去,只追五里,不必往下追,以免中计!” 此时婉莹正与天赐在新月亭外道旁窃窃私语,晴儿、香雪海等人在亭中收拾行囊。婉莹掏出一个锦盒道:“玉儿,你还记得当初公主赠给你的礼物吗?” 天赐一愣,细细回想,逐渐记起,惊道:“这不是公主赠给你的吗?当日公主托我转交给你,你忘了?” “都一样,”婉莹笑道,“赠给我和赠给你有什么区别?你别打岔,我是问你记不记得里面是什么哩?” 天赐摇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好像没有看过。对了,公主到底赠给你的是什么?” “你瞅一瞅!”婉莹递上锦盒,负手浅笑。 天赐疑惑地看着锦盒,慢慢打开,只觉两道绿光飞袭而出,射入眼中,霎时一阵眩晕,仿佛置身仙境般。迷蒙中,他仿佛来到琼楼仙阁,只见阁上写着“春莺”二字。刚迈入阁中,阵阵仙雾扑面飘来,萦绕身边,挥之不去。隔着薄雾,他隐约看到一个薄纱仙子翩然起舞,香发飘飘,衣袂飞旋……仔细望去,仙子姿态优雅,容貌绝美,竟与婉莹十分相像。天赐轻轻搂着她细腰,忍不住凑近细看,却依旧觉得朦胧不清。仙子玉手勾着他脖子,眼眸含情。天赐心神一荡,神魂缠绵。 突然一道凉意袭来,他浑身打了个寒颤,陡然清醒。望着婉莹玉容仙姿,逐渐回过神来,惊怯地瞅着锦盒,喃喃自语道:“刚才……我好像和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莹一手托着他虎背,一手托起锦盒,幽幽道:“这次回圣阁,我问过爹爹和师父,据说它是祖母绿夜明珠。对普通人来说她就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对于武林人来说便是一件稀世珍宝。关于这颗祖母绿夜明珠,当年江湖还有一桩疑案。不过咱们现在没有时间细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说玲珑丹是医毒之人朝思暮想的绝世之宝,那这颗祖母珠就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珍宝!” “为什么?”天赐不解道,“难道它能够摄魂夺魄?” “对!”婉莹铿锵道,“据说这颗祖母珠能把人心中所想幻为虚境,令人神魂颠倒。对修习摄术、魂术、幻术、迷术、巫术、蛊术、瞳术、毒术之人来说它更是能极大提升武功境界,简直有如天助。如此珍贵的东西一旦现世,必会引起江湖巨大轰动,绝不亚于玲珑丹现世。” 天赐倒吸一口气,惊惧道:“这么谁能驾驭它谁就能傲视群雄?可是……该如何驾驭它?你能不能驾驭它?” 婉莹摇摇头道:“恐怕只有修习相应术术之人才能驾驭它,而且是定力极强之人才能不被它摄魂夺魄。心中欲念越深,贪念越强,越是容易被它控制,甚至……甚至耗尽精元而死。我虽然修习了毒术,不过我还没有修习过毒术中的迷术,所以它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我想冒险一次,赌一赌,赌赢了咱们都能全身而退;赌输了,咱们或许会共赴黄泉。玉儿,你觉得咧?” “小蝶,”天赐轻轻搂着她,脉脉含情道,“死生何惧?只要咱们生同衾死同穴,何惧一死?” 婉莹欣喜不已,依偎他怀中,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望着手中锦盒,心下暗道:“爹曾说过,凡事都要计算利弊得失,有一成利,九成风险,就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如今虽然只有一成利,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只要一线生机,只求一线生机!” 这时耳畔传来晴儿高呼,婉莹意识到该启程了,否则天魔教该追来了。她一边吩咐众人上马启程赶往龙珠林,一边吩咐香雪海和冰儿几句,接着将锦盒放在亭中石台上。 天魔教众人已经离开盘龙镇,直奔蟠龙阁奔去。路上众人走走停停,宛如游山玩水。宋轶峰不耐烦道:“爹,这乌龟爬行的速度什么时候能找到狗贼踪迹?魔婴已经说了,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出击,如此才能查出蛛丝马迹。咱们这么慢的速度,岂不是打草惊蛇,故意放狗贼逃脱?照这么下去,何年何月能擒住狗贼?” 宋思远眯着小眼笑道:“你懂什么?这叫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逍遥阁、天静宫已经联手,如果他们再与两盟联手,实力不容小视。只有稳扎稳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轻敌冒进只会中敌陷阱,自食恶果。峰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你该懂!” 众人行到蟠龙阁,宋思远与姜仁杰合计一番,命令众人就地歇息。二人领着宋轶峰、姜梦雪、魔天擎姜全寿等人登上蟠龙阁,静静欣赏四周美景。宋思远与姜仁杰在阁楼南面低语,姜全寿在北面凭栏远眺,独留宋轶峰和姜梦雪在西面闲坐。 宋轶峰不耐烦道:“狗贼就藏在盘龙镇附近,魔婴已经说过,难道有假?只要迅速出击,必能够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擒住狗贼。就算擒不住他,也能寻到蛛丝马迹。你们如此藐视魔婴,故意抗命,是想暗中放走狗贼,还是贪生怕死不肯出力?” 姜梦雪冷笑道:“这里当家的有两人,又不是魔天老独断专行,圣童有本事就去质问天魔王,要是不敢就闭嘴吧!再说,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必然已经联手,否则蒙城之战也不会败得这么惨,既然他们已经联手,咱们就更不能轻视他们,必须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圣童目光短浅,一心想着报仇,最后只会害人害己,葬送了圣教,毁了魔婴全盘的谋划。” “闭嘴!”宋轶峰大怒,抬指道,“姜梦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早就看上了狗贼天赐,要不是他心里只有小主夏婉莹,你早就投怀送抱了,对不对?现在四处蛊惑人心,不就是想放他一马?为了区区一个狗贼,你连圣教大局都不顾,真是恬不知耻!” “你混蛋!”姜梦雪怒骂道,“宋轶峰,你就是死阉狗!” 宋轶峰怒不可遏,抬掌扇去,刚到半途竟被姜全寿拦下,二人掌力互拼,姜全寿被震退一步。没等他站稳脚步,宋轶峰再度出手,双掌齐出。姜全寿又惊又怒,奋力迎击,砰一声巨响,宋轶峰被震飞两步,姜全寿被震退三步,失足跌下栏杆。 姜梦雪大惊失色,急忙飞身抓住姜全寿衣袖,左手御冰插入阁板,勉强稳住身形。姜全寿趁机飞身而上,回身拉起姜梦雪。 这时宋思远和姜仁杰一闪而至,五位魔王也飞身赶来,双方剑拔弩张,个个煞气满面。 第271章 祖母绿珠 望着怒气满面的圣童、圣女,魔天老姜仁杰冷眼一瞥道:“天魔王,你怎么说?” 宋思远捋着胡须,眉头微皱道:“小娃儿争吵几句,闹闹脾气罢了,何必小题大做?眼下擒拿天赐最重要,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咱们彼此的和气。现在大家都身处险地,随时可能被两盟、逍遥阁等鼠辈偷袭,万不能自相残杀,令亲者痛仇者快。魔天老是高瞻远瞩之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嗯,”姜仁杰冷冷道,“还望天魔王严加管束,不要再起冲突,否则就算老夫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魔派教众也不会答应。从现在起,天、魔两派分开走,诸位先请,老夫率人随后赶上!” “不可!”宋思远眯着眼笑道,“贤兄客气了,论年纪你长我几岁,讲道理今日是我天派理亏,应该贤兄率人先请,愚弟为贤兄断后!” 姜仁杰早听出他话外之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魔派众人离去,宋思远轻描淡写地教训了宋轶峰几句,随后率众人紧跟而去。 天魔教兵分两队,圣毒教和玄女教也兵分两路,齐头并进。多宝阁老徐胜杰领着圣毒教众人在东,天王母邱晓池领着玄女教众人在西,两路人马在寻龙林中穿梭,四处寻找逍遥阁众人踪迹。 寻龙林方圆五里,郁郁葱葱,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众人在林中疾步搜寻,四处飞奔,宛如旋风怒卷,扬起漫天尘叶。寻了半个时辰,始终没有寻到任何踪迹。 突然远处一声巨响传来,惊得众人心寒胆颤。徐胜杰忙领着众人朝远处飞奔而去,不多时沿着大道来到一座古亭附近。古亭长宽数丈,六角飞翼,巨柱耸立,雕龙画珠,十分雄壮。定睛望去,古亭上赫然写着“新月亭”三个大字。 徐胜杰捋着长须,眯着炯目,疑惑地瞅着新月亭,一言不发。旁边无当阁老汤智渊近前道:“阁老,要不要进亭查看?”徐胜杰摇摇头道:“等!” 玄女教众人等得不耐烦,地王母惠岚英小声道:“天王母,圣毒教众人已经吓破胆,不如咱们进亭查看,如何?”邱晓池闭目摇头,幽幽道:“静等,人不动我不动!” 等了一刻钟,徐胜杰挥手道:“入亭查看!” 汤智渊立刻领着八大司礼和众护堂高手入亭查探,众人四下细查,先后发现蛛丝马迹。汤智渊站在石台旁细瞅,只觉石台中间一方锦盒精致高贵,小巧玲珑。他正要伸手抓起锦盒,突然觉察不妙,大手愣在半空,竟不敢下手。抬眼一瞥虬首司礼毛文武,阴声道:“毛司礼,打开锦盒!” 毛文武立时遵命,独自近前,两掌御毒,一手捧起锦盒,一手缓缓打开。随着锦盒打开,道道绿光飞袭而出,毛文武只觉神魂颠倒,幻象重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六枚银针从锦盒中飞袭而出,当场刺死了毛文武。 随着锦盒落地,一颗绿珠掉落尘埃,发出道道奇光。众人纷纷被奇光刺中,神魂一晃。不过距离稍远,这才没有神魂颠倒。汤智渊早抬手遮眼,勉强避开绿光,察觉蹊跷,急呼道:“不要直视,闭上眼睛!”七位司礼见形势不对劲,赶紧闭上双眼。 恰此时,古亭屋顶轰然崩塌,三个绿巾罩面之人从天而降。众人大惊失色,齐齐睁眼,竟被绿光刺中,幻象浮现。没等七位司礼稳住心神,天赐两掌齐出,两道掌气凌空飞袭,当场震死二人;香雪海两手齐出,两道毒气迎面扑去,立时毒死一人,毒伤一人;婉莹玉手轻挥,射出三枚毒针,当场刺死二人,刺伤一人。 汤智渊面色大变,及时出手救下了孔宣司礼薛忠义、公明司礼石景胜。他两手抓住二人,飞身而去,逃出了古亭。 婉莹低眼四顾,早已瞅见祖母绿珠。隔着绿巾,她依旧觉得稍稍目眩。赶紧移开目光,玉手化爪,瞬间将祖母绿珠和锦盒抓于掌中。接着将宝珠放入锦盒,迅速飞身而起。香雪海、天赐紧随其后,齐齐跃上古亭。三人刚站稳身体,古亭六角已经伫立了五位老者和一位老妇,六人个个面露煞气,双目阴鸷。婉莹凝眸望去,这才看清六人,认出六人便是圣毒教分堂的六位阵主,忙低声嘱咐道:“这是六位阵主,杀出去!” 三人联手往东杀去,六位阵主也赶紧前后夹击,双方混战不休,一时难分胜负。天赐两掌御气,香雪海玉掌吐毒,婉莹掌气飞袭,三人背靠背,相互协防。六位阵主毫不示弱,各站一方,抬掌御毒,布出六合毒阵。只见阵中六气交织,青蓝不分,红黄掺杂,黑白互融,宛如仙雾重重。 婉莹一眼识破是六合阵法,低呼道:“这是六合阵法,必须三位擅长毒术之人才能破解。玉儿,小心!” 天赐早瞧出六气弥漫必定是阵法,一手御气护体,一手挥掌如雨,急道:“怎么办?这里只有你们擅长毒术,我根本一窍不通!小蝶、雪海,你们布阵先走!” “不行!”婉莹铿锵道,“我们二人的阵法都会伤了你,还不是时候。” “那怎么办?”天赐忧心道。 “莫急!”婉莹嘴角浅笑道,“咱们还有宝珠!” 天赐、香雪海齐齐一惊,忙低眉顺目,或御气或御毒护体。婉莹趁机抛出锦盒,随着锦盒被阵内交织的旋气击毁,祖母绿珠顿时发出耀眼夺目的绿光,生生压制了阵内六气,射入六位阵主眼中。六人齐齐心神一慌,阵法一瞬消失。婉莹趁机抓起天赐和香雪海肩膀拔地而起,飞身而去。 待六人回过神来,只见祖母绿珠掉落古亭上,发出道道绿光,又令众人神情一晃。六人赶紧闭目凝神,勉强挡住祖母绿干扰。 徐胜杰见形势不对劲,忙喝令众人停止追击。定睛望着祖母绿,只觉有些眼晕,忙移开目光。陡然抬掌吸气,转眼将祖母绿握于掌心。一瞥汤智渊,目光如炬道:“汤阁老,拿个锦盒来!”汤智渊忙命人取来一个锦盒,恭敬打开。徐胜杰小心翼翼将祖母绿放于锦盒,欣喜道:“真是稀世珍宝!” 这时邱晓池领着玄女教众人齐齐围了过来,仔细望着锦盒,邱晓池面露笑意道:“此物好生厉害,可否借老身一看?” 徐胜杰欣然点头,嘱咐道:“此物有摄魂夺魄的功效,诸位小心!” 邱晓池接过锦盒细瞅,却没有打开的意思,反倒后退半步,笑道:“此物原本是我们玄女教的镇教秘宝,后来女帝退位,此物被公主赠给了天赐。如今女帝复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寻回镇教之宝。今日宝物失而复得,是天意啊!徐阁老,能否让我们把宝物带回?” 徐胜杰早就瞧出邱晓池心思,见她赖而不还,阴声道:“邱王母,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有借无还神仙难眷。此物是我们从小主手中抢来的,为了抢夺此物我们折损了六位司礼,如今贵教未出一分力就想坐地分赃,甚至抢夺别人的果实,未免太不把我们圣毒教放在眼里了!” 汤智渊附和道:“徐阁老说得对,邱王母凭什么说此物是你们的?你们有何证据?” 地王母惠岚英狐目一转,狡黠一笑道:“汤阁老莫急,我们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证据。”她枯手一挥,身后太元圣母穆梨花奉上一个金册,上面赫然写着“镇教之宝——祖母绿夜明珠,天魔教魔婴杨玉环所赠,玄女教创立时上官女帝亲封为镇教秘宝。其色黛绿,鹅蛋大小,发出夺目奇光,能摄魂夺魄,令人情迷。”接着梨山圣母冼芳华奉上一份卷宗,上面是公主的亲笔供词,清晰写着“五月十二日申时,公主亲赠圣童天赐锦盒一个,内有祖母绿夜明珠一枚,系玄女教镇教秘宝。” 见玄女教果真拿出了证据,汤智渊面色难看,强辩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既然你们把宝物赠给了天赐,那就是天赐的东西。如今我们从他手中抢到了宝物,自然是我们的东西。此为天意,天意不可违。古语说‘天予不受反受其咎’,既然是上天所赐,我们岂敢不受?你们的东西赠给了天赐,该找天赐讨要,而不是我们!” 话音刚落,玄女教众人齐齐大怒,个个暗暗御器,作势厮杀。唯独邱晓池似笑非笑道:“徐阁老,汤阁老的意思是否是贵教的意思?咱们两教同为日月盟成员,又是并肩御敌的盟友,因为区区一颗宝珠,贵教就要与玄女教反目为仇吗?徐阁老是聪明之人,应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不是吗?” “哈哈……”徐胜杰大笑道,“邱王母说得对,为了区区一颗宝珠,难道贵教要与圣毒教为敌吗?如今贵教经历几番内讧,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这个时候更该以和为贵,与我们和睦相处。如果执意挑起冲突,只怕吃亏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另外,宝珠是我们所获,是否是贵教之物得由毒尊判定,而不是你们一面之词。如果贵教真想要回宝珠,就请诸位奏报女帝,让女帝去信毒尊。只要毒尊一声令下,我们一定双手奉上,如何?” 邱晓池霎时笑意全无,面色冰寒道:“真要彼此伤和气?你我两教还要联手御敌,没有我们相助,你们真以为能打赢逍遥阁?论实力你们是不弱,但徐阁老别忘了,逍遥阁、天静宫与两盟已经联手,就凭贵教这点实力只怕不够看。如果贵教肯归还宝珠,我们必会助你们一举铲除逍遥阁余孽;否则,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徐胜杰也大手一抬,边示意众人戒备,边冷冷道:“如此奇珍异宝必是上天所赐,我等岂敢擅自决定?奉劝诸位不要言而无信,否则战端一开,血流成河,诸位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才是真正的自食恶果!” “贵教当真不肯退让半步?”邱晓池怒目道。 “无路可退,”徐胜杰字字铿锵道,“请送还宝珠!” 双方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 邱晓池正要下令,惠岚英附耳嘀咕几句,邱晓池皱眉思忖,稍稍点头。怒目望着徐胜杰,邱晓池扬声道:“今日看在两教同为日月盟的份上,玄女教退让半步。不过请诸位记住,玄女教不是怕了你们,而是顾及盟主的声威,不想让逍遥阁、神龙教坐收渔利。老身必会上奏女帝,女帝也一定会去信贵教向毒尊讨个说法!”边说边随手丢出锦盒,拂袖而去。 徐胜杰抬手接住,瞅着手中锦盒,望着玄女教众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叹气道:“若不是三番两次折损了这么多人,本阁老也不想得罪玄女教。眼下唯有这颗稀世珍宝能平息毒尊盛怒,能赎清咱们的罪孽,老夫实在是迫不得已。” “是,”汤智渊奸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总算将功折罪,不虚此行了。徐阁老,是否把东西护送回总教?” “不妥!”徐胜杰机警道,“为防被人觊觎,老夫要亲身带着,等讨灭了逍遥阁等余孽,再亲自呈给毒尊。眼下倒是可以先去信毒尊报喜,让毒尊高兴高兴!” “可是……”汤智渊忧心道,“这颗宝珠的消息逍遥阁知道,玄女教也知道,万一逍遥阁来抢,咱们如何应付?如果咱们与逍遥阁打个两败俱伤,玄女教趁火打劫,咱们又如何应付?把宝珠留在身边终究是祸患,不如护送回总教,免得节外生枝。” “不可!”徐胜杰斩钉截铁道,“玄女教已经盯上这颗珠子,唯有老夫亲自带着才万无一失,绝不能给她们可乘之机!此事不必再议!继续往东搜索,直到十里河。” “徐阁老且慢!”金灵阁老常采衣疑虑道,“魔婴只让搜寻五里以内,应该是担心中了敌人奸计。如果继续搜寻,只怕三路人马无法相互支援,对咱们不利。不如暂且回去,看他们怎么说。”汤智渊忙附和。 徐胜杰捋着胡须点头道:“有道理,那就暂且回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收获!” 众人前脚刚撤,玄女教等人后脚从林中闪出。邱晓池回头吩咐道:“派人盯紧了圣毒教,我要时时刻刻知道祖母珠下落!”惠岚英眯着狐目笑道:“天王母放心,圣毒教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监视之下。既然知道了祖母珠下落,咱们就不可能再让宝珠得而复失。”邱晓池欣然点头,领着众人疾步追去。 圣毒教、玄女教不欢而散,幽冥教、江南八教众人同样剑拔弩张,此刻正在残阳楼对峙。少主紫琥珀率众人困住了太平教主张道玄等人,双方怒气冲冠,作势厮杀。 第272章 血色残阳 见幽冥教势大,七星堂主兆文正稍稍压制怒火,扬声道:“紫少主,难道要同室操戈?” 少主紫琥珀强颜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沐寒月之事与我无关,是圣毒教胡作非为,是圣童搬石头砸脚,一切与幽冥教无关。殷教主三番两次提起,到底是什么用意?莫非想挑拨离间吗?” “挑拨离间?”神鹰教主殷不凡冷笑道,“想挑拨离间的难道不是你们?三十万两是天魔教许给我们江南八教的,你们不仅揪着三十万两不放,还帮着神龙教挑拨圣毒教与天魔教的矛盾,你们要干什么?” “殷教主这话说得不在理,”紫琥珀似笑非笑道,“如果不是我妹妹据理力争,五十万两就全部进了天魔教口袋,你们连颗老鼠屎都得不到。再说,三十万两是你们弄丢的,你们敢说不是?既然你们丢了三十万两,那剩下五十万两就没有你们的份,我难道说的不对?至于圣毒教与天魔教的矛盾由来已久,与我们幽冥教无关。” “哼,”殷不凡阴声道,“紫少主好大的口气,你说五十万两没有我们的份就没有我们的份?你幽冥教不过是四大教之末,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做主?若是真让你们做了主,说不定你们会再与逍遥阁联手,与日月盟为敌!” “放肆!”一个长眉白须的老者从楼上漫步而来,他满头银发,身材瘦高,两眼冒着黠光,正是中央鬼帝狄道庆。他身后跟着四方鬼帝,个个面露怒色。狄道庆躬身一拜道:“少主,大小姐有请!”待紫琥珀上楼后,狄道庆又请张道玄四人楼上一叙。 众人在残阳楼三楼八仙桌旁坐定,紫琉璃、紫琥珀、狄道庆、东方鬼帝韩德章面西而坐,太平教主张道玄、殷不凡、兆文正、辟邪山庄主莫云天面东而坐。 紫琉璃亲自斟茶笑道:“诸位都是日月盟的同道,何必手足相残?江南八教丢失的三十万两迟早会回到咱们手中,等拿回了银子再谈不迟。至于沐寒月,当日圣毒教要下死手,少主这才出手拦下,希望魔婴亲自审问。没想到圣童半道劫下,弄丢了人,却泼了我们一身脏水,说是我们通知了天赐,真是无稽之谈。原本我也不想提五十万两的事,但诸位前辈弄丢了三十万两,想必无法向教众交代,如果能从五十万两中分一杯羹,诸位前辈也好体面一些,不是吗?” 听她说得入情入理,张道玄笑道:“大小姐是通情达理之人,我们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无论是五十万两,还是三十万两,如今都不在咱们手中,要想分一杯羹,必须同心同德,先从两盟手中夺回三十万两,再向天魔教施压逼出五十万两,如此方能成事。不知大小姐以为如何?” “前辈睿智,小女子佩服!”紫琉璃娓娓道,“如果诸位前辈也志同道合,那就共饮一杯,从此不提往事,同心同德,击溃两盟,夺回银子!” 众人先后举杯,一起畅饮,欣喜万分。 一杯饮尽,殷不凡阴阳怪气道:“紫大小姐,虽说咱们都是日月盟成员,刚才你也说了要志同道合,但贵教所作所为令人难以置信。听说当初圣童天赐被神龙教追杀,大小姐多次出手相救,甚至千里迢迢跑到江宁镇,不惜与圣毒教翻脸。后来天赐被囚雪峰山,大小姐又不远数千里跑到雪峰山,以拒绝出兵为要挟逼迫天魔教放了天赐。现在紫少主又出手救了天赐的婢女,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诸位是否肯与我们同心同德,荣辱与共。” 紫琥珀面色难看道:“你想怎么样?” “好办,”殷不凡冷笑道,“请紫少主、大小姐当面起誓,从此与圣童天赐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若违誓言,天地不容。”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紫琥珀更是怒容满面,咬牙切齿。 见紫琥珀二人面色难看,狄道庆面色一寒道:“殷教主的要求过分了,少主、大小姐不是犯人,无可指责。誓言是神明之事,岂能乱起?就算少主肯起誓,难道你们就会相信?诸位若是愿意相信,自然是志同道合之人;若是不肯,那就没必要继续留下,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话何意?”兆文正干笑道,“殷教主没有恶意,也是为了日月盟,为了击溃两盟。紫大小姐若是不肯起誓,不妨把事解释清楚,把话说开,咱们也不会为难你。” 紫琉璃玉指在桌上轻划,漫不经心道:“我若是不肯呢?殷教主打算怎么办?” 殷不凡正要怒怼,见张道玄摇头示意,只好强忍不语。张道玄笑道:“大小姐身份尊贵,无须解释,更无须起誓,老夫相信你。殷教主、兆堂主,你们就不要耿耿于怀了。嘴上说得再好,终究要看行动。说不定很快就会遇到狗贼,很快就能验证。咱们不妨拭目以待,何必着急?” “说的是,”殷不凡阴笑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紫琉璃冷眼一瞥,暗暗咬唇。 不久众人继续往西搜查,钻入风云林中,直奔八里寺而去。行到半途,紫琉璃觉察不妙,下令就地戒备,喃喃自语道:“风云林……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摇头,唯独狄道庆觉察蹊跷,幽幽道:“似乎太静了!” “是呀,”紫琉璃细细环顾道,“怎么可能这么静?就算没有风云,也该有鸟鸣兽叫……不好!” 话音刚落,四周树叶沙哗,人影攒动,已经飞身而下数十人。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南面岳阳楼主关玉峰率两位楼主、四位塔主、十二位副堂主、六位轩主联手杀来,北面坤宫殿主鲍蕊蕾率六位殿主、两仪门主、四象门主联手攻来,西面正义盟东方大帝高孝廉、卍盟持国天王李存贤率北方大帝杨言忠、多闻天王凌云思、四位值神、四位金刚联手扑来,三面夹击,声势滔天。 紫琉璃面色一变,心下暗道:“坏了,中埋伏了!”眼见众人杀来,她急忙扬声道:“九位阎王护住少主撤退,五方鬼帝、五位斗主全力御敌!万叔父,速速求援!”九位阎王立时护住紫琥珀,步步后撤。生死判官万古碑边退边掏出信炮,急忙燃放信炮求援。 四方一片混战,关玉峰两掌御毒,率先攻向中央鬼帝狄道庆。狄道庆两掌御电,丝毫不惧,两人拼杀,宛如天雷战地火。二人武功高出众人一筹,一个毒气弥漫,摧枯拉朽,一个金光闪闪,霹雳惊魂,吓得众人不敢逼近。 滕王楼主水益睿双掌御火,怒眼圆睁,虬髯乍起,飞身攻向东方鬼帝韩德章。韩德章鼠目微眯,抬掌御雷,奋力回击。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杀得雷声大作,火势燎原,难分胜负。 蓬莱楼主范胜目光如炬,裹挟旋风扑向北方鬼帝孟令馗。两人旋风相撞,卷起漫天尘叶,连不远处的粗树都被连根拔起。 鲍蕊蕾手握雪剑,一手射出雪箭,飞身攻向西方鬼帝吴丽华。吴丽华年过五旬,眉心生痣,双掌御火,迎面拼杀。雪火交织,倩影往来,一会漫天雪舞,一会火势冲天,一会冰火两重天。几番鏖战,杀得难分难解。 震宫殿主童誉满诡笑阵阵,抬掌御火与南方鬼帝岳云飞杀到一处。只见火花四溅,砂石飞旋,两人奋力鏖战,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巽宫殿主管天意两掌御雷,东方大帝高孝廉双掌御毒,北方大帝杨言忠手握冰剑,持国天王李存贤双手御火,多闻天王凌云思两掌御水,五人飞身拦下五位斗主,同样杀得难分难解。一时雷鸣电闪,冰火重天,风旋尘飞,毒气弥漫,吓得其余众人纷纷四散,不敢逼近。 逍遥阁四位塔主、天静宫四位殿主率众值神、金刚、轩主、门主、副堂主等人奋力助战,杀得幽冥教和江南八教步步后撤。 见形势不妙,紫琉璃一边命万古碑护着紫琥珀撤退,一边下令九殿阎王助战。九位阎王被四位塔主、四位殿主、四位值神、四位金刚联手围住,很快落了下风,难以脱身。放眼望去,五位副堂主被逍遥阁十二位副堂主困住,已经毫无胜算;江南八教四位教主等被天静宫十位副堂主困住,也生还无望。其余护堂高手被落日轩主裘莫言率逍遥阁众人一阵冲杀,已经死伤过半。 紫琉璃正要助战,不料天静宫六位门主联手杀来,挡住了她去路。她双掌御毒,率先拦下阴门主易希诚、阳门主殷逸凡。二人一个擅长玄阴掌,一个擅长至阳指,联手夹攻,不输紫琉璃。 见形势危急,万古碑忙挥掌拦下太阴门主纪云捷、少阴门主路鼎盛二人,紫琥珀赶紧迎战太阳门主耿文远、少阳门主屠秉政。双方鏖战不休,一时旗鼓相当。 自知大势已去,紫琉璃不敢久战,抬掌洒出毒丸,布出八卦毒阵。待逼退两仪门主,赶紧飞身助战紫琥珀,撒出六枚毒丸,再度逼退两位门主,顺势抓住紫琥珀回身飞去,边退边急呼道:“撤,速撤!” 随着紫琉璃一声令下,幽冥教众人顿时失去了斗志,狼狈逃窜。五方鬼帝、五位斗主先后飞身而去,其余众人却被团团困住,难以脱身。先是护堂高手全部被裘莫言等人斩杀,接着五位副堂主也被诛杀。 张道玄、殷不凡、兆文正、莫云天等人大惊失色,纷纷飞身而起,准备跳出战圈,不料被高孝廉、李存贤、杨言忠、凌云思联手震落。张道玄四人心神大乱,被众副堂主攻得左支右绌。高孝廉御毒飞袭,联手两位副堂主八招毒杀张道玄。李存贤双手御火,联手两位副堂主八招火焚殷不凡。杨言忠在两位副堂主助战下九招冰葬兆文正,凌云思在二人助战下不到十招震死莫云天。 九位阎王正要脱身,被关玉峰、鲍蕊蕾率领两位楼主、两位殿主联手压制,除了秦广王贺守忠、卞城王凌尚香御毒逃脱,其余众人全部被分割包围。关玉峰抬掌飞袭,毒掌震散转轮王崔子翼的毒气,欺身逼近,又一掌将其震退两步。崔子翼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防御,又被四位塔主围攻。关玉峰趁机出手,一招毒杀崔子翼。 鲍蕊蕾也御雪飞袭,雪花压制住了楚江王段龙吟的玄冰,攻得其节节败退。四位殿主趁机助战,吓得段龙吟大惊失色,手忙脚乱。鲍蕊蕾趁机一剑劈下,立时雪封了段龙吟半身。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剑横扫,瑞雪霎时冻住了他周身。鲍蕊蕾玉指弹出一枚雪珠,雪珠刚撞到雪体,雪体立刻破碎,化为一地雪花。 水益睿、范胜、童誉满、管天意等人纷纷助攻,接连诛杀五官王詹文祥、泰山王舒靖童、都市王华行密、平等王秦启明等人。 关玉峰再度飞身出击,一招擒住了阎罗王盛恩熹。盛恩熹吓得面如土灰,忙跪地求饶。关玉峰冷笑道:“堂堂一殿阎王竟然跪地求饶,真是丢幽冥大帝的脸!小主说了,让你回去传两句话:逍遥阁无心参与神魔之争,只想救回两位圣童。若魔婴送还义圣童,逍遥阁、天静宫立刻撤兵。滚吧!” 盛恩熹大喜,托着伤体踉跄奔去。 众人正要退去,裘莫言苦着脸道:“属下内急,请准我方便片刻。”关玉峰不得不下令暂且歇息,众人也趁空检视伤情,忙着包扎敷药。 此时魔婴亲自坐镇青龙关,正静等各路人马消息。旁边站着魔元天佑和左使者邓妙雯。天佑暗暗心忧,躬身道:“魔婴,属下有事,请魔婴准属下告退!” 魔婴双目依旧闭着,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解手!”天佑恭敬道。 “是吗?”魔婴悠悠道,“你师兄危在旦夕,你难道不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天佑叹气道,“我们早已分道扬镳,现在是各为其主。他有他的恩要报,我有我的仇要雪,已经形同仇敌了。” “反目为仇……”魔婴双目微睁,死死盯着天佑,笑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你呵护有加,多次为你抱不平,为什么如此恨他?就因为一个上官甫?” “不是,”天佑摇头道,“不仅仅因为上官甫,我们之间应该还有血海深仇。当初师兄与我一起出现在梅园,又一起被上官甫带回了龙山,这一切都仅仅是巧合吗?如果我是毒尊的外孙,那师兄是谁的孩子?梅园旁边有个林园,他会不会是林园的后人?那么林园的主人又是谁?林尚甫吗?” “林尚甫?”魔婴一愣,疑惑道,“你知道林尚甫的事?” “属下不知,”天佑幽幽道,“当初我和师兄避难江宁镇,在后山曾发现三座坟,其中一座写着‘林尚甫妻尚宫’,左右各有一座小坟,应该是林尚甫的儿女。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林尚甫必定与上官甫有关系,甚至是帮凶,否则上官甫为什么要收养他的孩子?” 魔婴惊诧道:“你怀疑天赐是林尚甫的孩子?林尚甫是他派去监视梅园的?” “是!”天佑咬牙道,“或许我和师兄之间真的有血海深仇。” “本君明白了,”魔婴玉手一挥,天佑恭敬告退。 他前脚走后,邓妙雯忙躬身道:“魔婴,之前魔元亲手放飞一个信鸽,属下怀疑他在给什么人传递消息。” “什么时候?”魔婴冷冷道。 “三路人马出发之后。”邓妙雯低语道。 “哼!”魔婴冷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连他也学会耍心思了,本君真是小看他了!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本君留着他还有大用!” 第273章 牛刀小试 青龙关上,天佑抱剑而立,静静眺望着山下。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三路出击,声势浩大,不知道逍遥阁是不是他们敌手?晴儿是否无恙?天赐会不会有事?想到这,他不禁悲从中来,黯然神伤。 巡视到北门,内魔堂魔圣钟立天、睟天魔侍方铃铛、右督主彭守玉纷纷率众拜见。天佑轻轻点头,飘然而过。侧目远去,城下远处一阵清风吹来,吹得两边草木沙沙作响。天佑面色稍变,回身笑道:“上官甫是个很狡诈的人,你们要小心了!” 钟立天恭敬道:“魔元放心,众护法日夜守护,有任何蛛丝马迹,都难逃咱们的法眼。” “那就好!”天佑回身而去,摆摆手道,“你们好生守城吧!”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阵阵惊呼声。天佑大惊失色,急忙回身望去,只见远处众护法正四面围成一圈,个个面露惊慌,不敢进逼。圈内不断传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仿佛有虚影在打斗一般。 钟立天领着众人上前,细细观望,大惊道:“莫非是魔婴护法?” 天佑也瞧出蹊跷,眉头紧锁道:“钟魔圣,此人好像是圣尊的护法——幽灵。我听魔婴说过,神龙教圣尊有个护法,名叫幽灵。看此人武功,想必是他。” “是,”钟立天迟疑道,“上次魔婴曾亲口说过,神龙教有五位顶尖高手,称为‘五绝’,其中一人便是幽灵。只是两个虚影打了起来,老夫也分不清敌友,不敢轻易助战。再者,神龙教派他前来必定是打探青龙关虚实,如果全力围困,神龙教必定乘虚而入。”想到这,钟立天急忙回身道:“立刻加紧戒备,守住城关!彭督主,立刻示警!”他大手一挥,众魔侍、督主、护法等人各司其职,唯独天佑伫立不动。 两个虚影从北打到南,从南斗到东,始终难分高下。不时砰声四起,荡起层层尘灰,掌气飞旋,震碎城垛巨柱,虚影交织,卷起狂风怒吼。二人拼杀,宛如龙争虎斗,难分胜负。 突然魔婴从天而降,飘然而至。幽灵见形势不妙,忙回身飞奔而去,跃下城墙。众人正要追赶,魔婴抬手喝止,冷冷道:“上官甫把这么厉害的人都派来打探青龙关虚实,可见是狗急跳墙了。全力守住青龙关,直到三路人马回来。” 回到大堂,魔婴闭目静坐,堂下跪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他眼神透着阴厉,令人不寒而栗。魔婴漫不经心道:“这个幽灵武功与你同出一脉,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黑衣人恭敬道:“魔婴圣明,他武功与属下在伯仲之间,不愧是五绝之一,确实有这样的实力。刚才交手,属下已经察觉他的意图,并不是想刺探青龙关虚实,而是想闯关下山。” “下山?”魔婴微微睁开凤目,似笑非笑道,“本君明白了,他们想里应外合攻下青龙关。好计谋,好方略,可惜,上官甫失算了!有本君坐镇青龙关,神龙教连只麻雀也休想飞下山!” 神龙教圣尊殿内,望着跪地请罪的中圣护幽灵,上尊上官甫喃喃自语道:“天魔教竟然也有个这样的高手,这枚棋子布得好啊!” 众人不解,唯独右圣尉韩文信、金圣相张浩宇皱眉沉思,个个心知肚明。木圣相上官云惊道:“没想到天魔教也有擅长隐身术之人,真是不可思议!既然暗箭易躲,那咱们就真刀真枪跟他们一决高下!听中圣护说,现在的青龙关由魔婴亲自坐镇,防备十分薄弱,只有区区几个顶尖高手。想必他们的人马都在盘龙镇,等着擒拿圣童。如果咱们倾巢而出,必能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青龙关,擒拿魔婴!” “不妥!”韩文信摇头道,“魔婴亲自坐镇,必有后手。此时全力出击,万一日月盟援军赶到,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之前就一鼓作气,或许还有机会,现在被中圣护一闹,天魔教必然警惕,也必会召集援军。此时不宜出击,相反应该加紧玉龙关、金龙关戒备,以防不测。” 张浩宇低眉沉思,幽幽道:“青龙关防备尚且如此薄弱,那天魔教人马都在干什么?是埋伏山下等待伏击,还是全力以赴捉拿圣童?不管是什么,此刻的后山都异常空虚!” “有道理,”韩文信急道,“此时正是打通第二道下山之路的好时机!” 话音未落,左圣尉卫青山疾步入殿,恭敬道:“启禀上尊,属下已经巡查一遍,坍塌了三分之一。就算咱们全力以赴,没有十天半月也休想打通。” 上官甫皱眉道:“十天半月?就算本尊肯等,天魔教也等不了。如今天魔教猖獗,随时可能攻山,短不过三日,长不过五日,他们必定强攻。本尊能给你的时间只有三天,若能打通最好,若不能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卫青山一惊,铿锵道:“属下必定竭尽全力!” 上官甫起身负手步下高阶,若有所思道:“赐儿他们在山下必定搅得风起云涌,否则天魔教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只不过邪教元气未损,实力尚在,且不可轻举妄动。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没有及时攻山,士气只会越来越衰弱。等时机成熟,咱们倾巢而出,必能够一举重挫邪魔!” 众人大喜,齐呼圣明。 上官甫若有所思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本尊培养了一个好徒弟啊!你们呢?上次嘱咐你们好生培养徒弟、副手,如今可有成就?若是没有,就要好好反思反思,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青龙关下,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等三路人马已经相继折返。听闻圣毒教折损了六位司礼,幽冥教折损了七殿阎王和五位副堂主,江南八教尽数被杀,众人齐齐震惊。 魔婴面色凝重道:“为何会损失这么惨重?” 多宝阁老徐胜杰哀伤道:“老夫无能,被小主夏婉莹暗算,折损了六位司礼。原本众人打算追击,但老夫以为小主如此聪慧,必然安排了伏兵,轻敌冒进只会中敌奸计,不得不下令撤退。没想到逍遥阁、天静宫和两盟的伏兵不在东面,却在西面,老夫失算啊!” 想到被逍遥阁等人三路夹击,紫琉璃气愤道:“我们已经求援,天魔教为什么不出手?一路上我们多次求援,却始终没有见到贵教人影,这是什么意思?” 魔天老姜仁杰捋须叹息道:“紫大小姐息怒,事有轻重缓急,也有先来后到。当时我们听闻东面有求援信号,就马不停蹄赶往东面。等接到你们的求援消息,我们已经与圣毒教碰头。大家商议一番,都认为捉拿小主和天赐是首要任务,便迅速往东扑去,没想到扑了个空。” 天魔王宋思远眯眼笑道:“大小姐息怒,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把主力安排在西面,更没有想到你们联手会输得这么惨烈。当时听闻小主和狗贼出现在新月亭,我们便猜测逍遥阁人马必定在东面。没有逍遥阁助力,天静宫和两盟根本不足为虑,你们应该完全可以自己对付。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天魔王是在嘲笑我们?”中央鬼帝狄道庆甩眉怒道。 “不敢不敢!”宋思远故作感慨道,“只不过逍遥阁太奸诈了,不,是小主太狡诈了,好一招声东击西!可惜,没有撞上我们,否则逍遥阁、天静宫必然铩羽而归!” “够了!”紫琉璃怒道,“同为盟友,诸位事发不救援,事后说尽风凉话,这是同盟之义吗?如果贵教继续冷嘲热讽,我幽冥教立刻退出联盟,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位魔王不要再说了,”魔婴铿锵道,“现在日月盟声望受损,两盟和逍遥阁声名远播,对咱们极为不利。无论如何,必须扳回一城,方能威慑逍遥阁。本君已经查明,是江北八教在暗中给他们传递消息,也是他们暴露了你们的行踪。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就先找江北八教算!圣毒教、幽冥教折损严重,暂且驻守青龙关休整,本君必为两教讨回公道!” 天王母邱晓池起身笑道:“玄女教唯盟主马首是瞻,愿意出一份力,为幽冥教讨回公道!” “好!”魔婴大喜道,“有玄女教助力,这笔账必能轻松讨回!立刻兵发盘龙镇,关门打狗!” 见天魔教、玄女教众人鱼贯而出,街巷众人纷纷四散而去。宋思远、姜仁杰和御魔天秦牡丹各率一路人马扑向镇东、镇南、镇西,天佑、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邱晓池分率一路人马满镇搜寻。魔婴亲自坐镇华园,指挥众人行动。 很快盘龙镇乱成了一锅粥,各派人马东躲西蹿,或藏于民宅,或藏于高树,或躲入枯井。天魔教联手玄女教步步为营,挨门挨院搜寻,丝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一队人马飞奔而过,钻入小巷中。为首的男子银发披散,面枯如鬼,正是宋轶峰。宋轶峰扬鞭抽打挡路行人,飞马奔去。刚到半途,陡然勒马回瞥,两眼死死盯着蜷缩角落的两男一女。望着三人瑟瑟发抖的蜷躯,他冷笑一声道:“刚才那一鞭子分明是对着后脑打去,你们三人却只伤了肩膀,看来绝非普通人!” 三人齐齐一惊,面面相觑,赶紧联手踏墙而上,飞奔而去。不料一个虚影一闪而至,凌空一团火焰袭下,生生将三人逼落。三人刚稳住身形,四周四位副堂主齐齐出手,一个御风,一个御雷,一个两掌金光闪,一个手握银雪剑。四人联手齐攻,转眼擒杀三人。 这时宋轶峰飞身而下,鹰爪扣住其中一个女子脖子,阴笑道:“你们是何门何派?谁派你们来的?”女子傲骨嶙嶙,陡然咬断舌头。宋轶峰一惊,面色狠厉道:“想死哪有这么容易?邓天恩,让她尝尝噬心之痛!”邓天恩谄笑道:“属下明白。”他边说边掏出三枚银针,步步紧逼。 随着一阵惨叫声传来,附近背巷中两个老者齐齐一惊。为首的老者狼耳鼠目,消瘦脸,是黄帝魔王宋灵瑞;一个面黑如炭,是浩帝魔王程秀忠。二人不远处站着四人,分别是中天魔侍梁靖天、羡天魔侍梁傲天、廓天魔侍潘御天、成天魔侍董齐天。四人分站一方,围住了三男一女。随着宋灵瑞一声令下,四人齐齐出手,两三招诛杀四人。 远处青帝魔王裴守恒领着从天魔侍蔡书桓、更天魔侍罗叔文和四位副堂主困住了三人,裴守恒一声令下,四位副堂主联手出击,只见金光闪耀,天雷滚滚,转眼三人已经被一招毙命。 附近吴帝魔王李志砚率领睟天魔侍方铃铛、减天魔侍钱明诚、沉天魔侍金若兰、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围住了两男两女,李志砚轻轻抬手,五人联手围攻,转眼间诛杀三人,生擒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小巷中玄女教众人正搜寻间,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飞奔而去,嘴里渗出道道血丝,慌不择路。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飞身追去,紧追不舍。男子一嘴圆胡,是萧楚睿;女子杏目小鼻,是史宝钗。披头散发女子一路急奔,东奔西窜,净往小巷钻去。萧楚睿抬掌御雷,不断出击;史宝钗也御雾在手,随时准备偷袭。 眼看女子狼狈躲闪,就要葬身雷珠之下,两边宅院飞身而出七八人,齐齐联手萧楚睿二人去路。萧楚睿不屑一笑,御雷出击;史宝钗也抬掌助战,两掌生雾。两人联手力战八人,依旧占了上风。见二人个个武功远在众人之上,八人大惊失色,这才瞧出蹊跷。 此时披头散发的女子嘴角邪笑,回身两掌齐出,立时震死二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女子再度出手,冰剑斜斩,斩杀一人,重伤一人。其余四人大惧,急忙飞奔而去。女子陡然双手冰剑驻地,六道巨柱拔地而起,生生挡住了四人去路。四人吓得魂飞魄散,狼狈躲闪。女子飞身而起,抬手射出冰箭,又射杀二人。回身一剑斜斩,一剑斩杀二人。 望着披头散发的女子,天佑笑道:“圣女好厉害,易容成他们的人,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能否把方魔侍、金魔侍、萧魔丞、史魔使借我一用?” 见他识破自己易容术,姜梦雪冷眼一扫,正没好话,见他身后站着仓帝魔王徐逸飞,稍稍面色和缓道:“魔元尽管吩咐,不必客气!方铃铛、金若兰、萧楚睿、史宝钗,你们随魔元擒拿贼人,去吧!” “多谢了!”天佑领着众人漫步而去,神情得意。 姜梦雪气得咬牙切齿,玉手紧攥。旁边魔侍蔡书桓小心翼翼道:“魔元为何独独点他们四人?其中是否有蹊跷?”姜梦雪冷冷道:“四人早已暗中效力魔婴,可恨!本圣女早晚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274章 驱魔乱舞 盘龙镇外龙神寺,一男一女正伫立寺外,静静望着远方。男子年近四旬,正气逼人,是玄黄教主玄天祖;女子三十余岁,容貌秀美,是侠岚岛主莫岚。莫岚不时望向玄天祖,眼眸含情。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飞奔而来,跪地急道:“禀莫岛主、玄教主,小主来信!” 玄天祖接过细看,边递给莫岚,边喃喃自语道:“小主接连来了两封信,都是催咱们撤退。”莫岚面色凝重道:“信上说天魔教必会反扑,宜往南撤,有人接应。可是……丐帮帮主和风雷寨主还在镇上,怎么办?”玄天祖摇头道:“兹事体大,还是大家一起商议吧!” 二人入了寺庙,早有四人起身相迎,为首的老者年近五旬,一头黑发,八字胡,气势逼人,是忠义堂主司马义。司马义接过信笺细瞅,眉头微皱道:“现在镇上形势不明,咱们无法贸然撤退。镇上不光有郭帮主、风寨主,还有咱们八教的八位副门主、副岛主和四十位护法,一旦撤退,他们必会陷入危局。” 众人纷纷点头,齐齐赞同。 话音刚落,一个护卫飞身而来,惊慌道:“禀堂主,盘龙镇示警……郭帮主、风寨主出事了!” 司马义大惊,暗暗五指紧攥,忧心道:“唉,如今局势不妙,郭帮主和风寨主只怕要陷进盘龙镇,众人必定也难逃魔爪。诸位,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旁边身材魁梧,虎眼寒光的龙虎门主司徒霸冷冷道:“形势危急,此时去救人是不智的,咱们只能静观其变。他们要是能逃出来,咱们就为他们断后;若是不能,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文昌阁主南宫璋、天翼山庄主宇文天纷纷低眉沉思,一言不发。 司马义迟疑一瞬,又询问玄天祖、莫岚二人意见。玄天祖铿锵道:“咱们的属下都陷入了盘龙镇,就这么放弃他们,咱们如何向教众交代?如果真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必会被江湖同道耻笑,遭教众抛弃,令教门受辱!为一人苟且偷生而葬送一教前途,我以为这才是真正的不智!” 莫岚娇躯一颤,急忙附和道:“玄教主说得对,江北八教是江湖正道,正道就应该有正道的样子,荣辱与共,死得其所。就算一起葬身盘龙镇,我也不会放弃侠岚岛众人!” “说得好!”南宫璋、宇文天纷纷附和。 见众人坚持前往,司马义无奈道:“既然诸位都愿前往,那就请莫岛主、玄教主、南宫阁主、宇文庄主前往盘龙镇支援众人!如有可能,尽量救出众人;如不能,还请诸位尽力保全自己!” 盘龙镇一处药堂内,一个年近二十五的清秀女子聚集众人,细细吩咐道:“天魔教猖獗,八教护法已经折损大半,恐怕不剩几人了。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你们千万不能露了形迹。等天色一黑,咱们立刻出城!”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心思细腻,颇有灵气,正是丐帮帮主郭寻香。自从前帮主郭问天病重,郭寻香便一肩挑起大梁,担起了丐帮重任。 旁边中年男子欣然点头道:“郭帮主说得对,你们就好好呆着,谁也不准轻易出动!若有人闯进来,绝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去!”他年近四旬,鹰目狼顾,一身傲气,双手抱胸,是风雷寨主风御坤。 八位副堂主、副门主纷纷遵令。 这时天佑领着众人路过一间药铺,余光扫过后院,似笑非笑道:“你们觉得江北八教会藏在什么地方?怎么才能把他们逼出来?” 神魔丞萧楚睿小心翼翼道:“属下以为他们必会藏在民宅里,恐怕不容易逼出来。不过他们不可能永远藏在暗处,只要有机会一定会逃出镇去,比如深夜。” 仙魔使史宝钗附和道:“萧魔丞说得对,此时劳师动众抓不到真正的大鱼,只有潜心静等才能引蛇出洞。” “嗯,”天佑感慨道,“难怪魔婴指名要你们相助,原来是另有深意。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找个地儿歇歇脚,先填饱肚子,等天黑再行动。” 众人前脚刚走,玄女教众人后脚赶到药铺附近。众人寻了半日,先后斩杀六个护法,擒住一个护法。天王母邱晓池仔细盯着药铺,似笑非笑道:“看清了,是不是这家药铺?” 地王母惠岚英轻挥手,嫘祖娘娘秦采荷提来一个断臂男子。男子衣衫褴褛,血迹满身,正是龙虎门护法。听到邱晓池问话,他勉强睁开眼睛,急道:“是……就是这家!” 惠岚英大喜,急道:“天王母,下令出击吧!” 邱晓池回身吩咐道:“地王母领三位圣母、三位娘娘从东面进攻,西王母领三位圣母、三位娘娘从西面出击,其余人随本王母从北面进攻!” 众人纷纷遵令,三路出击,直冲到后院,却一无所获。 邱晓池冷眼怒视,煞气满面。断臂男子惊惧万分,跪地哀求。惠岚英狐目一转,奸笑道:“不如把药铺的人都抓来,一审便知。”邱晓池稍稍压制怒气,嘱咐道:“不管能不能审出,都要把他们杀了,不能让他们去通风报信!” 不久惠岚英疾步奔来,喜忧参半道:“天王母,已经审出,她们早就提前转移了。只不过,这些人都不清楚具体转移到什么地方。怎么办?” 邱晓池思忖许久,幽幽道:“要想夺回祖母绿珠,咱们必须让魔婴看到玄女教的价值,让幽冥教感受到咱们的善意。江北八教众人必须擒杀,也必须死在咱们手里。老身有个主意,可以令他们自动现身。” “什么主意?”惠岚英急道。 “纵虎归山!”邱晓池铿锵道,“把此人放了!” 断臂男子大喜,忙跪地拜谢。 邱晓池眼神示意,梨山圣母冼芳华忙上前一手掐住男子嘴巴,一手弹入一粒药丸,邪笑道:“你如果乖乖听话,或许还能活命,否则毒发身亡,死得难看!” 男子惊魂失魄,战战兢兢道:“小人一定……一定把人引出来!” 落日西斜,盘龙镇街巷中早已空荡荡,鲜有人迹。突然一个断臂男子不断在巷子中飞奔,有时东躲西蹿,有时南藏北逃,宛如无头苍蝇。跑着跑着,男子脚下一软,跌趴地上,汗珠顺着眉毛淌下,模糊了双眼。 男子正要爬起,眼前一晃,已经多了一个清秀女子。没等男子细看,耳畔传来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道:“林护法,你有没有暴露行踪?”男子听出是帮主郭寻香的声音,顿时泪如雨下道:“帮主,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郭寻香黯然神伤,静等片刻,不多时四周奔来四人,伫立四周躬身道:“无人跟踪!”郭寻香稍稍放心,一把提着男子飞身闪入小巷,急奔而去。 几经周折,众人来到一间药铺后院。安顿好男子,郭寻香召来众人,忧心忡忡道:“咱们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这里十几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们逃出去!” 众人个个忧心,齐齐伤感。这次江北八教派了八位副手和四十位护法前来刺探消息,没想到一日之间众护法几乎损失殆尽。如果将来教主、岛主问起,该如何交差?想到这,众人个个怒气冲冠,咬牙暗恨。 两炷香后,玄女教众人巡查到附近,王母惠岚英狐目阴厉道:“刚才林护法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想必江北八教的巢穴就在附近。此人迟迟不传信,只怕要被灭口了。” “未必,”王母邱晓池似笑非笑道,“等,再等等!这些正道虚伪,不太可能杀一个伤残之人。众人听令,立刻散去,守住百米内个个巷道出口,绝不能让一只苍蝇从这里飞走!” 众人刚飞身而去,不远处一处宅院内信炮冲天而起,响彻半空。惠岚英大喜,立刻召集众人逼近宅院,逐渐四面包围。随着一声令下,众王母分别率圣母、娘娘飞身冲入宅院。众人刚冲入后院,只见四面房中飞出八人,奋力抵挡。接着堂内又飞出一男一女,势如猛虎。 风御坤两掌御风,奋力拦下惠岚英。惠岚英抬掌御火,破风而去,步步紧逼,逼得风御坤节节败退。郭寻香飞身挡住西王母孙林月,两人一个雪棍飞旋,雪花漫天,一个双掌御风,烈风呼呼。郭寻香力战不敌,不得不步步后退。八位副教主、副堂主等被十大圣母和娘娘围杀,个个左支右绌,冷汗直冒。 邱晓池一眼认出风雷寨主风御坤,却不识得郭寻香。见郭寻香手握雪棍,棍法十分眼熟,她心里咯噔一声,逐渐意识到蹊跷。眼看风御坤等人被众人困住,无法脱身,邱晓池笑道:“风寨主,束手就擒吧,否则他们都得给你陪葬!” 风御坤咬牙道:“正道绝不会向邪教跪地乞降!” “有骨气!”邱晓池边说边御出冰剑,飞身而上,一剑刺向风御坤。风御坤大惊失色,边御风挡住来袭烈火,边旋风挡住剑气。剑气呼啸而过,破风而至,震碎了风御坤半臂衣袖。没等他回过神来,邱晓池飞剑斜斩,摧枯拉朽,三招间斩杀风御坤。 随着风御坤被杀,众副堂主、副教主纷纷心神大乱,未撑十招先后被诛杀殆尽。只剩郭寻香且战且退,伺机飞身逃去。众人正要急追,被邱晓池喝止了。邱晓池负手笑道:“穷寇莫追,不用着急,好戏在后头!” 这时断臂男子飞身而至,满脸谄笑道:“王母,郭帮主必定打算逃往镇外,决不能留活口啊!” 邱晓池冷眼一瞥道:“女帝说得对,不忠不义之人留之无用,杀了吧!” 断臂男子大惧,正要跪地求饶,突然周身烈火熊熊,烧得他鬼哭狼嚎,死状惨烈。 郭寻香狼狈逃奔,慌不择路。穿过小巷,越过小河,来到一片密林外。望着密林,她很快辨出方向,顺着密林往东奔去。刚奔到大道旁,突然道北闪出三人拦住了去路。郭寻香暗暗吃惊,忙后退两步。 黑暗中,三人步步逼近,为首的男子手提宝剑,笑道:“等来等去,总算等到了,不枉本魔元苦等几个时辰。你叫什么名字,何门何派?” “丐帮郭寻香!”郭寻香咬牙道。听到眼前之人自称魔元,她不禁想起不久前西方大帝韦长恭被斩杀一事,此人既然能袭杀韦长恭,自己自然不是他的敌手。想到这,她一边手握雪棍,一边四下观望。突然背后传来阵阵寒意,余光一瞥,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三人,正伫立黑暗中观望。郭寻香只觉背脊一凉,逐渐绝望。 天佑步步逼近,似笑非笑道:“有人曾对我说过,江湖正道最重视名节、声誉。郭帮主是一帮之主,应该不想被人凌辱,遭人耻笑。本魔元心情好,给你个自我了断的机会,动手吧!” 郭寻香黯然低头,一阵凄笑,陡然雪棍拄地,雪花飘聚,很快一个巨大的雪球裹住了她,逐渐越来越大,令人冰寒彻骨。 天佑一声叹气,捻住一片雪花,轻轻掷去,雪花撞碎雪球,雪球化为无数雪凌洒落一地。 旁边萧楚睿近前道:“魔元,其实可以擒了她,顺藤摸瓜,找到江北八教的老巢。如今郭帮主已死,线索几乎全部断了。再想找到江北八教,只怕比登天还难。” 天佑冷冷道:“她贵为一帮之主,怎么可能轻易屈服?就算你擒了她,她也会咬舌自尽,你能问出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好自己分内的事!” 萧楚睿面露惭色,退到一旁。 见萧楚睿被怼,史宝钗趁机笑道:“魔元英明,萧魔丞也是一番好意。现在连郭帮主都只身逃走,可见他们已经穷途末路,说不定镇内贼子已经死伤殆尽。如果还有余孽,那一定藏在镇外,很可能就在附近。咱们要不要出镇搜索?” “不必!”天佑铿锵道,“等,继续守株待兔!咱们瞎猫撞上死耗子,虽然有运气的成分,但也说明一个问题,江北八教的人有可能从这里经过。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坐等!” 寂静的大道,清风吹起片片落叶。附近林中不时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这时四个黑影在道上飞奔,迅如飞箭。踏叶而起,绝尘而去。四人刚奔到小河边,对岸隐约出现三个黑影。四人齐齐一惊,仔细望去,三个黑影竟掠河而来,迅速逼近。四人齐齐震惊,纷纷倒退三步。刚稳住身影,四周又现出十个黑影,团团围住了四人。 四人不是别人,正是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文昌阁主南宫璋、天翼山庄主宇文天。四人从对方功压判断,眼前三人武功个个在四人之上。莫岚自知不是敌手,低声道:“玄教主,找机会突围!”玄天祖忧心道:“只怕没有机会。我们掩护岛主,你独自撤,把消息传出去!” “不要痴心妄想!”邱晓池负手笑道,“今日谁也别想活着逃走!四位应该是莫岛主、玄教主、南宫阁主、宇文庄主吧?看来放走郭帮主是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你们自投罗网,是天亡你们!拿下!” 众人立刻遵命,齐齐出手。地王母惠岚英率两位圣母夹攻南宫璋,西王母孙林月率两位圣母围攻宇文天,太元圣母穆梨花率两人围攻莫岚,梨山圣母冼芳华率二位圣母围攻玄天祖。惠岚英火掌震散四周迷尘,三招擒杀南宫璋。孙林月抬掌旋风挡住来袭冰箭,三四招擒杀宇文天。随着二人惨死,莫岚、玄天祖处境更为艰难,二人都被三人围攻,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第275章 情深意切 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被玄女教众人围攻,未撑十招已经露了败相。眼看二人危在旦夕,天王母邱晓池笑道:“留活口!”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阵阵哀嚎声,只见十位娘娘纷纷狼狈逃回,慌不择路。接着五个黑影飞身而至,分别震退六位圣母,护住莫岚、玄天祖二人。 邱晓池大惊,一眼认出眼前五人中为首的二人正是天赐和夏婉莹,忙抬手示意。众圣母领着众娘娘团团围住五人,个个煞气逼人。邱晓池怒道:“上次圣童怂恿公主谋反,公然插手玄女教之事。今日故技重施,当真以为玄女教好欺负吗?” 天赐负手笑道:“我与玄女教并无恩怨,与女帝也没有仇恨,只不过当日为了还公主的救命之恩,不得不插手贵教之事。今日也一样,我无心插手你们的事,但莫岛主和玄教主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们。” “若是老身不肯答应呢?”邱晓池怒目道。 天赐一瞥身后晴儿、香雪海和冰儿,冷冷道:“诸位以为人多就能以多欺少吗?公主的事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回去告诉女帝,若玄女教不主动挑事,公主的事我便不再追究。若你们继续肆无忌惮,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狂妄!”地王母惠岚英厉声道,“圣童不要以为有逍遥阁做后盾就可以为所欲为,目空一切!今日你们落入我们掌心,让你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边说边抬手示意,身后女娲娘娘赵紫夜忙释放信号求援。 “速战速决吧!”婉莹吩咐道,“等援兵到了,大家都走不了!”婉莹玉手微抬,黑暗中又飞来三人,正是夏子龙、傅玉成、沐寒月。 见双方势均力敌,邱晓池面色凝重道:“罢了,我们此行来不是为了找圣童报仇,没必要玉石俱焚。不过,有句话要正告小主、圣童,不要与玄女教为敌,否则没有好果子吃!咱们撤!” 惠岚英心有不甘,急道:“天王母,咱们人多势众,何必怕他们?擒了圣童,立了大功,女帝面前也好交差;否则只凭弄丢祖母绿珠一事,女帝就会雷霆震怒。” 邱晓池边往回走边叹气道:“对方人少但势不弱,一个小主、一个圣童、一个圣女,个个武功在你我之上,真打起来,咱们占不到便宜。何况还有另外五个高手,再加上莫岚、玄天祖,如果咱们拼尽全力,只怕到最后会玉石俱焚。咱们此行不是来拼命的,是为了找回祖母绿珠和替女帝达成夙愿。如今祖母绿珠在圣毒教手里,华恒旭坟墓在龙山,咱们没有必要与圣童拼个鱼死网破。” 听她分析,惠岚英宛如醍醐灌顶,奸笑道:“天王母英明!” 天赐领着众人沿大道往东奔去,刚奔出百米,突然止步,侧耳道:“有人!” 婉莹回头一瞥晴儿,柔声道:“应该是他来了,长话短叙,敌人援军快到了!” 听她一说,晴儿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天佑的身影,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定睛望去,远处隐约奔来六七人,为首的男子翩翩如玉,竟与天佑身形十分相似。晴儿忍不住上前细瞅,只觉泪湿眼眶,逐渐模糊了视线。 天赐早瞧出蹊跷,扬声道:“来者何人?” “师……师兄?”对面黑影声音颤抖道。 “天佑!”晴儿轻声呼唤。 “晴儿!”黑影惊诧中带着一丝欣喜。 晴儿泪湿眼眸,一头扑入她怀中。天佑紧紧抱着晴儿,咧嘴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晴儿轻声啜泣,呢喃道:“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想起形势危急,没等天佑回应,她暗暗咬牙,挣开他双臂,挥泪奔去。 突然睟天魔侍方铃铛、沉天魔侍金若兰联手拦住了晴儿去路,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回身围困。仓帝魔王徐逸飞漫不经心道:“魔元没有下令,任何人休想离开!” “让开!”天佑回头怒道。见众人无动于衷,他一手握剑,剑半出鞘,怒吼道:“让开!” “魔元,魔婴有令……”徐逸飞话刚说一半,见天佑剑半出鞘,又咽了回去。枯手一挥,方铃铛、金若兰纷纷闪身两旁,不敢抬头。 天赐吩咐众人先行,自己与天佑擦肩而过时小声嘱咐道:“事情没有查清前不要妄下结论,否则追悔莫及。若事情真是师父所为,我绝不拦你复仇;若事情不是师父所为,我不希望你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天佑苦笑一声,也低声道:“师兄快走吧,时候不早了。” 回到华园,魔婴亲自召见众人,多宝阁老徐胜杰和大小姐紫琉璃等人也在座。听闻众人颇有斩获,魔婴笑道:“这一次重创了江北八教,等于戳瞎了小主的双目,为接下来的乘胜追击奠定了基础。之前圣毒教、幽冥教屡遭重创,现在我圣教亲自出马,为日月盟挽回一些颜面。要想彻底重震日月盟声威,还要靠诸位精诚团结,奋勇反击!徐阁老、紫大小姐,你们说呢?” 徐胜杰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听到魔婴问话,只好强颜笑道:“魔婴说得对,应该精诚团结,奋勇反击。之前老夫就怀疑逍遥阁怎么知道咱们的动向,甚至连细节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如今总算明白了,他们竟然利用江北八教监视咱们,传递消息,好厉害的手段!这次魔婴出手,一举荡平江北八教,总算为我等出口恶气。这也彰显了魔婴领袖群雄的睿智,令人钦佩!” 听徐胜杰吹起了彩虹屁,紫琉璃心下厌恶,冷笑一声。待他话落,紫琉璃起身冷冷道:“江南八教被灭,江北八教却还有残余,咱们虽胜犹败,不值得吹捧。何况圣毒教、幽冥教损失惨重,而逍遥阁、天静宫都毫发无损,甚至连两盟也元气未损,传扬出去,日月盟要沦为江湖笑柄了,将来谁还敢与咱们为伍?若不能乘胜追击,一举重挫两教两盟,将来又如何荡平龙山?” 魔婴冷眼一瞥,笑而不语。 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互望一眼,也纷纷沉默不言,一个望向圣童一个瞅着圣女,纷纷点头示意。宋轶峰趁机阴笑道:“这次属下等人掘地三尺,几乎把盘龙镇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尽诛江北八教众副堂主、副教主和四十位护法。加上被属下等斩杀的丐帮帮主郭寻香和擒拿的忠义堂主司马义、龙虎门主司徒霸,以及被玄女教围杀的风雷寨主风御坤、文昌阁主南宫璋、天翼山庄主宇文天,江北八教几乎全军覆没。” 听他话里话外有抢功的意思,姜梦雪冷冷道:“圣童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郭寻香是魔元所杀,司马义、司徒霸是被我擒拿,江北八教近二十位护法也是被我擒杀,至于诛杀众副堂主、副教主更是玄女教的功劳,圣童移花接木的本事可真是了得哟!” 宋轶峰阴目厉视,暗恨不已。 天王母邱晓池似笑非笑道:“之前受贵教厚恩,替我们平息叛乱,诛杀逆贼,女帝一直心存感激。这次略尽绵薄之力,既是报答魔婴出手相助之情,也是想帮幽冥教出一口恶气。江北八教助纣为虐,与两盟暗通消息,死不足惜。上次害幽冥教重挫,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说得好!”魔婴目光如炬道,“凡与我日月盟为敌者,绝不会有好下场!本君就是要昭告武林,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明日四教联手讨伐逍遥阁,诛灭两盟,扬我盟威!” 众人齐声高呼“诛灭两盟,扬我盟威”,一时声势滔天。唯独天佑面无神情,暗暗忧愁。如果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联手出击,必定死伤无算,血流成河,到时晴儿、天赐会不会有危险?他越想越心忧,忍不五指紧攥,牙关紧咬。 魔婴抬手示意,左督主袁偷香命人押来了司马义、司徒霸二人。原本二人在镇外龙神寺静等消息,不料没有等到莫岚等人音讯,反倒等来了天魔教众人。在忠义堂叛徒带领下,姜梦雪亲自领着两位魔王、三位魔侍等人围住了龙神寺,困住了司马义二人。司马义自知大势已去,束手就擒;司徒霸为天魔教婬威折服,屈膝请降。 望着堂下二人,魔婴漫不经心道:“司马堂主、司徒门主,本君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肯弃暗投明,本君就饶你们不死。说说吧,两盟和逍遥阁是如何跟你们联络的?他们下一步又是如何打算的?逍遥阁与神龙教是否有联系?如何联系的?” 司马义面如死灰道:“逍遥阁小主行踪飘忽不定,从来没有固定之所。而且她聪慧异常,擅长排兵布阵。之前小主与我们商议,如果天魔教反攻,必会分兵搜索,彰显婬威,所以提前派我们打探消息,尽量掌握日月盟行踪。并且还说天魔教大败之后,定会血洗盘龙镇,让我伺机撤退,保存实力。临走之时,小主又预言魔婴分兵失败之后,定然聚兵一处,发出雷霆一击,所以嘱咐我们要步步后退,诱敌深入,再一举重创日月盟。” 众人齐齐震惊,唯独姜梦雪、紫琉璃毫不吃惊。姜梦雪与婉莹交手十余次,早就对她神机手段见多不怪。想起两人斗智斗法的经历,她至今心有不甘,又暗暗心悸。紫琉璃同样对婉莹的玄妙手段深谙于胸,想起上次雪峰山上婉莹机智自救的往事,她至今暗暗赞叹,又钦佩不已。 望着堂下震惊的众人,魔婴眼神冷厉,面色冰寒。以前虽然对婉莹的手段有所了解,但总觉得她仁智有余,雷厉不足,便没有在意。现在婉莹弹指之间就挫败了圣毒教和幽冥教,又猜出了自己心思,不禁令她愤怒万分。但堂下众人都在观望,她不得不强压怒火,冷笑道:“狂者必败,智者必失。夏婉莹聪慧,能未卜先知,众人不可大意。但其自视过高,妄自揣测,必定聪明反被聪明误!既然她已经猜出咱们必会聚兵一处,又打算诱我深入,那本君就成全她,来个将计就计,诸位以为如何?” “魔婴圣明!”宋思远眯眼笑道。天魔教众人齐声附和,唯独姜梦雪一言不发,暗自愁眉。 众人散去,徐胜杰领着圣毒教众人先出了华园,金灵阁老常采衣疑惑道:“阁老不觉得夏婉莹的预判是有意为之吗?老身总觉得小主行事十分蹊跷,似乎有些刻意,甚至是挑衅。”无当阁老汤智渊也附和道:“没错,这个小主十分狡诈,不可不防啊!若是她故意引咱们前往,必会出奇兵偷袭青龙关,到时候青龙关两边受攻,岂不是形势危急?咱们与幽冥教负责驻守青龙关,一旦退路被堵,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徐胜杰捋着叹息道:“这件事老夫早就觉得蹊跷,魔婴是睿智之人,怎么可能没有觉察出?老夫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所以没有明说。等明日出兵时,一切自会见分晓。” 幽冥教众人随后出了华园,紫琉璃眉头微皱,似有心事。中央鬼帝狄道庆瞧出几分,捋着白须笑道:“大小姐是不是觉得魔婴的方略不妥?”见紫琉璃轻轻点头,他继续道:“属下也觉得十分不妥。那忠义堂主、龙虎门主已经被擒,小主不可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呢?魔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又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紫琉璃冷笑一声道:“我觉得魔婴就是要将计就计!既然夏婉莹故意设局,引君入瓮,魔婴也故意放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于谁能赢下这一局,只能看二人谁更聪慧了!若是魔婴连夏婉莹都赢不了,就更不是上官甫的对手;反之,她能击溃逍遥阁,必能灭了神龙教!” 狄道庆眼神狡黠,轻声附和。 玄女教众人最后出了华园,地王母惠岚英疑惑道:“魔婴糊涂,那魔元是圣童的师弟,必然不会真心归顺,说不定是细作。魔婴当着他的面把这么重要的谋划说出来,恐怕不妥。”邱晓池似笑非笑道:“你都能看透,难道魔婴会看不透?不要小看了魔婴,能镇住天魔王和魔天老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小主聪慧,魔婴睿智,有好戏看了,咱们拭目以待吧!” 婉莹领着众人回到新月亭,众人各自养伤,调养生息。下午一战,江北八教几乎折损殆尽,只救回了莫岚和玄天祖,她心中难免伤感。天赐伫立旁边,心思却飞到了天外。想起天佑,他始终难以释怀,担心将来天佑和师父上官甫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婉莹瞧出他心思,轻轻依偎他怀中,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明日一战结果如何?若是我判断错了,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天赐幽幽道,“我相信你,不会的。人各有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上天注定我们师兄弟要兵戎相见,手足相残,我也无能为力。我不会杀他,也不会让他伤你一根毫发!” 婉莹嘴角浅笑,玉手勾着天赐脖子,轻轻亲吻,缠绵不休。 天赐虽然一直对来日的战局忧心忡忡,但此时片刻的温馨又让他忘记了所有忧愁,沉迷于软玉温香中,难以自拔。娇躯在怀,玉容在眸,芳香迷魂,柔情醉神,总让人流连忘返,恍如无痕香梦。 第276章 玉龙关毒战 夜幕更深,青龙关下不时黑影闪动,似乎井然有序地朝青龙关运送物资。一个又一个大箱子被抬入了青龙关,齐齐摆在北门外,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随着箱子被挨个打开,无数蛇虫蚁兽从巷子中爬出,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蛇虫蚁兽有的往山上爬去,有的朝青龙关逼近,但刚到城墙下,又纷纷调头而去,仿佛闻到了异样的味道般。 望着城下毒物大阵,城上老者满意地捋着白须,阴笑不已。他肥头大脸,满面白须,正是无当阁老汤智渊。汤智渊回身吩咐道:“毒阵已经布好,毒物也已经准备妥当,去禀报徐阁老,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行动了。” 不多时护堂高手去而复返,恭敬道:“徐阁老有令,立刻出击!” 汤智渊欣然点头,抬手示意,护堂高手忙吹响骨哨,只见众娘娘、护法、护堂高手、魔卫等纷纷举火登山,不时朝山道两边射出暗器、毒丸等,步步逼向玉龙关。众蛇虫蚁兽狼狈逃窜,直奔山上而去。接着大小姐紫琉璃、圣女姜梦雪、黄帝魔王宋灵瑞、汤智渊、龟灵阁老蓝袭香率孔宣司礼薛忠义、公明司礼石景胜、秦广王贺守忠、卞城王凌尚香、梨山圣母冼芳华和圣毒教七位阵主直逼玉龙关。 发觉青龙关异样,驻守玉龙关的左圣督萧永贵立刻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堂下坐着右圣督彭文博、圣御周君昊、曹致远、圣丞李正淳、王秉盛、圣使郭嘉佑、汪道圣、护法周义杰、刘连城、杨金鹏、吴文晖和分堂八位副堂主。 萧永贵面色凝重道:“诸位,敌人趁势攻山,声势浩大,万不可掉以轻心。本督已经派人去搬援兵,一炷香内上尊必会派人来支援,诸位只需要坚守一刻钟,敌军必败无疑!南门有三处险要,须三路人马驻守,请彭圣督、周圣御、曹圣御各率一路人马驻守,不得有误!本督亲自指挥,为诸位掠阵!”众人齐齐遵令。 不久彭文博率圣丞李正淳、护法周义杰、紫龙堂两位副堂主和分堂四位护法居中驻守,周君昊率圣丞王秉盛、护法刘连城、墨龙堂两位副堂主和四位护法驻守左边,曹致远率圣使郭嘉佑护法杨金鹏。蓝龙堂两位副堂主和四位护法驻守右边,萧永贵率其余人随时准备支援各处。 听到玉龙关铜角响,上官甫一惊,立刻吩咐左圣护夏淑敏率十二星帅、二十八星辰前往支援玉龙关,又命右圣护杜玉琴前往通知三位圣尉,令三人率三十六天罡驻守金龙关待命。接着吩咐左圣侍龙女、右圣侍虎后鸣钟示警,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大事。 众人正在各自殿里歇息,听到钟声,迅速赶到圣尊殿。上官甫端坐高座,圣女玉玲珑和五位圣相分坐殿下。没等众人询问,上官甫已经铿锵道:“日月盟来袭,本尊已经命左圣护率星帅、星宿前往,又令三位圣尉前往金龙关待命,一时半刻他们还攻不进来。玉龙关驻守了圣教一半的精锐,他们想拿下玉龙关绝非易事。诸位各司其职,小心防范,不要让别有用心之人趁机作乱。” 金圣相张浩宇恭敬道:“上尊,属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一者,夜晚来袭对咱们有力,而对日月盟不利。二者,既然选择夜晚偷袭,就应该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而不是堂堂正正,明火执仗。就算魔婴一意孤行,天魔王、魔天老等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不会同意这种荒唐的决定。属下猜测或许日月盟是佯装攻山,另有图谋。” 木圣相上官云一愣,突然急道:“张圣相说得对,天魔教应该是另有图谋。莫非他们打算强攻不成就烧山?”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就算把龙山烧了,也有宫墙隔挡,烧不到神龙顶。如果他们真想烧山,也绝不会等到此时。或许他们是故意以攻为守,逼迫咱们弃攻为守。再制造一场火攻龙山的假象,迷惑逍遥阁、天静宫,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上尊英明!”张浩宇喜忧参半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守住玉龙关,如果不能,则要考虑退守金龙关!” 众人齐齐一惊,上官云眉头微皱道:“张圣相何故如此丧气?玉龙关驻守这么多人还挡不住日月盟,那他们都可以以死谢罪了!”土圣相诸葛封、火圣相方中日齐齐附和,唯独水圣相关山月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张浩宇苦笑一声,默然不语。 众人不解,上官甫却颇有感触,暗暗为玉龙关众人捏把汗。 此时玉龙关已经形势危急,南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大量蛇虫蚁兽,沿着玄铁门缝爬进了玉龙关。听到关下传来阵阵哀嚎声,萧永贵大惊失色,急忙派人查看。不一会,已经先后有八位护法被咬伤,四名护法毙命。望着下面乱窜的蛇虫,萧永贵急召彭文博前来应付。 彭文博擅长毒术,急忙吩咐众人准备五毒丹、凤凰丹、仙黄丹、本草丹等为伤者敷用,又吩咐准备神艾丹化水泼洒,再燃烧荣枯草吓退蜈蚣、蛇虫。不过蛇虫蚁兽太多,已经毒伤众多教徒。 这边尚未稳住局面,南面威胁已经迫近。众娘娘、护法、护堂高手、魔卫等齐齐驻立远处,摆成一道铜墙铁壁,防止蛇虫蚁兽回奔。接着司礼薛忠义、石景胜、阎王贺守忠、凌尚香、圣母冼芳华等纷纷飞身而起,踏墙而上,率先奇袭。没等众人跃上城关,七位阵主接着飞身而去,抓起蛇虫蚁兽,踏墙而上。紫琉璃、姜梦雪、宋灵瑞、汤智渊、蓝袭香依葫芦画瓢,接着飞身而起。 关上三路守军齐齐出手,或射出漫天冰箭,或喷出道道火焰,或砸出无数雷珠,或御出道道金电,或抬掌打出旋风,或挥剑射出霜凌……只见道道火焰从天而降,支支冰箭飞袭而下,颗颗雷珠惊魂动魄,道道金电摧枯拉朽…… 薛忠义、石景胜、贺守忠、凌尚香、冼芳华五人首当其冲,纷纷负伤,被迫回落。七位阵主趁机而上,掷出蛇虫蚁兽。紫琉璃、姜梦雪五人更是飞身而至,边掷出毒虫,边抬掌御毒,道道毒气飞袭而去。十二人联手杀上城关,只见毒气弥漫,所向披靡,攻得神龙教众人步步后撤。 见形势不妙,萧永贵忙率领彭文博等人飞身助战。七位阵主被萧永贵、彭文博、周君昊和四位护法挡住,进展缓慢。姜梦雪、宋灵瑞、汤智渊、蓝袭香四人也被曹致远率李正淳、王秉盛、八位副堂主困住,寸步难进。紫琉璃武功稍弱,但毒术不弱,她一人力战圣使郭嘉佑、汪道圣二人,丝毫不落下风。 这时薛忠义、石景胜、贺守忠、凌尚香、冼芳华趁机飞身而上,频繁扔出蛇虫。关上十二护法原本打算围攻姜梦雪等人,但被毒蛇毒虫等吓得面无血色,个个战战兢兢,不敢逼近。眼见毒物越来越多,众人只好硬着头皮御冰御火,御雷射电,御尘旋风……薛忠义、石景胜五人大喜,趁机朝众人掷出毒丸、毒瓶等,只见毒水四溅,毒粉四逸,毒气弥漫……众人大惊失色,赶紧御冰御雪护体。不过为时已晚,众人纷纷被毒伤,哀嚎连连。 眼见十二护法命在旦夕,七十二地煞急忙近前围攻。薛忠义五人背靠背,相互协防,虽然对战七十二地煞,一时半刻也没有露了败相。五人武功都高出地煞一个境界,论单打独斗,五个地煞也未必能赢了薛忠义、凌尚香等任何一人。此时五人联手攻防,竟挡住了最前面二十个地煞的攻势,令众地煞个个心寒。更令众人心惊的是石梯下众蛇虫蚁兽正迅速逼近,个个剧毒无比。外围的地煞不得不全力戒备,死死盯着身后石梯口。 见形势大好,紫琉璃暗喜,一边挥掌迎战郭嘉佑和汪道圣,一边笑道:“你们已经大势已去,再不撤退,本大小姐可不客气了!”见二人不答话,紫琉璃继续道:“郭圣使,你难道没有听到?识时务者为俊杰,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郭嘉佑心下一惊,冷冷道:“紫大小姐认识在下?如今你身处下风,还敢这么狂妄,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呵,”紫琉璃似笑非笑道,“当日你屡屡放走圣童,又屡屡暗中相助,你的大名我早就听说了。今日看在圣童的面子上,我才放你一码,若是你还执迷不悟,我可就不客气喽!” “好啊!”郭嘉佑边挥剑边道,“那咱们就手下见真章!道圣,御火!”话音刚落,郭嘉佑突然挥剑御冰,一道巨大的剑气凌空劈下,接着冰剑驻地,一座冰牢拔地而起,困住了紫琉璃。汪道圣趁机御火,道道火焰飞袭而去。 紫琉璃暗笑一声,抬掌震散火焰,旋身而起,两掌齐出,震破了冰牢。见二人难缠,她且战且退,步步谨慎。余光一瞥,贺守忠、凌尚香五人联手洒毒,逼得众地煞寸步难进,狼狈至极。紫琉璃笑道:“你们已经毫无胜算,就算赢了我,最后结果也是输。郭圣使,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啦!” 郭嘉佑也意识到众地煞处境危险,前有五位擅长毒术的高手,后有蛇虫蚁兽,简直进退两难,随时有性命之忧。不过此时众人都被邪教徒缠住,根本无暇支援众地煞。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倩影飞身而至,抬掌御火,震退了贺守忠和凌尚香二人。没等众人看清她容貌,她再度御出火盘,凌空砸下,吓退了薛忠义、石景胜二人。冼芳华措手不及,只得硬着头皮硬接了火盘,只觉双臂颤抖,竟被震退两步。 女子飘然落在众地煞身前,一甩紫袖,凤目冷瞥,傲然挺立。她面上覆着薄纱,正是左圣护夏淑敏。众地煞大喜,齐齐振奋。夏淑敏负手道:“冰霜雪冻住蛇虫,雷电风尘不得出手。”众人依照吩咐,齐齐出手,很快扫平了石梯下众蛇虫蚁兽。 见援兵到来,神龙教众人齐齐振奋。郭嘉佑笑道:“紫大小姐,你们的大势已去,不仅你会输,你的同伙也会输得一败涂地!” “是吗?”紫琉璃冷冷道,“那我就拭目以待,看是你们技高一筹,还是我们棋高一着!”她边说边奋力反击,很快稳住局面,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这时七位阵主与萧永贵、彭文博、周君昊、四位护法拼杀,逐渐占了上风。诛仙阵主百里封眼皮耷拉,透着狠光,双手御毒,逼得萧永贵不敢近战。戮仙阵主钱月笙大耳垂悬,眼袋鼓鼓,频繁出手,攻得彭文博步步后撤。陷仙阵主宋文曲身材枯瘦,气势逼人,挥掌震散迷尘,与玄武护法周义杰战得难分难解。绝仙阵主裘伊人老态龙钟,颇为和蔼,两掌震破雷珠,与青龙护法刘连城鏖战不休。万仙阵主傅满伦獐头鼠目,样貌猥琐,御毒破风,逼得白虎护法杨金鹏步步后退。九曲阵主祝重阳、十绝阵主封秀清纷纷抬掌御毒,攻得周君昊、朱雀护法吴文晖节节败退。 夏淑敏早就注意到七位阵主武功不凡,忙吩咐二十八地煞迅速支援。随着二十八位地煞增援,萧永贵、彭文博等人迅速稳住局面,攻得七位阵主节节败退。不料众娘娘、护法联手御冰为梯,竟飞身而上,齐齐杀上玉龙关。十大娘娘联手天魔教十七位护法挡住了二十八地煞,杀得众地煞步步后退。夏淑敏急忙再度命众地煞前往支援,双方混战各处,杀得难分难解。 贺守忠、凌尚香五人见夏淑敏孤身一人,纷纷联手围攻,逼得夏淑敏步步后退。夏淑敏自知不是五人敌手,却依旧奋力抵挡,不肯退去。她心里明白,此刻只要自己一退,形势很快逆转,众人都会有性命之忧。虽然自己落了下风,不过一时半刻还不至于落败。 双方鏖战各处,杀得如火如荼,声震五里,火照八方。 第277章 两败俱伤 龙山火红映天,早已惊动了婉莹等人。众人齐聚一处,商议支援神龙教事宜。 正义盟东方大帝高孝廉挠挠光头,神色凝重道:“盘龙镇情形不明,咱们还不知道天魔教是真烧山,还是假烧山。万一是陷阱,咱们贸然前往恐怕要自投罗网。再者,天魔教白天才重创江北八教,这个时候攻打龙山,只怕有诈。” “高大帝说得对,”卍盟持国天王李存贤白眉微皱,小眼眯道,“敌众我寡,咱们不是邪教对手,不适合进攻,只适宜防守。如果拼力阻击,或有三分胜算;如果全力出击,只怕输多赢少。盘龙镇是邪教大本营,犹如龙潭虎穴,连江北八教都折戟沉沙,咱们万不可轻易冒险。” 对两盟的态度,婉莹早已料到,之前蒙城一战,天魔教精锐未出就已经险些灭了两盟,如今的两盟已经是惊弓之鸟,早就没了雄心壮志。抬眼扫视侠岚岛莫岚和玄黄教主玄天祖,她漫不经心道:“莫岛主和玄教主,你们怎么看?” 莫岚瞅了瞅玄天祖,迟疑道:“玄教主,你觉得如何是好?”玄天祖铿锵道:“我们是小主所救,一切听小主安排!”莫岚欣然点头道:“那就请小主吩咐,侠岚岛和玄黄教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婉莹稍稍露出一丝浅笑,又询问岳阳楼主关玉峰和少主傅玉成二人。关玉峰捋着美髯,恭敬道:“小主,属下以为这个时候天魔教应该不会攻打龙山。上午圣毒教和幽冥教刚遭遇大败,下午天魔教又倾巢而出与江北八教拼杀,此时邪教士气不振,根本不是攻城略地的好时机。再者,神龙教实力不弱,绝非一朝一夕能拿下。天魔教如果想攻山早就攻了,何必等到此时?如今大败之后去攻打龙山,岂不是十分诡异?” 听关玉峰分析,傅玉成若有所思道:“他们会不会不是攻打龙山,而是烧山呢?” “这倒有可能!”天赐面色凝重道,“如果真得烧山,虽然灭不了神龙教,但必定会沉重打击神龙教的士气。大火之后必然是浓烟,整个神龙顶会被烟雾笼罩,那时他们趁机进攻,神龙教就危险了。” 婉莹陡然一惊,捻发沉思,良久不语。想起魔婴,突然笑道:“不可能,绝无可能。魔婴有把柄在神龙教,绝不敢纵火。就算烧不到神龙顶,万一浓烟笼罩伤了上官夫人,她百死莫赎。我料定她不会这么做,必定不会!”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嘛?”晴儿急道,“总不能坐在这里枯等吧?” “不要着急,”婉莹气定神闲道,“兵分三路逼近盘龙镇,咱们要让魔婴有所忌惮!请傅少主、关师父各领一队人马,我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分别从东西南三面逼近盘龙镇。诸位谨记,只可袭扰,不可厮杀!两盟众人不愿前往,那就请驻扎亭外林中待命。” 傅玉成、关玉峰纷纷领命,各自率一队人马扑向盘龙镇。婉莹亲自领着天赐、晴儿、香雪海、夏子龙、冰儿、沐寒月、莫岚、玄天祖等人直奔盘龙镇而去。 此时玉龙关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七位阵主与左圣督萧永贵、右圣督彭文博、左圣御周君昊和四位护法鏖战各处,逐渐占了上风。萧永贵奋力厮杀,始终不敢近战,不得不且战且退。彭文博虽然擅长毒术,但武功稍逊一筹,也被逼得步步后撤。周君昊、周义杰、刘连城、杨金鹏、吴文晖同样逐渐落了下风。 圣女姜梦雪见状大喜,奋力出击,御毒为阵,吓得紫龙堂副堂主聂凌云、燕越峰齐齐后撤,一个旋风倒吹,一个御雷远攻。唯独右圣丞王秉盛反应稍慢,边御冰护体,边抽身撤退,不料被姜梦雪飞身缠斗,五招毒伤,一剑毙命。 大小姐紫琉璃奋力与圣使郭嘉佑、汪道圣二人缠斗,逐渐占了上风。郭嘉佑与紫琉璃武功在伯仲之间,但汪道圣武功稍逊一筹,二人联手原本不惧紫琉璃,但她毒术狠辣,又频繁布出毒阵,惊得二人步步后撤,不敢进逼。 黄帝魔王宋灵瑞鼠目奸笑,力战墨龙堂副堂主云天涯、封北海二人,左右开弓,一掌震散来袭冰箭,一掌化解来袭火焰。云天涯、封北海联手夹攻,依旧占不到丝毫便宜。二人摄于宋灵瑞毒术,根本不敢近攻,只能远战,威力自然减弱许多。宋灵被瑞瞅准时机,步步紧逼,迫得二人不得不且战且退。 无当阁老汤智渊被左圣丞李正淳、蓝龙堂副堂主杨耀武、单文轩拦下,三人一个御冰,一个两掌御火,一个手握霜剑,三面夹攻,依旧难占上风。汤智渊抬手掷出毒丸,布出十绝毒阵,险些连三人一起困住。杨耀武、单文轩反应迅速,一个御雪护体,飞身急退;一个仗着轻功不俗,早抽身而去。唯独李正淳稍慢一步,被汤智渊追击。趁李正淳未出毒阵,汤智渊飞身急攻,六招毒伤李正淳,一掌劈死。 龟灵阁老蓝袭香力战右圣御曹致远、红龙堂副堂主赵有为、魏无邪,被三人攻得左支右绌,步步后退。曹致远御毒在前,赵有为御雪在左,魏无邪御电在右,三人联手逼迫,惊得蓝袭香冷汗直冒。 玄女教十大娘娘率天魔教护法等人与众地煞拼杀,双方杀得血流成河,依旧难分难解。十大娘娘武功虽然在地煞之上,但勉强一人斗两三人,此时被四人围攻,纷纷落了下风。众护法与地煞武功不相上下,此时被众地煞以二攻一,也纷纷落了下风。 左圣护夏淑敏被司礼薛忠义、石景胜、阎王贺守忠、凌尚香、圣母冼芳华五人夹攻,苦撑三十余招已经左支右绌,难以抵挡。 正当左圣护夏淑敏苦苦支撑时,十二星帅飞身杀来,四面助战,拦下了薛忠义、石景胜、贺守忠、凌尚香四人。四人毒术不俗,以一敌三,依旧占了上风。夏淑敏大喜,抬掌急攻,一掌震退冼芳华,急声道:“众星帅拦下三人,另外两人交给本圣护!”随着一声令下,众星帅纷纷集中力量围攻薛忠义、石景胜、贺守忠,留凌尚香、冼芳华交给夏淑敏对付。夏淑敏力战两人,丝毫不落下风。 接着二十八星宿飞身赶到关内,见南面石梯上杀声震天,南门上都是人影,料定关上已经没有落脚之地,便在石梯旁列阵迎敌。南关上火光冲天,雷声大作,金电闪耀,风声呼呼,尘灰迷眼,雪冰飞射,宛如修罗场般。 见神龙教援兵源源不断赶来,紫琉璃料定胜利无望,一掌吓退郭嘉佑,皱眉道:“今日遇到我,算你们走运,来日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喽!”她边说边抽身急退,扬声高呼道:“众人听令,速撤!” 姜梦雪大惊失色,忙布出八卦毒阵,飞身而去。宋灵瑞、汤智渊、蓝袭香和七位阵主见大势已去,匆匆布出毒阵,趁机飞身而去。凌尚香、冼芳华二人联手布防,齐齐抽身而去。 薛忠义、石景胜、贺守忠三人被众人围攻,一时无暇脱身。夏淑敏瞅准时机,飞身奇袭,一掌震伤薛忠义。趁薛忠义被众人围攻之际,凤爪连攻,五招将其擒杀。石景胜、贺守忠大骇,飞身而起,却被萧永贵、彭文博拦下。萧永贵御火逼落石景胜,彭文博御毒阻住贺守忠。夏淑敏趁机回攻,联手萧永贵等人三招便诛杀了石景胜。三人联手围攻贺守忠,三招将其火焚。 周君昊、曹致远、郭嘉佑、汪道圣和八位副堂主率众地煞追杀邪教徒到城垛,尽诛天魔教众护法,又斩杀了三位娘娘。 众人正要追击,被夏淑敏抬手喝止。望着日月盟众人狼狈逃去,她铿锵道:“玉龙关遍地毒物,众人速速撤出,以免中了敌人奸计!” 虽然及时撤离,众地煞依旧被弥漫的毒气熏染和毒物咬伤,先后折损十人,负伤大半。待退到玉龙关外,夏淑敏忙命彭文博、曹致远等人为众人医治。彭文博满脸愁容道:“药品短缺,玉龙关已经无药可用,得迅速回到金龙关,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众人忙不迭往金龙关奔去,刚奔到半途,众地煞已经毙命过半,众星帅、星宿也纷纷痛苦呻吟。夏淑敏又惊又怒,忙领着众人迅速奔往金龙关。幸而左圣尉卫青山等人早备下良药,众星帅、星宿才纷纷捡回一条命。卫青山妙手回春,又从死人堆里救回了二十四名地煞。 神龙教折损惨重,日月盟也同样损失巨大,除了在玉龙关折损的司礼、毒王、娘娘等人外,逃出玉龙关的众娘娘也先后毒发,途中尽数咽气,无一幸免。玄女教众人悲愤交加,天王母邱晓池更是暗暗哀伤,牙关紧咬。天魔王宋思远、多宝阁老徐胜杰齐齐宽慰,吩咐众人尽力救治,总算保住其余众人性命。 少主紫琥珀忙询问紫琉璃伤情,紫琉璃摇头道:“我没有大碍。”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紫琥珀惊道:“妹妹,你到底有没有事?我怎么看你有些不对劲?” 紫琉璃脑海中不断浮现郭嘉佑的音容,总觉得他眉宇间颇有些像天赐,连说话方式也有些相似。听到紫琥珀追问,忙玉手捂脸,长舒一口气道:“哪有?可能是太热了吧!刚才玉龙关上一番恶斗,累死我了。幸好凌姑母没事,否则我要被爹骂死了。” 旁边凌尚香身躯一颤,低头道:“大小姐说笑了,大帝对属下等极好,是属下不争气,有负大帝重托!这次偷袭玉龙关,不仅损兵折将,还险些伤了大小姐,属下真是无颜见大帝了。” “姑母不要这么说,”紫琉璃叹气道,“魔婴根本没有想过要拿下玉龙关,不过是让我们虚晃一枪,引蛇出洞,您不必自责。神龙教果然厉害,只用一半的兵力就守住了玉龙关。如果不是我建议魔婴用毒攻,此刻我们已经折损大半人马。” “还是妹妹厉害!”紫琥珀笑道,“要是魔婴事事听你的,龙山早就被踏平了!哈哈……” “不要得意忘形,”紫琉璃神色凝重道,“我们经历了一场血战,知道神龙教的战力如何,你没有经历,自然小视他们。今日上官甫、卫青山、韩文信等人一个没有露面,连原来四位分堂主也没有露面,只出现了‘五绝’中的一人就扭转了战局,可见神龙教多么厉害!” “谁?”紫琥珀惊道。 紫琉璃摇摇头,回身吩咐凌尚香为自己准备沐浴水,又嘱咐紫琥珀道:“哥,你别问东问西了,有空就好好习武吧!经过今日一战,我真是感触好深,神龙教好多人武功进步神速,简直令人刮目相看。比如原来的水龙旗主郭嘉佑,在上官甫等人调教下,现在已经能跟我打个平手了。咱们这武功别说攻山,就是自保都是问题。爹以前说过,你是个习武的材料,就是性格偏弱,不肯下苦功。现在形势危急,能不能活着回去,能不能保住众人,就看咱们肯不肯用功了,你明白吗?” 紫琥珀虎躯一震,不禁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道:“妹妹放心,有哥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毫发!” “唉,”紫琉璃苦笑道,“既然哥哥有这个心,那就更该好好习武了,别让爹担心,也别让我担心,好吗?” 紫琥珀使劲点头,回身大步离去。 想起刚才他坚毅的眼神,听着他掷地有声的步伐,紫琉璃稍稍欣慰,暗暗自忖道:“我也该好好修习毒术了,不然如何保全众人?魔婴带走了五方鬼帝和五位斗主,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突然想起天赐,又暗暗忧心,担心他遭遇不测,心中默念道:“希望天赐哥哥也能平安顺遂!” 不久天赐一行来到盘龙镇外,他回头道:“小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领着冰儿、师妹潜入镇里先探探路,然后你们再进去。”见婉莹有些出神,他迟疑道:“小蝶,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妥?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婉莹摇摇头,眉头紧皱道:“玉儿,你觉不觉得刚才林中过于安静了?” “是呀,”晴儿惊道,“我也觉得后半段路太静了,总觉得背脊发凉,好像有人埋伏一样!” 听二人一说,天赐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幽幽道:“是啊,咱们从寻龙林经过,是太静了,静得可怕!以往总会有鸟儿惊飞的声音,刚才半路上什么都没有听到,会不会是天魔教的人在咱们之前经过了寻龙林?” “两盟危险了!”婉莹喃喃自语道,“必定是天魔教的人准备夜袭新月亭!说不定他们此刻已经到了新月亭,正埋伏在亭外。” 众人齐齐震惊,纷纷面色大变。 第278章 双绝斗法 听到两盟有危险,天赐迟疑不决,前面龙山火势渐弱,似乎已经接近尾声,后面两盟受袭,也危在旦夕,如何抉择?如果支援龙山,两盟有覆灭的危险;如果回去救援,龙山必定遭遇危机。思来想去,愁眉不展道:“小蝶,你觉得该怎么办?” 婉莹捻发细思,喃喃低语道:“我已经吩咐他们在林中驻扎,如果他们听进去了,或许能躲过一劫,否则必会深陷险地。魔婴既然敢派人偷袭咱们驻地,必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知道天静宫、两盟与逍遥阁齐心协力,必然不可能派十人八人去送死。如果我所料不错,魔婴至少会派三十个顶尖高手前往。咱们距离新月亭四五里,又势单力薄,此时回去不仅救不了他们,反倒会掉入敌人陷阱。” “三十个顶尖高手?”晴儿惊道。 “你们想啊,”婉莹娓娓道,“咱们这里六个,逍遥阁三个,天静宫四个,两盟四个,至少十七个。他们至少需要二十人对付咱们,还需要十人防备众殿主、金刚等,没有三十人根本无济于事。” “三十人……”天赐喃喃自语道,“去掉三十人,邪教只剩十多个顶尖高手,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攻打龙山?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没错!”婉莹铿锵道,“我猜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虚张声势,威慑神龙教。另外,再制造声势,引蛇出洞,然后声东击西,半路伏击。” “那咱们怎么办?”天赐急道,“要不要攻打青龙关,与神龙教前后夹击?” “不!”婉莹嘴角浅笑道,“既然他们袭击咱们老巢,那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谓‘你攻你的,我攻我的’,就是这个道理。莫岛主,烦劳你前往通知关楼主;玄教主,劳烦你通知傅少主,请他们率众前往华园会合!” 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纷纷领命前往。 婉莹也领着众人直奔华园扑去,她心里明白,此时是与天魔教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半分迟疑。至于新月亭众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新月亭里,两盟众人正在亭中静等消息,落日轩主裘莫言率逍遥阁几位轩主驻扎亭外北林,天静宫阴门主易希诚率众门主驻扎亭外南林。 望着远处龙山火势渐弱,正义盟东方大帝高孝廉疑惑道:“是天魔教败了,还是神龙教败了?按道理,小主他们应该刚刚赶到,莫非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谁知道呢?”卍盟持国天王李存贤也翘首远眺,喃喃自语道,“如果真打起来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咱们的实力与邪教相差太远,不足日月盟的三分之二,非要硬碰硬,必定是以卵击石。唉,小主任意妄为,恐怕要损失惨重了!” “果真如此的话,”高孝廉忧心道,“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二人互望一眼,纷纷眉头紧皱。二人心里清楚,两盟与逍遥阁、天静宫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如果小主战败,两盟就是邪教下一个讨伐的对象,歼灭的目标。 二人身后站着两人,一个年近五旬,颇有仙风道骨,是值年神卞翁鹤;一个脑袋半秃,眼神锐利,是青除灾金刚游仙陀。二人眼神一瞥,异口同声道:“是否派人去问问?” 高孝廉摇摇头,负手道:“不必了,咱们没有去支援神龙教,想必逍遥阁、天静宫已经有意见,这个时候假惺惺去询问,只会自找没趣。你们没有看到他们不约而同移到了林中吗?这是不肯与咱们呆在一个屋檐下,可见成见之深!” 李存贤也无奈道:“这有什么办法?如果一同前往,不过是多赔几条性命罢了。他们执意以卵击石,难道让咱们也陪他们去送死?现在看来,龙山起火很是蹊跷,说不定就是邪教故意设下的圈套,等着咱们去钻!小主盲目自信,只怕要吃亏。” “不错,”高孝廉目光如炬道,“必然如此!小主百密一疏,必然中计。逍遥阁和天静宫都没有派人来,也不知道战况到底如何了!杨大帝和凌天王呢?为何不见二人?去把他们请来,咱们商议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卞翁鹤恭敬道:“杨大帝、凌天王在附近巡视,属下这就去请!” “去吧!”高孝廉抬手道,“顺便让他们去请莫轩主和易门主,一起来商议大事。” 卞翁鹤、游仙陀齐齐遵令。 东面林深处,裘莫言正领着众轩主静等盘龙镇消息。附近擅长医毒术的听雨轩主李晓芸正在四周布毒,以防有人偷袭。其余四位轩主各自伫立一方,时刻戒备。裘莫言边静等消息,边一手握着信炮,随时准备示警。 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药粉,惊得李晓芸背脊一寒,忙起身观望。微弱的灯烛照耀下,树林依旧漆黑无垠,宛如夜空般深邃。见附近并无异样,她继续挥洒药粉,步步后退。又一阵寒风袭来,她低头一瞥,只见右边现出一个倩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没等她反应过来,玉掌已经凌空劈下,当场将其震死。 裘莫言大惊,正要指挥众人迎敌,不料四位轩主纷纷闷哼一声,倒地不起。霎时林中人影绰绰,数十个黑影迅速逼近。裘莫言惊惧万分,握在手中的信炮没敢释放,竟双腿一软,跌坐地上。 这时一个倩影一闪而至,冷冷道:“小主在何处?” 裘莫言惊惧道:“小……主?在下不认识什么小主!” 倩影玉手一挥,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一手御雷,慢慢逼近,面上露出一丝阴笑。裘莫言早认出老者就是被岳阳楼主关玉峰放走的阎罗王盛恩熹,不禁吓得面无血色。盛恩熹奸笑道:“魔婴,不会错,此人就是逍遥阁的人。当时在下被他们击败,一时昏了过去。后来等他们离开后,在下又追了上去。原本以为会徒劳无功,没想到在林深处看到一人在解手,便是此人。在下想起大小姐所赠药丸,便碾碎了洒在此人必经之道。这药丸散发奇香,经久不衰,绝不会有错!” 倩影不是别人,正是魔婴。她冷眼一瞥裘莫言,玉手微抬,掌力内吸,一爪扣住裘莫言脖子,阴声道:“本君再问你最后一遍,小主在哪儿?” 裘莫言吓得舌头打结,结巴道:“百米……外……新月……亭。” 新月亭里,高孝廉正与李存贤静坐石台旁,四周伫立着三位值神和三位金刚。迟迟等不到裘莫言和易希诚消息,又不见杨言忠和凌云思二人,两人都有些不耐烦。高孝廉阴阳怪气道:“今日难得见杨大帝这么负责,竟然巡视许久不见踪迹。”李存贤也放下杯盏,冷笑道:“是啊,老夫一杯茶都快喝完了,凌天王却迟迟不露面,真是该给他请功了。” “是吗?”一个阴厉的声音从半空传来,惊得众人面色大变。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新月亭顶被生生震塌。 周围三位值神、三位金刚齐齐倒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定睛望去,高孝廉、李存贤已经破亭而出,联手与一个女子鏖战半空。两人联手夹攻,竟占不到半点便宜。六人正要助战,地上现出道道人影,密密麻麻,令众人背脊一凉。 圣童宋轶峰头发披散,冷目寒光,阴声道:“全部诛杀!” 御魔天秦牡丹玉手一挥,四位魔王齐齐飞身助战,四面围攻高孝廉、李存贤。金灵阁老常采衣、地王母惠岚英、西王母孙林月、十位魔圣、五位斗主联手出击,将三位值神和三位金刚分割包围,分别三面围攻。中央鬼帝狄道庆也枯手轻抬,四方鬼帝纷纷伫立四周,监视四方。 望着众人气势逼人,魔元天佑抱剑站立,暗自吃惊。这般浩大的阵势,别说对付两盟众人,就是对付逍遥阁和天静宫众人也是绰绰有余。此时他不禁为晴儿、天赐等人捏把汗,心下祈祷道:“希望晴儿、师兄能够逃过此劫!魔婴突然行动,看来是志在必得。这般强大的攻势,谁是敌手?” 正思忖间,魔婴已经一掌震散火焰,玉掌震落李存贤。没等李存贤回过神来,凌空压制,凤爪急攻,血影重重。青帝魔王裴守恒手持霜剑,仓帝魔王徐逸飞抬掌御雷,两人左右助战,奋力出击。李存贤左支右绌,逐渐焦头烂额。魔婴冷笑一声,玉掌劈散火焰,一掌震飞李存贤。飞身急攻,两招震死李存贤。 见李存贤苦撑七八招就败下阵来,高孝廉大骇,逐渐乱了方寸。两边浩帝魔王程秀忠抬掌御尘,吴帝魔王李志砚双手出火,左右拦住去路。高孝廉又惧又怒,两掌御毒,左右开弓。余光一瞥,见一个倩影飞身袭来,慌忙抽身飞旋,狼狈逃窜。不料倩影扶摇直上,一掌将其震落。 没等高孝廉落地,程秀忠、李志砚飞身而至,左右夹攻,逼得高孝廉冷汗直冒,步步后退。突然魔婴凌空压制,凤爪如魅,惊得高孝廉胆颤心寒,乱了章法。魔婴步步紧逼,六招将其袭杀。 高孝廉苦撑九招落败,众值神、金刚也未能撑过十招,纷纷惨死。 望着亭中李存贤、高孝廉先后惨死,远处林中一个黑影叹息道:“高大帝、李天王不听小主之言,一意孤行,终究招来大祸。” “是呀,”另一个黑影哀叹道,“咱们与小主打过多次交道,深知此人有先见之明。可惜天王、大帝过于自信,又太轻视小主,这才一败涂地,连累你我。” 二人身后一个脑袋半秃的老者恭敬道:“凌天王、杨大帝英明!”他眼神冷厉,正是游仙陀。另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也颔首道:“高大帝已死,今后我等就听杨大帝的,还请杨大帝吩咐!”他一身鹤衣,正是卞翁鹤。 杨言忠摇头道:“如今大祸临头,老夫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回去向盟主请罪了!凌天王,你觉得呢?” 凌云思摸着蛤蟆嘴,沉思片刻道:“如今李天王惨死,高大帝殒命,两盟损兵折将,你我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就这么回去,必然遭盟主痛斥,遭众人逼视,你我恐怕再也得不到重用。不如咱们把三十万两运回去,或许能得盟主宽恕!” “好主意!”杨言忠激动道,“若是能请圣童修书一封,对两件命案稍作解释,你我也不算无功而返。如此既可以使两位盟主有台阶下,也可以给名山一个交代,岂不是一举两得?” “不错!”凌云思急道,“咱们已经与圣童联盟,情同手足,想必圣童不会拒绝你我的请求。只不过,如今圣童生死未卜,请他亲笔修书不太现实。不如你我……” “代劳?”杨言忠接话道。 二人互望一眼,纷纷暗喜。 见日月盟众人迟迟不肯离去,杨言忠、凌云思齐齐抬手,四人缓缓后退,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魔婴负手环顾四周,冷冷道:“小主在哪儿?” 裘莫言战战兢兢道:“两盟少了四人,想必小主跟他们在一起。” 魔婴半信半疑,凝眸望着幽冥教众人。当初幽冥教遭遇逍遥阁、天静宫和两盟联手袭杀,她暗忖众人必定知道两盟的情况。 中央鬼帝狄道庆回身询问,众斗主窃窃私语,很快弄清来龙去脉。狄道庆正要回话,秦牡丹已经恭敬道:“启禀魔婴,少了北方大帝杨言忠、多闻天王凌云思、值年神卞翁鹤和青除灾金刚游仙陀。” 魔婴目露凶光道:“他们必定在附近,说不定正悄悄观望。” “属下立刻带人去搜!”宋轶峰阴笑道。 “不必!”魔婴冷眼一瞥裘莫言,阴声道,“你可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落脚之处?说出来,本君饶你一命;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裘莫言惊惧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南面百米处林中……” 魔婴大喜,抬眼示意,天佑一掌拍下,立时震昏裘莫言。虽然不知裘莫言所说是真是假,但直觉告诉他,天赐等人已经危在旦夕。想起裘莫言无耻背叛逍遥阁,他只恨得牙根痒。暗中两指一点,毁了裘莫言喉咙。这一切都被魔婴瞧在眼里,她露出诡异一笑,丝毫没有不在意,径直率众人直奔南林而去。 第279章 平分秋色 盘龙镇华园,魔天老姜仁杰正端坐大堂听取各路奏报。旁边魔天擎姜全寿恭敬道:“爹,天魔王攻打玉龙关已经失败了,不过雪儿没有大碍。魔婴还没有消息,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嗯,”姜仁杰边品茶边幽幽道,“老夫早就猜出玉龙关一战必败无疑,他们还是太小瞧了神龙教。上官甫经营神龙教多年,岂是一朝一夕能攻下的?魔婴不知内情,宋思远应该一清二楚,可惜他被权势迷了心窍,妄图挟魔婴令天下,终归是利令智昏!经此一败,想必宋思远该醒悟了。神龙教不是逍遥阁,更不是天静宫,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视。要想灭了神龙教,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分兵御敌,更不容有半点侥幸!” “爹英明!”姜全寿笑道,“天魔王亲自指挥玉龙关一战就遭遇大败,接下来魔婴必会更加重视咱们魔派。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催促魔婴尽快攻打龙山!”姜仁杰铿锵道,“咱们北伐就是为了击溃神龙教,如今神龙教未败,咱们已经损兵折将,继续下去只怕对咱们不利。如果魔婴胜,逍遥阁与天静宫必定元气大伤,咱们可乘势攻打神龙教,一举攻破龙山。反之,魔婴若铩羽而归,逍遥阁、天静宫必定死伤惨重,咱们更该趁机进攻龙山,逼他们签订城下之盟。” 姜全寿欣然点头,心下暗忖道:“若能攻破龙山就好了,或许还能见她一面……” 正思忖间,左右督主疾步奔来,齐声道:“启禀魔天老,敌人来袭!” 姜全寿心里咯噔一下,急道:“什么人敢来袭?攻到何处了?” 左督主袁偷香急道:“启禀魔天擎,敌人三面攻击,只剩北门还没有发现敌情。东面似乎是天赐和逍遥阁小主等人,西面是天静宫众人,南面是逍遥阁众人。” 听闻婉莹亲率两路大军来攻,姜全寿惊得面无血色,一时不知所措,不禁望向姜仁杰。 姜仁杰早听出蹊跷,暗暗心惊。魔婴亲率近三十位高手直捣黄龙,要一举荡平逍遥阁和天静宫,没想到小主反倒率领两教精锐突袭天魔教老巢,到底是魔婴中了伏兵,还是小主识破了魔婴计谋?他已经来不及细想魔婴处境,急声道:“左督主,立刻传信,命华园众人尽快撤往青龙关据守!右督主,立刻示警,通知魔婴和青龙关守军!” 此时华园东门内,望着半空道道信炮冲天而起,冰儿回身道:“是天魔教的求救信号和撤退信号!如果信炮西移,便是往西撤!” 婉莹欣然点头,抬眼一瞥眼前拦路的九位妇人,玉指捻发,嘴角浅笑道:“天魔教速度好快啊!玉儿,不用跟他们客气,速战速决!” 天赐应了一声,暗暗双掌御气,率先攻去。香雪海、冰儿随后,晴儿、夏子龙、沐寒月纷纷助战。六人与玄女教九位圣母混战一处,战得难分难解。天赐率先拦下太元圣母穆梨花、无生圣母梁木兰,他一手震散来袭火焰,一手震散扑面迷尘,趁势飞身急攻。穆梨花、梁木兰联手夹攻,依旧落了下风。香雪海飞身拦下无当圣母陈婉贞、龟山圣母樊海棠,她玉手出毒,逼得二人步步后撤。陈婉贞御水护体,樊海棠御雾护身,纷纷且战且退,不敢进逼。 二人拦下四人,冰儿、晴儿、夏子龙、沐寒月与五位圣母混战,逐渐占了上风。冰儿挥剑急攻,果断狠辣;晴儿玉爪飞舞,乱影迷眼;夏子龙挥剑斜斩,宛如泰山压顶;沐寒月霜箭如雨,漫天飞袭。五位圣母也不是泛泛之辈,纷纷联手迎战。金灵圣母崔月瑶双掌金光现,率先挡住冰儿;龟灵圣母陈星怜双掌御风,飞身助战崔月瑶,联手夹攻冰儿;金光圣母郭晓晨双掌混沌,飞尘弥漫,飞身拦下晴儿;顺天圣母孙碧月御霜在手,与夏子龙战到一处;卫房圣母沈傲蝶两掌御火,火焰与霜箭相撞,飞身缠斗沐寒月。 婉莹负手观望,一直凝眸盯着半空。见信炮不断北斜,她已经猜出天魔教意图。突然玉手急抬,一道掌气飞袭而去,震散了眼前迷尘。郭晓晨大惊失色,忙抽身闪躲,勉强躲过一掌。没等她稳住心神,又两掌飞袭而至,她正要躲闪,身后晴儿已经挥爪袭来。两边攻势凌厉,令她心惊胆寒,苦撑五招已经落败。 见郭晓晨被毒杀,玄女教众人齐齐心惊,暗生退意。众人正迟疑间,婉莹再度飞身出手,一掌震断孙碧月霜剑,步步惊魂,五招袭杀孙碧月。见形势迅速恶化,众圣母心惊胆寒,纷纷狼狈逃窜。 这时莫岚、玄天祖飞身而至,拦下了陈婉贞、樊海棠二人。天赐、婉莹联手助战,一个七招震死陈婉贞,一个七招毒杀樊海棠。众人正要继续追击,被婉莹喊住了。婉莹似笑非笑道:“穷寇莫追!速速通知关师父和傅少主,追击天魔教!” 随着两道信炮升天,南门内的逍遥阁众人率先警觉。岳阳楼主关玉峰边挥掌御毒,边扬声道:“速速斩杀众人!”在他凌厉的攻势下,从天魔侍蔡书桓、更天魔侍罗叔文不得不且战且退。二人一个两掌御火,一个双手御雷,联手夹攻,依旧落了下风。 旁边滕王楼主水益睿双掌御火,漫天扑向睟天魔侍方铃铛。方铃铛抬手御冰,奋力挡住火焰,却被逼退一步。见水益睿奋身急攻,她不得不且战且退。蓬莱楼主范胜抬掌御风,旋风裹住了减天魔侍钱明诚。钱明诚御雪护体,逐渐心焦如焚。自知不是范胜敌手,忙旋身而出。虽然全身而退,但雪罩竟被旋风震破。 四位塔主联手围攻沉天魔侍金若兰、神魔丞萧楚睿、仙魔使史宝钗,很快占了上风。只见四周雷声震天,金光闪闪,寒风烈烈,浊尘漫天,雪花飘舞,仙雾弥漫,杀得如火如荼。 听到北面不断传来信炮声,天魔教众人纷纷心惊,逐渐萌生退意。不过蔡书桓作为五位魔侍之首,见众人纷纷落了下风,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心里清楚,一旦撤退必定遭到逍遥阁追击,众人转眼间深陷绝境,生死难料;如果拼死抵挡,或许能等来转机。 就在他迟疑瞬间,方铃铛突然跳出战圈,飞身助战金若兰三人。边御出道道冰柱,边急呼道:“魔天老有令,速速撤退!”金若兰、萧楚睿、史宝钗等人齐齐振奋,在史宝钗浓雾遮掩下,三人旋身而起,追随方铃铛而去。 待四位塔主震断冰柱,四人早已逃之夭夭。四位塔主正要急追,耳畔传来关玉峰急呼:“小心中计,诛杀蔡书桓!”随着一声令下,四位塔主齐齐回身助战,四面困住了蔡书桓和罗叔文。水益睿也趁机回身助战,联手范胜夹攻钱明诚。 见方铃铛等人擅自撤离,钱明诚又气又怒,未撑十招就被水益睿焚死。随着钱明诚落败,蔡书桓、罗叔文更心惊胆寒,逐渐乱了方寸。关玉峰趁机急攻,三招斩杀罗叔文,又三招毒死蔡书桓。 华园东面、南面防线被破,西面也岌岌可危。傅玉成领着天静宫七位殿主围住了生死判官万古碑、天魔教四位副堂主、忠义堂主司马义、龙虎门主司徒霸等人,众人四面急攻,逼得邪教众人左支右绌,尽落下风。 万古碑见形势不妙,急呼道:“司马堂主、司徒门主殿后,四位副堂主随我往北突围!”没等司马义、司徒霸回过神来,万古碑已经领着四位副堂主奋力往北杀去。 傅玉成冷笑一声,干将剑斜斩,一剑逼退万古碑。飞剑急攻,拦下了副堂主崔虎、马豹。坤宫殿主鲍蕊蕾心思细腻,急忙飞身助战,雪剑挥舞,又挡住了副堂主孙飞龙、何文秀。震宫殿主童誉满、巽宫殿主管天意或御御火或御雷,分别助战傅玉成、鲍蕊蕾,阻断了万古碑和四位副堂主退路。 万古碑惊惧万分,趁众人混战之际,又回身杀去。见司马义、司徒霸被四位殿主围杀,赶紧旋身而起,凌空飞去。 随着万古碑逃跑,邪教士气大挫,人人心惊胆寒。四位副堂主纷纷拼尽全力,依旧被傅玉成、鲍蕊蕾四人逼得步步后退。司马义二人奋力抵挡,也被四位殿主攻得节节败退。 见形势不妙,司马义急呼道:“我们是被逼无奈,还请傅少主明鉴!”司徒霸也急声道:“我们愿意将功折罪,请傅少主给我们个机会!” 傅玉成冷笑一声,阴厉道:“邪魔歪道,尽数诛杀!” 话音刚落,崔虎、马豹互望一眼,一个两掌虚对,四周金电闪耀;一个双掌虚对,四周雷珠炸裂。傅玉成等人大惊失色,纷纷抽身急退。鲍蕊蕾眼明手快,迅速御雪护住众人。天静宫众人无事,天魔教众人却倒了霉。副堂主孙飞龙、何文秀二人措不及防,纷纷被炸伤。崔虎、马豹毫无愧色,迅速飞身而去,狼狈逃窜。 傅玉成、鲍蕊蕾早有预料,纷纷凌空而起,一个御剑斜斩,巨大剑气飞袭而去;一个玉掌齐抬,道道雪箭漫天飞袭。崔虎、马豹大惊失色,纷纷回身抬掌,勉强逼散了剑气。不料雪箭飞至,分别贯穿二人脚踝。二人大叫一声,跌落地上。傅玉成、鲍蕊蕾联手齐攻,二十余招分别斩杀二人。 随着崔虎二人被杀,被炸伤的孙飞龙、何文秀也在童誉满、管天意的强大攻势下左支右绌,逐渐露了败相,未撑三十招纷纷丧命。司马义、司徒霸二人苦撑四十余招,先后败北。 傅玉成一手提起司马义,一手提起司徒霸,怒容满面道:“亏你们还自称江北正道,竟然比邪教还下作,做出这种卖教求荣的事!” 司马义面如死灰,司徒霸垂头丧气。 傅玉成咬牙道:“把他们杀了,永绝后患!” “不可!”鲍蕊蕾急道,“他们好歹是正道之人,应该交给两盟处置。” 傅玉成稍稍压制怒火,点头道:“那就带走,交给小主处置!” 众人三路追击,很快在华园北门会合。婉莹负手往北,叹气道:“不必追了,青龙关守军随时会半道杀出,魔婴大军也会随时杀回来。撤!” 天赐一惊,急道:“龙山怎么办?” 婉莹笑道:“这一战已经试出天魔教虚实,他们没有多少人马拿来进攻龙山,不用担心。” “这二人呢?”天赐怒目瞪着司马义二人。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婉莹嘴角浅笑道,“现在是用人之际,留着他们或许有用!撤吧!” 姜仁杰正率众人狼狈退往青龙关,远远望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姜仁杰心下暗惊,急忙勒马,吩咐众人原地戒备。姜全寿目明眼尖,早瞅清来人,急道:“爹,是雪儿!” 不多时姜梦雪率众魔卫飞身赶到,焦急道:“爷爷,快退往青龙关,我挡住他们!” “不必了!”姜仁杰捋着胡须道,“他们迟迟没有追来,想必是有所忌惮。老夫掐指一算,魔婴也该回来了。我想他们定是猜出魔婴会杀个回马枪,所以不敢缠斗。不去青龙关了,众人听令,随老夫杀回去!” 幽冥教、玄女教众人纷纷惊惧,齐声反对,不肯回去。 姜仁杰面色难看,迟疑不决。 见姜仁杰骑虎难下,姜梦雪扬声道:“天魔教众人听令,立刻调头,随魔天老杀回去!有敢违令者,立刻诛杀!” 幽冥教、玄女教众人齐齐面色一变,纷纷窃窃私语。万古碑趁机急道:“大小姐命我们协助贵教守住华园,如今华园失守,在下要尽快禀报大小姐,防止敌人偷袭青龙关。有得罪之处,还望魔天老见谅!”太元圣母穆梨花也面色凝重道:“天王母吩咐我们助贵教一臂之力,如今我们损兵折将,已经元气大伤,不能再助魔天老擒贼建功,望魔天老谅解!” 姜仁杰捋须沉思,面色阴沉。如果强行命众人回去,众人必然不肯效力,反倒会损害四教联手讨伐神龙教的大局,坏了魔婴的谋划。如果抛下众人,率魔派众人回去,又怕风险巨大,得不偿失。思来想去,他强颜笑道:“诸位辛苦了,虽然未能守住华园,但诸位的相助之情老夫没齿难忘!现在敌情未明,青龙关有两面受攻的危险,请诸位随我前往护卫青龙关,等待魔婴和众人凯旋!” 众人纷纷大喜,直奔青龙关而去。 第281章 千虑一失 望着南面远处信炮起,晴儿急道:“小姐,是求救信号!” 婉莹捻发细思,喃喃自语道:“我安排圣阁众人在新月亭北驻守,他们怎么会在南面求救?” “会不会是天魔教从北面进攻,他们是被迫退往南面的?”晴儿惊道。 婉莹摇摇头道:“如果天魔教从北面进攻,圣阁首当其冲,应该损失最大,负责求救的该是天静宫众人,而不是圣阁众人。” 少主傅玉成疑惑道:“会不会是邪教从南面进攻,逍遥阁人马被迫南下救援?” “不太可能!”天赐铿锵道,“刚才小蝶说得对,邪教从北面进攻,他们被迫南退,才会在南面求救;如果邪教从南面进攻,他们应该被迫北退,在北面求救。如今在南面求救,实在是诡异。” 婉莹欣然点头,率领众人往东急奔数百米,又吩咐天静宫众人释放信炮。傅玉成虽然不明就里,不过依旧吩咐众人照办。坤宫殿主鲍蕊蕾抬手示意,身后殿主迅速释放信炮。 望着信炮东移,魔婴回头道:“那信炮是什么信号?” 落日轩主裘莫言战战兢兢道:“是……应该是天静宫的求救信号。” “天静宫!”圣童宋轶峰笑道,“魔婴,逍遥阁、天静宫接连求救,必定不会有假!何况他们越来越往东退,必定是被圣教众人围困,逐渐往东突围。属下愿率众人截杀,必能擒住小主!” 魔婴充耳不闻,依旧冷眼盯着裘莫言道:“再发求救信号!” 众人疑惑,唯独中央鬼帝狄道庆、金灵阁老常采衣一眼看穿,魔婴是打算引君入瓮。魔元天佑虽然似懂非懂,但总觉得内心不安,暗暗担心晴儿、天赐安危。 望着信炮冲天,婉莹疑惑道:“竟然还是圣阁的求救信号,莫非他们都全军覆没了?” “看来六位门主已经不在了,”傅玉成面色凝重道。天静宫众人也暗暗伤怀,个个愤怒。 “小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岳阳楼主关玉峰急道,“眼下咱们已经暴露,邪教随时会杀过来,如果不尽快撤离,恐怕有性命之忧。” “不!”婉莹铿锵道,“圣阁有人落在他们手中,我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必然有伤阁主圣名。如今敌众我寡,不宜力战,只能智取!你们听我吩咐,依计行事,应该能救出他们!” 见逍遥阁和天静宫又没了动静,魔婴回身吩咐道:“魔元押着裘莫言往东南方向去,每隔百米放一次信炮,直到盘龙镇附近为止。其余人随本君擒杀小主,荡平逍遥阁!” 待天佑押着裘莫言飞身而去,魔婴也率领众人直奔西北方向而去。行到半道,只见东北方向信炮冲天而起,灿若银河,又领着众人往东北方向而去。还没赶到地方,西北方向信炮再度升起。众人纷纷疑惑,魔婴也迟疑不决。 狄道庆、常采衣异口同声道:“是疑兵之计!” 魔婴回身望去,似笑非笑道:“小主是故意引咱们往北,她好趁机救人。逍遥阁主力必定在西南,目标必定是裘莫言!众人听令……” “且慢!”狄道庆笑道,“东北、西北方向都有敌军,不如擒了他们,然后再挥军南下。南面只有裘莫言一人,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眼前到嘴的肥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何况贸然南下,必然中敌伏击,咱们不知敌人虚实,恐怕未必能占到便宜。” “鬼帝说得有道理!”常采衣附和道,“能擒杀一人是一人,尽量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这才是取胜之道。如今逍遥阁、天静宫实力不俗,拼死一搏必然玉石俱焚,不如擒住贼人,一探虚实,再决定是否出击。” 二人话音刚落,幽冥教四方鬼帝、五位斗主齐声附议。 魔婴虽然不情愿,却不得不同意狄道庆的主张,率领迅速往北扑去。刚奔到四百米外,又见附近信炮冲天而起。魔婴吩咐圣童宋轶峰率四位魔王从西包抄,狄道庆率四方鬼帝从东迂回,常采衣率五方斗主从北包围,魔婴亲率众人步步逼近。 突然一个黑影在林中飞奔而去,步伐矫健,身影如魅。他一路急奔,宛如无头苍蝇,一会往东,一会往北,慌不择路。黑影刚奔出百米,只见前面人影绰绰,急忙调头往北奔去。又奔出几十米,听到风声呼呼,暗觉不妙,慌忙回身奔去。没奔出四五十米,只闻异香阵阵,霎时背脊发凉,赶紧调头往西奔去。 黑影正往西急奔,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弱虚影从天而降,黑影大惊失色,吓得倒退三步。定睛望去,虚影两掌御火,面上露出一丝邪笑,正是圣童宋轶峰。望着宋轶峰身后迅速逼近的四人,黑影惊惧万分,吓得不敢动弹。 宋轶峰阴笑道:“是你?司马堂主,小主在哪儿?” 忠义堂主司马义自知插翅难逃,想起临别时小主赠言“死得其所”四字,不禁苦笑一声,跌坐地上,垂头不语。 宋轶峰稍稍诧异,一闪而至,抬手扣住了司马义脑袋。霎时四周人影绰绰,众人先后飞身而至。闻到背后异香阵阵,宋轶峰惊慌回拜道:“属下叩见魔婴!启禀魔婴,放信炮的是忠义堂主司马义!此人已经自尽,属下还没来得及……” “自尽?”魔婴冷冷道,“这么多人都擒不住一人,简直废物!” 这时西北方向信炮响起,魔婴眼神狠厉道:“再擒不住贼人,圣童就不必来见本君了!” 宋轶峰身躯一震,咬牙道:“属下必不负魔婴厚望!”他起身招手,率四位魔王飞奔而去。一刻钟后,宋轶峰又率领四人飞奔而来,手里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冷眼寒光,正是龙虎门主司徒霸。宋轶峰抬手一甩,将司徒霸丢在地上,喜道:“属下已经将贼人抓来,此人正是龙虎门主司徒霸。属下赶到时,他正要自裁,可惜被属下抢先一步封住了内力。” 魔婴负手冷笑道:“司徒霸,小主在何处?带了多少人?” 司徒霸冷冷望着魔婴,脑海中想起小主临别时的嘱咐“虚虚实实”,幽幽道:“小主在南面,带了十五位顶尖高手和三十位副堂主级高手。” 没等他说完,魔婴陡然一掌震死了司徒霸,阴声道:“你们怎么看?” 狄道庆叹气道:“他们实力果然不俗!如果硬碰硬,必然两败俱伤,反倒让神龙教坐收渔利。不如召集人马,再想办法。”常采衣也附和道:“说得对,拼死搏斗只会让咱们陷入被动,得不偿失。与其力战,不如智取。小主重情,圣童重义,有二人在,不愁逍遥阁不自投罗网!”幽冥教、玄女教众人齐齐附议。 魔婴心有不甘,又问御魔天秦牡丹。秦牡丹恭敬道:“属下以为这是千载难遇的良机,应该迅速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小主既然能擒住司马义和司徒霸,必然已经与魔天老激战过,魔天老率四教精锐,绝不会不战而逃,虽然不至于重挫逍遥阁,也必会挫磨他们的锐气。小主之所以命二人虚张声势,想必就是这个原因。此时的逍遥阁是强弩之末,又如惊弓之鸟,正是擒杀的良机!” “此言差矣!”狄道庆长眉飘飘,捋着白须笑道,“小主诡计多端,擅长弄虚作假,谁能轻易分辨?何况他们若与贵教激战,必然死伤惨重,怎么敢原路返回?小主有恃无恐,必然不惧咱们。此时派两人故意示弱,是想引咱们南下追击,她们好半途伏击。”常采衣等人忙点头附和。 双方争执不下,魔婴咬牙暗恨,无可奈何道:“罢了,既然众人不肯力战,那就等集齐人马,再与小主决一死战!” 此时婉莹已经率领众人围住了裘莫言,裘莫言大喜,沙哑嗓子道:“小主,小心魔元!”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晴儿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天佑就在附近,忙回身奔去,轻声呼唤天佑名字。听到晴儿呼唤声,香雪海神色动容,忍不住疾步跟去,也跟着呼喊少主。二人一前一后往远处走去,仿佛寻到了蛛丝马迹般。 婉莹抬手示意,天赐心领神会,飞身追去,拦下二人,幽幽道:“魔婴不可能只让天佑一人押解裘莫言,不要追了,太危险!快回去吧,别让小蝶担心,也别让天佑担心!”晴儿、香雪海心有不甘,边往回走边四下扫视。 天赐护在二人身后,突然回头望着不远处一株大树,若有所思。他敏锐觉察蹊跷,却不敢逼近,生怕局面尴尬,到时候众人骑虎难下。 他前脚刚走,天佑后脚从大树后探出脑袋,静静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头撞树干,暗暗咬牙。 经过半夜折腾,双方互有胜负,纷纷损失惨重。正道两盟被削弱,折损了东方大帝高孝廉、持国天王李存贤和三位值神、三位金刚。逍遥阁和天静宫也遭遇重创,一个折损了五位轩主,一个损失了六位门主。而日月盟也损失较大,天魔教折损了三位魔侍、四位副堂主,玄女教损失了四位圣母。双方各自收拾残局,静等来日决战。 待掩埋了众人,婉莹吩咐关玉峰审问裘莫言,询问天魔教偷袭详情。 裘莫言支支吾吾道:“启禀楼主,天魔教突然偷袭,属下等来不及反应,失手被擒!” 关玉峰冷眼一瞥道:“来不及反应?你们在防护圈内,怎么可能来不及反应?为何不示警?如果你们及时示警,两盟和天静宫众人便会支援,岂会全军覆没?” 裘莫言眼神闪烁,急道:“楼主恕罪,不是属下等不示警,是两盟的人前来求救,属下等被迫出了防护圈,结果遭到天魔教偷袭。等属下被擒之后才知道两盟和天静宫众人已经被灭,而杨大帝、凌天王等人似乎投靠了邪教。” “两盟和天静宫先灭?是谁引你们出防护圈的?”关玉峰半信半疑道。 “是杨大帝!”裘莫言嗓子沙哑道,“不知道两盟为何不示警?杨大帝为何投靠邪教?” 关玉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继续问下去。 “简直无稽之谈!”傅玉成听到关玉峰转述,气得面色铁青道,“那裘莫言必是叛徒,如今栽赃两盟,岂能相信?他若不是叛徒,怎么可能一直发求救信号?不就是想把咱们一网打尽吗?” 婉莹低眉沉思,一言不发。 鲍蕊蕾一瞥婉莹、天赐,冷冷道:“关楼主,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圣宫众人是被人一招袭杀,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而且从众人倒地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出了防护圈,显然有人故意引他们出来,然后暗中偷袭。如果没有叛徒带路,邪教怎么可能找到他们?又怎么可能引他们出来?如此可见,贵阁有叛徒!” 婉莹面色一变,暗暗咬唇,抬眼一瞥关玉峰。 关玉峰轻轻点头,捋着胡须笑道:“这话过于武断,你们怎么知道不是两盟出了叛徒?两盟几乎损失殆尽,但杨言忠和凌云思至今下落不明,这不是很诡异吗?或许是两盟被擒,出卖了咱们两教,这才酿成大祸。” 鲍蕊蕾正要争辩,傅玉成抬手示意,面寒如铁道:“好,既然关楼主这么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等找回四人,再追究实情。姑母,咱们走!” 待二人离去,关玉峰面色凝重道:“小主,裘轩主似乎隐瞒了实情,要不要属下略施手段?” “不必!”婉莹捻发愁容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圣阁的团结,其次才是武林的安定。若因为裘莫言一人而导致圣阁离心离德,岂不是得不偿失?现在无凭无据就要诛杀自己人给天静宫赔罪,分堂众人怎么想?咱们如何令众人心服口服?既然两盟众人下落不明,那就先让他们背着这口黑锅,等击溃了邪教众人,再为他们翻案吧!” “是!”关玉峰恭敬道,边说边抬眼瞅着天赐,欲言又止。 天赐一直冷眼旁观,此刻见二人议定,幽幽道:“你们真相信裘莫言的鬼话?他若是无辜的,他的嗓子又是怎么回事?天佑从小有个毛病,睡觉不安稳,总是被聒噪声惊醒,所以喜欢戳瞎弄哑蟋蟀秋蝉。后来为了替师父报仇,他险些弄哑了叛徒郑锦华。如果我猜得不错,裘莫言的嗓子应该是天佑弄哑的。” 听他言之凿凿,婉莹叹气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眼下不能处置裘莫言,更不能承认圣阁出了叛徒,否则不仅天静宫要向咱们讨要说法,连两盟也会赖上圣阁。赔个三五万两倒没什么,我是担心有人会借题发挥,趁机离间正道。现在是正邪交战的关键时刻,不能因小失大,你懂不懂咧?” 见二人起了争执,关玉峰忙阻拦道:“小主、圣童息怒,如今裘莫言已经不宜留在此地,否则不仅咱们安危难保,恐怕连天静宫也会如鲠在喉。不如把裘莫言调回总阁,交阁主发落!” “好!”婉莹斩钉截铁道,“一切听师父的,请师父负责处理此事。” 关玉峰瞅了瞅天赐,飘然退去。 天赐默然不语,面色凝重。 婉莹知他心思,边挽着他胳膊,边强颜笑道:“还在生气啊?我不是不想处罚裘莫言,是现在时机不成熟。现在这个时候,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不是吗?” “是,你说的都对!”天赐面色一寒道,“枉死这么多人,咱们怎么对得起他们?现在最关键的是团结天静宫,为了一个裘莫言,让天静宫与逍遥阁离心离德,值得吗?你口口声声为了大局,为什么要因小失大?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是裘莫言,所以你舍不得杀他?” “随你怎么说!”婉莹拂袖怒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是想护着裘莫言,我只是想护住两教联盟,护住正道大局。你若相信我,就不要再三质疑;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天赐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我也懒得跟你吵下去,裘莫言是你逍遥阁的人,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会再过问。”没等婉莹回话,他已经一闪而逝。 婉莹一阵咳嗽,忍不住捂心皱眉,面色哀伤。 第280章 未雨绸缪 自从青龙关失守,神龙教众人心中总是憋着一股火,将失守原因归结于圣尊和华家不敢对抗邪教;如今玉龙关再度失守,众人这才意识到邪教强大,心中不免万分沮丧。有人依旧坚信邪不压正,神龙教必能取得最后胜利;有人心中忧虑,担心最后鸡飞蛋打,神龙教要亡于邪教之手;也有人左右摇摆,迟疑畏惧。 上尊上官甫敏锐觉察众人沮丧情绪,召集众圣女、圣尉、圣相、圣督、圣御前来圣尊殿议事。 望着济济一堂的众人,上官甫感慨道:“神龙教过去十年间,培养了不少人才,几乎都在这场神魔之战中丧命了。两国交战,谁能笑到最后,不在于物之多寡,而在于人之强弱。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就是强大意志的昭示。燕国虽弱,能连败强齐七十余阵,靠的不是兵强马壮,而是奇谋善断。由此可见,决定这场神魔之战最后输赢的是诸位抗魔的意志和排兵布阵的谋略。” 众人凝神静听,如听天书,十分恭敬,唯独中圣尉霍天毅面露不屑。 上官甫起身步下高阶,继续道:“在座的诸位不乏智谋高深之人,左圣尉、右圣尉、金圣相、木圣相都是能谋善断之人,其余众人也都是睿智果敢之人。咱们现在欠缺的不是谋略,而是一份宁死不屈的意志。过去诸位轻视天魔教,认为轻轻松松就可以战胜他们;如今又畏惧天魔教,认为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他们,这就是意志不坚的原因。” “上尊,”霍天毅似笑非笑道,“空谈误教,解决不了圣教的危机。自从玉龙关战败,咱们已经损失惨重,不仅左圣丞李正淳、右圣丞王秉盛战死,而且分堂众护法相继阵亡,连七十二地煞也几乎损失殆尽。这个时候圣教不缺谋略,更不缺意志,唯独缺人,缺少可以与天魔教决一死战之人!邪教只用了一半的兵力就打得咱们狼狈逃奔,如果全力而出,谁能抵挡?” 众人面色凝重,个个凝神静思,纷纷不语。 “霍圣尉说得不错,”上官甫铿锵道,“圣教缺的就是敢与邪教且能与他们决一死战之人。‘敢’是胆魄,是意志;‘能’是能力,是武功。我想霍圣尉所说的‘人’应该具备这两个条件,而不是像当年华元这样卑躬屈膝的草包吧?” 霍天毅面色一沉,众人纷纷暗笑。 上官甫笑道:“让诸位敢战是今日召你们前来的原因,让众人能战是今晚召你们来的目的。敢与不敢在心,能与不能在体,只有心强体健才能与邪魔一决高下,誓死扞卫圣教!不久前本尊就跟你们说过,要重点培养好自己的弟子、副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放在心上?本尊知道你们平日太忙,无暇顾及,为了给诸位减轻负担,本尊决心重新开放秘籍堂。另外,命三圣尉、四护法、木圣相为秘籍堂八位堂老,负责指点众人。” 八人纷纷起身,齐齐遵令。 上官甫又屏退众人,留下左圣护夏淑敏、左圣尉卫青山、右圣尉韩文信、金圣相张浩宇四人商议大事。上官甫不急不躁道:“这次玉龙关一战暴露了不少问题,其中之一便是药品短缺。如果邪教在金龙关故技重施,咱们能否扛得住第二次攻击?” 卫青山面色凝重,摇摇头道:“只怕很难。进攻容易防守难,下毒容易医治难,这都是一个道理,上尊精通此道,应该明白。” 韩文信也附和道:“卫圣尉说得没错,如果拼毒术,咱们必然吃大亏。属下以为应该扬长避短,让他们的毒术无用武之地。毒术适合近战,咱们就利用金龙关有利地形让他们大队人马无法逼近!只要配置至少十五位顶尖高手,就能御敌于城关之外,令他们无法逼近!” “光守恐怕不成,”张浩宇低眉沉思道,“咱们的人数不及邪教,物品储备更不及他们,如果陷入消耗战,咱们必败无疑。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取得与圣童的联系,内外夹击攻破青龙关,变被动防御为主动出击,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那是长远,”韩文信幽幽道,“咱们现在要先守住金龙关,稳住局面,否则金龙关再失守,圣教便无险可守了!先守住金龙关,防止邪教乘胜追击,再按照张圣相的设想,或许能够转败为胜。” 见二人十分谨慎,上官甫又询问卫青山。卫青山面露诡笑道:“上尊再坚守两日,必有转机。至于药品短缺的问题,属下已经想到办法。请上尊把擅长毒术之人和众天罡、地煞都调给属下,属下自有妙用。” 上官甫心领神会,铿锵道:“好,坚守两日没问题,把天罡、地煞都调给你也没问题,但是你要尽力保全众人,这些可都是圣教未来的精锐!” “上尊放心,属下必尽力保全众人!”卫青山恭敬道,“只是,上尊如何坚守两日?如果邪教强攻,上尊是否有破解之法?”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你们难道没有发觉盘龙镇异样吗?这次进攻玉龙关,他们出动了几乎所有擅长毒术之人,却依旧铩羽而归,为什么?” 韩文信、张浩宇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分兵!” “不错,”上官甫斩钉截铁道,“他们之所以败就是因为分兵拒敌!如果倾尽全力攻山,玉龙关必定沦陷,金龙关必是双方拼死一搏的修罗场。可惜,他们没有倾尽全力,而是分兵几处,所以盘龙镇频繁有信炮升天,既有天魔教的,也有逍遥阁的,还有天静宫的。说明如今的天魔教已经被逍遥阁和天静宫缠住,根本无法全力攻山!卫圣尉,两日的时间本尊已经许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卫青山单膝跪地,铿锵道:“属下必不负上尊重托!” 上官甫又吩咐张浩宇道:“尽快把圣教贵重的物品、经籍等整理好,先运往密道中保存,以防不测。咱们要为残局做准备了!”张浩宇欣然遵命。 不久,卫青山召来右圣护杜玉琴、右圣督彭文博、右圣御曹致远等人,神色威严道:“诸位,上尊已经把你们和众天罡、地煞等调给本圣尉,从此刻起,本圣尉的命令就是上尊之命,任何人不得违抗,否则以叛教论处!” 众人面色凝重,唯独杜玉琴面露笑意,眼神露出几许崇敬。 卫青山微微抬手,杜玉琴忙玉掌轻拍,偏殿飘来几十个蒙面侍女,齐齐托手跪地。卫青山指着众人手中的高靴、铁叉、瓶罐、锦袋、竹签、铁钉、烛灯等器物道:“这些都是捕捉毒物的工具,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要干什么。等下请诸位把这些细细讲解给众天罡、地煞听,然后齐聚金龙关外,听本圣尉指挥!” 彭文博等人心领神会,纷纷遵令。 一炷香后,众人齐聚金龙关外,在彭文博、曹致远率先下直奔玉龙关奔去。 自从玉龙关战败,天魔王宋思远颜面尽失,一直思忖如何找回面子。如今见魔天老姜仁杰狼狈奔来,顿时心理平衡,转忧为喜。众人齐聚大堂,宋思远、姜仁杰主座,多宝阁老徐胜杰、大小姐紫琉璃、少主紫琥珀、天王母邱晓池纷纷落座。 宋思远眯着眼暗笑,冷眼一瞥道:“魔天老怎么会败得这么惨?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偷袭华园?对方带了多少人马?你们诛杀几人?” 姜仁杰听出嘲讽之意,冷冷道:“天魔王不也败得很惨,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听闻你折损了不少精锐,到底怎么回事?守关之人是谁?对方有多少守军?你们袭杀几人?” 见二人针锋相对,众人面露尴尬,纷纷不语。 “哈哈……”宋思远干笑道,“魔天老过于敏感了,老夫并非针对你,只是担心魔婴。魔婴亲率四教精锐奔袭逍遥阁,按理说应该已经重创他们;但现在敌人兵马却意外出现在盘龙镇,又重创了咱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魔婴败了,还是扑了个空?敌人是打算夹攻青龙关,还是半途伏击魔婴?这难道不该引起咱们重视吗?” 被他一点,姜仁杰背脊一寒,暗暗后悔。当时他打算挥军反攻,就是担心逍遥阁会半路伏击魔婴。如今见魔婴迟迟没有消息,不禁忧心忡忡,后悔不迭。思来想去,猛然抬头道:“老夫原本打算支援魔婴,可惜众人不肯,老夫无奈只能先退回青龙关。现在青龙关无事,想必逍遥阁小主已经率领正道人马退去。不管她有没有伏击魔婴的打算,咱们都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尽快通知魔婴,另外要派人增援。” “老夫正有此意!”宋思远铿锵道,“玉龙关一战咱们虽然败了,但神龙教损失必定惨重,此时他们绝不敢反攻。趁这个机会,还请魔天老亲率圣女、魔天擎、左右使者、左右圣督、六位魔侍、四位副堂等人前往支援魔婴!” “不妥!”徐胜杰、邱晓池异口同声道。二人礼让一番,徐胜杰先开口道:“青龙关是险要之地,一旦失守,咱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众人也枉死了,说不定大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上官甫智谋高深,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他要是逃下龙山,岂不是龙归大海?到时就算咱们捆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敌手!何况,魔婴亲率四教精锐,战力远超逍遥阁,小主只有望风逃跑的份,怎么敢半道伏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徐阁老说得对,”邱晓池接着道,“敌人全力出击,说明他们没有与魔婴激战,自然不可能重创魔婴。何况,魔婴率四教精锐,岂是逍遥阁敢抗衡的?另外,咱们的人没有示警,也说明他们暂时没有危险。这个时候敌情不明,尤其是小主突袭盘龙镇的目的不明,咱们贸然出击只会暴露自己的劣势,给敌人可乘之机。万一小主联手神龙教夹攻青龙关,或半道伏击咱们,咱们岂不是搬石头砸脚?” 双方争执不下,纷纷询问紫琉璃兄妹意见。紫琥珀一愣,忙扭头望向紫琉璃。紫琉璃笑道:“诸位说得都有道理,天魔王、魔天老希望率先出击,联手魔婴重创逍遥阁,一举歼灭两盟;徐阁老、邱王母希望据守青龙关,困死神龙教,以防小主率军来袭。在小女子看来,神龙教经此一败,已经没有胆量主动出击。至于小主,虽然偷袭成功,但多半不敢主动偷袭魔婴。不过,她虽然不敢偷袭魔婴,未必不敢偷袭咱们。说不定小主此时就率领逍遥阁人马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伏击咱们。只要诸位出了青龙关,就等于落入小主的陷阱!” 众人纷纷点头,便商议据守青龙关,静等魔婴消息。 魔婴率众人擒杀天静宫众六位门主后,没有立刻返回盘龙镇,而是埋伏新月亭附近寻龙林守株待兔。见迟迟等不到逍遥阁消息,众人都有些不耐烦,唯独魔婴闭目不语,静坐玄冰台上。 天魔教众人在寻龙林静等,婉莹率众人在华园附近静等。苦等两炷香后,婉莹捻发道:“看来日月盟有高人,竟然识破了咱们的谋划。撤吧!” 岳阳楼主关玉峰恭敬道:“沿着原路回去恐怕会遭天魔教伏击,是否改道?” “不必!”婉莹笑道,“敌众我寡,天魔教必定在半路伏击。至于是原路,还是异道,这就要看魔婴的智慧。如果我所料不错,她一定会在异道埋伏,因为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避其锋芒。既然他们料定咱们不会原路返回,那咱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天赐、冰儿、香雪海在前,婉莹领着晴儿、夏子龙、傅玉成、沐寒月等人在后,关玉峰领着逍遥阁众人在左,坤宫殿主鲍蕊蕾率领天静宫众人在右,直奔新月亭而去。 刚行到半途,婉莹突然喊停,回身吩咐道:“晴儿,释放信炮,看他们如何回应!” 晴儿疑惑不解,边掏出信炮边道:“小姐,这么做不是主动暴露咱们自己吗?” “不错,”婉莹笑道,“就是要暴露咱们自己!快点吧!” 随着一道信炮冲天而起,方圆几里都被银光照亮。 望着远处绚烂的银光,圣童宋轶峰大喜,急忙恭敬道:“魔婴,有敌情!” 魔婴抬手示意,旁边魔元天佑忙一闪而逝,转眼押着落日轩主裘莫言一闪而至。他随手一丢,将裘莫言狠狠摔地上。魔婴冷眼一瞥,阴厉道:“刚才是什么信号?” 裘莫言惊惧万分,嗓子沙哑道:“是小主的求援信号。” “求援?”宋轶峰欣喜若狂,急道,“魔婴,小主必定被圣教众人困住了!既然如此,咱们应该迅速出手,一举擒拿小主。” 魔婴负手而立,不屑一笑道:“谁能逼得小主求援?必定是奸计!此人诡诈多智,不可不防!裘莫言,你也发求援信号,看她如何回应!” 裘莫言不敢反抗,又不忍看婉莹落入天魔教手中,一手握着信炮,一手握着火折子,迟迟不肯动手。见众人逼视,不得不咬牙放了信炮。 第282章 功败垂成 一夜无话,天赐辗转难眠,婉莹也抱膝长叹。 翌日清晨,众人收拾行囊,却不见了天静宫众人。天赐急忙召来冰儿询问,冰儿摇摇头道:“公子,傅少主一早就走了,临行前让我转告公子,不诛杀真凶决不相见。”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明白他心思,幽幽道:“他这是逼我与小蝶反目。冰儿,收拾收拾,咱们也该走了!” “去哪儿?”婉莹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赐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霞光字字铿锵道:“我再问你一遍,裘莫言你杀不杀?” 婉莹玉手微抬,冰儿忙告退。她负手叹气道:“如果雪海背叛了你,你会亲手杀她吗?你或许不会阻拦别人杀她,但你绝不会亲自动手,对吗?我跟裘莫言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你觉得我应该亲手杀了他吗?我做不到。别人要杀他,我不会拦着,可我不会亲手杀了他,你该明白的,不是吗?” “那好,你把人交出来,”天赐陡然回身,面色冷峻道,“我替你动手!” “唉,”婉莹摇摇头道,“已经晚了,天未亮关师父就派人把他押回圣阁了。” “你……”天赐气愤道,“你……你们……真让我无话可说!”没等婉莹搭话,他已经拂袖而去。刚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婉莹急呼:“傅少主已经去追杀了,我没有派人护送……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天赐迟疑一瞬,回身望去,婉莹眼眸含情,楚楚可怜,香发凌乱,独自伫立寒风中。天赐一阵心痛,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吻着额前香发,低语道:“是我太着急了,我应该相信你,也应该多给你一点时间处理。” “嗯,”婉莹依偎他温暖胸膛,喃喃低语道,“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解释,这就足够了。若是傅少主能杀了他,那就是天意;若是不能,你可不能怪我咧!” “好!”天赐欣喜道。 羊肠小道上,一个男子扬鞭策马,正狼狈狂奔。他薄唇尖腮,浓眉细目,正是落日轩主裘莫言。他一边不时四望,一边不断扬鞭,牙关紧咬。在小道上七拐八抹,终究还是转入了大道。两边张望,见无人阻拦,忙纵马一跃,飞奔而去。 刚奔出五里,只见前面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飞奔而来。裘莫言大惊失色,急忙调头钻入旁边林中。还没钻入百米,身后又传来阵阵马蹄声。裘莫言大惧,忙舍弃马儿,飞身而去,潜入林中。 不多时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男子浓眉凤目,单眼睑,面色阴沉,是少主傅玉成。他身后跟着坤宫殿主鲍蕊蕾和六位殿主、十位副堂主。抬眼四瞥,傅玉成喃喃自语道:“狗贼跑得好快,你们四处找找,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鲍蕊蕾抬手示意,五位殿主各自领着两位副堂主兵分五路而去,唯独离宫殿主伍文君伫立旁边护卫。鲍蕊蕾小声道:“少主,这么搜下去既耗时费力,又容易疏漏错失,属下建议守住外围,守株待兔。裘莫言既然想回逍遥阁,就只能选择走官道或者附近小道,咱们兵分两路,必能擒住他!” “姑母有远见!”傅玉成欣然同意道。 鲍蕊蕾趁机回身与伍文君嘀咕一番,从她手中要了一个小瓷瓶。伍文君恭敬奉上,又抬掌打出一道黑气,击中了裘莫言的坐骑。那马儿哀嚎一声,一路狂奔而去,没跑出几十米,突然跌倒地上,口吐白沫。 傅玉成一挥手,众人齐齐纵马离去。 待众人消失无踪,裘莫言才从一处地穴中爬出,狼狈至极。见马儿被毒死,他不得不徒步前行,循着炊烟寻找村庄。 一炷香后,裘莫言骑着毛驴沿着小道往南行去。行到半途,突然停驴静思,喃喃自语道:“他们料定我会走小道,必然会在小道埋伏。既然如此,那大道必定松懈,我不如走大道!”想到这,又调头直奔大道而去。 大道上,傅玉成在道旁茶铺静歇,望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幽幽道:“姑母,裘莫言会不会从小道跑了?” 鲍蕊蕾笑道:“不可能,这南面有一条河,名叫涡河,每隔五里才有一座桥梁,裘莫言必不敢冒险。如果少主是裘莫言,你会在大道和小道之间选哪个?” “当然是大道!”傅玉成笑道,“关羽败走麦城就是走了小道才身死人灭,谁会重蹈覆辙?” “少主英明,”鲍蕊蕾抿茶道,“愚笨之人必会选择小道,因为胆小嘛,而聪明之人会选择大道,因为过于聪明。裘莫言太聪明,必会选择大道!” 傅玉成欣然点头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对吧?” “少主聪慧!”鲍蕊蕾恭维道。 这时一个出殡的车队和一个娶亲的车队分别从大道两边插入大道,出殡在前,娶亲在后。出殡车马缓慢行驶,众人哀嚎连天;娶亲车马步步紧跟,众人焦急万分。眼看就要耽误吉时,娶亲众人派出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个年轻人前往交涉,希望出殡车队能够让让道,让娶亲车队先过。出殡车队也派出一位白胡子老头,劝娶亲众人忍一忍,死者为大。双方互不相让,逐渐人声鼎沸。 吉时是古人最在意的事,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登基称帝,又或是迁坟移宅,似乎讲究吉时便有了神明护佑般。娶在吉时,自然夫妻和睦,一生顺遂;葬在吉时,也能投个好胎,护佑生者平安。双方为吉时较上劲,自然寸步不让。 傅玉成忍不住凑了上去,双手抱胸,站在人群中看笑话,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两眼不时盯着新婚轿子,想一睹新娘子风采,顺便沾沾喜气。 突然一阵东南风吹过,刮起了新娘轿子帘幕一角,隐约有个黑色的东西从眼中闪过。傅玉成暗暗疑惑,轻轻抬掌送气,准备掀起了轿子一角,不料帘子纹丝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越想越不对劲,心下暗忖道:“刚才黑色的东西莫非是黑靴?婚娶是喜庆的事,新娘子一身红,怎么会穿杂色?” 旁边鲍蕊蕾也察觉异样,闭目细闻,只觉有淡淡的异香从轿子中飘出,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她悄悄后退,招手示意,回身与众殿主小声嘀咕一番。 听到众人争执,轿子中新娘子敲了三下,那魁梧男子忙退到一旁,毕恭毕敬道:“罢了罢了,你们先走,我们不急!” 待出殡队伍远去,娶亲队伍才敲锣打鼓往南行去。行约数里,众人前后张望,见无人追踪,便把轿子停在路边。接着一个身穿喜服,头顶喜帕,脚踏红履的女子翩然而出,她抬手示意,新郎忙牵着马走近,毕恭毕敬。女子夺过马鞭,掀飞盖头,飞身上马,扬鞭策马奔去。脚上红履又小又窄,她索性踢飞鞋子,赤脚骑马奔去。 刚奔出数里,身后一队人马飞奔追来,为首的正是傅玉成。没等红衣女子反应过来,前面左右小道各闪出一队人马,齐齐拦住了去路。傅玉成手里提着一双黑靴,扬声笑道:“裘莫言,你已经露馅了,还想往哪儿跑?” 裘莫言惊慌回身,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见无路可逃,他苦苦哀求道:“傅少主,我没有出卖天静宫,出卖天静宫的另有其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该找杨言忠,找凌云思报仇,而不是怪罪在下!在下愿意对天立誓,绝没有出卖你们!” “哼!”傅玉成面色阴寒道,“你觉得本少主会信你的鬼话吗?我圣宫六位门主,两盟八条人命,都是间接死在你手里,这一笔笔血债都得用你的命来偿还!今日你是死有余辜,怨不得别人!” “少主息怒!”裘莫言惊恐道,“我是夏阁主的属下,也是小主的护卫,求你看在阁主的面子上,看在小主的情分上,放我一马!只要少主肯点头,什么条件在下都能答应!” 傅玉成愤怒道:“什么条件都能答应?这就是当初你投靠天魔教作出的承诺吧?堂堂逍遥阁轩主竟然如此下作,简直丢尽了夏阁主的脸。留你这样的人在世上,除了祸害正道,还能做什么?你下作无耻,卖教求荣,就算本少主容得下你,夏阁主也不会答应!今日本少主就替夏阁主清理门户,将你这害群之马除去,让江湖人都看看背叛正道的下场!” “好大的口气!”一声厉喝传来,霎时六人飞马赶到,一字儿摆开。 裘莫言早瞅出是逍遥阁分堂六位台主赶到了,大喜过望,忙急身而退,回身跪地道:“属下落日轩主裘莫言参见诸位台主!今日奉小主之命返回圣阁,不料遭到天静宫众人阻拦,欲杀了属下泄私愤,请诸位台主为属下做主!” 傅玉成定睛望去,虽然不识得六人,但从裘莫言行为和话音判断,六人应该是逍遥阁分堂的六位堂主。逍遥阁共有六大分堂,又称六大分台,所以六位堂主又被称为台主。六大分台分别是铜雀台、麒麟台、轩辕台、琅邪台、逍遥台、超然台。 鲍蕊蕾近前低语道:“少主,这六位是逍遥阁的六位台主,其中为首的是铜雀台台主桥霜荷。” 桥霜荷年近六旬,目如丹凤,透着几分威严肃穆。望着天静宫众人,她慢悠悠道:“鲍殿主,这位就是傅少主吧?” “不错,”鲍蕊蕾铿锵道,“这是鄙教少主!” “敢问少主为何要追杀我圣阁中人?”桥霜荷语气冰寒道。 傅玉成冷眼盯着裘莫言道:“此贼是叛徒,昨夜投靠天魔教,害死我天静宫六位门主,又害死了两盟东方大帝高孝廉、持国天王李存贤和三位值神、三位金刚。这样的畜生,难道贵阁还要袒护吗?” 众人面色大变,桥霜荷更面寒如铁道:“裘轩主,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裘莫言急道,“台主,当初属下曾在您手下效力多年,您是最了解属下的,属下什么时候背叛过圣阁?阁主、小主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别说背叛圣阁,就是圣阁半句不是,属下也不曾说过。” 桥霜荷稍稍面色和缓,扬声道:“傅少主听到了,他不是叛徒,叛徒应该另有其人。如果傅少主执意说他是叛徒,那就请你们把证据拿出来。能拿得出证据,我们立刻撒手不问;否则,还请傅少主高抬贵手,不要过问逍遥阁的事。圣阁上有阁主,下有小主,还轮不到天静宫插手。” “哦?”傅玉成面露凶光道,“如果天静宫非要插手,逍遥阁难道要因为一个叛徒与我圣宫为敌吗?本少主把话撂下,不诛杀此贼天静宫誓不罢休!” 裘莫言大骇,身躯颤抖道:“台主,此人对小主不敬,更对阁主不敬,分明是想栽赃陷害,欺凌圣阁!望台主为属下做主,维护圣阁声威!” “傅少主,”桥霜荷面色一寒道,“此人是我逍遥阁的人,就算是犯了天大的事都该由我逍遥阁处置,任何人不得干涉!如果傅少主执意如此,那老身只好得罪了!” 傅玉成气得头冒青烟,咬牙暗恨。 鲍蕊蕾趁机低声道:“少主,裘莫言分明想挑起两教争端,不可上当。既然他们想自己处置,不如请小主出面,必能扭转乾坤。” 傅玉成摇摇头道:“小主若是想处置他,怎么会放了他?此时再回去,难道要向小主低头吗?我傅玉成可以不要颜面,但圣宫不能不要。不杀裘莫言,天静宫绝不与逍遥阁妥协!”怒目瞪着逍遥阁众人,咬牙切齿道:“诸位台主听着,今日此仇天静宫记下了,请诸位转告小主,此仇不报非君子,天静宫绝不会咽下这口气!你们既然愿意为了一人而葬送贵阁前途,那本少主就拭目以待,坐看诸位如何自取灭亡!咱们走!” 望着天静宫众人策马离去,桥霜荷心中五味杂陈,冷眼盯着裘莫言,阴声道:“裘轩主,到底怎么回事?小主可知道这件事?小主又是怎么说的?” “台主明鉴!”裘莫言急道,“属下确实没有出卖圣阁,也没有出卖天静宫和两盟,是两盟的人出卖了天静宫。傅少主不敢招惹两盟,只好把账记在属下头上。小主知道后,既不想得罪天静宫,又不愿属下被人冤屈,所以命属下回总阁请示阁主,请阁主出面化解两教纠纷!” “哦!”桥霜荷轻轻点头,目光如炬道,“小主英明!既然如此,你速速赶回圣阁,不要逗留了!另外,这一身红是什么情况?你就堂堂正正回去,老身倒要瞧瞧谁能把你怎么样!” “多谢台主!”裘莫言大喜过望。 不久众台主赶到十里河附近村庄,见了婉莹,奏报了天静宫和逍遥阁冲突的详情。听闻裘莫言被救走,天赐面色一变,拍案而起,夺门而去。婉莹一惊,愣了许久,神色复杂道:“罢了,这是天意,天意如此!去信总阁,裘莫言叛教,立刻除名,永不叙用!” 众台主大惊失色,纷纷跪地请罪。桥霜荷惊慌道:“属下有罪,望小主治罪!” 婉莹摇头苦笑道:“是我一时心软,能怪谁咧?这次饶他一命,是我对他最后的仁慈,他若继续助纣为虐,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第283章 千载难逢 待婉莹来到院外,四周早已不见了天赐踪影。婉莹倚门神伤,默然不语。晴儿在旁宽慰道:“小姐,天赐公子带着冰儿她们出去了,也许只是想去散散心,你别多想。”婉莹叹气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多时香雪海、夏子龙并肩走来,见婉莹神色异样,香雪海近前宽慰道:“小主,师兄吩咐我留下来照顾你,他有事先出去了。” 婉莹摇摇头,有气无力地朝回走去,刚走两步,突然一阵眩晕,跌倒晴儿怀中。 众人手忙脚乱,唯独香雪海不急不躁道:“应该是气急攻心,不用着急,先抬到里屋歇息会吧!”雪海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强心丹,温水送服,没过多久婉莹已经苏醒。香雪海握着她玉手笑道:“小主放心,师兄不是个小气的人,他应该是真有事出去了。” 婉莹欲言又止,强撑坐起,自言自语道:“现在危机四伏,我不能倒下!晴儿,去把众人喊来!” 晴儿前脚刚走,沐寒月后脚赶来,小声道:“小主,公子临行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香雪海、夏子龙齐齐面色一变,相互凝望,纷纷惊慌。 婉莹一愣,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捻发低吟,愁眉不展,宛如灵魂出窍般。 香雪海欲言又止,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夏子龙也静静侍立一旁,不敢开口。唯独沐寒月茫然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想起天赐的话,恍然大悟,忙捂住嘴,暗暗后悔。 众人正担心,婉莹突然露出一丝浅笑,一扫满脸忧愁,左手拉着香雪海,右手拉着沐寒月,欣喜道:“多谢你们留下来照顾我,我没事了,我现在要拜托你们一件事,请你们务必帮我找到玉儿,护他周全!” 香雪海、沐寒月齐齐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久众人齐至院中,婉莹领着晴儿、夏子龙迈出堂屋,望着院中众人,字字珠玑道:“正邪之争已历百年,如今又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若邪教败,武林将有十年的太平之景;若正道败,未来十年必是动乱之世。覆巢之下无完卵,正道衰败,我逍遥阁难以独善其身。唯有合众人之力全力击溃邪教,才能迎来太平盛世!望诸位叔父、姑母、众副堂主随我一起迎战邪魔,誓死扞卫圣阁!” 岳阳楼主关玉峰虎躯一震,铿锵道:“小主放心,属下等生为圣阁人,死为圣阁魂,必赴汤蹈火,迎战邪魔,扞卫圣阁!” 众人齐声高呼:“迎战邪魔,扞卫圣阁!” 逍遥阁与天静宫分道扬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魔婴耳中,魔婴立刻召集众人商议大事。不久众人齐至,分坐两边,唯独魔元天佑抱剑而立,与左使者邓妙雯相对侍立魔婴身旁。堂下东面坐着天魔王宋思远、大小姐紫琉璃、多宝阁老徐胜杰、天王母邱晓池、圣童宋轶峰、金灵阁老常采衣、黄帝魔王宋灵瑞;西面坐着魔天老姜仁杰、少主紫琥珀、中央鬼帝狄道庆、御魔天秦牡丹、圣女姜梦雪、地王母惠岚英、北方鬼帝孟令馗。 没等魔婴开口,宋思远已经扬声道:“启禀魔婴,探子来报,十里河附近发现逍遥阁踪迹。另外,涡河附近发现天静宫踪迹,且险些与逍遥阁大打出手。” “哦?”魔婴疑惑道,“因为何事?” “据说是因为一个身穿婚服的男子,”宋思远眯着眼笑道,“属下猜测此人必定是落日轩主裘莫言。裘莫言曾背叛逍遥阁,导致两盟众人和天静宫众人被杀,恐怕天静宫已经对其恨之入骨。这次天静宫与逍遥阁反目,又险些大打出手,必然是因为此人。” 众人或喜笑颜开,或喜忧参半,或眉头深锁。 魔婴似笑非笑道:“诸位,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是分兵御敌,一举荡平两教;还是倾巢而出,一举攻破龙山?” 宋思远喜道:“如今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应该倾巢而出,一举攻破龙山。经过昨夜一战,神龙教已经弃守玉龙关,只剩金龙关。属下一早就命人进驻玉龙关,只等魔婴一声令下,就可以杀向金龙关。现在逍遥阁、天静宫内讧,咱们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攻打龙山了!之前二十名毒术高手就把神龙教打得丢盔弃甲,狼狈弃城,如今咱们倾巢而出,神龙教必然一触即溃,望风逃窜!” “不妥!”姜仁杰愁眉道,“玉龙关一战很明显神龙教大意了,而且有诱我深入的迹象。万一金龙关一战陷入胶着,逍遥阁必背后偷袭,咱们岂不是腹背受敌?再者,天静宫与逍遥阁有矛盾,但与神龙教依旧同仇敌忾,一旦咱们与神龙教打得两败俱伤,他们必会趁火打劫。属下以为应该趁逍遥阁与天静宫离心离德之际,趁机出兵先击溃逍遥阁,再击败天静宫,然后挥师攻打龙山,大事必成!” 魔婴询问其余众人意见,众人莫衷一是。紫琉璃、徐胜杰、狄道庆、邱晓池、常采衣、惠岚英、宋灵瑞、孟令馗纷纷主张攻打龙山,而秦牡丹、宋轶峰、姜梦雪齐齐主张先灭逍遥阁、天静宫。 紫琉璃笑道:“逍遥阁与天静宫说不定在唱双簧,不可轻信。小主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与天静宫分道扬镳?我猜他们必定是在唱双簧,引诱咱们前去偷袭,然后半途伏击。现在三教都损失惨重,圣毒教折损了十大司礼、十四位副堂主,玄女教损失了四位圣母、十位娘娘,我圣教折损了八位阎王、十位副堂主,如果再没有任何进展,只怕诸位都无法交差,小女子也无法向大帝交待!现在战机稍纵即逝,应该迅速集中兵力,一举拿下龙山,瓜分其地、其财,弥补各教损失!” “有道理,”徐胜杰附和道,“之前魔婴许诺把五十万拿出来分给各教,如今江南八教已经全部阵亡,依老夫看,每教拨给他们一万抚恤银就够了,剩下四十二万应该平分给三教!”狄道庆、常采衣、孟令馗齐齐附议。 见玄女教众人一言不发,魔婴面无神情道:“天王母,你们觉得徐阁老的意见如何?” 邱晓池冷冷道:“我们主张全力出击讨伐神龙教,至于银子之事,玄女教不感兴趣,女帝更没有兴趣。只要能击溃神龙教,我等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好,”魔婴笑道,“那就依了徐阁老,江南八教各分一万两,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各分十四万两。魔天老,五十万两银子现在何处?” 姜仁杰面露难色,瞅了瞅姜梦雪,微微点头。 姜梦雪趁机道:“魔婴,五十万两已经命人乔装打扮,分批运往怀远,目前存在荆山附近。眼下五十万两太引人注目,恐怕不宜运输,又容易走漏风声,不如暂且存在荆山,等灭了神龙教或时机成熟,再分给众人。诸位放心,天魔教向来讲信誉,魔婴更是一言九鼎,绝不会因为区区五十万两就翻脸不认账。只要你们与圣教同仇敌忾,勠力同心,银子绝少不了你们的!” 众人欣喜万分,或喜形于色,或暗暗窃笑。 魔婴接着道:“银子谈妥了,现在该谈谈是讨伐逍遥阁,还是讨伐神龙教了。御魔天、圣童、圣女,你们说说为什么主张讨伐逍遥阁?” 秦牡丹恭敬道:“启禀魔婴,三教主张讨伐神龙教,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一是为了弥补损失,二是为了报仇雪恨。圣毒教要擒拿卫青山,幽冥教与神龙教是世仇,玄女教要刨坟掘墓,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对于咱们来说,降服神龙教是目的,其余不值一提。要想最后降服神龙教,必要铲除其羽翼,彻底孤立神龙教。如今逍遥阁、天静宫就像是他们的双翼,龙生双翼岂不是要傲视群雄?只有斩断他们左膀右臂,剪除他们的羽翼,神龙教才会士气大挫,才会俯首称臣。” 宋轶峰瞅了瞅宋思远,稍稍面露难色。宋思远一力主张攻伐龙山,自己却背后插刀,消息传出去,既会让魔派众人嘲笑,也会惹来天派众人非议。但想到天赐给自己带来的耻辱和痛苦,他目露凶光,咬牙道:“狗贼天赐杀我圣教多人,若不是他在,逍遥阁绝没有胆量挑衅我圣教,天静宫也绝不敢出兵相助。属下相信只要诛杀了此人,逍遥阁、天静宫必会树倒猢狲散,狼狈逃窜。” “愚昧无知!”姜梦雪似笑非笑道,“有夏婉莹在,谁能伤了他半分?天静宫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必定是逍遥阁在背后撑腰。只要击溃逍遥阁,天静宫必然不战自溃。而夏婉莹又是逍遥阁的脊梁,只有打断这根脊梁,逍遥阁才会尝到切肤之痛,自然不敢与我为敌。” 这时探子来报,逍遥阁六位台主已经与小主会和,另外天静宫五位观主已经抵达寿州附近。接着天佑扬声道:“启禀魔婴,玉龙关毒物已经清理干净,徐魔王派人来报,圣教已经全面掌控玉龙关,只等魔婴一声令下!” 宋思远急道:“此时逍遥阁羽翼已封,恐怕不易擒杀。何况小主多智,又擅长避实就虚,咱们未必能讨到便宜。属下以为应该尽快攻打龙山,一举拿下金龙关!”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齐声附和,宋轶峰、宋灵瑞也先后附议。 见讨伐神龙教声势高涨,魔婴面上露出一丝觉察的笑意,铿锵道:“神龙教只剩一道屏障,翻手覆掌之间就可以攻破。之前玉龙关顷刻溃败,已经暴露了神龙教的弱点:医毒匮乏。如今金龙关故技重施,必能一举击溃神龙教。这一次本君要亲自坐镇,亲眼看着金龙关陷落!” “不可!”秦牡丹急道,“魔婴万金之躯,不可亲赴险地。属下愿率众人前往,为魔婴扫平道路!” 宋思远、姜仁杰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属下愿率众人前往!” 抬眼扫视众人,魔婴笑道:“紫大小姐、徐阁老、天王母,你们怎么说?” 紫琉璃早瞧出天魔教众人心思,似笑非笑道:“四教既为盟友,当然是生死与共,勠力同心。幽冥教一切听魔婴吩咐,请魔婴下令!” 徐胜杰、邱晓池纷纷附和。 魔婴欣喜道:“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魔元,说说金龙关的情况!” “是,”天佑恭敬道,“金龙关是三座关中最难攻打的,青龙关毒物遍布,玉龙关烈火焚躯,唯独金龙关幻影重重。诸位可能觉得青龙关、玉龙关不过如此,但不要轻视金龙关。那里可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上官甫之所以放弃玉龙关,据守金龙关,就是做好了垂死挣扎的准备!”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皱眉沉思。虽然堂下有不少擅长毒术之人,但对于金龙关的幻术依旧忌惮三分。何况龙山有卫青山坐镇,此人曾在庐州城以一己之力大败圣毒教,又被魔婴称为“五绝”之一,众人想到卫青山大都不免背脊发凉。 魔婴仿佛瞧出众人心思,冷冷道:“区区金龙关岂能挡住我日月盟的铁蹄?既然金龙关有幻术,那咱们就以毒攻毒,让他们尝尝毒术的厉害!十位魔圣、七位阵主、五位斗主、五大圣母在前,诸位擅长毒术之人在后,本君率众人为你们掠阵!这一战,必要夷平金龙关,攻上龙山!” 众人纷纷遵令,迅速分兵,直奔金龙关扑去。 望见山下异动,金龙关迅速示警。上官甫负手站在黄龙宫墙上,静静望着远方,喃喃自语道:“邪教终于按捺不住,朝我龙山攻来!看来逍遥阁出了变故,终究还是没能牵制住邪魔!” 旁边一个紫衣蒙纱女子静静侍立,眉眼含情,正是左圣护夏淑敏。她脉脉望着上官甫,柔声道:“上尊,逍遥阁会不会战败了?昨夜盘龙镇四处信炮不断响起,似乎一直处于激战中,不知道天赐他们如何了?” “应该无事,”上官甫铿锵道,“逍遥阁与天静宫高手如云,联起手来足以与天魔教抗衡,怎么可能轻易被击溃?而且小主睿智,赐儿果敢,两人联手足以睥睨群雄,岂会这么容易被算计?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但逍遥阁和天静宫必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只要咱们能击退他们两轮进攻,小主和赐儿就会从他们背后插一刀,令邪教首尾难顾!” “上尊英明!”夏淑敏欣喜道,“要不要属下亲自督战?” “不必!”上官甫斩钉截铁道,“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用去!这场神魔之战决定了圣教生死存亡,也决定了江湖未来十年的格局,只许胜不许败!不过,金龙关不是最后一战,更不是两教决战,还不到你出战的时候。咱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步步为营,迟滞邪教进攻的脚步,为他们争取时间!只要能撑得过今明两日,邪教必败,圣教必胜,荣耀必然属于咱们!” “是!”夏淑敏眉梢含笑道。 第284章 神魔鏖战 金龙关上,神龙教高手云集。圣女玉玲珑、右圣尉韩文信、中圣尉霍天毅伫立在前,身后是五圣相、左右圣督、四护法、圣御、圣丞、八位副堂主、十二星帅、二十八星辰、三十六天罡、众地煞等。 玉玲珑回身道:“韩圣尉,上尊命你指挥,请吧!” “是!”韩文信缓缓掏出金牌,扬声道,“上尊有令,命咱们全力死守金龙关。只要挡住敌人两轮进攻,援兵必到!只要能坚守两日,圣教必胜!金圣相,请你率诸位圣相驻守左翼,调八位副堂主、众地煞供你差遣;左右督主,请你们率四护法驻守右翼,调三十六天罡供你们差遣;中圣尉、周圣御、曹圣御、郭圣丞、汪圣丞、十二星帅、二十八星辰等随本圣尉驻守中路。” 众人纷纷遵令,张浩宇率众人驻守东边,萧永贵率众人驻守西边,韩文信亲自率众人驻守中间。望着远处天魔教众人步步紧逼,众人齐齐屏息凝神,暗暗御器,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邪教先锋由御魔天秦牡丹率领,身后跟着地王母惠岚英、西王母孙林月、四方鬼帝、十位魔圣、五位斗主、五大圣母、阎罗王盛恩熹、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畜道魔御邓天恩、生死判官万古碑、天魔教四位副堂主等人。 众人在距离金龙关百十米外停下,望着高四五丈的巍峨雄关,秦牡丹回身吩咐道:“诸位,前面就是金龙关,咱们的目的是挡住神龙教第一轮攻击,为圣女等人赢得时间。只要能挡住,金龙关顷刻瓦解!请地王母与四方鬼帝、五位圣母攻击东路,西王母与五位斗主、盛阎王、三位魔御、万判官挡住西路,老身亲率十位魔圣、四位副堂主缠住中路,只要能坚持一盏茶功夫,咱们的援兵必到,敌军必败!” 众人大喜,纷纷领命。 四位副堂主率先飞身上墙,秦牡丹率领十位魔圣随后飞身而上;东面五大圣母齐齐踏墙而上,惠岚英领着四方鬼帝接着飞身而起;西面盛恩熹、萧楚睿、史宝钗、邓天恩、万古碑联手飞檐走壁,孙林月带着五位斗主随后飞身而上。三路齐攻,声势浩大。 韩文信不慌不忙令旗一挥,三处守军同时出手,霎时浊尘扑天而下,银雾漫天盖去,冰箭、霜凌、雪花如雨般飞袭,水珠、雷珠、金电似野马般奔腾,烈焰道道喷涌而出,狂风阵阵怒卷而去。 见浊尘飞下,仙雾袭来,中路四位副堂主或御雷出击,或御电飞袭,或御风护身,或御雪护体。四人勉强挡住迷尘,又被迷雾遮住视线,个个暗觉不妙。眨眼间冰箭、霜凌、雪花密密麻麻飞袭而下,惊得四人失魂丧魄,纷纷御出绝招,只见狂风怒卷,雷鸣电闪,雪罩护体,一时无懈可击。不料冰箭过后无数雷珠、金电袭来,宛如摧枯拉朽,四人先后被击伤,纷纷回落。没等四人落地,无数火焰飞袭而下,生生将四人焚为火球,先后毙命。 中路四位副堂主殒命,东面五位圣母也岌岌可危。太元圣母穆梨花御火周身,勉强挡住来袭雷珠;无生圣母梁木兰两掌御尘,逐渐力不从心;龟灵圣母陈星怜旋风罩身,被烈焰击破,生生被暗器射成筛子;金灵圣母崔月瑶双掌御电,被迷尘遮眼,又被狂风怒卷,雷珠炸伤,生生摔成肉泥;卫房圣母沈傲蝶两掌御火,被银针射中小腿,脚下一软,又被飞刀迎面射中,当场毙命。 西面盛恩熹御雷催掌,萧楚睿御雷护体,史宝钗仙雾罩身,邓天恩左躲右闪,万古碑玄冰罩身。五人刚奔到半途,盛恩熹已经被射成了筛子。邓天恩大惊失色,躲闪几下,突然一头栽下。万古碑见形势不妙,抬掌御出冰盖,不料被无数雷珠砸落,不得不施展千斤坠回落。萧楚睿又惊又怒,来不及细想,只能硬着头皮往冲上。见萧楚睿深陷危急,史宝钗边御雾护体,边急呼小心。萧楚睿一阵欣喜,正要嘱咐她小心,只听一声娇呼传来,史宝钗竟被火焰击伤左臂,失足跌落下去。萧楚睿惊惧万分,咬牙回身飞去,揽腰抱住史宝钗,迅速回落。 三路先锋刚到半途纷纷或死或伤,唯独穆梨花、梁木兰继续踏墙而上。眼见狂风散尽,不料又一轮袭击接踵而至。先是迷尘遮目,迷雾蒙眼,异香弥漫;接着冰霜雪箭,银针飞刀齐下,铺天盖地;随后雷珠、气珠、金电交织,摧枯拉朽;最后狂风怒卷,烈焰飞袭,宛如一条条火龙从天而降。梁木兰措手不及,被烈焰焚死;穆梨花大惊失色,急忙回落。 众人前脚落败,秦牡丹等人后脚接力,继续朝城关飞去。她亲率十位魔圣迎火而上,齐齐出手,火焰倒袭;东面王母惠岚英领着四方鬼帝破雾而出,联手出击,旋风倒吹;西面王母孙林月带着五位斗主逆寒而上,一起出手,寒冰倒飞。 见烈焰倒袭,韩文信、霍天毅、周君昊、曹致远、郭嘉佑、汪道圣联手出击,霎时玄冰飞袭而下,火焰汹涌而出,金光道道闪耀,毒气飞奔而去。六人联手出手,依旧不是秦牡丹等人敌手,急忙齐齐撤退。秦牡丹飞身而上,率领十位魔圣趁机攻上城关。 东面旋风倒吹,迷雾飞散,浊尘迷眼,张浩宇忙联手四位圣相一起出手,只见浊尘铺天盖地,剧烈碰撞,接着道道浊尘宛如巨龙般呼啸而下。见五位圣相不是敌手,八位副堂主迅速支援,众人联手出击,气势如虹。北方鬼帝孟令馗、南方鬼帝岳云飞被逼落,唯独惠岚英、东方鬼帝韩德章、西方鬼帝吴丽华冲上城关。 西面寒冰倒飞,暗器乱射,左圣督萧永贵、右圣督彭文博、玄武护法周义杰、青龙护法刘连城、白虎护法杨金鹏、朱雀护法吴文晖联手出击,只见火焰熊熊,旋风呼呼,浊尘漫天,毒气滔滔,铺天盖地而下。中斗斗主妲世卿、南斗斗主尚文笙被迫回落,西王母孙林月、东斗斗主祝冥忠、西斗斗主济世名、北斗斗主洛司晴趁机冲上城关。 眼看三路防线纷纷被破,韩文信挥舞令旗,玉玲珑心领神会,伫立高台,也挥舞指挥。众星辰、天罡、地煞继续守住城关,韩文信率霍天毅、彭文博、周君昊、曹致远、郭嘉佑、汪道圣、八位副堂主、十二星帅飞身拦下秦牡丹和十大魔圣,张浩宇领着圣相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困住惠岚英、韩德章、吴丽华三人,萧永贵率护法周义杰、刘连城、杨金鹏、吴文晖联手困住孙林月、祝冥忠、济世名、洛司晴等人。 秦牡丹金杖驻地,霸气道:“杀!”随着一声令下,十大魔圣齐齐出手,十个老者或御火,或御风,或御尘,或御电,或手握冰剑,或御出雷珠,齐齐飞身杀去。韩文信、彭文博、周君昊、曹致远飞身挡住四位魔圣,郭嘉佑、汪道圣联手挡住一位魔圣,八位副堂主纷纷联手挡住四位魔圣,十二星帅联手拦下一人。 见众人被困,秦牡丹金杖飞舞,直取霍天毅。霍天毅冷笑一声,两掌金光闪现,与秦牡丹战作一团。两人武功相同,功力相当,金电相交,宛如天雷战地火。从城上战到石梯,从石梯战到城中,始终难分难解。 东面惠岚英、韩德章、吴丽华三人被五位圣相困住,逐渐陷入危机。惠岚英、韩德章与上官云、关山月鏖战一处,始终难分优劣,吴丽华被张浩宇、诸葛封、方中日三人围攻,很快落了下风。西面孙林月和三位斗主被萧永贵和四位护法困住,也逐渐落了下风。萧永贵两掌御火,联手周义杰攻得孙林月左右难顾,冷汗直冒。 关上虽然混战不休,一时难分胜负,但众星辰、天罡、地煞等依旧不断朝关下释放暗器等,只见霜箭如雨,火龙飞舞。关下孟令馗、岳云飞、妲世卿、尚文笙、穆梨花、萧楚睿、史宝钗、邓天恩等纷纷狼狈逃回。萧楚睿抱着史宝钗,一瘸一拐,几次险些丧命。 众人刚撤到五十米外,只见一路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女子面寒如冰,正是圣女姜梦雪。她身后跟着黄帝魔王宋灵瑞、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圣毒教七位阵主、梨山圣母冼芳华等人。 姜梦雪厉声道:“两军鏖战,势同水火,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有敢后退半步者,格杀勿论!立刻随本圣女回去,一举斩杀群贼!” 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身奔去,孟令馗、岳云飞、妲世卿、尚文笙、穆梨花在前,七位阵主随后,姜梦雪率宋灵瑞、常采衣、汤智渊等人在后,萧楚睿、史宝钗、邓天恩等人踉跄追随。 突然前面关下三十米外黄气蒸腾,逐渐越来越浓。孟令馗、岳云飞、妲世卿、尚文笙、穆梨花五人刚闯入黄气中,立刻觉察不妙。五人正要回身冲出黄气,不料回身望去,四周一片空旷,竟没有一人。孟令馗四人齐齐背脊发凉,脑海中立时闪过一个念头:“幻阵!”这时附近传来一声女子惨叫声,隐约是穆梨花的声音,四人更是齐齐面色大变,个个身躯一颤。 姜梦雪立时瞧出蹊跷,忙下令停止前行。见前面四人伫立不动,她已经觉察不妙,又见穆梨花中毒惨死,她更是头皮发麻。 旁边常采衣疑惑道:“这是失传已久的太极阵?难道卫青山与前毒尊有关?” “不错!”汤智渊急道,“上次在庐州城,就是这个阵法困住了我们。要不是老夫及时回过神来,险些被他暗算!” 二人说话间,只见孟令馗、岳云飞、妲世卿、尚文笙纷纷回过神来,齐齐出手,纷纷朝一处攻击。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四人敏锐察觉附近有个强大的功压。眨眼间不远处风尘弥漫,冰火交融。四人正要再度出手,不料神情一晃,又陷入幻境中。 汤智渊瞧出蹊跷,面色阴厉道:“这阵法十分邪门,陷入阵法之人会身中幻术,有时什么都看不到;虽然听觉不会丧失,但会丧失方向感。”想到这,他扬声道:“两位鬼帝、两位斗主,小心四周,护好自己!一旦有机会就迅速跳出阵法,不要迟疑!” 话音刚落,阵法中毒气弥漫,黄气越来越浓。 四人听到半空传来汤智渊声音,个个心惊肉跳,孟令馗急忙双掌御风护体,岳云飞两掌御尘罩身,妲世卿双手御火围住四周,尚文笙抬掌御出冰魄罩住自己。四人边护住自己,边抽身急退。虽然辨不出方向,但四人心里一清二楚,只要撤得足够远,一定能逃出毒阵。 没等四人退去,阵法中虚影已经出手,两掌虚对,四周黄气飞旋,分别卷住四人。孟令馗御风飞旋,率先被毒气熏伤,嘴角渗出黑血;岳云飞双掌御尘,随后被毒气熏染,只觉双臂颤抖,额头冷汗直冒;妲世卿御火罩身,也没能挡住毒气,突然单膝跪地,面露痛苦之色;尚文笙拼尽全力,御出冰棺护住自己,挡住了毒气。 见尚文笙利用冰棺挡住了毒气,虚影飞身落在棺上,两指一点,冰棺慢慢被洞穿,道道毒气飞袭而入,当场毒死了尚文笙。 孟令馗、岳云飞趁机逃出毒阵,分别被常采衣、汤智渊护住。常采衣忙掏出丹药,先护住二人性命。二人稍稍清醒,见妲世卿也惨死阵中,不禁暗暗心惊,齐呼邪门。 眼睁睁看着两位斗主被毒杀,姜梦雪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破解之法?” 常采衣、汤智渊齐齐摇头,七位阵主也面面相觑,闭口不语。 望着关上秦牡丹等人陷入苦战,姜梦雪跺脚怒道:“既然没有破解之法,那就硬碰硬,看看是他的幻术厉害,还是咱们人多势众!不就是看不见听不清吗?难道聋了瞎了就无法战斗了?刚才两位鬼帝和斗主不是有片刻时间是清醒的吗?咱们就利用这个机会斩杀卫青山!” 常采衣老躯一震,暗暗赞叹,扬声道:“汤阁老、七位阵主一起随老身入阵,小心戒备,不得御毒!” 众人齐齐飞身入阵,先后被幻术摄住,如坠仙雾般。虽然看不见,又听觉错乱,但众人依旧不慌不忙,暗暗戒备。突然觉察有个强大功压迅速逼近,十人齐齐出手,或往东或往西,或朝南或朝北,只见道道掌气碰撞,众人齐齐倒退。转眼间十人已经分不清敌我,辨不出方向,察觉有功压逼近,只顾拼死相搏。 第285章 天雷战地火 圣女姜梦雪见十人在太极阵中互相拼杀,暗暗心忧,急呼道:“快住手!”不料十人依旧相互出击,根本停不下来。没过多久众人逐渐清醒,纷纷停手,迅速冲出太极阵。想起刚才诡异经历,众人无不心惊胆战,不敢轻易尝试。 常采衣又惊又怒道:“陷入幻术之后,根本分不清敌我,只能感受到四周功压不断逼近,威胁一步步迫近,忍不住出手攻击。老身在圣毒教数十年,还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太极阵的威力!之前总听毒尊说起,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众人齐齐点头,纷纷心有余悸。 望着眼前阵法,众人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关上众人陷入苦战。 中路御魔天秦牡丹与中圣尉霍天毅全力拼杀,从关中打到关上,鏖战上百招,依旧难分优劣。秦牡丹大怒,金杖旋转,道道金光袭去。霍天毅怒容满面,两掌齐出,道道金电迎上。金电交织,摧枯拉朽,惊得众护卫齐齐倒退,不敢逼近。 十位魔圣与众人鏖战,各有优劣。内魔堂魔圣钟立天与右圣尉韩文信鏖战一处,两人一个御雷出击,雷声大作,一个寒冰在手,攻防兼备,拼杀百余招,韩文信稍占上风。 外魔堂魔圣钱顶天双手御雪,与右圣督彭文博战到一处。原本他武功比彭文博稍高,但在卫青山的丹药助益下,如今的彭文博已经与钱顶天武功在伯仲之间。两人拼杀,钱顶天始终不敢欺身近逼,苦战百余招,钱顶天稍落下风。 天魔堂魔圣孙茂天两掌御尘,飞身攻向左圣御周君昊。周君昊不慌不忙双掌金光现,飞身急攻,霎时金电道道飞袭而去。浊尘与金电交织,两人纷纷拼尽全力,终究周君昊稍占上风。 阴魔堂魔圣李天昌两掌御火,轻轻一推,火焰飞袭而去,转眼裹住了右圣御曹致远。曹致远不慌不忙双掌御毒,左右抵挡,勉强护住自己。李天昌不断催掌,曹致远接连出毒,两人拼杀百余招,李天昌逐渐占了上风。 死魔堂魔圣邱恩天两掌金电齐出,一边拦下左圣丞郭嘉佑,一边挡住右圣丞汪道圣。任凭二人联手夹攻,始终占不到丝毫便宜。邱恩天枯皱脸庞露出一丝诡笑,陡然凌空而上,两掌齐出,道道金电直奔汪道圣射去。汪道圣轻功稍逊一筹,见避之不及,赶紧双掌齐出,火焰道道迎上。不料金电撞散火焰,直奔汪道圣脑袋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圣女玉玲珑飞身而至,两手御出神龙罩,勉强挡住金电,护住了汪道圣。见邱恩天再度催掌,她慌忙抓住汪道圣肩膀,一闪而逝。汪道圣又惊又喜,暗暗感激。 没等邱恩天继续作威,郭嘉佑趁机御剑急攻,死死缠住他。不过他武功稍逊一筹,很快落了下风。见郭嘉佑有危险,汪道圣回身道了声多谢,又飞身助战。两人联手夹攻,勉强稳住了局面。玉玲珑料定二人未必是邱恩天敌手,也飞身助战。三人联手围攻,邱恩天很快落了下风。 行魔堂魔圣吴修郎、心魔堂魔圣李暮晚、业魔堂魔圣罗存瑞、烦魔堂魔圣周逸林分别被副堂主聂凌云、燕越峰、云天涯、封北海、杨耀武、单文轩、赵有为、魏无邪等困住,双方战得难分难解,互有高下。 罪魔堂魔圣陈志飞两掌御风,力战八位星帅,却被八人攻得只有招架之力。他正要飞身而去,又被四位星帅凌空压制,被迫回落。 中路陷入苦战,东西两路也苦不堪言。 东面地王母惠岚英御火在手,奋力急攻木圣相上官云。上官云御罩护体,撞得火花四溅。他趁机两手施展神龙爪,爪影如魅,凄神寒骨。两人鏖战百余招,上官云稍占上风。 东方鬼帝韩德章两手御雷齐出,四周雷珠齐齐射向水圣相关山月。关山月冷冷一笑,一边御出神龙罩护体,一边三指急点,道道指气飞袭而去。罡气与雷珠相撞,震得二人齐齐倒退。韩德章只顾躲闪来袭指气,竟被气波震退一步。两人拼杀百余招,关山月也稍占上风。 西方鬼帝吴丽华双掌御火,被金圣相张浩宇、土圣相诸葛封、火圣相方中日吊灯而般围攻。张浩宇御尘遮眼,诸葛封神龙掌如魅,方中日神龙爪凌厉逼人,三人联手攻得吴丽华怒眉倒竖,咬牙切齿。吴丽华苦战百招,逐渐左支右绌,露了败相。张浩宇飞身而起,双掌齐出,四周浊尘飞旋而下,迎面打去。吴丽华大惊失色,一时慌乱,左臂被诸葛封击中,右腕遭方中日扣住。方寸大乱之际,被浊尘射中,窒息而死。 西面三位斗主也形势危急,逐渐慌了心神。自从西王母孙林月被左圣督萧永贵和玄武护法周义杰五十余招袭杀,三位斗主早已没了恋战之心。此时萧永贵率四位护法吊灯而般围杀,惊得三位斗主个个心寒,士气大挫。 金龙关上生死搏斗,金龙关下寸步难下。自从卫青山摆出太极阵,圣女姜梦雪等人个个心惊,不知该如何破解。姜梦雪细眉沉思,突然想起之前与汤智渊联手对付婉莹的四象毒阵一事,大喜道:“我有个主意,摆出十绝阵法,杀入阵中!” 常采衣喜忧参半道:“十绝阵未必能护住心神,如果是五行阵法或许能护住众人。”无当阁老汤智渊大喜,急声道:“这个主意妙啊!五行阵法虽然抗衡不了太极阵,但应该可以勉强护住众人,只要能稳住心神,立时就能击溃卫青山!” 众人边说边摆出两个五行阵,齐头并进杀入阵中。 虚影见大势已去,主动撤了太极阵,飞身遁去。 姜梦雪一边指挥众人追击,一边挥舞令旗,命令身后生死判官万古碑、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畜道魔御邓天恩等人助战。 常采衣、汤智渊和黄帝魔王宋灵瑞联手追击,突然前面毒气铺天盖地,掌气呼啸而至,剑气寒烈刺骨。常采衣、汤智渊、宋灵瑞联手接下,纷纷被震落。七位阵主联手出手,这才挡住毒气,拦下掌气,震散剑气。 见形势不妙,三个虚影回身遁去。 姜梦雪立马率领常采衣、汤智渊、宋灵瑞、七位阵主、梨山圣母冼芳华飞身而上,转眼袭杀十二位星宿,吓退其余众星宿。四位星帅忙飞身而至,联手众星宿迅速围攻。姜梦雪不屑一笑,抬掌御冰,飞身冲杀。常采衣、汤智渊等人齐齐洒毒,转眼又袭杀一位星帅和十二星宿。 眼见邪教众人越来越肆虐,玉玲珑暗暗心惊,正要飞身将台指挥,陡然见韩文信飞身将台挥舞令旗,她稍稍宽慰。回身继续联手郭嘉佑、汪道圣围攻邱恩天,只见凤爪飞袭,冰剑飞旋,火焰飞舞。邱恩天已经苦撑百余招,在三人凌厉攻势下,逐渐有些力不从心。此时玉玲珑趁机急攻,十招擒杀邱恩天。 随着众四位星帅和众星宿被杀,三十六天罡、二十四地煞齐齐飞来助战。接着东面张浩宇、诸葛封、方中日联手飞来,西面萧永贵、刘连城也先后飞到,又有玉玲珑、郭嘉佑和汪道圣飞身而至,众人联手围攻,依旧奈何不了姜梦雪等十人。姜梦雪率众人越战越勇,优势明显。 关上鏖战不休,互有胜负,关下北方鬼帝孟令馗、南方鬼帝岳云飞托着伤体来到城关附近,万古碑、萧楚睿、史宝钗、邓天恩也踉跄赶来。孟令馗、岳云飞正要飞身助战,不料三个虚影飞身而至,联手出击。二人大惊失色,急忙左躲右闪。三个虚影步步紧逼,攻得二人狼狈败退。二人都有伤在身,又遇到如此强劲的敌手,不得不狼狈躲闪。见二人乱了分寸,万古碑等人不敢近前,只是伫立远处观望。 突然孟令馗大叫一声,竟未撑三招就被两个虚影联手诛杀。岳云飞大惧,很快心神大乱,又被三人一招擒杀。眼睁睁看着二人被几招内袭杀,想起刚才令姜梦雪等人狼狈逃奔的毒阵,万古碑、邓天恩撒腿就跑,萧楚睿也架着史宝钗迅速飞身而去。 四人刚奔出五十米外,只见魔婴领着众人飞身而至。魔元天佑横剑半出鞘,要斩杀众人。魔婴玉手按剑,一手背后道:“败军之将如丧家之犬,不必浪费精力。迅速拿下金龙关,灭了神龙教才是王道!” 话音刚落,山下突然传来示警,道道信炮冲天而起,股股狼烟冉冉而升。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齐齐面色一变,异口同声道:“不好,青龙关出事了!”宋思远急道:“魔婴,一旦青龙关被破,咱们就没有退路了!届时神龙教与逍遥阁夹击,只怕四教腹背受敌,要全军覆没了。”姜仁杰也附和道:“金龙关战事胶着,不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青龙关只有蓝阁老、凌阎王和六位魔侍驻守,只怕挡不住逍遥阁铁蹄。请魔婴速速回援,迟则生变!” 魔婴冷眼寒光,面色阴厉,一扫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众人,漫不经心道:“紫大小姐、徐阁老、狄鬼帝、天王母,你们怎么看?” 紫琉璃低眉沉思,摇头道:“不能回去,此时回去必然鸡飞蛋打一场空。金龙关战事胶着,一旦下令撤退,众人立时身陷绝境。何况咱们不知山下虚实,如果回去之后扑了个空,岂不是错失良机?” 多宝阁老徐胜杰目光如炬,捋着垂胸胡须,面色凝重道:“紫大小姐说得对,众人身处险地,不能撤退,应该一鼓作气拿下金龙关。至于青龙关,不足为虑,就算丢了也不可惜。只要还有玉龙关,咱们就不怕逍遥阁与神龙教两面夹击!” 中央鬼帝狄道庆、天王母邱晓池齐齐附议紫琉璃。 见众人意见大致相同,魔婴负手笑道:“生死存亡,不可迟疑!两位魔王不必再劝,全力拿下金龙关!” 这时金龙关上,众星帅、星宿、天罡、地煞已经全部丧命,圣女玉玲珑、金圣相张浩宇、土圣相诸葛封、火圣相方中日、左圣督萧永贵、青龙护法刘连城、左圣丞郭嘉佑、右圣丞汪道圣等人被姜梦雪、常采衣、汤智渊等人攻得节节败退。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左圣尉卫青山领着右圣护杜玉琴等飞身而上,飘然落在城关上。他抬掌御毒,领着杜玉琴二人从背后偷袭姜梦雪等人。姜梦雪联手常采衣、汤智渊、宋灵瑞、冼芳华联手回防,勉强挡住卫青山三人进攻。卫青山飞身急攻,拦下常采衣、汤智渊二人,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虚影抬掌出击,缠斗姜梦雪和宋灵瑞二人,双方旗鼓相当,谁也占不到丝毫便宜。杜玉琴飞剑进攻冼芳华,逼得她步步后退。 随着压力减轻,萧永贵振奋精神,联手玉玲珑、张浩宇等人奋力反击,依旧寸步难进。七位阵主步步紧逼,攻得萧永贵等人节节败退。 韩文信伫立将台上,抬眼扫去,各处战斗纷纷陷入白热化。圣尉霍天毅拦下秦牡丹,鏖战不休,不分胜负。圣督彭文博、圣御周君昊、曹致远和八位副堂主与九位魔圣混战不休,各有胜负。彭文博依仗毒术,鏖战二百余招,毒杀钱顶天。周君昊在孙茂天、钟立天两人夹攻下,苦撑五十余招,被钟立天御雷炸死。曹致远在李天昌、陈志飞二人夹攻下逐渐露了败相,苦战五十余招后被陈志飞御风困死。八位副堂主与四位魔圣苦战,纷纷落了下风。上官云、关山月与惠岚英、韩德章鏖战,纷纷占了上风。护法周义杰三人与三位斗主拼杀,互有优劣。 关上鏖战不休,关下威胁迫近…… 魔婴正率众人逼近城关,突然前面现出黄绿蓝红四气,挡住了众人去路。众人暗惊,徐胜杰一眼看穿,不急不躁道:“是五行毒阵!”魔婴不屑一笑道:“区区五行毒阵,怎么可能拦得住咱们?紫大小姐、徐阁老、魔天擎,随本君破阵!” 第286章 扭转乾坤 金龙关形势危急,青龙关同样危在旦夕。 关上站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妇,肥脸大眼,面相凶恶,正是龟灵阁老蓝袭香。她两边站着天魔教六位魔侍和幽冥教卞城王凌尚香,其余魔卫纷纷严阵以待,个个暗器在手。 望着关下不断逼近的逍遥阁众人,蓝袭香急道:“魔婴他们有没有回援?玉龙关没有消息吗?再放信号!” 话音刚落,逍遥阁众人已经冲到关下,十二副堂主联手踏墙而上,接着六位台主联手飞身而起。众人在火光旋风中穿梭,在水珠箭影中闪躲,在弥漫毒气中飞升,先后折损了四位副堂主。其余众人先后杀上青龙关,逼退了蓝袭香等人。 蓝袭香忙指挥六位魔侍、凌尚香和众魔卫围杀逍遥阁众人,霎时中天魔侍梁靖天、羡天魔侍梁傲天联手从左边杀来,廓天魔侍潘御天、成天魔侍董齐天联手从右边杀来,蓝袭香亲率睟天魔侍方铃铛、沉天魔侍金若兰等从中间迎上。众人齐齐出手,霎时火焰道道飞袭,烈风阵阵飞旋,水珠如雨飞射,毒气喷涌而出。 铜雀台主桥霜荷凤目如炬,厉喝道:“杀!”随着一声令下,八位副堂主率先冲杀,挡住了凌尚香和六位魔侍,混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接着六位台主飞身杀去,只见金光道道,天雷滚滚,旋风呼呼,飞沙走石,仙雾弥漫,寒霜逼人。众人攻势凌厉,杀得蓝袭香众人步步后撤。 眼看逍遥阁众人攻势凌厉,蓝袭香忙急呼众魔卫助战。众魔卫尚未近前,分别被余波震飞,个个死状惨烈。见败局已定,蓝袭香且战且退,心焦如焚。桥霜荷步步紧逼,联手麒麟台主孔伯左右夹攻,逼得蓝袭香左右难顾,很快落了下风。自知不敌,她顾不得众人,转身飞奔而去。 突然一个美髯老者飘然落在前方,拦住了去路。他剑目细眉,目光炯炯,正是岳阳楼主关玉峰。蓝袭香大惊,一边御毒,一边咬牙切齿,准备硬闯。还没出手,又六人飞身而至,分别是滕王楼主水益睿、蓬莱楼主范胜和四位塔主。蓝袭香大骇,忙倒退两步,不敢出手。 这时桥霜荷飞身急攻,霜剑挥舞,联手副堂主二十招斩杀梁靖天。麒麟台主孔伯两手御电,联手副堂主二十余招擒杀梁傲天。轩辕台主黄孙兴两掌御风,率领副堂主不到三十招袭杀潘御天。琅邪台主望东海周身仙雾弥漫,带领副堂主二十余招擒杀董齐天。逍遥台主宋喜凤两掌御雷,领着副堂主三十招袭杀方铃铛。超然台主乐云天御尘出击,携手副堂主不到三十招擒杀金若兰。唯独凌尚香被两位副堂主夹攻,逐渐左支右绌。 没等蓝袭香回过神来,关玉峰大手一挥,领着水益睿、范胜左右夹攻,惊得蓝袭香胆颤心寒。在三人联手围攻下,她苦撑三招已经左支右绌,未撑五招就被关玉峰一掌击中右臂,倒飞三步外。趁蓝袭香身中毒掌之际,关玉峰欺身急攻,两招毒杀蓝袭香。 凌尚香见大势已去,陡然抬掌御毒,朝自己脑门拍去。千钧一发之际,关玉峰一闪而至,抬掌扣住她玉腕,面色阴寒道:“好刚烈的妇人,既如此,本楼主更不能让你死!”抬指封了她穴道,吩咐道:“任何人不得伤她半根手指,小主留着还有大用!” 不久婉莹率晴儿、夏子龙等人飘然而至,望着被擒的凌尚香,婉莹惊诧道:“好清丽的妇人,此人是谁?” 关玉峰恭敬道:“小主,她是卞城王凌尚香,与紫大小姐外为师徒,内为姑侄,曾相助紫洞微登上幽冥大帝宝座,是幽冥教毒术最厉害之人。可惜,紫洞微天生多情,自己左拥右抱,却派她来送死。” “住口!”凌尚香怒道,“大帝绝不是这样的人!” “哦?”婉莹摇头苦笑道,“自古深情总被多情误,你也是可怜人!师父,玉龙关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关玉峰抬眼望北道,“看样子他们根本不打算驰援青龙关,所以迟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嗯,”婉莹负手望北,幽幽道,“经过昨晚大败,他们没有踏出盘龙镇半步,我就猜出他们是打算趁机一鼓作气拿下龙山。凭神龙教的实力,根本不是四教的敌手。如果四教全力出击,金龙关顷刻就要易主了。凌尚香,魔婴的计划是什么?” 凌尚香冷冷道:“我不会说出半句对大小姐不利的话,杀了我吧!” “想死?”关玉峰笑道,“你我都擅长毒术,你该知道老夫有几百种方法让你开口。如果你肯识时务……”话说一半,突然觉察不妙,抬手死死掐住凌尚香粉腮,惊道:“咬舌自尽?好刚烈!小主,不如把她交给属下,属下有办法让她开口!” “罢了!”婉莹肃然起敬道,“好个忠心耿耿!看在紫琉璃的面子上,今日就饶你一命,权当报答当日雪峰山相救之情。不过,就算你不说,本小主也能猜出七八分,魔婴必定亲率大军去攻打金龙关了。此时就算我们攻下了玉龙关,她也不会回援。看来金龙关这场恶战在所难免,众人这场殊死搏斗也难以回避!” 金龙关上,见关下阵法被迫,左圣尉卫青山飞身而起,伫立将台上,急道:“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撤了!”旁边右圣尉韩文信立时挥舞令旗,下令撤退。众人纷纷跳出战圈,狼狈逃奔。为防邪教掩杀,卫青山、幽灵、韩文信、霍天毅、萧永贵、彭文博、上官云、关山月等人联手为众人断后,暂时挡住了邪教众人。接着众人飞身而去,迅速跃下金龙关。 秦牡丹急忙率众人追击,被姜梦雪半途拦住。姜梦雪一把抓住秦牡丹衣袖,急道:“姥姥不要追,小心毒阵!卫青山擅长毒阵,必定会在关外布下毒阵。”听姜梦雪分析,秦牡丹倒吸一口凉气,忙下令暂停追击。 众人迎魔婴进驻金龙关,还没欣喜片刻,青龙关便传来败报。魔婴召集众人大堂议事,清点人马,四教折损严重:天魔教损失了六位魔侍、两位魔圣、四位副堂主,圣毒教折损了一位阁老,幽冥教损失了三位鬼帝、两位斗主和两位阎王,玄女教折了一位王母和五位圣母。 魔婴扬声道:“现在金龙关被破,神龙教已经无险可守,只剩坐以待毙。你们觉得是该乘胜追击,还是挥军击溃逍遥阁,夺回青龙关?” 大小姐紫琉璃起身道:“自然是乘胜追击。现在神龙教已经士气大挫,又无险可守,必然一溃千里,此时不追击,更待何时呢?如果让神龙教缓过神来,咱们必然又得一场血战,岂不是纵虎归山,遗祸无穷?” 多宝阁老徐胜杰也捋着胡须附和道:“趁现在他们士气低落,惊魂未定,咱们乘胜追击,必然弹指平定龙山。到时各取所需,也好抚慰人心,激励士气!否则贸然回攻,众人必然心生怨恨,局势不利于我!” 中央鬼帝狄道庆、天王母邱晓池纷纷附议紫琉璃。 魔婴又询问天魔王宋思远和魔天老姜仁杰二人,二人异口同声道:“一切听魔婴吩咐!”魔婴大喜,立刻挥军攻打黄龙宫,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龙山。 不料山下传来示警,阵阵狼烟冲天而起,道道信炮响彻山涧。众人面色一变,齐齐意识到玉龙关出事了。圣女姜梦雪急道:“不好,玉龙关出事了!要是让夏婉莹攻破玉龙关,再拿下金龙关,咱们必然腹背受敌,进退无路。到时神龙教负隅顽抗,逍遥阁断我退路,众人饥肠辘辘,只怕转眼人心离散,甚至祸起萧墙。请魔婴三思,尽快回援!” 紫琉璃也面露诧异道:“好厉害的小主,竟然敢乘胜追击,就不怕以卵击石吗?现在逍遥阁孤军深入,又没有后援,怎么可能是咱们的敌手?按理说她这么聪明的人不该做这种蠢事,难道……难道天静宫的援兵到了?” “不可能!”魔婴冷笑道,“如果天静宫的援兵到了,现在玉龙关早就是他们囊中之物了!看来小主是想替神龙教送死,那本君就成全她!魔元、圣童、圣女、御魔天、诸位魔王、魔天擎、魔圣随本君讨伐逍遥阁,其余众人留守金龙关!” 见远处金龙关上信炮冲天,婉莹敏锐觉察不妙,回身吩咐道:“天魔教援兵已到,速速撤退!咱们不是天魔教敌手,没必要以卵击石!” 众人迅速舍弃玉龙关,直奔山下而去。婉莹、晴儿、夏子龙在前,关玉峰、四位塔主随后,侠客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和众副堂主等人在后。 魔婴众人刚追到玉龙关,很快被五行毒阵拦住去路。她立刻召来姜梦雪、黄帝魔王宋灵瑞、姜全寿等人,四人联手破阵,很快夺回玉龙关。继续往山下追去,又被六合毒阵拦住去路。魔婴吩咐姜梦雪三人破解,接着迅速朝青龙关追去。 刚追到青龙关,又被七星毒阵阻住。待姜梦雪三人破了毒阵后,魔婴亲率众人进驻青龙关。青龙关内到处躺着昏倒的魔卫,还有斜靠城垛的凌尚香。魔婴冷笑一声,立刻率众人跃下城关,继续朝盘龙镇追去。 婉莹率众人刚奔到盘龙镇,突然数里外一道信炮冲天。婉莹一惊,余光一瞥,身后一队人马正飞奔追来,越追越近。料定众人轻功不及天魔教众人,继续逃跑只会越来越危险,甚至葬送众塔主和副堂主,婉莹索性止步回身,命众人列阵迎敌。 晴儿大惊失色,急道:“小姐,敌众我寡,你的安危要紧,还是尽快撤离吧!”夏子龙也急忙附和道:“小主,阁主吩咐过,无论何时都要优先保证小主的安全!请小主速速撤离!”众楼主、塔主、台主、副堂主等齐齐附议,个个忧心忡忡。 婉莹暗暗感动,铿锵道:“既入圣阁,便是袍泽,阁主不会抛下你们,本小主也不会。凡我圣阁之人,人人皆有护教之责,你们如此,本小主也不例外。准备迎战!” 众人个个振奋,纷纷暗暗御气拔剑,作势厮杀。 关玉峰忧心忡忡,近前低语道:“小主,你是千金之躯,不可亲赴险地。如今形势不利,还望小主审时度势,做出明智选择!” 婉莹负手笑道:“师父放心,只要能坚持半盏茶时间,邪魔必退!” 话音刚落,魔婴已经率领众人伫立三十米外,展开了阵势。见逍遥阁众人势弱,魔婴自信满满,不屑一顾。她玉手微抬,众人步步逼近,气势惊魂。天佑一眼瞅见晴儿,望着她哀愁的双眸,他不忍直视,无奈低头按剑,步步紧逼。 晴儿早就瞅见天佑,一边暗暗握剑,一边嘴唇紧咬,愁上眉头。婉莹玉手拍了拍晴儿手背,宽慰道:“生死一战,不要多想,一切听凭天意吧!”婉莹边说边玉手微抬,众人纷纷戒备,摆出了圆阵护卫。关玉峰、水益睿、范胜、夏子龙各据一方,众塔主、台主左右护卫,众副堂主、莫岛主、玄教主在后支援,婉莹领着晴儿居中指挥。 见逍遥阁摆出圆阵,魔婴玉臂高举,邪教众人纷纷围住逍遥阁众人,吊灯而般厮杀。秦牡丹直取关玉峰,姜梦雪飞身攻向水益睿,宋轶峰抬掌袭向范胜,天佑飞剑缠住夏子龙。五位魔王联手飞身而上,准备冲破阵法,不料被五位台主挡住,鏖战半空,杀得如火如荼。八位魔圣齐齐出手,凌空压制。婉莹玉手微抬,晴儿、四位塔主、铜雀台主桥霜荷、八位副堂主、莫岚、玄天祖齐齐出手,逼得八位魔圣寸步难进。 两方拼杀,苦战不休,天魔教众人却占不到丝毫便宜。秦牡丹金光在手,奋力急攻,却不敌关玉峰,被逼得寸步难进。宋轶峰两掌御火,与水益睿战得难分难解。两人齐齐御火,各展神通,竟难分高下。姜梦雪飞剑急攻范胜,只见旋风呼呼,冰剑飞舞,两人鏖战,姜梦雪稍占上风。五位魔王与五位台主拼杀,互有优劣,一时难分胜负。八位魔圣与众人鏖战,五人落了下风,三人战平。 魔婴负手而立,面色逐渐凝重。没想到逍遥阁战斗力这么强,竟能挡下众人。想起之前婉莹被困天魔教时情形,忍不住冷冷道:“逍遥阁一直宣称不会插手天魔教和神龙教的事,为何近日屡屡自食其言?难道小主就不怕引火烧身,毁了逍遥阁?” 婉莹一闪而出,捻发笑道:“魔婴是聪明人,应该明白逍遥阁是逼不得已。之前放了阎罗王盛恩熹时,我已经命他转告贵教,我们无心插手神魔之战,只要魔婴肯放了魔元,逍遥阁立刻撤出盘龙镇。” “如果本君不肯呢?”魔婴冷冷道。 婉莹嘴角浅笑道:“那就手下见真章!魔婴能打赢我,逍遥阁众人自会退去!如若不能,奉劝魔婴速速撤回雪峰山,勤修苦练,以待来日!” “狂妄!”魔婴大怒,玉爪暗暗御气,指甲血红,令人不寒而栗。 婉莹早有预料,也暗暗御气,衣袂飘飘,随时准备奋力抵挡。 两人一个气势逼人,一个镇定自若,一个目露凶光,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霸气侧漏,一个玉面含威…… 第287章 铩羽而归 眼看魔婴与婉莹纷纷御气,剑拔弩张,突然一个黑影飞身而至,飘然落在婉莹身前。望着他挺拔的身姿,棱角分明的侧颜,婉莹缓缓撤了掌,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虽然她武功不弱,毒术更强,但看到天赐护在自己身前,她依旧油然而生一股安全感。 望着天赐拦住了自己去路,魔婴也缓缓撤了掌,面色冰寒道:“本君是该喊你圣童,还是魔元?你如今已经脱离神龙教,甚至被神龙教列为叛徒,为什么还要插手神龙教的事?当日若不是本君救了你,你哪有命活到今日?现在恩将仇报,屡屡坏我大事,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 天赐凛然正气道:“魔婴应该早就明白,小主和师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如果你肯放了魔元,承诺不再为难小主,我可以不插手神龙教的事,也可以不阻止天魔教。” “如果本君不肯呢?”魔婴狠厉道,“你能怎么样?亲手杀了魔元,还是亲手杀了本君?” 天赐摇摇头,目光如炬道:“你对我有相救之情,又是师父的女儿,沈前辈的徒弟,我不会杀你,也不想为难你。如果魔婴执意为难我在乎的人,那在下只能得罪了!” “狂妄至极!”魔婴大怒道,“你以为本君杀不了你?”边说边两手御气,指甲血红,惊魂动魄。她平日深邃的双眸此刻变得更加阴厉,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般,令人不寒而栗。 天赐早就领教过《天魔宝典》的厉害,自然不敢大意,霎时面色一寒,暗暗御气。他深知魔婴武功炉火纯青,就算拼死搏斗也未必能胜她一招半式,所以不敢分神,双目一直死死盯着魔婴。 眼看二人就要生死相搏,突然两个倩影飞身而至,一个朱唇凤目,长发飘飘,是香雪海;一个杏目小脸,长相稚嫩,是冰儿。二人左右护住天赐,齐齐逼视魔婴。 见香雪海也来阻拦,魔婴自知毫无胜算,怒目恶瞪,恨恨道:“你也来碍事?你我姐妹十几年情谊,难道比不上此人?为什么?” 香雪海幽幽道:“魔婴应该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是吗?我师父是不是你杀得?为什么要骗走少主?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魔婴如果顾念一点姐妹情谊,就放了少主。” “闭嘴!”魔婴厉声道,“你师父的死跟本君有什么关系?他是被卫青山和上官甫合力谋害的!我没有杀他的理由,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至于魔元,没有人掳走他,他是自愿跟本君走得,不信你可以当面问他!” 香雪海面露哀伤,依旧摇头道:“少主仁厚,太容易被人诓骗。在查出真凶前,我不希望少主被人当枪使。请魔婴高抬贵手,放了他,否则我不会坐视不理。不管少主为什么会跟你走,也不管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只是想告诉魔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少主。这是师父生前的夙愿,我一定会帮他老人家达成。” “又是独孤胜!好个愚孝之人!”魔婴咬牙道。 “难道魔婴不是吗?”香雪海苦笑道,“为了报答魔君,你不惜促成神魔大战,死了这么多人还不罢休,为什么?难道你真想玉石俱焚,把天魔教与神龙教都毁了?” “住口!”魔婴厉吼道,“不要以为有逍遥阁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区区逍遥阁根本护不住你。今日先让你得意,他日再来阻拦,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众人听令,撤!” 姜梦雪、宋轶峰、秦牡丹等人大惊,齐齐撤到魔婴身后。双方旗鼓相当,一番酣战,天魔教折损了业魔堂魔圣罗存瑞,逍遥阁折损了两位副堂主。 魔婴正要率领众人退去,突然又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男子横剑在前,鼻翼高隆,面露阴险,是少主傅玉成。他左边站着坤宫殿主鲍蕊蕾,右边站着沐寒月,身后跟着天静宫众六位殿主、十位副堂主。 眼见进退两难,魔婴余光回瞥,姜梦雪急忙释放信炮。抬眼一瞥天静宫众人,魔婴冷笑道:“天静宫也来插一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用本君到处找你们了!” “哈哈……”傅玉成抱剑笑道,“魔婴好大口气啊!今日逍遥阁与天静宫联手,你还有胜算吗?” “是吗?”魔婴冷冷道,“一盏茶的功夫日月盟援兵就能赶到,到时候不知道傅少主有几分胜算?” 傅玉成瞅了瞅天赐,抱剑不语。天赐暗暗心惊,不禁望向旁边婉莹。婉莹轻轻点头,浅笑不语。天赐心领神会,扬声道:“傅少主,撤!”傅玉成缓缓抬手,领着众人齐齐撤到天赐身后。 望着众人从容离去,宋轶峰急道:“魔婴,为什么不拦下他们?只要坚持一盏茶时间,圣教援兵必到,到时他们一个跑不掉!” 魔婴面色冰寒,一言不发。 姜梦雪趁机白眼道:“谁告诉你他们一盏茶内能赶到的?现在神龙教随时会反扑,只要他们下山援助,神龙教必然偷袭金龙关,到时候金龙关失守,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魔婴三言两语就吓跑他们,真是英明!” 魔婴暗暗忧心金龙关之事,对二人的话丝毫没有在意,抬手示意道:“立刻传信,命他们原地待命,不得驰援。”姜梦雪恭敬遵令,忙释放信炮。虽然已经传信,不过魔婴依旧担心天魔教众人会下山驰援。她对天魔王宋思远和魔天老姜仁杰太了解了,二人都是护犊心切:这里有宋轶峰,还有姜梦雪和姜全寿,魔婴料定二人必会不顾反对,全力驰援。想到这,魔婴立刻率领众人直奔山上而去。 这时金龙关只剩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众人。多宝阁老徐胜杰忧心忡忡道:“天魔王、魔天老一去,咱们实力大减,如果神龙教来袭,咱们该怎么办?” 紫琉璃低眉沉思,愁容满面道:“如果神龙教来袭,咱们就只能退守玉龙关。神龙教已经无险可守,现在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们来攻城,必然会倾巢而出,而且士气如虹。咱们人少气衰,根本不是他们敌手。” 少主紫琥珀、中央鬼帝狄道庆、天王母邱晓池纷纷附和紫琉璃,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忙附议徐胜杰。 众人正忧心间,生死判官万古碑疾步奔来,惊慌道:“敌军来袭!” 紫琉璃大惊失色,急道:“攻到何处了?” “已经攻进来了!”万古碑急道。 “怎么可能这么快?”众人惊慌道。 “我明白了,”紫琉璃咬牙道,“他们必有地道!坏了,快下令撤退吧!”紫琥珀、狄道庆、邱晓池忙附议。 徐胜杰面色冰寒道:“他们敢偷袭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已经没有胜算了。”常采衣、汤智渊急忙附和。 三教意见一致,立刻命人传信,放弃金龙关,往玉龙关撤退。众人迅速出了大堂,只看到地王母惠岚英、七位阵主、三位斗主等人且战且退,十分狼狈。北面神龙教左圣尉卫青山、右圣尉韩文信、中圣尉霍天毅领着众圣相、圣督、圣护、护法、圣丞、副堂主等人一路攻杀,占尽上风。 见败局已定,紫琉璃等人不敢迟疑,纷纷领着众人直奔南门而去。待众人逃出金龙关,七位阵主已经折损二人,分别是九曲阵主祝重阳、十绝阵主封秀清。玄女教也损失一人,是梨山圣母冼芳华。 紫琉璃等人刚奔到玉龙关,迎头撞上魔婴等人。听闻金龙关得而复失,魔婴大怒,魔派众人也纷纷指责。紫琉璃眼神示意,万古碑躬身一拜道:“魔婴息怒,神龙教众人突然从地道杀出,杀我们个措手不及,我等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他们前后夹击。再加上他们在上官甫带领下气势如虹,好像疯了一样,我等不是敌手。” 听到万古碑解释,魔婴稍稍平息怒火,心下暗道:“上官甫真是老奸巨猾,竟然从密道进攻。莫非还是那条密道?本君明白了,他们想重新挖通密道!”想到这,魔婴面上露出一丝阴笑。 重新收复金龙关后,上尊上官甫召集众人大堂议事,笑道:“今日之功是众人之功,没有你们浴血奋战,就没有金龙关的光复。其中卫圣尉功劳最盛,屡屡设毒阵阻拦邪教,为众人保驾护航,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卫青山恭敬道:“都是上尊指挥有方,谋划得当,属下不过是依计行事。还要多亏众人意志坚定,越战越勇,否则属下也无能为力。” 上官甫欣然点头道:“卫圣尉说得对,众人有功,当赏。不过,眼下邪教虎视眈眈,圣教前途未卜,诸位生死难料,与其赏金赐银不如保住众人性命要紧。本尊决定亲自为众人指点武功,另外命卫圣尉、霍圣尉、幽灵圣护、夏圣护为辅助。诸位若想活下去,就要激发自己的潜力,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提升自己。本尊赋诗一首与诸位共勉:健将功成万骨酥,长城孟女葬新夫;妻孺傍户依门盼,旧院归来草木哭。” 众人纷纷伤感,暗下决心。 上官甫又封左圣丞郭嘉佑、右圣丞汪道圣为左右圣御,封紫龙堂副堂主聂凌云为左圣丞,墨龙堂副堂主云天涯为右圣丞,蓝龙堂副堂主杨耀武为前圣丞,红龙堂副堂主赵有为后圣丞,副堂主燕越峰为左圣使,副堂主封北海为右圣使,副堂主单文轩为前圣使,副堂主魏无邪为后圣使。 众人退去后,韩文信、萧永贵二人去而复返。韩文信忧心道:“上尊,我与张圣相商议一番,都认为天魔教必会继续强攻,若不早做谋划,只怕金龙关迟早不保。邪教无非想瓜分圣教,夺地分财,属下以为可以利用邪教贪婪的本性瓦解他们。” “如何瓦解?”上官甫目光如炬道。 “议和,”韩文信铿锵道,“咱们与天魔教是死敌,但与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没有世仇。圣毒教贪财,幽冥教贪地,玄女教贪利,那咱们就投其所好,诱使他们与天魔教内讧,瓦解日月盟!只要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退去,这场神魔之战的结局必然是天魔教惨败,圣教全胜!” “如果圣毒教三教拿了钱,却不肯退去,咱们不是要步圣尊后尘?”萧永贵急道。 “无妨,”韩文信笑道:“如果他们不肯退去,也必定会与天魔教离心离德,不肯死战。对咱们来说,只对付一个天魔教绰绰有余。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与天魔教不同,他们不过为了利,而天魔教是要诛灭圣教。对咱们来说,与圣毒教、幽冥教死战只会让天魔教坐享其成;不如集中全力与天魔教死战,一举击溃他们,如此才能赢得这场神魔之战。” “本尊知道了,”上官甫负手笑道,“你们先下去吧,容我三思!” 旁边夏淑敏柔声道:“上尊,这个方法或许可行。人性贪婪,见色忘义,何况是邪教中人?咱们现在缺的是时间,只要能拖住他们,咱们的胜算就越大。属下觉得韩圣尉、张圣相智谋深远,必然能够成功。” “嗯,”上官甫负手踱步,幽幽道,“不急,再等等!” 夏淑敏细眉静思,已经明白上官甫的担忧。当初圣尊全力主张议和,先后两次中了天魔教奸计,不仅损失近百万两,而且死伤惨重,甚至遭到分堂众人反对,导致自己被废。如果上官甫也派人议和,会不会中了邪教奸计?又会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就算邪教同意,万一分堂众人趁机作乱,上官甫会不会步圣尊后尘? 不久分堂众人齐聚关上,木圣相上官云眉头紧皱道:“你们也看到了,邪教实力胜我数倍,凭咱们的实力只能对付圣毒教、幽冥教三个弹丸小教,根本不是天魔教的敌手。之前天魔教只用一半的实力,上尊便自以为是,认为能够战胜他们。现在他们全力出击,你们都看到了,金龙关顷刻陷落。如果他们卷土重来,不仅金龙关必然丢失,连咱们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土圣相诸葛封捋着短须,双目阴鸷道:“三师兄,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看上尊的意思似乎打算把分堂众人全部擢拔入总教,然后把咱们全部架空!没有分堂众人,还要咱们有什么用?就算把邪教击退了,咱们也会被上尊死死握在手掌心。上尊这一招狠毒啊,比圣尊玩得高明!如果真让他得逞,咱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是,”火圣相方中日急道,“咱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他在后面坐享其成,又处处算计咱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趁现在咱们实力尚在,绝不能让为所欲为!五师兄,你说对不对?” 水圣相关山月一愣,面露干笑,依旧一言不发。 上官云冷笑道:“现在密道被封,天魔教又封死了下山之路,咱们已经无路可退。任由上尊为所欲为,圣教真要灭亡了。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恐怕上尊不会同意,”诸葛封捋着胡须,眯眼道,“当初他极力反对圣尊议和,现在怎么可能同意咱们议和?何况咱们刚刚夺回金龙关,只怕他们更不会同意议和。” “哼!”上官云面色一寒道,“如今时局已经大不相同,岂能同日而语?当初圣教实力雄厚,足以对抗天魔教;现在圣教死伤过半,十二星帅、二十八星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分堂众护法全部阵亡,黄龙堂主华元、副堂主华芳、圣御周君昊、曹致远、王博贤、圣丞李正淳、王秉盛、夏侯轩、崔恒初和众护教、旗主等人也都死了,剩下的众人个个遍体鳞伤,还能撑多久?” “不过,”诸葛封继续道,“只凭咱们这些人,上尊未必会放在眼里。如果他翻脸无情,咱们怎么办?” “哈哈……”上官云笑道,“诸位放心,张圣相、四位护法都已经同意议和,只要咱们同声一气,上尊不同意也得同意。” 关山月面色一变,暗暗忧心。众人表面上是劝谏,实际上无异于兵谏,若是上官甫不同意,只怕顷刻之间神龙教就要分裂,甚至兵戎相见。他自知无力阻拦,又不能公开唱反调,只得心下暗叹,默然不语。 第288章 合力兵谏 上尊上官甫端坐椅子上,闭目静思;旁边站着圣护夏淑敏,蒙纱低眉,静静望着他,一言不发。 突然堂外一阵聒噪,左圣侍龙女、右圣侍虎后齐齐厉喝,只听堂外传来木圣相上官云怒斥声:“我等有要事求见上尊,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得起罪吗?让开!” 两位圣侍面面相觑,纷纷挡在堂前,寸步不退。 上官云抬手示意,水圣相关山月、火圣相方中日齐齐出手,纷纷震退两位圣侍。二人倒退两步,险些跌倒。 众人正要入内,只见一个倩影飘然而至,抬手阻住了众人去路。见夏淑敏亲自出手,两位圣侍齐齐躬身拜见,急道:“禀圣护,众圣相、护法、圣丞和圣使要硬闯大堂!”夏淑敏抬手示意,似笑非笑道:“诸位息怒,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何必动手?若有急事,我们自会通禀;否则上尊正歇息,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上官云笑道:“我等有要事要拜见上尊,请圣护通禀一声。此事关系圣教存亡,不可耽误。” 夏淑敏早觉察不妙,眼神示意,两位圣侍忙躬身退去。二人刚要离去,又被关山月、方中日拦住去路,只见上官云面色一寒道:“请二位圣侍通禀!今日我等是为圣教之事而来,不是为了私利,圣护如果心存疑虑,不妨一起听听。” 见计谋被识破,夏淑敏不得不抬手示意,引众人入堂。 听着众人急促的脚步声,上官甫已经猜出众人来意,缓缓睁开虎目道:“诸位所为何事?” 上官云躬身道:“请上尊为圣教谋一条出路!” “什么出路?”上官甫漫不经心道。 上官云铿锵道:“上尊应该明白,咱们的实力根本不是天魔教敌手,更不是日月盟敌手。今日侥幸夺回金龙关,明日必然得而复失,到那时邪教倾巢而出,我圣教立时土崩瓦解。之前上尊说密道就快打通了,可至今毫无消息。之前上尊又说逍遥阁与天静宫必会前来支援,现在看来逍遥阁、天静宫已经指望不上,否则天魔教绝不敢倾巢而出。再这么斗下去,圣教必亡,咱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属下恳请上尊派人议和,为圣教谋一条出路,为众人谋一条活路!” 抬眼扫视众人,上官甫面无神情道:“众人也认识应该如此?” 诸葛封、方中日、众护法、圣丞、圣使齐齐附议。 上官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面色一寒道:“如今圣教刚刚夺回金龙关,士气正盛,邪教新败,士气低迷,诸位这个时候逼本尊议和,是什么用意?如果邪魔故技重施,既抢走银子,又杀我使者,你们担得起罪?何况圣教只有区区十万两银子,拿什么议和?天魔教贪婪成性,岂肯答应?” “上尊英明,”上官云邪笑道,“咱们没有银子,但华家有银子。只要圣尊出面,华家必会心甘情愿拿出银子替圣教求和。” “华家?”上官甫冷笑道,“华家已经死绝,问谁要银子去?” “上尊好生健忘!”上官云笑道,“虎头牢狱中还关着华闲,此人是华宗长的儿子,岂能不知道华家钱财之事?只要上尊把圣尊放出来,再请圣尊出面,华闲必然心甘情愿献上银子。” 众人面色一变,纷纷暗惊。夏淑敏更是柳眉倒竖,凤爪紧攥。 上官甫阴沉的面上逐渐露出一丝笑意,接着大笑起来。众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视,唯独上官云傲然不惧,负手而立。上官甫陡然起身,缓缓步下高阶,慢悠悠道:“好主意!不愧是紫龙堂主,不愧是三师弟!既然你连银子的事都谋划好了,想必对出使之人也已经心中有数,说吧,你想举荐谁去?” “金圣相张浩宇!”上官云铿锵道,“此人足智多谋,能言善辩,自愿请求下山议和,请上尊允准!” 夏淑敏一愣,立时明白其中蹊跷,不禁心下暗道:“原来是张圣相在背后牵线搭桥!上尊待他不薄,他果真懂得知恩图报!” 上官甫缓缓迈上高阶,陡然回头一瞥道:“好,本尊准了!” 艳阳高照,金龙关内,圣尊华渊平在中圣尉霍天毅、圣侍龙女、虎后护送下,缓缓来到大堂。上官甫领着众圣女、圣尉、圣相、圣督、圣御等出堂拜迎,迎入堂内。 见众人站在堂下,华渊平不敢独坐,小心翼翼道:“上尊,圣教大事一向都是你做主,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 上官甫似笑非笑,恭敬道:“圣尊客气了,你是一教之主,请坐下说话!” 华渊平勉强落座,依旧局促不安。 上官云一眼瞧出蹊跷,上前道:“圣尊,今日劳圣尊大驾是我等的主意,眼下圣教面临生死存亡,继续死战必定玉石俱焚,唯有议和才是唯一出路。请圣尊同意议和,并放出华闲,让华闲拿出五十万两替圣教议和!” 张浩宇领着圣女玉玲珑、霍天毅、众圣相齐齐附议。 上官甫伫立不动,左圣尉卫青山、右圣尉韩文信、圣督萧永贵、彭文博、圣御郭嘉佑、汪道圣也纷纷一言不发。 华渊平暗暗震惊,很快看清局势。见双方势均力敌,他边瞅着上官甫,边面露难色道:“这件事恐怕……恐怕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上官云铿锵道,“圣教已经危在旦夕,今日金龙关险些失守,只要邪教继续进攻,金龙关必失,圣教必亡,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唯有圣尊能救圣教,唯有议和能保圣教,望圣尊不要迟疑!” “哦……”华渊平暗暗欣喜,面上不动声色道,“上尊,你怎么看?” 上官甫捋着金须,幽幽道:“属下错估了天魔教的实力,更没有预料到日月盟会倾巢而出,一切都是属下的罪过。如今局面恶化,圣教危在旦夕,属下奏请派张圣相下山议和。” 张浩宇忙恭敬道:“属下愿为圣教尽绵薄之力!” “好!”华渊平大喜道,“既然众人都有此意,那就派张圣相前往。来人,去把华闲带来!” 半炷香后,华渊平亲自召见华闲,旁边侍立着霍天毅,堂下站着上官甫。 华闲一身粗布衣,单膝跪地,双目阴鸷,冷眼一瞥上官甫。想起祖父和父亲惨死,他对上官甫恨得牙根痒。 华渊平笑道:“华闲,华家财物一向由华宗长掌管,你是华宗长的儿子,应该知道财物藏在何处。说出财物所在,本尊立刻赦免你,并封你为华家宗长。” 华闲又惊又喜道:“多谢圣尊!属下愿意拿出所有财物,献给圣教,献给圣尊!当初我父亲将财物全部藏在华园,后来听闻天魔教要北伐,父亲就命人将财物分批运出华园,藏在了龙神寺附近。圣尊若是不信,属下愿意前往带路!” “你当然得带路!”上官甫铿锵道,“等议和之事尘埃落定,你自然得陪同张圣相一起前往。” 华闲冷冷一瞥,扬声道:“属下一切听圣尊吩咐!” “好!”华渊平欣喜道,“事不宜迟,立刻派张圣相下山议和!” 自从金龙关被夺,魔婴便亲自坐镇玉龙关,一边防备神龙教偷袭,一边派魔元天佑、御魔天秦牡丹、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等人前往下山查看密道动静。 天佑一行来到密道外,见密道外怪石嶙峋,毫无异样,众人都一言不发,唯独姜梦雪目光如炬道:“奇怪了,他们既然能从密道偷袭金龙关,怎么可能不想方设法重新打通这里?”凑近细听,只觉有轻微的震动声传来。姜梦雪面露欣喜,很快收了笑意,镇定自若道:“这里没有异样,还是回禀魔婴吧!” 众人临走之时,天佑三指一点,在怪石上留下了三个指印。 天魔教众人前脚刚走,两个倩影悄悄从林中闪出,一个身穿桃花裙,肩垂青丝,短发抚眉,面露哀愁,正是晴儿;一个紫衣飘飘,英气逼人,是沐寒月。晴儿迅速闪身石旁,望着石上指印,逐渐泪湿眼眸。玉手轻轻抚摸,忍不住挥泪离去。 回到镇外蟠龙阁,早有香雪海、夏子龙在楼下迎接。二人原本正窃窃私语,见晴儿红着眼眸跑来,二人齐齐一惊,忙上前询问。晴儿摇头不语,径直上了楼。 楼上婉莹挽着天赐胳膊,二人凭栏远眺,不时咬耳密语;不远处少主傅玉成斜靠栏杆上,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秘事,逗得冰儿抿嘴忍笑,银钗轻摇。想起身后的香雪海,望着眼前的婉莹、冰儿,晴儿更难过了,一屁股坐在旁边长椅上,嘟嘴不语。 沐寒月疾步跟上,轻咳一声道:“圣童、小主,晴儿姑娘回来了。” 众人齐齐围了上来,婉莹握着晴儿玉手,宽慰道:“是不是遇到天佑了?” 晴儿轻轻点头,泪水忍不住湿了眼眶。 婉莹抬眼一瞥天赐,埋怨道:“都怪你师弟,害得晴儿三天两头哭,这眼睛都快哭瞎了。要是真哭瞎了,这后半生就让你师弟看着办喽!” 天赐苦笑道:“我迟早会把天佑带回来给晴儿赔罪!” 晴儿抹去眼泪,稳稳心神道:“天佑随宋轶峰、姜梦雪等人下山了,去了密道附近。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匆匆离开了。临走之时天佑留下了一些暗示,似乎想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发现密道有异样。” 婉莹捻发沉思,低眉不语。众人屏息凝神,也不敢打扰。过了许久,她展颜一笑道:“我明白了!看来魔婴是打算孤注一掷,一战定乾坤!决战就要到了,你们都要打起精神,好好提升自己才是。” “决战?”众人齐齐一惊。 天赐疑惑道:“之前金龙关附近响起圣教的求救信号,应该是天魔教攻入了金龙关,且占了上风。后来金龙关又升起天魔教的撤退信号,估计是金龙关又失守了。依照魔婴的脾气,她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觉得她很可能随时卷土重来,继续强攻金龙关。” “对啊!”傅玉成急道,“如果金龙关失守,神龙教距离灭亡就不远了,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神龙教倒下。邪教要是敢强攻金龙关,咱们就偷袭青龙关,让邪教自顾不暇!” “你们说得对,”婉莹凝眸笑道,“不过,天魔教应该不会再强攻金龙关,否则为什么要派人巡查山下密道呢?我猜咧,金龙关一战,日月盟必定死伤惨重,或许已经动摇了四教联手的根基。此时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说不定已经不愿再殊死拼杀,只想及时止损。” 众人满脸不可思议,唯独天赐目光如炬道:“我相信小蝶的判断,现在的幽冥教和玄女教都死伤惨重,光上次在风云林一战,咱们就几乎尽诛幽冥教众阎王;这次华园一战,又几乎诛尽玄女教圣母。现在两教已经元气大伤,未必肯卖力拼杀。至于圣毒教,在庐州城时遭遇卫青山偷袭,险些全军覆没,我料他们日子也不好过。如果三教不肯死战,凭天魔教一教之力必然孤掌难鸣,圣教还有一线希望!” “是呀!”婉莹笑道,“这最后的救命稻草能不能抓住,就看上尊的智慧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帮助众人提升武功,为不久后的决战做准备!告诉他们,要想活下去就要全力以赴!另外,请傅少主派人监视三关和盘龙镇,防止邪教偷袭!” 玉龙关内,听闻神龙教派议和使者前来,魔婴亲自召集各派当家商议战和大计。堂下东面坐着天魔王宋思远、大小姐紫琉璃、多宝阁老徐胜杰、天王母邱晓池、圣童宋轶峰、金灵阁老常采衣、地王母惠岚英;西面坐着魔天老姜仁杰、少主紫琥珀、中央鬼帝狄道庆、御魔天秦牡丹、圣女姜梦雪、东方鬼帝韩德章、无当阁老汤智渊。魔婴两旁侍立着天佑和左使者邓妙雯,门外侍立着左右督主。 魔婴漫不经心道:“神龙教派来议和使者,请求议和。诸位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宋思远欣喜道:“神龙教士气大挫,应该果断斩杀使者,扬我盟威!待三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攻下金龙关,荡平龙山!凭咱们的实力,灭亡神龙教岂不是易如反掌?” “不妥!”姜仁杰冷冷道,“神龙教议和是假,拖延时日是真。现在逍遥阁援兵已到,天静宫援兵也快到了,等两教车马炮齐,咱们几乎没有多少胜算。若是神龙教再趁机恢复元气,那咱们必然惨败。属下也建议尽快出击,降服神龙教。不过,属下以为斩杀使者不智,应该佯装答应,趁机偷袭。上官甫多智,咱们此时强攻,未必能讨到便宜,唯有偷袭才能事半功倍!” 魔婴又问紫琉璃、徐胜杰、狄道庆、邱晓池等人,紫琉璃笑道:“神龙教议和必然是假,现在他们实力尚在,却着急议和,说明上官甫害怕咱们强攻。既然他们想拖延时日,那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速战速决,一举拿下神龙教。如果咱们真这么做,那么很可能会中了上官甫的奸计。上官甫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思?说不定他已经布好了陷阱,正等着咱们去钻。咱们不如静观其变,看看神龙教耍什么把戏!” “不错,”徐胜杰捋着捶胸胡须道,“卫青山被誉为毒绝,毒术确实了得,不可不防。与其自投罗网,不如引蛇出洞。先答应议和,再掠夺钱财,然后逼他们签订城下之盟。等他们出了金龙关,就只能任由咱们摆布!” 常采衣、汤智渊等人齐齐附和徐胜杰,紫琥珀、狄道庆、邱晓池等人纷纷附议紫琉璃。 姜梦雪趁机起身道:“启禀魔婴,事情一切顺利,正如魔婴所料,他们打算金蝉脱壳。” 魔婴心下暗喜,面露邪笑道:“圣女辛苦了!既然神龙教想议和,那本尊成全他们!” 第289章 各怀鬼胎 金圣相张浩宇领着华闲入了玉龙关,又独自入堂拜见魔婴等人。 魔婴漫不经心道:“你就是神龙教特使?上官甫派你来做什么?” “魔婴误会了,”张浩宇笑道,“如今神龙教圣尊重掌大权,又赦免了华家宗长,特派在下前来求和。神魔两教相争百年,两败俱伤,才有了江湖群雄逐鹿的局面。过去十年,两教化干戈为玉帛,休养生息,贵教一跃成为江湖第一大教,稳坐日月盟盟主宝座。如今两教因别有用心之人挑唆,拼死相搏,两败俱伤,实在是不智。与其玉石俱焚,不如握手言和,再结秦晋之好。我圣教愿意拿出三十万两赔偿诸位,还望诸位能够顺势而为,不要为他人作嫁衣!” “议和?”魔婴依旧漠然道,“区区三十万?” “就是,”天魔王宋思远眯着眼冷笑道,“区区三十万连塞牙缝都不够,贵教毫无诚意,还想议和?四教死伤这么多人,你们就赔偿这一点,就算我圣教肯答应,在座的诸位也不会同意。” 多宝阁老徐胜杰、中央鬼帝狄道庆、天王母邱晓池纷纷附和。 张浩宇笑道,“天魔王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圣教与贵教两次议和,先后拿出了八十万两。第一次三十万两被贵教圣童、圣女抢走,我教副使者华芳等人也冲突中丧命。第二次五十万两被贵教魔天老劫走,我教华宗长等人也被贵教杀害。如今这三十万已经是第三次赔偿,诸位若是还觉得少,那在下倒想问问,之前八十万两被谁据为己有了?” 宋轶峰、姜梦雪齐齐面色一变,姜仁杰也暗暗皱眉。 一石激起千层浪,邱晓池幽幽道:“八十万两?神龙教竟然肯拿出八十万两,不知这些银子现在何处?” 徐胜杰眼神暗递,无当阁老汤智渊阴阳怪气道:“之前三十万两被两盟劫走,我们本想夺回,又遭到逍遥阁和天静宫阻拦,最后铩羽而归。如今这笔银子应该还在他们手里,说不定已经悄悄运回两盟。至于后来五十万两,魔婴虽然许给了三教和江南八教,不过我们至今连一两银子都没见到。将来咱们战死了,这银子能不能到咱们手里都难说。” 狄道庆望了望紫琉璃,见她轻轻点头,也起身道:“之前五十万两的事魔婴已经许诺,应该尽快实施以安人心。至于神龙教新许诺的三十万两,也应该就地分了,免得将来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众人齐齐附议。 见众人群起攻之,姜仁杰干笑道:“诸位息怒,不要中了敌人挑拨离间之计。五十万两已经许给诸位,岂会食言?只要战事一结束,诸位立马就能拿到银子,何必着急?至于那三十万两,等灭了神龙教,两盟必会乖乖把钱吐出来!”冷眼一瞥张浩宇,面色一寒道:“神龙教想议和,三十万太少,没有五十万两休谈!” 张浩宇面露难色道:“五十万两确实没有,不过……” “没有就免谈!”没等他说完,宋思远冷冷道。 “诸位息怒,”张浩宇笑道,“五十万两我们确实没有,现在教中只剩十万两,华家还有三十万,总共凑出四十万两,已经是我圣教极限。诸位如果同意,本教圣尊愿意亲自下山议定文书。” “哼!”魔婴冷冷道,“议和可以,不过得上官甫亲自来议定文书。” “这可不行,”张浩宇斩钉截铁道,“上尊自请降职,正闭门思过,被禁宫中。圣尊说了,教中一切大事由圣尊做主,无须经过上尊。在下已经说过,如果四教同意议和,我教圣尊愿意亲自下山签订文书。” 紫琉璃欣然笑道:“既然神龙教如此有诚意,咱们不妨先答应,看看他们的诚意是真是假。如果华圣尊真心想议和,那就明日前来玉龙关一会,当面签订文书;否则就是言而无信,必遭四教惩罚,顷刻覆灭.!” “不错!”徐胜杰铿锵道,“顺便把银子带来,没有银子一切休谈!”圣毒教、幽冥教众人齐声附和。 张浩宇强颜笑道:“诸位容我解释两句,圣教的十万两明日能运到玉龙关,我教圣尊也必会亲自前来议定文书,但剩下三十万两并不在圣教,而在盘龙镇外。诸位想尽快拿到银子,总要容我们安排一两日。” “不可!”姜梦雪陡然起身道,“最多只给你们一日,否则立刻攻山!”众人纷纷附和,一时声震大堂。 “这……”张浩宇面露难色,终究无奈道,“既然诸位求和心切,那在下立刻回禀圣尊,必给诸位一个满意答复!” 魔婴冷眼盯着张浩宇,似笑非笑道:“本君就静侯贵教圣尊大驾!” 回到金龙关,华渊平喜忧参半道:“会不会有危险?魔婴为何要求本尊亲自前往?为何又要在玉龙关签订文书?难道不能在玉龙关和金龙关之间选一个地方吗?” “是啊!”木圣相上官云质问道,“张圣相,你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土圣相诸葛封、火圣相方中日齐声附和。 张浩宇摇头道:“不是我没有据理力争,是两教积怨太深,魔婴铁了心要见圣尊面议,我无能为力。现在邪教取攻势,咱们取守势,战场上打不赢,谈判就没有优势。天魔教已经放话,如果圣尊不前往,议和之事免谈。圣尊要想保住圣教,保住华家,保住众人,只有前往议和才是唯一出路。” 上官云眉头紧皱,疑惑道:“张圣相,天魔教就没有提出让上尊前往议和的要求吗?” “魔婴提出来了,”张浩宇叹气道,“不过,其余三教坚持让圣尊前往,魔婴只好屈服。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诚心议和,若不是他们屡屡出手相助,今日议和一事只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三教在,我相信圣尊绝不会有危险!” 华渊平迟疑不决,暗暗心惊。上官云等人也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左圣督萧永贵趁机冷笑道:“圣教能否议和成功就看圣尊敢不敢去,圣尊若是不敢前往,大可以选择退位。天魔教只让圣尊前往,没有指名道姓,这就好办了,选一个不怕死之人担任圣尊,再派他前往,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左圣尉卫青山、右圣尉韩文信、右圣督彭文博等人纷纷暗笑。 “放肆!”中圣尉霍天毅面色一寒道,“萧圣督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逼宫吗?” “霍圣尉多虑了,”韩文信笑道,“萧圣督虽然说话难听,不过说得是至理。圣尊不肯前往,议和必然失败,一旦邪教全力出击,咱们几乎毫无胜算,不仅圣教会覆灭,连圣尊也难保。如果议和成功,不仅能保住圣教,而且能保住众人,岂不是一举数得?” 上官云眉头紧皱,恭敬道:“圣尊若是担心,不妨让上尊陪圣尊一起前往,如此既可以护卫圣尊安全,又可以安定圣教,是一举两得!” “万万不可!”张浩宇急道,“议和之事还没有敲定,千万不能惹天魔教疑心,否则必定前功尽弃。邪教只许圣尊、华宗长和我前往,不准带任何人。如果咱们不遵约定,反倒会给圣尊增添危险!” 华渊平权衡左右,无奈道:“既然是双方约定,咱们自然得遵守。明日本尊亲自前往,教中之事交给上尊和四位圣相处置,金龙关命霍圣尉、左右圣督、四位护法、圣御、圣丞、圣使等驻守。” 众人退去后,华渊平独独留下华闲秘议。 华闲小心翼翼道:“圣尊,为什么不趁机撤了上官甫,擒杀上尊派?” 华渊平负手摇头道:“侄儿,你还是太稚嫩了。现在圣教内忧外患,外有天魔教虎视,内有上官甫狼顾,咱们不能自毁长城。何况就算你想动上官甫,现在也不是最佳时机。等邪教退去,再慢慢收拾他!” “圣尊英明!”华闲恨恨道,“咱们华家就是毁在他手里,这次圣尊下山议和,一定要防止上官甫暗中作乱。” “放心!”华渊平冷冷道,“上官甫一意孤行,险些葬送了众人,如今已经众叛亲离,再也无法一手遮天。霍圣尉、五位圣相、四位护法、四位圣丞、四位圣使都拥戴本尊,咱们与上尊派已经势均力敌,咱们奈何不了他,他也休想架空本尊!如果这次议和能成功劝退天魔教,众人将更加拥戴本尊,到时候天秤就会向咱们倾斜。” “圣尊睿智!”华闲欣喜道,“上官甫与邪教拼个两败俱伤,如今邪教元气大伤,上官甫也人心尽失,正是圣尊收拾残局的时候。明日议和必定能成功,属下提前恭贺圣尊!” “哈哈……”华渊平大笑起来。 夜幕低沉,华渊平回到圣龙宫,左拥右抱,一手搂着龙女,一手抱着虎后。突然护卫来报上官甫求见。华渊平不情愿地直起身,摆摆手道:“你们先到两边避一避!” 不久上官甫牵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步入大殿,那小女孩鹅蛋脸,样貌可爱,眼眸清澈,正是华如意。上官甫躬身一拜道:“圣尊,可知道此人是谁?” 华渊平冷冷道:“上尊这话何意?” “如意,”上官甫低头道,“他就是圣尊,你可认识他?” 华如意面色一变,眼神布满仇恨道:“坏人,你杀了我爹,我要杀死你!” 华渊平一愣,怒目道:“这丫头是谁?她爹又是谁?” “她叫华如意,”上官甫一边封了如意穴道,一边笑道,“圣尊应该记得地老华贤圣吧,他就是如意的父亲。” “华贤圣?”华渊平缓缓步下高阶,低头细瞅,笑道,“华贤圣样貌平平,竟然生个如此好看的女儿,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一把抱起华如意,缓缓登上高阶,回身落座。 望着眼前一幕,上官甫负手笑道:“圣尊打算抚养她?” 华渊平将如意搂入怀中,面色阴沉道:“华贤圣虽然害本尊家破人亡,妻死子散,不过他忠心为教,十年殚精竭虑护佑圣教,对圣教有大功。他的长子华祖盛承继其父遗志,奔波于圣教与天魔教之间,为圣教议和呕心沥血,对圣教也有大功。现在他的孙子华闲继任为宗长,又自愿拿出五十万两替圣教议和,功劳巨大,堪称一门三杰!念在华贤圣、华元等人忠心为教的份上,本尊决定亲自抚养地老的女儿,视如己出!有本尊亲自照顾,他的女儿会活得很幸福。华贤圣地下有知,必会悔不当初吧!” 上官甫早已听出他话外之音,也猜出他这么做的用意。望着眼神布满仇恨的华如意,瞅着志得意满的华渊平,上官甫幽幽道:“可惜,真是可惜!圣尊胸怀宽广,眼光深远,如果圣后还活着,不知会作何感想?” “什么意思?”华渊平面色一寒道,“上尊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圣尊把华贤圣、华元当忠臣,看来对二人当年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一无所知啊!当初圣尊被囚,二人是如何对待圣后的?当时华元将圣后从被窝拽出,当着众人之面逼圣后脱光衣服,蹲在地上解手,圣后不堪其辱,舍下小主,伏剑而死。” 华渊平怒目圆睁,恨得牙关紧咬,虎爪紧攥,吱吱作响。没等上官甫说完,他厉声道:“不要说了,当日若不是你胆小怕事,本尊早就杀上神龙宫,将他们斩杀殆尽!你口口声声说会替本尊保住圣后,保住小主,为什么还会这样?是你无能,还是你有意如此?我明白了,你早就与地老暗通,故意蛊惑本尊自毁武功,然后顺理成章取代本尊,心安理得地坐上圣尊宝座,对不对?” 上官甫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反倒话锋一转道:“圣尊可想知道小主华迎春的下落?” “迎春?”华渊平一惊,急道,“她在哪儿?” “可惜啊!”上官甫叹气道,“当初圣尊被囚时,她好像才十岁。眼睁睁看着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华元掳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地老蹂躏,束手无策,只剩无尽的痛苦、悲伤和绝望。在无数个凄凉的夜晚中,她盼望自己的父亲能来拯救自己,却只是等来了地老禽兽般的强暴。年仅十二岁的金钗,正是天真烂漫之时,却只能惊惧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怀抱着羊羔一样的肉团,年仅十几岁的她该是何等的绝望和悲哀?” “是谁干得?”华渊平怒而起身,踉跄奔下高阶,险些跌倒,语气急促道,“是华鼎盛,还是华贤圣这禽兽?” 上官甫冷笑一声,陡然回身逼视着华渊平,步步逼近,字字铿锵道:“华元逼死圣后,死后凌辱,你却视他为手足,言听计从;华贤圣强暴幼女,凌辱半生,你却视他为股肱,百般回护。渊平,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妹?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侄女?” 华渊平步步倒退,一屁股跌坐石阶上,面如死灰,眼含热泪。 “可悲啊!”上官甫缓缓登上高阶,叹气道,“我对你耿耿忠心,你却怀疑我暗通地老;我救你出牢狱,你却与华元联手暗算我;我给你个体面的活法,你却还要联手华闲置我于死地。渊平,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姐姐?又怎么对得起我?”边说边拔掉华如意头上的金钗,金钗一点,解了华如意的穴道。 华如意一把夺过金钗,突然发疯般刺向华渊平,大叫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第290章 幡然醒悟 圣尊华渊平正心痛如绞,突然察觉不妙,忙回身挡住金钗,金钗生生刺入他肉掌。华渊平大怒,抬起右掌直冲华如意脑门拍去。刚到半途,突然又生生愣在了半空。望着左掌的金凤钗,他逐渐想起当年自己送给圣后的定情信物,忍着剧痛,颤抖道:“你……你母亲……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华如意咬牙切齿,拔出金凤钗,又冲华渊平刺去。 华渊平惊惧万分,一把夺过金凤钗,厉声道:“你父亲是谁?” “除了华贤圣还有谁?”上官甫幽幽道,“迎春被送入鸾凤宫,从此改名花迎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底细,唯独华家众人一清二楚。你如此信任华元,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你这般相信华闲,难道他也没有告诉你?你认贼为友,卖友求荣,弟妹如果还活着,该何等伤心?迎春如果还活着,该何等痛心?她亲手杀了华贤圣,一雪十年屈辱。你呢?你这一生的耻辱该如何洗去?” 华渊平慢慢低下头,脸色苍白,冷汗不住顺着脸颊流下,鲜血不停顺着手掌滴落,刹那间心痛如绞,忧愤难当。回忆当年与圣后伉俪情深的往事,不禁对华元、华芳等人恨之入骨;想起当初华迎春承欢膝下的画面,更对华贤圣恨入骨髓,恨不得刨棺鞭打,将其挫骨扬灰。 望着华渊平手上鲜血潺潺,华如意大叫一声,跌坐地上,吓得面色苍白。 “住手!”上官甫慢悠悠道。 两个圣侍听到声音,急忙飞身而至。上官甫抬手示意,二人忙一个帮华渊平包扎,一个擒住了华如意。 华渊平一把推开龙女,怒道:“谁让你包扎的,滚开!”见华如意被虎后拧着胳膊,他飞起一脚踢翻虎后,厉声道:“谁敢碰她,我宰了她!”他边说边单膝跪在地上,一把将华如意抱在怀里,泪眼朦胧道:“如意,我是你外公,你母亲是我的女儿,你明白吗?” “不是不是不是!”华如意双手掐住华渊平脖子,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你!” 龙女、虎后正要上前,被华渊平抬手制止了。二人面面相觑,回头望了望上官甫,忙退到一旁,不敢近前。 眼看被华如意掐得面红耳赤,上官甫冷笑道:“圣尊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妹和侄女?大仇未报身先死,只怕迎春会死不瞑目!”边说边抬指一点,一道红气飞袭,立时封住了华如意穴道。没等华渊平回过神来,他一闪而至,抬手提起华如意,朝殿外走去。 “住手!”华渊平厉声道。 上官甫止步回头,冷眼一瞥道:“圣尊真以为自己能掌控圣教?你以为有了霍圣尉、四位护法和分堂众人拥戴,就可以翻转乾坤?渊平,你还是太天真了,和十年前一样天真。本尊若是不能执掌乾坤,岂敢放你出来?如今的你除了为圣教殉葬,就只剩埋葬华家这一点价值。你若能幡然醒悟,或许如意能活着走下龙山!” “哈哈……”华渊平仰天凄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上官云、周义杰都是你故意布下的棋子,连张浩宇也是,对不对?今日是这样,十年前也是。当年你早就两边下注,先联手卫青山算计我,暗中给地老通风报信,又骗我相信你会给我报仇,让我心甘情愿帮你洗脱嫌疑,对不对?我真是蠢笨如猪,竟然相信你的鬼话!” “唉,”上官甫叹气道,“可惜啊,可惜!”他抬手示意,两个圣侍忙护着华如意疾步出殿,顺势合上殿门。上官甫负手苦笑道:“可惜你还是猜错了!当年我没有出卖你,是地老囚禁你十年,婬辱你妻女,让圣后含恨而死,令小主屈辱而亡。你既为人夫,又是人父,不能为她们雪耻,反倒与仇人沆瀣一气,真是可悲可叹可耻啊!渊平,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当知道该怎么洗去自己一身屈辱,否则九泉之下如何见你的妻女?如意是你最后的骨血,也是你一生耻辱的见证者,你又如何面对?” 华渊平跌坐地上,失魂落魄。想起历历往事,逐渐眼神迷离,喃喃自语道:“迎春……如意……” 第二日清晨,众人齐齐送华渊平三人出关。 霍天毅忧心忡忡道:“圣尊,万望小心!” 华渊平头也没回,只是面无神情地望着山下,手里紧紧攥着金凤钗。 张浩宇回身辞别众人,随华闲护送华渊平直奔玉龙关而去。 望着众人离去,上官甫站在关上负手叹气道:“圣尊总算有圣尊的样子了!” 旁边夏淑敏眉眼带笑道:“上尊仁慈,这是给圣尊一个洗刷屈辱的机会!” “还是你了解我,”上官甫幽幽道,“他是圣教圣尊,死也该死得其所。何况华家延绵百年,兴于华兴邦,亡于华渊平,这才是华家该有的宿命。” “属下明白了,”夏淑敏柔声道,“善始善终,恶有恶报。” 华渊平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古亭附近,突然停下了脚步。二人以为他要在古亭歇息,便纷纷跟了上去。华渊平静坐亭中,闭目歇息。张浩宇心领神会,恭敬道:“属下先行,去探探路。” 华闲正想支走张浩宇,见他自愿离开,欣喜不已。待张浩宇远去,他忙躬身谄笑道:“圣尊,属下想到一个对付上官甫的好方法!上官甫一向疼爱姑母,每日总会前去探望,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暗中除掉上官甫!” “果然是毒计!”华渊平冷冷道,突然出手,一爪扣住华闲脖子,眼神透着狠厉。华闲大惊失色,迟疑了一瞬,没敢躲闪。他武功高出华渊平许多,但慑于圣尊威严,没敢还手。华渊平趁机封了他穴道,恶狠狠道:“华如意的母亲是谁?”华闲瞳孔大睁,暗暗后悔刚才没有动手。华渊平猛然用力,掐得他喘不过气,厉声道:“是谁?” 华闲脸憋通红,慢慢挤出三个字:“花……迎……春。” 华渊平用力一掷,将他甩到悬崖边,步步逼近,浑身透着杀气。 华闲惊惧万分,忙跪地道:“圣尊,圣尊饶命……” “本尊真是瞎了狗眼,”华渊平怒容满面道,“错把你们狗父子当忠臣,你爷爷禽兽不如,你爹畜生不如,你猪狗不如,你们一门三恶,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当年我一时心软,才让华贤圣这狗贼多活了十年,祸害了迎春。狗贼恶贯满盈,祸教殃民,荼毒圣教,罪不容诛!可惜他死得太早,否则我必扒其皮,抽其筋,饮其血,食其肉!你父亲助纣为虐,祸害圣教,离间骨肉,卖主求荣,死有余辜。你坏事做尽,天良尽丧,不忠不义,天生贱种,死不足惜!” 华闲陡然明白华渊平为何如此愤怒,惊惧后退道:“圣……尊,当年的事是我爷爷做的,一切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话音未落,华渊平一爪扣住他脖子,步步朝悬崖逼近,面寒如铁道:“你们狗爷孙害得我家破人亡,妻死子散,若不给你们个报应,迎春死不瞑目,我也会抱憾终身!”陡然一掌拍下,当场拍得华闲七窍流血,随手一丢,掷下幽深悬崖。 眼看艳阳高悬,众人迟迟等不来圣尊华渊平,纷纷有些不耐烦。唯独魔婴端坐大堂,闭目不语,神色淡然。张浩宇站在堂下,也逐渐有些焦急,竖耳静听,暗暗愁眉。 突然门外两位督主齐呼:“神龙教圣尊求见魔婴!”接着华渊平负手迈入大堂,神色凝重,透着几分威严。众人初见华渊平,个个又惊又喜,纷纷仔细打量。只有魔婴闭目不言,依旧静坐不语。 天魔王宋思远抬眼一瞥魔婴,起身笑道:“华圣尊果然名不虚传,三丈外已经感受到煞气逼人。不知道这股煞气从何而来?” “自然是骨子中的恨意!”华渊平冷冷道。 “恨?”宋思远眯着小眼,捋着胡须笑道,“恨谁?天魔教还是神龙教?” “你觉得呢?”华渊平面色冰寒道,“本尊是该恨天魔教,还是神龙教?” “哈哈……”宋思远笑道,“你应该恨神龙教。两教原本相安无事,贵教非要屡屡挑衅,真以为我天魔教好欺负吗?魔婴曾说过‘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神龙教作茧自缚,这是你们应得的教训!” “哼!”华渊平冷冷道,“比起圣教,本尊更恨地老。十年前,本尊一手壮大神龙教,足以与天魔教抗衡;十年后,在地老卑躬屈膝下,我圣教日益衰微,竟落得跪地乞和的地步。早知今日,当年本尊就该灭了地老,将其挫骨扬灰!” “哈哈……”魔天老姜仁杰捋须笑道,“圣尊此言差矣,神龙教要想太平无事,光靠厉兵秣马无济于事,得找对了靠山才行。当年地老与我圣教联盟,贵教臣服于魔君,十年间无人敢侵占贵教一寸土地;如今贵教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无敌,屡屡恃强逞凶,这才招致灭顶之灾。只要你们肯回心转意,继续唯我圣教马首是瞻,与日月盟联手,今后就是没有一兵一卒,也无人敢动圣尊半根手指!” 华渊平一阵大笑,笑得众人一头雾水,笑得魔婴眉头微皱。他抬手示意,铿锵道:“张圣相回去押运银子,这里没你的事了!” 左右督主拦住去路,齐声道:“魔婴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准离开!” 华渊平冷眼盯着魔婴,笑道:“你就是魔婴?让他离开,本尊留下来谈!” 魔婴面色寒厉,抬手道:“放他走!圣尊,当年你被上官甫出卖,落得家破人亡,被囚十年。这次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帮助上官甫夺回大位?你难道不知道上官甫狼子野心,绝不会屈居人下吗?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早该碎尸万段,让他活着就是对华家,对圣尊最大的侮辱!” 见魔婴义愤填膺,华渊平稍稍吃惊,冷冷道:“是吗?魔婴似乎对我神龙教的内务很感兴趣,对本尊的前途也很上心,可惜啊,太晚了,本尊已经累了,不想再争了。” “为什么?”魔婴阴沉道,“你是堂堂圣尊,华家的顶梁柱,难道要坐视祖宗基业被上官甫窃取?你上有父兄,下有妻儿,此时不争,将来九泉之下如何向他们交代?” “顶梁柱?”华渊平凄笑道,“本尊前半生呕心沥血,终究为他人做嫁衣;后半生费尽心机,终究被人玩挵于鼓掌。哈哈哈……祖业……妻儿?当年本尊若是有现在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功败垂成,让迎春屈辱半生。” “圣尊?”魔婴察觉蹊跷,陡然起身,惊愕道,“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华渊平握紧金凤钗突然刺向自己眉心,霎时鲜血顺着鼻梁流下,笔直的身躯轰然倒下,震惊四座。 众人齐齐离座,纷纷愣住;唯独魔婴一闪而至,一把托住华渊平,低呼道:“舅舅!”眼睁睁看着华渊平死在自己怀中,魔婴双眸逐渐被泪水模糊,她强忍泪水,冷眼冒着寒光,暗暗对上官甫恨之入骨。 众人或目瞪口呆,或不知所措,或毛骨悚然,唯独天佑抱剑而立,眉头深锁。亲眼看着华渊平在眼前惨死,他首先想到了上官甫,凭他的直觉,幕后元凶必定又是上官甫。回想往事,只觉心颤骨寒,没想到上官甫对身边人算计如此之狠,手段如此之毒。想到这,他更忧心天赐的处境,担心他被上官甫利用,暗暗祈祷他能逢凶化吉。 “上官甫!”魔婴双目狠厉,咬牙暗道。 见魔婴失态,宋思远、姜仁杰互望一眼,宋思远先道:“圣尊已死,我教士气大振,应该趁机进攻,一举拿下龙山!”姜仁杰附和道:“大举进攻之前,应该先封锁消息,引神龙教众人出关,然后一举夺下金龙关!” 大小姐紫琉璃面色凝重道:“恐怕不妥吧!刚才看圣尊的神情,似乎有人在背后操纵他,想必此人就是上官甫。在没有弄清上官甫的真实意图前,不宜贸然出击,否则必然中计。”紫琥珀、中央鬼帝狄道庆、东方鬼帝韩德章和天王母邱晓池、地王母惠岚英等人纷纷附和。 “紫大小姐说得对,”多宝阁老徐胜杰面色凝重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用华圣尊试试上官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派人给金龙关传信,就说咱们同意议和,并主动撤离玉龙关,请神龙教派人把十万两银子先送来。等银子送到,先逼问出剩下三十万两银子下落,再大举进攻,便可一举挫败神龙教。”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齐齐附和。 “哼!”圣童宋轶峰冷眼一瞥道,“不管上官甫是什么意图,咱们都不必理会,应该一鼓作气拿下金龙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属下赞同天魔王的建议,自愿请求为先锋,拿下金龙关,覆灭神龙教!” 众人七嘴八舌,或主张立刻进攻,或建议引蛇出洞,或提出一箭双雕。唯独圣女姜梦雪静静望着魔婴,突然扬声道:“依我看,其中必有阴谋!神龙教让此人来,当着众人之面自尽,必定有诈!神龙教的意图说不定就藏在华圣尊的尸体上,只要验一验,立刻便能分辨!” “不必了!”魔婴缓缓起身,手里攥着鲜血染红的金凤钗,字字铿锵道,“为华圣尊敛葬,安埋在华园。众人撤离玉龙关,退守青龙关。”没等众人争辩,魔婴已经负手而去,一闪而逝。 第291章 亡羊补牢 望着华渊平坟墓,魔婴独自一人发呆。手里攥着金凤钗,她依稀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二十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个带着金凤钗的妙妇怀抱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来看望华平阳。妙妇与华平阳执手言欢,上官燕在旁边逗着小婴儿玩耍。小婴儿细皮嫩肉,名叫华迎春。 见华迎春老是盯着秋千,上官燕便故意站在秋千上招手逗她。担心上官燕出事,华平阳几次提醒道:“小心一头栽下来!”上官燕浑然不觉,边荡起秋千,边嬉笑招手。 突然一阵清风吹来,吹起阵阵迷尘,上官燕只顾揉眼,不小心从秋千上栽下来。众人大惊失色,吓得尖叫起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飞身而至,一把抱住了她。男子头戴金冠,身穿夔龙衣,正是圣尊华渊平。 见上官燕镇定自若,竟不哭不闹,华渊平回头笑道:“燕儿真是英气,一般的孩子早就吓得嚎啕大哭喽!我看啊,今后这孩子一般人也降不住她!” 后来华平阳疯癫,华渊平隔三差五带着迎春前来探望,总是一手抱着华迎春,一手抱着上官燕宽慰道:“别怕,你娘只是一时伤心,迷了神窍,过段时间就好了。”见上官燕双目幽怨,他叹气道:“燕儿,你还有舅舅,还有舅母,还有迎春妹妹……一定要振作啊!” 如今回想起来,华渊平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望着华渊平孤独的墓碑,魔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舅舅,母亲要是你知道你去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为什么要自尽?是不是上官甫逼你的?这个禽兽逼疯了母亲,又逼死了你,我迟早会将他碎尸万段!”边说边猛然攥拳,荡起层层涟漪…… 清风徐吹,吹落青松枯针。松针深处,一双精目正悄悄窥测庭院动静…… 上官甫端坐金龙关大堂,堂下坐着众人,东面是圣女玉玲珑、中圣尉霍天毅、木圣相上官云、水圣相关山月、左圣督萧永贵、左圣御郭嘉佑,西面是右圣尉韩文信、金圣相张浩宇、土圣相诸葛封、火圣相方中日、右圣督彭文博、右圣御汪道圣。 一直等到日落时分,只见左圣护夏淑敏疾步入堂,在上官甫耳畔低语几句。上官甫满色凝重,缓缓起身道:“邪教传来消息,圣尊被天魔教逼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或怒气冲冠,或满脸惊愕,或叹气不语。霍天毅陡然起身,怒容满面道:“消息是真的?” “绝不会有假!”上官甫铿锵道,“圣尊被逼死后,邪教为了掩人耳目,已经撤出了玉龙关,退守青龙关。圣教三次议和,三次遭天魔教羞辱,第一次杀了使者华芳等人,第二次杀了宗长华祖盛等人,如今又逼死了圣尊,简直欺人太甚!今后敢再言议和者,以叛教罪论处!” 众人群情激愤,个个士气高昂。霍天毅咬牙切齿,主张全力出击,攻下青龙关,为华渊平报仇;上官云、萧永贵建议加强防守,防范天魔教入侵。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张浩宇眉头深锁道:“上尊,眼下有两件事极为重要,应该早做布置。一者,教不可一日无主,圣尊已逝,上尊该早日即位,重振圣教声威。二者,圣尊被逼死,邪教士气大振,按理说应该会趁机攻关,但他们不仅没有进攻,反倒退出了玉龙关,属下以为其中必有蹊跷,不可不察。” 韩文信也附和道:“张圣相说得对,邪教人多势众,又士气大振,此时不进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麻痹咱们,想引蛇出洞,伺机伏击;二是调转枪头对付逍遥阁,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抬眼扫视众人,上官甫铿锵道:“敌不动,我不动。以守为攻,等待时变。至于圣尊之位,等接回圣尊遗体,安葬了圣尊,再商议吧!派人密切关注盘龙镇动向,如果邪教准备偷袭,小主等人必然会有动静。” 夜幕降临,小主婉莹等人在画龙林小亭歇息。各路探子陆续回报,逐渐拼凑出盘龙镇局势。婉莹低眉沉思,捻发不语。众人也个个低眉思忖,无人说话。 见众人不语,少主傅玉成忍不住道:“圣尊死了?真是难以置信啊!天魔教既然逼死了圣尊,为什么没有乘胜进攻?太不可思议了!这件事会不会有诈?是不是天魔教设下的陷阱?” “应该不至于,”天赐幽幽道,“我亲自去华园探过,确实看到华圣尊墓碑。华圣尊是魔婴的舅父,二人都对我师父恨之入骨,他们感情应该很深厚。圣尊死了,说不定对魔婴打击很大,否则她不会不趁机进攻。只不过邪教大队人马撤到盘龙镇,令人匪夷所思,难道他们准备对付咱们吗?” 岳阳楼主关玉峰捋着胡须笑道:“咱们人马齐备,根本不惧邪教。如果他们敢来犯,老夫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坤宫殿主鲍蕊蕾也笑道:“咱们的探子遍布盘龙镇,他们想偷袭也没那么容易。再者,圣宫几位观主就快到了,咱们的实力日渐强大,不用惧怕日月盟。” 天赐忧心忡忡道:“我倒不是怕邪教,只不过担心他们有什么阴谋。” “什么阴谋?”傅玉成急道。 “说不上来,”天赐叹气道,“从当时魔婴的神情看,她似乎对我师父恨之入骨,或许她是欲擒故纵,想引蛇出洞。” 婉莹嘴角浅笑道:“不用多想,我已经心中有数。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段平静的日子,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了。不知道众人武功练得如何了?如果不努力修练,只怕大多数人都躲不过这一劫。” 天赐瞅了瞅冰儿、沐寒月,笑道:“冰儿是我一手教的,现在武功已经进步神速。寒月受桥台主指点,武功也进步不小。晴儿、子龙都是你指点的,不知道如何了?” 婉莹搭眼一瞥静静发呆的晴儿,玉手一摊笑道:“我可指点不了晴儿,她一直自己勤修苦练,结果如何我也不清楚。至于子龙咧,他的《逍遥诀》是我爹的绝学,我只是略懂皮毛,也指点不了。傅少主,贵教众人修练得如何了?” 傅玉成笑道:“离宫殿主伍文君在贵教关楼主指点下,毒术进步神速。其余众人也在勤修苦练,多少都有进步。不知贵阁众人怎么样了?” 见婉莹笑而不语,关玉峰恭敬道:“众人都在拼命修习,不过武功讲究天分,有些事强求不来。” “是的!”天赐颇有感触道,“有些事强求不来,还是顺其自然吧!我现在反倒担心神龙教,自从地老自废武功,众人早已成了井底之蛙,远远落后江湖各派。现在天魔教率领日月盟掀起降龙战,他们才从睡梦中惊醒。此时的圣教武功低微者比比皆是,一旦被攻破金龙关,只怕必然死伤无算,血流成河。” “不用担心,”婉莹浅笑道,“你师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他一定会未雨绸缪的。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对不对咧?” 望着婉莹坚定地眼神,天赐欣慰道:“没错,师父应该有了万全之策。” “圣教众人修习得怎么样了?”上官甫负手望北道。 他身后伫立着四人,分别是圣尉卫青山、韩文信、圣督萧永贵、圣护夏淑敏。韩文信恭敬道:“上尊,凡能指点之处都指点了,至于结果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目前有飞速进步之人七人,分别是圣女、两位圣御、左圣丞聂凌云、前圣丞杨耀武、右圣使封北海、前圣使魏无邪。” “已经不错了,”上官甫幽幽道,“圣女是本尊亲自调教,日后说不定能承继本尊衣钵。郭圣御是文信的徒弟,汪圣御是永贵的弟子,好好调教,他们二人说不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杨耀武、封北海都是淑敏在指点,二人资质不错,可惜一直没有良师。魏无邪是霍圣尉在指点,此人颇有天资,轻功不俗。聂凌云天赋也不错,又肯下苦功夫,是个好苗子。两日后山下一战,希望诸位全力以赴,都能活着走出盘龙镇!” “上尊放心,”卫青山铿锵道,“众人必定能活着走出盘龙镇!” “青山,”上官甫神色凝重道,“密道的事办得如何了?” “两日后就可打通!”卫青山斩钉截铁道,“多亏了张圣相、周护法二人帮忙,否则只怕不能及时完工。” “两日后,”上官甫若有所思道,“掐指一算,应该是六月初了!这一战决定未来十年的江湖格局,也决定了神龙教的生死存亡。如邪教胜,神龙教必亡,正道必衰,江湖必邪魔横行!若圣教赢,邪盟必衰,天魔教必亡,圣教必兴!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诸位的努力了,咱们拭目以待吧!” 山下华园,此时灯火辉煌,四大邪教齐聚大堂,争吵不断。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齐齐发难,一起围攻天魔教。魔婴没有露面,只是派三位魔王前往应付。天魔王宋思远被圣毒教不断逼问,魔天老姜仁杰遭幽冥教不断诘难,御魔天秦牡丹被玄女教众人围在中间。 多宝阁老徐胜杰一言不发,一边品茶,一边冷眼旁观。只见金灵阁老常采衣面色冰寒道:“天魔王,魔婴与那华圣尊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如此隆重地安葬华圣尊?为什么不肯趁机进攻?为什么要退守青龙关?”无当阁老汤智渊也怒道:“请魔婴出来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们立刻退出降龙战!” 听着众人聒噪,大小姐紫琉璃静坐不语,双目紧闭。旁边紫琥珀也托腮不语,神色慵懒。只听中央鬼帝狄道庆愤怒道:“咱们浴血奋战,你们却与神龙教眉来眼去,贵教是什么意思?听闻魔婴与华圣尊有旧,你们是不是暗地里已经与神龙教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许了贵教多少银子?魔婴为什么要舍弃玉龙关?为什么要礼葬华圣尊?”东方鬼帝韩德章也急道:“请魔婴把事说清楚,否则我们也退出降龙战!” 见众人个个气愤,秦牡丹叹气道:“诸位息怒,天王母息怒!各教损失惨重,我们也损失不少,别说魔婴不会同意议和,就算同意议和,也不会瞒着诸位。之前五十万两已经许给诸位,诸位难道还不放心?魔婴没有下令进攻,是担心诸位重蹈覆辙,攻陷金龙关后再度被神龙教暗算。选择退兵青龙关也是无奈之举,是害怕神龙教挖通到玉龙关的密道,杀众人个措手不及。魔婴已经说了,两日后必一举荡平龙山,覆灭神龙教,请诸位稍安勿躁!” “哈哈……”徐胜杰大笑道,“好个两日后,敢问秦魔王,为何要等两日?两日后神龙教元气恢复,防备无懈可击,咱们如何攻山?如果硬攻,到时候死伤必然惨重,请问魔婴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什么万全之策?” “说得对,”紫琉璃也叹气道,“苦等两日,几乎是暗示我们贵教已经放弃攻山。不知道魔婴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与华圣尊有旧,不愿赶尽杀绝,还是魔婴已经想到了更好的主意?如果诸位不直言相告,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等着神龙教反攻倒算。” 宋思远眯着眼笑道:“诸位多虑了,魔婴与华圣尊没有什么交情,那不过是敌人用的离间计。自古以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神龙教听闻华圣尊被杀,必定心惊胆寒,惶惶不可终日。等他们心神大乱时,咱们趁机偷袭,必然能够一战定乾坤!” “哈哈……”天王母邱晓池大笑道,“天魔王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请诸位实话实说,不要藏着掖着,否则老身是不会轻易离去的。” “唉,”姜仁杰无奈道,“既然诸位苦苦相逼,那我们只好和盘托出了。魔婴早就派人勘察过了,可以从青龙关挖一条密道直通玉龙关。如果密道挖掘顺利,两日后就能挖通,到时候咱们就不用费心攻打金龙关,直接在玉龙关就能尽诛神龙教徒!只要他们敢进驻玉龙关,必定有来无回!” “当真?”徐胜杰惊道。 “当然!”姜仁杰铿锵道。 “原来如此!”邱晓池幽幽道,“难怪她要舍弃玉龙关,原来是为了引君入瓮。魔婴睿智啊!” 众人纷纷称赞,唯独紫琉璃、常采衣一言不发。 细细思忖,紫琉璃冷笑不语,心下暗道:“姜仁杰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魔婴恃强凌弱,势如破竹,怎么可能会去挖掘什么密道?何况两日之间,众人对神龙教地形又不熟悉,怎么可能挖通?魔婴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是故意麻痹神龙教,还是已经有了釜底抽薪的计划?这计划是什么?难道是……密道?”想到这,她双目微眯,逐渐陷入了沉思。 第292章 空城计 自从天魔教撤出玉龙关,神龙教很快派人进驻。虽然夺回了玉龙关,但神龙教众人没有继续坚守,而是忙碌半日后,又撤出了玉龙关。众人不解,圣尉卫青山邪笑道:“等邪教入侵,诸位就明白上尊的高明之处了。” 夜幕降临,天魔教依旧没有动静。直到后半夜,突然玉龙关前各处灯笼纷纷被射落,接着一个虚影飞身而上,飘然落在城关上。见四处并无一人,只有灯烛高悬,他抬手射出三道指气,先后击落了众灯笼。没敢继续搜寻,虚影很快回身飞去。 回到华园,奏报了魔婴。魔婴闭目不语,凝神静坐。旁边天魔王宋思远谄笑道:“魔婴英明!果然不出魔婴所料,神龙教在玉龙关布下毒障,等着咱们去送死。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放弃攻打青龙关,准备另寻出路了。由此可见,神龙教已经黔驴技穷,只剩望风逃窜了。” “如何逃?什么时候逃?”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喃喃自语道,“如果不弄清楚,咱们不仅擒杀不了他们,说不定还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么守株待兔,要么兵行险招,只有这两个方法了。” “那就兵行险招,试试神龙教的反应。”魔婴面色冰寒道,“你们觉得神龙教会有什么反应?是拼死相搏,还是望风披靡?” 御魔天秦牡丹笑道:“必然望风披靡!”宋思远、姜仁杰齐齐点头附和。 “传令吧!”魔婴凤目微睁,邪笑道,“明日攻山!” 翌日清晨,迎着第一缕霞光,邪教不断朝玉龙关逼近。 神龙教很快示警,众人齐聚金龙关。上官甫负手望着山下,铿锵道:“圣教垂立百年,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邪教强横,正道衰微,继续坚守不过是螳臂当车。古人常说‘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强而避之,怒而挠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现在邪魔强横,数倍于我,应该避其锋芒,以待时变。” 众人凝神静听,唯独圣尉霍天毅冷冷道:“上尊要舍弃金龙关?失去金龙关咱们将无险可守,难道上尊要我们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本尊已经想好了,撤离龙山!” 霍天毅怒目道:“舍弃龙山?不战而退?上尊的骨气在哪里?我等身为圣教徒,当以死报教,御敌于教门之外!像上尊这样闻风丧胆,临阵脱逃者,不配为神龙教徒,当以死谢罪!” 众人纷纷面色大变,或怒目而视,或面露愁容。唯独上官甫负手大笑道:“好个忠心护教的霍天毅!你有没有想过,敌人数倍于我,你有几分胜算?” “就算没有一分胜算,神龙教徒也绝不后退半步!”霍天毅铿锵道,“我等生为圣教徒,死为圣教魂,若不能护卫圣教,当以死殉教,绝不苟且偷生!” “以死殉教?”上官甫不屑一笑道,“匹夫之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众人都死了,神龙教从此覆灭,谁来振兴圣教?难道你要让百年圣教就此灰飞烟灭吗?你不是要殉教,你是想让圣教给你殉葬!” “你……”霍天毅气急攻心,一时语塞。 上官甫冷冷道:“古人有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只有保全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徐图进取,伺机谋胜。霍圣尉,忠心是好事,愚忠却会祸教殃民。留着你的勇气和忠心,本尊保证迟早会让你手刃邪魔,会替诸位光复圣教!” 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众人很快越过玉龙关,直奔金龙关而去。行到关下百米外,众人纷纷驻足。凝眸望去,金龙关上到处一片沉寂,连个人影都没有。众人疑惑不解,没敢近前。 多宝阁老徐胜杰捋着捶胸白须道:“上官甫多智,还是小心为妙!等魔婴大队人马来,咱们再动手。”圣毒教众人齐齐附和。 圣女姜梦雪不屑一笑道:“神龙教装神弄鬼,无非布下了陷阱,咱们人多势众,何必畏惧?兵分两路,左右夹攻,一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圣童宋轶峰冷笑道:“区区神龙教,弹指可灭,大家一拥而上,攻破金龙关易如反掌!”天魔教众人纷纷附和。 紫琉璃若有所思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等一等为好。等魔婴大队人马赶到,说不定神龙教畏惧咱们人多势众,不战而退了呢!”幽冥教、玄女教众人齐齐附和。 众人争执不下,只好静等魔婴到来。 不久魔婴亲率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和众魔王、魔圣等飞身而至。负手望着巍峨的金龙关,魔婴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旁边宋思远立时会意,扬声道:“魔婴有令,立刻强攻!” 霎时七位魔圣、五位阵主、三位斗主飞身而上,接着五位魔王、金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东方鬼帝韩德章、地王母惠岚英、卞城王凌尚香、左右督主、三位魔御、生死判官万古碑等人飞身而起。待众人占据了城关,魔婴才率领四教众人飘然而至。 望着空荡荡的城关,众人齐齐诧异,不敢轻易入关。魔婴冷笑一声道:“空城计!区区空城计也能吓住你们?杀上黄龙宫,覆灭神龙教!” “魔婴!”徐胜杰疑惑道,“他们会不会再度从密道杀出,趁机前后夹攻?” “不可能,”紫琉璃幽幽道,“他们如果想前后夹攻,一定会拼死抵抗,令咱们麻痹大意。现在不战而退,毫无抵抗,必然会引起咱们警惕。这个时候再从密道杀出,岂不是自投罗网?上官甫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么傻的事?” “要是他们打算利用密道逃下山呢?”天王母邱晓池眉头紧皱道,“咱们强攻黄龙宫,金龙关必然空虚,若是他们突然从密道杀出,金龙关将顷刻陷落。一旦金龙关有失,将无人能阻止神龙教逃下山。” “那就把密道毁了!”姜梦雪铿锵道,“掘地三尺,毁了金龙关的密道!” “既然能找到密道,为什么不从密道杀进去?”宋轶峰冷冷道。 “哼!”姜梦雪不屑一笑道,“密道机关重重,凶险异常,就怕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见众人争执布下,魔婴眉头微皱道:“圣童、圣女率领众人掘地三尺,毁了密道!魔元率五位魔王、七位魔圣、圣毒教五位阵主、幽冥教三位斗主前往探路!” 众人纷纷遵令,分头行动。宋轶峰、姜梦雪领着四教众人遍地搜索,拆墙坏屋,毁石掘地,几乎把整个金龙关翻了过来。众人一阵折腾,总算在城墙角落附近发现一个地洞。众人大喜,回奏魔婴,魔婴冷冷道:“把擅长毒术之人全部召集来,再命人搬来巨石。”随后魔婴吩咐众人往密道中投毒,再命人用大石封住密道,又命擅长《飞廉掌》之人飞沙填缝,彻底堵死密道。临走之时,又命徐胜杰、常采衣、姜梦雪、紫琉璃等人布出阵法,以备无患。 这时魔元天佑手提承影剑已经杀到黄龙宫前,他身后跟着青帝魔王裴守恒等五位魔王、七位魔圣、五位阵主、三位斗主。抬眼望去,只见宫门紧闭,宫墙黄龙旗招展,却无半个人影。众人纷纷疑虑,没敢强攻。 裴守恒捏着一撮黑须,神色凝重道:“莫非又是空城计?会不会有陷阱?黄龙宫是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黄帝魔王宋灵瑞眯着鼠目笑道:“说不定真是空城计!派人上去一探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诸位谁愿意前往?”裴守恒回头道。 众人鸦雀无声,神色各异,竟无一人肯主动前往。 裴守恒又瞅了瞅宋灵瑞道:“宋魔王,你既然觉得是空城计,不如前去一探虚实,如何?” 宋灵瑞干笑道:“上官甫智谋高深,一般人岂能猜出他的心思?或许他们放弃金龙关是骄兵之计,故意引导咱们轻敌冒进,然后聚而歼之。我看城墙隐约有刀光闪烁,似乎有伏兵!”众人暗惊,齐齐戒备。 见众人踟蹰不前,天佑冷眼一瞥,突然飞奔而去,踏墙而上。 众人暗暗捏把汗,齐齐按器在手,准备支援。 天佑飘然落在城墙上,见四周空无一人,不禁暗惊。忙疾走两步,只见偌大的黄龙宫早已人去楼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身后人影绰绰,众人先后飞身上城。瞅着空荡荡的黄龙宫,裴守恒吃惊道:“果然是空城计!” 宋灵瑞捏着橙黄短须,喃喃自语道:“神龙教在玩什么把戏?先舍弃了金龙关,现在又舍弃了黄龙宫,莫非他们准备在圣龙宫背水一战?” 裴守恒面色凝重道:“宋魔王说得对,敌人很可能在圣龙宫布下了陷阱,准备引君入瓮!” 二人话音刚落,天佑已经单手撑墙,一跃而下。 裴守恒忙吩咐众魔圣释放信炮,接着率领众人飞身追去,左右护驾。众人走在黄龙宫主道上,小心翼翼四处张望,生怕有埋伏。唯独天佑直奔圣龙宫宫门而去,丝毫没有在意两边宫殿。 不多时,众人来到圣龙宫前,只见宫门紧闭,五色龙旗招展,依旧不见一个人影。裴守恒眉头深锁道:“前面就是圣龙宫,诸位小心了,千万不可莽撞!” 宋灵瑞眯着鼠目四处张望,喃喃自语道:“圣龙宫几乎是他们最后的屏障,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舍弃?先舍了金龙关,又舍了黄龙宫,若是连圣龙宫也舍了,他们就只剩死路一条了!纵使退守神龙宫,也不过是画地为牢,坐困囚城。上官甫如此聪明之人,绝不可能做这种傻事!”抬眼瞅着高高的宫墙,他扬声道:“诸位小心了,神龙教必定设下了陷阱,千万不可轻敌冒进!” 众人齐齐戒备,暗暗运气。唯独天佑抱剑而立,疑惑地瞅着宫墙。见众人不敢上前,他突然飞身而起,踏墙而上,宛如飞燕灵豹般。 裴守恒、宋灵瑞齐齐震惊,慌忙低呼,却为时已晚。只见天佑凌空绝壁,已经快到半空。众人齐齐忧心,暗暗紧张。 天佑飞身而上,飘然落在城墙上。抬眼望去,四周依旧空无一人。 众人又惊又喜,纷纷飞身而上。 望着空荡荡的圣龙宫,众人个个一头雾水,目瞪口呆。裴守恒茫然道:“上官甫深不可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宋灵瑞大笑道:“我明白了,上官甫是在避其锋芒,袭其薄弱。他自知硬碰硬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故意放弃了金龙关、黄龙宫和圣龙宫,引咱们孤军深入。等我们入了圣龙宫,神龙教这些鼠辈就会从阴暗角落里钻出来,把咱们分割包围,逐一歼灭!可惜,上官甫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只要咱们不分兵,他来多少人就得死多少人!诸位记住,不要受敌人挑衅,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 话音未落,天佑手持神剑,直奔圣女殿飞奔而去。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不知所措。裴守恒暗暗咬牙,一边指挥众人释放信号,一边率众人迅速跟上。 听着远处的信炮声,魔婴暗暗皱眉,立马率众人飞奔而去。众人越过黄龙宫,直奔圣龙宫而去。见圣龙宫空荡荡,又飞身跃入,直奔圣尊殿而去。刚行到半途,只见不远处一道信炮冲天而起。众人正一头雾水,魔婴已经猜出蹊跷,直奔圣女殿而去。 来到殿外,早有裴守恒、宋灵瑞等人恭迎。众人还没开口,魔婴已经冷冷道:“神龙教徒全部凭空消失了?”裴守恒恭敬道:“属下不知……”没等他说完,魔婴一闪而逝,已经不见了踪迹。宋思远、姜仁杰等人边吩咐众人守在殿外,边汇同紫琉璃、紫琥珀、徐胜杰、邱晓池、秦牡丹等人疾步入殿。 大殿内只有天佑一人抱剑而立,见魔婴飞身而至,他稍稍欠身道:“魔婴,他们应该是躲入密道了。” “如何打开密道?”魔婴冷冷道。 “属下不知。”天佑愁眉道,“当日属下逃出神龙教时十分慌张,又是后半夜,没有看清机关所在。” 魔婴一瞥身后众人,斩钉截铁道:“立刻毁了圣女殿,撤出龙山!” “什么意思?”徐胜杰惊道,“为何要撤?” 邱晓池眉头微皱道:“魔婴是不是该说明几句?” 紫琉璃细细思忖,喜上眉梢道:“我明白了,神龙教要从密道逃下龙山!此时赶到下山,必然能截住他们!” “为什么要截住他们?”徐胜杰大笑道,“咱们已经占据了龙山,何必赶尽杀绝?把财物洗劫一空,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神龙教从此将不复存在。”圣毒教纷纷附议。 “不错,”邱晓池不想附和徐胜杰,但此时也不得不附和道,“咱们已经达到了目的:覆灭神龙教。派人把所有建筑毁了,再一把火焚为灰烬,就算神龙教众人还活着,他们也只能是丧家之犬,必然一哄而散。”玄女教众人齐齐附和。 宋思远、姜仁杰等人也轻轻点头,面上不动声色。秦牡丹早知魔婴心思,铿锵道:“养虎遗患,留着神龙教众人迟早是祸害,说不定他们随时会卷土重来,杀诸位个措手不及。趁现在千载难逢的时机,一举灭了神龙教众人,诸位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紫琉璃欣然点头,率幽冥教众人齐齐附和。 双方争执不下,魔婴冷眼一瞥徐胜杰,邪笑道:“徐阁老、汤阁老,别忘了你们此行的任务,抓不到圣童天赐,擒不住卫青山,你们如何向毒尊交代?” 徐胜杰一愣,咬牙暗恨,不得不苦着脸道:“老夫听魔婴的,请魔婴下令吧!” 玄女教二人见众人意见一致,不得不顺从魔婴意志。 魔婴冷眼射出寒光,狠厉道:“立刻下山,擒杀神龙教徒!” 第293章 势均力敌 密道内,圣尉卫青山引着众人直奔山下而去。密道两边早已布好了萤石引路,众人一路急行,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堆乱石前。卫青山恭敬道:“上尊,这最后的遮掩是为了防止天魔教察觉,属下没敢轻易打通,只等上尊前来。” 上官甫抬手示意,众人齐齐后退。他两掌混元,逐渐红气弥漫,宛如血色残阳般。双掌齐出,道道掌气汹涌奔去,好似狂风巨浪,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飞石乱溅,残尘狂飞,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望着道道斜辉洒下,卫青山笑道:“上尊果然内力深厚,更甚当年!” 上官甫领着众人迈出密道,望着艳阳似火,回身吩咐道:“三道戒备,掩护众人东退。” 众人纷纷戒备,圣尉韩文信、霍天毅、圣相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圣督萧永贵、彭文博、护法周义杰等人齐齐藏身东面林中,圣女玉玲珑、圣侍龙女、虎后、圣御郭嘉佑、汪道圣和众圣丞、圣使纷纷藏身东面山石后,卫青山领着圣护杜玉琴隐身东面,齐齐掩护众婢女、教眷往东奔去。 上官甫端坐石台旁,旁边伫立着圣护夏淑敏。 余光一瞥,见众人已经全部出了密道,夏淑敏躬身道:“上尊,夫人、如意她们已经撤离,咱们怎么办?” 上官甫漫不经心道:“等,等她们走远了,咱们再撤。赐儿、小主有消息吗?” “还没有,”夏淑敏愁眉道,“她们迟迟不到,咱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放心,”上官甫铿锵道,“他们接到消息后一定会及时赶到。咱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力拖住天魔教,掩护众人撤退。” 这时一阵疾风吹来,吹动四周树叶沙沙作响。 望着远处林中飞鸟高展,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是天魔教到了,准备迎敌!” 树林中,一队人马正飞速急奔。为首的老妇脸色刷白,狐眼炯炯,手拄金拐杖,是御魔天秦牡丹。她身后女子面容姣好,杏目含媚,是圣女姜梦雪。姜梦雪旁边男子面枯如鬼,银发披散,是圣童宋轶峰。三人身后是五位魔王、七位魔圣、五位阵主和三位斗主等人。众人刚奔到半途,纷纷止步,不敢逼近。 远远望着上官甫坐在空阔处,姜梦雪敏锐觉察蹊跷,低呼道:“小心戒备,前面必有伏兵!” “咱们人多势众,有什么好怕的?”宋轶峰不屑道,“堂堂天魔教圣女竟然如此胆小,真是丢尽了圣教颜面!” “你懂什么?”姜梦雪怒道,“神龙教有近三十个高手,就算咱们一涌而上也占不到便宜。与其以卵击石,不如等魔婴大军前来,再一举荡平他们!” “哼!”宋轶峰不耐烦道,“你要是怕死,就留下等魔婴大队人马,本圣童率天派众人前往就是。” “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秦牡丹冷冷道,“魔婴有令,若有敌情立刻示警,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随着道道信炮冲天而起,韩文信等人觉察不妙,纷纷退出林中,撤到上官甫身后。上官甫早注意到林中异动,面不改色道:“往东撤,不必殿后,谅他们也不敢出手!” 见神龙教众人从容退去,宋轶峰急道:“敌人都快跑光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姜梦雪冷眼一瞥道:“我刚才细细数了下,神龙教竟有三十多个高手,硬碰硬咱们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还是等魔婴大军来,再一举歼灭他们!” “迂腐!”宋轶峰怒道,“再不出手,敌人都跑光了,到时候我看你们如何向魔婴交代!” 秦牡丹冷眼一瞥,似笑非笑道:“圣童不必忧心,一切尽在魔婴掌控。徐徐跟进,沿途示警,不必纠缠,也不得跟丢。” 神龙教众人往东退去,眼看快要出了小树林,只见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为首的女子英气逼人,眼神狠厉,正是魔婴。她身后跟着四教众人,纷纷三面围住了神龙教众人。多宝阁老徐胜杰领着圣毒教众人在南,紫琉璃领着幽冥教、玄女教众人在北,魔婴亲率众人挡在东面。 抬眼扫视众人,夏淑敏小声道:“上尊,咱们已经没有退路,怎么办?” 上官甫气定神闲道:“不,是邪教已经没有退路。算算时辰,幽灵该回来了。” 魔婴怒目望着上官甫,暗暗咬牙切齿。脑海中浮现出当初母亲华平阳被上官甫灌药的画面,忍不住娇躯颤抖,玉爪紧攥。又想起舅舅华渊平在自己面前惨死的事,她对上官甫更是恨得牙疼。 父女凝目相望,上官甫也感触颇深。当初他与华平阳成亲时,华平阳已经怀有身孕。虽然明知她肚子里孩子不是自己的,但上官甫依旧与她相敬如宾,对她生下的女儿百般疼爱,视如己出,亲自取名上官燕。只要空闲,他总会陪着女儿玩耍,又亲自教她识文断字,修文习武。后来上官燕被掳走,他穷追千里,与沈波旬鏖战数次,险些丢了性命。没想到当初自己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如今会与仇人沆瀣一气,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两人对峙许久,徐胜杰不耐烦道:“魔婴什么时候动手?难道要等逍遥阁的援兵赶到,再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徐胜杰不明就里,紫琉璃却已经猜出几分。她小心翼翼道:“魔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现在正是时候。” 魔婴正要抬手示意,突然身后一阵骚乱,只见远处两路人马从东面和南面杀来。东面为首的是婉莹、天赐和岳阳楼主关玉峰,西面为首的是少主傅玉成、坤宫殿主鲍蕊蕾。 见援兵赶到,夏淑敏欣喜道:“上尊,是赐儿和小主到了!” 上官甫欣慰笑道:“好麟儿,不枉我一番苦心栽培!”瞅着天魔教众人被前后夹击,他负手笑道:“魔婴,你是想孤注一掷,浴血拼杀,还是暂且退去,改日再战?” 魔婴咬牙暗恨,抬手示意,独自领着天佑近前,冷冷道:“请上尊近前说话!” 众人纷纷劝阻,唯独上官甫丝毫不惧,孤身上前。 魔婴一瞥天佑,面色冰寒道:“上尊可认识他?” “当然!”上官甫笑道,“佑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弃明投暗了?为什么?” “为什么?”天佑咬牙道,“你逼死我爹娘,又杀了我外公,这一笔笔血债怎么算?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逼我动手?” “逼死你爹娘?”上官甫大笑道,“你知道你爹娘是谁?你连你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外公是谁?” “我爹姓齐,字凤翼;我娘姓独孤,字龙葵!”天佑铿锵道,“我外公自然是前毒尊。当年我爹娘对你如此信任,几乎推心置腹,你却处处算计他们,逼死了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一定要找你讨回这笔血债!还有我外公,他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你却丧心病狂,千里追杀。此仇深似海,今日我要一并讨回!” 见魔婴和天佑近前,天赐早已觉察不妙,正准备飞身前往,被婉莹一把拽住衣袖。婉莹摇头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不要掺和。一边是你的师父,一边是你的师弟,要相信他们自己能说清楚。你贸然前往,你师弟一定会认为你站在你师父那一边,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是错的,他根本听不进去。不如袖手旁观,静观其变。反正咱们已经赶到,就算天魔教想拼死一搏,日月盟众人也不会白白送死,你觉得咧?” 听她细细分析,天赐也觉得颇有道理,便耐着性子静等。 旁边晴儿急道:“小姐,咱们过去吧,他们别打起来了!”香雪海也愁眉道:“少主心思单纯,为人莽撞,我怕他会被魔婴蛊惑,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婉莹浅笑道:“你们都放心,现在双方势均力敌,他们不会动手,也不敢动手。都稍安勿躁,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听天佑说得字字铿锵,上官甫大笑道:“佑儿,这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魔婴说的?齐师弟是你父亲?独孤胜是你的外公?那你师兄的父母是谁?他的外公又是谁?” 上官甫三言两语把天佑问懵了,他手足无措地望了望魔婴,强装镇定道:“我管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逼死我爹娘?又为什么要杀死我外公?” “唉,”上官甫叹气道,“佑儿,你被人利用了,被你魔婴利用了。齐师弟夫妇根本不是你的父母,独孤胜自然也不是你的外公,你寻错了仇,投错了主!既然魔婴说他们是你的亲人,那就让魔婴拿出证据,证明你是齐师弟的儿子,是独孤胜的外孙。” “是吗?”魔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上尊口口声声说齐凤翼夫妇不是他的父母,说独孤前辈不是他的外公,可你却不敢说齐凤翼夫妇之死与你无关,你更不敢说独孤前辈之死与你无关,对不对?” “我说了你们会信?”上官甫冷冷道。 “当然不信,”魔婴冷笑道,“你一生做了这么多恶事,又有几件敢认的?” 上官甫冷笑一声,闭目不语。 “怎么,不敢接话了?”魔婴质问道,“你若是心中无鬼,自然会追问到底,可是你不敢,你做贼心虚,对不对?当年你逼死齐凤翼夫妇,结果事迹败漏,便又毒疯爱妻,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不久前你派卫青山潜入蝶谷,逼死独孤前辈,如今大难临头,又亲手逼死自己的妻弟,你敢说他们的死与你无关?” 上官甫面色一寒,目露凶光。望着眼前自己最亲的两人仇恨的眼光,他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纵然心如刀割,依旧气定神稳道:“燕儿,魔君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疯癫?是不是你已经找到你的生父了?他是谁?姜仁杰还是姜全寿?你这么死心塌地为天魔教出生入死,是为了报答你师父的栽培之恩,还是报答你生父的养育之情?” 这一番话说得魔婴怒火三丈,面色几变,暗暗咬牙。她从小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上官甫,从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自己还有个生父,就连母亲华平阳也始终守口如瓶,从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见她怒容满面,上官甫摇头道:“看来我是白养你了,你终究还是向着你的生父。好啊,你若是觉得跟着你的生父很幸福,那就遂了你的心愿。不过,我提醒你,不要想着把你的母亲接过去,那是她一生的屈辱,是她一辈子的梦魇,你这么做是逼她去死。” “住口!”魔婴大怒道,“你害得她疯疯傻傻,现在还想囚她一辈子,休想!我早晚会覆灭神龙教,让你一无所有,颜面尽失!到时候你不再是万人敬仰的上尊,不再是人人称颂的慈父贤夫,而是一个人面兽心,弑弟毒妻的畜生!上官甫,你等着!” 见双方唇枪舌战,众人听不太清,只是隐约觉得蹊跷。天赐等人焦急等待,邪教众人更是等得焦躁。 西面宋轶峰眯着细目瞅去,喃喃自语道:“奇怪了,魔婴跟上官甫废什么话?为什么还不出手?”姜梦雪冷眼一瞥道:“逍遥阁、天静宫已经赶到,此时动手必定玉石俱焚。区区神龙教,弹指可灭,难道你想让圣教给他们陪葬吗?”宋轶峰暗暗攥拳,面色冰寒。 南面徐胜杰一瞥远处天赐等人,气愤道:“老夫早就说过应该把龙山洗劫一空,夷为平地,可恨魔婴非要赶尽杀绝,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无当阁老汤智渊谄笑道:“徐阁老英明,依我看魔婴与神龙教似乎有什么关系,否则她不会亲自安葬华圣尊,更不会千方百计阻挠咱们毁灭龙山。看来今后咱们不能太听魔婴的话,否则必然重蹈覆辙。” “难啊!”徐胜杰叹气道,“独木难支,玄女教因为祖母绿的事一直对咱们怀恨在心,幽冥教又一直唯魔婴马首是瞻,咱们势单力薄,只怕很难左右大局。再说,要想擒拿圣童,擒杀卫青山,咱们还需要魔婴全力支持。唉……” 北面紫琥珀扭头瞅着天赐身后的沐寒月,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对眼前的局势丝毫没有兴趣,更提不起斗志。见沐寒月投来一丝秋波,他不禁心神一荡,只觉骨酥神醉。 旁边紫琉璃面色凝重道:“看来今日是白忙活一场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先把龙山夷为平地。唉,夷为平地又能如何?神龙教不灭,我圣教始终寸步难进。还不如留着龙山,随时可以灭了神龙教!”中央鬼帝狄道庆笑道:“大小姐英明!” 紫琉璃不经意间抬眼一扫,总觉得有个炙热的眼光在瞅着自己,又仔细望去,才看到圣女玉玲珑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面若粉脂,宛如女子般,正是郭嘉佑。二人四目相对,匆忙移开了目光。 众人正焦躁间,魔婴已经领着天佑返回了本阵,扬声道:“神龙教众人听着,上官甫毒疯妻子,逼死妻弟,他是来向华家寻仇的。你们跟着他是死路一条,注定引火焚身!谁愿意弃暗投明,或自愿离去,天魔教绝不阻拦。凡执迷不悟者,下一次就是诸位的生死劫!” 临走之时冷眼一瞥婉莹,邪笑不语,只千里传音道:“为了一个男人赔上整个逍遥阁,值吗?小主背信弃义,悍然与天魔教为敌,应该知道下场。将来日月盟举兵讨伐,不知夏阁主敢不敢迎战?若小主一意孤行,下一个覆灭的就是逍遥阁!” 天赐一愣,隐约觉得蹊跷,瞅了瞅婉莹,小声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魔婴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婉莹轻轻摇头,默然不语。 第294章 陈年旧案 邪教众人退去,天赐领着众人上前拜见上官甫,上官甫负手笑道:“赐儿,辛苦了,为师没有看错你。”抬眼扫视众人,拱手道:“诸位同道不远千里披星戴月,为神龙教之事劳碌奔波,本尊感激不尽!请小主、少主代我向夏阁主、傅宫主致谢!诸位远道而来,正值圣教生死存亡之际,若无诸位力挽狂澜,我圣教已经倾覆。多谢诸位为神龙教,为江湖正道义无反顾,本尊深为感动!” 众人齐齐还礼,婉莹笑道:“上尊坚守龙山半月,拖住了日月盟,也重创了邪教,贵教舍生取义的精神令人钦佩!如果没有你们的坚守,江湖已经不知被邪教祸害成什么样,只怕正道早已人人自危,争相向邪魔卑躬屈膝。贵教英勇不屈的气魄震慑了邪教,也重挫了他们嚣张气焰,是上尊非凡的胆识和勇气为我们赢取了最有利的局面!” “小主说得好!”傅玉成笑道,“小侄嘴拙,不太会说,总之我们此行是奉命而来,一切听上官伯父吩咐!宫主临行前嘱咐小侄传句话:金兰之约不敢忘,唯有三教合一,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岳阳楼主关玉峰也附和道:“阁主临行前也吩咐老夫传句话:守金兰之约,秉江湖正气,替天行道,吾辈责无旁贷!” “好!”上官甫大喜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安置好众人,咱们再慢慢叙。” “师父放心,”天赐笑道,“小主早已安排好了地方,那里环境幽静,邪教一时半刻不会发现。刚才来的路上,师父的护卫已经去接师娘和众人,他们应该早一步赶到了。” 上官甫神色复杂,很快恢复了平静,一瞥香雪海,欣慰道:“你们几个都平安无事,为师就放心了。事不宜迟,出发吧!” 众人一路前行,沿途暗暗戒备。越过青龙沟,钻入寻龙林,又经藏龙林直奔残阳楼。残阳楼伫立画龙林中,是一座三层木式古楼,楼高六七丈,四柱耸立,雕梁画枋,飞檐勾角,盔顶高耸。远远望去,宛如海市蜃楼般;近处细瞅,又像世外隐寺。 众人伫立残阳楼前,先吩咐众人四周护卫。上官甫命圣尉霍天毅领着众圣御、圣丞、圣使、四位护法埋伏西面林中,婉莹吩咐铜雀台主桥霜荷率众台主、六位副堂主埋伏北面林中,傅玉成令金观主孔屈率众观主、十位副堂主埋伏南面林中,独留东面树林无人防卫。 待安排好护卫,这才入楼歇息。一楼被神龙教众女眷挤占,众人便径直奔往楼上。圣女玉玲珑、圣尉卫青山、韩文信、众圣相、圣督、圣侍、楼主、塔主、殿主等在二楼暂歇,婉莹领着天赐、上官甫、少主傅玉成、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直奔三楼商议事情,又吩咐晴儿、冰儿在旁侍候。 玉玲珑一眼瞅见香雪海,拉着她衣袖笑道:“师姐,咱们终于又见面了!上次一别,我还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师姐了。没想到圣教变了天,师姐和师兄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香雪海握着她玉手笑道:“师妹可好?之前听说华圣尊封你为圣妃,我还一直替你担心。” “都过去了,”玉玲珑苦笑道,“若不是上尊出手相救,我险些失身。幸好华圣尊死了,我也算因祸得福。哦,对了,上尊已经恢复师姐圣女身份,还有两位圣童,你们随时可以回家了!”想到天佑,不禁面露哀伤道:“可惜天佑……他怎么会……投奔了天魔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雪海也面露哀色道:“我也说不清,或许少主有自己想法吧!” “少主?”玉玲珑吃惊道,“他真是毒尊的外孙?我一直以为是师兄,怎么会是天佑?唉……他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香雪海幽幽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师父把少主交给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他周全。” 夏子龙抱剑而立,站在不远处静听,目光片刻不离香雪海。 玉玲珑察觉异常,抿嘴笑道:“师姐,你身后那人是谁?从进门到现在,他的眼光就没离开过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香雪海余光一瞥,面色微红道:“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逍遥阁左常侍夏子龙公子,她是我师妹神龙教圣女玉玲珑。” 玉玲珑笑道:“幸会!夏公子不仅一表人才,而且眼光极好,我师姐温柔善良,心思单纯,你可不要骗她哦!” “姑娘放心,”夏子龙铿锵道,“在下不会骗她,永远不会!” 香雪海心神一颤,笑上眉梢。 玉玲珑凑近低语道:“师姐,你要好好珍惜哦!我看他人不错,很适合你。” “胡说什么?”香雪海娇羞道,“别谈我了,谈谈你吧!少主已经心有所属,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她是谁?”玉玲珑小心翼翼道。 香雪海幽幽道:“她叫晴儿,也是逍遥阁的常侍,是夏公子的师妹。别看夏公子沉默寡言,她的师妹可是个很活泼伶俐的人。” “哦,”玉玲珑神情落寞道,“挺好的。看来这位晴儿姑娘很适合天佑,蛮好的。早前听说小主身边有个侍女,武功高强,样貌不俗,想必就是她吧?天佑总算找到自己的归宿,我也替他开心。” 香雪海拍了拍她玉手,欲言又止。 这时金圣相张浩宇漫步过来,恭敬道:“左圣女,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能否请圣女移步说话?” 香雪海欣然点头,移步楼角。 张浩宇小声道:“左圣女,当日圣童逃亡下山是由密道逃出去的,圣女逃出山门也是从密道逃出去的,由此可知,密道之事应该是上尊告诉你的。自从圣女失踪后,青城山张老前辈和嵩山朱老前辈相继被逼自杀,江湖一直传闻是圣童和独孤胜所为。目前看来,两盟似乎怀疑凶手另有其人,而将矛头直指上尊和圣女。属下不知圣女是受谁指使,不过希望圣女不要攀扯上尊,否则会让圣教陷入被动,也会使江湖正道面临浩劫。” 香雪海心神一慌,急道:“张圣相,不是上尊指使我的,这件事与上尊无关!青城山的张老前辈也不是圣童所杀,他一直呆在梅园,根本不可能跑到数千里之外杀人。” “我明白,我明白,”张浩宇神色凝重道,“圣女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两件命案都与上尊无关。至于是不是与圣童有关,或者是否有人故意嫁祸,那就是两盟的事了,与圣女一概无关!请圣女谨记!” “好!”香雪海似懂非懂道。 话音刚落,坤宫殿主鲍蕊蕾漫步过来,凤目流转道:“这位应该就是鼎鼎大名的张圣相吧?” 张浩宇一愣,回身恭敬道:“原来是鲍殿主,久仰久仰!” 鲍蕊蕾似笑非笑道:“妾身有事想找张圣相聊聊,能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张浩宇边说边抬手引路。 两人在不远处栏杆旁停下,鲍蕊蕾斜倚栏杆,眉眼带笑道:“张圣相什么时候加入神龙教的?想必已经很多年了吧?” “是,”张浩宇幽幽道,“应该有三十年了吧!” “哦?”鲍蕊蕾感慨道,“三十年蹉跎岁月,真是苦了圣相!不知道圣相这些年有没有回家看看?是否挂念家里人?” “唉,”张浩宇摇头苦笑道,“张某无牵无挂,家里既无父母,也无妻儿,徒留四壁,回去做什么?神龙教待我不薄,上尊也对我言听计从,张某愿为神龙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鲍蕊蕾一愣,叹气道:“张圣相这些年辛苦了,不知圣相的师父是谁?可有同门?” “自然有,”张浩宇干笑道,“只不过时间久了,许多人都快忘了。” “是吗?”鲍蕊蕾小心翼翼道,“不知道你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健在?” “唉,”张浩宇叹气一声,黯然神伤道,“张某许多年没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鲍蕊蕾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张浩宇细细回想,幽幽道:“应该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师父来信说,他老人家收了个关门弟子,希望我日后能够照顾好小师妹,又嘱咐了一些后事。可惜,我日夜兼程,终究没有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师……父……”鲍蕊蕾喃喃自语,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泪。 张浩宇一愣,惊道:“鲍殿主……你……莫非想起了伤心事?” 鲍蕊蕾慌忙拭泪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我师父了,他老人家也在十年前走了。我跟你一样没有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不知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会不会怪我?” “应该不会,”张浩宇宽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都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人,想必他们应该能谅解。”说到这里,张浩宇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四十年前,他父母被盗贼所害,自己也险些被盗贼杀害。千钧一发之际,是一个身材伟岸,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救了他。男子一招就击倒众盗贼,吓得众人跪地求饶,屁滚尿流。男子没有收拾众人,只是替张浩宇安葬了双亲,又飘然而去。 那时张浩宇只有十余岁,他一路急追,直追了五里,这才拦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诧异道:“小娃儿,你很有毅力啊!为什么要追来?” “我要……报仇!”张浩宇字字铿锵道。 中年男子大笑道:“你凭什么报仇?年纪轻轻手无缚鸡之力,又无钱无势,你想报仇简直异想天开。我劝你还是忘了这一切,去过平凡人的生活,不要卷入江湖恩怨之中,否则只会丢了性命!” “我不怕!”张浩宇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报仇!”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飞身而去。伫立五里外静等,果然又被张浩宇踉跄追上。见眼前小娃儿颇有毅力,中年男子感慨道:“自古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既然有这个决心,那我成全你。不过,我不能白教你,我有个条件,只要你能答应,我可以把一身绝学都传给你!” 张浩宇使劲点头,当即叩拜。 中年男子大喜,忙扶起张浩宇,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吕麒麟的弟子。你记住今日的约定,等你报完大仇,你得替我去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为师绝不阻拦!” 吕麒麟将张浩宇带回草庐,亲自教习武功,几乎倾囊相授。张浩宇天资聪颖,又肯努力,五年间便学完了吕麒麟一身绝学。待张浩宇手刃仇敌,吕麒麟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徒儿,你的大仇报了,我的大仇还没报,该你帮我报仇雪恨了。” “师父请说!”张浩宇恭敬道。 “好,”吕麒麟面色阴沉道,“去神龙教帮我偷一份卷宗。” “卷宗?”张浩宇惊道,“什么卷宗?” “神龙教前教主杨世浊案的卷宗。”吕麒麟咬牙道。 “卷宗在哪儿?”张浩宇追问道。 吕麒麟神色茫然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在虎头牢狱,或许在圣龙宫,或许在神龙宫,总之,你要想方设法偷出来,或者打探出消息。” “师父想让我怎么偷?”张浩宇迟疑道,“是悄悄潜入,还是加入神龙教?” “当然是加入神龙教!”吕麒麟铿锵道,“神龙教戒备森严,岂是你能随便进的?不过,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为免泄露消息,你得先去名门学一门武功,当做是加入神龙教的敲门砖吧!” 按照吕麒麟吩咐,张浩宇拜入名山,修习了《混沌掌》。 待五年后学成归来,草庐已经多了一个十余岁的女孩。那女孩长得甜美,眼眸中却布满哀愁。 吕麒麟指着女孩道:“她叫蕊儿,和你一样的遭遇,父母惨死,自己也险些被盗贼婬辱。幸好为师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了,蕊儿,这是你师兄,他叫张浩宇。” “师兄!”蕊儿小心翼翼道。 张浩宇拍了拍她肩膀,宽慰道:“好好跟着师父学武,等你亲手杀了那帮畜生,你爹娘九泉之下就能瞑目了。别怕,到时候师父、师兄都会帮你的!” 蕊儿哀愁的眼眸逐渐露出一丝欣喜,边抓着自己衣角,边羞怯道:“谢谢师兄!” 这时吕麒麟晃了晃酒葫芦,丢下一串铜钱,慵懒地倚在桌案上,漫不经心道:“蕊儿,去帮为师打壶酒,顺带买些酒菜。你师兄回来了,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 张浩宇正要帮她,不料蕊儿拎起铜钱,一闪而逝。张浩宇暗暗惊诧,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早已尽得吕麒麟真传。想起她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张浩宇忍不住感慨道:“师妹真是天资聪颖,竟然一年就学会了师父绝学。” “哈哈……”吕麒麟笑道,“好徒儿,这几年你一直在名门修习,都学了些什么功夫,给师父比划比划!” 张浩宇欣然领命,便在小院中比划,直搅得四周尘土飞扬,宛如沙尘暴般。 待尘埃落定,望着桌案上的迷尘,吕麒麟大笑道:“好好好,果然不负为师厚望!” 蕊儿擦干桌案,摆上酒菜,亲自斟满酒盅。吕麒麟正要与二人碰杯,张浩宇忙拦住蕊儿,笑道:“师父,她年纪还小,这杯酒我代她喝吧!”蕊儿暗暗感激,眼眸透着一丝崇敬。 吕麒麟抬眼一扫二人,似笑非笑道:“好徒儿,不会喝酒的女人将来会上当受骗的,你太宠她了。” 酒过三巡,吕麒麟醉眼迷离道:“徒儿啊,你现在已经学有所成,该去加入神龙教,替为师做事了。记住,如果能偷出卷宗就偷,否则不要打草惊蛇,为师另外想办法。” “师父放心!”张浩宇铿锵道,“徒儿必不负师父厚望!” 如今回想起来,转眼已经三十年了,张浩宇感慨道:“唉,时光如梭,让他们等得太久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原谅我?”想着想着,不觉双眼迷离,仿佛回到了草庐,回到了吕麒麟和蕊儿身旁。 “师兄放心,师父一定会原谅你的,我也是。”一个清脆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令张浩宇心神一颤。 第295章 侠客盟 隐约听到一声轻呼,金圣相张浩宇逐渐回过神来,望着眼前含情脉脉的坤宫殿主鲍蕊蕾,他陡然一惊,一把抓住鲍蕊蕾衣袖,急道:“是你?师……妹?” “嗯,”鲍蕊蕾泪中带笑道,“三十年了,咱们又见面了。” 张浩宇忙松了手,小心翼翼环顾四周,低声道:“师妹怎么会加入天静宫?” “说来话长,”鲍蕊蕾叹气道,“当年师父原本派我去接应师兄,可是中途出现了意外。” 那时蕊儿刚从名门学艺回来,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吕麒麟虽然年仅六十岁,却已经拄上了拐杖。望着五年未见的爱徒,吕麒麟欣喜若狂,不仅亲自查验她的武功,又将数年来的武功心得尽数相传。蕊儿天资聪颖,很快尽得吕麒麟真传。 一日她小心翼翼道:“师父,师兄这几年有没有回来过?” 吕麒麟边举着葫芦饮酒,边仔细打量蕊儿,笑道:“好徒儿,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蕊儿摇摇头,迟疑道:“没……没什么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哈哈……”吕麒麟笑道,“你师兄本来想回来看望我,不过我吩咐他不必回来。他现在只是旗主,正逐步取得神龙教的信任,这个时候不能出差错。如果一切顺利,再过几年也许他就能完成任务,回来见你。” “师父,”蕊儿好奇道,“师兄到底要偷什么?” “卷宗!”吕麒麟铿锵道,“你师祖当年曾留下一本卷宗,现藏在神龙教。当初华家篡权夺位,必定把正卷毁了,不过你师祖聪慧,早留下了一份副卷。这份卷宗关系你师祖一世的声名,也关系江湖正道的声誉,只要能拿到卷宗,就能还你师祖清白,揭开这些所谓的正道虚伪的假面!” 蕊儿小心翼翼道:“师父,我该怎么帮师兄?” 吕麒麟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帮他,你见机行事就是。可恨,当初你师祖派我联络江湖名士淮右凤雏,没想到还没有回到龙山,你师祖就出事了。后来为师四处躲藏,逃亡江湖,再也不知道卷宗的下落。直到听到你师祖‘畏罪自杀’的消息,我才下定决心要偷出卷宗,为你师祖洗刷冤屈!” “请师父吩咐,徒儿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师兄!”蕊儿斩钉截铁道。 “好!”吕麒麟大喜道,“为师总算没有白疼你!我仔细想了想,卷宗不会藏在虎头牢狱,也不会藏在圣龙宫,必定藏在神龙宫。依照神龙教的规矩,虎头牢狱的文书只保存二十年,圣龙宫的保存三十年,唯有神龙宫的会保存五十年。为了保护卷宗,你师祖很可能把副卷藏在神龙宫。你去了神龙教后,一定要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师兄,协助他找到卷宗的下落!” 蕊儿欣然领命,辞别吕麒麟,直奔神龙教而去。 途径洞庭湖时,遇到了几个邪教徒欺辱良家女,蕊儿挺身而出,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双方鏖战半日,难分胜负。这时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路过,负手冷笑道:“这位姑娘貌美如花,你们定是贪图她的美色,想一箭三雕,所以联起手来欺负她。可惜,今日遇到我,算你们倒霉了!”男子飞身助战,吓得三个邪教徒灰溜溜逃去。 蕊儿千恩万谢,男子眼神痴痴,见情况不对劲,她忙辞别了男子,匆匆往前面小镇赶去。见天色已晚,蕊儿便在湖边小镇暂歇。不料夜半时分,三个邪教徒用颠魂散暗算她。幸而她留了个心眼,才没有完全中招。三个邪教徒见奸计得逞,便联手围攻,逼她运气毒发。蕊儿且战且退,只觉神昏眼花。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男子飞身而至,吓退了三个邪教徒,救下了蕊儿。蕊儿眼神迷离,突然眼前出现了张浩宇的俊颜,忙紧紧抱着他,诉说衷肠。男子虎躯一颤,一把抱起蕊儿,直奔林荫处而去。 翌日凌晨醒来,见身边男子正脱去自己肚兜,她羞愤交加,失手阉了男子。男子一阵哀嚎,痛晕过去。仔细望去,见男子正是昨日出手相救的人,她不禁打了个冷颤,逐渐回想起昨晚情景,暗暗后悔太莽撞了。她四处医治,这才救回男子一命。为了弥补过失,她只好留下来照顾男子,片刻不离。 男子名叫孙廷坚,是天静宫离门门主。自从阳峰受挫,孙廷坚性情大变,想方设法废了蕊儿武功,百般折磨。为了自救,蕊儿凭借记忆力,每日静坐修习,逐渐恢复了一些内力。孙廷坚察觉后,又废了她武功,用铁链将其锁住。 直到十年后天静宫动乱,蕊儿才迎来一线生机。那时天静宫主谢义隆独子被杀,爱妾悬梁,自己也抑郁而死,致使宫中大乱,各派争权夺利,残杀异己。后阴阳两派势均力敌,不得不暂且休战。为了维持均势局面,阳派举荐傅家后人为宫主,团结新旧势力,阴派举荐前宫主魏家后人为宫主,团结总教分堂众人。双方再起争执,互不妥协。不久魏家自愿退出,双方不得不拥戴傅清明为宫主。 傅清明刚坐稳宝座,孙廷坚等人便宣誓效忠。宫主大喜,升孙廷坚为少阳门主。为免乔迁出现意外,孙廷坚暗中将蕊儿塞入木箱,趁夜运往少阳门。途中被年仅十余岁的傅玉成撞个正着,傅玉成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指着箱子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孙廷坚躬身笑道:“少主,这里面是一些衣物。” “衣物?”傅玉成惊诧道,“好臭啊,又酸又臭,怎么会是衣物?”他边说边提着灯笼步步逼近,准备一探究竟。 孙廷坚惊慌失措,一把抓住傅玉成胳膊,急道:“少主,千万不要靠近,小心被熏到。这些都是旧衣物,属下还没来得及清洗。” “哎哟!”傅玉成大叫一声,失手跌了灯笼,转眼灯笼燃起熊熊烈火。 孙廷坚惊惧万分,慌忙跪地请罪。 看着心爱的灯笼被烧为灰烬,傅玉成咬牙暗恨,突然飞起一脚踢开了箱子,见里面躺着一个脏兮兮披头散发的女子,他惊得连连倒退。 孙廷坚心神大乱,急忙近前道:“少主,这是……一个有病的丫鬟,属下正要送她出去医治。少主千万不要乱说……” 没等他话说完,傅玉成夺下灯笼迅速逼近,捏着鼻子道:“死人啦,死人啦!” 听到傅玉成大叫,孙廷坚本能出手,虎爪扣向他喉咙。刚到半途,突然一道指气飞袭而至,孙廷坚惨叫一声,跪地抱臂,哀嚎不止。 只见一个妙妇飘然而至,她样貌清丽,负手而立,冷眼瞅着蜷缩地上的孙廷坚道:“少主是宫主的命根子,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宫主会要了他的狗命。今日小惩是提醒你们,不可对少主不敬,否则性命不保。” 见掌宫焦兰芝来了,傅玉成忙拉着她手道:“姨母,他杀人了!那箱子里有个女人,都臭了!” 焦兰芝面色一变,凑近查看,见蕊儿还活着,忙替她解了穴道,小心询问:“姑娘,你是什么人?孙门主为什么把你封在箱子里?” 蕊儿凤目射出寒光,突然挣断锁链,夺过灯笼提手,用力扎向孙廷坚,竟生生刺穿了他胸膛。孙廷坚还没来得及惨叫,已经一命呜呼。事情传开,众人大怒,纷纷要求处死凶手。宫主命人将蕊儿押入牢狱,等候问斩。蕊儿生无可恋,坐囚等死。 就在临行刑前,焦兰芝前往大牢探望蕊儿,神色凝重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孙门主?这种事你不说我也知道,大家都是女人,我理解你,可是别人未必理解你。你想活着,就得把实情说出来,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蕊儿蜷缩地上,一言不发。 焦兰芝叹气道:“宫主听说你徒手挣断了锁链,对你十分欣赏。若你肯说出实情,宫主一定会赦免你。” 蕊儿摇摇头,依旧不语。 “何必呢?”焦兰芝苦笑道,“你还年轻,就这么死了难道不可惜吗?看起来你比我大几岁,我该尊你一声姐姐。姐姐没有亲人吗?跟他们分别这么久,姐姐就不想回去见一见他们?” 被她一点,蕊儿死寂般的双眸荡起一丝涟漪,想起师兄张浩宇,她暗暗咬牙,粉腮淌下一行清泪。 望着落下的泪珠,焦兰芝笑道:“我会找个死囚犯代你去死,明日送你去分堂,日后再论功擢拔,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宫主的期许!另外,你的名字已经不能用了,再给自己取个名字吧,新的名字新的开始,祝你一路顺遂!” 从此她改名鲍蕊蕾,开始了在天静宫漫长而平淡的生活。 听着鲍蕊蕾的际遇,张浩宇忍不住泪湿眼眶,袖衣拭泪,哽咽道:“师妹不容易,真是多灾多难。好在都过去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师妹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 鲍蕊蕾摇头不语,甚至不敢直视他。 张浩宇心领神会,她难以启齿的背后或许有着更为惊人而悲伤的遭遇,他不愿揭她伤疤,只是云淡风轻道:“师妹,过去的事不要想了,咱们能重逢就是最大的幸事。师父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嗯,”鲍蕊蕾努力点头道,“刚才师兄说,咱们有个小师妹,她现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鲍蕊蕾一惊,忙回头望去,只见眼前女子清新脱俗,头插白花,正是神龙教圣女玉玲珑。鲍蕊蕾又惊又疑,忙望向张浩宇,见他轻轻点头,依旧不敢相信,瞠目结舌道:“你……你是……” “小师妹!”玉玲珑笑道,“师兄、师姐,咱们总算都聚在一起了!” 张浩宇笑道:“这里只有咱们三个,大家都不用见外。现在师父不在了,今后卷宗之事你们要听我的,不要擅自行动。另外,蕊儿是天静宫的殿主,轻易不要来找我,以免走漏风声。宫儿现在叫玉玲珑,是圣女,也是我的徒弟,你有任何事可以去找她,有任何话也可以让她代为传达。” 鲍蕊蕾欣然点头,小声道:“师兄,卷宗的事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现在龙山失守,卷宗会不会被天魔教一把火烧了?” “真是天意啊!”张浩宇小心翼翼道,“我寻了几十年,始终没有眉目,这次真是天赐良机。不久前上尊命我提前整理经籍,没想到卷宗会藏在经籍堂,难怪一直没被人发现。” 鲍蕊蕾、玉玲珑纷纷大喜,一个双手紧握,一个紧抓张浩宇衣袖。担心被人瞧出破绽,张浩宇忙轻咳一声,玉玲珑赶紧缩回了手。望着玉玲珑秀美容颜,鲍蕊蕾叹气道:“师兄,卷宗现在藏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有闪失?” “不会,”张浩宇笑道,“卷宗被我藏在圣女殿里了,绝不会有人找得到。” 鲍蕊蕾一惊道:“为什么是小师妹的殿里?师兄和小师妹……” “啊?”玉玲珑忙摆手道,“师姐误会了,是走得匆忙,两个圣女殿距离最近,只好藏在我那里。而且圣女殿有个地下密室,是当初先圣尊与先圣女……”她附耳低语,面露诡笑。 “哦……”鲍蕊蕾强颜笑道,“是我想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浩宇一愣,干笑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眼下龙山失守,如何想方设法战胜邪魔,夺回龙山,这才是咱们的当务之急。” 鲍蕊蕾笑道:“师兄不必忧心,现在少主和夏小主、上官上尊等人正在商议,想必这会该商议出结果了。” 话音刚落,上官甫领着众人下了楼梯,径直来到二楼。又召来守在楼外的众人,七十余人齐聚楼外香案前。上官甫扬声道:“诸位,邪魔肆虐,正道衰微,江湖重任只能咱们一肩扛起。如今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人都没有退路。谁要是想着向邪魔屈膝乞和,必遭江湖唾弃,必遭武林讨伐!今日本尊与小主、傅少主、莫岛主、玄教主议定,准备歃血为盟,结成侠客盟。凡不愿入盟者,可以立刻离开,去过自己的安逸生活,从此两耳不闻园外事,一心只采南山菊。凡愿意为苍茫正道义无反顾,舍生忘死者,请歃血为誓,与本尊共饮此酒!” 上官甫、婉莹、傅玉成、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率先歃血跪拜,天赐、香雪海、玉玲珑率神龙教众人,岳阳楼主关玉峰率逍遥阁众人,鲍蕊蕾率天静宫众人,纷纷歃血跪拜,齐声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吾愿对天地盟誓,今与众人结成侠客盟,必勠力同心,击退邪魔,舍生忘死,匡扶正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人神共弃!” 第296章 爱恨纠葛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吾愿对天地盟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人神共弃!”望着香案上的白纱血字,魔婴冷冷道,“上官甫竟然有本事让逍遥阁、天静宫拼死卖命,可恨!” 旁边魔天老姜仁杰忧心忡忡道:“如今逍遥阁、天静宫与神龙教结成侠客盟,咱们已经没有多少优势。一旦硬碰硬必然玉石俱焚,望魔婴三思!” “哈哈……”天魔王宋思远大笑道,“可笑!区区三教联手就把魔天老吓成这样?就算他们联起手来,实力也不过是咱们的三分之二,何惧之有?只要咱们同心一气,神龙教必败无疑!诸位别忘了,金龙关一战,神龙教连半日都没有坚守住就落荒而逃,这次魔婴亲自出马,紫大小姐、紫少主、两位使者、两位督主和万判官等人武功又突飞猛进,咱们必能一举荡平侠客盟!” 多宝阁老徐胜杰捋着捶胸胡须,眉头微皱道:“要想击溃神龙教,咱们得擒贼先擒王,否则硬碰硬只能两败俱伤。虽然魔婴亲自出马,不过上官甫、天赐、卫青山、霍天毅、幽灵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再加上多智近妖的小主,就算咱们侥幸能赢,也必会付出惨重代价。老夫的意思,能不能用什么作诱饵,引上官甫前来,然后袭杀之!” “不错!”紫琉璃笑道,“这个方法好!依我看,不如以魔元为饵!以议和的名义请上尊前来,想必他不会拒绝!魔婴说呢?” “这个主意好!”天王母邱晓池附和道,“魔元是圣童的师弟,应该连圣童一起请来。只要擒住了圣童,就抓住了小主的七寸,不愁她不乖乖听话。” “好!”魔婴邪笑道,“就以魔元为饵,引上官甫和天赐前来!你们全力以赴擒住二人,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傍晚时分,上官甫率众人齐至寒星店。 待安置好众女眷,他来到华平阳房间,望着痴痴颠颠的华平阳,他边为她梳头边幽幽道:“你知道吗?燕儿还活着,她已经回来了,就在盘龙镇。都说女大十八变,咱们的女儿也越来越好看了,你要是能听到,应该感到欣慰。这些年她之所以没来看望你,想必是有苦衷的,甚至是身不由己。如果能再见到她,你会不会清醒过来?” 上官甫边说边回忆往事,只觉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三十年前,上官甫初加入神龙教,正值神龙教生死存亡之际。元气大伤的神龙教开始建立经籍堂,广募高手。圣尊华恒启亲自选拔,选取卓越者为门徒,上官甫、齐凤翼、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等人顺利拜入华恒启门下。 第一次师门茶会,作为大弟子的上官甫初次见到了华平阳,那时她年仅十八岁,样貌清新脱俗,落落大方。远远望着缠在齐凤翼周围的华平阳,上官甫一瞥身旁木讷寡言的关山月道:“师弟,你觉得小师妹如何?” 关山月愣了许久,半晌憋出两个字:“天仙。” “哈哈……”上官甫摇头笑道,“真是情痴眼里出西施,也许吧!曾经沧海难为水,若不是见过沧海巫山,或许她真算得上天仙了。” 自此华平阳成了师门的团宠,人人争相讨好,爱护有加,唯独上官甫、关山月对她敬而远之。二人心里清楚,华平阳与齐凤翼两情相悦,就算众人摘星揽月,华平阳也不会心动。 一日上官甫撞见齐凤翼又私下指点华平阳练剑,上官甫悄悄调侃道:“师弟,你对小师妹真是上心啊!” 齐凤翼恭敬道:“同门手足,理应互帮互助。” “哦?”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师弟,你这是怪我这个大师兄不称职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凤翼笑道,“大师兄日理万机,上要辅佐师父,下要匡正众人,还要忙着圣教事务,我是为师兄分忧!” “哈哈……”上官甫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不是为了我分忧,你是为师父分忧!师父要是知道你如此上心,必定十分欣慰。” “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华平阳边收剑入鞘,边疾步飞来。 上官甫负手笑道:“我在跟师弟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哈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华平阳喃喃自语,不觉红了脸颊。 多年后,上官甫一语成谶。 那时圣尊华恒启把他召到大殿,神色庄重道:“邪道强横,正道衰微,圣教已经无路可退。有些建议我想方设法与日月盟和解,化干戈为玉帛,免得生灵涂炭,教毁人亡。” “师父不可,”上官甫急道,“万万不可!咱们只是败了两阵,难道就要跪地乞降吗?上次伏魔战,圣教实力不济,又准备不足,输是正常的。这次伏魔战,邪教三教联手,气势汹汹,圣教战和不定,贻误战机,败也是正常的。只要咱们准备充足,意志坚定,布局得当,下次伏魔战必定能够旗开得胜!” “罢了,”华恒启叹气道,“这一次圣教大败,元气大伤,本尊已经无力说服地老继续誓死抗争。你去把凤翼和平阳叫来,本尊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上官甫无奈退去,派关山月去请齐凤翼,自己直奔华平阳住处。 没等华平阳询问,上官甫开门见山道:“师妹,你大祸临头了,若不想方设法自救,只怕将来会后悔终身!” 华平阳惊得瞠目结舌,一把抓住上官甫衣袖,急道:“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要议和,”上官甫铿锵道,“听说天魔教、圣毒教和幽冥教已经拒绝了圣教的议和请求。我猜接下来他们只剩一条路:联姻。” “联姻?”华平阳脑袋嗡一声,只觉天旋地转。 上官甫一把托住她细腰,苦笑道:“魔天老有一子,毒尊有一女,恐怕师父是打算让齐师弟和你前往联姻。若事成,自然天下太平;若事败,只怕师妹一生的幸福要葬送了。” “为什么?”华平阳泪如雨下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爹要这样对我?不……不会的,我爹不会眼睁睁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要去找爹问清楚!” 大殿里,华平阳哭如泪人,声嘶力竭。华恒启黯然神伤,齐凤翼肝肠寸断。 上官甫站在殿外,望着愁眉不展的关山月,叹气道:“师弟,若是以后师妹被人欺负,你会护她一生平安吗?” “嗯,”关山月努力点头。 “我不是说寻常的欺负,”上官甫铿锵道,“我说的是,如果她被人糟蹋了,被人欺辱了,你会照顾她一辈子吗?” 关山月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上官甫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半年后华平阳被接回了神龙教,望着她肚子微凸,华恒启恼羞成怒,立刻召来上官甫,命他全力调查,务必找出真凶。上官甫亲自探望华平阳,小心翼翼道:“师妹,你为什么会流落江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平阳木楞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枯叶。 上官甫幽幽道:“师妹好生安胎,我先走了。另外,有个消息似乎应该告诉你,齐师弟与独孤小主准备成亲了。” 华平阳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委屈、伤心、憎恨……霎时齐聚心头。 经过几番调查,上官甫逐渐有了眉目。他召来了关山月,拍拍他肩膀道:“师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记得当初我问你的话吗?” 关山月一愣,慢慢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师兄,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二师兄,也对不起师妹。” “哈哈……”上官甫负手笑道,“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你谁也没有对不起。只要你肯负起责任,没人会怪罪你。否则,你就是无耻之徒,轻则被逐出师门,重则剁去手脚,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善后!” 关山月在华平阳阁楼外静思一夜,决定向圣尊负荆请罪。 得知是关山月欺负了自己的女儿,华恒启大怒,当场要一掌拍死他。幸而上官甫及时拦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才平息了华恒启怒火。上官甫趁机道:“师父,这件事已经骑虎难下,齐师弟不认账,谁去认都是一桩丑事。如果咱们自己人认,无非有损小师妹的声誉,对师父和圣教影响不大。若咱们自己人不认,一旦消息传开,只怕不仅有损师父威名,甚至会损害圣教声名,请师父三思!” 华恒启捋着胡须,细细思忖,频频点头,语气平静道:“你分析得有道理,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除非平阳能自己亲口承认。上官,你和平阳关系一直很亲近,就派你去劝她。另外,派人把凤翼叫来。” 来到华平阳住处,上官甫叹气道:“师妹,对女人来说名节很重要,想必对师妹也是。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随着肚子一日日大起来,一件袄裙终究遮不住。如果没人站出来承认,必定流言四起,有损圣尊声誉,有损圣教威名。现在五师弟主动站了出来,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只要师妹点头,这件事就能掩盖过去,不仅能挽回师妹的清誉,而且能保住圣尊的声名。” 没等他说完,华平阳一阵凄笑,回头怒视,厉声道:“休想!他亲手把我推入火坑,现在我被人欺负,他却不敢替我做主,为什么?他不是堂堂的神龙教圣尊吗?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父亲吗?他若不敢杀了姜仁杰父子替我报仇,他就不配当圣尊,不配称父亲!” 上官甫无奈回奏华恒启,气得华恒启无言以对,险些昏倒。 后来华恒启单独召见上官甫,神色凝重道:“平阳怀孕的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立刻囚禁。上官,你觉得为师是不是对平阳太残忍了?” “圣尊是为圣教大局着想,于公,圣尊无措。”上官甫恭敬道,“不过,师妹毕竟是师父的女儿,于私,师父有愧!” “你说得对,”华恒启苦笑道,“于私有愧!为师如何才能弥补她?” “选一个佳婿,”上官甫小心翼翼道,“再让小师妹得偿所愿。” “她有什么心愿?”华恒启疑惑道,“她一心只想嫁给凤翼,可现在凤翼已经心有所属,又成亲在即,她还能有什么心愿?” 上官甫干笑道:“有些事不该徒儿说,师父还是当面问师妹吧!” 华恒启眉头微皱,面色一沉道:“有话直说,没有该说不该说的。” “是,”上官甫正色道,“师妹妒忌心重,报复心强,若想让她得偿所愿,就得给她物色一个比二师弟强的人。” 华恒启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突然凝眸望着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为师的徒弟当中就数你和凤翼天资最高,必能成大器。无论是能力,还是武功,你都胜过凤翼,若是平阳能嫁给你,或许她能心满意足。上官,你觉得呢?” 上官甫面色一变,内心暗暗慌张,思前想后,只得躬身道:“师父,师妹一直把我当兄长,何况徒儿……家里还有个长姐,这事要问过长姐才能决定。” “好,”华恒启激动道,“那为师准你半个月回家探亲,尽快给为师个答复。” 七日后,华恒启亲自召来上官甫,喜忧参半道:“上官啊,上次为师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上官甫强颜笑道:“徒儿愿意!” “好!”华恒启大笑道,“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还有半个月凤翼和龙葵小主就要成亲了,为师思来想去,事情不能再拖,否则就要露馅了。趁现在寒冬将至,厚袄遮掩,你和平阳要尽快成亲。” “是,”上官甫恭敬道,“不知师妹是什么想法?她肯不肯屈身下嫁?” “哦,对了,”华恒启一拍脑门,愁眉道,“为师险些忘了。上官,你有没有把握说服平阳?” “有!”上官甫笑道,“不过徒儿需要一个辅助——小师弟!” 上官甫带着小师弟华渊平来到华平阳楼阁外,他吩咐华渊平几句,自己在阁外静等。不久华渊平灰头土脸出来,唉声叹气道:“果然不出师兄所料,她说她谁也不嫁,宁死不嫁。还说谁成亲都与她无关,她不想听,这辈子都不想听。” “哈哈……”上官甫笑道,“我知道了,辛苦小师弟了。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师妹。” 慢步入阁,望着趴在床边啜泣的华平阳,上官甫站在帘外道:“小师妹,独孤小主拜托我来看看你,她希望你能参加她和齐师弟的婚礼。” 华平阳一愣,回头怒道:“谁要她假惺惺,滚!” 上官甫不但没有生气退去,反倒拨开帘子,笑意浓浓道:“师妹既然如此恨她,为什么要独自在这里生闷气?她抢走了你最心爱的男人,又要假惺惺怜悯你,这是公然挑衅师妹,羞辱师妹。师妹输了一场,难道就准备认命?田忌赛马还要赛三次,师妹难道甘心就这么认输?若是师妹想扳回一局,我可以帮你。” 华平阳一抹眼泪,半信半疑道:“你为什么帮我?” 上官甫轻轻托起华平阳,苦笑道:“因为恨!你恨独孤龙葵,我恨齐师弟。师妹明明这么优秀,又痴情温婉,他却不懂珍惜,非要弃明投暗,取妖女为妻!他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背叛了师门。就算师妹要放过他,我也不会。我要让齐师弟明白,他敢娶妖女,我就让他失去一切,包括师父的信任,师弟们的仰慕和小师妹的依恋。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也是对妖女挑衅最好的回击。” 华平阳默然低头,一声不吭,半晌抬头望着上官甫,幽幽道:“你想娶我?” “不!”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我要从齐师弟手里夺走你,让他痛苦一辈子!” “呵,”华平阳凄笑道,“他还会在乎我吗?” “当然,”上官甫铿锵道,“他至今不敢来见你就是最好的明证!如果他敢来,恰恰说明他已经对你毫无感情,只剩怜悯;如今他不敢来,说明他内心很纠结,他既不想放弃妖女,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华平阳闭目沉思,半晌无语。 上官甫长叹一声道:“师妹慢慢想,我等你答复!”他负手而去,刚闪过珠帘,身后传来华平阳斩钉截铁的声音:“我愿意!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与他同日成亲!”上官甫心下暗喜,铿锵道:“我答应师妹!” 二十余日后,齐凤翼、华平阳同日举行婚礼,望着头戴喜帕的华平阳,齐凤翼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华平阳面色冰寒,双目布满仇恨。 夜晚灯烛摇曳,望着坐在床边的华平阳,上官甫醉眼朦胧道:“师妹,你高兴吗?今日咱们总算报复了齐师弟,哈哈……我很痛快!” 华平阳默然落泪,怒掀喜帕,亲手撕烂。 上官甫自斟自酌,忍不住举壶狂饮,泪水浸满双眸,心下暗道:“宫儿……你总算如愿以偿了,你开心吗?” 如今回想往事,望着眼前痴痴傻傻的华平阳,上官甫哀叹道:“师妹,你为了背叛自己的齐凤翼背叛我,值得吗?如今我才体会你的心情,因为也有人背叛了我,而我却为背叛自己的人忧心如焚,生怕她们受到伤害。为此我不得不再利用师妹一次,若能活着回来,我再向师妹请罪!” 第297章 爱屋及乌 上官甫走后,天赐携手婉莹一起探望华平阳。 望着华平阳一个人把玩着拨浪鼓,咿呀自语,婉莹叹气道:“早就听说你师娘疯了,没想到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惊。玉儿,你觉得你师娘的疯癫真的与齐大侠夫妇有关吗?” 天赐思忖许久,摇头道:“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梅园出事之后,我师娘就疯了,时机太过巧合,令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疯癫应该与梅园案有关。至于真实情况,恐怕只有师娘自己知道了。” “不!”婉莹铿锵道,“还有一个人知道。” “魔婴?”天赐脱口而出道,“可是……她已经投靠了天魔教,又对师父恨之入骨,她的话未必可信。何况魔婴擅长挑拨离间,依我对她的了解,她的话半真半假,不能尽信。” “我当然知道,”婉莹捻发笑道,“不过不能尽信,也不能不信。魔婴为什么会对上尊恨之入骨,你有没有想过?雪海师妹说,魔婴在神龙教时并不开心,离开神龙教后反倒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不觉得奇怪吗?她为什么会这么痛恨神龙教?是不是因为上尊?父女反目成仇,会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难道真是毒妻杀弟?” 天赐忙捂住她嘴,小心翼翼道:“你小声点,别让师娘听到了!走,咱们出去走走!” 两人在附近小径漫步,婉莹漫不经心道:“如果魔婴说得是真的,那事情就更离奇了,你师父为什么要毒疯你师娘?魔婴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要隐忍这么多年?这次北伐是为了替魔君报仇,还是为了替她自己雪恨?” 听她分析,天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幽幽道:“当年梅园惨案发生不久后师娘就疯了,接着师祖抑郁而终,华圣尊即位,圣教一片混乱,全赖师父才能稳住局面。那时魔婴应该只有五岁左右,就算她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恐怕也未必是真的。一个小女孩在那种环境下会产生恐惧的心理,有可能看错,也可能听错,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能记得这么清?” “噗,”婉莹浅笑道,“你好像先入为主认为你师父无罪。” “你也先入为主认为他有罪,不是吗?”天赐笑道。 “我可没有先入为主哩!”婉莹负手道,“你仔细想想当年梅园案,除了圣毒教,只有你师父最清楚齐大侠夫妇隐居梅园。后来玲珑丹现世,是谁故意把江湖各派人马引往梅园?此人的目的是什么?之前你们猜测是圣毒教叛徒李鸿基和钱三桂所为,目的是引独孤胜出山,趁机袭杀,阴谋夺权。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先不说二人有没有能力制造玲珑丹,就算二人有,他们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引独孤胜出山的方式很多,时机也很多,这样大费周章是最蠢笨的方式。李鸿基不笨,钱三桂更精明,他们不会这么做。” 天赐轻轻点头,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卫青山所为?据我所知,卫青山是个身份很神秘的人。他早在三十年前就隐居神龙教,至于什么原因,什么来历,一直无人知晓。后来被师祖选入总教,一路高升,直到被地老任命为圣尉。很神奇吧?神龙教经历了五次动乱,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毫发无损,且笑到最后。更神奇的是,这次他独自下山,凭一己之力就重创圣毒教,这份傲人战绩背后是什么?” “毒阵!”婉莹面色凝重道,“圣毒教高手都擅长毒阵,尤其是老一辈毒术高手。听闻当初独孤前辈与魔君比武总是打个平手,就是因为独孤前辈的毒阵非常厉害。可惜你雪海师妹似乎学艺不精,没有学到前辈的精髓,否则雪峰山一战,她一个人就能救出你们。这都是后话,说回卫青山,他之所以能重创圣毒教,必定是靠毒阵。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次独孤前辈之死必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天赐面色一变,惊道:“你也这么认为?唉,我虽然也觉得很蹊跷,却不敢深想,否则天佑与师父一战便无可避免了。无论是不是师父授意,只要牵涉卫青山,天佑都会一口咬定是师父授意。师徒相残,天佑必然不是师父对手,到时候师父必定会清理门户。要想救下天佑,我只能与师父反目。到时候你怎么办?逍遥阁怎么办?形势走到这一步,要么逼着逍遥阁与神龙教反目,要么逼着你与夏阁主反目,唉……我不愿如此,所以也不愿深究。” 这番道理婉莹自然知道,她玉指抚平天赐紧皱的眉头,淡然一笑道:“咱们只是说说,也没有公之于众的意思,旁人未必会知道。何况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就算你不说我不说,难道魔婴就查不出来?别忘了,魔婴亲口说当初毒疯你师娘的是你师父,你师父并不擅长毒术,当时是谁给他提供的毒药?此人当时是否在场?魔婴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怎么可能说服你师弟认定上尊就是杀害独孤前辈的凶手?就是制造梅园案的幕后黑手?所以咧,咱们什么都不说,事情也会发生,你我都左右不了。” 回想往事,天赐恍然大悟道:“你说得对,卫青山应该是真凶,而我师父也脱不了干系。我只是不明白,师父已经得到师娘,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如果不是他授意,卫青山怎么可能知道梅园?卫青山又与独孤前辈有什么恩怨,他为什么也要赶尽杀绝?既然二人都对齐大侠夫妇和独孤前辈恨之入骨,为什么要留下我和天佑?等着我们报仇雪恨吗?” 婉莹捻发细思,半晌不语。直到耳畔传来天赐轻呼,她才回过神来,似笑非笑道:“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只能等上尊和卫青山揭晓了。不过,我确信卫青山必定与独孤前辈有很深的恩怨,否则他不会时隔二十年还要冒险前往蝶谷袭杀独孤前辈。只是袭杀独孤前辈和制造梅园惨案背后到底是不是你师父授意,我也不清楚。如果是,那基本可以断定你和天佑都与齐大侠夫妇无关;如果不是,或许只有李鸿基和钱三桂才知道你身世的秘密。” 天赐怅然若失,幽幽道:“是呀,当初梅园惨案发生时,师父正在龙山。后来他奉命前往梅园,那时两盟众人早已离去,梅园只剩一片废墟。两盟虽然可恶,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如果你猜得不错,应该是卫青山先下手为强,逼死了齐大侠夫妇。李鸿基、钱三桂为了借刀杀人,又屠戮了梅园左邻右舍,栽赃两盟。只怕留下我二人就是李鸿基二贼的杰作,目的就是引出独孤前辈。” “应该是哩!”婉莹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我想你该找你师父聊聊,免得日后你们反目为仇;我也想找我师父谈谈,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上官甫正在堂内与卫青山秘议,抬眼见天赐疾步而来,他招手示意,卫青山忙躬身告退。见天赐面色凝重,上官甫负手笑道:“赐儿,是不是有事要问为师?” “师父英明!”天赐恭敬道,“师弟一直误解师父派人杀了独孤前辈,徒儿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卫圣尉做的?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是谁告诉你独孤胜是卫青山杀得?魔婴、天佑,还是小主?” “师父,”天赐正色道,“不管是谁,真相已经快要大白,就算师父不说,真凶也难以逍遥法外。凭我对天佑的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被人蛊惑,误以为是师父在背后操纵一切,徒儿担心他会对师父不利。” “区区天佑,为师倒不怕,”上官甫冷眼一瞥道,“若是有人与他联手,这才是为师担心的。你们是我一手养大,为师比谁都了解你们:重情重义,手足情深。赐儿,如果为师与佑儿生死相博,你会不会袖手旁观,两不相帮?” 天赐苦笑道:“师父对徒儿恩重如山,天佑与徒儿情义深重,徒儿不可能作壁上观。师父放心,徒儿不会眼睁睁看着天佑欺师灭祖,惹下滔天巨祸!” “好徒儿,为师总算没有白教你,为师很欣慰!”上官甫欣慰点头,心中暗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天佑欺师灭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为师清理门户,对吗?” 天赐黯然神伤,也心下暗忖:“师父,你很欣慰,也很心痛,是吗?请师父恕罪,徒儿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父伤害天佑,甚至是清理门户。” 师徒二人沉默许久,已经心照不宣。 上官甫首先打破了沉默,语重心长道:“赐儿,把眼光放长远点,神魔之战只是小河涟漪,将来的名寒之争才是惊涛骇浪,要想保住小主,保住自己,就要用心习武,不可懈怠!” “徒儿明白!”虽然似懂非懂,天赐还是恭敬应下。想起上午魔婴说的话,他小心翼翼道:“师父,徒儿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吧!”上官甫铿锵道。 “魔婴似乎是……”天赐迟疑道,“是师父失踪多年的女儿。” 上官甫面色微变,目光逼视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沈波旬、独孤胜、雪海,还是魔婴亲口说得?” “沈前辈!”天赐幽幽道,“当初徒儿误闯入五指山,曾被他抓入蝶谷,险些丧命。关键时刻,是雪海师妹出手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命。后来沈前辈推心置腹,告诉徒儿一些往事。我又向雪海求证过,魔婴确实是师父的女儿。” “沈波旬藏在五指山?”上官甫若有所思道,“原来她是我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助纣为虐?是不是沈波旬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当年沈波旬从我手中夺走了她,让她有家不能回,有娘不能见,难道她都忘了?这些年沈波旬绝不会善待她,难道她也忘了?为了仇人不惜与我反目,看来她已经被沈波旬控制,成了他报复神龙教的牵线木偶。” “师父,”天赐愁眉道,“天佑心思单纯,这次之所以弃明投暗,就是受了魔婴的蛊惑。若是魔婴肯回心转意,天佑便能痛改前非,弃暗投明。解铃还须系铃人,望师父三思!” “唉,”上官甫摇头道,“为师不是系铃人,沈波旬才是。燕儿心魔太重,唯有去了她的心魔,她才能脱离魔窟,洗心革面。不过,只要沈波旬活着,她的心魔就很难去掉。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能找到沈波旬,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否则,咱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用尽一切手段打赢这场神魔之争,强行为他们驱魔!” 天赐虎躯一震,立时明白他言外之意。借口有事,趁机躬身告退。本来准备去寻婉莹,想起这会她应该正与关楼主密谈,便没有去打扰。 这时婉莹与岳阳楼主关玉峰在小溪边散步,关玉峰恭敬道:“小主,唤属下来何事?” “师父,”婉莹漫不经心道,“你来逍遥阁多少年了?” “这……”关玉峰细细沉思,感慨道,“应该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婉莹喃喃自语道,“好久远了。二十年前师父为什么会加入逍遥阁?” “哈哈……”关玉峰笑道,“阁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什么知遇之恩?”婉莹好奇道,“我爹从没有说过,师父能说说吗?” “当然!”关玉峰幽幽道,“那是二十年前了,当时我被仇人追杀,一路慌不择路,险些丧命。” 一日关玉峰逃到了金陵附近,他乔装易容,准备渡船到江北。刚到江心,突然左右飞速驶来两艘快船,直奔浪船撞来。关玉峰大惊,飞身船头,左右御气,准备拼死一搏。不料快船半途燃起熊熊烈火,直奔浪船冲来。关玉峰怒目冒着寒光,左右齐出,两道掌气震翻了左右来袭的快船,霎时火花四溅,金光满河。 两船刚翻,四周围来十余艘船,只见船头站满圣毒教徒,个个拉满火弓,齐齐对准浪船。关玉峰扭头望去,远处一艘船头伫立着一位胡须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长须飘飘,目光炯炯,与多宝阁老徐胜杰颇为相似。 中年男子运气扬声道:“你已经无路可逃,把丹方和仙丹交出来,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不死;否则,今日就让你葬身鱼腹!” 关玉峰咬牙道:“二师兄这个畜生,夺走了我的仙丹,还要嫁祸我!众人都知道丹方被小师弟拿走,知道配方的只剩大师兄一人,我既没有丹方,也不知道配方,拿什么给你们?当初师父分给每人一颗仙丹,二师兄狼子野心,袭杀大师兄,又夺走我的仙丹,还要赶尽杀绝,真是畜生不如!” 没等他说完,中年男子冷冷道:“你如果不识趣,我们只好得罪了!众人听令,就地诛杀,挫骨扬灰!”话音刚落,四周万箭齐发,火光冲天。 第298章 惊为天人 江上火光耀眼,霎时飞箭如流星般划过江面,齐齐射向浪船。眨眼间浪船被扎满飞箭,燃起熊熊大火。望着江面火光冲天,中年男子捋着长须笑道:“跳江而死,明智的选择。可惜,你偷走丹方和仙丹,证据确凿,罪恶滔天,是跳进大江也洗不清了。”眼看着火船被江水打翻,逐渐没入江里,众人才飞速撤去。 待众人走后,浪船缓缓上浮,从旁边探出半个脑袋。关玉峰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一艘巨船突然驶来,掀起惊涛骇浪。眼看大浪扑来,船头中年男子陡然掷出一条绳索,绳索迅速缠住关玉峰手腕,他轻轻用力,已经将关玉峰带出水面。 关玉峰细细望去,眼前男子年近三十,头戴白玉冠,身穿紫绸衣,剑眉凤目,黑须美髯,目光犀利,颇有几分为官做宰的气质。关玉峰忙躬身道谢,男子将他请进房中,先命人为他换了套干衣,又亲自斟酒压惊。关玉峰感激不尽,小心翼翼道:“不知道恩人贵姓?家住何处?以何为生?” 男子捋着胡须笑道:“免贵姓夏,字妙玄。玉石古画,金银首饰,都有涉猎。不知兄台贵姓?” 关玉峰沉思片刻,望着远处栖霞山道:“不瞒恩人,在下姓关,字玉峰。” “原来是玉峰兄,”夏妙玄边拎起紫砂酒壶斟酒,边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兄台?” “唉,说来话长,”关玉峰苦笑道,“自从我师父死后,我师兄便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除掉我。不久前,他想方设法盗走了我的仙丹,却谎称自己也丢了仙丹,并到处散布谣言污蔑我盗取了仙丹。现在我百口莫辩,又遭他追杀,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原来如此!”夏妙玄感慨道,“江湖人心凶险,越是信任之人越容易背叛你,真是令人防不胜防。”他边说边狂饮两杯,神色哀伤。 关玉峰察言观色,已经猜出几分,端壶斟酒,小心翼翼道:“恩人是不是也遇到过这种禽兽不如之人?” “我没有遇到过,”夏妙玄幽幽道,“不过家父遇到过。当初我们家开山立派,建立了一个小帮小派,我父亲自称阁主。他老人家宵衣旰食,辛辛苦苦十年才把教派经营起来。原本圣阁已经蒸蒸日上,不料遭奸人暗算,先是金主毁约,接着家父最信任的属下也倒戈一击,他们逼迫家父退位,致使家父抑郁而终。” 关玉峰听得眉头紧皱,眼珠一转,已经猜出几分,咬牙道:“此等卑劣之人当千刀万剐!不知恩人是否打算夺回基业,重振逍遥阁声威?” 夏妙玄一愣,大喜道:“既然兄台一语道破,那夏某就不拐弯抹角了。刚才见兄台武功高强,毒术高超,在下早有心招揽。若兄台愿意,在下愿为兄台提供避难之所,将来夺回圣阁,必与兄台共享荣华富贵!” 见他情真意切,关玉峰铿锵道:“恩人开了金口,关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知恩人有什么计划?准备如何夺回祖业?” “不急!”夏妙玄笑道,“我还有一个义兄和义弟,他们与我志同道合,我们立志互帮互助,彼此成就。现在我和义弟主要负责积蓄财物,唯独兄长负责招揽英才。如今钱财积蓄不到一半,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钱谁肯给你卖命?接下来,咱们要全力以赴扩大行商范围,争取早日集齐财富。” “好!”关玉峰铿锵道,“在下一切听恩人安排!” 听着关玉峰叙说往事,婉莹幽幽道:“原来师父和爹是这么认识的,难怪您对爹一直忠心耿耿。” “是!”关玉峰恭敬道,“当初阁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属下绝不敢忘!” 婉莹漫不经心道:“师父,您老耿耿忠心,我爹不会亏待你,我也不会。当初在圣阁师父教会了我毒阵,我曾答应师父要帮你取回丹方,助师父练成玲珑丹。现在我已经知道丹方下落,不日就可以帮师父拿到丹方,还请师父静等几日。” “当真?”关玉峰疑惑道,“这玲珑丹方据传早就失踪,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它的下落?现在丹方在何人手里?” “噗,”婉莹捻发笑道,“师父,请您静等几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可不想打草惊蛇,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关玉峰欣喜道,“那属下就拭目以待了!”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寒星店外围,刚往回走,突然遇到一队人马,为首的老者黑发黑须,弯眉细眼,正是圣尉卫青山。卫青山身后跟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杏目含情,是杜玉琴。 婉莹一眼瞧见杜玉琴,拉着她手笑道:“琴妹妹,我有点事想问问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杜玉琴欣然点头,随婉莹到附近榆树下,两人执手低语,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关玉峰仔细观望卫青山,卫青山也细细打量关玉峰,二人纷纷笑着点头,一个捋着美髯,一个负手而立。关玉峰感慨道:“卫圣尉不愧是十绝之一的‘毒绝’,毒术果然了得。听闻阁下在庐州城大败圣毒教,重挫无当阁老汤智渊,令圣毒教闻风丧胆,佩服佩服!这次驻守金龙关,你凭一己之力拦下姜梦雪、宋灵瑞、常采衣、汤智渊和圣毒教众阵主,说实话,不仅令人佩服,更令人震惊!敢问卫圣尉是如何做到的?” “哈哈……”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关楼主谬赞了!这不全是在下的功劳,若没有杜圣护、贾圣护从旁协助,在下也有心无力。倒是关楼主丰功伟绩,着实令人钦佩!世人只知道夏阁主雄才大略,一举夺回祖业,却很少有人知道是关楼主里应外合,助他一臂之力。若没有关楼主振臂一呼,夏阁主又如何能一锤定音呢?” 两人相视一笑,纷纷觉得似曾相识。 关玉峰凝眸望去,疑惑道:“卫圣尉好生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卫青山定睛望去,也狐疑道,“关楼主看着也很面熟,好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二人正叙话间,婉莹飘然而至,负手笑道:“卫圣尉,耽误你巡视了!关师父,咱们走吧,玉儿该等急了!”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卫青山喃喃自语道:“莫非是他?” “师父,是谁?”杜玉琴好奇道。 “没有谁!”卫青山笑道,“咱们该去巡视了,等会还要向上尊禀报。” 上尊上官甫边品茶,边听着香雪海叙说。 香雪海娓娓道:“师父,当年燕儿与我一起被魔君带走,后来魔君收她为徒,又亲自赐名飞燕。为了讨好魔君,她自愿改姓,自称沈飞燕。魔君对她也不错,亲自教她习武,几乎倾囊相授。从此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性格活泼,为人谦恭。虽然魔君把武功都尽数传给了她,不过她好像并不满足,总是问我医毒之事,尤其是如何治好失聪失明失声之症。” “魔君与她感情如何?”上官甫幽幽道。 “情同父女!”香雪海小心翼翼道,“魔君早年有一女,名叫沈飞燕,后来被天心魔抱走,成了玄女教女帝。魔君对她十分思念,却又见不到她,便把燕儿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他不光传授给她一身武艺,还时常与她畅饮深夜,更亲手把她捧上了魔婴宝座。在徒儿记忆中,魔君从不落泪,只有在她面前失态过,应该是说起前魔婴的往事时。” “为师知道了,”上官甫撂下茶杯,虎目如炬道,“不说她了,说说你吧!这些年独孤胜待你如何?对于他的死,你有什么想法?又打算怎么办?” 香雪海黯然神伤道:“谷主待徒儿恩重如山,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少主能够重回蝶谷,过着无忧的生活。徒儿想救回少主,劝他回蝶谷,从此不问江湖事。” “哦?”上官甫眉头微皱道,“若是佑儿想为独孤胜报仇,又力不从心,你打算怎么办?是全力相助,还是竭力阻拦?” 香雪海沉思片刻,幽幽道:“少主性格隐忍,心思单纯,他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若是少主决心报仇,徒儿一定全力相助。” “为什么?”上官甫目光逼视道,“为了报答独孤胜的养育之恩?是不是独孤胜说的话你都会照做?独孤胜既然让你把天佑困在蝶谷,就没有要求你嫁给他?” “这……”香雪海忙摇摇头,又点头道,“有过,不过少主……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是谁?” “晴儿,”香雪海小心翼翼道,“小主的侍女。” 上官甫又惊又喜道:“好啊,看来救回佑儿又多了几分胜算。”抬眼一瞥眉头紧皱的香雪海,他忧心忡忡道:“独孤胜真让你嫁给他?你是怎么想的?决定嫁他为妾,还是作为丫鬟伺候他一辈子?” “我……”香雪海黯然低头,手足无措。 上官甫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香肩,语重心长道:“雪海,还记得为师离开龙山时对你说的话吗?” 香雪海一愣,仔细回想,不觉红了脸。当时上官甫凑近低语,说雪海与他夫人样貌很像,还要帮她物色一个佳婿。那时雪海以为他不怀好意,便没有应声。谁知上官甫竟要把天赐介绍给她,还嘱咐她要把握住姻缘,否则要遗憾终身。如今回想起来,她暗暗神伤,默然不语。 上官甫摇头叹息道:“你与赐儿情投意合,当年为师不该棒打鸳鸯,害得你错过了一段美好姻缘。如今回想起来,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 “母亲?”香雪海喃喃自语道,总觉得母亲这两个字太遥远,仿佛空中楼阁般。 见她呆呆出神,上官甫闭目不语,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个女子的仙姿玉容,她年近二十五岁,丰腴而多姿。及腰长发在风中飘摇,灿灿步摇在发中摇曳,一袭绿衣在青竹衬托下更显娇艳动人。她端坐石台旁,纤纤玉手轻轻抚琴,歌声哀婉凄凉,令人陶醉,连旁边的猫儿也乖乖趴在石台上竖耳静听。 第一次见到女子,年仅十六岁的上官甫便沦陷了。他痴痴地望着眼前仙子,静静听着她动人的歌声,不敢有丝毫打扰,生怕打破了眼前这美好的画面。 女子一曲奏罢,突然玉指微收,冷冷道:“你是什么人?还要偷窥多久?” 上官甫忙疾步近前,单膝跪地道:“参见林小姐!” “林小姐?”女子仔细望着眼前稚嫩的上官甫,陡然起身道,“你认识我?老管家呢?他出什么事了?” “我爹……”上官甫霎时泪湿眼眶,哽咽道,“我爹已经去世了。” 女子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及时扶住石台,这才勉强撑住身子。 上官甫大惊失色,急忙扶住女子,弓腰道:“小姐节哀!我爹积劳成疾,突然病重,我来不及通知小姐。爹临终前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护好小姐,决不能让小姐行踪暴露。” 女子眼泪在眼眶打转,无力地摇头道:“你走吧,我已经连累了老管家,不想再连累你。老管家照顾了我十五年,已经报答了我爹的知遇之恩,上官家不欠林家什么,是我欠老管家太多。” 没等上官甫回话,她径直走进草舍,拎着一个包裹,放在石台上。听着包裹里传出的咣当声,上官甫已经猜出里面必定是银子。没等他开口,女子已经指着包裹道:“这是老管家给我的,我也用不着,你拿回去吧,做个小买卖,娶妻生子,去过自己的生活。上官家不欠我什么,你更不欠我的,是我欠老管家的,欠你的。拿着吧!” 上官甫抬眼扫了扫旁边的伏羲式墨漆古琴和玲珑熏香炉,苦笑道:“小姐欠我太多,就这么打算把我打发了?” 女子闭目良久,暗暗咬唇道:“你留下吧,这里一切都是你爹置办的,理应归还你。”她玉手拨琴,飘然而去。 上官甫陡然拦住去路,跪地道:“小姐等等!我爹临死前有个遗愿,就是让我照顾小姐一辈子。这里的东西都是小姐的,我也是,如果小姐愿意屈居这里一辈子,我愿意一生侍奉小姐;若是小姐想报仇雪恨,我愿意粉身碎骨,让小姐得偿所愿!” 女子凝眸望着上官甫,幽幽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甫!”上官甫凝眸笑道。 “老管家后继有人,”女子轻轻扶起上官甫,感伤道,“我想去祭拜老管家。” “不!”上官甫摇摇头道,“小姐天生丽质,太过耀眼夺目,很容易行踪暴露。还是留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有任何事直接吩咐我就行,我一定会办得妥当。至于祭拜,我爹临终前吩咐,请小姐在竹林遥祭,千万不可前往。” “唉,”女子黯然神伤,只好采纳上官甫建议,在竹林设案遥祭,亲自上香。望着老管家牌位,女子泪湿眼眶道:“贵叔,尚宫对不起你,竟没有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她边说边啜泣,竟哭得梨花带雨。 上官甫忙递上手帕,宽慰道:“小姐,不要伤心了,小心身子。”望着那楚楚动人的面庞,上官甫暗暗下定决心,从此绝不让她再伤心流泪。 想起往事,抬头望着眼前香雪海,他恍惚间仿佛又见到了林尚宫,陡然斩钉截铁道:“雪海,为师有件秘事要告诉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你决不能外传。” 香雪海娇躯一颤,暗觉蹊跷。 第299章 母女情深 盘龙镇龙山上,魔婴站在望梅阁前,呆呆瞅着眼前熟悉的阁楼。恍惚间,她思绪纷飞,仿佛看到了母亲华平阳陪自己荡秋千的情景。那时的华平阳满脸洋溢着幸福,虽然偶尔愁眉不展,但只要看到上官燕,嘴角总是忍不住挂着一抹浅笑。在魔婴的记忆力,童年是快乐的,也是痛苦的。快乐是母亲华平阳给的,痛苦是父亲上官甫所赐。 艰难迈入阁中,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的身影。春天时,华平阳为她摘桃枝祈福,教她卷柳叶做口哨,牵着她溪边漫步。夏天时,华平阳为她焚艾香驱邪,教她制作奇香囊,陪着她夜观星河。秋天时,华平阳为她烧雄黄避虫,调制梨耳羹,抱着她放风筝。冬天时,华平阳为她剪纸祈福,为她编制暖衣,带着她堆雪人。 回想往事,历历在目,魔婴忍不住泪湿眼眶。漫步上楼,瞅着华平阳房中熟悉的一切,她早已泣不成声。自从她记事起,几乎所有的快乐记忆都与华平阳有关。每每想到这,她总是对上官甫恨之入骨。是上官甫夺走了母亲,夺走了她的童年快乐,让她尝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 二十年前,她亲眼看着华平阳被灌下毒药,亲眼看着华平阳变得疯癫,那一刻所有的快乐几乎都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年幼的她无力辨识,只能手足无措地哭泣,望着那陌生的眼神,感受着华平阳冷漠的态度,她一度以为是母亲厌烦自己了。直到多年后,她才逐渐明白,母亲疯了,被父亲上官甫毒疯了。 一次她悄悄绕到前殿,准备询问当年的事。她躲在梅树后,只看到上官甫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静静坐在石亭旁。上官甫轻声道:“佑儿,还记得小时候你娘的样子吗?她有没有说过什么话让你记忆很深?” 小男孩咳嗽两声,点点头道:“娘常常说,要做个大智若愚的人,这样才能活得开心。我一直不懂大智若愚是什么,娘就告诉我,大智若愚就是装傻。” 上官甫苦笑道:“是呀,做人太聪明是不会开心的,就像你爹娘一样,他们都是聪慧绝顶之人,也都生活得很痛苦。若是他们笨一点,忘记所有的仇恨,妇唱夫随,相夫教子,举案齐眉,花前月下,该是何等的快乐和幸福啊!可惜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你娘和你爹……唉,不说了。佑儿,你娘还跟你说过什么,你说给师父听,好吗?” “娘说,”小男孩歪着脑袋道,“娘说……我爹是个大英雄,他要出去挣钱养活我们,让我们不要怪爹。还说……还说……她最幸运……是嫁给了爹,最开心……是生了我们。” “最幸运的事……”上官甫泪湿眼眶道,“你娘有没有教你学写字?” “没有!”小男孩挠着小脸颊道,“我娘说……说不想让我懂太多,只想让佑儿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平安快乐!”上官甫感慨道,“我明白了,尚宫对你是爱之太深。师父以后不会逼你习武了,你要好好养病,明白吗?” “佑儿明白了。”小男孩似懂非懂道。 那一刻,上官燕双目充满仇恨,既有对上官甫的愤怒,又有对眼前小男孩的愤恨。 终于有一天,她报仇的机会来了。那日小男孩误闯入梅花园,她叉腰拦住小男孩去路,恶狠狠道:“我知道你,之前你病了,我爹整天陪着你,还抱着你看星星,一连好几天都没来看我。说,你跟我爹是什么关系?” 小男孩局促不安,结巴道:“他是我师父……” “师父?哼!”上官燕怒目望着他,继续道,“他对你这么好,比对我还好,怎么会是你师父?你不要骗我了,你就是他的私生子,是野种,是不是?” 小男子大惊失色,忙倒退疾步,跌坐地上,蛙声大哭。 上官燕又惊又怒,指着小男孩道:“不准哭!快说,你娘是谁?我爹是不是因为你娘才抛弃了我娘?”见小男孩越哭越厉害,上官燕厉声道:“雪儿,抽他嘴巴,不准他哭!” 小男孩吓得蜷缩一团,不敢睁眼。 后来天赐、上官甫相继赶来,见到眼前一切,上官甫先拉起小男孩,神色威严道:“怎么回事?” 上官燕一怔,忙抹泪道:“他欺负我!他们俩一起欺负我!” 见上官燕哭得伤心,上官甫一手抱起她,宽慰道:“好了好了,燕儿不哭了。谁惹咱们的小公主生气了?赐儿,是不是你?” 天赐忙跪地,小男孩也跟着跪地,二人纷纷不语,只等上官甫惩罚。 上官甫没有立刻惩罚,只是询问二人功课,分别赏罚。 见他有意偏袒小男孩,上官燕哭泣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娘,也不喜欢我,我要去找我娘!”她边哭边跑,头也不回。 如今想起当年往事,魔婴咬牙切齿道:“上官甫,你狠心抛弃我娘,又狠心抛下我,就是因为我娘没有生下儿子,没有给你上官家传宗接代,对不对?你在外婬荡,又生下孽种,被我娘发现了,便毒疯了她,是不是?你记住,这笔债我一定会找你讨回来!”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阵阵声响,接着左使者邓妙雯躬身道:“魔婴,魔元到了!” 魔婴飘然下楼,端坐大堂,两边伫立着左右使者,门外站着左右督主。堂内灯烛摇曳,射出道道金辉。金辉照耀下,一个清秀的男子飘然而入,手里提着承影剑,气势不俗。感受着那熟悉的剑气,魔婴凤目微睁,似笑非笑道:“你终于来了?” 天佑躬身道:“参见魔婴!不知魔婴唤属下来何事?” “报仇!”魔婴冷冷道,“你我都有个共同的仇人——上官甫。现在咱们占据龙山,上官甫躲在镇外,双方势均力敌,硬碰硬谁也占不到便宜。魔元,你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属下不知,”天佑恭敬道。 “不必藏拙,”魔婴冷眼死死盯着天佑道,“你不是一个笨人,没必要在我面前遮掩。你父母不是笨人,也不会生一个愚笨之人,说说你的见解。” “是……”天佑铿锵道,“依属下愚见,上官甫足智多谋,一般的计策根本算计不到他。既然上官甫不好算计,不如算计逍遥阁和天静宫。两教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全力以赴支持神龙教。若咱们与神龙教讲和,三教同盟自然瓦解。趁他们回军之际,咱们奇袭天静宫,他们必败无疑。” “好计策!”魔婴邪笑道,“若是回军途中奇袭逍遥阁,擒了小主,岂不是更好?魔元,你为什么不肯算计逍遥阁?是不是因为圣童天赐?” 天佑惊慌道:“属下并无此意。天静宫势弱,逍遥阁势强,奇袭天静宫必能成功,但偷袭逍遥阁未必能成功。属下……” “哈哈……”魔婴大笑道,“魔元把本君当傻子吗?你屡屡暗通天赐,泄露消息,还说没有此意?”她玉手微抬,从邓妙雯手中接过一根纸卷,随手一掷,险些射中天佑。 天佑接住纸卷,却没敢拆开,只是暗暗心惊。 没等他反应过来,魔婴玉手一抬,使者邓妙雯、徐天心联手出击,左右齐攻,一个两手御雷,一个双掌吐雾。天佑大惊失色,且战且退,被二人逼得没有还手之力。见二人攻势凌厉,他边后退,边急道:“魔婴,属下只是与旧人嘘寒问暖,顺便打探消息,并没有出卖魔婴,望魔婴明鉴!” 听到堂内动静,左右督主飞身而入,联手出击。左督主袁偷香两掌御火,右督主彭守玉手握冰剑,纷纷助战。四人联手围攻,三招已经逼得天佑左支右绌,露了败相。没想到四人武功进步如此神速,见败局已定,天佑陡然丢了神剑,慷然赴死。 千钧一发之际,魔婴一闪而至,抬掌震散袁偷香来袭火焰,只见火花四溅,吓得三人齐齐倒退,纷纷跪地请罪。袁偷香愣了一瞬,也赶紧单膝跪地。天佑目瞪口呆,也缓缓躬身请罪。 魔婴冷眼一瞥天佑,陡然凤爪疾出,立时封了他穴道。望着天佑惊诧的眼神,她负手笑道:“如果本君派人通知圣童你后日就要被斩首示众,你觉得圣童会不会来救你?圣童若来,上官甫会不会来?他若来了,咱们的大仇就都能报了。为了你我的大仇能报,只能委屈魔元了。” 两位督主刚押走天佑,魔天擎姜全寿后脚前来求见。魔婴怒容满面道:“本君不去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让他进来,你们去阁外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姜全寿躬身拜见,小心翼翼道:“魔婴为何选择住在这里?” “有什么不妥吗?”魔婴冷冷道。 “属下不敢,”姜全寿恭敬道,“这里是上官甫的夫人住处,魔婴似乎认识上官夫人?” “魔天擎似乎也认识华夫人,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魔婴冷眼一瞥道。 “是,”姜全寿幽幽道,“属下与上官夫人认识很多年了。当初她与齐凤翼游历江湖,属下就曾救过她。当时家父打算让我与圣毒教小主独孤龙葵结亲,便安排我们一起游山玩水。途经秦淮河附近时,看到一对年轻男女遭人截杀。” 那时齐凤翼被众人围杀,华平阳目光呆滞地站在旁边。突然灰衣头领一剑刺向华平阳,齐凤翼大惊失色,忙飞身而至,吓退了灰衣人,一把抱住华平阳。不料灰衣人再度出手,一剑袭向齐凤翼。 关键时刻,姜全寿二人挺身而出,吓退了灰衣人。在姜全寿的悉心照料下,华平阳的伤势逐渐好转。她的伤势虽然好转,但心伤越来越重。见床前只有姜全寿一人,华平阳陡然掀开被褥,强忍着伤痛奔出房间。姜全寿不敢透露独孤龙葵住处,一边扶着华平阳,一边极力劝阻。华平阳一把推开姜全寿,自己扶着栏杆踉跄前行。正当她痛苦难当时,耳畔传来独孤龙葵和齐凤翼的嬉笑声。 姜全寿大惊失色,急呼道:“龙葵、齐兄,平阳姑娘醒了!” 齐凤翼推门而出,见华平阳面色苍白,眼神哀怨,忙一把扶住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独孤龙葵疾步而至,花容失色道:“她的伤口又裂开了,快抱她回去!”齐凤翼正要抱起华平阳,反被她一把推开。 华平阳怒目道:“师兄,是不是这个妖女勾引你?是不是?”齐凤翼无言以对,不敢吱声。华平阳大怒,一把抓住独孤龙葵衣襟,厉声骂道:“贱人,你勾引我师兄,你就是害人的狐狸精!”边说边扬掌扇去,扇得独孤龙葵眼冒金星。 眼见二人就要纠缠起来,齐凤翼忙护住独孤龙葵,姜全寿也赶紧护住华平阳。望着齐凤翼挺身而出,不仅没有护着自己,反倒袒护独孤龙葵,华平阳气急攻心,只觉伤口痛得厉害,大叫一声,昏倒过去。 姜全寿一边悉心照料,一边耐心宽慰。见华平阳始终爱答不理,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逗华平阳开心。不过任凭姜全寿使出浑身解数,始终无法让华平阳开口。他实在有心无力,只好请齐凤翼前去劝劝。 待齐凤翼从房中出来,华平阳宛如变了个人一样,她不仅开口说话了,而且第一句话便惊得姜全寿手足无措。姜全寿努力压抑激动地心情,小心翼翼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华平阳没有回答他,继续道:“你愿不愿意娶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意!一万个愿意!”姜全寿急道。 “好!”华平阳冷冷道,“你什么时候娶我?” “这……”姜全寿迟疑道,“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容我想想啊!” “你不肯?”华平阳面色冰寒道。 “不不不!”姜全寿忙半跪床边,握着华平阳玉手,激动道,“能娶到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怎么会不肯?好,等你伤势好转,我立刻带你回去见我爹,让他们帮我下聘礼!” 姜全寿满心欢喜,不料姜仁杰断然拒绝。 想起悠悠往事,姜全寿苦笑道:“当初我爹不同意,这门亲就没有结成。后来听说平阳嫁给了上官甫,我以为她必能得到幸福。没想到二十五年过去了,她不仅没有得到幸福,反倒……唉……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太怯懦了,我没有护好她,让她受苦了。” “果然是你!”魔婴咬牙切齿,陡然出手,一爪扣住姜全寿脖子。 第300章 父子反目 见魔婴面露凶光,魔天擎姜全寿大惊失色,急道:“魔婴!有冒犯之处望魔婴恕罪,属下并非有意。” 魔婴冷冷道:“你没有冒犯本君,不过你冒犯了华夫人!当年华夫人随你回雪峰山,刚下山不久就怀有身孕,你敢说不是你所为?” 姜全寿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惊诧道:“魔婴是如何知道的?” “哼!”魔婴面色冰寒道,“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全寿,你真是禽兽不如,死不足惜!” “魔婴且慢!”姜全寿大骇,急道,“属下从没有冒犯上官夫人,她怎么会怀上我的孩子?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连她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怎么可能?这……其中必定有误会,望魔婴明鉴!”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魔婴狠厉道。 姜全寿急得冷汗直冒,一时脑袋空白,正手足无措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启禀魔婴,圣女求见!” 魔婴缓缓收手,冷眼一瞥道:“滚出去,本君不想再看到你!” 姜全寿怏怏而出,失魂落魄。 待他离去,姜梦雪飘然而入,恭敬道:“启禀魔婴,搜遍了神龙教三宫,没有找到一人,财物也不翼而飞。至于圣女殿密道,早已经被封死,要想重新打开,只怕需要一些时日。” “本君知道了。”魔婴双目紧闭道。 姜梦雪暗觉蹊跷,继续道:“魔婴,徐阁老、汤阁老他们去了圣尉殿玲珑堂,似乎想找什么证据。据说他们拿走了很多炼丹的药材,不知道想干嘛。” “不必过问,”魔婴冷冷道,“做好分内之事。” “是,”姜梦雪小心翼翼道,“魔婴早就吩咐过,不准毁坏龙山一草一木,不过玄女教似乎……属下听说,天王母和地王母掘了华圣尊的坟墓。” “哪个华圣尊?”魔婴陡然凤目圆睁道。 “前圣尊华恒旭、华恒启和华渊平。”姜梦雪边小声道,边细细观察魔婴脸色。见她怒容满面,姜梦雪已经猜出几分,急忙跪地道:“属下劝阻不住,望魔婴恕罪!” 魔婴恨得咬牙切齿,暗暗五指紧攥,过了许久才强压怒火道:“区区三座枯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下去吧!” 姜梦雪暗暗诧异,躬身告退。她还没走几步,又被魔婴喊住。听到魔婴询问幽冥教动向,姜梦雪迟疑了一瞬,恭敬道:“幽冥教似乎很平静,她们既没有四处劫掠,也没有到处搜寻,只是不断派人下山传信。属下问过紫大小姐,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神龙教已经覆亡,应该四处宣扬,威慑江湖。” “好手段!”魔婴似笑非笑道。 见魔婴脸色和缓,姜梦雪笑道:“魔婴,属下也想到一件事,不如纵火烧了龙山,让神龙教彻底覆亡。只要毁了龙山,神龙教便会不亡而亡,各派自然深信不疑。一旦消息传来,两盟和江北八教可传檄而定。” “不可!”魔婴面色一寒道,“任何人不得再提火烧龙山之事!这件事本君自有决断,下去吧!” 姜梦雪悻悻而出,冷笑不语。想起之前姜全寿也垂头丧气,她心下暗道:“看来魔婴真的与华家有关系,否则她不会三番五次阻止我们烧山,更不会亲自礼葬华圣尊。哼,你不让我烧,我偏偏烧给你看!” 姜全寿回到圣相殿,直奔魔天老姜仁杰住处。没等姜仁杰询问,他劈头盖脸道:“爹,当年华平阳怀孕的事是怎么回事?爹当年口口声声说已经派人把她安全送回神龙教,为什么她刚下山就无缘无故怀上了?是谁欺负了她?” “放肆!”姜仁杰撂下茶杯,怒道,“你敢质问我?谁给你的胆子?” 见姜仁杰不认账,姜全寿继续道:“爹不用发火,若是儿子错了,儿跪下给您赔罪!我只想问一句,爹当年派谁送她回去的?此人把她送到哪儿了?” 姜仁杰捋着胡须,冷冷道:“几十年的事了,谁还记得?” “是吗?”姜全寿咬牙道,“儿已经问过了,当初爹派贴身侍卫徐逸飞前往护送,不过徐逸飞并未前往,他又被爹调走了。为什么要调走徐逸飞?又是谁欺负了平阳?” “住口!”姜仁杰大怒,指着姜全寿骂道,“不知羞耻!你有妻有女,却时时刻刻惦记别人的夫人,你想干什么?这些年我懒得问你的事,你越来越堕落了!张口平阳,闭口平阳,她怀了谁的野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干什么?替她报仇雪恨?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也没见你替她做主,有本事你就去把圣童的狗腿打断,否则闭上你的臭嘴!” 姜全寿气得五指紧攥,怒道:“爹绕来绕去就是不敢正面回答,您老人家在心虚什么?当初我已经答应娶秦昭君,您也答应我要平安送她下山,为什么食言自肥?她孤身回教,被人欺辱,是不是跟爹有关?” “混账!”姜仁杰回身反抽,一掌扇得姜全寿嘴角渗血。他步步紧逼,怒骂道:“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为了一个贱人,你逼死发妻,冷落女儿,现在还敢跑来质问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再敢说半句,我废了你!” “哈哈……”姜全寿凄笑道,“逼死发妻?冷落女儿?爹,当年我娘是被谁逼死的?您又什么时候教过儿子?明明说平阳的事,您东拉西扯就是不敢正面回答,为什么?儿子明白了,是您找人做的,对不对?” “畜生!”姜仁杰一脚踹飞他,枯手抓着他衣襟怒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那华平阳有什么好的,让你心心念念二十几年?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连女儿都多大了,你还惦记着她,你真是下作!” “哈哈……”姜全寿大笑道,“是,儿是下作。在我心中,平阳是圣女,任何人也取代不了!” “呸!”姜仁杰淬口道,“圣女个屁,下贱的骚狐狸!也就你这么蠢的人把她当什么狗屁圣女,还圣女,一个破烂货!她怀了野种让你当冤大头,你还以为自己捡了宝?” “不可能,我不信!”姜全寿怒道,“是你派人做的,一定是!她跟我在一起前冰清玉洁,下山后就怀了身孕,分明是你派人干的!” “你反了你!”姜仁杰一顿狂跺,气急道,“那个狐狸精早就怀了别人的野种,否则怎么可能轮到的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她就是看你傻了吧唧,想让你当冤大头,死不醒的东西!” 姜全寿一愣,一把抓住姜仁杰衣袖,咬牙道:“你怎么知道她怀了身孕?” 发觉说漏了嘴,姜仁杰面色一变,陡然起身,背过手去,冷眼不语。 姜全寿一蹦而起,眼神逼视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跟她在一起两三个月,我都没有发现她怀有身孕,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事有什么难度?”姜仁杰怒道,“那个狐狸精成亲才多久就生下孩子,分明了就是早有身孕。” “不可能!”姜全寿急道,“平阳生子既没有发请帖,也没有摆酒席,我多方打探都没有关于她的半点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狂悖至极!”姜仁杰虎目圆睁,厉吼道,“滚出去!” 姜全寿愤恨离去,刚出了大殿没多久,只见神龙宫方向亮光映天,烟气弥漫。接着四处齐呼,嘈杂声一片。他陡然意识到不妙,疾步偏殿,一把提起侍女,急道:“圣女呢?”侍女战战兢兢,结巴道:“圣女……还没回来。”姜全寿突然想起从望梅阁出来时,仿佛瞥见一个女子,似乎是姜梦雪。他疾步前往,直奔望梅阁。 望梅阁内,魔婴负手而立,旁边侍立着左使者邓妙雯,阁下跪着姜梦雪、宋轶峰,东边坐着天魔王宋思远、大小姐紫琉璃、多宝阁老徐胜杰、天王母邱晓池、金灵阁老常采衣、地王母惠岚英;西面坐着魔天老姜仁杰、少主紫琥珀、中央鬼帝狄道庆、御魔天秦牡丹、东方鬼帝韩德章、无当阁老汤智渊。 魔婴冷眼一瞥道:“谁准你放的火?” 宋轶峰咬牙道:“属下以为神龙教已灭,应该烧了龙山,彻底断了神龙教兴复的希望。而且当初魔婴北伐前曾多次说,夏魔使以血为祭,咱们应该齐心协力,一举荡平龙山。如今龙山未平,夏魔使死不瞑目,属下恳请魔婴夷平龙山,扬我教威!” “烧了龙山就能覆灭神龙教?”魔婴冷笑道,“龙山夷为平地,神龙教就能彻底灭绝?痴心妄想!留着龙山,上官甫就算想另立山门,神龙教众人也不会答应。只要龙山在,他们早晚会杀回来。不管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今后任何人不准再提烧山之事,更不准纵火行凶,否则严惩不贷!下去!” 二人急忙告退,怏怏不乐。 来到殿外,宋轶峰一把攥住姜梦雪手腕怒道:“贱人,你算计我!” “哼!”姜梦雪冷笑道,“我只是跟你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是你自己傻了吧唧要烧山,关我屁事?” “贱人!”宋轶峰怒容满面,抬掌怒扇,却被姜梦雪一掌击中手腕,痛得倒退两步。 姜梦雪负手冷冷道:“宋轶峰,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以前被你打是我处处忍让,现在咱们毫无瓜葛,你再动我一根手指试试,我保证双倍奉还!” 宋轶峰气得咬牙切齿,眼冒寒光道:“贱人,自从看上天赐那个狗贼,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等着,我迟早将他碎尸万段!” “哼!”姜梦雪冷冷不语。 见魔婴没有处置宋轶峰二人,宋思远起身道:“魔婴宽宏大量,令属下汗颜。犬子无状,属下愿代犬子请罪!”姜仁杰也恭敬道:“圣女监督不力,致使神龙宫失火,险些殃及众人,属下也愿代圣女请罪!” 魔婴回身落座,没有继续追究,反倒铿锵道:“本君打算以魔元为饵,引圣童和上官甫前来议和。只要他们一到,立刻擒杀!” 紫琉璃笑道:“魔婴,若是他们不来,该怎么办?” “不可能!”魔婴斩钉截铁道,“圣童重情重义,上官甫假仁假义,他们绝不会不来!诸位拭目以待吧!” 翌日清晨,上官甫正与众人大堂议事,突然天魔教派人传信。细细阅览,上官甫神色凝重道:“魔婴请我前去议和,愿意退出龙山,只要咱们献上三十万两白银,并交出卫圣尉。”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静默不语。唯独小主婉莹、圣尉卫青山神色淡然,处变不惊。 上官甫环顾左右,起身负手道:“原本议和之事是断然不可能的,圣教已经上了三次当,本尊不会上第四次。但邪教强横,正道衰微,若硬碰硬必然死伤惨重。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争取最有利的局面,就算赔上本尊这条命也是值得的。现在机会来了,魔婴打着议和的幌子想骗我前往,再趁机偷袭,本尊打算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圣尉韩文信率先开口道:“上尊,当真要冒险?两教议和,地点必定选在盘龙镇,那里龙潭虎穴,邪教占据地理优势。咱们长途跋涉,他们以逸待劳,随时偷袭,又占据天时。如果非要前往,必定惹怒分堂众人,咱们又失人和。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尽失,只怕是凶多吉少。属下细细算来,只有三成胜算,除非……”韩文信一瞥张浩宇,眼神暗递。 圣相张浩宇轻轻点头,起身道:“除非我们舍弃上尊,全力以赴,或许有一半的胜算。邪教想擒贼擒王,顺势诛杀卫圣尉,咱们就以上尊和卫圣尉为饵,引他们分兵,再集中优势兵力一举重挫邪教。等邪教反应过来,必定已经损失惨重,再想扳回局面,为时已晚。只不过,上尊能否坚持到援兵赶到充满了变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妥,”天赐急道,“魔婴、魔元和圣毒教等人对上尊和卫圣尉恨之入骨,宋思远、姜仁杰、幽冥教和玄女教等人早就想擒杀上尊,若他们一起前往,邪教必然倾尽全力围杀。就算咱们重挫了邪教,也保不住上尊。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不如稳扎稳打,慢慢消耗邪教的实力。”傅玉成也急声附和。 “邪教想速战速决,”婉莹捻发道,“咱们想慢慢消耗,持续拼耗下去,日月盟必败,侠客盟必胜。只不过,如此旷日持久的消耗必然会给江湖带来巨大隐患,引起强敌环伺;不如速战速决,三战定乾坤,一举扫平邪魔!” “不错,”上官甫笑道,“小主眼光长远,已经看到神魔之战后的危机了。既如此,本尊决定亲赴险地,会一会魔婴。不过,议和地点不能在盘龙镇,得在镇外。具体在什么地方合适,咱们得细细筹划下,既要让日月盟接受,又要让他们自以为能够掌控全局。卫圣尉,你怎么想?” 卫青山恭敬道:“属下一切听上尊吩咐!” “好,”上官甫欣喜道,“众人各自准备,明日上午与邪教一较高下!” 第301章 引蛇出洞 众人退去,唯独天赐去而复返,面色凝重道:“师父,您真要冒险前往?” “是,”上官甫铿锵道,“赐儿,此行凶险,生死难料,你要记住,替我照顾好佑儿和雪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害他们。” 天赐黯然道:“徒儿会的。只是天佑现在被魔婴蛊惑,不手刃杀父仇人,不替独孤前辈报完仇,他绝不会回头。师父去之前应该先想方设法化解与天佑的矛盾,否则徒儿担心天佑会对师父不利。” “不用担心!”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为师自有主意。这一次为师冒险前往,就是为了救回天佑。” “救回天佑?”天赐半信半疑道,“请师父明示!” 上官甫目光如炬,斩钉截铁道:“去问小主吧,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待天赐走后,圣护夏淑敏近前道:“上尊,一切安排妥当。只是,属下担心……” “此行势在必行,不必劝了。”上官甫回身落座,幽幽道,“佑儿是我亲手带大,名为师徒,情如父子,我必须把他救回来。淑敏,若是我回不来了,记得把这个交给赐儿、佑儿和雪海!” 夏淑敏凝眸望去,他手上早已多了一块令牌和两封信。她躬身接过信物,愁眉不展道:“上尊,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上官甫缓缓闭目,摇头不语。 夏淑敏暗暗神伤,落寞而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上官甫心下感叹道:“你的心思我岂能不懂?只是我答应尚宫的事还没有完成,我不能沉醉温柔乡。”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边看边喃喃自语道:“她是如何知道的?是谁泄露了消息?” 话音刚落,圣尉卫青山飘然而至,躬身道:“上尊!” “你想问什么?”上官甫陡然用力,信纸自燃,转眼化为灰烬。 卫青山忧心道:“上尊,为何要冒险前往?现在华家势力全部瓦解,圣教已经握在上尊手里,你的大仇已经得报,为什么还要前往送死?” “你知道魔婴是谁吗?”上官甫幽幽道,“她就是本尊失踪十五年的女儿。” “是她?”卫青山吃惊道,“她怎么会……当初她是被沈波旬掳走的,上尊为了救回她不惜追截上千里,还险些丢掉性命。现在她翅膀硬了,认贼作父,与上尊反目为仇,她可真有良心啊!” 上官甫叹息道:“只怪我当年太大意,竟然没有想到她会在现场。” “现场?”卫青山面色一变道,“她怎么会在……难怪尊夫人会躲在石后,原来是陪她一起……是属下大意了,害了上尊。” “祸福相依,未必是坏事。”上官甫泰然道,“她对我恨之入骨,或许沈波旬才愿意手下留情,既饶她一命,又收她为徒,还帮她登上魔婴宝座。沈波旬对神龙教恨之入骨,一心培养她,无非想利用她毁掉神龙教。现在她与沈波旬目标一致,想必天魔两派才愿意全力以赴支持她,沈波旬才愿意默默在背后替她筹划一切。这样也好,本尊担心了十五年,一直惶惶不安,如今总算可以放心了。她越是恨我,天魔教越是支持她,只要我不动手,就没人会伤害她。” “上尊,”卫青山愁眉道,“您真打算羊入虎口?魔婴对你我恨之入骨,必会倾尽全力擒杀你我,此行是九死一生啊!” “本尊别无选择。”上官甫黯然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答应过尚宫会护住两个孩子,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现在形势万急,我已经没有退路。”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属下明白了。上尊放心,就算豁出性命,属下也一定会帮上尊践行诺言!” “辛苦了!”上官甫欣慰道,“只要有赐儿和小主在,咱们一定能平安归来。到时本尊必帮你达成夙愿,以慰令尊在天之灵!” 这时天赐来到婉莹房间,见她负手浅笑,天赐惊道:“有什么喜事?” 婉莹笑道:“哪有哩?只是知道了别人的一些秘密。对了,你这么迟过来,是不是去劝你师父了?你师父是不是断然拒绝了,然后又叫你来问我?” “你们……”天赐越发好奇道,“我师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婉莹捻发笑道,“他只说了一句,魔婴明日上午要处斩魔元。” “天佑?”天赐震惊道,“为什么没人跟我说?” 婉莹忙挽着他胳膊,抬指压唇道:“嘘,你千万别透露出去,否则会影响士气。你师父已经决定亲身前往,我大概已经猜出天佑的身份。” “什么身份?”天赐急道。 婉莹娓娓道:“你想啊,天佑是齐大侠的儿子,是独孤前辈的外孙,而齐大侠很可能是上尊间接害死的,独孤前辈更有可能是卫圣尉逼死的,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上尊为什么要舍身去救他?” “会不会我师父顾念师徒之情?”天赐疑惑道,“当初若不是师父暗中相助,我和天佑早就死在神龙教手里。” “你不说我险些忘了,”婉莹铿锵道,“按理说当初地老要尽诛圣童,上尊根本没必要保你们二人,这样反倒会暴露圣女和密道,但他偏偏不惜暴露圣女和密道也要送你们下山,为什么咧?难道真是打算引蛇出洞,再挑拨神龙教和天魔教、圣毒教的关系?我看未必,至少手段不算高明,不像是上尊的手笔。依我看,很有可能是你们二人对上尊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特殊的意义?”天赐喃喃自语,暗暗沉思,逐渐想起诸多往事。 当年天赐在神龙教习武时,上官甫从没有一招一式地教授他,而是让他自己领悟。天赐至今还记得上官甫最常说的一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赐儿,儒教讲究见道,佛教讲究顿悟,道教讲究得道,都是点石成金的不二法门。你要想成为异于常人的武学大家,一代宗师,就要学会心悟。圣人常说‘吾道一以贯之,忠恕而已’,今日为师送给你,望你好好参悟!” 后来天赐被丢进分堂,他几次遇险,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最后一次遇袭是过年守岁,当时他清晰地瞅见一个黑影在雪地狂奔,于是一路急追。不料黑影突然止步,伫立雪中一动不动。天赐正要慢慢逼近,刚迈出一步,只见漫天雪花扑面袭来,黑影随雪而至。天赐暗暗惊慌,被震飞七步外。他还没回过神来,黑影一闪而至,立时击昏了他。若不是天佑等人及时赶到,他险些葬身雪天中。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十分蹊跷。黑影既然已经得手,为什么没有痛下杀手?他潜入墨龙堂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废了自己武功?天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本武功尽失的他准备离开神龙教,没想到总教来信,擢拔自己和天佑加入修罗殿。当年天赐并没有细想,现在细细思忖,他恍然大悟,拍着额头道:“我真笨,原来是这样!” “你是挺笨的,”婉莹似笑非笑道,“想明白了?你和天佑对上尊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这才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你们的原因。” 天赐欣然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我们应该都不是齐大侠的孩子,否则我师父不会留我们到今天,卫青山更不会。难道天佑是……” “嘘!”婉莹玉指按住他嘴唇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师父身上有好多秘密,我倒是好奇,你的身世又是什么。”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天赐忧心如焚道,“如果你猜得不错,那师父和天佑岂不是要骨肉相残?我根本不相信魔婴会杀了天佑,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她布得局,目的就是引我们前往。只要师父一出现,魔婴便会联手天佑杀了师父!” “未必!”婉莹飘然落座道,“那要看魔婴知不知道天佑的身世喽!她若知道,还会放过天佑吗?她若不知道,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利用天佑?” 被她一点,天赐只觉脑袋嗡一声,霎时天旋地转,跌坐椅子上。回想往事,确实正如婉莹所说。当初二人逃亡途中,险些葬身天魔教之手,是魔婴及时封二人为魔元,才救了二人性命。虽然魔婴多次声称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神龙教地形图,但自从得到图纸后,她依旧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不惜得罪独孤胜,悍然闯入蝶谷劫走了天佑。天赐恍然道:“我明白了,魔婴其实早就知道天佑的身份,所以才千方百计骗走天佑,想利用他对付师父。可惜天佑一直被蒙在鼓里,险些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若是他知道真相,只怕无颜再见师父。” “无颜见你师父不可怕,”婉莹感慨道,“要是不小心弑父灭祖,恐怕他只能以死谢罪了。” 天赐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咱们得阻止这场悲剧!” “怎么阻止?”婉莹摊手道,“就算你直接告诉天佑,他会相信吗?魔婴说他的父母和外公都是被上尊害死的,你现在告诉他上尊是他的父亲,让他放下仇恨,倒戈一击,你觉得谁会信?” “唉,”天赐苦恼道,“你说得对,别说是天佑,就算是我也会心存疑虑。小蝶,你说该怎么办?” 婉莹负手笑道:“咱们无能为力,想必上尊、雪海和晴儿的话也不管用。或许有两人知道真相,他们说的话才更有分量,说不定天佑会相信。” 天赐细细思忖,喜忧参半道:“你说的是钱三桂和李鸿基吧?可是二贼一个下落不明,一个龟缩凤凰山不出,咱们一筹莫展啊!” “你容我想想啊!”婉莹漫步堂内,捻发细思,呆呆出神。 天赐静静站在一旁,脉脉含情望着她,大气不敢喘一声。 过了许久,婉莹突然娇呼一声,喜上眉梢道:“有了!我知道一个人必然知道真相,而且也一定能说服天佑!走,我带你去!”没等天赐回过神来,她已经拉起天赐的手直朝堂外奔去。 二人一路奔到卫青山住处,只见卫青山正耐心炼丹,两掌御气,红气萦绕丹炉,很快熬好了药材。察觉篱笆桩外有人,他不慌不忙收掌,似笑非笑道:“小主大驾光临,真让蓬荜生辉!属下有失远迎,望圣童恕罪!” 天赐默然不语,只等婉莹开口。 婉莹笑道:“卫圣尉似乎对丹药情有独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玲珑丹?” 卫青山眼眸闪过一丝银光,笑道:“当然。玲珑丹是圣毒教圣物,江湖人尽皆知,在下自然也有所耳闻。” “那就好!”婉莹叹气道,“明日一战,事关三教生死存亡。卫圣尉也知道邪教擅长毒术之人太多,如果没有克制方法,只怕大家都会陷入绝境。若是有玲珑丹相助,咱们自然多了三分胜算。不知道卫圣尉有没有玲珑丹?” “哈哈……”卫青山干笑道,“玲珑丹是邪教圣物,在下怎么可能知道呢?” “是呀,”婉莹幽幽道,“据说四十年前圣毒教出现内乱,前毒尊宋允炆被杀,玲珑丹方便不翼而飞。后来独孤胜夺得毒尊宝座,虽然没有丹方,但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将炼制方法烂熟于心,最终炼出了玲珑丹。不过好景不长,自从独孤胜被废,玲珑丹的炼制奥秘也失传了。毒尊李鸿基和毒圣钱三桂为了争夺最后两枚玲珑丹,不惜大打出手,反目为仇。如此说咧,卫圣尉炼制不出玲珑丹也在情理之中。” 卫青山干笑道:“小主聪慧!莫说在下不会炼制玲珑丹,就算会炼,这一日之间也断断炼不成。据说炼制玲珑丹需要三十六味药材,别说炼丹的时间,就是找药材的时间也得足足一年以上。太难了!” “若是找齐了药材,卫圣尉能炼成吗?”婉莹追问道。 “难说,我可以尽力一试。”卫青山捋着胡须道。 话音刚落,天赐脱口而出道:“小蝶,我记得你师父不是会炼制玲珑丹吗?问他借药材不就成了?” 婉莹神色一慌,忙眼神暗示,皱眉摇头,强颜笑道:“玉儿看错了,那不是玲珑丹,是绝情丹。好了,我们不打扰卫圣尉了,告辞!” 卫青山面色凝重,捋须细思,双目逐渐露出一丝凶光。 第302章 玲珑丹 艳阳高照,天魔教已经收到神龙教回复,望着信中内容,魔婴火冒三丈,怒骂道:“无耻!找死!” 殿下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见众人不语,多宝阁老徐胜杰眼神暗递,对面无当阁老汤智渊小心翼翼道:“魔婴,能否让我等看看信中内容?” 魔婴面色冰寒,陡然凤爪紧攥,霎时信纸化为碎屑,眼神冷厉道:“无耻之言,冒犯天威,有什么可看得?神龙教愿意拿出三十万两,并献出圣尉卫青山,不过他们有个要求,议和之地必须在十里亭、十里坡和十里河三处中任选其一。” “不可!”天魔王宋思远眯着眼冷笑道,“镇外十里已经脱离咱们控制,不仅无法伏击神龙教,反倒有可能被他们偷袭,绝无可能!” “莫急!”魔天老姜仁杰捋着胡须道,“既然他们要求在镇外议和,那咱们不妨成全他们。属下建议把议和地点定在龙神寺、飞龙台、蟠龙阁中的一处,让他们任选其一。这三处距离盘龙镇较近,又在咱们掌控之中,咱们完全可以趁他们前来议和之时半途伏击。要是他们想反偷袭,恐怕也占不到便宜。” 众人纷纷附议。 见众口一词,魔婴便派人给神龙教传信。 上官甫收到信笺,望着堂下众人道:“天魔教已经同意休战议和,不过他们不愿意把议和之地定在十里外,只愿意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眼皮子底下?”天赐幽幽道,“莫非是蟠龙阁、龙神寺、飞龙台?” “不错,”上官甫铿锵道,“你们觉得该如何回复?” “自然不能同意!”少主傅玉成冷笑道,“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为这是天魔教地界吗?现在双方势均力敌,咱们没必要怕他们!小主,你觉得呢?” 婉莹似笑非笑道:“天静宫不怕,逍遥阁没理由害怕。只不过,双方既然谈不拢,那就继续讨价还价呗!一个十里处,一个二里内,那就各让一步,定在七里处。圣童,七里处是哪里?” “东面七里庙、南面回龙坊、西面风云林。”天赐不假思索道。 上官甫欣然点头道:“那就让天魔教任选其一。” “七里庙、回龙坊、风云林……”魔婴捏着信笺喃喃自语道,“你们谁熟悉这些地方?” 众人纷纷摇头,唯独大小姐紫琉璃笑道:“这些地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关键是距离咱们较远,容易遭伏击。何况众人都对这些地方如此陌生,我们如何偷袭神龙教?不如选在寻龙林、藏龙林、画龙林等地,这些地方距离咱们较近,又易于埋伏,最重要的是大家对这些地方较为熟悉,进可攻退可守。” “不错,”徐胜杰捋着捶胸胡须道,“那就选在寻龙林,贵教已经去过几次,应该无人不熟悉吧?天魔王、魔天老,你们觉得呢?” 宋思远、姜仁杰齐齐点头,纷纷附和。 魔婴便命人送信神龙教,将议和之地定在寻龙林。 消息传来,众人一片反对之声。岳阳楼主关玉峰一针见血道:“天魔教把议和地点定在寻龙林,必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他们对寻龙林太过熟悉,咱们根本防不胜防。我建议把议和之处定在新月亭、寒星店或者残阳楼,这三处咱们较为熟悉,又能掌控局面。” 坤宫殿主鲍蕊蕾小心翼翼道:“不如把地点定在新月亭,那里咱们最为熟悉,邪教也能接受。而且新月亭附近有小丘坡,适合伏兵,万一形势不妙,咱们进可攻退可守。” 对二人建议,上官甫不置可否,只是漫不经心道:“小主觉得如何?” 婉莹捻发笑道:“选陌生之处,邪教必不会答应;选中间地方,就算他们答应了,也必会万般小心;选他们熟悉之地,才能麻痹大意,出奇制胜。” “不可!”圣尉韩文信急道,“依照小主所说或许能够出奇制胜,但必定会赔上上尊和卫圣尉,在下以为不可取。上尊是侠客盟盟主,又是神龙教脊梁,若是上尊出事了,不仅侠客盟分崩离析,就连神龙教也会一盘散沙。在下以为应该想个万全之策,既保住上尊,又能赢得神魔之战。其中议和地点至为重要,决不能有半点大意。” 圣相张浩宇愁眉不展道:“上尊安危不能不顾,圣教大局也不能不顾,既要保住上尊,又要赢得这场神魔之争,恐怕不容易。如果二者必须择其一,应该先保住上尊,然后慢慢谋划。咱们现在已经龙入大海,相反邪教是坐困囚城,继续耗下去,日月盟必败,侠客盟必胜!” 傅玉成等人也纷纷附议。 见神龙教、天静宫极力反对,婉莹笑道:“该如何选择还请上尊自己决断!” 抬眼扫视众人,上官甫抬手示意,待众人坐定,他铿锵道:“这场神魔之争不仅决定了神龙教生死存亡,而且决定了逍遥阁、天静宫的荣誉兴衰,甚至对江湖正道未来十年的格局都有深远影响,是正邪之间的一场盟运之争。若邪教盛,江湖各教争相依附日月盟,邪盟坐大而正盟瓦解,十年难与争雄。若邪教败,日月盟分崩离析,侠客盟执武林牛耳,十年间邪教难复元气。” 众人竖耳静听,纷纷欣然点头。 上官甫负手道:“既然是盟运之争,就要赌一赌谁的运势强!本尊自以为一直以来运势不错,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尊相信这场盟运之争侠客盟绝不会输!何况侠客盟壮大离不开诸位添砖加瓦,就算没有本尊,正道也不会后继无人。比如说孝圣童,凭一己之力拖住地老追兵,搅动江湖风云,引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等六教相互混战。又先后斩杀天魔教十余位魔丞,圣毒教两位司礼、十余位毒王,幽冥教两位阎王和玄女教两位圣母,可谓战功赫赫。” 众人个个佩服,纷纷赞叹。 天赐恭敬道:“都是上尊调教有方,离开上尊的谋划,属下必一事无成。” “不必过谦,”上官甫笑道,“看到你们有这般成就,本尊已经能放心把侠客盟托付给你们了。这次亲身前往,无论成败,侠客盟都要靠你们发扬光大,这副重担你们要接好,一路走下去!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后人育才告慰先殇。本尊把厚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要放手一搏,不可错失良机。赐儿,天魔教提出在寻龙林议和,众人觉得应该在寒星店,如果让你选,你觉得哪里合适?” 天赐迟疑片刻,望了望站在上官甫身后愁上眉梢的夏淑敏,接着抬眼扫过满面愁容的圣尉韩文信、圣督萧永贵、彭文博等人,又一瞥面无神情的圣尉卫青山,再笑视托腮浅笑的婉莹,最后恭敬道:“上尊,属下以为应该选择寻龙林。既然上尊愿意冒险,属下必竭尽全力护佑上尊安危,绝不会让邪教奸计得逞!” “有胆识!”上官甫大笑道,“好,那就这么决定!” 艳阳西斜,魔婴握着上官甫的复信冷冷道:“上官甫已经答应前来议和,条件是放了魔元天佑和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教徒,退出神龙教地界,签订五年休战协议。你们觉得咱们应该提出什么条件?” 宋思远急道:“赔银应该是第一项,四教折损这么多人,至少要赔银三十万。之前三十万被两盟抢走,这三十万应该由神龙教出。其次是割地,神龙教必须把墨龙堂辖制之地徽州府割让给我们,补偿我圣教损失!”” “赔银是小,”魔天老姜仁杰扬声道,“要想议和,神龙教必须退出侠客盟,并承诺今后保持中立,不与我日月盟为敌。” 多宝阁老徐胜杰眼神狠厉道:“卫青山杀我圣教徒甚多,血债必须血偿,让他们交出圣尉卫青山,并割让红龙堂辖制之地安庆府给我们。” 少主紫琥珀笑道:“我们与神龙教无冤无仇,既不需要银子,也不用他们交出什么人,只需要他们满足一个条件:割让红龙堂辖制之地汝宁府,当作对幽冥教的补偿。我们折损这么多人,如果神龙教不满足我们的条件,议和之事免谈。”对面紫琉璃笑而不语,只是不经意间一瞥天王母邱晓池。 邱晓池心领神会,趁机道:“我们玄女教与神龙教也远日无仇,近日无恨,既不索取银子,也不用他们抵命,只需要神龙教答应一个条件:割让紫龙堂辖制之地宁国府,当作对玄女教的赔偿。” 议和尚未开始,众人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纷纷暗喜。唯独魔婴冷笑一声道:“既然众人都提出了条件,那就等上官甫来了,再具体商议。”嘴上这么说,魔婴暗中授意左使者邓妙雯只复信要求上官甫、卫青山前来,并提出赔银三十万,其余要求一概未提。 上官甫接到信时,已经日薄西山。望着信中内容,他似笑非笑道:“我们父女俩这是要兵戎相见了!卫青山,明日你无须动手,替我护好佑儿,带他离开!” “是!”卫青山铿锵道。 出了大堂,卫青山一瞥如血残阳,面色逐渐变得阴沉。来到寒星店东面小巷,他慢慢隐去了身形。 东面小巷尽头有家客栈,名叫钱龙客栈。客栈后院中,晴儿身形飘逸,红爪如魅,正醉心习武;夏子龙抱剑而立,闭目站在堂外。 不多时香雪海、冰儿和沐寒月疾步而来,香雪海急道:“师兄有没有来过?” 夏子龙早提前迎上道:“圣童不久前来过,好像与小主出去散步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香雪海愁眉道:“冰儿跟我说师兄不见了,我就跟她一起去找寒月,结果寒月也说没看到,我们只好到这儿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天魔教回信了,定好了明日议和。我担心少主安危,想与师兄商议商议。” “不用担心,”夏子龙淡然一笑道,“义圣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们稍安勿躁,我立刻传信通知小主,只要见到小主就能找到圣童了。” 听着震耳欲聋的信炮声音,关玉峰抬头望去,不禁眉头微皱。很快又缓缓闭上双目,双掌催火,道道红气萦绕药罐。旁边桌案上摆了三十六个药碗,每个碗里都有一些碎药。 突然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功压正慢慢逼近,关玉峰一惊,忙收掌收气,慢慢睁开虎目。余光一瞥,身后竟无一人,仿佛有个虚影若隐若现。他立时意识到蹊跷,两指夹起一个药碗陡然砸去,刚到半途就被震碎一地。接着眼前出现一个弯眉细眼,面色阴沉的男子,他黑发黑须,宛如四十岁的中年人,正是圣尉卫青山。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钱楼主,在炼丹?” 关玉峰心里咯噔一下,眉头微皱道:“韦圣尉,为何亲自来拜访?” “在下姓卫,不是韦。”卫青山笑道。 “哦,”关玉峰一派额头道,“我倒听错了。老夫也不姓钱,而是关。” “哈哈……”卫青山干笑道,“在下一时失言。这客栈叫钱龙客栈,在下以为楼主也姓钱,真是失礼了。” “是吗?”关玉峰捋着胡须道,“老夫有一位故友姓韦,我以为圣尉也姓韦。说不定卫与韦有渊源,这卫姓也不是圣尉的本姓,对不对?” “有可能!”卫青山目光如炬道,“不知道关楼主在炼什么丹?为什么弄了三十五个碗?” “在分解丹药!”关玉峰漫不经心道,“有些丹药是别人精心炼制的,外人很难知道配方,自然无法炼制。如果能买来一颗丹药,分而解之,再耐心验证,说不定能误打误撞知道其中的奥秘。” “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卫青山赞叹道,“虽然耗时费力,且易于出错,又有极大风险,但关楼主的冒险精神令人钦佩。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楼主解百丹,”必能流传千古!” “谬赞了!”关玉峰谦虚道。 卫青山步步逼近,面露惊诧道:“什么丹药需要分解这么多药碗?莫非它由三十六味药制成?” 关玉峰面色微变,强颜笑道:“不是,是需要十八味药材,为了防止出错,多预备了一些碗而已。” “十八味药材?”卫青山脱口而出道,“莫非是如意丹?” “不错,”关玉峰幽幽道,“若是能制作出如意丹,便能帮助众人武功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 “佩服啊!”卫青山叹气道,“如意丹药材稀缺,每数年才炼制一颗,且对地仙以上高手用处不大,何必耗时费力?有这份毅力,不如钻研玲珑丹了!” “哈哈……”关玉峰干笑道,“玲珑丹需要三十六味药材,三五年才能炼制一枚,更难炼制。何况在下并不知道丹方,又如何炼制?” “楼主既然会分解,何不分解丹药,钻研钻研?”卫青山试探道。 关玉峰大笑道:“卫圣尉说笑了,上哪里去找玲珑丹分解?”话音刚落,眼前突然现出一枚鹅蛋大小的褐色药团,赫然立在卫青山掌心。关玉峰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已经传来卫青山阴沉的声音:“这一枚够不够?”霎时关玉峰面色一变,怔立当场。 第303章 大意失荆州 望着圣尉卫青山掌中的玲珑丹,岳阳楼主关玉峰面色几变,很快镇定自若道:“这是玲珑丹?传说玲珑丹能解百毒,其色玄黄,宛如金丹。卫圣尉掌中之物似乎不是玲珑丹,想必是你弄错了。” “哈哈……”卫青山阴笑道,“你伪装的太好了,我险些被你骗了。可惜啊,你刚才的眼神出卖了自己:那种见到玲珑丹后的震撼和贪婪目光,绝不是一个没有见过玲珑丹的人能装出来的。钱三桂,果然是你!” 关玉峰不禁大笑,眼神逐渐变得狠厉,盯着卫青山道:“小师弟,这些年一直是你在背后捣鬼,对不对?二十年前玲珑丹现世,就是你一手谋划的。你想挑拨离间,借二师兄的手除掉大师兄,对不对?难怪当初我和二师兄到了梅园后,竟然发现龙葵夫妇被人逼死了。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两盟所为,后来才察觉蹊跷,猜出是你在暗中布局!” “猜出又如何?”卫青山冷冷道,“你们不是照样上当了?若不是你们鼎力相助,我岂能轻易扳倒独孤胜?” “没有办法,”关玉峰故作叹息道,“怪就怪大师兄残暴不仁,不得人心。当初他执意与神龙教联姻,惹怒了商帮,险些葬送了圣毒教。后来脾气越来越暴戾,动辄打骂教徒,连二师兄和我都多次被他羞辱。就算没有玲珑丹和梅园之事,我们也已经计划好了要除掉他!有商帮作后盾,有众司礼为爪牙,除掉大师兄是易如反掌。梅园之事只不过促使我们提前动手,并非小师弟的功劳。” “是吗?”卫青山笑道,“难道袭杀独孤胜也是你们的功劳?没有我巧妙设计,就凭你们也能杀得了独孤胜?” 关玉峰细细回想,恍然大悟道:“果然是你!难怪当初在寿州遇到大师兄时,他脑袋有伤,原来是你!” 卫青山暗暗得意,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想起悠悠往事,关玉峰疑惑道:“二十年前你就能重创大师兄?你是如何做到的?为什么当年没有趁机杀了他?你苦等二十年才闯入蝶谷逼死大师兄,为什么?” 卫青山冷笑道:“独孤胜自诩武功高强,毒术高超,可惜他刚愎自用,缺乏谋略,我只是略施小计就令他自食恶果。之所以当年留他一条狗命,是为了惩罚他,我要让他尝遍失去至亲的痛苦,让他一辈子活在忏悔中。” 关玉峰暗暗叹息,捋着胡须道:“既然你想折磨他一辈子,为什么又要痛下杀手?” “哼!”卫青山冷冷道,“二十年了,我本以为他会痛苦二十年,没想到圣女说他师父早已痴癫,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没办法,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只好送佛送到西,让他清醒清醒。”想起蝶谷之事,卫青山冷厉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诡笑。 那日魔婴和天佑离开蝶谷后,独孤胜一人静静坐在轮椅上,只觉得阵阵心慌。他转着轮椅往殿外驶去,没想到迎面撞上了魔婴。没等魔婴开口,他已经冷眼寒光道:“魔婴为何去而复返?难道还不死心,还想拐走老朽的外孙?” 魔婴干笑道:“毒尊,听说您正在炼制玲珑丹,不知道炼得如何了?” “不劳费心!”独孤胜不屑一顾道,“你觊觎老朽的玲珑丹十几年了,竟然还未死心。老朽实话告诉你,玲珑丹是老朽留给玲珑的嫁妆,留给外孙的护身之宝,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魔婴负手笑道:“十几年了,本君和姐姐奉命给毒尊寻找各种药材,按理说足够毒尊炼制三颗以上玲珑丹。既然毒尊已经炼制出来,为何不肯赠我一颗?我师父与毒尊是至交好友,本君也照顾毒尊十几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于情于理毒尊都该赠我一颗。” “哼!”独孤胜冷冷道,“你哄骗玲珑十多年,从她身上学到了老朽不少毒门绝术,你以为老朽不知道?老朽看在老魔头面子上,一直对你处处忍让,对你偷学之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贪心不足,竟然恬不知耻问老朽索要玲珑丹,真是岂有此理!老朽劝你速速离开蝶谷,不要再打玲珑丹的主意,更不要想着拐走老朽的外孙,否则让你师父知道,你小心被逐出师门!” “你!”魔婴面色狠厉,满面煞气。 “怎么?”独孤胜手缠金丝,怒目道,“你想跟老朽动手?” “哈哈……”魔婴强颜笑道,“不敢!毒尊毒术高强,我师父都不是您的对手,我岂敢班门弄斧?只不过,毒尊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龟缩蝶谷,既不能为自己报仇雪恨,也不能为令爱雪耻报仇,真是可惜啊!若是毒尊肯赠我玲珑丹,我就能帮毒尊一雪屈辱,替你诛杀仇人,告慰令爱在天之灵。” 独孤胜一愣,疑惑道:“你知道老朽的仇人是谁?” “当然!”魔婴笑道,“当初算计毒尊的是李鸿基和钱三桂,杀死令爱的也是二贼,只要毒尊肯赠我丹药,我就能帮你如愿以偿!” “哼!”独孤胜不屑道,“李鸿基龟缩凤凰山不出,钱三桂早就消失无踪,凭你信口雌黄也敢来骗老朽?老朽的仇自有外孙和玲珑去报,不劳魔婴费心!请魔婴速速离开,否则老朽就不客气了!” 魔婴暗暗咬牙切齿,凤爪紧攥,吱吱作响。 独孤胜不屑一笑,边金丝绕手,边把玩着玲珑丹,故意激怒魔婴。 魔婴狠厉的脸色逐渐变得和缓,似笑非笑道:“可惜啊,天佑已经出谷,毒尊打错了如意算盘。现在的你已经无能为力,还是认命吧!”话音未落,她已经飘然而去,往南奔去。 独孤胜又惊又怒,来不及细想,一拍轮椅,飞身追去。眼看就要追上,不料魔婴回身攻来,一掌凌空劈下。独孤胜早有预料,抬掌迎击,两道掌气相拼,荡起漫天尘灰。尘灰浪奔而去,眼前已经不见了魔婴踪迹。独孤胜敏锐觉察蹊跷,听到耳畔风声呼呼,回身射出金丝,又击散了魔婴掌气。缠斗三十招后,魔婴突然停手,负手站在十步外。 见她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独孤胜冷冷道:“你师父都赢不了老朽,凭你也想赢我?老朽让你一只手你都赢不了,放弃吧,否则老朽只好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是吗?”魔婴仰天大笑,笑得阴邪而冷厉。 笑声刚止,独孤胜已经察觉不妙,只听咔嚓数声,轮椅竟四分五裂。眼看就要跌坐地上,他赶紧金丝击地,飘然落向五步外。没等他落地,魔婴趁机急攻,两掌齐出,裹挟漫天尘灰。独孤胜不得不单掌撑地,金丝迎击,鏖战三十招,始终不落下风。 魔婴自知一时半刻拿不下独孤胜,只好收掌后退,邪笑道:“毒尊,咱们打斗这么久,你的外孙都没有来助战,你觉得他还在谷中吗?把玲珑丹交出来,本君必会善待他,让他手刃仇人,替父母报仇雪恨;否则,你该知道本君的手段。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谁的面子都没用!” 独孤胜咬牙暗恨,迟疑片刻,抬手掷出玲珑丹,面露凶光道:“今日你掳走外孙,抢走玲珑丹,老朽倒要看看你如何向老魔头交代!若是外孙有半点差池,老朽必让老魔头废了你!” 魔婴望着掌心的玲珑丹,冷眼一瞥道:“我师父对你这么好,又有救命之恩,你竟连一颗玲珑丹都不舍得赠给他,逼得本君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眼睁睁看着魔婴飘然而去,独孤胜瘫坐地上,怒容满面,浑身颤抖,直恨得牙根痒。瞅着四分五裂的轮椅,他黯然神伤,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大师兄,别来无恙?”一个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独孤胜头皮发麻。 独孤胜陡然回身望去,眼前已经多了个黑发黑须的男子,男子眼神诡异,目露凶光。他并不认识卫青山,只是觉得有几分面熟,疑惑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入蝶谷?是魔婴放你进来的?” “哈哈……”卫青山负手笑道,“你还真是健忘啊,连我都认不出了?看来玲珑说得对,你果然失忆了。” “玲珑?”独孤胜怒道,“你怎么会认识玲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喊我师兄?你是李鸿基的人?这个狗贼派你来做什么?凭你也想杀老朽?” “独孤胜,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卫青山似笑非笑道,“看清楚了,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独孤胜定睛细瞅,突然脑海中不断闪现一些诡异的画面:他仿佛看到自己抱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孩子,而不远处就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满脸邪笑,竟与眼前男子十分相像。独孤胜越想越觉得脑袋疼,宛如要炸裂一般,他不断拍打脑袋,神情十分痛苦。 “哈哈……”卫青山仰天大笑道,“独孤胜,你欺师灭祖,倒行逆施,自以为谋权篡位就能执掌乾坤,可惜,天道有轮回,你被李鸿基、钱三桂暗算,不仅丢了毒尊宝座,反倒被打成残废,真是天意啊!” “住口!”独孤胜大怒道,“你果然是李鸿基的人!这个畜生在哪儿?我要亲手宰了他!” “哼!”卫青山不屑道,“就凭你?离开了轮椅,你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连蝶谷都出不去,还妄想报仇?不过你放心,等你死之后,我会亲手把李鸿基和钱三桂送去给你作伴。你们三个背叛师门的逆贼应该一起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独孤胜一惊,目如铜铃道:“你……你是……小师弟?” 卫青山阴笑道:“大师兄,你总算开窍了?我以为你要一辈子装失忆呢?人生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你要是错过了,该多可惜?” “唉,”独孤胜叹气道,“小师弟,当年的事不能全怪我们,是师父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师父执意违背名门禁令,惹来名门屠杀,我们也不想谋反。外有名门,内有商帮,他们都希望师父退位让贤,换取圣教安宁。但是师父醉心权力,偏偏要一意孤行,对抗名门和商帮,陷我们于绝境。我们无路可退,只好拼死一搏,保全自己。若当初师父给我们一线生路,我们也不会欺师灭祖,恩将仇报。” “住口!”卫青山咬牙道,“叛徒就是叛徒,还要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当年我爹对你们三个都有知遇之恩,甚至是救命之恩,你们恩将仇报,欺师灭祖,简直天良丧尽,畜生不如!为了给自己脱罪,谎称什么商帮授意,难道就能洗清你们滔天的罪孽?既然你不肯认罪,那我只好让你血债血偿!” 独孤胜不屑一顾道:“小师弟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别说老朽残了双腿,就是让你一只手,你也不是老朽对手。老朽暂且不杀你,等你杀了李鸿基和钱三桂,再来受死吧!到时候,老朽与宋家的恩怨会一笔笔算清。” “哦?”卫青山邪笑道,“可惜,冥顽不灵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竟然对我没有一丝恨意,真是奇怪啊,难道你打算装失忆装一辈子吗?你的女儿是如何死得?你的外孙又是如何死得?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独孤胜面色一寒道:“你想说什么?” “哈哈……”卫青山笑道,“你仔细想想,当初梅园出事,龙葵夫妇惨死,你的外孙被带到神龙教,难道李鸿基二贼没告诉你龙葵是自尽而亡吗?如果二贼是凶手,龙葵担心你的安危,怎么会乖乖就范?” 独孤胜细细回想,只觉虎躯颤抖,又惊又怒道:“是你?是你在暗中谋划一切?我早该想到玲珑丹的事必是你在背后捣鬼,你想借刀杀人,再挑起圣教和两盟的纠纷,然后坐收渔利,对不对?龙葵是你逼死的,凤翼也是你杀死的,是不是?” “你猜对了,”卫青山冷笑道,“你终于开窍了,不过还没有完全开窍,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住口!”独孤胜满面煞气道,“既然是你害死了龙葵,那老朽今日就绝不会让你踏出蝶谷半步!” “哈哈……”卫青山仰天大笑,突然狠厉道,“不是你让不让我踏出蝶谷,是我不会让你多活一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霎时四周杀气腾腾,仿佛连空气都凝住了…… 第304章 自食恶果 独孤胜满眼杀意,恶狠狠怒视圣尉卫青山,手中金丝缓缓松落,趁卫青山不备,他手腕一展,金丝飞袭而去,破空而至,势不可挡。不料卫青山一闪而逝,竟然轻松避开。独孤胜大怒,身形斗转,金丝横扫,宛如野马奔腾,破尘而过。金丝尚未靠近卫青山,只见他一闪而逝,竟不见了踪迹。独孤胜暗自诧异,细细思忖,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 定睛望着远处,他狠厉道:“难怪刚才魔婴没有发觉,原来你偷学了名门的隐身术。不过在老朽眼中,区区隐身术根本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是吗?”卫青山逐渐现出身形,冷冷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武功。你已经双腿俱废,武功竟然能更进一步,果然业精于勤,荒于嬉。好在我有备而来,否则岂不是要羊入虎口?” “不管你拿什么当挡箭牌,”独孤胜咬牙道,“老朽都要让你付出代价!龙葵不会白死,这笔债我要让你拿命偿!” “哈哈……”卫青山大笑道,“独孤胜,不要口出狂言,别忘了你还有个外孙在我手上,你就不怕他死无葬身之地?” “哼!”独孤胜面色冰寒道,“外孙在魔婴身边,凭你根本伤不了他。” 卫青山负手而立,邪笑道:“你说的外孙是神龙教义圣童,如今的魔元天佑?哈哈……你真以为他是你的外孙?我亲眼看着他长大,他若是你的外孙怎么可能活到今日?独孤胜,你病得不清啊!” “你胡说!”独孤胜怒道,“他的名字是龙葵请淮左术士取的,岂会有假?你以为老朽老糊涂了,会任你摆布?痴心妄想!” “是吗?”卫青山继续道,“当日四位圣女、七位圣童的名字都是上尊所赐,天佑二字也是上尊所取,你真以为他是你的外孙齐天佑?” 独孤胜虎躯一颤,逐渐陷入迷茫。细细回想当初龙葵的书信,不禁喃喃自语道:“不可能,龙葵明明给孩子改了名字,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他猛然抬头怒视卫青山,厉喝道:“你唬我!”陡然双手齐出,一道毒气飞奔而去,一根金丝飞袭而出,左右夹攻,摧枯拉朽。 卫青山轻松避开,嘲笑道:“你不肯承认,说明你已经知道他不是你的外孙。既然他不是你的外孙,那你的外孙是谁?他现在在哪儿?是否有生命危险呢?” 独孤胜忙收了金丝,厉声道:“他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在你手里?今日你若不如实招来,老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卫青山邪笑道,“你的外孙你最清楚,为什么要问我?当初是谁抱着自己的外孙一路逃下龙山,难道你都忘了?他后来怎么样你会一点都不记得?一点记忆都没?独孤胜,不要自欺欺人,你装失忆也该装够了,是时候好好想想,九泉之下你该如何向自己的女儿交代。” 望着卫青山满脸邪笑,独孤胜逐渐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但依然记不全。抬头盯着卫青山阴厉的双目,他又想起那个血腥的画面,只觉头痛欲裂,忍不住不断拍打脑袋。突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他逐渐想起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当日他抱着小天赐飞奔下山,不料被卫青山拦住去路。卫青山满脸邪笑道:“毒尊,为何掳走圣使的孩子?” 独孤胜定睛瞅着眼前男子,只觉他眼神狠厉,像极了前毒尊宋允炆的儿子宋文魁。独孤胜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何人?为何本尊觉得你如此面熟?咱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没等卫青山回答,独孤胜怀中小天赐突然回头喊道:“叔父……叔父……” 独孤胜眉头紧皱道:“你是神龙教圣御卫青山?” “不错,”卫青山邪笑道,“在下奉命前来,望毒尊把孩子还给我们!” “他是齐凤翼的孩子,”独孤胜冷冷道,“也是本尊的外孙,理应由本尊抚养。你回去告诉上官甫,就说本尊多谢他出手之情,他日本尊必有重谢。” “哈哈……”卫青山负手笑道,“毒尊错了,这孩子不是你的外孙,不信你再问问。” 独孤胜半信半疑,小声道:“赐儿,天赐是不是你的名字?” “是啊,”小天赐点点头道,“叔父说是的。” “叔父说?”独孤胜疑惑道,“那你的本名叫什么?” “本名是什么?”小天赐歪着脑袋问。 “我是说原来的名字,”独孤胜急道,“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小天赐吓得浑身一哆嗦,略带哭腔道:“天……齐……” “天……齐?”独孤胜怒道,“你为什么说自己叫天赐?” “叔父……告诉……”小天赐结巴道,他话未说完,只听独孤胜大吼一声,虎掌拍下,当场震得小天赐七窍流血而死。 望着血肉模糊的惨样,卫青山感慨道:“毒尊真是太暴躁了,你该问清楚再动手。万一他是你的外孙,毒尊不是要追悔莫及?” “不可能!”独孤胜怒道,“本尊的外孙叫天赐或者天佑,绝不会有其他名字。” “毒尊太鲁莽了,”卫青山漫不经心道,“他虽然叫天齐,可那是圣使赐的名字,其实他的本名叫天赐。” “怎么可能?”独孤胜目如铜铃,惊慌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唉,”卫青山叹息道,“毒尊真是太冲动了,他的本名叫天赐,正是你的外孙啊!” 独孤胜脑袋嗡一声,霎时天旋地转,跌坐地上。 如今想起痛苦往事,独孤胜只觉头痛欲裂,不住拍打脑袋,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越是不愿想起,却越是不断想起痛苦而悲伤的往事。尤其是小天赐被打死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摧残着他的精神。 望着独孤胜痛苦模样,卫青山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痛彻心扉的毒尊。 当时的独孤胜就像现在这样,不住拍头捶胸,痛哭流涕。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外孙,他哭得撕心裂肺,泪眼迷蒙。那时的独孤胜已经年近五旬,晚年丧女,又亲手打死外孙,这份痛楚是他无法承受的。在哭了许久了,他逐渐心寒彻骨,万念俱灰。 卫青山就如此刻一般,静静站在远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冷眼盯着独孤胜一举一动,突然幽幽道:“亲手打死外孙,你该如何向令千金交代?令千金九泉之下若是知道她唯一的血脉葬送在毒尊手里,该是何等痛心疾首?” 独孤胜浑身颤抖,目光呆滞,慢慢举起手掌,突然直冲自己脑门拍去。眼看就要一掌拍碎脑袋,一枚毒丸飞袭而至,正击中他手腕。独孤胜只觉手腕一痛,手掌不偏不倚拍中后脑,立时昏死过去。 望着昏死过去的独孤胜,卫青山步步逼近,狰笑道:“独孤胜,你欺师灭祖,逼死我爹,今日是你该得的报应!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和忏悔中!” 想起昔日的话,望着眼前痛苦万分的独孤胜,卫青山捋着胡须笑道:“大师兄,自己的外孙被自己亲手杀死,这是什么感受?你晚年丧女,就剩这一点骨血,却被你亲手葬送,不知道龙葵九泉之下能不能瞑目?” “住口!”独孤胜厉吼道,“是你……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我要你偿命!”他边说边发了疯般扑向卫青山,迅如闪电。 卫青山早有预料,抬掌布阵,幻出太极毒阵。没想到独孤胜如入无人之境,丝毫不受阵法影响,单手撑地,金丝袭绕,如鬼似魅。卫青山早知阵法未必有用,隐身而去,飞速急退。虽然隐去了身形,不过独孤胜仿佛能看到虚影般,单手撑地,继续疯狂追击,卫青山早瞧出蹊跷,飘然退到二十四步外,独孤胜果然停止了追击,如无头苍蝇般胡乱攻击。 独孤胜丝毫察觉不到卫青山功压,怒恨交加,不断挥舞金丝,四周击打,宛如发疯般。他边不停出击,边怒吼道:“宋文魁,你逼死我女儿,杀了我外孙,我要你偿命,偿命!啊……” 听着震耳欲聋的吼声,卫青山负手而立,冷笑不语。直到独孤胜气喘吁吁,跌坐地上,他才边游走,边邪笑道:“独孤胜,你女儿间接死在你手里,你外孙更是被你一掌毙命,你从来没想过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倒行逆施,刚愎自用,所以才会众叛亲离,落得凄惨下场。连你最信任的李鸿基和钱三桂也合起伙来对付你,不惜将你打成残废,这就是你的报应。独孤氏和齐家都是单传,就剩这么一点骨血,却被你亲手葬送,你的女儿若是知道,必定死不瞑目。你亲手断送了她的血脉,她一定对你恨之入骨!这也是你的报应!一报还一报,怪就怪你当年欺师灭祖,亏了阴德,所以报应在子孙身上!” “一报还一报……”独孤胜喃喃自语,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凄厉而悲伤,令人不寒而栗。想到当年自己联手李鸿基、钱三桂围杀师父宋允炆的情形,那时宋允炆同样笑得凄厉,他怒吼道“我宋允炆指天为誓,泣血为咒,诅咒你等狗贼不得好死”,随后削指滴血,洒地为咒,口中喃喃自语,独孤胜不禁虎躯一震,阵阵寒意袭上心头。他逐渐眼神迷离,神情恍惚道:“是诅咒,是师父的诅咒……”边低语边抬起手掌,突然朝自己太阳穴一掌拍下。 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卫青山步步逼近道:“这是诅咒,更是你的报应。你放心,我卫青山说话算话,你死之后,我会亲手送李鸿基和钱三桂到地府陪你!” 如今冷眼盯着岳阳楼主关玉峰,卫青山双目再度布满仇恨,暗暗五指紧攥。如果除掉钱三桂,就只剩下李鸿基,自己离复仇计划完成便又近了一步。但从前的钱三桂已经摇身一变成了逍遥阁楼主关玉峰,杀了他会不会妨碍上尊的计划,会不会惹怒小主,会不会对自己诛杀李鸿基产生负面影响,这些问题在卫青山脑海中不断浮现,令他心烦气燥,怒火冲冠。 关玉峰早瞧出卫青山心思,也暗暗御掌,冷冷道:“小师弟,你逼死了大师兄,难道还想杀了我?杀了我,逍遥阁绝不会放过你,小主更不会。到时候就算上尊要保你,只怕也保不住。咱们两败俱伤,让李鸿基这个狗贼坐收渔利,不光师父、师兄死不瞑目,只怕小师弟也会抱憾终身,岂不可惜?李鸿基是你我的仇人,咱们应该联手先除掉他,然后再了结咱们之间的恩怨。小师弟,你觉得如何?” 卫青山嘴角邪笑道:“好啊,那就让你多活几日,等除掉了李鸿基,咱们再慢慢算账!” “多谢师弟!”关玉峰躬身一拜,神色恭敬。 卫青山冷眼一瞥,回身步去。突然身后风动气涌,他敏锐觉察不妙,赶紧身形斗转,挥掌迎上,只听砰一声巨响,两人齐齐倒退。卫青山尚未站稳身形,关玉峰再度双掌齐出,左右开弓,逼得卫青山步步后退。两人鏖战十余招,霎时四周毒气弥漫,四气环绕,死死困住二人。卫青山早瞧出是四象毒阵,边抬掌迎击,边弹出毒丸,御出太极毒阵。两阵冲撞,发出雷鸣般的声音,震耳欲聋。 关玉峰目露凶光,拼命出击;卫青山逐渐稳住身形,奋力回攻。两人交织阵中,如鬼似魅,鏖战三十余招,始终难分胜负。见太极阵玄妙迷幻,关玉峰抽身而退,趁机撤了阵法,负手笑道:“多年不见,小师弟真是学到了师父的精髓,令人钦佩!” 卫青山也抽身后撤,消了阵法,冷冷道:“你也不差,没有玲珑丹方,竟然能逆向解出丹方。看来你果然比李鸿基更狡诈,更难对付。” “哈哈……”关玉峰笑道,“小师弟才是真的聪明,知道应该先对付独孤胜,再对付李鸿基,最后才对付我。如果小师弟一开始就找上我,你未必能讨到便宜!”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这正是你的聪明之处,你藏得比谁都深,若不是圣童故意泄露,我根本不知道你藏在逍遥阁。” “故意泄露?”关玉峰大惊失色,霎时脸色阴沉,透着几分杀气。 “哈哈……”卫青山满脸阴笑,缓缓隐去身形。 他前脚离去,逍遥阁众人后脚赶到,纷纷询问。关玉峰干笑道:“没事,没有刺客,可能是晴天霹雳吧!小主和圣童呢?速速去找,千万不可出事。”众人大惊,纷纷分头行动。关玉峰双目逐渐变得狠厉,暗藏杀机。 第305章 抽丝剥茧 众人刚出客栈门,迎面撞上婉莹。婉莹负手笑道:“慌慌张张做什么咧?天魔教回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歇息,等待明日决战吧!” 香雪海左右张望,疑惑道:“师兄呢?他没跟小主在一起吗?” 婉莹摇摇头道:“他已经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香雪海、冰儿、沐寒月只好告别众人,往回奔去。 众人没走几步,又被婉莹喊住。婉莹拉着香雪海玉手到一旁小声道:“雪海师妹,我有件事想问你,事关你师兄的安危,望你如实相告。” 香雪海身躯一颤,忙点点头。 婉莹小心翼翼道:“你有没有见过玲珑丹?你可知道玲珑丹的配方?” “这……”香雪海迟疑不语,心中矛盾至极。当初师父独孤胜曾嘱咐过,玲珑丹是圣毒教圣物,自从叛徒宋文魁逃离圣毒教,丹方便消失无踪了。整个圣毒教只有独孤胜知道玲珑丹的丹方,随着独孤胜被李鸿基和钱三桂袭击,圣毒教便连最后一个知道丹方的人也消失了。若是有人知道玲珑丹方的消息,他必然会被圣毒教视为心腹大患,所以独孤胜多次嘱咐她千万不能随意透露玲珑丹的消息。 见她左右为难,婉莹似笑非笑道:“你要是感到为难,可以不说全部丹方,只说出六样,可不可以哩?” 香雪海欣然点头道:“九香虫、安息香、吴茱萸、姜活、细辛、白芷、苏子、附子……我只能告诉小主八样,希望小主见谅!我师父生前嘱咐过,我不敢不遵。” “多谢!”婉莹欣喜道。 独自来到岳阳楼主关玉峰住处,望着案上药碗,瞅着地上残渣,婉莹漫步入屋,捻发笑道:“师父,坐吧,我有事要向师父讨教。” “不敢,”关玉峰边恭敬道,边飘然落座。 婉莹漫不经心道:“师父,玲珑丹炼得如何了?” “还没有炼成,”关玉峰小心翼翼道,“属下不知道丹方,所以一时半刻也没有办法。之前小主说很快就能拿到丹方,莫非小主知道丹方在何人手里?” “当然!”婉莹笑道,“原本我准备拿回丹方献给师父,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师父好像已经掌握了丹方,不是吗?” “这话从何说起?”关玉峰惊道,“属下不知道丹方,万万不知。” “怎么可能哩?”婉莹似笑非笑道,“外面药碗里就是玲珑丹的配方,我刚才仔细瞅了瞅,有九香虫、吴茱萸、姜活、细辛、白芷、苏子等,这些不都是玲珑丹的配方吗?” 关玉峰暗暗吃惊,故作镇定道:“小主……是从哪里听说的?外面的药材只是属下依照味道、药色、药理胡乱配制的,绝不是什么玲珑丹配方。小主误会了!” “是吗?”婉莹也故作诧异道,“外面有三十六个药碗,除了玲珑丹,还有什么丹药需要三十六味药?” “不,小主看错了,其实外面只有三十五味。”关玉峰干笑道,“属下配药习惯了多备一些药碗,以备无患。” 没等他话说完,婉莹已经玉指微抬,指着堂外道:“师父,地上还有一些碎药碗,加起来正好三十六个,您何必瞒我?虽然药碗已经不在了,可是地上的药材残渣一闻便知道是产自西域的名贵安息香。其实我早该猜到师父有玲珑丹,而且还与圣毒教有关。上次师父传我的毒阵,就是圣毒教前毒尊宋允炆的绝技之一,后来传给了毒圣钱三桂。自从毒圣失踪后,毒阵也消失了。师父是怎么学会毒阵的?又是怎么认识毒圣的?玲珑丹的事是不是他告诉您的?” “是是!”关玉峰羞愧道,“属下不该隐瞒小主,只是故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答应他绝不会把他的行踪外泄,并指天为誓,望小主见谅!至于玲珑丹的事,也是故人告诉我的。只不过配方药材昂贵,且遍布大江南北,寻找不易,所以属下至今尚未炼成玲珑丹,望小主恕罪!” “原来如此,”婉莹捻发笑道,“玲珑丹的事先放一放,我想问师父一个问题,您的恩人有没有跟您提起当年梅园的事?我想知道圣童的父母是谁。” “梅园?”关玉峰一惊,面露疑惑道,“梅园什么事?属下……似乎没有听说。小主怎么会这么在意梅园之事?梅园似乎与孝圣童无关……” 婉莹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言道:“当年毒圣与李鸿基一起前往梅园营救前毒尊独孤胜的女儿一家,等二人赶到时,梅园惨案已经发生,独孤氏夫妇惨死。据说二人害怕独孤胜迁怒,便杀光了梅园左邻右舍,又弄了两个娃儿冒充独孤胜的外孙。后来独孤胜被废,下落不明,这两个孩子辗转被带到了龙山,后来成了神龙教孝圣童和义圣童。师父,毒圣真的没有告诉过您梅园之事?您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 关玉峰暗暗心慌,没想到婉莹知道这么多。他低眉沉思,叹气道:“小主,故人好像说起过,只是属下一直没有在意。容属下想想,当初故人是怎么说的。”过了半天,他慢悠悠道:“说来话长,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故人每次说起梅园之事都痛心疾首,后悔当初不该听人蛊惑,以致于铸成大错。” 二十年前李鸿基和钱三桂奉命前往江宁镇,准备接走龙葵夫妇。 二人到了江宁镇时,两盟众人已经不知去向。二人没敢暴露身份,纷纷易容潜入小镇。来到梅园时,见齐凤翼夫妇惨死,李鸿基大惊失色,急道:“这……谁干的?” 钱三桂上前细查,愁眉道:“师兄,他们是被人逼死的。凭龙葵的毒术和齐凤翼的武功,绝不至于被人一剑袭杀。依我看,他们必定是被人要挟,被迫自尽。” “那就是两盟这帮畜生!”李鸿基怒道,“要是被毒尊知道你我办事不力害死了龙葵,他绝不会放过咱们。两盟这帮狗贼坏我大事,我要他们付出代价!他们逼死了龙葵,咱们就大开杀戒,让他们血债血偿!毒尊知道你我竭尽全力为他女儿报仇,一定会宽恕咱们。 “未必……”钱三桂小心翼翼道,“就算江湖人人以为是两盟所为,毒尊也会怪罪你我故意来迟。就算咱们杀了两盟众人,毒尊也会怀疑你我是借刀杀人。他生性多疑,又残暴乖戾,未必肯听你我解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有道理,”李鸿基面色阴沉道,“反正咱们已经谋划多时,只欠一个时机,现在天降大祸,焉知非福?我立刻传信徐司礼、百堂主他们,里应外合,一举掀翻毒尊!” “不可!”钱三桂急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会咱们也无法保障消息会不会泄露。若是让毒尊提早知道,咱们做的一切必定前功尽弃。不如想方设法先稳住毒尊,然后慢慢图谋。” “你有什么主意?”李鸿基冷冷道。 “哈哈……”钱三桂阴笑道,“毒尊很喜欢他的外孙,虽然多年未见,却时时挂念。只要咱们找到他的外孙,毒尊一定会网开一面,宽恕你我。等他疏忽大意,咱们再趁机出手,不愁大事不成。” 李鸿基欣然同意。 两人搜寻许久,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李鸿基愤恨道:“一群畜生,竟然连一个四五岁的小孩都不放过。现在龙葵的独子死了,咱们岂不是白费心机?毒尊先失爱女,又失外孙,必然雷霆震怒。之前一点小事他都动辄惩罚,现在发生这种事,你我岂有好果子吃?不如直接去分堂,振臂一呼,剑指总教,直接废了毒尊!” “师兄莫急,”钱三桂细细思忖道,“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娃儿是不是真死谁也不知道。咱们何不找一个四五岁的娃儿冒充他?毒尊已经四五年没有见过龙葵,更没有见过他的外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外孙长什么样。只要咱们不声张,毒尊未必知道真相。现在最怕的是毒尊派人复查,一旦复查,事情难保不会露馅。毒尊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外孙长什么样,但梅园的左邻右舍一清二楚,只要他派人询问,事情很快会败露。” 李鸿基眼神寒厉道:“那就屠灭左邻右舍!” “屠灭?”钱三桂大惊失色。 “不错,”李鸿基狠厉道,“做事要滴水不漏,决不能留下祸患。” “那代替毒尊外孙的小孩呢?”钱三桂忧心道,“上哪儿去找?” “哈哈……”李鸿基邪笑道,“刚才寻找那娃儿时,我发觉隔壁院中有细微的哭喊声,应该有小孩。走,咱们瞧瞧去!” “不可!”钱三桂急道,“不妨等天黑!” 二人耐心等到天黑,在林园发现了两个小孩。见二人趴在一个妙妇身旁,钱三桂抬指一试,惊道:“已死!” 李鸿基咬牙道:“可惜了!两盟这帮狗贼连如此妙人都舍得下手,真是畜生不如。师弟,把两个娃儿都带走!” 钱三桂抬手封了两个小孩穴道,疑惑道:“师兄,咱们只需要一人,你看带走谁合适?” “我说了都带走,你没听清?”李鸿基脸色阴沉道,“毒尊生性多疑,岂会轻易相信?一个孩子,他必然怀疑真假;如果是两个,他就会怀疑二者谁是真。” “师兄高明!”钱三桂大喜道。 二人将两个孩子放在梅园,然后趁夜黑风高,屠灭了梅园附近几十户人家。 待二人回到梅园时,钱三桂突然眉头深锁道:“师兄,这么办不妥,如果毒尊当面询问两个娃儿,咱们岂不要露馅?” “那就毒哑他们!”李鸿基冷冷道。 “也不妥,”钱三桂继续道,“万一他们会写字,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咱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你不会折断他们的双手?”李鸿基不耐烦道,“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变成傻子。” “还是不妥!”钱三桂忧心道,“他们没有龙葵的信物,毒尊未必肯信。毒尊曾说过,他在外孙三岁时派人送给外孙一个如意长命锁。两个娃儿没有信物,毒尊根本不会信。” “那怎么办?”李鸿基怒道,“主意是你出的,现在你又质疑,什么意思?” “师兄息怒!”钱三桂低眉思忖,邪笑道,“我有个好主意。之前探子来报,神龙教的援兵已经到了金陵,想必明日就能到江宁镇。齐凤翼是华圣尊的爱徒,现在他死了,神龙教必定会善待他的孩子。如果神龙教把两个孩子带回了龙山,师兄觉得毒尊会不会把怒火发在华圣尊身上?” “必然会!”李鸿基阴笑道,“当初华圣尊利用齐凤翼勾引龙葵,毒尊已经震怒,亲自率军兵临城下,险些灭了龙山。现在龙葵惨死,外孙又被华圣尊带走,必定会勾起毒尊伤心往事,他震怒之下定会把一腔怒火发泄在神龙教身上。” “师兄英明!”钱三桂谄笑道。 听着关玉峰叙说往事,婉莹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怎么会是这样咧?” 关玉峰边察言观色,边叹气道:“故人多次以泪洗面,后悔当初不该听李鸿基的,以致于酿成大祸。现在故人已死,说什么都晚了。” 婉莹似笑非笑,继续道:“师父,当初你们从林园带走的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个男童?” 关玉峰眉头深锁,幽幽道:“应该是两个男童,一个是孝圣童,一个是义圣童。” “师父再仔细想想,”婉莹追问道。 “唉,”关玉峰摇摇头道,“属下也记不清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当初故人说得模棱两可,属下也没有特别在意。现在故人已死,死无对证,属下也不知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个男童。” “是吗?”婉莹目光逼视道,“师父再细细想想,到底是不是两个男童?” “是!”关玉峰斩钉截铁道,“属下细细回忆,故人说得一清二楚,是两个男童。如果不是两个男童,李鸿基怎么会想到鱼目混珠呢?其实这件事上尊应该最清楚,当初他曾亲自前往梅园,又亲手把人带走,他绝不会不记得。如果小主想知道真相,不妨去问他。” 婉莹捻发笑道:“不用我去问,自会有人去问。” 这时卫青山飘然回到住处,突然身后一个强大的功压迅速逼近,他敏锐觉察不妙,迅速回身御掌袭去。 第306章 不让须眉 “是你?”圣尉卫青山被震退三步,望着五步外冷眼寒光的天赐,他只觉阵阵杀气逼来。没等他弄清状况,天赐已经一闪而至,再度挥爪袭来。卫青山且战且退,质问道:“圣童,你在做什么?” “卫青山,是你杀了独孤前辈!”天赐边挥掌急攻,边冷冷道,“小主都告诉我了!” “是又如何?”卫青山目光如炬道,“圣童既然知道他是我逼死的,就早该猜出我是奉了上尊之命,你们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圣童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你和义圣童都不是他的外孙,也不可能与他有关,否则你们岂能平安活到今日?” 天赐依旧没有收手,边急攻边道:“就算我和天佑都与独孤前辈没有关系,但我们与梅园有关,当年是你一手挑起江湖争斗,害死了我和天佑的父母,这笔账得算在你头上!” 两人鏖战二十余招,始终难分胜负。卫青山自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皱眉道:“圣童,你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断定他们是死在我手上?当年是我挑起江湖争斗不假,但主谋者是上尊,杀你父母者另有真凶,圣童不要找错了对象,报错了仇!” “我凭什么相信你?”天赐越战越勇,龙爪如魅。 卫青山面色阴沉道:“其实小主早就知道,却始终不肯告诉圣童。今日我若说了,必然得罪小主。就算属下不怕得罪小主,恐怕圣童也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圣童想知道真相,何不去问小主?小主故意引我前往,无非为了求证一些事。属下愿意前往,也是为了求证一些事。现在事情洞若观火,小主却怂恿你来找属下算账,不过是想挑拨圣童与上尊的关系,然后掩盖事情的真相,圣童切莫上当!” “我不想跟你猜谜语!”天赐挥掌如雨,目光逼视道,“有话直说,凶手到底是谁?” 两人又鏖战三十招,依旧难分难解。卫青山急道:“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谁还记得当年的事?不过,我卫青山以性命担保,两位圣童的父母与独孤胜无关,更不是属下所杀。至于是谁,小主心里清楚,属下也清楚,但不能对圣童说!” 天赐大怒,步步紧逼,咬牙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留着对阎王说吧!”虎掌飞袭,力劈山石。连环飞袭,宛如排山倒海般。三十招后,逐渐逼得卫青山冷汗直冒。 见天赐杀气腾腾,卫青山咬牙暗恨,阴声道:“圣童非要逼人太甚,属下只好实言相告,望圣童莫怪属下挑拨。” 天赐陡然收手,铿锵道:“说吧!” 卫青山长舒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思忖许久才幽幽道:“两位圣童与独孤胜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的父母更不是齐凤翼夫妇。说起来,这件事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那时上官甫已经坐上了圣使宝座,二人情好日密,常常暗有往来。一日上官甫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饮酒,对月空叹。察觉身后异样,上官甫丝毫没有慌张,也没有回头,只是漫不经心道:“你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年近三旬,目光犀利的中年男子飘然落座,正是卫青山。望着微醺的上官甫,卫青山端壶斟酒,面无神情道:“圣使何故烦恼?” “烦心事太多,”上官甫一饮而尽,醉眼迷离道,“外有性命之忧,内有红杏之祸。创业未半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圣使,”卫青山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又因为齐凤翼的事与夫人吵架了?”唉,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难怪夫人要对齐凤翼念念不忘。齐凤翼不死,圣使无宁日。” “倒酒!”上官甫面色阴沉道,“你还想杀那个妖女?” 卫青山诡笑道:“圣使,难道你不想除掉齐凤翼?只要齐凤翼活着一天,夫人的心就不在圣使身上。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与自己同床异梦,心里时刻装着别的男人,而且是个有妇之夫,更是个无耻叛徒,圣使难道一点都不愤怒?” “再倒!”上官甫一饮而尽,掷下酒盅,目光透着几分狠厉道,“齐凤翼在神龙璧前立过誓,要誓死扞卫正道,护佑圣教,如今他背叛了圣教,更背叛了正道,早该以死谢罪。卫青山,如果让你做,你能不能做得滴水不漏?” “当然!”卫青山急道,“我一向做事滴水不漏。只要圣使把他的住处告诉我,剩下的事不用圣使操心,我一人就能摆平。” “不!”上官甫一把抓住卫青山的手道,“齐凤翼死不足惜,我不在乎,但梅园旁边有户人家,姓林,是我的至交好友,你不能动她们!” “叫什么名字?”卫青山疑惑道。 “林……”上官甫醉眼迷蒙道,“林尚甫。他是我的心腹,也是我派去监视齐凤翼的,你绝不能伤害他一家。等你杀了齐凤翼,记得告诉她们,让她们尽快离开。” “圣使放心!”卫青山邪笑道,“不知妖女住在什么地方?” “住在……”上官甫眼神迷离,话未说完,已经醉倒。 后来玲珑丹现世,江湖人心惶惶。听闻玲珑丹出现在墨龙堂地界,华圣尊便派圣御卫青山前往巡查墨龙堂,并想方设法截回玲珑丹。卫青山赶到江宁镇附近时,先命众人前往墨龙堂搬援兵,自己只身前往江宁镇。 来到江宁镇梅园,想起上官甫的嘱咐,他先来到梅园旁边的林园,准备拜访林尚甫。傍晚时分,悄悄潜入林府。府中冷冷清清,并无丫鬟侍女。卫青山暗暗疑惑,见堂中灯烛摇曳,正要落下,只见两个妙妇从堂中走出,忙俯身屋顶,没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妙妇年近四十,凤目柳眉,紫衣翩翩,虽然样貌与香雪海相似,却多了几分冷艳气质。她执手送走了少妇,笑道:“妹妹常来,姐姐就不送了。莫忘了明日咱们一块去街上买些针线,我想给两个孩子做些新衣。” “好嘞,”少妇笑道,“我也打算给赐儿做双新鞋,明日一块!” 待少妇走后,妙妇飘然回屋,刚要吹灭灯烛,听到堂外异样,不慌不忙提着烛盏朝堂外走去。见堂外无人,不禁眉头微皱,转身往堂内走去。刚走几步,突然黑暗中一个人影飘然而至,抬手封了她穴道。妙妇大惊,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男子。 男子躬身笑道:“在下是神龙教圣使上官甫的朋友,姓卫,字青山。请林夫人不要惊慌,在下无心冒犯,等下便给夫人解穴。”卫青山边说边抬手解了穴道,恭敬道,“林夫人,请问尊夫在哪儿?圣使派我来有要事与他商议。” “上官甫派你来的?”林夫人提着灯盏朝后园步去,漫不经心道,“既是他派你来的,你总该知道我夫君的名讳吧?” “当然,”卫青山恭敬道,“尊夫姓林,字尚甫。” “林尚甫?”林夫人掩面低笑,飘然来到梅园小亭。 二人对月而坐,卫青山惊为天人,忙低头道:“林夫人,现在可否告诉在下尊夫在哪儿?” 林夫人浅笑道:“既然是尚甫的朋友,就不必拘谨。直说吧,圣使派你来做什么?” 卫青山小心翼翼道:“敢问林夫人,刚才来拜访你的少妇是不是梅园的齐夫人?” “不错,”林夫人略感诧异道,“她正是齐凤翼的妻子独孤氏,怎么了?” 卫青山邪笑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一种圣物,名叫玲珑丹,是圣毒教的宝贝。听说此物能够帮助习毒之人武功精进,与名门的如意丹有异曲同工之处。这次圣教派我来是为了截回玲珑丹,为赢得下一场神魔之战积蓄力量。听说玲珑丹在齐夫人手里,江湖各派人马已经陆续赶到,还望林夫人出手相助,帮我截回丹药,在下感激不尽!” 林夫人似笑非笑道:“怎么可能?为了截回区区玲珑丹,圣使怎么可能把我们出卖了?圣使派你来必定另有目的,对不对?你若是不肯说,就请回吧,就当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说的这番话。” 见她作势起身,卫青山急道:“林夫人且慢!不是在下不肯说,只是齐夫人与你关系如此要好,在下怕林夫人知道了,会坏了圣使的大事。有些事还是等尊夫回来了,我们再细谈。还望林夫人不要把在下来拜访的事透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齐夫人知道,拜托了!” 林夫人柳眉微蹙,面色凝重道:“是不是要杀人?” 卫青山大惊,没想到这么冷冰冰的字眼竟会从眼前妙妇的口中说出,他难以想象这么柔弱之人竟有着异于常人的胆识。盯着林夫人半晌,卫青山恭敬道:“林夫人果然不是寻常女子,佩服!” “我明白了,”林夫人负手望月道,“杀一人,还是两人?” “两人!”卫青山铿锵道。 “小孩呢?”林夫人冷冷道。 “斩草除根!”卫青山咬牙道。 “为什么?”林夫人冷眼一瞥道,“圣使不会这么做,是你临时的决定?” 卫青山心下一紧,暗暗佩服,邪笑道:“夫人聪慧,那在下就实话实说了。圣使说了,齐凤翼是叛徒,背叛神龙教,背叛正道,死不足惜。独孤氏是圣毒教的人,圣毒教屡屡助纣为虐,应该杀鸡儆猴,让他们不敢觊觎圣教。而二人的孩子是圣毒教毒尊的外孙,也是独孤氏唯一的血脉,杀了他才能重创毒尊,令其心惊胆寒。” 林夫人眉头微皱,摇头道:“圣使不会这么傻做这种愚笨之事,说吧,到底圣使有什么谋划?你若不说,就请自行离去,我还是那句话,就当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话。” 卫青山神色一慌,急道:“林夫人等等!既然夫人执意要掺和进来,那在下就明说了。圣使的夫人叫华平阳,是圣尊的掌上明珠。二人已经成亲数年,又有一个可爱的千金,按理说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上官夫人一直对她的师兄齐凤翼念念不忘,经常与圣使大吵大闹。这次二人又因为齐凤翼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夫人一怒之下险些搬离了圣使殿。当初夫人差点名节不保,是圣使帮她保住名声,现在她竟然恩将仇报,害得圣使伤心欲绝。为了圣使夫妇能够和睦,在下只好帮圣使除掉这个祸害!” 林夫人似笑非笑道:“圣使让你这么做的?” “是在下想帮圣使!”卫青山小心翼翼道。 “你这是在害他!”林夫人幽幽道,“齐凤翼夫妇死了,圣使夫人一定会怪罪圣使,圣尊也必会怀疑到他头上,你不是在帮他出恶气,恰恰是在害他。你回去吧,就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等什么时候圣使真的有了主意,你再登门吧!” “等等!”卫青山叹气道,“罢了,林夫人聪慧无比,是在下失礼了。其实我此行确实奉了圣使之命,目的只有一个:灭了梅园。” “原因呢?”林夫人回身落座,面色凝重道。 “不瞒夫人,”卫青山也落座道,“现在圣使已经内外交困,圣尊收徒的事已经被地老知道,若是让名门知道,神龙教便有灭顶之灾。毁了神龙教,圣使将一无所有,这是外患。内忧嘛,上官夫人一直对旧情郎念念不忘,对圣使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二人关系继续恶化,最后被迫离开龙山的一定是圣使。圣使已经走投无路,唯有走险棋,险中求胜!” “原来是这样!”林夫人幽幽道,“你放心,我会帮他解决此事。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林夫人尽管开口,”卫青山笑道,“圣使对我有知遇之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推辞。” 林夫人冷冷道:“齐凤翼夫妇死后,我希望圣使夫人从此疯癫,不再威胁圣使。” “为什么?”卫青山惊诧道。 林夫人冷眼一瞥卫青山道:“圣使夫人疯癫是对圣使最好的保护,你应该明白。” 卫青山细细思忖,恍然大悟道:“林夫人聪慧绝顶,在下万分钦佩!若是上官夫人疯癫了,圣使的地步将稳如泰山,圣尊也不会怀疑是他所为,高明,实在是高明!” “若是幸运的话,”林夫人喃喃自语道,“说不定将来他能够掌控神龙教,成为一教之尊。这都是后话了,眼下你想怎么办?独孤氏毒术不弱,齐凤翼武功更不差,凭你的武功能对付二人吗?” 卫青山冷笑道:“对付二人不是问题,不过我不打算明杀二人,只想逼他们自尽。” “你与他们有仇?”林夫人一针见血道。 “不错,”卫青山面色冰寒道,“我与独孤胜有杀父之仇,灭家之恨,我要利用她的死引独孤胜下山,伺机报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明白你的感受。”林夫人铿锵道,“不过,你的计谋未必能成功,我有个建议,或许能帮你达成夙愿。齐夫人有个儿子,叫齐天赐,很可爱,才四五岁,孩童何辜?请你手下留情,饶他一命。有他在手,相信事情会如你所愿!” 卫青山大喜道:“多谢林夫人指点!” 第307章 以死谢罪 听到圣尉卫青山叙说往事,天赐忍不住插话道:“齐天赐?齐大侠的儿子真叫齐天赐?” “哈哈……”卫青山干笑道,“圣童,此天赐非彼天赐,更不是义圣童天佑。咱们屋里说!”边说边引天赐入屋就坐,似笑非笑道:“圣童难道忘了当初上尊为什么嘱咐你前往梅园吗?” 天赐细细回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师父会嘱咐我前往梅园。卫圣尉请继续!” 卫青山感慨道:“时间太久了,很多事我都快忘了,唯独梅园之事依旧记得清清楚楚。至今想起来,林夫人的身影依然仿佛在眼前……”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林夫人的倩影。 当时林夫人与他定好了计策,便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第二日天黑。很快夜幕悄然降临,林夫人亲自来到梅园。齐凤翼与独孤龙葵正在堂中窃窃私语,见林夫人前来,纷纷出迎。双方齐至堂内,寒暄几句,各自落座。 独孤龙葵面色凝重道:“最近江宁镇好像出了大事,江湖各派人马纷纷齐聚江宁镇,据说是为了玲珑丹。好奇怪哦,玲珑丹怎么会突然流落江湖?” “玲珑丹是什么?”林夫人吃惊道。 齐凤翼与龙葵互望一眼,面露难色。迟疑片刻,龙葵喃喃自语道:“说来话长,玲珑丹原本是圣毒教圣物,后来前毒尊宋允炆退位后,丹方便不翼而飞。现在玲珑丹流落江湖,必定是有人有意为之,说不定与宋允炆有关哦!”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故意煽风点火,”齐凤翼疑惑道,“难道真是宋允炆的人?” “有可能!”龙葵愁眉道,“凤翼,你知道我今日撞见谁了吗?正义盟盟主!” “张元亶张老前辈?”齐凤翼大惊道。 “是,”龙葵忧心道,“他说来江宁镇是找什么独孤氏,还说是为了寻找奇丹妙药,我一眼就看出他满口胡言,根本就是为了玲珑丹之事而来。爹真是没有说错,这些所谓的正道虚伪得很哟!既想把玲珑丹据为己有,抢夺别人的圣物,又不敢明目张胆,只好到处粉饰自己,虚伪死了!” 齐凤翼苦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玲珑丹真的流落江湖,不仅对圣毒教是威胁,对江湖更是巨大挑战。如果人人都能凭借玲珑丹肆意妄为,江湖岂不是要大乱?人家跟你萍水相逢,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对你明说?” 龙葵眨了眨杏目,抓着齐凤翼手笑道:“我随口一说,你别生气嘛!我不是诽谤两盟,只是怀疑这件事背后有阴谋,而且是针对咱们的阴谋。你想啊,玲珑丹怎么会这么巧流落江湖?又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江宁镇?正义盟来江宁镇寻玲珑丹,为什么会知道咱们隐居在江宁镇?是谁走漏了风声?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没等她说完,齐凤翼已经打了个冷颤,目光如炬道:“你说得对,泄露消息之人必然别有用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两盟捉住咱们,会不会借机要挟你爹?岳翁要是知道咱们身陷囹圄,只怕会中计。” 见二人紧张兮兮,林夫人笑道:“我也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或许事情没有你们想得这么严重,我倒是觉得可能有人故意想把水搅浑,他们好浑水摸鱼。不管如何,江宁镇现在这么乱,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对了,妹妹能不能借我一点彩线,我想给两个孩子做几个香囊,驱驱邪。” “好啊!”龙葵拉着林夫人朝偏室奔去。 来到偏室,开了金丝柜,却独独不见了彩线。龙葵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不见了呢?奇怪了!” 林夫人似笑非笑道:“会不会是小孩拿去玩了,你没有留意?” “这倒有可能,”龙葵摇头笑道,“赐儿调皮得很,很有可能哦!要不明天我找到了,给姐姐送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林夫人笑道,“我去下茅房,妹妹慢慢找,不急!” 龙葵东翻西倒,忙活半日,总算在枕头低下找到了彩线。她正要回身送去,余光一瞥被褥掉了一角,忙回身为小天赐掖了掖被子。摸着被子松垮,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被褥验证,被子果然空空,霎时吓得面色苍白,神色慌张。 她疾步奔到大堂,只见林夫人正负手站在堂内,她旁边隐约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男孩脚上裹着布袜,布袜上绣着龙凤纹,龙葵一眼认出那小男孩正是自己的孩子,不禁又惊又喜。定睛细瞅,地上瘫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匍匐歪地,头上玉冠染红了鲜血,正是齐凤翼。龙葵吓得魂飞魄散,忙飞身而至,一把扶起齐凤翼。低头一瞅,龙剑已经从他背后穿胸而过,剑刃上沾满了淋漓鲜血。 回头怒视中年男子,她此时才发现眼前男子正是齐凤翼的大师兄上官甫。虽然多年未见,但当初齐凤翼与上官甫同日完婚,她至今记忆尤深。见上官甫挟持了小天赐,她挥泪怒道:“上官甫,你逼死凤翼,我要你偿命!” “妹妹住手!”林夫人不急不躁道,“你的儿子在他手里,还是束手就擒吧,否则连我也保不住他!” “为什么?”龙葵心痛如绞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帮这个畜生?为什么要害死凤翼?为什么要劫走我的孩子?为什么?” 林夫人黯然神伤道:“是我对不起妹妹,等你死后,我自会给你赔罪。不过,我不后悔这么做,这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为了让妹妹走得心安,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绝不伤害你的孩子。” “为什么?”龙葵身躯颤抖道,“因为玲珑丹?你也觉得玲珑丹在我手上,是不是?咱们姐妹相识五年,难道比不上一颗区区的玲珑丹?” “妹妹错了,”林夫人幽幽道,“不是玲珑丹,是血海深仇!妹妹一直询问我的身世,询问我的夫君,可我从没有正面回答你,我知道你早就怀疑了。或许在你眼里我是某个富商大户金屋藏娇的婢妾,又或许你觉得我是青楼歌姬,根本没有夫君,所以你处处提防我,生怕我勾引齐凤翼,对不对?其实你太小看我了,我心中只有复仇,不像你心中只有情爱。为了情爱,你可以抛家弃父;为了复仇,我也可以抛夫弃家。你明白吗?” “什么仇,什么怨?”龙葵泪眼婆娑道,“你想复仇为什么不明说?我爹欠你的,我可以拿命还你,为什么要杀死凤翼?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 林夫人苦笑一声道:“三十年来,我一闭上眼,就想起我父母惨死的情形。我有灭门之仇,有杀父之恨,此仇不共戴天。今生今世,就算赔上我的性命,赌上我一生的幸福,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好……”龙葵凄笑道,“凤翼死了,我已经生无可恋,望你信守承诺,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她缓缓回身扶起齐凤翼,帮他擦去玉冠上的血迹,玉手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泪水如泉涌般顺着粉腮流下,轻轻抱着齐凤翼,陡然用力,利剑刺心,相拥而死。 回到林园,林夫人神情憔悴道:“你可以走了,请信守承诺,不要伤害赐儿,再帮圣使消除隐患。” “是,”卫青山恭敬道,“林夫人,既然你我都与独孤氏有仇,我奉劝你一句,趁早离开江宁镇,走得越远越好。圣毒教等邪教就快到了,如今的江宁镇已经不安宁。另外,圣教已经派圣使前来护佑齐凤翼,估计明日就会到。夫人不想惹麻烦,还是赶紧离开为好。”望着林夫人落寞的神情,他一阵心疼,无奈提着小天赐回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来到背街暗巷,望着昏迷不醒的小天赐,卫青山杀心大起。又想起林夫人的嘱咐,逐渐打消了念头,咬牙暗道:“若不是看在夫人面子上,你活不到明日。唉……”他越想越不甘心,脑海中浮现当初独孤胜欺师灭祖的丑恶嘴脸,他忍不住抬起手掌,作势要一掌拍下。迟疑许久,终究还是放下了毒掌。 回到林园时,林夫人正伏案歇息,卫青山迟疑片刻,没敢上前打扰。正不知所措之际,突然觉察不妙,只觉脚下湿漉漉一片,低头细瞅,竟是大片血迹。他急忙上前查看,发觉林夫人已经割腕自杀,顿时惊得面无血色。望着怀中玉容仙姿,他感伤道:“何苦呢?早知夫人如此刚烈,我不该连累夫人。本想带夫人离开险地,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望着案上两封遗书,卫青山黯然神伤,搭眼一扫,一封是写给爱子林恒旭的,一封是写给爱子林天佑的。卫青山心中五味杂陈,喃喃自语道:“是我对不起你,明后两日圣使就到了,他必会善待你的孩子,你放心吧!”边说边抬手取出玉泉丹,碾碎掌心,抬掌幻气,将玉泉药粉裹住她周身。 提着小天赐来到偏室,望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他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喂两个孩子每人一粒药,接着将小天赐放在床上,长叹一声,飘然而逝。 听着卫青山叙说往事,天赐心中五味杂陈,又想起岳阳楼主关玉峰的话,不禁神伤道:“你说得林夫人,就是我的母亲?这么说,天佑是我的弟弟?我们的父亲叫林尚甫?” “当然,”卫青山迟疑道,“关楼主也这么说?既然如此,圣童还怀疑什么?” “我不是怀疑,是难以置信。”天赐幽幽道,“我记得当初我逃亡江宁镇时,曾经被各派人马追捕,被迫躲入南山。很巧的是,我在半山处看到三座坟墓,一座写着‘林尚甫妻尚宫’,其余两坟是小坟。你既然说我和天佑是她的孩子,那山上另外两座小坟墓又是谁的?” “这……”卫青山若有所思道,“或许是上尊救走了孩子,后来林尚甫以为两个孩子也死了,所以立了墓碑。也可能是上尊担心林家暴露,又被林夫人的忠心感动,所以为林氏立碑。不管什么情况,两位圣童是林家后人这一事实绝不会有错。就算圣童不信属下,你总该相信关楼主的话,是不是?” 想起关玉峰的话,再印证卫青山的话,天赐逐渐打消疑虑。回忆当初看到的林氏墓碑,他至今疑惑不解,忍不住问道:“难道当初林夫人没有告诉你林家当家是否健在吗?” “没有,”卫青山摇头道,“如果圣童想知道,不如去问上尊,想必上尊一定知道。” “不必了,”天赐长叹一声道,“师父明日就要去营救天佑,我不想节外生枝。既然我知道了真相,就不会袖手旁观,坐视天佑做傻事。等上尊平安归来,有些事我自会问他。” 来到婉莹住处,婉莹早已等候多时。见她翘首以待,天赐强颜挤笑,却不知该说什么。婉莹心领神会,轻轻搂着他,呢喃道:“我都猜到了,你和天佑都与独孤前辈和齐大侠无关。至于你的身世,还是等救出你师弟之后再问吧!现在救你师弟是第一件大事,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否则必定竹篮打水。” “嗯,”天赐趴在她肩上默然不语,只觉疲惫不堪。 婉莹知他心伤神烦,便扶着他进房中安然歇息,吩咐众人勿扰。又召来晴儿和夏子龙,嘱咐道:“晴儿,你去通知众人,就说我有事吩咐。子龙,你去知会雪海师妹,告诉她玉儿安然无恙,今日就不回去了,让她们放心。” 夜幕悄然降临,婉莹独自来到卫青山住处,早有一个妙美女子在门外迎接。婉莹早认出是圣护杜玉琴,笑道:“玉琴妹妹,你不是一直在照顾如意,怎么会在这儿?卫圣尉孤身一人,你就不怕流言蜚语?” 杜玉琴面一红,低眉笑道:“小主说笑了,他是我师父,我照顾他是应该的。小主深夜来访一定有要事,里面请,我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婉莹飘然入内,与卫青山寒暄几句,纷纷落座。 杜玉琴亲自沏茶,恭敬侍立。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小主的目的已经达到,希望明日小主能竭尽全力救出上尊!” “卫圣尉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婉莹浅笑道,“希望你明日能全力以赴救出义圣童。” “哈哈……”卫青山捋须笑道,“圣童真是好命,有小主为他筹谋一切,他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我不明白,小主既然想让我帮你,为什么又要挑拨圣童与上尊的关系?” “有吗?”婉莹捻发道,“我只是不希望玉儿再被人利用。他的身世已经很可怜,如果有人还想利用他的身世做文章,我不会答应。” 卫青山强颜笑道:“看来小主是想控制圣童,牢牢攥在手掌心。小主让圣童故意泄露钱三桂的消息,引我前往,不光是想知道圣童的身世这么简单,更有牵制关玉峰和控制在下的意思吧?可惜,小主的算盘打错了,我卫青山不会受任何人控制。” 婉莹漫不经心道:“卫圣尉多虑了,我没有想过控制任何人。这一次无意中拿到卫圣尉的把柄,作为交换,你也拿到我师父的把柄,大家扯平了,不是吗?” “哈哈……”卫青山大笑道,“小主果然伶牙俐齿!你引我前往,既攥住了我的把柄,又攥住了关玉峰的把柄,还利用我们斩断了上尊对圣童的控制,好手段!” “彼此彼此!”婉莹抿茶笑道,“卫圣尉甘愿被我利用,也已经得偿所愿,你没有损失。明日还有一场生死之战,希望卫圣尉不要像前两次一样算计圣童,告辞!” 第308章 临危受命 寻龙林在盘龙镇东,绵延数里,林西是青龙沟,林东是新月亭,往南数里外是藏龙林,往北是龙山。天魔教和神龙教相约在寻龙林七龙桥议和,此刻已经朝霞满天,寻龙林却静得可怕。 望着绵延无边的寻龙林,上尊上官甫面色凝重道:“双方约定只带五人前往,赐儿、雪海、青山、霍圣尉、淑敏随我前往,其余人留守。这里就拜托小主了,这一战事关三教生死存亡,望小主不要让令尊失望!” “上尊放心,”婉莹掷地有声道,“就算血染山河,我们也不会让邪教得逞;即便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救出众人。” “好!”上官甫笑道,“生女当如夏婉莹,果然虎父无犬女!” 临别时,婉莹握着天赐手嘱咐道:“邪教高手如云,如果魔婴要选五个绝顶高手,很可能是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多宝阁老徐胜杰、中央鬼帝狄道庆。这五人中宋思远擅长御火,姜仁杰擅长御冰,秦牡丹、狄道庆会《金光诀》,徐胜杰毒术高超,你们千万要小心。如果不幸被我猜中,记住,建议你的师父安排卫圣尉毒杀徐胜杰,你擒杀狄道庆,让霍圣尉对战秦牡丹,雪海应付姜仁杰,你的小师娘应付宋思远!” 天赐欣然点头,疾步追去。 待众人离去,婉莹回身道:“莫岚岛、玄教主、傅少主、韩圣尉、张圣相,既然上尊请我主持大局,那本小主就不客气了,请诸位听我号令。洪塔主,命你率四位副堂主往东巡查;翟塔主,请你率六位副堂主往西探查;鲁塔主,命你率六位副堂主往北侦探;康塔主,你与毕殿主、喻殿主、邱殿主、云圣丞、赵圣丞、燕圣使、单圣使等人往南巡视。诸位记着,每一刻钟返回一次,报告巡查结果。” 四位塔主纷纷领命,各自带一路人马飞奔而去。 众人纷纷不解,不懂婉莹分兵的用意。木圣相上官云疑惑道:“小主,敌人必会倾巢而出,有可能兵分几路来攻,咱们人马不足,更该聚少成多,以优势兵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像你这般用兵只怕会令众人白白送死,望小主三思!” 婉莹捻发笑道:“你们是不是也像上官堂主一样充满疑惑?” “小主不妨继续说!”圣尉韩文信笑道,“未见全貌,不可妄评。咱们还是等小主说完,再讨论是否妥当。” “说的是,”金圣相张浩宇附和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小主继续说。” 婉莹欣然点头,继续道:“我已经拟好了一份名册,请名册上的人站到我身后。”婉莹玉手微抬,晴儿忙奉上一份名册。 张浩宇恭敬接过,铿锵道:“侠岚岛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天静宫少主傅玉成……”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先后出列,站到婉莹身后,一共二十人,分别是莫岚、玄天祖、傅玉成、圣女玉玲珑、岳阳楼主关玉峰、坤宫殿主鲍蕊蕾、水圣相关山月、离宫殿主伍文君、巽宫殿主管天意、圣护杜玉琴、右圣督彭文博、常侍晴儿、夏子龙、前圣使魏无邪、青龙护法刘连城、麒麟台主孔伯、逍遥台主宋喜凤、木观主柏贵临、水观主尹欢、冰儿等。 随着二十人出列,三教已经去了一半高手。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个个云山雾绕。上官云忍不住道:“小主真要分兵御敌?你把精锐都选走了,让我们诱敌深入吗?” 韩文信与张浩宇互望一眼,纷纷猜出几分。韩文信双手不住交叉,似笑非笑道:“小主把轻功高的都选走了,莫非是打算游而击之?”张浩宇也若有所思道:“如果能彻底摸清寻龙林的情况,再配合小主的游袭计划,必能成事。” 鲍蕊蕾瞅了瞅张浩宇,笑道:“小主既然已经胸有成竹,就请吩咐吧!” 婉莹负手道:“韩圣尉、张圣相都已经明白我的心思,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两位了。他们每巡查一处,你们就派一人藏身附近,告诉他们,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暴露。如果他们出事了,就请两位筹谋,续派高手继续探寻。请二位记着,无论何处有信号,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中计。” “若上尊有事,我们怎么办?”圣督萧永贵急道。 “不用担心,”婉莹漫不经心道,“邪教目的是消灭咱们,赢得这场神魔之战,不会为了一个上尊而因小失大。万一魔婴一意孤行,非要聚兵围杀上尊,报一箭之仇,对咱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只要他们敢孤注一掷,本小主就有信心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们放心吧,就算魔婴想这么做,其余三教也不肯,毕竟这场神魔之战不仅关乎天魔教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其余三教的荣辱兴衰,他们不会陪魔婴豪赌的!现在时辰差不多了,众人各自行动吧!” 这时邪教众人正聚集青龙沟,圣女姜梦雪望着魔婴等人从容离去,面色凝重道:“魔婴临走时吩咐,不准我们前往议和之处,又令我们剿灭侠客盟,你们怎么看?” 大小姐紫琉璃若有所思道:“侠客盟自诩正道,必然不会背信弃义,偷袭魔婴。不过,他们定会在寻龙林埋伏,护卫上官甫等人。要想剿灭侠客盟,必须先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半途伏击,聚而歼之!不如派两队人马去探路,先摸摸底细,再想办法两路夹攻,侠客盟必败!” “派人送死?”圣童宋轶峰冷冷道,“谁肯前往?难道幽冥教的人肯前往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少主紫琥珀怒目道,“我妹妹只是提个建议,又没让你去送死,你激动什么?” “诸位息怒!”天王母邱晓池幽幽道,“魔婴让紫大小姐坐镇指挥,想必有深意,就请大小姐点兵吧!”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魔婴虽然让我坐镇指挥,但事关日月盟兴衰,更与四教存亡息息相关,还要请天王母、常阁老、圣女、圣童尽力辅助,否则我独木难支,必不是夏小主的对手。这位小主为人狠辣,出手果决,又聪慧无双,身边还有一群智谋之士,咱们不能小瞧她。现在敌弱我强,咱们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们觉得呢?” “不错!”金灵阁老常采衣手捻佛珠,慢悠悠道,“夏小主的智谋我们已经见识过了,是不能小瞧了她了。现在侠客盟弱,日月盟强,他们很可能会分兵两处,互为犄角。咱们可以派人先攻一处,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半途袭击,侠客盟必败。只不过咱们得先摸清他们的底细,查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何必舍近求远?”宋轶峰冷冷道,“上官甫就在议和之处,咱们守在四周,不怕他们不来营救。即便他们不敢来,咱们也可以伺机追踪,不愁找不到他们。” “哼!”姜梦雪冷笑道,“还有比这个更笨的方法吗?你以为夏婉莹是吃素的?她看不出你的图谋?她会等着你去偷袭?若是夏婉莹声东击西,率人断我后路,你该如何应付?这种雕虫小技还是别提为好!依我看,咱们可以派人先行侦查,然后兵分两路,齐头并进,相互呼应。如此一来,就算夏婉莹再足智多谋,也没有用武之地。” “主意是好主意,”紫琉璃搭眼一瞥宋轶峰道,“刚才贵教圣童不同意……” 姜梦雪冷眼盯着宋轶峰道:“你什么时候对属下这么好了?难道天魔王不在,你就成了守财奴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重创了侠客盟,就能抓到天赐,你自己掂量。” 宋轶峰咬牙暗恨,扬声道:“既然魔婴命大小姐主持大局,天魔教众人自当遵命。” 紫琉璃大喜道:“好!诸位听令,所有擅长毒术之人请站到北面。”众人先后出列,共计十人,分别是阁老常采衣、圣女姜梦雪、黄帝魔王宋灵瑞、无当阁老汤智渊、圣毒教五位阵主、卞城王凌尚香。众人面面相觑,都猜不出紫琉璃的用意。 没等众人回过味来,紫琉璃又命轻功较高者全部站在南面。只见少主紫琥珀、天王母邱晓池、地王母惠岚英、东方鬼帝韩德章、青帝魔王裴守恒、仓帝魔王徐逸飞、浩帝魔王程秀忠、吴帝魔王李志砚、内魔堂魔圣钟立天、左使者邓妙雯先后出列,共计十人。 剩下宋轶峰、魔天擎姜全寿、六位魔圣、三位斗主等约二十人伫立原地不动。宋轶峰虽然轻功较高,但不肯任人摆布,尤其是被幽冥教的人,所以索性双手抱胸,冷眼不语。 紫琉璃瞧出他心思,负手笑道:“从现在起,兵分三路,分为左中右。左路由天王母、紫少主率领,右路由我、常阁老、圣女带领,中路由圣童率领。请圣童率军先行,我们左右随后,一旦发现侠客盟踪迹,两边迅速合围,三路夹击,敌军必败。如果两边遇袭,左路御毒据守,右路后撤,请圣童率军断敌后路,两边夹击,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姜梦雪冷眼不语,心下暗忖道:“这个紫琉璃果然不简单,往日我倒是小瞧她了。此人若是执掌幽冥教,对我天魔教未必是福音。”心下暗想,面上不动声色。 没等紫琉璃说完,宋轶峰已经转身步去,边走边摆手道:“不必说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 望着宋轶峰急不可耐的样子,紫琉璃摇头道:“圣童如此轻视夏小主,只怕要吃大亏!请天王母率军先行,我们随后。” 两边摆好了阵势,只等决一雌雄。 此时魔婴正率魔元天佑、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多宝阁老徐胜杰、中央鬼帝狄道庆、御魔天秦牡丹朝议和之处行去,众人在林中疾步,个个健步如飞。身后狂风迭起,卷起漫天尘叶。 突然魔婴飘然落地,冷眼扫视四周,负手道:“前面就是议和之处七龙桥,我料上官甫必会带五绝高手前来,另外二人可能是圣尉霍天毅和岳阳楼主关玉峰。卫青山、香雪海、关玉峰毒术高强,由天魔王、魔天老和徐阁老对付。圣童武功不俗,轻功更高,唯有御魔天能拖住他,一定要小心谨慎。至于霍天毅,就交给鬼帝了!” 众人齐齐遵令。 魔婴冷冷道:“上官甫就由本君亲自对付,这一次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上官甫正率众人前行,突然飘然止步,也负手道:“诸位歇息片刻。” 天赐、香雪海、卫青山、霍天毅四周警戒,夏淑敏揽腰托着华平阳,小心翼翼道:“上尊,要不要把夫人先弄醒?”见上官甫点头,她忙掏出回神丹,喂华平阳服下。华平阳刚苏醒,又被夏淑敏封了穴道,只能眼睁睁任人摆布。 上官甫抬眼扫视四周,若有所思道:“这里距离七龙桥不远了,当年我就是在这儿遇到的齐凤翼。可惜啊,他终究背叛了正道,背叛了我!” 那是三十年前,当时上官甫、齐凤翼正值年轻气盛。二人在寻龙林相遇,听闻对方要拜入神龙教,纷纷欢喜,席地而坐,侃侃而谈。齐凤翼志在匡扶正道,上官甫立志铲除奸邪,二人志同道合,引为知己。齐凤翼笑道:“上官兄,你立志铲除奸邪,何为奸邪?” “所谓奸邪,首先是奸贼,其次是邪魔。”上官甫娓娓道,“正道不正便是***道为恶便是邪,我要铲除的不仅是魔道中的邪魔,还有正道中的奸贼。齐贤弟,你心中的正道是什么?” 齐凤翼起身负手,洋洋洒洒道:“济危救困为正,巧取豪夺为邪。锄强扶弱为正,仗势欺人为邪。竭忠尽智为正,叛主求荣为邪。尊老护幼为正,婬人妻女为邪。礼士亲贤为正,谗佞妩媚为邪。赤诚相待为正,口蜜腹剑为邪。” “说得好!”上官甫拍掌赞叹道,“贤弟所说正符合儒家六德,是仁义忠孝礼信齐备,由此可见贤弟真是襟怀坦荡之人,愚兄佩服啊!” 齐凤翼干笑道:“贤兄见笑了,小弟只是信口胡说,可没有想过什么儒家六德。我看贤兄对儒家经典如此烂熟,怎么会想到投奔神龙教?” 上官甫苦笑道:“刚才贤弟不是已经说了原因吗?欺、夺、叛、婬、佞、虚……这江湖早已乌烟瘴气。我辈再不奋发图强,除邪扶正,只怕这最后一片净土也保不住了,将来你我如何向子孙交代?” “真是醍醐灌顶啊!”齐凤翼感慨道,“贤兄所言极是,极是啊!”待回过神来,他立时起身作揖道:“若贤兄不弃,小弟愿与贤兄义结金兰,共同除邪扶正,扬浩然正气!” “好啊!”上官甫大喜,忙扶起齐凤翼,握拳道,“君子一诺……” “千金不易!”齐凤翼笑道。 两人当即在七龙桥结拜,滴血为咒,击掌为誓,誓言除邪扶正,绝不媾和,若有违背,则天诛地灭,家破人亡。 如今想起前尘旧事,上官甫黯然神伤,凄笑不语。前面就是七龙桥,每往前走一步,他的心都在滴血。 第309章 父女反目 七龙桥坐落在寻龙林里一条河溪上,桥上雕刻白龙七条,个个蜿蜒腾飞,呼之欲出。桥呈弓形,两孔三墩,横跨十六七丈,宽丈余,桥中央有凉亭,宛如桥帽般,颇为雄壮。 魔婴领着众人从西面踏上七龙桥,上官甫领着众人从东面踏桥而上。 上官甫吩咐众人在凉亭外等候,自己独自上前。魔婴也抬手示意,自己孤身上前。父女二人在凉亭对峙,魔婴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反倒神情冷漠,上官甫心情复杂,强颜干笑。 魔婴冷冷道:“你真是无耻,竟然拿自己的夫人做筹码跟我谈判!” “为什么这么愤怒?”上官甫字正腔圆道,“她是我的夫人,也是你娘,你不惜认贼作父,助纣为虐,悍然帮助沈魔头讨伐神龙教,屠戮华家,不就是为了夺回你娘?现在我把她还给你,你却怒火冲天,是别有所图,还是虚情假意?” “你下作!”魔婴怒道,“当年你瞒着我娘在外面养女人,连儿子都有了,为了那个贱女人,你毒疯了她。现在为了自己的野种,你不惜拿她当筹码,像你这样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上官甫心寒道,“怀中抱子三年,含辛茹苦十载,你对我就只剩下仇恨,这就是你的孝道?我与你娘的事与你无关,十年间我没有亏待你,一直视如己出,即便你母亲疯癫后,我对你也仍然一如既往。” “哼!”魔婴冷晒道,“一如既往?你是为了讨好外公和舅舅,好掩盖你毒疯爱妻的罪孽!你比谁都清楚,如果外公和舅舅知道了,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甚至会将你挫骨扬灰。你所谓的一如既往,只是想利用我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恨,舅舅太傻,竟然错信了你二十年,最后还被你利用,惨死在你毒爪下!” “哈哈……”上官甫不屑一笑道,“你以为你外公和你舅舅是好人?当初你娘痴恋齐凤翼,二人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是谁逼着她羊入虎口?是谁在她被人婬辱后一声不吭?这就是华恒启的所作所为,他配当你外公吗?至于你所谓的舅舅,神龙教需要联姻,他为什么不挺身而出?在你娘出事后,他为什么不敢为她讨回公道?华家害了你娘,他却与逆贼沆瀣一气,他配当你的舅舅?二人猪狗不如,害惨了你娘,你却跟他们感情深厚,平阳若是清醒过来该有多心痛?” “住口!”魔婴怒道,“你颠倒黑白,满口胡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不提我险些忘了,齐凤翼与我娘情投意合,所以你一手策划了二十年前的梅园惨案,目的就是逼死齐凤翼,断了娘的念头。后来阴谋败露,你就联手狗贼卫青山毒疯了她。再利用我娘的事气死外公,孤立舅舅,彻底将他玩挵于鼓掌。可怜的舅舅被你几次出卖,最后又间接死在你手上。上官甫,你真是心狠手辣,畜生不如!” 上官甫面色阴沉道:“华恒启父子死有余辜,齐凤翼死不足惜!当年我与齐凤翼相识七龙桥,共同起誓要匡扶正道,铲除邪恶,誓不妥协。没想到滴血未干,他就附和地老,主动提出议和之事,屈膝叛变,卖教求荣!于公,他背叛正道,背叛圣教,是逆臣贼子;于私,他背叛挚爱,背叛手足,是无耻叛徒。这种人死不足惜,何值一提?至于你娘,当初我无意将她卷入其中,是她执念太深,害了自己。” 回想往事,他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二人争吵的画面。那时华平阳突然从石后闪出,吓了上官甫一跳,更令卫青山震悚。没等上官甫回过神来,华平阳已经劈头盖脸质问道:“上官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师兄哪点对不起了你?你为什么要暗害他?” 没等她话说完,上官甫已经一闪而逝,从她背后扣住了她脖子,幽幽道:“平阳,我无意将你卷入,你不要信口胡说。齐凤翼背叛了圣教,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这种人死有余辜,我劝你装聋作哑,不要插手。” “休想!”华平阳怒道,“他是我师兄,是我唯一挚爱的人,你害死了他,我要你偿命!”她边说边抬指朝自己耳后插去,指法凌厉而狠绝。 “小心!”不远处卫青山急呼道。 话音未落,上官甫已经抬指夹住华平阳玉指,阴声道:“平阳,值得吗?五年前,是他亲自向师父建议要与邪教联姻,更是他主动暗示应该派你前往。你对他一片痴情,掏心掏肺,他却弃如敝屣,又亲手把你推入火坑,这样的男人值得你跟我拼命?” “你胡说!”华平阳大怒,脑袋使劲后仰,直冲上官甫面门砸去。一击未中,又化掌为爪,海底捞月。不料上官甫接连轻松避开,且虎爪死死扣住她手腕。华平阳只觉钻心疼痛,忍不住哎呦一声。 上官甫怒眉道:“你真要与我反目?” “是!”华平阳气急道,“有本事你就连我一块杀了,否则我一定会告诉爹,让你杀人偿命!” “你真是铁心石肠!”上官甫心寒道,“当初是谁在你最危难之时出手相助,娶你进门?又是谁不分寒暑昼夜照顾你和燕儿?那时你最挚爱的师兄在哪儿?他搂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他抱着自己的孩子百般疼爱,你在他眼里算什么?是可有无的存在,是随时可以丢弃的破鞋!唯有我把你当宝,你却不自知,平阳,你对得起我吗?” “你无耻!”华平阳咬牙道,“废话少说,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去向爹认罪!你自己选吧!” “圣使,”卫青山凑近道,“夫人已经不能留了,若是圣使不想杀她,属下有个办法,可以让她从此疯癫,再也无法对圣使构成威胁。”他边说边掏出一个药瓶,面带邪笑。 上官甫迟疑片刻,叹气道:“平阳,我问你最后一句,是不是非要逼我偿命?” “是!”华平阳斩钉截铁道,“杀人偿命,这是你自作自受。看在这些年你照顾我们母女的份上,我可以向爹求情,但杀不杀你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哈哈……”上官甫苦笑道,“好个自作自受!动手吧,青山!” 想起夕日华平阳决绝的神情,他至今记忆尤深,感慨道:“你们母女俩都是凉薄之人,却都被我遇上了,这就是孽缘啊!我对你娘百般呵护,她却与我离心离德,为了一个负心汉不惜与我反目;我对你百般疼爱,你却认贼作父,为了一个狗贼不惜与我生死相博。好啊,既然一切恩怨源于你娘,今日就做个了结吧!我把你娘带来了,用魔元来换!” “你觉得可能吗?”魔婴冷笑道,“魔元是你的私生子,你拿自己的妻子换自己的野种,怎么换你都不吃亏,我凭什么答应你?再加上卫青山,否则免谈!” “一切与卫青山无关,”上官甫铿锵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了我的命令,我才是罪魁元凶。你想报仇雪恨,直接冲着我来,不要为难他。只要你把魔元交出来,我可以自封穴道,随你走。” “好个慈父!”魔婴咬牙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卫青山利用玲珑丹一手策划了梅园案,又亲手毒疯了我娘,还联手你背叛我舅舅,更暗害了独孤胜,害得我与师父险些反目,这一笔笔账我要跟他细算!把卫青山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断子绝孙!” 上官甫面色阴沉,目光如炬般盯着魔婴。魔婴也脸色冰寒,怒目望着上官甫。二人在凉亭对峙,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见远处二人在凉亭对峙许久,天魔王宋思远眯着细目道:“这一次魔婴遇到对手了,上官甫有龙凤之姿,看来不宜对付啊!如果谈不拢,不知魔婴会不会痛下杀手,大义灭亲?上官甫一死,神龙教群龙无首,必亡无疑!嘿嘿……” “或许吧!”姜仁杰捋须笑道,“就算动起手来,上官甫也占不到便宜。他虽然武功高强,但魔婴武功也不弱;何况虎毒不食子,只有易子而食的父母,哪有自绝香火的爹娘?若是能擒住上官甫,不仅神龙教会束手就擒,就连侠客盟也会群龙无首!” 秦牡丹冷笑不语,金杖拄地,静静凝望。 旁边阁老徐胜杰捋着捶胸胡须,慢慢托出一个锦盒,邪笑道:“就算真打起来,咱们也不惧他们!等下你们对付其他人,狗贼卫青山交给我擒杀。此人杀我教徒甚多,又与前毒尊有关,还牵涉我教圣物,这次要让他插翅难飞!” 旁边鬼帝狄道庆长眉如雪,面露狡笑道:“诸位莫要小瞧了上官甫手下的五位高手,大小姐说过‘天赐武功一骑绝尘,关玉峰毒术神鬼莫测,香雪海医毒出类拔萃,霍天毅武功不容小觑’,万一打起来,诸位可不要大意。” “哈哈……”姜仁杰大笑道,“能不能打起来就要看神龙教肯不肯屈服,侠客盟肯不肯让步。若条件能谈妥,神龙教愿意退出侠客盟,保持中立,割地赔银,两教立刻便能化干戈为玉帛。有了神龙教的赔银,咱们很快就能恢复元气。” “魔天老太天真了,”宋思远冷冷道,“就算他们肯议和,也未必是真心议和,很可能是缓兵之计。等他们恢复元气,必会卷土重来,那时再想降服神龙教可就难了。依老夫的意思,不管上官甫肯不肯议和,咱们都要一举荡平神龙教,瓦解侠客盟!” “有野心是好,但更要有实力!”秦牡丹冷眼一瞥道,“对面有十绝之一的卫青山坐镇,还有魔婴亲口封的五绝高手中的三人,天魔王不要太轻视他们了。若要取胜,必须先擒杀卫青山和圣童才行!” “狗贼卫青山交给老夫,”徐胜杰邪笑道,“他虽然号称毒绝,但我有灵珠在手,必能擒他!” “好!”宋思远大喜道,“徐阁老既然有把握对付卫青山,那老夫就当仁不让,亲自擒拿圣童!” “不可!”秦牡丹斩钉截铁道,“魔婴早就吩咐了,圣童交给老身,天魔王、魔天老对付关玉峰、香雪海。” “哼!”宋思远不屑一笑道,“御魔天未必是圣童敌手,还是老夫来对付吧!此人屡屡重创峰儿,险些断我宋家香火,老夫要拿他祭旗!” 见拗不过宋思远,秦牡丹只好冷笑不语。 望着对面五人,天赐回头道:“师妹,等下你来对付鬼帝,我来对付宋思远。” “啊?”香雪海疑惑道,“可是……小主不是说……” “我知道,”天赐幽幽道,“小蝶是担心我和天魔教恩怨太深,才让我对付幽冥教。不用担心,我与宋轶峰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就算我现在跪下来,他也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何必惧怕?天魔王武功底细不明,我来对付;鬼帝武功不及关楼主,你来应付。” 旁边卫青山漫不经心道:“徐胜杰毒术高超,又身怀异宝,你们离他远一点,以免被伤到。” 圣护夏淑敏忧心道:“七龙桥如此狭窄,这里又有三个擅长毒术之人,一旦打起来恐怕大家都免不了被毒气侵袭。何况这桥未必坚实,众人一起动手,说不定会震塌桥梁。不如且战且退,退到林中。咱们联手护住上尊一起往林中退,应该是万无一失。” 天赐附和道:“圣护说得对,桥上虽然能容纳数百人,但众人一起动手,顷刻就能震塌大桥。这桥长几十丈,果真塌了,位于凉亭附近的人未必能生还。等下救回天佑后,我和卫圣尉殿后,其余人护着上尊和天佑离开。如果能退到桥头,咱们联手震塌大桥,让他们变成落汤鸡!” “好主意!”卫青山邪笑道,“果然是好主意!从四丈处开始,如此必然万无一失!等他们侥幸上岸,咱们已经全身而退。” 众人正盘算着,只见上官甫、魔婴同时抬手,天赐忙接过华平阳飞身而去,对面秦牡丹也提着天佑飘然而至。上官甫抬手示意,魔婴也冷眼一瞥,天赐、秦牡丹齐齐用力疾推,一个飞身接住了天佑,一个抬手托住了华平阳。 望着华平阳呆滞的目光,上官甫幽幽道:“在你看来她的悲剧是我造成的,其实她的悲剧早就注定了。先被父兄出卖,又被挚爱抛弃,最后遭狗贼父子婬辱……或许对她来说,现在浑浑噩噩的转态也是一种幸福。你想替她报仇,就该杀光所有欺负她的人。华渊平父子已亡,齐凤翼夫妇已死,只剩我和你的生父。你打算先杀养父,还是先杀生父?” 魔婴目光狠厉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何必明知故问?” 二人一个凤目怒视,面含煞气,一个神情冷漠,目光逼视,气氛骤然紧张。 第310章 明枪暗箭 见魔婴煞气满面,天赐暗暗御气,随时准备厮杀。不料对面御魔天秦牡丹金杖猛然挥舞,道道金电飞袭而至。天赐忙松了天佑,御气迎上。金电与罡气不断碰撞,发出磁暴般的声响。 魔婴趁机出手,两爪红气弥漫,飞身扑向上官甫。上官甫冷眼一瞥,早觉察不妙,左掌迎上,右手抬指,夹住了来袭飞剑。见天佑偷袭失败,魔婴飞身急攻,联手夹击,逼得上官甫左躲右闪,不敢迎战。 天赐余光一瞥,已经知道形势不妙,一边力战秦牡丹,一边暗暗心忧。秦牡丹虽然年迈,但攻势凌厉,手握镶金龙杖,挥舞起来宛如龙腾凤舞,只见道道金电不断飞袭,激得飞石乱溅,浊尘四起。天赐早知秦牡丹武功不弱,奋力急攻,逼得秦牡丹寸步难进。见他攻势强悍,秦牡丹咬牙暗恨,手中金杖不断飞舞,气势如虹。天赐毫不示弱,罡气层层,指气乱眼,迫得秦牡丹步步后退。 旁边上官甫被魔婴和天佑夹攻,不断躲闪,且战且退。魔婴出手狠辣,爪影如魅,天佑剑法精湛,剑气如雨,两人联手攻势强悍,令上官甫不得不忌惮三分。但上官甫也不是善茬,他身形斗转,迅如飞燕,掌气雄浑,摧枯拉朽,震得四周桥垛崩塌,飞石乱溅,同样令魔婴和天佑畏惧三分。 这时两边众人先后飞身而至,圣尉卫青山抬掌飞毒,率先拦下天魔王宋思远;夏淑敏飞身而至,御火挡住魔天老姜仁杰;香雪海随后赶到,抬掌拦住多宝阁老徐胜杰;圣尉霍天毅姗姗来迟,与同样漫步而至的中央鬼帝狄道庆拼杀一处。卫青山毒术惊人,步步紧逼;宋思远不敢小视,御火护体,且战且退。夏淑敏两掌喷火,火焰飞袭;姜仁杰双手御冰,寒气凌厉,轻松化解烈焰。香雪海御毒在手,奋力急攻;徐胜杰从容应对,丝毫不惧,逼得香雪海寸步难进。霍天毅两掌金光现,狄道庆两掌金电飞,两人拼杀,宛如天雷战地火,一时难分难解。 众人在桥心大战,只听凉亭上砰声四起,飞石如雨。众人心里清楚,是魔婴护法与上尊圣护在亭上打起来了。虽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亭上频频传来的雷暴般响声足以说明一切。众人正酣战中,只听一声巨响从天而下,接着凉亭坍塌,无数巨石从天而降。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抽身急退。上官甫趁机扣住天佑肩膀,飞身急退;魔婴赶紧护住华平阳,飞身而去。 天佑早对上官甫恨之入骨,既恨他杀害了自己的父母,又恨他赶尽杀绝,派卫青山袭杀了独孤胜。此时机会难得,他趁机回剑刺向自己腋下,一剑刺中上官甫右肋。上官甫闷哼一声,依旧没有松手,只是两指一点,封了天佑穴道。待退到安全地,这才轻拍一掌,震退天佑,一手捂住右肋,趁机封了穴道。 天赐飞身而至,一把抓住天佑,望着上官甫鲜血染红的衣襟,既惊又惧,一时不知所措。 夏淑敏趁机扶住上官甫,边替他压住伤口,边急呼道:“卫圣尉,创伤药!”从卫青山手中接过金创丹,碾碎敷于伤口,心疼道:“上尊,快撤退吧!再打下去,桥梁就要塌了!” 望着天佑充满仇恨的双目,上官甫叹气道:“先撤吧,退出七龙桥。雪海护住佑儿,青山、赐儿负责断后。” 话音刚落,魔婴飞身而起,踏石而来,厉声道:“上官甫、卫青山,拿命来!”她指甲血红,红气弥漫,煞气逼人。接着宋思远、姜仁杰、徐胜杰、秦牡丹、狄道庆联手飞身而来,气势如虹。 天赐低呼道:“快撤!”边说边联手卫青山、霍天毅断后,三人一个双掌混元,掌气浪奔而去;一个两手御毒,毒气喷涌而出;一个两掌虚对,道道金电从天而降,不断击打桥梁。 魔婴没敢逼近,飘然落在桥上。待宋思远、姜仁杰等齐至,这才再度出手,准备强行突破。 眼见形势危急,天赐与卫青山、霍天毅互望一眼,齐齐回身飞去。眼看距离桥头还有不到五丈,天赐陡然旋身而下,落在路心;卫青山、霍天毅心领神会,也赶紧止身下落,伫立左右。 抬眼望去,魔婴正率五人联手追来,眨眼就到眼前。天赐、卫青山、霍天毅纷纷催掌,齐齐双掌虚对,只见金光道道从天而下,不断击打路心,接着硕大的毒气团猛然砸下,荡起层层毒波,最后巨大的罡气骤然撞下,震断了桥梁。 七龙桥是两孔三墩,随着一处坍塌,位于桥弓附近的地面全部断裂,纷纷陷落。魔婴本想继续追击,见前面接连坍塌,不得不收住身形,借助尚未坍塌的桥梁飘然后退。宋思远、姜仁杰等人早已觉察不妙,在魔婴尚未撤退前,已经纷纷止身落地,迅速撤到十步外。 担心魔婴等人继续追击,天赐联手卫青山、霍天毅继续断桥,直到震塌了桥头附近大部分桥梁,这才从容退去。 魔婴咬牙暗恨,面含煞气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上官甫、卫青山,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身后宋思远谄笑道:“魔婴,神龙教拒绝和谈,咱们已经没必要跟他们客气,立刻下令追杀上官甫,荡平侠客盟!” “不妥!”姜仁杰急道,“咱们不能确定圣童、圣女他们是否在附近,万一把侠客盟的人引来,咱们得不偿失。现在上官甫已经受伤,咱们人多势众,只要以雷霆之势追击,他们必败无疑!” 徐胜杰、狄道庆纷纷附议姜仁杰。 魔婴负手邪笑道:“上官甫命不久矣,已经插翅难逃!御魔天护好夫人,魔天老制造玄冰渡河,天魔王沿途留下信号,通知圣童、圣女迅速来援。” 徐胜杰捋着捶胸胡须,两眼微眯,从魔婴话中,他已经猜出蹊跷,不禁心下暗道:“莫非剑上有毒?好厉害的魔婴,不光武功高强,毒术也如此厉害,老夫倒是小瞧她了。难怪三位魔王对她如此俯首帖耳,果真有三板斧!” 此时夏淑敏已经背着上官甫退到林中,察觉上官甫不停颤抖,呼吸急促,她暗暗吃惊,忙止步回身。将上官甫放在树旁,仔细查看,见上官甫伤口青紫,不禁花容失色,急道:“有毒!” 卫青山、香雪海齐齐飞身而至,仔细查探,异口同声道:“是龙葵丸!”卫青山幽幽道:“当初独孤胜发明了一种毒丸,据说由十二味毒药组成,包括相思子、蓖麻、马前等,此药无色无味,剧毒无比。如果不是上尊及时封住穴道,只怕此刻早已一命呜呼。” 香雪海忧心道:“我师父曾经说过,他当年是偶然间受师弟的启发,才想起用十二味毒药混合炼成龙葵丸。可惜,自从小主龙葵去世后,我师父就销毁了所有的龙葵丸,只留下了一瓶解药。” “解药在哪儿?”天赐、夏淑敏齐声道。 “蝶谷……”香雪海沮丧道。 “那怎么办嘛?”夏淑敏急道,“要不我把毒吸出来!” “不可!”天赐忙阻止道,“刚才卫圣尉也说了,此毒剧毒无比,小师娘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回头望着卫青山,天赐蹙眉道:“圣尉名列十绝榜,号称毒绝,应该不难破解此毒吧?” “哈哈……”卫青山强颜笑道,“圣童高估我了,那不过是虚名。何况,我的称号是毒绝,不是医绝,未必能解天下奇毒。” “卫圣尉当真解不了?”天赐急道。 卫青山摇摇头,黯然不语。 “哈哈……”天佑突然大笑道,“师父,你也有今天?当年你杀我父母的时候就该知道,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外公虽然不是你所杀,却是你派卫青山干的,你丧心病狂,连一个快入土的残疾人都不放过,这就是你的报应!” “住口!”天赐一掌扇得他眼冒金星,顺势抓住他衣襟,怒道,“你不要命了?我以前就嘱咐过,事情没有弄清之前,不要妄下断言,你为什么不听?事情已经查清,你我跟齐凤翼夫妇没有任何关系,更与独孤前辈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我凭什么相信他?”天佑怒道,“师兄,除非他拿出证据,否则我死也不信!” 夏淑敏一手抱着上官甫,冷眼盯着天佑;卫青山低眉沉思,似乎充耳不闻;香雪海紧紧攥着衣角,眉头深索;唯独霍天毅负手而立,冷眼旁观。 上官甫斜躺夏淑敏怀中,气若悬丝道:“佑儿……”突然一阵痉挛,竟说不出半个字。 夏淑敏泪如雨下,急得心焦如焚。见天佑执迷不悟,她忍不住甩出一封信,冷冷道:“你想要证据,那就自己拆开看!” 天赐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吾儿恒旭启”。 信中道:“旭儿,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娘已含笑九泉。不能亲眼看着你成长,为你遮风挡雨,是娘最抱歉的事。不能亲眼看着你成亲,喝一杯新妇茶,是娘最遗憾的事。而最后悔的事,便是与你爹尚甫成亲,不仅害了他一生,也害了你们一辈子。原谅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将来你爹会细细告诉你,或许他会替我百般回护,但娘想告诉你,不要学娘,不要一辈子活在仇恨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娘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你爹,最开心的事就是生了你们俩。若有来世,娘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会陪在你们身边,放下所有的仇恨。当你读到这封遗书时,娘希望你一辈子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上官甫喃喃低语道,“佑儿……还记得你娘对你说的话吗?” 天佑脑袋嗡一声,隐约想起一事片段往事。他反复念叨这八个字,逐渐想起小时候生病时,曾被上官甫抱在怀里,那时上官甫问起自己母亲生前说过的话,天佑便说了这八个字。现在反复低吟,他只觉头痛欲裂,哀求道:“师兄,你帮我解开穴道吧,我保证不会伤害师父!” 天赐迟疑一瞬,抬手解穴,不多时已经解开了他的穴道。不料天佑刚解开穴道便横剑自裁,利剑划向喉咙。幸而天赐反应及时,抬指御气,三指击落承影剑。顺势一把抓住天佑衣襟,怒目道:“天佑,你疯了?师父拼了命才把你救回来,你打算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自杀?你对得起师父吗?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晴儿吗?我们这么多人冒死来救你,是希望你痛改前非,改邪归正,不是想把你逼死,你明白吗?” “师兄,”天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朦胧道,“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晴儿。是我没用,我误信了魔婴的鬼话,以为师父是我的杀父仇人,是我错了,我该死!”他边哭边不断抽自己嘴巴,一巴掌下去脸已半肿。 天赐忙一把扣住他手腕,哀叹道:“行了,等师父醒过来再说!” 这时卫青山冷眼一瞥,捋须笑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得冒险一试。我有一味解药,名叫凤凰丹,能解十二味奇毒,或许能医治上尊。” “请圣尉快点医治,上尊快撑不住了!”夏淑敏急得泪水打转。 “圣尉,”天赐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有危险?你刚才说冒险一试是什么意思?” 卫青山边掏出药瓶边叹气道:“这药就算不能治病,也不会伤了上尊,诸位放心,我说得危险不是指这个。你们抬头四望,咱们深处密林边缘,魔婴随时会率众杀来,要是我运功期间他们闯来,不仅在下性命不保,上尊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们想清楚了,要不要为上尊医治?” 夏淑敏紧紧抱着上官甫,啜泣道:“赐儿,你做主吧,你师父的命就交给你了!若是你师父死了,我也不愿独活,以后就请你照顾好雪海和佑儿。” “小师娘放心,”天赐斩钉截铁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坐视不管。卫圣尉,拜托了!” 见他毕恭毕敬,卫青山迟疑一瞬,抬眼望向香雪海和天佑。天佑忙俯身叩拜,急道:“拜托了!”香雪海跟着躬身一拜,恭恭敬敬。卫青山暗喜,忙上前为上官甫疗毒。喂完丹药,又盘膝而坐,亲自为他疗伤。 天赐招招手,领着天佑、香雪海、霍天毅、夏淑敏到了一旁,低声道:“等下雪海先布阵护住上尊,然后咱们四人各守一处,防止邪教偷袭!若有敌情立刻示警,尽量缠住他们,为卫圣尉疗伤赢取时间。” “可是……”天佑愁眉道,“师父身旁无人护卫,会不会太危险?” “无妨!”天赐似笑非笑道,“该有人时自然有人,不必担心!” 四人各守一方,静等天魔教来袭。 第311章 智斗勇搏 寻龙林中,天魔教众人兵分三路,正品字形推进。圣童宋轶峰率魔天擎姜全寿、众魔圣等率先前行,迅速推进。 突然远处闪过一阵虚影,宋轶峰敏锐觉察蹊跷,急忙抬手示意,众人赶紧止步,屏息凝望。姜全寿仔细观望,却什么都没有,不耐烦道:“圣童一惊一乍三次了,是不是有些风声鹤唳了?” “哼!”宋轶峰冷晒不语,抬手南北晃了晃,天魔堂魔圣孙茂天、阴魔堂魔圣李天昌分别率右使者徐天心、左右督主、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畜道魔御邓天恩等人左右包抄。待两路人马到位,宋轶峰再率行魔堂魔圣吴修郎、心魔堂魔圣李暮晚等人步步逼近。 远处树阳处,一个肥头大脸,身材不高的中年男子正靠树而立,他就是千寻塔主鲁天翊。鲁天翊四周还有六个中年男子,个个屏息凝神,紧贴大树。听着脚步声慢慢逼近,鲁天翊暗暗忧心,额头冷汗直冒。自知避无可避,他眼神示意,左右众人纷纷点头,个个御器在手。 待声音逼近五步内,鲁天翊突然闪身而出,抬掌御尘,漫天飞尘呼啸而去。左右六人也齐齐出手,或两掌御霜,霜箭漫天;或冰剑斜斩,剑气如斧;或两掌喷火,火光漫天;或雷珠飞射,呼啸而去;或金电道道,摧枯拉朽;或狂风骤起,怒卷而去。七人联手偷袭,气势逼人。 邪教众人个个惊惧,唯独宋轶峰不屑一顾,他御火护体,虽然被逼退两步,却依旧毫发无损。身后魔圣吴修郎、李暮晚、周逸林、陈志飞和三位斗主联手反击,很快稳住了阵型。 见形势逆转,宋轶峰大喜,御火飞袭,率先打破僵局。鲁天翊暗惊,忙御尘迎上,左右开弓。不过宋轶峰火掌狠辣,更胜一筹,逼得鲁天翊步步后退,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魔圣孙茂天、李天昌率众人从两边杀来,立时困住了六位副堂主。邪教众人趁机攻杀,分割包围,凭借优势兵力不到十招已经尽数斩杀六位副堂主。 宋轶峰大笑道:“鲁天翊,你已经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说出小主下落,本圣童饶你不死!” “痴心妄想!”鲁天翊怒骂道,“狗贼休要猖狂,小主已经布好了口袋正等着你去钻,要是没胆量就滚回雪峰山!” “作死!”宋轶峰冷冷道,边说边飞身急攻。萧楚睿、史宝钗、邓天恩三人迅速助战,三面围攻,逼得鲁天翊前后难顾,破绽百出。宋轶峰虎掌凌厉,御火急攻,不到十招便重创鲁天翊。 一把提起双腿俱废的鲁天翊,宋轶峰冷笑道:“小主在什么地方?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鲁天翊大笑道:“小主在南面青龙桥等你,有胆量就去,没胆子就滚出盘龙镇!” “哈哈……”宋轶峰阴笑道,“这次狗贼天赐插翅难逃,就算有小主护着他,本圣童也不惧!”话音刚落,一掌拍下,当场震死鲁天翊。回头冷眼一瞥道:“众人听令,随本圣童往南擒杀狗贼!” “且慢!”姜全寿眉头紧锁道,“鲁天翊故意激怒圣童,企图引咱们前往,我料其中必有陷阱。圣童不要孤军深入,还是等幽冥教兄妹、天王母和常阁老等人来了,再做商议。”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宋轶峰不屑道,“紫琉璃让我为先锋,就已经想好了三面夹击的计划。现在三路人马离得太近,小主这么聪慧的人必定不会上当。咱们只有孤军深入才能引小主上钩,然后三面夹攻。魔天擎什么都不懂,还是闭嘴为好!传令,全速往南行进!” 不顾姜全寿劝阻,宋轶峰执意往南,很快率领众人飞身而去。姜全寿又气又怒,只得吩咐萧楚睿、史宝钗二人道:“你二人立刻通知圣女、天王母,请他们速速驰援!”萧楚睿、史宝钗齐齐遵令,各自飞奔而去。 宋轶峰率领众人行到半途,突然发现远处隐约有一队人马。没等他反应过来,远处众人已经飞奔而去,直奔东面。宋轶峰冷笑一声,率领众人一路急追。直追了三四百米,这才拦下前面七人。 定睛望去,前方中年男子面庞清秀,肤色白皙,虽然满头银发,却浑身透着几分阴柔。宋轶峰一眼认出他就是释迦塔主翟文坤,不禁大喜道:“立刻擒杀!” 众人三面合围,攻势凌厉。翟文坤与六位副堂主且战且退,逐渐露了败相,未撑十招,六位副堂主先后被杀,只剩翟文坤一人。他又惊又怒,两掌御风,拼死相搏。不料宋轶峰趁他无暇分神之际,拔地而起,凌空劈下,一掌震折他右臂。没等翟文坤站稳身形,宋轶峰再度挥掌急攻,五招将其重创。 冷眼望着翟文坤,宋轶峰似笑非笑道:“小主是不是在青龙桥?” 翟文坤痛得面色惨白,咬牙道:“不是!” “不是?”宋轶峰疑惑道,“既然不在青龙桥,你为什么急着否认?她不在青龙桥,我正好扑个空,对你百利无一害,你着什么急?看来小主真在青龙桥,哈哈……”没等翟文坤辩解,他抬掌御火,一团火球凌空砸下,当场震死翟文坤。 宋轶峰正要往南行去,姜全寿急忙阻拦道:“小主聪慧无比,必定在南面设下埋伏,不可贸然前往,否则必吃大亏!”宋轶峰不屑一笑,心下却不敢大意,扬声道:“本圣童已经派人通知圣女和天王母,援兵很快就到,众人随我前行,不必畏惧!”他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直奔青龙桥而去,而是迂回往东绕去。 没走二里路,迎面又撞上一队人马。为首的老者年近五旬,方脸大耳,浓眉小眼,长髯飘飘,是嵩岳塔主洪智愚。他身后跟着四位副堂主,个个身穿道袍,气韵不俗。洪智愚早瞧见宋轶峰等人,见敌军势大,他御出冰剑拄地,铿锵道:“大敌当前,避无可避,唯有拼死一搏,方不辱圣阁圣宫!” 众人齐齐严阵以待,准备殊死搏杀。 宋轶峰面露邪笑,飞身而至,率先出手。六位魔圣、三位斗主、右使者、左右督主、畜道魔御邓天恩、生死判官万古碑联手围攻,各展神通。洪智愚等人奋力拼杀,依旧左支右绌,很快露了败相。未撑十招,四位副堂主先后败亡,唯独洪智愚拼死搏斗,血迹斑斑。宋轶峰奋力急攻,一掌劈下,粉红气逐渐浓郁,震得洪智愚倒退两步。连掌打出,霎时红气弥漫,一掌震断洪智愚残臂。 望着弥漫手掌的红气,宋轶峰大喜过望,一脚踢翻洪智愚,阴声道:“狗贼天赐是不是跟小主在一起?二人是不是在青龙桥等消息?” 洪智愚喘着粗气道:“圣童在……龙桥……”话音未落,已经断气身亡。 宋轶峰冷冷道:“看来狗贼果然在青龙桥,立刻前往捕杀!”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信炮声,姜全寿大惊道:“有人偷袭右路!形势危急,咱们还是速速回援为好!” “右路?”宋轶峰阴笑道,“右路由紫琉璃、姜梦雪、常阁老率领,都是用毒的高手,有什么可担忧的?何况左路人马与右路相距不足百米,他们完全能够相互支援,不必回援,立刻直奔青龙桥杀去。” 姜全寿大怒,扬声道:“魔派众人听令,立刻随我回去援救圣女!” “谁敢!”宋轶峰厉喝道,“紫大小姐奉魔婴之命主持大局,大小姐又委托本圣童执掌中路,谁敢不听本圣童号令,立刻就地诛杀!” “哼!”姜全寿怒目道,“就是宋思远在,他也不敢口出狂言!”边说边拂袖而去,魔圣吴修郎、李暮晚、周逸林、陈志飞四人急忙跟上。幽冥教众人见状,也纷纷追去。 随着众人离去,宋轶峰势单力薄,气得火冒三丈,心下怒骂道:“姜全寿,我迟早将你碎尸万段!” 姜全寿刚率众人行到半途,只见远处一阵虚影飞来。定睛细望,只见虚影越来越近,竟是一众人影。见众人轻功不俗,他心下暗惊,急道:“速撤!快撤!”众人慌不择路,一路往南奔去。 没奔出百米,婉莹已经率领晴儿、夏子龙、冰儿等人四面围住了姜全寿等人。婉莹领着晴儿、夏子龙、冰儿、圣护杜玉琴在前,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领着木观主柏贵临、水观主尹欢、麒麟台主孔伯、逍遥台主宋喜凤在左,少主傅玉成、坤宫殿主鲍蕊蕾带着离宫殿主伍文君、巽宫殿主管天意在右,圣女玉玲珑、岳阳楼主关玉峰、水圣相关山月率领右圣督彭文博、前圣使魏无邪、青龙护法刘连城在后,死死困住了姜全寿等人。 姜全寿自知不敌,低呼道:“快求援!”众人赶紧释放信炮求救,先后两道信炮冲天而起。 婉莹从容望着信炮升天,这才捻发冷瞥道:“杀!”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出手,霎时刀光剑影,暗器飞袭,金电闪耀,天雷滚滚,寒冰凌冽,毒气弥漫。 晴儿、夏子龙、冰儿率先联手困住魔圣吴修郎,三人一个凤爪如魅,一个神剑凌厉,一个冰剑飞舞,三面夹攻,逼得吴修郎左支右绌,很快露了败相。吴修郎老眼布满血丝,怒气冲冠,御火在手,奋力拼杀,但苦撑八招便被冰儿一剑削掉小指。他刚喊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又被晴儿凤爪扣住手腕,生生折断。还没来得及惨叫,一柄泰阿剑穿心而过,立时毙命。 傅玉成、鲍蕊蕾、伍文君接着联手围攻魔圣李暮晚。李暮晚面黑如炭,为人稳重,一边两掌御风,一边伺机逃跑。他自知不是三人敌手,早已打了退堂鼓。不过傅玉成神剑挥舞,剑影重重,鲍蕊蕾圣雪在手,雪花飞舞,伍文君两掌御毒,毒气弥漫,联手封住了李暮晚退路。李暮晚苦撑九招,被三人擒杀。 玉玲珑、关玉峰、关山月联手夹攻烦魔堂魔圣周逸林,逼得周逸林冷汗直冒。玉玲珑神罩护体,凤爪飞袭;关玉峰毒掌挥舞,摧枯拉朽;关山月龙爪如魅,出神入化,吊灯而般围攻周逸林。周逸林苦战七八招,冰剑已经被关玉峰震断,还没来得及回防,又被玉玲珑罡气震顶,当场毙命。 圣护杜玉琴、莫岚、玄天祖联手围战罪魔堂魔圣陈志飞。杜玉琴飘然旋身,隐去身形;莫岚冰剑挥舞,飘逸挥洒;玄天祖两掌御雷,攻势凌厉,三人联手八招擒杀陈志飞。 圣督彭文博独自拦下姜全寿,圣使魏无邪、护法刘连城联手困住东斗主祝冥忠,观主柏贵临、尹欢联手夹攻西斗主济世名,台主孔伯、宋喜凤联手围住北斗主洛司晴,殿主管天意飞身直取判官万古碑。 掐指一算时机已经差不多,婉莹一闪而逝,两招破了济世名的水罩,又三招连攻震得他浑身抽搐,倒地而亡。接着飞身而去,两招震断祝冥忠的冰剑,一招将其震伤。没等祝冥忠反应过来,她一掌飞至,当场将其震死。 见两位斗主被袭杀,洛司晴老脸失色,乱了分寸。正要抽身跳出战圈,不料婉莹飘然而至,玉指疾点,无数指气穿火而过,漫天袭来。洛司晴避无可避,苦撑五招便被一道指气穿心而过,当场毙命。 姜全寿大骇,万古碑胆颤,二人且战且退,狼狈至极。 婉莹余光一瞥,已经察觉不妙,扬声道:“撤!” 众人纷纷抽身而去,转眼消失无踪。 姜全寿二人正心神未定,只见一众人影从远处奔来。二人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往南奔去。刚奔出百米,便被众人飞身拦下。定睛望去,为首的正是紫琉璃、姜梦雪等人。姜全寿一抹额头,早已尽是冷汗;万古碑也瘫坐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紫琉璃眉头紧锁道:“怎么回事?被小主偷袭了?” “除了夏婉莹,还会有谁?”姜梦雪咬牙道,“这个贱人刚才偷袭我们,竟然让她全身而退,真是可恨!” 阁老常采衣紧握佛珠,目光如炬道:“事情有些不妙,小主这是准备声东击西,应该立刻召回圣童,准备迎战。” 被她一点,姜梦雪心里咯噔一下,急道:“圣童呢?” 万古碑结巴道:“圣童……要前往……青龙桥,说是要……擒杀天赐。” “找死!”姜梦雪怒道,“宋轶峰是想死吗?立刻传信,召回圣童!众人听令,随我驰援圣童!” “不可!”紫琉璃急道,“敌情不明,此时应该等天王母来,否则分兵拒敌,不仅咱们有危险,就连天王母她们也会有危险。咱们现在已经弄清小主的意图,应该见招拆招,唯有这样才能挽回败局!” “若是我非要救呢?”姜梦雪怒目道。 “那是你的事,”紫琉璃冷冷道,“圣女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但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绝不给你陪葬!” 二人针锋相对,纷纷寸步不让。 第312章 谈笑樯橹灭 紫琉璃与姜梦雪正针锋相对,少主紫琥珀、天王母邱晓池率领众人顺着姜梦雪等人原路飞奔而至。见紫琥珀安然无恙,紫琉璃顿时转忧为喜。又见众人灰头土脸,不禁惊诧道:“发生什么事了?” “唉,”紫琥珀摇头叹息道,“我们半途遇袭,险些全军覆没。” “为什么不示警?”紫琉璃急道。 “来不及啊!”紫琥珀摊手道。 原来不久前紫琥珀正领着众人在林中搜寻,突然邱晓池抬手示意,低声道:“众人小心,四周似乎有异常!” 紫琥珀一惊,忙四周张望道:“哪儿有异常?”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邱晓池面色阴沉道,“四周的鸟儿乱窜,好像有猛禽一般。”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 邱晓池敏锐觉察不妙,忙回身望去,只见一团人影迅速奔来,快如金电。她边抬手示意,边急呼道:“快求援!” 紫琥珀惊慌释放信炮,不料无数冰箭凌空拦下,击落了信炮,霎时火花四射,漫天乱溅。众人大惊失色,急忙躲闪。紫琥珀又惊又气,这才意识到四周暗藏杀手。不过眼见威胁迫近,他来不及细想,不得不赶紧抬掌御敌。 眨眼间婉莹率众人飞身而至,没等紫琥珀等人弄清状况,她已经指挥众人采取分隔包围战术,将紫琥珀等人分别困住。只见晴儿、夏子龙联手夹攻邱晓池,冰儿、傅玉成联手围战紫琥珀,圣女玉玲珑、圣护杜玉琴联手围杀地王母惠岚英,岳阳楼主关玉峰、坤宫殿主鲍蕊蕾联手围杀青帝魔王裴守恒,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联手夹攻仓帝魔王徐逸飞,水圣相关山月、圣督彭文博左右夹攻浩帝魔王程秀忠,离宫殿主伍文君、巽宫殿主管天意前后夹攻吴帝魔王李志砚,圣使魏无邪、护法刘连城联手夹攻东方鬼帝韩德章,木观主柏贵临、水观主尹欢左右围战内魔堂魔圣钟立天,麒麟台主孔伯、逍遥台主宋喜凤合力夹攻左使者邓妙雯。 搭眼一扫,婉莹已经将局势尽收眼底。日月盟众人在侠客盟众人围攻下纷纷落了下风,其中邱晓池御冰在手,且战且退;紫琥珀鬼爪急挥,冷汗直冒;惠岚英御火在手,左右难顾;裴守恒手握霜剑,左支右绌;徐逸飞、韩德章、钟立天、邓妙雯御雷,程秀忠御尘,李志砚御火,纷纷被攻得无还手之力。 趁裴守恒无暇他顾之际,婉莹飞身奇袭,一掌震破他护体玄霜。裴守恒大惊失色,急忙左手御霜回防。不料霜盾再度被婉莹震破,霎时霜花飞溅,乱花迷眼。没等裴守恒回过神来,婉莹一指急点,一道红气穿心而过,立时击杀裴守恒。 余光一瞥,不远处惠岚英在玉玲珑和杜玉琴夹攻下已经左右难顾。玉玲珑在明,杜玉琴在暗,两人联手逼得惠岚英冷汗直冒。眼见被两个小辈逼得没有还手之力,惠岚英大怒,双掌御火,环绕周身,准备做殊死搏杀。烈火刚环绕周身,只觉身后一阵疾风吹来,惊得惠岚英背脊发凉。没等她回防,只听砰一声巨响,护体烈火被震散,火焰四飞,落花如雨。惠岚英急忙抬掌回攻,只见一个虚影疾闪而至,两招间扣住了她手腕。惠岚英大骇,惊得面无血色。杜玉琴趁机一剑飞袭,刺穿了她手掌,剑气穿心而过,立时袭杀惠岚英。 这时远处数道信炮冲天而起,婉莹面色微变,扬声道:“不必纠缠,撤!” 想起那数道信炮,紫琥珀感慨道:“多亏萧魔御机智,想到这个方法,否则我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后来途中听到信炮声,我们便猜出你们也出事了,所以赶紧前往援助,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不是萧楚睿机智,”姜梦雪咬牙道,“是夏婉莹狡诈!她这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专门挑咱们薄弱的地方攻击。先偷袭了你们,又偷袭了我们,贱人真是卑鄙下作!” “这不重要,”紫琉璃疑惑道,“你们求援失败,应该是小主预先在林中安排了伏兵,否则怎么可能让她偷袭得手?” “对啊!”紫琥珀急道,“妹妹说的对,他们必定预先在林中安排了杀手,既监视咱们动向,又指引他们方向。” “不错!”魔天擎姜全寿若有所思道,“之前圣童连续遇到了三路人马,都是七个人,领头的分别是逍遥阁的三位塔主。宋轶峰一心想着追杀天赐,执意斩杀众人,致使我们没有弄清这些人的目的。现在想来,这些人恐怕是探子,专门负责在林中探路。” “恐怕不光如此!”邱晓池幽幽道,“探路后必会安排人手就地隐藏,这才是小主的目的。看来她们已经摸清了林中的情况,又对咱们的动向了如执掌,随时可以对咱们发起偷袭。眼下形势危急,不宜再分兵,否则必败无疑。小主既然在林中安排了伏兵,那咱们也可以针锋相对,先斩杀他们的伏兵!” 紫琉璃摸着下巴细细思忖,面色凝重道:“恐怕不行。魔婴命我们袭杀侠客盟,咱们反被侠客盟袭击,可见他们议和是假,引咱们分兵是真。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会七龙桥该打起来了。如果上官甫暗中安排伏兵,魔婴等人只怕不妙。当务之急是迅速驰援七龙桥,与魔婴合兵一处,再想办法。” “不可!”姜梦雪急道,“圣童近在青龙桥,也危在旦夕,何况他手下有七位高手,岂能轻易舍弃?相比青龙桥,七龙桥的形势根本算不上危险。魔婴、天魔王、魔天老、御魔天、多宝阁老、中央鬼帝都在七龙桥,他们就算想偷袭也未必能得逞。当务之急是先救回圣童,然后再去驰援魔婴。” 二人争执不下,紫琉璃冷冷道:“魔婴出事,神魔之战胜负立判,四教必一败涂地!” “未必!”姜梦雪针锋相对道,“夏婉莹这个贱人能屡屡偷袭成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她身边至少聚集了二十个绝顶高手,这林中又埋伏了二十几个高手,再加上被圣童他们袭杀的近二十人,贱人根本抽不出人手支援七龙桥。对咱们来说,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应该速速支援圣童,然后再前往七龙桥。” “哼!”紫琉璃不屑道,“万一小主率众前往七龙桥,形势立时逆转,魔婴等人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现在议和已经破裂,他们必会毫不留情擒杀魔婴。魔婴被擒,咱们投鼠忌器,只剩屈膝乞和。相反,若咱们擒住上官甫,袭杀卫青山等人,小主只能卑躬屈膝。” 众人议论纷纷,多支持紫琉璃。 听着众人聒噪,姜梦雪怒道:“魔婴不许咱们前往七龙桥,就是想以身为饵,引侠客盟分兵,为咱们攻其不备创造条件。眼下局势已经很清晰,咱们想攻击她们的薄弱,她们也在寻找咱们的薄弱。而现在圣童就是咱们的薄弱,贱人一定会率众前往围杀。对咱们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刻驰援圣童,必能攻其不备!天魔教众人听着,立刻随我驰援圣童!” 见众人意见分歧太大,圣毒教、玄女教众人纷纷附和姜梦雪。 紫琉璃无奈妥协,叹气道:“既然诸位执意前往,那就一起前往,不要再分兵了,否则大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刚奔到青龙桥附近,只见一个男子沿着小溪飞奔而来,慌不择路。姜梦雪一眼认出男子就是畜道魔御邓天恩,急忙迎上,厉声道:“圣童呢?” 邓天恩魂不附体道:“圣童……圣童正被……围攻。” “被谁?”姜梦雪一把提起邓天恩,急道。 “小主夏婉莹!”邓天恩惊慌道,“属下等原本正前往青龙桥,不料半途遭到侠客盟伏击。” 当时婉莹率晴儿、夏子龙、冰儿、傅玉成、杜玉琴、圣女玉玲珑、关玉峰、鲍蕊蕾、关山月、彭文博等人前后堵住了宋轶峰等人。见宋轶峰势单力薄,婉莹捻发笑道:“宋轶峰,你已经无路可逃,是自己受死,还是逼我动手?” 宋轶峰面色冰寒道:“凭你也敢口出狂言?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宋轶峰的厉害!”话音刚落,双掌齐出,两道火焰直冲婉莹飞袭而去。 晴儿、夏子龙早有防备,联手出手,生生震散火焰。 见一击未中,宋轶峰大怒道:“擒杀小主!” 霎时众人混战各处,杀得难分难解。关玉峰、晴儿、夏子龙联手对战宋轶峰,逼得宋轶峰没有还手之力。冰儿、傅玉成联手困住天魔堂魔圣孙茂天,攻得孙茂天左支右绌。杜玉琴、玉玲珑联手夹攻阴魔堂魔圣李天昌,逼得李天昌前后难顾。鲍蕊蕾、关山月、彭文博分别拦下右使者徐天心、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一时难分难解。 邓天恩见婉莹冷眼盯着自己,吓得双股打颤,硬着头皮直奔婉莹攻去。刚到半途,婉莹一闪而逝,突然从背后攻来。邓天恩惊慌失措,赶紧回防,却被一掌震退三步。没等他稳住身形,婉莹玉掌飞袭,左右开弓,十几招便震伤邓天恩。邓天恩又惊又惧,急忙回身飞奔而去。 听着邓天恩叙说经历,姜梦雪半信半疑,一把抓住他衣襟道:“邓天恩,要是被你发现有半句虚言,我会让你死得难看!” “不敢,万万不敢!”邓天恩急道,“属下绝无半句虚言!” “好!”姜梦雪咬牙道,“滚到前面带路!” 刚行了几十米,姜梦雪突然觉察不对劲,喊停了众人,脸色阴沉瞅着邓天恩道:“邓天恩,你刚才说你与夏婉莹交手多少招?” “十几招……”邓天恩战战兢兢道。 “简直鬼扯!”姜梦雪一脚踢翻他,阴声道,“凭你也能与夏婉莹交手十几招?她武功高强,毒术了得,轻功鬼魅,你连十招都撑不住,怎么可能交手十几招?”望着邓天恩闪烁的双目,姜梦雪怒气冲冠,一脚踩住他胸膛,冰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道:“再不说,老娘宰了你!” “圣女饶命!”邓天恩急道,“圣童率领属下等去支援魔婴,不料途中被侠客盟截住去路,两位魔圣、使者、两位督主战死,圣童下落不明。” “到底怎么回事?”姜梦雪怒道。 邓天恩战战兢兢道:“不久前魔天擎和圣童大吵一架,带走了众人。圣童气得咬牙切齿,只好率领属下们前往七龙桥驰援魔婴。” 当时刚行到半途,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宋轶峰敏锐觉察不妙,急声道:“小心,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婉莹率领众人三面合围而来,个个迅如疾电。 见三面密密麻麻都是敌兵,约有二十多个高手,宋轶峰面色大变,自知不是众人敌手,急声道:“孙魔圣、李魔圣挡住前路,左右督主挡住左路,右使者、邓天恩挡住右路。” 魔圣孙茂天两掌御尘,迷尘漫天,率先冲去。魔圣李天昌双掌御火,烈焰破尘而去。两人联手出击,直奔婉莹等人杀去。左督主袁偷香双掌出火,烈焰飞袭;右督主彭守玉冰剑在手,寒气凌冽,两人联手直奔楼主关玉峰等人攻去。右使者徐天心抬手御雾,四周仙雾弥漫;邓天恩施展轻功,一闪而逝,藏身迷雾。 婉莹突然止步,两指一点,铿锵道:“杀!” 霎时晴儿、夏子龙、冰儿、傅玉成、玉玲珑、杜玉琴联手围攻孙茂天、李天昌二人,关玉峰、莫岚、玄天祖、台主孔伯、台主宋喜凤联手围攻袁偷香、彭守玉,鲍蕊蕾、殿主伍文君、殿主管天意、观主柏贵临、观主尹欢联手夹攻徐天心,关山月、彭文博、圣使魏无邪、护法刘连城准备围杀宋轶峰。 宋轶峰见形势不妙,早飞身逃去,慌不择路。 关山月四人正要追击,婉莹急忙喝止,扬声道:“穷寇莫追,步步蚕食!”四人立时会意,纷纷回身援助众人。 在众人围杀下,孙茂天苦撑九招被晴儿、夏子龙、玉玲珑联手袭杀,李天昌苦战八招被冰儿、傅玉成、杜玉琴联手斩杀。袁偷香被关玉峰、莫岚、玄天祖三人围攻,未撑八招被毒杀。彭守玉遭孔伯、宋喜凤围攻,又被关山月偷袭,苦撑十招被杀。徐天心遭鲍蕊蕾、伍文君、管天意联手围攻,十招不到被雪箭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见众人先后毙命,邓天恩吓得面无血色,急忙飞奔而去。 听到邓天恩说出实情,姜梦雪气得肺都快炸了,一剑削掉邓天恩耳朵,怒骂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你险些害死老娘!”回头冷眼盯着紫琉璃道:“圣童已经不知所踪,没必要再去青龙桥,速速驰援魔婴!” 紫琉璃笑而不语,抬手示意,众人迅速折返。 第313章 巅峰对决 天赐等人护在上官甫四周,各守一方。天赐防卫西面,圣尉霍天毅驻守南面,圣护夏淑敏防守北面,天佑防备东面。四人纷纷驻守上官甫十余丈外,以防他被战斗波及。 望着如火艳阳,天赐心下暗道:“不知道这会小蝶她们怎么样了,邪教人多势众,如果硬碰硬只怕占不到便宜。若是能想办法分化瓦解,或许能周旋一二。” 心下正想着,突然北面传来示警声,他心里咯噔一声,尚未弄清状况,只觉背后袭来阵阵寒气。天赐立时警觉,冷眼回瞥,只见十丈外伫立着一个鹤发黑髯,长须飘飘的老者,老者双目炯炯,面颊消瘦,正是魔天老姜仁杰。姜仁杰捋须邪笑,两眼始终盯着天赐。 天赐余光一扫,冷冷道:“你们速度不慢,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是不是援兵到了,所以信心十足?” “援兵?”姜仁杰笑道,“擒拿你们还用得着援兵吗?原本宋思远要擒杀你,不过魔婴担心他意气用事,会坏了大事,所以命老夫来了结你。” “是吗?”天赐漫不经心道,“魔婴安排他对付谁?” “哈哈哈……”姜仁杰笑道,“宋思远武功与老夫在伯仲之间,圣童觉得除了上官甫,谁能挡得住他?” 天赐不屑一笑道:“除了遇到霍圣尉,天魔王或许有几分胜算,遇到其他人他只能自认倒霉。左圣女、卫圣尉毒术高强,丝毫不惧他。夏圣护武功不弱,也不会惧怕。四选一,就看天魔王的运气了。” 嘴上这么说,天赐心里一清二楚,宋思远武功高强,除了香雪海、夏淑敏能应付,其他二人都没有什么胜算。既然姜仁杰、宋思远来了,御魔天秦牡丹、多宝阁老徐胜杰、中央鬼帝狄道庆必定都来了,再加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婴,神龙教众人根本不是敌手。 他心里正想着,北面一个老者步步逼近,在距离夏淑敏十丈外伫立。老者一脸横肉,脸上点点黑斑,眯着小眼露出几许阴笑,死死盯着夏淑敏。夏淑敏早认出他是天魔王宋思远,边暗暗御火,边眉头微皱。宋思远来了,魔婴等人必定也到了,此刻上官甫余毒未清,卫青山正为他疗毒,如果有人趁机偷袭,她担心上官甫性命难保。 随着西面、北面危险逼近,南面和东面也纷纷出现危机。南面一个长眉白须,身材瘦高的老者步步逼近,他面露诡笑,正是中央鬼帝狄道庆。狄道庆望着十丈外身材魁梧的霍天毅,笑道:“霍圣尉,咱们又见面了。” 上次二人在七龙桥拼杀,各怀心思,一个不愿为上官甫冲锋陷阵,一个不肯为天魔教作嫁衣,所以迟迟不肯拼尽全力。这次再度相遇,狄道庆像招呼老友般与霍天毅寒暄。 霍天毅冷冷道:“神魔之战已经近百年,注定不死不休,幽冥教为何要趟这浑水?” “哈哈……”狄道庆笑道,“霍圣尉说得没错,这正是幽冥大帝的高明之处。借助天魔教之势,饮马淮河,逐鹿淮右!霍圣尉莫忘了,幽冥教与神龙教也已经明争暗斗五十年。之前一直是我圣教占据上风,后来贵教背靠天魔教,这才挽回颓势,一举稳固北疆。现在不同了,神魔之战逐渐拉开帷幕,我们岂能坐失良机?” “好个趁火打劫!”霍天毅面色冰寒道,“正邪不两立,上次是在下糊涂,辜负了众人期望,这次要将功折罪了!”他边说边双掌御电,作势厮杀。 同样希望将功折罪的还有天佑,他屡屡被魔婴蛊惑,一度重创上官甫,险些铸成大错,此刻已经认清局势,自然悔不当初。望着二十丈处缓缓逼近的老者,他心里咯噔一声,立时剑半出鞘,蓄势待发。 老者白胡垂胸,一头银发,目光炯炯,正是多宝阁老徐胜杰。徐胜杰在十丈外伫立,捋着胡须笑而不语,只是盯着天佑,露出不屑的神情。 天佑正要动手,突然一只玉手按住他肩膀,耳畔传来香雪海轻柔的声音:“少主,还是我来吧!”天佑一愣,自知不是徐胜杰敌手,忙还剑入鞘,低声道:“小心!”随后回身而去,一闪而逝。 望着眼前貌美如花的香雪海,徐胜杰脸上的得意神情逐渐散去,盯着香雪海道:“你就是左圣女香雪海?之前在江宁镇屡屡坏我教大事,又袭杀我教几位毒王,就是你吧?听说汤阁老一路追击,屡屡被你逃脱,看来圣女轻功不俗啊!老夫想起来了,上次盘龙镇外小亭,与夏婉莹、天赐联手袭杀我教六位司礼的也是圣女吧?这一笔笔血债,今日该好好算算了!” 香雪海目光透着几分杀气道:“当年你与毒尊背叛我师父,又打断他双腿,害得他半生残疾,含恨而终。现在我要替师父雪耻,诛尽背叛他的人!” “你师父……”徐胜杰一愣,望着雪海掌心弥漫的毒气,恍然大悟道,“你……你是独孤胜的徒弟?难怪如此厉害!你刚才说独孤胜已死?他是什么时候死得?又是如何死的?” 没等他说完,香雪海已经飞身而至,左右开弓,霎时毒气萦绕,摧枯拉朽。徐胜杰不敢大意,两掌御毒,毒气弥漫,奋力拼杀,不落下风。两人鏖战,宛如天雷战地火,毒气团不断浓郁,四周宛如人间地狱,百虫皆亡。 随着东面开打,其余三处也纷纷拼杀起来。南面霍天毅力战狄道庆,两人纷纷御电拼搏,殊死搏斗,一时难分高下。只见四周金电道道,耀眼夺目,枝折叶落,百草枯萎。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虽然纷纷拼尽余力,依旧难分高下。 北面夏淑敏与宋思远不断御火攻袭,一个烈焰熊熊,一个火光闪闪,一个身姿翩跹,一个身影如魅,两人在火团中穿梭,在烈焰中追逐,杀得难分难解。只见四周飞火如雨,火势蔓延,草木焚尽,青树化灰。 西面天赐御气周身,与姜仁杰鏖战一处,两人一个冰剑挥舞,寒气刺骨,一个罡气雄浑,摧枯拉朽;一个身影如魅,剑气如雨,一个迅如疾电,来去无踪。姜仁杰苦战许久,不仅没能追上天赐,更无法伤他分毫。见天赐轻松躲闪,挥洒自如,姜仁杰气得冷嘲道:“堂堂神龙教圣童难道只知道狼狈逃窜?你也是上官甫的高徒,不要当缩头乌龟,与老夫堂堂正正较量一番!” 天赐边飞身疾奔,边冷嘲道:“魔婴和御魔天还没有现身,是打算伺机偷袭上尊吗?你们行事卑劣,就不要怪别人做事不磊落!”话音刚落,他瞅准时机陡然止步,回身两掌齐出,罡气奔袭而去,只听砰一声巨响,震得姜仁杰倒退一步,手中冰剑裂纹道道。 姜仁杰自知天赐难缠,未必能讨到便宜,脸色阴沉道:“小娃儿休要得意,老夫让你见识见识《冰魄掌》的真正厉害!”他两掌虚对,猛然齐齐向下,道道寒气不断灌入地下,霎时无数冰箭窜地而出,冲天而起,乱射如雨。 天赐早有觉察,身形飞旋,不断在箭雨中穿梭,身影如魅。任凭姜仁杰不停催掌,始终伤不了他分毫。 姜仁杰大怒,双目怒睁,继续催掌,飞箭在空中交织,仿佛千层网般。 天赐不断闪躲,逐渐有些不耐烦。他突然飞旋回身,两掌虚对,罡气罩住周身,生生震碎来袭冰箭。两掌齐出,罡气团齐齐砸向姜仁杰,逼得他不得不狼狈躲闪,御冰护体。 四周战斗逐渐呈现白热化,四场拼杀各有优劣,一时半刻难分输赢。 焦急地瞅着四周,天佑怀中抱剑,暗暗心忧。他身后不远处便是上官甫,此刻他余毒未清,满头是汗,已到紧要关头。卫青山盘坐他身后运气,仿佛入定般。 突然一阵疾风吹来,霎时一个倩影飞身而至,飘然落在天佑身前五丈外。见魔婴煞气逼人,天佑忙紧握神剑,剑半出鞘,作势厮杀。 魔婴搭眼一扫,冷冷道:“此刻是上官甫最紧要关头,也是你报仇雪恨最好的时机,为什么不动手?” 天佑铿锵道:“我当然要报仇,只是杀我父母之人不在这里。” “哦?”魔婴冷笑道,“上官甫指使卫青山逼死你父母,又杀了你外公,难道你要放过二贼,令你父母含恨九泉吗?” 天佑冷冷道:“谁是我父母?魔婴一直口口声声说齐凤翼是我父亲,证据呢?” “证据?”魔婴疑惑道,“难道毒尊没有告诉你证据?上官甫一直在骗你,他让你认贼作父,就是在报复齐凤翼夫妇。你若是还有半分良知,就亲手杀了此贼,为你父母报仇。” “抱歉!”天佑冷笑道,“我做不到!我不会再被你利用,做出欺师灭祖的事。” “哈哈……”魔婴仰天笑道,“什么欺师灭祖,你分明就是上官甫的野种!既然你不肯动手,本君就先杀了你,让上官甫断子绝孙!”她边说边凤爪急抬,指甲血红,浑身煞气逼人。 天佑大惊失色,急忙飞剑出鞘,御剑迎敌。他身影迅捷,出手果决,飞剑如电,剑气如雨,攻势凌厉,颇为老练。不过魔婴丝毫不惧,飞爪如魅,身影似鬼,出招狠辣,抓铁如泥,很快从无懈可击的剑气中撕开了口子,步步紧逼,牢牢占据上风。天佑自知不敌,但身后不远处便是上官甫,他奋力急攻,依旧落了下风,被迫且战且退。 上官甫虽然闭目疗伤,但耳听八方,早对四周局面了若指掌。料定天佑不是魔婴敌手,他不急不躁道:“青山,不必疗伤了,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御魔天秦牡丹飞身而至,旋转镶金龙杖,道道金电从二人背后飞袭。卫青山早有觉察,忙收掌运气,盘膝飞旋,两掌齐出,弥漫毒气墙生生挡住了来袭金电。 见偷袭不成,秦牡丹恼羞成怒,挥舞龙杖直取卫青山。卫青山冷眼一瞥,飞身而起,挥掌迎上。二人一个龙杖挥舞,金电交织,一个毒掌飞袭,黑气氤氲,战得难分难解。秦牡丹奋力急攻,始终无法前进半步,急得怒眉倒竖,煞气满面。 上官甫趁机运气,只觉内息涣散,真气聚而又散。眼见天佑已经被魔婴攻得退无可退,他暗暗咬牙,两指一点,一道指气直冲魔婴左肩射去。指气尚未近身,便被魔婴一掌震散。上官甫轻咳一声,嘴角渗出道道血丝,忙一手撑地,缓缓坐直身子,继续运气稳住心神。 天佑又惊又怒,拼尽余力,始终改变不了颓势,苦战近五十招,已经左支右绌。魔婴嘴角露出邪笑,趁机凤爪疾出,血爪飞袭。这一爪气势如虹,刚猛无比,立时震飞了天佑的承影剑,迅速扣向他手腕。天佑措不及防,惊得面无血色。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突然飞身而至,一把将天佑拽到身后,御气迎上。砰一声巨响,荡起层层气波,天赐被震退两步,魔婴也身形不稳,被迫后退。天赐余光一瞥,低声道:“天佑,你挡住魔天老!” 天佑逐渐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右掌化爪,神剑自飞,手握神剑凌空斜斩,直奔姜仁杰攻去。姜仁杰正准备追逐天赐,不料被天佑挡住去路,被迫御剑迎上,奋力厮杀。天佑第一次与姜仁杰对战,没想到他武功如此厉害,不得不且战且退。 余光扫视四方,天赐已经对四周形势了如执掌。见魔婴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他负手笑道:“魔婴在等什么?难道你还有援兵?” “当然!”魔婴冷冷道。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裹挟漫天尘叶卷向上官甫,仿佛有人在操纵旋风般。天赐冷眼一瞥,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他心里清楚,是魔婴的护法幽袭来了。 只听一声巨响,劲风被逼散,倒吹而去。上官甫身旁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墙,严严实实护住了他。魔婴冷漠一瞥,已经猜出是圣护幽灵到了。 这时上官甫三丈外突然砰声四起,虚影交织,风波四散,荡起层层迷尘。两人鏖战不休,宛如天雷战地火,一时四周草木匍匐,叶落如雨,狂风不止,闷雷滚滚。 天赐负手笑道:“魔婴似乎失算了,现在双方势均力敌,你没有胜算,还是罢手吧!” “是吗?”魔婴搭眼一扫道,“天魔王、魔天老都占了上风,徐阁老、鬼帝也未落下风,圣童拿什么跟本君平分秋色?” 天赐冷笑道:“白云苍狗,世事无常,现在谈胜负未免言之过早!” 这时上官甫闭目静坐,千里传音道:“众人听令,雪海西进,天佑回防,青山东进。” 香雪海、天佑、卫青山齐齐遵令,相互换防,局势陡然转变。 第314章 点石成金 随着三人换防,邪教众人优势大大削弱。圣尉卫青山力压多宝阁老徐胜杰,毒气飞袭,步步紧逼。香雪海力战魔天老姜仁杰,一个毒气飞旋,一个冰花乱射,战得难分难解。天佑御剑迎上御魔天秦牡丹,虽然稍逊一筹,但尚能应付。 秦牡丹自恃武功高强,完全没把天佑放在眼里。加之天佑是魔婴亲封的魔元,此时背叛魔婴,重新投入上官甫门下,更令她十分不屑。她手持镶金龙杖,步步紧逼,气势压得天佑喘不过气。 见天佑落了下风,魔婴冷笑道:“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她边说边抬爪飞袭,血爪扣向天赐面门。刚到半途,眼前已经不见了天赐踪迹。魔婴反应迅捷,身形急转,如影随形,继续追击。天赐旋身而起,罡气铺天盖地砸下。两人在尘灰中穿梭,相互追逐,一时鬼影重重,杀气腾腾,罡风互撞,惊神泣鬼。 同样陷入焦灼状态的还有南北两场决斗。北面圣护夏淑敏与天魔王宋思远纷纷御火相拼,宋思远功力深厚,夏淑敏身形灵巧,二人各有优势,一时难分高下。原本宋思远没把夏淑敏放在眼里,不断催掌御火,试图以暴制暴,以强克强,没想到夏淑敏轻功稍胜一筹,不断腾挪星移,总能巧妙化解他的攻势。见一时半刻攻不下夏淑敏,宋思远急得火冒三丈,陡然两掌虚对,巨大火塔拔地而起,死死罩住了夏淑敏。夏淑敏两掌相对,四周火罩护身,生生挡住了熊熊烈火。 南面圣尉霍天毅和中央鬼帝狄道庆也陷入了苦战,二人纷纷御电相拼,只见金电交织,银光闪闪,砰声四起,摧枯拉朽。霍天毅冷眼寒光,殊死拼杀;狄道庆目光狡黠,拼死搏斗,二人天雷战地火,一时难分胜负。 上尊上官甫虽然闭目静坐,却已经对四周动态了然于胸。料定天佑不是秦牡丹敌手,他暗暗千里传音道:“佑儿,我念招式,你来御敌。” 天佑一惊,边挥剑防卫,边竖耳静听。只觉耳畔不断传来上官甫铿锵声:“龙跃凤鸣,神龙摆尾,飞龙在天,龙吟虎啸,二龙戏珠,画龙点睛,游云惊龙,神龙见首……”天佑一一照做,飞身而起,避开来袭金电;身影腾转,又轻松避开道道金光;蓄力腾起,宛如蛟龙在天。手握承影剑,御剑飞旋,道道剑气铺天盖地而下。趁身形尚未落地,急挥两剑,剑气交叉袭去,迅如金蛟。 秦牡丹心下暗惊,没想到天佑深藏不露,武功在这么短时间内提升如此迅速。她边飞身急退,避开道道剑气,边双掌齐出,两道金电震散来袭剑气。剑气刚散,只见天佑御剑来袭,剑气直奔双目袭来。秦牡丹心神一慌,急忙抬掌御电,虽然勉强挡住剑气,却被震退一步。她还没有稳住心神,天佑再度绕身飞旋,挥剑如雨,从四面八方攻来。秦牡丹大怒,双掌虚对,道道金电笼罩周身,先后挡住来袭剑气。两人苦战许久,一时难分高低。 各处战斗纷纷陷入焦灼状态,魔婴逐渐有些心焦如焚。 她原本指望天魔王和魔天老撕开敌人防线,不料宋思远被夏淑敏缠住,虽然稍占上风,但苦战数百余招,始终没能击溃夏淑敏;姜仁杰被香雪海阻住,不仅优势全无,反倒陷入拉锯战,两人你追我逐,苦战百余招,难见优劣。 两位魔王指望不上,御魔天秦牡丹和护法幽袭同样令魔婴失望。秦牡丹原本优势明显,此时竟与天佑打个平手,令魔婴难以置信。幽袭护法与圣护幽灵苦战许久,始终没有一方被迫现身,魔婴也早已猜出他必定毫无优势。 更让她失望的是多宝阁老徐胜杰和中央教鬼帝狄道庆,原本寄希望二人建立奇功,不料二人表现拉胯,一个被卫青山攻得步步后撤,一个被霍天毅缠住,寸步难进。 望着近在眼前的上官甫,魔婴直恨得牙根痒,不禁怒火冲冠,奋力急攻。天赐毫不示弱,两掌御气,奋力回击。二人一个魔爪凌厉,一个罡气浑厚,一个气势逼人,一个稳如泰山,一个怒火三丈,一个气定神闲,鏖战百余招,始终难判高下。魔婴越战越悍,天赐越战越勇,双方纷纷拼尽全力,只听闷雷阵阵,声震数百米外。 此时紫琉璃、天王母邱晓池、圣女姜梦雪等人已经赶到七龙桥附近,见眼前断桥残梁,众人十分沮丧。一番搜寻后,姜梦雪在一块残石上发现了白垩绘制的天心弩符号。她连忙召集众人,笑盈满面道:“是圣童留下的图标,看来圣童还活着!从天心弩显示的方向来看,魔婴她们必定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方向?”紫琉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西南方向丛林绵延数里,再往前就是藏龙林,恐怕不容易找寻。” “不管如何,”姜梦雪斩钉截铁道,“咱们都得前往!事不宜迟,咱们要速速驰援魔婴和圣童!” 天王母邱晓池、金灵阁老常采衣纷纷附议。 紫琉璃被迫同意,只是嘱咐众人道:“驰援魔婴当然没问题,关键咱们不能分兵,更不能冒进,必须同进退。小主聪慧,她必定也在寻找魔婴的路上。如果被她捷足先登,咱们的形势自然不妙。但是林中布满了她的眼线,咱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她的监视之下,为了救魔婴而置众人安危于不顾,是自取灭亡。我的意思是要步步为营,决不能轻敌冒进!” 众人欣然同意,直奔寻龙林西南方向寻去。 刚行到半途,迎面撞上一队人马,为首的中年妇女样貌普通,身材高挑,正是飞虹塔主康细君。她身后伫立着八个男子,分别是天静宫三位殿主和神龙教圣丞云天涯、赵有为、圣使燕越峰、魏无邪、单文轩。其中魏无邪手中提着一个银发垂地的男子,男子一身血迹,隐约还有些气息。 姜梦雪一眼认出那银发男子正是圣童宋轶峰,不禁娇躯一颤,急声道:“擒杀众人,截回圣童!” 康细君大惊失色,急忙率领众人往东南狼狈退去。 姜梦雪率领黄帝魔王宋灵瑞、仓帝魔王徐逸飞、浩帝魔王程秀忠、吴帝魔王李志砚、内魔堂魔圣钟立天、左使者邓妙雯等人一路急追,紫琉璃率其余众人紧随其后。 刚奔出百米外,姜梦雪已经觉察不对劲,急忙喊停众人。冷眼盯着远处康细君等人,姜梦雪似笑非笑道:“这必是夏婉莹的诱敌深入之计,咱们不要上当了!” 邓妙雯趁机道:“圣女聪慧,属下以为那人与圣童样貌相似,却未必是圣童。圣童武功不弱,岂会轻易被擒?” “不是未必,是必定不是!”姜梦雪冷笑道,“圣童虽然也是满头银发,但头发没那么长,所以他必定不是圣童!” 紫琉璃很快率众人追上姜梦雪,急道:“圣女不要追了,小心中计!现在小主必定准备在半途伏击,咱们要阁外当心!” “哼!”姜梦雪不屑道,“区区调虎离山计,夏婉莹这个贱人太小瞧我了!既然她想偷袭咱们,那咱们何不将计就计,让她吃点苦头?” “怎么将计就计?”紫琉璃疑惑道,“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梦雪嘴角露出邪笑,似乎胸有成竹。 不久,姜梦雪率众正前行,突然迎面碰到一个女子,女子身姿娇弱,天生娃娃貌,凤目冷瞥,手里提着冰剑,正是冰儿。姜梦雪抬指怒道:“贱人,是你!活捉这个贱人,不准伤她性命!” 天魔教众人纷纷飞奔追去,姜梦雪在前,黄帝魔王宋灵瑞、仓帝魔王徐逸飞、浩帝魔王程秀忠、吴帝魔王李志砚、内魔堂魔圣钟立天、左使者邓妙雯在后,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见姜梦雪追去,天王母邱晓池抬手示意,率领众人急忙追上。 冰儿自知不是众人敌手,不敢恋战,东冲西突,且战且退,几次险些陷入重围。 姜梦雪大喜,飞身而至,指挥众人三面包抄。 冰儿慌不择路,逐渐被众人阻住去路。她手握冰剑,奋力拼杀,逐渐陷入绝境。 眼见形势危急,突然一道信炮冲天而起,惊得众人齐齐停手。 姜梦雪敏锐觉察蹊跷,突然拔地而起,挥剑斩断了四周树木。霎时一个黑影从苍树上飞身而下,仗剑伫立冰儿身前。他年近五旬,瘦骨嶙嶙,看上去仿佛一阵风就等吹倒似的。手中紧握冰剑,冰剑透着丝丝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姜梦雪早认出眼前老者就是兑宫殿主邱云翳,不屑一笑道:“凭你也敢来逞强?原来就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专门窥探消息,今日本圣女就要奉魔讨罪,杀尽你们这些无耻之徒!” 邱云翳仰天大笑道:“小主已经布好了口袋,只等你去钻。姜梦雪,你的死期也不远了,休要逞口舌之利!” “是吗?”姜梦雪突然两手拄剑,气定神闲地盯着邱云翳,嘴角逐渐露出一丝邪笑。 邱云翳心下正疑惑,突然背后凉意阵阵,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枚银针已经深深刺入他后颈。邱云翳大叫一声,本能回身挥剑横扫,不料两眼一黑,逐渐天旋地转。他单膝跪地,怒声道:“你……你是……谁?” 冰儿抬手一掷,一枚银针迎面飞袭,不偏不倚刺入他面门。 邱云翳还没来得及惨叫,已经一命呜呼。 姜梦雪负手笑道:“咱们姐妹联手,何惧夏婉莹?” 在姜梦雪、紫琉璃联手下,先后袭杀了兑宫殿主邱云翳、坎宫殿主毕少聪、艮宫殿主喻鸿运。擒杀喻鸿运后,姜梦雪武功更进一步,逐渐炉火纯青。尝到了甜头后,姜梦雪自信满满,决心再赌一把。她故技重施,率领天魔教众人继续追杀冰儿。 冰儿正在林中急奔,突然前面人影绰绰,约有七八人阻住了去路。只见为首的老者怒目寒光,面色蜡黄,额头横纹道道,正是圣尉韩文信。他身后跟着圣御郭嘉佑、圣丞云天涯、赵有为、圣使燕越峰、护法周义杰、杨金鹏、吴文晖。冰儿眼神异样,忙倒退两步。 姜梦雪见形势不妙,也抬手示意,率领众人伫立原地静静观望。 韩文信冷冷道:“圣女、紫大小姐,你们的鬼把戏该结束了!” 姜梦雪暗暗咬牙,恨恨道:“夏婉莹总算按捺不住,想要亲自出手了吗?” “哼!”韩文信冷眼一瞥道,“杀你们何必小主亲自出马?你已经无路可逃,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送你一程?” 他边说边抬手示意,只见四周人影如箭,密密麻麻。东面金圣相张浩宇领着滕王楼主水益睿、蓬莱楼主范胜、飞虹塔主康细君、逍遥阁四位台主步步紧逼。西面圣督萧永贵领着震宫殿主童誉满、三位观主、沐寒月、圣御汪道圣、圣使魏无邪、单文轩齐齐逼近。北面木圣相上官云领着土圣相诸葛封、火圣相方中日、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圣使封北海截断了天魔教众人退路。 姜梦雪自知无路可逃,邪笑道:“好狂妄的口气,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束手就擒?今日不是我的死期到了,是你们的到了!” 话音刚落,众人已经觉察不妙。张浩宇回头望去,只见少主紫琥珀率领东方鬼帝韩德章、卞城王凌尚香、生死判官万古碑等人飞奔而至。萧永贵冷眼回瞥,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率领五位阵主飘然而至。上官云余光一扫,天王母邱晓池率领魔天擎姜全寿、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畜道魔御邓天恩等飞身而至。 见双方势均力敌,韩文信不屑一顾道:“日月盟拼尽全力就只剩这点人马,看来小主没有猜错,你们除了孤注一掷,只剩一败涂地了。本来小主希望我们温水煮青蛙,慢慢耗死你们,不过上尊生死未明,你们又不堪一击,似乎没有必要拖延了。今日侠客盟要堂堂正正一举击溃日月盟,一战定乾坤,令武林刮目相看!” “好!”姜梦雪咬牙道,“那就一战定乾坤,诛尽侠客盟! 第315章 正邪鏖战 日月盟众人与侠客盟众人混战各处,杀得难分难解。 圣女姜梦雪率领黄帝魔王宋灵瑞、仓帝魔王徐逸飞、浩帝魔王程秀忠、吴帝魔王李志砚、内魔堂魔圣钟立天、左使者邓妙雯往南杀去,姜梦雪、宋灵瑞、徐逸飞在前,程秀忠、钟立天在左,李志砚、邓妙雯在右,气势逼人。 圣尉韩文信不甘示弱,率领圣御郭嘉佑、圣丞云天涯、赵有为、圣使燕越峰、护法周义杰、杨金鹏、吴文晖飞身迎上,韩文信、郭嘉佑、周义杰在前,云天涯、赵有为、燕越峰在右,杨金鹏、吴文晖在左,势如猛虎。 双方酣战一处,姜梦雪冰剑飞袭,剑气如雨。韩文信冰剑轻抖,剑气道道。两人奋力拼杀,韩文信稍落下风。 宋灵瑞两掌御毒,徐逸飞双掌御雷,左右开弓。郭嘉佑不敢示弱,冰剑挥舞,寒气凌冽;周义杰也毫不退缩,抬掌御尘,飞尘弥漫。双方混战一处,宋灵瑞、徐逸飞稍占上风。 左边程秀忠御尘,钟立天御雷,与云天涯、赵有为、燕越峰三人鏖战一处。两人以二敌三,稍占优势。 右边李志砚双掌御火,邓妙雯玉掌出雷,与杨金鹏、吴文晖拼杀一处。杨金鹏双掌御风,吴文晖抬掌喷火,两人奋力拼杀,依旧稍落下风。 南面战斗正酣,东面也陷入一场厮杀。东方鬼帝韩德章御雷在前,卞城王凌尚香御毒在左,生死判官万古碑握剑在右,三人率先攻杀。紫琥珀在后,鬼爪如魅,也奋力冲杀。金圣相张浩宇抬掌示意,指挥众人三面夹攻。滕王楼主水益睿双掌御火,蓬莱楼主范胜抬掌起风,两人联手从正面进攻。轩辕台主黄孙兴两掌旋风,琅邪台主望东海抬手吐雾,二人联手从右面助攻。飞虹塔主康细君玉掌金光现,超然台主乐云天抬掌御尘,两人联手从左面围攻。三路合围,逼得幽冥教众人且战且退,劣势明显。 见紫琥珀有危险,冰儿扯去面皮,飞身助战,挡住了铜雀台主桥霜荷。桥霜荷一眼认出眼前女子是紫琉璃,不禁冷笑一声,手握霜剑,剑飞如电。紫琉璃玉掌飞舞,毒气飞袭,丝毫不惧。 东面幽冥教众人陷入苦战,西面圣毒教众人形势大好。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率领五位阵主纷纷御毒冲杀,势如猛虎。萧永贵率领沐寒月、震宫殿主童誉满、圣御汪道圣、圣使魏无邪、单文轩、金观主孔屈、火观主亢昌平、土观主文中正等人奋力抵挡,依旧落了下风。 西面众人被圣毒教攻得落了下风,北面神龙教众人奋力厮杀,又扳回一局。木圣相上官云、土圣相诸葛封联手夹攻天王母邱晓池,逼得她步步后退。火圣相方中日率领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圣使封北海飞身急攻,迫得魔天擎姜全寿、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畜道魔御邓天恩等人且战且退。 一场鏖战,各有优劣,厮杀许久,难分难解。只见四周草木霜结,烈火烹冰,滴雨落下化为漫天雪花,寒风劲吹摘叶飞花。风中弥漫着腥味,雪上洒抹着朱花,四周残肢倒挂,哀声遍野。 众人在林中鏖战,圣童宋轶峰在林中穿梭。他飞身往西南急奔而去,马不停蹄。身后跟着一女两男,分别是右使者徐天心、左督主袁偷香和右督主彭守玉。宋轶峰一路急奔,突然止步回身,竖耳静听。待确信无人追踪,忙吩咐众人四周查看,寻找蛛丝马迹。 徐天心细细搜寻,在一株掉皮的苍树上找到了白垩绘制的天心弩符号。宋轶峰大喜,立刻指挥众人继续往西南奔去。 他前脚走后,婉莹率众人后脚赶到。望着宋轶峰走走停停,婉莹捻发笑道:“宋轶峰这么古怪,必定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正要前去援助魔婴。告诉他们,不要跟得太近,两边要保持距离,以免被他们察觉!” 晴儿疑惑道:“小姐,上尊不是不让咱们前往援助吗?他还说如果咱们贸然前往,天佑必定性命不保。现在咱们就这么杀过去,天佑会不会有危险?” “上尊的话未可全信!”婉莹嘴角浅笑道,“你想啊,他们在七龙桥议和,现在七龙桥已经被震断,说明什么问题哩?说明他们已经大打出手,甚至殊死拼杀。从断桥方位来看,玉儿他们是守势,魔婴是攻势。从宋轶峰的行为来看,魔婴肯定命人留下了线索,所以我猜她们必定在追踪玉儿。还好留了宋轶峰一条狗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玉儿他们危在旦夕,咱们绝不能迟疑不前!” “可是……”傅玉成迟疑道,“连宋轶峰都前往援助了,姜梦雪鼻子这么灵,只怕很快也会赶来。万一撞上了,咱们未必有胜算。不如派人召集韩圣尉他们,胜算应该大一些。” 婉莹笑道:“你们忘了,之前擒住邓天恩时,我已经命他把姜梦雪引往青龙桥。他身中奇毒,绝不敢耍花招。何况魏圣使已经赶过去,就算邓天恩想耍滑头,韩圣尉也会替咱们拦下姜梦雪等人。现在日月盟实力大减,又分兵三处,韩圣尉足以应付,不用担心。当务之急是擒贼擒王,决不能给她们翻盘的机会,否则让魔婴春风得意,她说不定会效仿魔君卷土重来!” 众人纷纷点头,继续追击。 这时魔婴与天赐战斗正酣,二人鏖战数百招,依旧杀得难分难解。魔婴双目血红,怒目圆睁,既恨上官甫无情,又恨天赐不义。想起当初相救之情,不禁咬牙道:“圣童,当日若不是本君封你为魔元,你能活到今日吗?你忘了是谁一直在背后帮你?又是谁一直在暗中算计你?如今为了一个无耻的伪君子,你执意与本君为敌,岂不是忘恩负义?” 天赐虎目冒着寒光,横眉冷对。搭眼一扫上官甫,铿锵道:“魔婴似乎忘了,坐在那里之人是我的师父,更是你的父亲,对你我有养育之恩,你逼我恩将仇报,难道不是忘恩负义?” “父亲?呸!”魔婴怒道,“他毒疯妻子,气死岳翁,逼死内弟,害死结义兄弟,又拿你们当棋子,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活在人世?也值得你为他拼命?圣童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就算你救了他,他也不会感激你,照样会将你玩挵于鼓掌!” “魔君说得对,”天赐意志坚定道,“但是不救他,我还有活命吗?邪魔当道,会放过我?会放过小主?会放过神龙教的人?我不是为了救他,恰是为了自救,为了救我在乎之人。” 没等他说完,魔婴已经怒容满面,玉爪暗攥,吱吱作响。望着傲然不屈的天赐,她满脸煞气道:“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本君就送你一程!”边说边双掌混元,一团红气不断飞旋,气势逼人。 天赐不敢大意,也双掌混元,罡气不断萦绕,宛如旋风般。两人齐齐出手,一声巨响传出,荡起层层风波,震得树倒枝落,迷尘遍布。没等尘埃落地,二人异身齐动,战作一团。魔婴攻势狠辣,天赐防御无懈,一个凤爪飞舞,一个龙爪疾奔,一个身姿如魅,一个身影似鬼,一个裹挟狂风飞叶,一个逍遥乘风破尘,又苦战百余招依旧难分高下。 北面天魔王宋思远与圣护夏淑敏鏖战三百余招,逐渐分出高下。宋思远两掌御火,左右开攻;夏淑敏烈焰飞袭,且战且退。很快四周草木尽毁,烟雾弥漫,仿佛野火燎原般。 西面魔天老姜仁杰力战香雪海,二人拼杀数百余招,始终难分高下。姜仁杰寒冰凌厉,香雪海毒术高强,二人互有忌惮,各有优势。只见四周树木冰冻,百虫僵硬,仿佛毫无生气般。 南面中央鬼帝狄道庆与圣尉霍天毅继续拼杀,两人已经苦战三百余招,始终未能分出高下。只见金电交织,耀眼夺目,砰声四起,震耳欲聋。四周百草焚尽,尘飞如雨。 东面多宝阁老徐胜杰与圣尉卫青山御毒拼杀,徐胜杰施展《天毒掌》,掌影重重,毒气如箭,飞袭而去。卫青山轻松闪避,迟迟不愿正面硬刚。徐胜杰越战越悍,冷嘲道:“难道江湖十绝榜是花钱买来的?堂堂毒绝卫青山竟然不敢与老夫正面交手,真是千古奇闻!” 卫青山冷眼不语,继续飞身闪躲,不断弹指射出毒丸、毒气反击。他心里清楚,徐胜杰不是泛泛之辈,又身怀奇珠,如果逼迫太甚,只会适得其反。刚开始压着徐胜杰打,只是为了羞辱他,如今见徐胜杰被彻底激怒,他暗暗得意,面上不露声色。 徐胜杰奋力急攻,步步紧逼。见卫青山依旧不断躲闪,他抬指射出十枚毒丸,御出十绝毒阵困住了卫青山。霎时四周黑气弥漫,毒气迷眼,飞虫折翅,匍匐毙命。 卫青山不屑一笑道:“区区十绝毒阵也想困住我?”他抬掌御毒,从容破阵而出。不料刚走出十绝毒阵,只见一个锦盒从天而落,他暗觉不妙,赶紧弹指射出毒丸,御出太极毒阵护体。霎时锦盒自开,一颗绿珠飞落尘埃,发出夺目奇光。奇光很快被毒阵淹没,仿佛失去了光泽。 徐胜杰早素纱蒙眼,趁绿光炫目之际,飞身急攻。刚闯入太极毒阵,只觉一瞬恍惚。若不是功力深厚,险些陷入幻境。他暗觉不妙,赶紧回身飞奔而去,逃出太极毒阵。 卫青山从容收起绿珠,随后撤了毒阵,负手笑道:“小主早就说过,徐胜杰身怀奇珠,要阁外当心。刚才若不是你大意,我险些着了你的道。现在宝珠完璧归赵,不知道李鸿基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气死过去?” “啊!”徐胜杰撤掉素纱,大吼一声,拼尽全力急攻,宛如疯癫般。 卫青山不断游走,避其锋芒,待徐胜杰攻势稍弱,突然回身急攻,毒掌如魅,掌气如山,山呼海啸般扑向徐胜杰。徐胜杰大惊失色,且战且退,逐渐慌了心神。 上官甫虽然闭目静坐,但对四周形势已经洞若观火。除了夏淑敏和幽灵稍落下风,卫青山占了上风,其余各处战斗都已经进入相持阶段,一时难分输赢。察觉天佑落了下风,他继续千里传音,又助他挽回颓势。上官甫心里清楚,如今双方已经势均力敌,谁也很难短时间内取得突破。要想扭转战局,必须得依靠外力。只不过,是日月盟援兵先到,还是侠客盟援兵先至,他心中没底。 此时日月盟众人正与侠客盟众人在林中鏖战,双方殊死拼杀,战斗正酣。南面姜梦雪御冰急攻,百余招击败圣尉韩文信。魔王宋灵瑞两掌御毒,百余招击退圣御郭嘉佑。魔王徐逸飞双手御雷,百余招逼得周义杰步步后退。魔王程秀忠联手魔圣钟立天夹攻圣丞云天涯、赵有为、圣使燕越峰三人,鏖战近百招,逼得三人步步后撤。魔王李志砚、使者邓妙雯拦下护法杨金鹏、吴文晖,急攻百招,纷纷占了上风。 东面紫琉璃抬掌御毒,拦下了铜雀台主桥霜荷,鏖战百招,难分胜负。紫琥珀施展鬼爪,挡住了滕王楼主水益睿,两人拼杀百招,紫琥珀且战且退。 其余幽冥教众人早已纷纷败下阵来,其中卞城王凌尚香在台主黄孙兴、望东海联手夹攻下,未撑五招被击败,重伤在地。生死判官万古碑在塔主康细君、台主乐云天、黄孙兴、望东海联手围攻下,也未撑十招便被袭杀。随后康细君、三位台主回身援助,联手楼主范胜两招袭杀东方鬼帝韩德章。 众人原本正要继续围攻幽冥教二人,被金圣相张浩宇喝止。张浩宇敏锐觉察四周形势变化,吩咐范胜率领康细君和三位台主援助西面。 西面圣毒教众人大展毒威,阁老常采衣力战圣督萧永贵,百余招逼得萧永贵步步后退。阁老汤智施展《玄毒掌》,力压殿主童誉满,近百招便逼退童誉满。圣毒教五位阵主联手布出五行毒阵,只见五色毒气弥漫,逼得沐寒月、圣御汪道圣等人不得不四散逃奔。圣使单文轩避之不及,被五人一招毒杀。五人故技重施,接连毒杀观主亢昌平、文中正。 见五人毒阵轻易难敌,范胜率众人四面围攻,他率先御风急攻阵主百里封。沐寒月携手康细君夹攻阵主钱月笙,圣御汪道圣联手圣使魏无邪围攻阵主宋文曲,金观主孔屈联合台主黄孙兴围战阵主裘伊人,台主望东海与乐云天并肩齐战阵主傅满伦。五位阵主自知不是众人敌手,频频入阵自保,伺机出手。范胜等人不敢进阵,鏖战百余招,逼得五人不敢出阵迎战。 三面正苦战中,北面已经结束了战斗。圣相上官云、诸葛封联手夹攻天王母邱晓池,五十余招就击溃了邱晓池。见邱晓池飞身而去,上官云又分别助战圣相方中日等人,先后三招击溃姜全寿,三招击溃萧楚睿,两招击溃史宝钗,两招袭杀邓天恩。 随着战场形势变化,日月盟众人士气低落,纷纷萌生退意。紫琉璃抓着紫琥珀飞身而去,常采衣、汤智渊率领众阵主迅速退去。姜梦雪又惊又怒,不得不率领天魔教众人狼狈逃奔。 第316章 一夫当关 随着日月盟等人退去,侠客盟众人迅速控制了局面,先后擒拿了魔天擎姜全寿、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卞城王凌尚香等人。 圣尉韩文信、金圣相张浩宇、与搂主水益睿、范胜、殿主童誉满等人商议一番,决定继续搜寻上尊、小主等人下落。 婉莹继续追踪圣童宋轶峰,听到前面闷雷阵阵,她心下暗喜,招手道:“晴儿、子龙,通知关楼主、鲍殿主,立刻收网!”又回头嘱咐圣女玉玲珑道:“圣女,可以擒拿宋轶峰了,辛苦你走一趟!” 玉玲珑欣然点头,领着水圣相关山月、右圣督彭文博、青龙护法刘连城飞奔而去。晴儿、夏子龙也飞身而去,准备通知岳阳楼主关玉峰、坤宫殿主鲍蕊蕾三面合围。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婉莹一惊,止步凝望,暗觉蹊跷。 旁边冰儿也察觉蹊跷,抬眼仔细盯着树上观望。少主傅玉成凑近笑道:“小美人,怎么了?”冰儿玉指压住他嘴唇,低声道:“有人!”傅玉成又惊又喜,眼珠乱转,漫不经心道:“哪有人啊?”冰儿摇头不语,双目不住在树上乱瞟。 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不明就里,见二人神色凝重,纷纷左右戒备。 圣护杜玉琴仔细观望,也没有发现人迹,回头笑道:“小主,发现什么了?” 婉莹若有所思道:“你们没有发觉吗?之前我就觉得好像有人跟踪咱们,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冰儿、玉琴,快释放信号,召回众人!” 随着道道信炮冲天而起,玉玲珑满脸疑惑,一时不知所措。圣督彭文博面色凝重道:“小主不会无缘无故召咱们回去,更不会轻易用这种方式,属下猜测必定是出了大事!”玉玲珑神色凝重,忙率众人回身飞奔而去。 突然四周狂风大起,飞叶漫天。 众人正觉得奇怪,突然漫天飞叶中钻出一个灰影,他一掌从天而降,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向护法刘连城。刘连城面色大变,忙抬掌迎击,不料灰衣人内力强劲,一掌震得他双膝跪倒,痛入骨髓。灰衣人左掌急拍,凌厉掌风再至。刘连城大惧,慌忙双掌迎上,又被震断双臂。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灰衣人一掌拍下,立时震毙刘连城。 玉玲珑、关山月、彭文博齐齐大惊,慌忙联手援助,却扑了个空。待叶落尘归,四周已经不见了灰衣人身影。 玉玲珑战战兢兢道:“撤!快撤!” “撤!”听到信炮声,岳阳楼主关玉峰已经猜出婉莹必定出了大事,急忙吩咐两位台主道。麒麟台主孔伯、逍遥台主宋喜凤纷纷暗暗惋惜,无奈后撤。关玉峰率先飞身而去,孔伯随后,宋喜凤落在最后。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吹得四周迷尘飞起。 关玉峰敏锐觉察不妙,忙吩咐二人小心。孔伯也觉察蹊跷,暗暗御电。唯独宋喜凤不屑一顾,丝毫不惧。 三人继续前行,又一阵劲风吹来,卷起漫天尘土。尘土迷眼之际,只见一个灰影从尘雾中闪出,一掌凌空拍向宋喜凤。宋喜凤大惊失色,忙倒退两步,同时双掌齐出,雷珠飞袭而去。雷珠刚到半途,眼前已不见了灰衣人踪迹。宋喜凤心下暗慌,只觉背后寒意阵阵,他急忙回身防护,却被掌气击中右肩,立时被震折右臂。没等他稳住身形,灰衣人一闪而至,迎面一掌扣住他面门,当场将其震死。 关玉峰抬掌破尘,联手孔伯左右援救,却迟了一步,只见灰衣人拔地而起,一闪而逝。关玉峰纵横江湖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识武功如此出神入化之人。即便他本身武功已经登峰造极,但还是不禁暗暗震悚。担心婉莹安危,关玉峰没敢耽误,急声道:“速撤,保护小主!” “速撤!保住少主!”坤宫殿主鲍蕊蕾边低声吩咐,边率先飞身而去。眼看就要擒住宋轶峰,婉莹却选择用这种方式通知众人,她心下暗忖必定是出了大事。担心少主傅玉成安危,没敢耽误,她急忙率领回奔而去。 众人刚奔出几十米,只听四周风声呼呼,仿佛鬼哭狼嚎般。众人纷纷觉察蹊跷,鲍蕊蕾抬手示意,急声道:“众人小心,事情有些蹊跷!” 话音刚落,三道狂风从三面先后袭来,惊得众人纷纷东躲西闪。恰此时一个灰影从天而降,一掌攻向木观主柏贵临。柏贵临惊惧万分,从没见过轻功如此迅捷之人,匆忙抬掌御雷,两枚雷珠飞袭而去。不料灰衣人硬生生挡住了雷珠,只听砰一声巨响,柏贵临被炸飞出去,众人纷纷疾步后撤。没等柏贵临站起身来,灰衣人一闪而至,一掌震死了他。 水观主尹欢趁机双掌虚对,道道金电飞袭而下,齐齐围向灰衣人。她正奋力催掌,耳畔传来鲍蕊蕾一声急呼,没等她会回过神来,一道劲风从背后飞速袭来。待她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只觉后心结结实实被一掌击中,霎时五内俱焚,被震飞五步外,吐血不止。 鲍蕊蕾忙率两位殿主三面夹攻,却迟了一步,只见灰影飞身而起,很快消失无踪。待确定四周安全,她急忙上前查看,只见尹欢老面苍白,血染白发,已经气息微弱。鲍蕊蕾虽然不懂医术,但见她神色异样,气息虚弱,已经猜出她必定被伤了五脏六腑。赶紧背起尹欢,一路急奔而去。 很快三路人马齐聚一处,纷纷神色沮丧,惊魂未定。 见众人灰头土脸,又少了宋喜凤、柏贵临、刘连城三人,婉莹已经猜破端倪。抬眼一扫气若悬丝的尹欢,婉莹摇头叹息道:“恐怕已经无药可医!”关玉峰细细查看,也无奈叹气道:“除非医绝在世,否则老夫也无能为力。据说他有一门绝学,能在人死后三个时辰内让人起死回生,名叫‘借尸还魂术’。” 话音未落,尹欢已经一命呜呼。 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闷雷声,婉莹娇躯一颤,铿锵道:“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关师父在前,晴儿、子龙、冰儿、玉琴在侧,傅少主率天静宫众人在左,圣女率神龙教众人在右,莫岛主、玄教主率其余人殿后,布阵前往!” 众人立时会意,各司其位,布出圆阵,疾步前往西南方向。 此时魔婴与天赐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两人殊死拼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又苦战百招后,始终难分胜负。魔婴杀红了眼,浑身红气弥漫,气势逼人。天赐斗红了脸,牙关紧咬,两掌御气,四周红气萦绕,气势不弱。两人拼力一搏,荡起层层气波,惊得众人纷纷闪身避开。 东面圣尉卫青山趁多宝阁老徐胜杰不备,迅速出手。他毒术了得,不仅毒功一绝,而且毒阵、毒丸都难有匹敌,甚至着成一部毒术奇书《本草全书》,被评为为毒绝。自从夺回了祖母绿珠,卫青山开始痛下杀手,挥掌如魅,毒气如雾,铺天盖地而去。徐胜杰心下暗惊,且战且退,苦撑百招便露了败相。 北面圣护夏淑敏力战天魔王宋思远,二人鏖战半日,夏淑敏逐渐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宋思远大喜,继续奋力拼杀,越战越狠。 眼看宋思远就要建功,西面魔天老姜仁杰却愁眉苦脸,一筹莫展。他奋力挡住香雪海,苦战半日始终难占上风。若不是畏惧她的毒术,姜仁杰岂会把她放在眼里?两人又鏖战百招,姜仁杰始终奈何不了她。 南面圣尉霍天毅鏖战中央鬼帝狄道庆,两人御电拼杀,鏖战半日已经分出高低:只见霍天毅步步紧逼,狄道庆节节败退,一个殊死拼杀,越战越勇,一个愁眉苦脸,意志消沉。在霍天毅疯狂进攻下,狄道庆逐渐左右难顾,露了败相。 四周众人互有胜负,天佑与御魔天秦牡丹的战斗也已快接近尾声。在上官甫点化下,天佑奋力急攻,越来越得心应手,逐渐轻车熟路,无须上官甫指点便可以提前出招。秦牡丹暗暗心惊,没想到天佑武功短时间内竟得到了飞速提升。她越战越吃力,逐渐有些左右难顾。苦战半日后,秦牡丹已经露了败相。 见天佑无须指点,上官甫缓缓运气,飘然起身。抬眼一瞥,不远处幽灵被迫现身,单膝跪地,嘴角渗出丝丝鲜血。虽然落败了,但他两眼死死盯着前方,目光透着狠厉。与幽袭鏖战半日,他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抬眼四顾,上官甫扬声道:“魔婴,罢手吧,你已经毫无胜算。” 神龙教众人听到上官甫声音,齐齐精神振奋。卫青山大喜,御毒飞袭,十招擒杀徐胜杰。天佑精神抖擞,挥剑如雨,道道红气飞袭,不久击飞镶金龙杖,逼退秦牡丹。没等秦牡丹稳住心神,他奋力急攻,很快将其击伤。霍天毅也精神振奋,拼力急攻,不久击杀狄道庆。 魔婴大怒,厉喝道:“狗贼,本君誓杀汝!” 听到魔婴怒吼,天魔教众人齐齐精神振奋。宋思远奋力急攻,越战越悍,不久击溃夏淑敏。姜仁杰全力拼杀,四周飞箭如雨,逐渐逼退香雪海。幽袭趁机偷袭卫青山,不料卫青山早有觉察,身形斗转,轻松避开。幽袭继续追杀,掌气如浪,奔涌而至。卫青山不敢大意,御毒在掌,奋力急攻。二人鏖战一处,互有忌惮,一时难分高下。 见形势有了变化,上官甫千里传音,吩咐天佑、霍天毅支援夏淑敏。天佑飞身而上,挡住宋思远雷霆一击,回头道:“小师娘,你护住师父,这里交给我!”夏淑敏捂着心口,忧心道:“小心,此人武功不弱!”天佑仗剑护住夏淑敏,凌然不惧。 霍天毅尚未赶到,途中被秦牡丹拦住去路。秦牡丹手持龙杖,怒目射出寒光,奋力厮杀。两人鏖战一处,秦牡丹且战且退,逐渐落了下风。 见姜仁杰、秦牡丹、幽袭纷纷陷入苦战,宋思远面色狠厉道:“魔元,老夫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击溃御魔天。虽然是现学现卖,但武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提升,老夫真要刮目相看了。” “天魔王不用恭维我,”天佑冷冷道,“动手吧!” 两人齐齐出招,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 眼见天魔教众人相继陷入困境,宋轶峰率众人飞身而至。他抬掌御火,率先逼退天佑。右使者徐天心、左督主袁偷香、右督主彭守玉联手助战,三招击败天佑。宋轶峰正要擒杀天佑,不料一阵疾风袭来,倒吹火焰,惊得宋轶峰忙旋身落地,伫立宋思远身旁。定睛望去,上官甫抓着天佑肩膀,已经飘然退到十丈外。 宋思远早知上官甫武功不俗,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冷冷道:“左督主、右督主擒杀魔元,右使者擒杀夏圣护,峰儿随我对付上官甫!” 众人齐齐遵令,袁偷香、彭守玉飞身而至,一个御火,一个御冰,左右夹攻天佑。天佑有伤在身,左右难顾,且战且退。徐天心抬掌御雾,飞身迎战夏淑敏。夏淑敏负伤在身,勉强维持局面。 宋思远联手宋轶峰步步逼近,突然飞身齐攻,左右扑向上官甫。 担心上官甫和小主安危,韩文信等人在听到信炮声后,迅速往南奔去,马不停蹄。众人走走停停,不断调整方位,几次险些迷路。 众人前脚刚走,姜梦雪聚集众人后脚赶到。原本众人已经散去,但魔天擎姜全寿被俘,卞城王凌尚香也被俘,姜梦雪、紫琉璃心有不甘,先后折返。后来又召集圣毒教众人和天王母邱晓池,再度聚集散兵,拉起了队伍。 姜梦雪小声道:“他们行动迅速,似乎在急着找什么。后面押着魔天擎、卞城王的五人是逍遥阁的四位台主和天静宫的金观主,五人武功不俗,都不是泛泛之辈。等下我负责引开他们,你们趁机劫下众人。” 紫琉璃摇头道:“不妥,韩圣尉、张圣相足智多谋,计谋未必可行。咱们人手本来就不足,不能再分兵,否则会重蹈覆辙。不如两边伏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或许有些胜算。等下请常阁老派人布阵,替众人断后!” 金灵阁老常采衣欣然附议。 众人刚定下计策,只见韩文信等人突然加快了脚步,正飞奔而去。 韩文信等人刚奔出百米,两边树叶哗哗作响,霎时迷尘漫天卷来,尘雾中火焰道道乱射,冰箭漫天飞袭,雷珠铺天盖地。韩文信、张浩宇纷纷抬手示意,负责左边防护的滕王楼主水益睿两掌御火,率领塔主康细君、护法周义杰、杨金鹏、吴文晖等人奋力抵挡;负责右边防护的蓬莱楼主范胜双掌御风,带领圣御郭嘉佑、汪道圣、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圣使封北海等人奋力防护,先后挡住了日月盟众人袭击。 尘灰尚未落地,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率五位阵主从左后方杀来,姜梦雪率四位魔王、魔圣钟立天、左使者邓妙雯等人从右后方杀来,紫琉璃、紫琥珀、天王母邱晓池从后面杀出,三面围攻众人后路。 负责殿后的四位台主和金观主孔屈很快陷入困境,形势危急。 韩文信、张浩宇忙指挥众人回援,日月盟和侠客盟众人再度陷入混战中,杀得难分难解。 第317章 扶危救困 圣女姜梦雪率众人三面夹攻,很快逼退四位台主和金观主,姜梦雪趁机救回魔天擎姜全寿。天王母邱晓池、金灵阁老常采衣趁机齐攻,先后夺回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 紫琉璃正要救回卞城王凌尚香,不料圣尉韩文信率众杀到,他一把抓住凌尚香肩膀,抬掌射出道道冰箭,逼得紫琉璃旋身落地,不敢进逼。双方混战一处,一时难分彼此。见韩文信擒住了凌尚香,紫琉璃咬牙暗恨,不得不且战且退。 突然远处一道信炮从天而起,声震四野。 双方齐齐震惊,姜梦雪急忙带领天魔教众人率先退去,邱晓池接着飞身而去。紫琉璃见形势不妙,赶紧抓着紫琥珀飞身撤去。圣毒教众人齐齐御毒殿后,也飞身而逝。 双方短兵相接,很快结束了战斗。 众人正要急追,被韩文信抬手喝止了。他一手抓着凌尚香,一边急呼道:“穷寇莫追!上尊、小主出事了,速速前往支援!” 见天魔王宋思远、圣童宋轶峰联手攻来,上官甫面露冷笑,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宋思远、宋轶峰左右开弓,道道火焰飞袭而至。不料左右飞来二人,齐齐震散了火焰,挡住了两人攻势。宋思远定睛望去,眼前二人正是天赐和天佑。宋思远父子大怒,齐齐御火拼杀。天赐、天佑联手抵挡,一个御气在手,一个舞剑如魅。一边是上阵父子兵,一边是兄弟齐心利断金,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宋轶峰父子竟寸步难进。 魔婴怒气冲冠,飞身而起,双掌齐出,分袭天赐和天佑。 眼见天赐二人陷入险境,上官甫负手而立,依旧没有出手的打算。 千钧一发之际,婉莹、晴儿飞身而至,齐齐玉掌迎上,硬生生接下魔婴玉掌,只听两声巨响,震得四周尘土飞扬,残叶乱窜。魔婴被倒退三步,暗暗心惊,咬牙道:“以逸待劳,夏婉莹,又是你!” 婉莹冷眼一瞥,捻发笑道:“魔婴,是时候收手了,否则必有来无回!” “狂妄至极!”魔婴面色狠厉道,“就凭你?” “魔婴好生健忘咧!”婉莹玉指一点远处道。 话音刚落,四周人影绰绰,少主傅玉成、圣女玉玲珑、岳阳楼主关玉峰率众人先后飞身而至,四周护住了上官甫和婉莹。 见大势已去,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宋轶峰、右使者、左右督主先后抽身急退,闪身魔婴四周,严阵以待。 香雪海、圣尉卫青山、霍天毅、夏淑敏等人也迅速聚集上官甫周身,蓄势待发。 天赐、天佑纷纷闪身婉莹、晴儿身旁,互诉衷肠。婉莹低声道:“玉儿,有没有受伤?”天赐强颜笑道:“我没事,不过师父中了毒,天佑、小师娘都受了伤,虽然师父现在毒素清了,但伤势并未痊愈,只怕难以自保。天佑不知道伤得如何了,恐怕也不轻。” 只听“哎哟”一声,二人齐齐望去,只见晴儿使劲抓着天佑胳膊,正急声询问。天佑边呻吟,边苦笑道:“我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晴儿忙松了手,小心翼翼查看,心疼地泪眼汪汪,又强忍泪水,寒着脸道:“你不是投靠魔婴了,干嘛又回来?是不是魔婴不要你了?” 天佑笑嘻嘻道:“跟着魔婴没前途,还是跟着你有肉吃,我只好又弃暗投明喽!不要生气嘛,我知道错了,真的!” “切,”晴儿满脸不屑道,“我才不信你!肯定是你又笨又傻,武功又低,被人家嫌弃了吧?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一样不嫌弃你吗?想得美哦!”她玉指一点天佑额头,暗自窃喜。 天佑会心一笑,心满意足。 婉莹趁机扬声道:“魔婴,大局已定,是战是和,你来定!” 魔婴冷眼四顾,阴声道:“圣童,圣女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来了?” 宋轶峰一惊,眼神闪烁,不敢应声。想起之前窘境,不禁冷汗直冒。 之前他执意孤军深入,结果遭到婉莹等人袭击。见敌军势大,宋轶峰吩咐两位魔圣、右使者徐天心、左右督主和畜道魔御邓天恩三面迎战,自己转身飞奔而去。不料徐天心、左右督主先后狼狈逃窜,只剩两位魔圣和邓天恩迎战。宋轶峰收罗散兵,料定三人凶多吉少,便领着徐天心等人一路前往七龙桥,准备援救魔婴。 待赶到七龙桥时,见残桥断梁,他立时意识到众人出事了。顺着宋思远留下的信号指引,他立马率领众人一路赶来。原本众人建议释放信炮召集圣女等人前来,但宋轶峰担心行踪泄露,更怕姜梦雪抢功,所以迟迟没让众人传信。 听到魔婴再度询问,宋轶峰回过神来,惊慌道:“启禀魔婴,圣女应该快到了。属下等沿途留下了信号,只要圣女不瞎,一定能看到,也必定会赶来支援。” 姜仁杰怒眉倒竖,冷笑不语。 魔婴没有理会他,双目死死盯着夏婉莹,冷冷道:“小主屡屡坏我大事,这笔账本君记下了。等本君腾出手来,必找逍遥阁讨要!” 没等婉莹搭话,天赐扬声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魔婴要找麻烦不妨来找在下,在下随时恭候!” “哈哈……”上官甫仰天笑道,“神魔之争已历百年,恩怨何止三代人?自从魔婴杨玉瑶嫁给圣尊华恒旭,两教矛盾日益加深,势成水火。沈波旬和后继者五次北犯,彻底把两教纷争变成不共戴天的世仇,不死不休。魔婴这次北犯不就是秉承沈波旬意旨,屠灭正道,问鼎江湖吗?就算逍遥阁、天静宫不插手,就算神龙教跪地乞和,你会手下留情吗?地老跪地乞和,结果华家被你屠灭;圣尊跪地求和,最后落得身死人灭。魔婴迟迟不肯议和,不惜葬送四教众人性命到底得到了什么?四教又得到了什么?诸位北犯的目的是为钱为势,为情为仇,还是为了替沈魔君出口气?” 上官甫一番话彻底触动了众人神经,邱晓池老脸枯皱,黯然神伤。这一次北伐是奉女帝意旨,一是为了夺回玄女教圣物——祖母绿夜明珠,二是为了屠灭神龙教,替玄女教扩张势力,三是为了刨坟掘墓,替女帝出口恶气。如今夜明珠被圣毒教夺走,神龙教越发强大,唯独刨坟掘墓已经完成,三个目的达成两个,却赔上了近二十名高手,邱晓池越想越难过。 同样伤心的还有紫琉璃,她奉命前来,既是为了屠灭神龙教,扩张幽冥教势力,更是为了帮助紫琥珀建功立业,为将来铺路,现在神龙教未灭,幽冥教却遭到重创,不仅损兵折将,而且有失城丢地的危险,紫琉璃暗暗神伤,不敢细想。 常采衣、汤智渊望着被毒身亡的多宝阁老徐胜杰,纷纷愁眉苦脸。此次奉命北伐,既为了报复神龙教,又为了扩张圣毒教,更为了逼出独孤胜,替毒尊斩草除根,趁机夺回玲珑丹,但如今三个目的都未达成,不仅损兵折将,而且搭上了祖母绿夜明珠,二人深感不安,暗暗忧心。 三教逐渐动摇,姜仁杰也开始反思。当初他便极力反对武力讨伐神龙教,主张分化瓦解,慢慢孤立、削弱神龙教。无奈宋思远非要恃强逞凶,一心想着一战定乾坤,妄图一朝灭了神龙教,不料神龙教未灭,天魔教却越陷越深,越战越弱。原本可以孤立神龙教,温水煮青蛙,现在反倒促成了神龙教与逍遥阁、天静宫等联手,将一场神魔之战变成了正邪大战,不死不休。抬眼四顾,姜仁杰自知败局已定,逐渐萌生退意。 见众人神色异样,宋思远趁机小声道:“魔婴,上官甫擅长蛊惑人心,不能让他春风得意,否则咱们必死无葬身之地。属下建议且战且退,先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魔婴负手点头,扬声道:“上官甫,你以为神魔之战结束了?你以为神龙教已经胜券在握?痴心妄想!本君告诉你,这只是刚刚开始!魔君为灭神龙教,五次北伐;本君誓灭神龙教,不死不休!” 上官甫负手而立,虎躯一震,被魔婴深深的恨意触动,暗暗叹息。 “说得好!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儿!”一声断喝从半空传来,霎时一个灰衣老者飞身而至,手里提着一个妙妇。 “师父?”魔婴大喜,望着沈波旬手里抓着的华平阳,又一阵错愕,欲言又止。 上官甫也惊愕地望着华平阳,神色凝重。水圣相关山月愁容满面,暗暗忧心。 沈波旬搭眼一扫上官甫,邪笑道:“这妇人衣着华丽,又穿着神龙教服饰,且吐字不清,莫非是圣尊的夫人?咱们真是有缘啊,十五年前我掳走你的女儿,现在又救了你的夫人,算是扯平了。” “扯平?”上官甫冷冷道,“你害得本尊骨肉分离,父女反目,这就算扯平了?” “哈哈……”沈波旬将华平阳推给魔婴,负手笑道,“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 听他说话霸气侧漏,上官甫傲然正气道:“你我恩怨是私仇,今日本尊可以不计较;但贵教屡屡犯我圣教,逼人太甚,岂能一笔勾销?这百年恩仇积怨太深,是时候解决了。你不是想覆灭神龙教吗?现在本尊成全你,一战定乾坤,谁能活下来谁就有资格走出寻龙林!” 沈波旬冷眼一瞥道:“今日老夫累了,人也杀够了,来日再战。” “若是本尊不答应,魔君当如何?”上官甫铿锵道。 沈波旬目光如炬,盯着天赐道:“天赐,老夫曾救你一命,你可还记得?” 众人一愣,纷纷望向天赐。婉莹已经猜出几分,轻轻摇头。天赐拍拍她玉手,强颜笑道:“五指山时,若不是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早死无葬身之地。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好,”沈波旬赞叹道,“江湖人讲究知恩图报,你也是江湖名士,应该不会有恩不报吧?” “当然,”天赐无奈硬着头皮道,“前辈请直说。” “嗯,”沈波旬铿锵道,“今日不准你动手伤四教之人,过了子时,老夫不拦着你。” “好!”天赐也铿锵道,“在下可以不伤四教之人,但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伤害我的亲友,这一点望前辈见谅!” 沈波旬轻轻点头,又目光逼视着天佑道:“天佑,你是老毒物的外孙,为什么要弃明投暗,与他们为伍?难道你忘了老毒物对你的谆谆告诫?” “前辈,”天佑面露难色道,“我不是独孤前辈的外孙,是独孤前辈弄错了……” 没等他话说完,沈波旬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总之老毒物对你有救命之恩,又传授了你一身本领,你不是想恩将仇报吧?” “晚辈不敢,”天佑无奈道。 “那就好!”沈波旬面色冰寒道,“今日也不准你动手伤四教之人,你可答应?” “是。”天佑有气无力道。 沈波旬一瞥香雪海,厉声道:“玲珑,他不是老毒物的外孙,你总是老毒物一手养大的,又是他的亲传弟子,难道你要与老夫为敌吗?” “玲珑不敢!”香雪海恭敬道。 “不敢就好!”沈波旬冷冷道,“从现在起,与神龙教断绝关系,随老夫一起查清老毒物的死因,替他报仇,你可愿意?” “玲珑愿意!”香雪海回头瞅了瞅天赐、夏子龙,飞身到了沈波旬身后。 天赐黯然不语,夏子龙神色异样,纷纷愁上眉梢。 沈波旬怒视着晴儿,阴声道:“晴儿,为师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要做出欺师灭祖之事,否则为师会亲自清理门户。为师知道你钟情天佑,我对你要求不高,只希望你袖手旁观,不要掺和神龙教和天魔教的事,你能做到吗?” 晴儿瞅了瞅婉莹,又望了望天佑,黯然低头道:“只要师父不伤害小主和天佑,我可以不插手。” “好!”沈波旬笑道,“不愧是我沈波旬的徒弟,老夫没有看错人!”抬眼盯着远处空荡处道:“老夫不管你是谁,只想忠告你一句,你的主子派你来不是让你插手江湖纷争的,否则惹出祸端,老夫不杀你,你的主子也绝不会轻饶你!” 众人大都一头雾水,不知沈波旬所指。 幽灵一愣,悄然退去。 抬眼一扫,突然瞅见侠岚岛主莫岚和玄黄教主玄天祖,沈波旬怒喝道:“你二人不过是弹丸小教的教尊,也敢插手神魔之战?老夫虽然灭不了神龙教,但灭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若敢继续助纣为虐,老夫先拿你们祭旗!神龙教能护你们一时,难不成还能护你们一世?” 莫岚、玄天祖齐齐一惊,纷纷倒退一步,不敢直视。 沈波旬志得意满道:“如今双方势均力敌,圣尊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吗?” 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好厉害的魔君,本尊佩服!休战三日,各自敛葬,三日后盘龙镇决战,为百年神魔之战做个了断,如何?” “好!”沈波旬若有所思道,“老夫等了三十余年,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第318章 罢兵休战 众人各自休整,魔婴率众人退回了华园。 几次鏖战,日月盟损兵折将,天魔教更是损失惨重,路上听到天、魔两派聒噪,相互推诿,魔婴气得火冒三丈。回到华园时,已经日薄西山。众人齐聚司天阁,魔婴恭请沈波旬上座,自己也在案桌旁落座。左右使者分站两边,左右督主侍立阁外。 沈波旬抬手示意,四教众人分别落座。其中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魔天擎姜全寿齐坐东面,紫琉璃、紫琥珀、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天王母邱晓池、香雪海齐坐西面,其余众人分坐两边后排。 望着堂下众人,沈波旬漫不经心道:“只输了一阵,你们就垂头丧气,未免太娇气了。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为什么能够令人闻风丧胆?不是因为老夫武功有多高,而是老夫意志远胜常人。为了覆灭神龙教,老夫二十五年间六次讨伐神龙教,始终没有轻言放弃,这才让人谈魔色变,畏惧如虎。尔等都是四教精锐,区区一仗就失魂落魄,一蹶不振,今后谁还敢重用你们?诸位记住,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心气。只要不气馁,卷土重来未可知!” “师父教训的是!”魔婴恭敬道,“眼下各教折损严重,士气有些低迷,意志有些消沉,经过师父一番开导,想必众人会重振旗鼓,信心倍增!” 沈波旬摆摆手,继续道:“这种事需要自悟,旁人说再多也是徒劳。老夫想问诸位一句,你们此次北伐目的是什么?” 众人纷纷低头不语,个个神色沮丧。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魔天老,你先说。不必起身,坐着说就行。” 姜仁杰恭敬道:“原本是打算教训教训神龙教,大大削弱神龙教实力。之前神龙教屡屡挑衅,袭杀我圣教诸多高手,又暗中培植力量,妄图称霸武林,可谓野心勃勃。他们的阴谋败露后,属下与天魔王都主张削弱神龙教,只不过天魔王执意武力讨伐,属下主张孤立、分化神龙教。事实证明,武力讨伐已经失败,神龙教越战越强,咱们越战越弱。属下以为……” “不必说了,”沈波旬不屑一顾道,“老夫已经知道。圣毒教众人怎么说?” 常采衣佛珠在手,抬眼示意,汤智渊飘然起身道:“神龙教欺人太甚,屡屡挑衅我圣教,我等奉命前来也是想教训教训他们,教教他们江湖规矩。后来听闻独孤胜消息,毒尊便派我们前来,希望找到独孤胜,寻回圣教圣物。刚才听闻魔君似乎知道独孤胜下落,不知可否告知?” “圣物?”沈波旬若有所思道,“是玲珑丹吧?老毒物曾经炼出几枚玲珑丹,后来又着成了一本医书大作《金匮要诀》。如果你们肯助魔婴灭了神龙教,玲珑丹可以归你们,但《金匮要诀》是老毒物留给他徒弟的,必须留下!” 汤智渊大喜,急忙望向常采衣。常采衣欠身笑道:“当然,既然魔君亲口许诺,我们自当照办!” 沈波旬又抬眼一扫邱晓池,目光如炬道:“邱堂主,你怎么说?” 魔婴轻咳一声道:“师父,这位是玄女教新晋天王母。” “不敢,”邱晓池叹气道,“老身已经不是什么天王母,自从丢失了祖母绿珠,女帝已经降老身为地王母,升镇东堂主为天王母,不日就会赶来主持大局。” “祖母绿珠……”沈波旬喃喃自语,逐渐陷入沉思。 想起当年往事,他不禁黯然神伤。那时他刚在比武擂台拔得头筹,为了抱得美男归,杨玉瑶特意在闺阁献舞。她穿着薄纱羽衣,素纱蒙面,翩翩起舞。待兴致浓时,玉掌拖着一个锦盒袅袅飘到沈波旬身旁。锦盒缓缓打开,只见道道绿光飞袭而出,逐渐迷住了沈波旬。待他醒来时,只见杨玉瑶趴在自己胸前,露出粉嫩酥肩。沈波旬志得意满,轻轻搂着她香肩,一瞥旁边别致的锦盒,暗暗好奇。 杨玉瑶玉手在他胸前轻划,笑道:“别打开!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是圣教的镇教之宝。万一圣教遇到不测,有它在,可保圣教无虞!” 后来杨玉瑶下嫁华恒旭,沈波旬伤心欲绝,借酒消愁。 一日天心魔上官惠恭敬侍立旁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小心翼翼道:“这是魔婴留给小主的,魔婴吩咐过,只要宝珠在,小主必会安然无恙。” 望着石台上别致的锦盒,沈波旬一阵凄笑,陡然挥掌将锦盒扇飞,冷冷道:“我不稀罕,不用她假惺惺!拿走!” 后来上官惠离教出走,不仅带走了小主沈飞燕,还带走了镇教之宝祖母绿珠,秦牡丹将消息奏报沈波旬,沈波旬黯然神伤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至于宝珠,原本就是留给飞燕的,带走就带走了。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违者立刻处死。” 回想往事,仿佛历历在目。沈波旬神情恍惚,一手托腮,呆呆出神。 “师父?”听到魔婴呼唤,沈波旬精神一晃,逐渐回过神来。 这时左督主袁偷香疾步入阁,跪地道:“启禀魔婴,玄女教新晋天王母求见!” 不久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妇飘然而至,她眼窝深陷,面庞干瘪,眼神透着狠厉,正是新晋天王母马艳秋。马艳秋躬身一拜,随后在邱晓池的位置落座。邱晓池早主动离座,在香雪海身旁落座。 马艳秋一瞥沈波旬,暗暗吃惊。 沈波旬也一瞥马艳秋,似笑非笑道:“天王母,女帝派你来所为何事?” “无可奉告!”马艳秋冷冷道。 “哼!”沈波旬邪里邪气道,“听说你们连圣物都弄丢了,真是无能至极!丢了圣物,还敢如此嚣张,是谁给你们的底气?若夺不回圣物,女帝会轻饶你们?” 邱晓池面色一变,低头不语。马艳秋怒眉倒竖,铿锵道:“圣物是公主弄丢的,与我们何干?至于女帝如何处置,还轮不到外人插嘴!” 想起公主金鸳鸯,沈波旬暗暗叹息,漫不经心道:“女帝既然派了新任天王母,想必要立志夺回圣物。现在宝珠在何人手里?” 马艳秋稍稍强压怒火,阴声道:“之前邱王母奏报,祖母绿珠被圣毒教徐阁老抢走。这次老身奉命前来,正是为了向圣毒教讨要我教圣物。” “果有此事?”沈波旬目光逼视道,“汤智渊,你们怎么说?” “咳,”汤智渊似笑非笑道,“天王母这话说的不对,我如果没有记错,祖母绿珠是我们从逍遥阁小主手中抢来的,不是从贵教手中抢来的。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谁抢到自然是谁的。现在祖母绿珠是我教圣物,难道贵教要明抢吗?” 马艳秋怒道:“汤阁老这是不讲同盟之义了?祖母绿珠是我教圣物,理应归还我教。就像玲珑丹是贵教圣物,我们若据为己有,汤阁老能答应吗?” 汤智渊老脸阴沉,无言以对。 常采衣佛珠紧握,面色微变道:“兹事体大,我们做不了主。徐阁老早就说过,贵教想讨回宝珠,还请去信毒尊,若毒尊答应,我们自当奉还。另外,宝珠原本被徐阁老保管,自从徐阁老出事,宝珠已经不翼而飞。如果老身没有猜错,此刻宝珠已经落入神龙教手中。两位王母想夺回宝珠,只能向神龙教讨要了!” 马艳秋、邱晓池齐齐一惊。 沈波旬眼神冷厉道:“看来玄女教又多了一个灭神龙教的理由。圣毒教、玄女教决心已定,幽冥教怎么说?” 紫琉璃叹气道:“若让神龙教翻身,咱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不仅诸多教徒白白枉死,而且还会遭到神龙教的反攻倒算。不管三教怎么想,我们是绝不会退缩的。” “这位是紫大小姐,”魔婴介绍道,“幽冥大帝的千金。” “虎父无犬女,”沈波旬欣然点头道,“诸位已经想明白,老夫也无须多言。牢记初衷,随魔婴一起诛灭神龙教,诸位也好回去交差。这次老夫亲自坐镇,助魔婴一臂之力,为三十余年的神魔之战做最后的了断!诸位好好休息,三日后盘龙镇一决生死!” 没等魔婴开口,沈波旬已经负手起身,飘然而逝。 待众人退去后,魔婴独独留下香雪海,握着她玉手笑道:“姐姐总算肯与我并肩作战,有你相助,我如虎添翼!” “魔婴,”香雪海目光逼视道,“我师父到底是不是你逼死的?” 魔婴双目透着寒意,铿锵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信,”香雪海急道,“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谁闯入蝶谷杀了我师父?” “唉……”魔婴叹气道,“我承认我与毒尊交过手,不过我没有伤他,更没有杀他。那日前往蝶谷,我本想带走魔元,帮毒尊报仇雪恨,无奈毒尊冥顽不灵,执意不许。后来我独自离开蝶谷,没想到魔元不告而别,竟然暗中跟了出来。我担心毒尊误解,又折回了蝶谷。你也知道毒尊的脾气,他根本不听我解释,固执地以为是我劫走了魔元。见他发疯般攻过来,我避无可避,只好还击。不过,我向你保证,我没有杀他,更没有逼死他。” 香雪海黯然不语,默默伤心。 魔婴拍怕她玉手,语重心长道:“其实你早该知道,我不可能杀毒尊。至于真凶,我猜你已经心中有数,对吗?” 香雪海缓缓闭上双目,眼前不断闪过独孤胜的音容笑貌。当初她被独孤胜所救,独孤胜不仅收她为徒,而且对她极好,视如己出。一次沈波旬喝醉,误闯入香雪海房间,独孤胜得知后大怒,与沈波旬大打出手,狠狠教训了沈波旬一顿。为避免再出意外,在她十二岁时,独孤胜便为她精心制作了大仙丸,这种丹药会发出一种特殊的异味,能够令人头昏脑胀,心烦神燥。独孤胜特意嘱咐香雪海道:“玲珑,你记住,常把丹药带在身边,可保万无一失。” 再次追忆往事,香雪海只觉泪水不知不觉浸满了眼眶。 见她伤心难过,魔婴宽慰道:“毒尊已经去世了,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为毒尊报完仇后,你打算去哪儿?” 香雪海摇摇头道:“为师父报完仇后,我要去找少主。师父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少主,照顾他一辈子。现在师父不在了,我得替他完成遗愿。” “唉,”魔婴幽幽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不过,我想提醒你,天佑不是你的少主,他是上官甫的私生子。” “私生子?”香雪海大惊失色道。 “没错!”魔婴铿锵道,“当年我就暗中查过,天佑是上官甫从江宁镇带回来的。为了掩人耳目,他谎称天佑是齐凤翼的孩子。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他真是齐凤翼的孩子,上官甫怎么可能让他活到今日?后来我又派人去江宁镇调查,还真让我查出一些东西,梅园、林园寄名在林尚甫名下,但林尚甫竟像人间蒸发一样,直到林宅被灭,也没有人见过他。如果林尚甫早就失踪了,那林宅中的尸体为何会不翼而飞?如果他还活着,那为什么连妻儿被杀都不肯露面?” 香雪海听得入神,不禁呆呆出神。 魔婴继续道:“只有一个解释,林宅不过是林尚甫的藏娇金屋,他不敢暴露身份,更不敢让发妻知道真相。我曾经怀疑林尚甫就是上官甫,可惜,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爱妾都算计?难道真的担心事迹败漏,被我外公知道会身败名裂?直到我见到毒尊李鸿基,偶然间谈起当初梅园之事,我才明白原来林宅是被李鸿基所灭。现在你该明白了,林尚甫就是上官甫,天佑不过是他的野种!” 香雪海双目紧皱,若有所思道:“如果你说得没错,那逼死齐凤翼夫妇的就只能是上尊和卫圣尉了。若二人是梅园案幕后的黑手,那师兄也不可能是我师父的外孙。” “你说得对!”魔婴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是齐凤翼的遗孤。从神龙教籍册查到的消息,当初上官甫从江宁镇带了两个孩子回到龙山,分别是天赐和天佑。虽然不知道天赐的身份,但我猜测他很有可能也是上官甫的野种。” “少主……”香雪海喃喃自语道,“少主会在哪儿?” 魔婴拍拍她肩膀,苦笑道:“上官甫为人心狠手辣,毒疯发妻,气死岳翁,逼死内弟,你觉得他既然想置齐凤翼于死地,会不斩草除根吗?别傻了,你所谓的少主只怕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帮毒尊报完仇,去蝶谷吧,咱们姐妹好多年没见了,该聚一聚了。覆灭了神龙教,诛杀了上官甫,到时候我们师徒的夙愿便都达成了。往后余生,我只想守在母亲身边,看着她一天天好转。到时候希望你尽心医治,妹妹感激不尽!” “我会的,会竭尽全力医治。”香雪海迟疑道,“只不过,你舍得放弃天魔教的一切吗?” “天魔教?”魔婴眼神透着几分诡笑道,“到时候天魔教还会存在吗?”没等香雪海搭话,她已经飘然而去。 望着魔婴离去的背影,香雪海若有所思,逐渐明白几分。想起师父被杀,他的女儿惨死,就连他心心念念的外孙说不定也已经死于真凶毒掌下,香雪海怅然若失,暗暗落泪,立誓要找出真凶,为独孤胜报仇雪恨。只不过真凶到底是卫青山,还是上官甫,亦或是别人,她至今不知。想到这,不禁喃喃自语道:“如果真凶是他,从今往后我就要与他们为敌了。不知道师兄会怎么想,他又会怎么想。” 第319章 兄弟阋墙 众人各自休整,魔婴率众人退回了华园,上官甫率众人退回了寒星店。 上官甫请侠岚岛主莫岚、玄黄教主玄天祖上座,二人百般推辞,不肯就坐。最后婉莹、莫岚、岳阳楼主关玉峰、天赐、圣女玉玲珑、右圣尉韩文信、金圣相张浩宇东面落座,傅玉成、玄天祖、坤宫殿主鲍蕊蕾、天佑、左圣尉卫青山、中圣尉霍天毅、木圣相上官云西面落座,圣护夏淑敏、杜玉琴分侍上官甫两边。 左右圣督萧永贵、彭文博负责堂外护卫。 上官甫端坐大堂,铿锵道:“神龙教能够残喘到今日,多亏了各位武林同道鼎力相助,本尊不胜感激!逍遥阁出力最多,尤其是小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令人钦佩!天静宫折损最重,为神龙教之事你们舍身取义,令人肃然起敬!还有侠客岛、玄黄教、正义盟和卍盟等江湖同道,你们浴血拼杀,誓死扞卫江湖正道,令本尊万分佩服!” 莫岚、玄天祖纷纷谦虚,不敢居功。 上官甫抬手示意,继续道:“这一战能够取得胜利,除了各位江湖同道鼎力相助外,还仰赖圣教诸位舍生忘死,勠力同心。其中圣童功劳最盛,诛灭逆贼,讨灭邪魔,南征北讨,威震四方。卫圣尉功劳次之,诛灭叛逆,匡扶圣教,屠戮邪毒,威震四海。还有霍圣尉、张圣相和诸位,若没有你们全力以赴,圣教早已不复存在,诸位辛苦了。这一战咱们侠客盟虽然折损了不少人马,但你们重创了日月盟,不仅打破了三十年来天魔教不可战胜的神话,而且沉重打击了日月盟的嚣张气焰!本尊相信,只要咱们同仇敌忾,再接再厉,必能够一举讨灭天魔教,荡平日月盟!” 众人个个欢喜,唯独婉莹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上官甫继续道:“诸位好好歇息,三日后准备迎战日月盟!这一战,当是侠客盟与日月盟最后一战,它不仅决定了侠客盟的生死,也决定了江湖正道的兴衰。若日月盟胜,诸位身死人灭,侠客盟荡然无存,江湖正道就此衰落,十年内无力抗衡邪教,只能眼睁睁看着日月盟肆虐武林。若侠客盟胜,日月盟必分崩离析,邪教将一蹶不振,十年内无力挑战正道,江湖将迎来十年太平盛世!能否拿下这一仗,就要看诸位肯不肯舍身取义!” 傅玉成瞅了瞅婉莹,铿锵道:“事关三教生死和正道兴衰,我们绝不会后退!这次小侄奉命前来,宫主早就吩咐过,一切听上尊命令行事。两教一脉相连,教徒情如手足,天静宫必始终站在神龙教这一边。就算战到最后一人,天静宫也不会退缩半步!” 众人齐齐望向婉莹,只见婉莹正呆呆出神,似乎心事重重。 上官甫捋着金须笑道:“替我多谢傅宫主!诸位都累了,先回去歇息歇息,晚上本尊亲自设宴答谢诸位,望诸位不要推辞!” 众人先后离去,唯独天赐和天佑留了下来。 晴儿疑惑不解,挽着婉莹胳膊小声道:“小姐,上尊为什么把他们俩留下来了?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婉莹嘴角浅笑道:“你咧,总是想得太多。这次天佑突然改邪归正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上尊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回心转意?之前天佑以为自己是独孤前辈的外孙,这次却突然扬言自己与独孤前辈毫无关系,上尊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又有什么证据令他深信不疑?这其中的关节咱们不知道,但天佑一定会问清楚。我猜上尊把他们俩留下来,应该会交代清楚吧!” “哦,”晴儿半信半疑道,“我总觉得上尊这个人太过神秘,他身边的卫青山更神秘,我不太敢相信他的话耶!小姐,你信吗?” “噗,”婉莹神秘一笑道,“你信不信不重要,关键要看天佑信不信。你猜他信不信咧?” “他这个人哟,”晴儿抿嘴笑道,“他这么笨,一定会深信不疑。” “那就是了,”婉莹漫不经心道,“他选择相信必定有他相信的理由,我劝你尊重他的决定。” “反正不关我的事,”晴儿噘嘴道,“我才不管呢!” 这时天赐、天佑并肩站在堂上,静静望着上官甫。 上官甫负手望北,喃喃自语道:“卫圣尉是怎么跟你们说得?” 天佑一愣,茫然地望向天赐。天赐幽幽道:“师父,卫圣尉说天佑和我都是师父从林园带出来的。” “是的,”上官甫回身落座,若有所思道,“你们的母亲姓林,字尚宫,原本是一家大户的小姐。你们的外公名叫林知远,林知远有三个结拜兄弟,大哥叫华兴邦,二哥叫傅裕荣,四弟叫夏仲德。” 五十年前,华家废教主杨世浊,华家当家华兴邦自称圣尊,执掌神龙教。原本共立神龙教的傅家、夏家纷纷被边缘,唯独全力相助的林家得到重用,林家当家林知远被委以重任,封为黄龙堂主。 傅家当家傅裕荣大怒,领着一路人马出走,在涡河附近被自称邪教之士追杀,几乎全军覆没。幸得上清宫正一道长出手相救,捡回一条命。于是千里逃亡,聚集亲信,后散尽家财,成立天静宫,自称宫主。他招兵买马,竖起了一面大旗。 夏家当家夏仲德听闻消息愤怒交加,率领本部人马调头离开龙山,决意从此与神龙教一刀两断。后在金陵附近遭遇邪教之士袭杀,几乎损失殆尽。侥幸被金陵寺主持明觉禅师相救,保住了残命。后渡江东归,聚集亲信,后在天静宫帮助下成立逍遥阁,自称阁主。他招兵买马,也自成一派。 见两家先后背叛神龙教,华兴邦又惊又怒,立刻下令封林知远为上尊,位在圣尊之下。又任命华家人为黄龙堂主,严密监视林知远。林知远起初不以为意,后听闻夫人回家探亲时被人一路跟踪,他怒火中烧,与华兴邦大吵一架。后来借故探望岳翁,携带妻儿离开了龙山。途中折返回故里,立誓不再回神龙教。 傅裕荣、夏仲德得知神龙教变故,立刻派人联络林知远,相继送信慰问,并许诺可以帮助林知远成就一番大事。林知远迟疑不决,始终难下决断。夫人劝他自立,林知远摇头道:“我们四人有金兰之交,如今二哥、四弟都自立山门,我若再自立,神龙教便会一蹶不振。再等等吧,看看大哥的反应,我不希望走到反目为仇的那一步。” 不久圣尊华兴邦亲自登门拜访,与林知远彻夜长谈。 林知远感慨道:“大哥,咱们四家共立神龙教,说好的另立教主,你却背信弃义,自立为圣尊。如今二哥走了,四弟也走了,就剩咱们兄弟二人,我本想帮你稳住圣教,然后再离开,没想到你视我为敌,处处提防我,甚至派人监视我的妻女,这难道就是圣尊所说的推心置腹?” 华兴邦眯着细目,皮笑肉不笑道:“三弟,这是一个误会,我从没有派人监视你,仅仅是命人保护你。你也知道,现在圣教风雨飘摇,邪教时刻想颠覆圣教。上次二弟遭人追杀,四弟也被人蛊惑,都是邪教在背后作祟。三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圣教的处境。作为大哥,我没必要监视自己的兄弟;作为圣尊,我更没必要监视自己的属下。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一个误会,望三弟见谅!” “好,”林知远回头急道,“我的事先不提,今日咱们说说二哥和四弟,他们已经另立山头,自成一派,大哥为什么还要派人去信商帮,要求他们不得与天静宫、逍遥阁往来?为什么又要扬言与天静宫、逍遥阁绝不往来?咱们当初义结金兰,虽然现在已经各奔东西,但结拜之情还在,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大哥做事非要如此绝情?” “不是我绝情,”华兴邦怒目道,“是他们不识时务!眼下神龙教四面楚歌,再不变革必将土崩瓦解。为千秋万代计,我不得不勉为其难,出面当这个恶人。他们不理解,难道连你你也不理解我?” 林知远面色一寒,负手望外,呛声道:“我不理解,更不敢苟同!当初四家早有默契,大哥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你是贪恋权势,还是被人要挟,迫不得已?” “你……”华兴邦指着林知远怒骂道,“你就是榆木脑袋,蠢不可及!如今我为圣尊,圣教尽归你我掌控,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你我同心协力,圣教一样可以中兴,有什么不好?” 林知远自知话不投机半句多,咬牙暗恨,闭目不语。 两人僵持许久,终于还是华兴邦服了软。华兴邦拍拍他肩膀道:“贤弟,如今圣教危难,为圣教计,为林家想,还望你认清形势,不要误入歧途;否则万一你出了事,你一家上百口指望谁呢?” 林知远虎躯一震,听出他话外之音,猛然回身怒视华兴邦质问道:“贤兄是什么意思?威胁我?我现在就可以给贤兄答复,如果贤兄执意如此,恕愚弟不奉陪了!送客!” 二人不欢而散,华兴邦咬牙暗恨,拂袖而去。 第320章 英雄出少年 华兴邦与林知远谈崩,拂袖而去,远远听到林知远高呼明日就去投奔二哥、四弟,气得华兴邦怒容满面,咬牙跺脚。临出门时撞见一个手持红梅剪纸的女娃,见她五官精致,气质不俗,华兴邦暗暗诧异,一眼认出她就是林知远的千金林尚宫。华兴邦正要离去,又迎面撞见一个妙妇,她恭敬道:“圣尊,宴席已经备好。”华兴邦寒着脸道:“弟妹,劝劝三弟,多为孩子想想,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么好看的掌上明珠可惜了!” 林夫人无言以对,林尚宫却吭声道:“德不孤,必有邻;人非贤,亲必离。我爹说只要有德,志同道合的人就会争相投奔,否则必定众叛亲离。伯父要是有德之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没想到被一个十岁的娃儿羞辱一番,华兴邦咬牙暗恨,羞愤离去。 林夫人抱着林尚宫飘然入屋,笑道:“知远,是不是跟圣尊吵起来了?” 林知远气愤道:“吵什么吵,是他威胁我!如今的圣尊早已不是那个和蔼仁慈的大哥,他现在就是一条蛇,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噗,”林夫人笑道,“刚才宫儿给你出了一口恶气,把圣尊脸都气绿了!” “哦?”林知远脸色稍稍和缓道,“宫儿说了什么?” 林夫人得意道:“宫儿说‘德不孤必有邻,人非贤亲必离’,把圣尊气得拂袖而去。你们父女俩啊,就是不懂圆滑。圣尊是睚眦必报之人,他岂会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林知远冷笑道,“惹怒了我,我明日就去投奔二哥、四弟,看他如何收场!堂堂神龙教上尊离教出走,我看他华兴邦的脸面往哪儿放!” “要不要我先去收拾收拾?”林夫人故意道。 “先不着急!”林知远抱起林尚宫笑道,“过几日就是宫儿的生辰了,咱们要好好给宫儿庆庆生,然后再考虑是去逍遥阁,还是天静宫。” 几日后,林尚宫正满心欢喜,准备第二日庆生,不料当天夜里风雨交加,林宅迎来了灭顶之灾。 那日晚上,她正睡得迷迷糊糊,老管家上官贵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挟起林尚宫,急道:“小姐,出事了,快跟我走!”上官贵捂着林尚宫嘴巴,一路往后院奔去。刚踏进后园,只听前面脚步声阵阵,上官贵大惊失色,忙抱着林尚宫原路折返。 这时前院传来阵阵厮杀声,上官贵不敢迟疑,直奔东院奔去。刚奔到回廊尽头,只见林夫人被人一剑刺穿胸膛,匍匐倒地,嘴里鲜血潺潺。林尚宫惊得面无血色,只觉双目盈满热泪。上官贵急忙封了林尚宫穴道,往西院奔去。 西院里悄无声息,上官贵忙抱着林尚宫一路急奔,穿过尚礼门,绕过音宫亭,直奔假山奔去。上官贵刚躲入假山中,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声传来,霎时两个黑影从天而降,一个双爪如魅,气势逼人,一个御剑在手,且战且退。 林尚宫早认出用剑之人便是自己的父亲林知远,她长大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仔细望去,林知远左臂半废,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林尚宫泪湿眼眸,使劲挣扎,却被上官贵紧紧挟在臂弯。 突然砰一声巨响传来,长剑落地,林知远被震飞三步外,跪地不起。 对面黑衣蒙面人负手盯着林知远,冷冷道:“圣教教规写得清清楚楚,叛教者杀。你背叛圣教,图谋分裂,天理难容。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只怪你不识时务,非要与我为敌!” 林知远仰天大笑道:“华兴邦,你不要假仁假义了!这些年我为你出生入死,昧着良心陷害杨教主,我真是后悔!今日我死有余辜,但你别忘了,陷害杨教主是你华兴邦主使,你才是罪魁祸首!杨教主在天有灵,迟早会向你索命!” “哈哈……”黑衣蒙面人大笑道,“三弟,鬼也怕恶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杨世浊敢不敢向我寻仇不知道,但他今天肯定会向你寻仇:是你把祖母绿珠放进他的寝殿,是你陷害他盗取了宝珠,是你陷害他贪污一万三千两,是你令他身败名裂。三弟啊,你死得不冤!” “是,”林知远咬牙道,“我死之后就轮到你了,是你一步步设计杨教主,是你出卖神龙教,是你图谋夺权,你才是始作俑者!” 话音未落,黑衣蒙面一闪而至,抬掌死死扣住林知远脑袋,立时将其震死。 上官贵大惧,悄悄从假山密道中逃出林宅,隐居江湖。这一隐便是十五年,十五年间他战战兢兢,一边想方设法赚钱养家,一边担惊受怕,害怕神龙教继续追杀,一边还要省下钱来小心翼翼供养小姐林尚宫。随着林尚宫开支越来越大,上官贵不得不铤而走险,为人卖命。在一次行动中消息泄露,他遭人追杀,满门被灭,唯独小儿子上官甫负责暗中保护林尚宫,幸免于难。 上官甫苦等半月,始终不见上官贵送钱来,急忙偷偷回家,这才发觉父母、姐妹早已惨死林中溪边旧宅里。他痛哭流涕,亲自为亲人立牌刻碑,将他们埋葬小丘坡。 许久未见上官贵前来探望,林尚宫也十分忧心。一日她正愁眉抚琴,见上官甫捧着上官贵牌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既震惊又痛苦,更无法接受,忍不住泪眼朦胧。望着林尚宫梨花带雨的模样,上官甫暗暗心动,立誓要继承父亲遗志,照顾林尚宫一辈子。林尚宫却摇头不肯,独自悄然离开。 上官甫一个人在竹林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林尚宫音讯,不禁心焦如焚。赶紧前往小镇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十几日后,偶然间听闻城里神龙教据点被灭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林尚宫。急忙折返竹林,竟发现林尚宫昏倒石台旁,浑身沾满血迹。 他急忙抱起林尚宫,宽衣解带,敷药疗伤,熬汤煮饭,端盆提桶,无不亲力亲为。看着他端勺喂饭,奉盆洗脚,倒夜壶,洗衣裙,喂养灵猫,像个仆人一样无微不至,林尚宫十分感动,黯然落泪。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想起死去的爹娘,不禁哭如泪人。上官甫百般劝慰,立誓一定帮她报仇雪恨。林尚宫逐渐心动,主动依偎他怀中。上官甫心跳如兔,忍不住亲吻她额头。林尚宫玉手勾着他脖子,主动送吻。两颗孤独的心逐渐靠拢,终于有了肌肤之亲。 颠鸾倒凤之后,上官甫搂着林尚宫香肩,志得意满道:“尚宫,嫁给我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不!”林尚宫摇头道,“你知道吗?我每次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母亲被杀的夜晚,就会想起父亲惨死的情形,父母之仇未报,我一辈子不能心安。我是个不祥的人,已经害死了父母,连累了贵管家,我不能再害死你。忘了我吧,娶个中意的女子,安稳幸福地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是我对贵叔最好的报答。” “不!”上官甫斩钉截铁道,“我此时只中意你一人,非你不娶,绝不做第二人想!” “何苦呢!”林尚宫缓缓起身,穿上肚兜,撩发下床,对镜梳妆,幽幽道,“大仇未报之前,我不会成亲,更不会生儿育女,你死心吧!” 上官甫披衣起床,帮她梳发别簪,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报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需要帮手,更需要周密的计划。要想找帮手就需要钱,需要源源不断的银子。这样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你需要我,我更需要你,让我帮你吧!” 林尚宫咬唇沉思,望着铜镜里稚嫩的上官甫,迟疑道:“你才十六岁,你能做什么?” 上官甫自信满满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当年霍去病不到二十受封骠骑将军,慕容恪不足二十便大败赵国联军。小姐未免太瞧不起我了,难道我上官甫就只能给小姐梳妆吗?” 听他说话字字铿锵,林尚宫逐渐有些放心,穿衣系带,似笑非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交给你两个任务,若你能达成,我便答应你,让你留下来帮我。” 按照林尚宫所说,上官甫来到逍遥阁地界,准备拜见老阁主夏仲德。 夏仲德在五年前被逼退位,如今赋闲在家,膝下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夏妙玄在侧。听闻林氏故人来访,夏仲德暗惊,领着夏妙玄在逍遥亭接见了上官甫。逍遥亭在夏宅后园中,四周假山绵延,小溪潺潺,绿荷摇曳,轻舟荡漾。负手望着小湖,夏仲德思绪纷纷,黯然神伤。 夏妙玄引着上官甫入亭接见,那是上官甫第一次见到夏妙玄,望着眼前年仅十五岁,细皮嫩肉,宛如白面书生的年轻人,他暗暗叹息夏家中兴无望。又细细观察,见他剑眉凤目,说话字字铿锵,暗暗窃喜夏家中兴有望。 上官甫满心欢喜而来,却满载失望而归。夏妙玄亲自将他送出林宅,叹息道:“请回复林小姐,大局已定,华兴邦已死,往事难追,望她自珍自爱,切勿飞蛾扑火。林氏被灭,唯有小姐这一根独苗,希望她多为自己想想,为林氏延绵香火。” “夏贤弟,”上官甫疑惑道,“金续禅窃取了夏家祖业,夺走了逍遥阁,难道你们打算就这么认命吗?” “不认命又能如何?”夏妙玄叹气道,“自从圣阁被夺,家父一夜之间头发尽白,暮气苍苍,任谁也无法想象他才四十出头,正值盛年。不是家父没有雄心壮志,而是金主抛弃了我们,家父众叛亲离,不得不退位让贤。现在这夏宅的一切看似是夏家的,其实都是逍遥阁的,金续禅假仁假义让我们居住,无非想控制住家父。只要我们不反他,逍遥阁不仅会供养我们,而且还会派人保护我们。”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逍遥阁是你父亲创立的,逍遥阁的一切本就属于你们夏家,现在不仅祖业被夺,连你们也要接受别人摆布,贤弟心里就没有一丝触动吗?” “不必说了,”夏妙玄铿锵道,“上官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妄评为好。请回吧!” 在逍遥阁吃了瘪,上官甫又按照林尚宫所说来到天静宫地界,准备拜访老宫主傅裕荣。傅裕荣听闻林氏后人来访,亲自在道德观接见了上官甫。道德观是一处道观,地处城外小山上,看上去十分幽静。 上官甫兴致勃勃而来,依旧垂头丧气而归。下山时,迎面撞上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见他剑眉英容,仪表堂堂,又弱不禁风的样子,上官甫暗暗好奇。正待询问时,那人已经先声询问,得知上官甫是林氏后人派来的,少年冷笑道:“干嘛抱着旧黄历过日子?日子这么惬意,阁下应该多劝劝林小姐,何苦活得这么不开心?她也老大不小了,还是找个靠谱的人把自己嫁了吧!” 听到他非议林尚宫,上官甫怒眉倒竖,一把抓住他衣襟,怒目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再说废话,小心我揍你!” “别别!”少年两手一摊,露出手中骰宝,不屑一笑道,“别伤了我的宝贝!” 望着他掌心骰宝,上官甫眼珠一转,松手后退,负手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老宫主的爱子傅公子,得罪了!” “在下傅清明!”少年躬手笑道,“阁下贵姓?” “哈哈……”上官甫不屑一笑道,“傅公子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现在家道中落,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玩博戏,我真是刮目相看!既然你如此爱赌,咱们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傅清明饶有兴致道。 “赌你最擅长的!”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我若赢了,请傅公子帮我传句话;我若输了,再不踏入道德观半步。” 两人在附近石台静坐,傅清明指着四枚骰子笑道:“请!” “请!”上官甫抬手示意。 “远来是客,”傅清明笑道,“还是你先请!” 上官甫随手一掷,掷出四枚六点,为“混江龙”。 傅清明暗暗赞叹,两手搓骰子,使劲旋掷,只见四枚骰子在骰宝上旋转,宛如仙女曼舞。傅清明两眼死死盯着骰子,嘴里不断嘟囔道:“满园春……满园春……”眼看骰子逐渐旋停,隐约是四枚四点,傅清明大喜,逐渐笑上眉梢。 依照博戏规矩,四点的颜色为红色,所以四枚四点为浑四,是满园春,为博戏最高彩。四枚六点为浑六,是混江龙,仅次于满园春。浑五为碧牡丹,浑三为雁行儿,浑二为拍板儿,浑幺为满盆星。以上为六浑花,还有三红、双红、对子、除红等。 上官甫虽然不痴迷赌博,但偶尔也去赌几把赚点生活费。因为逢赌必赢,被称为“常胜客”。不过他为人低调,每次都点到为止,不愿将人赢得精光。此刻见傅清明就要掷出满园春,他大手紧攥,巨石一抖,骰子齐齐旋停,竟是四个幺,为满盆星。上官甫暗暗窃喜,嘴角露出邪笑。 望着满园春变成了满盆星,傅清明惊得目瞪口呆,一把抓住上官甫衣襟怒道:“你小子掐骰!” “愿赌服输!”上官甫冷冷道,“人品不行,赌品得有,不要惹人看不起!” “放你娘的狗臭屁!”傅清明大怒,挥掌出手,身影如魅,飞爪如铁,气势惊人。 第321章 梅园结义 上官甫见傅清明挥掌袭来,急忙飞身闪躲。不料傅清明一击未中,竟接连出手,步步紧逼。两人鏖战一处,纷纷奋力急攻。苦战半日,纷纷累得气喘吁吁,跌坐树旁歇息。 傅清明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说过了,你赢了我,我自会告诉你。”上官甫抹去额头热汗道,“现在你输了,请信守承诺,帮我传句话给老宫主,宫主谢文符早就与神龙教圣尊华恒旭暗中勾连,贵宫易主之事背后必有阴谋,望老宫主明察秋毫,不要被蒙蔽了双目!” 回到竹林梅宅,望着林尚宫愁眉抚琴的仙容,神姿飘飘的玉态,上官甫暗暗叹息,痴痴静听。那辗转哀婉的琴曲仿佛在他灵魂飘荡,令他如痴如醉。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凄婉的琴曲,不禁泪湿眼眶。 一曲奏罢,林尚宫已经觉察蹊跷,抹去清泪,强颜笑道:“你又偷窥?是不是吃了闭门羹?我早就说过……” “你早就说过我成不了事,”上官甫歪在旁边石凳上,垂头丧气道,“或许你说得对,我确实让你失望了。” 见他愁眉苦脸,林尚宫凝眸笑道:“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得从长计议。” 上官甫一把抓住她玉手,急道:“我没有完成任务,你还会留下我吗?” “噗,”林尚宫笑道,“我也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担心什么?”她边说边抚琴,笑意浓浓。琴曲悠扬轻快,一扫二人心中阴霾。 一曲奏完,上官甫欣喜道:“既然夏老阁主和傅老宫主不肯出手相助,那咱们就自己动手。我想到三个主意,你听听哪个合适。第一,我打入神龙教,暗杀圣尊。第二,我加入邪教,挑起与神龙教纠纷。第三,我加入神龙教,慢慢从内部瓦解他们!” “我想到五个主意,”林尚宫飘然起身,负手望着不远处残梅道,“我为诱饵,用美人计接近圣尊或他身边之人,伺机除掉他!第二,你为诱饵,接近华家之人,去做华家的上门女婿。” 上官甫一阵错愕道:“真要如此?”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林尚宫铿锵道,“这是最好的方式,也是代价最沉重的,你愿意吗?” “我……”上官甫迟疑一瞬。 没等他开口,林尚宫已经回头笑道:“我自己的仇不会假他人之手,你放心吧,这血海深仇我要自己报,更要手刃仇人!” “不!”上官甫揽腰抱住林尚宫,激动道,“我宁愿入赘华家,也不会让你去冒险!我知道圣尊有个女儿,跟我年龄差不多,而且有些智弱。” 林尚宫感动不已,泪湿眼眸道:“让你付出这么多,我却没什么能够报答你的,我对不起贵叔,更对不起你。” “别傻了,”上官甫强颜笑道,“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一生无忧,我愿意为你除荆斩棘,赴汤蹈火!” 林尚宫潸然落泪,附耳呢喃道:“咱们成亲吧,算是我对你一点补偿。” 上官甫喜不自胜,当即准备成亲之物,当晚与林尚宫喜结连理。 此后上官甫一边勤奋习武,一边挣钱养家,一边各方打探神龙教小主的消息。 不久神龙教出现变故,江湖传闻圣尊华恒旭抛妻弃女,准备迎娶魔婴。上官甫辛苦准备许久,突然听闻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后来消息铺天盖地传来,谣言成了真,华恒旭果真与魔婴成亲,并自愿放弃圣尊宝座。上官甫又惊又喜,又忧又怒,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刚要将消息告诉林尚宫,不料林尚宫寒着脸道:“神龙教圣尊真是无耻至极,竟然与魔女联姻,抛妻弃女,又自愿退位。现在的圣尊是他的弟弟华恒启,之前的计划不能用了,还是我亲自上阵吧!华家之人贪婪无耻,好色忘义,我去把握会更大一些。” “不行!”上官甫紧紧抱着林尚宫,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听我说,我知道华恒启也有个女儿,已是豆蔻年华。我们年龄相仿,我去更合适。你安心呆在梅宅,等我的好消息!” 经过一番打探,上官甫才知道华恒启的女儿叫华平阳,年仅十三岁,足不出户,他根本没办法接近。为了顺利打进神龙教,他一边勤修苦练,一边积累声望。五年间,虽然没能见到华平阳一面,却闯出了一番名堂,成为名噪淮右的“无名客”。 见武功已经炉火纯青,上官甫暗中雇了不少高手,准备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料计划被天魔教打乱,听闻天魔教要北伐神龙教,林尚宫暗喜,忙吩咐上官甫再去联络夏家和傅家后人,准备趁机夺回神龙教。 上官甫找到夏妙玄时,他已经流落街巷,做起了小买卖。上官甫暗自诧异,细细询问。夏妙玄在小酒馆宴请上官甫,二人边喝边叙。 想起伤心往事,夏妙玄感慨道:“说起来话就长了,当初上官兄来,希望家父出手相助,帮林小姐报仇雪耻。原本家父已经心灰意冷,不过后来出了一件大事,令他老人家改变了心意。你走后不久,逍遥阁主派人送来例银和一封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家父看后勃然大怒,决意从此不再接受逍遥阁施舍,自力更生。” “这是好事啊!”上官甫喜道。 “唉,”夏妙玄叹气道,“上官兄对逍遥阁的事真是一无所知啊!当年金主舍弃逍遥阁,逍遥阁面临财富枯竭的危险,家父无奈只好变卖家财贴补圣阁。苦撑一年之后,圣阁财富彻底枯竭,连我们家的祖宅也抵押出去了,依旧挡不住众人出走,阁徒离散。关键时刻,金续禅率众人逼宫,逼迫家父退位。作为条件,众人不再追讨家父拖欠众教徒的薪酬,并帮我们赎回祖宅。你来拜访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是寄人篱下,且时刻受到金续禅的严密监视。” “原来如此!”上官甫恍然大悟道。 夏妙玄苦笑道:“我爹不愿继续受人侮辱,愤然离开,没过多久就过世了。” “过世了?”上官甫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 夏妙玄幽幽道:“你走之后,有人给他老人家寄了一封信,信中说了一些逍遥阁的秘事。原来圣阁亏空是金续禅一手造成的,而金主舍弃逍遥阁是神龙教在暗中作祟,至于逼迫我爹退位更是金续禅与前圣尊华恒旭联手操纵的。听到这个消息,他老人家气愤难当,决意帮林小姐复仇。只是后来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抑郁而终了。” 上官甫惋惜道:“既然老阁主是被人算计,抑郁而终,夏贤弟为什么不重新振作,一举夺回逍遥阁呢?” 夏妙玄无奈苦笑,摇头不语。 后来上官甫暗中观察,发觉夏妙玄与知县千金往来密切,暗暗窃喜。后元宵赏灯,夏妙玄与万飞鸿偷偷私会,暗定终身,被知县派人抓个现成。趁夏妙玄走投无路之际,上官甫飘然出现,帮助夏妙玄救出了万飞鸿,更挽救了她的生命。作为回报,夏妙玄答应上官甫一定重新振作,誓言夺回祖业,并帮林尚宫复仇雪恨。 摆平了夏妙玄,上官甫又马不停蹄前往联络傅裕荣父子。临行前,夏妙玄嘱咐道:“贤兄,傅老宫主与家父一前一后去世,现在傅公子早已不知去向,你上哪儿去找他?” 上官甫稍稍吃惊,若有所思道:“傅公子嗜赌成性,有骰子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他!” “唉,”夏妙玄摇头叹息道,“我最后一次见傅公子,他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就算你能找到他,又能如何?难道你还指望他改掉赌性,随你共谋大业吗?” “哈哈哈……”上官甫笑道,“当然!放心吧,我自有妙计!” 不久,在一家小赌坊,上官甫果然见到了披头散发的傅清明。只见他胡须拉茬,头发脏乱,身穿短袖衫,一只脚踩在长凳上,一手摇着骰盅,一边嚷嚷道:“快下快下!”四周围了不少人,或衣着华丽,或穿着粗布衣,个个揣着银钱,小心翼翼。唯独傅清明面前摆满了银钱,甚至散落桌下。 “满园春!”傅清明狂笑道,“都别动,都别动,通杀!” “什么狗屎运,连赢十二局,不玩了!”众人纷纷叫嚷,四散而去。 傅清明正要抱起银钱,突然一只手死死按住他肩膀,冷冷道:“赢了就想走,太没把我常胜客放在眼里了。傅公子,可敢跟我赌一把?” “有什么不敢?”傅清明合上骰盅,笑道,“请!” 话音刚落,眼前一晃,桌前站了一个英俊不凡的年轻男子,剑眉朗目,国字脸。傅清明一撩半脸长发,认出眼前男子就是上官甫,便神情慵懒道:“是你?你又来凑什么热闹?你输得起吗?” 上官甫掏出一枚铜钱放在自己面前,笑道:“就赌这枚钱,直到你把它赢走为止!” “好!”傅清明笑道,“不准掐骰!你先请!” “你先!”上官甫笑道。 傅清明晃动盅,掷出三个四和一个六,为“削金帐”。上官甫晃动骰盅,掷出三个四和一个幺,为“花心动”。依照博戏规矩,三红比六浑花小,三红即三个红四加一个杂色。其中三红加幺为“花心动”,加二为“蝶恋花”,加三为“红衫儿”,加五为“锦上花”,加六为“削金帐”,除了花心动最大,其余不分高下。 “区区两文钱,”傅清明从钱堆里扒出一吊钱,扯下一枚铜钱丢到上官甫桌前,继续道,“下多少?” 上官甫抬眼一瞥,嘴角邪笑道:“我说过了,直到你把它赢走为止。继续!” 傅清明晃动骰盅,掷出四个五,为“碧牡丹”。上官甫闭目不语,轻轻晃动骰盅,突然睁开虎目,大喝一声道:“令!”傅清明揉眼望去,竟然是四个红四,为“满园春”。按照博戏规矩,满园春为六浑花中最高彩,混江龙、碧牡丹、雁行儿、拍板儿、满盆星次之。 他一边疑惑地瞅着上官甫,一边扯下铜钱掷到上官甫桌前。 上官甫依旧没有捡钱,继续博弈。傅清明又掷出两个红四加两幺,为“红叶儿”。上官甫掷出两个红四加一个五一个六,为“节节高”。按照博戏规矩,双红仅次于三红和浑六花。其中双红加双幺、双三、双五、双六都称为“红叶儿”,唯独双红加一个五一个六称为“节节高”,为双红中的最高彩。傅清明不屑一顾,索性把一吊钱扔到上官甫面前,笑道:“你下得太少了,这一吊钱够你赢半天的,赢了自己取!” “哈哈……”上官甫漫不经心道,“十八局赢遍天下,区区一吊钱怎么够?” 二人继续博弈,傅清明又掷出两个二和两个五,为“素叶儿”。按照博戏规矩,对子仅次于双红,其中去掉双红四的任意组合都称为素叶儿,与红叶儿对应。上官甫随手一掷,掷出红叶儿,又赢一局。 连赢数局,一吊钱已经到手了。上官甫指着眼前一吊钱笑道:“傅公子,这一吊钱我可收下了,接下来就该你面前的银子喽!” “哼!”傅清明冷冷道,“才连赢十局而已,着什么急?继续!”他边说边掷,掷出一个红四加三五六,为除红。除红仅次于双红,是除掉红四,只计算其他三个骰子点数,一般点数大者取胜。傅清明一抹额头冷汗,死死盯着上官甫。上官甫似笑非笑,随手掷出一个红四加三个六,为“得胜令”,又赢一局。 如此连赢十八局,将傅清明赢得精光。望着咬牙切齿的傅清明,上官甫嘴角邪笑道:“银子、会票值五百余两,你已经输光了,还要赌什么?” 傅清明双手攥拳,重重砸在桌子上,面露狠厉道:“赌我这双手!” “好!”上官甫大笑道,“就赌你这双手!” 傅清明缓缓起身,两手互搓,屈指掐诀,嘴里念念有词道:“大圣善通灵,超出苦众生;若有急告者,持诵保安平。尽凭生百福,咸契于五行;三魂得安健,邪魅不能停;五方降真气,万福自来并;生生身自在,世世保神清。三元神共护,万圣眼同明;无灾亦无障,永保道心宁!”陡然摇蛊,竟掷出了满园春,不禁大喜过望。 上官甫疑惑地瞅着他,慢慢撸起袖子,一手按住骰盅,一边闭目不语,突然睁开虎目,大喝一声道:“令!”竟也掷出四个红四,为满园春。 傅清明疑惑不解,再度默念经文,竟掷出了混江龙。 “哈哈……”上官甫大笑,故技重施,猛拍桌案,骰盅飞起,骰宝上赫然是四个四,又是满园春。 傅清明霎时面色大变,跌坐凳子上。 上官甫大笑道:“贤弟,你这双手归我了,随我走一趟吧!” 二人来到夏妙玄住处,听闻夏妙玄要与万飞鸿成亲,二人特地备了厚礼。夏妙玄大喜过望,引二人入内室商议大事。上官甫趁机提出夺回神龙教的计划,二人齐齐赞同。于是三人各自分工,上官甫负责招揽英才,夏妙玄、傅清明负责积蓄财富。 不久三人齐聚梅宅后园,再度歃血盟誓,焚香祷告,祭拜天王地母,结为异姓兄弟,誓言同生共死,绝不相负。 第322章 以身为饵 梅园结义后,上官甫三人成立侠客教,分任教主和副教主,并招募侠客,准备一举夺回神龙教。趁天魔教北伐之际,三人率众逼近龙山,悄悄从侧翼攀上龙山。后天魔教迅速退去,众人行踪暴露,死伤惨重,被迫退出龙山。三人起了纷争,竟不欢而散。 其后神龙教圣尊华恒启招募天下英才,上官甫趁机打入,夏妙玄做起了小买卖,傅清明继续赌场逍遥。只不过自从跟上官甫学会了赌术,他一改往日随性游赌,总是计较利弊得失,小心翼翼专赌,逐渐积蓄了不少财富。夏妙玄在夫人万飞鸿相助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发了笔横财。唯独上官甫凭借出众的武功和胆识逐渐得到了华恒启赏识,被收为大弟子,并擢拔为侍从,命他前往各地分堂选拔英才。 说起往事,上官甫幽幽道:“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齐凤翼,又在分堂选拔了卫青山、韩文信、萧永贵、张浩宇等人。” 天佑听得一头雾水,急道:“既然和娘已经成亲,为什么要娶华圣尊的女儿?为什么要抛弃娘?” “说来话长,”上官甫心情沉重道,“那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是痛苦的决定!” 那是二十五年前,上官甫在神龙教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成为圣尊华恒启的得意大弟子,尽得其真传,而且被擢拔为常侍,备受信任。不过,不久后天魔教再度来袭,与圣毒教、幽冥教联手再次重创神龙教。第一次神魔之战神龙教高手折损过半,剩下的高手也都在这次大战中损失殆尽。 眼看沈波旬就要灭亡神龙教,魔婴夫妇被迫现身,击溃了沈波旬。随着天魔教撤去,圣毒教和幽冥教也迅速掳走华园物资,纷纷撤去。 望着破碎山河,华恒启意志消沉,接连数日闭门不出。众人忧心忡忡,纷纷求见,华恒启始终不许。直到齐凤翼闯门求见,华恒启才像换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没过几日,地老提出议和之事,华恒启召集齐凤翼和华平阳,决意与天魔教、圣毒教联姻。 上官甫忧心忡忡,将联姻之事告诉林尚宫,林尚宫也愁眉不展,趴在他胸前道:“你说得对,如果让神龙教联姻成功,咱们就更没有机会夺回神龙教。无论如何,一定要破坏联姻!”上官甫欣然点头,暗暗筹划。 后来齐凤翼与华平阳南下,巧遇了姜全寿和独孤龙葵,相约一起游山玩水。消息传到白帝魔王姜仁杰和毒尊独孤胜耳里,二人纷纷震怒。姜仁杰派人急招姜全寿回教,独孤胜派人下山打算截回独孤龙葵。令二人没想到的是两教的救援行动不仅没能拆散四人,反倒促进了四人的感情。四个年轻人在腥风血雨中相互扶持,齐凤翼与独孤龙葵逐渐心意相通,华平阳对齐凤翼更为依恋,姜全寿对华平阳深深迷恋。 复杂的感情纠葛彻底伤了华平阳,在听闻独孤龙葵怀有身孕时,她彻底崩溃了,也绝望了。姜全寿趁虚而入,逐渐填满了她空虚的心。华平阳答应嫁给姜全寿,随他前往雪峰山去见姜仁杰。 听闻华平阳已经踏入天魔教地界,华恒启暗暗窃喜,命上官甫密切监视天魔教,并派人暗中保护华平阳。原本以为事情必然十拿九稳,不料探子来报,始终未见华平阳下雪峰山。华恒启逐渐觉察不妙,正要派人前往天魔教交涉,雪峰山却传来一个坏消息:姜全寿要迎娶中天魔侍秦牡丹的养女秦昭君。华恒启逐渐慌了神,立刻派上官甫前往雪峰山交涉,并沿途打探消息。 上官甫派人四方打探,得知华平阳出现在江宁镇地界,于是亲自领众前往。在江宁镇寻到华平阳时,她已经腹部隆起,胎相明显。得知华平阳未婚先孕,华恒启恼羞成怒,下令封锁消息,并命上官甫追查。上官甫一边暗中侦查,一边暗暗窃喜:神龙教与天魔教联姻失败,对林尚宫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趁空回到梅宅,将华平阳怀孕的消息告诉林尚宫,林尚宫大喜过望,当即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应该趁虚而入,主动提出迎娶华平阳,帮助华恒启挽回尊严。这样你就可以彻底赢取他的信任,说不定将来还能够执掌神龙教大权。到时候你振臂一呼,再联络夏妙玄、傅清明,必能够一举夺回神龙教!” 上官甫大吃一惊,苦笑道:“你不相信我?我已经取得了圣尊信任,又练成了《神龙功》,只要夏妙玄和傅清明按部就班,再过五到十年我就可以帮你报仇雪恨。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林尚宫轻轻环腰抱着他,耳边低语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那样太冒险,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丢了性命。我已经害死了贵叔,我不想再害死你。就当我求你,娶了华平阳,做华家的上门女婿,行吗?” “你呢?”上官甫面露痛苦道,“你打算自生自灭,一个人孤独终老吗?你知道的,我视你如命,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夫君,”林尚宫玉手捧着他脸颊,额头相碰,呢喃道,“咱们要个孩子吧,为上官家留个后。这样你可以安心,我也可以安心,好吗?” 上官甫心里一阵痛苦,望着林尚宫渴望的眼神,他又觉得阵阵心疼,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抱在怀中…… 一夜欢愉,林尚宫如愿以偿,上官甫也稍稍宽慰。 回到龙山后,上官甫主动提出愿意迎娶华平阳,替华恒启排忧解难。华恒启大喜,命上官甫前往劝说华平阳。上官甫用激将法引诱华平阳下嫁,如愿做了华家的上门女婿。 洞房花烛夜,别人在耳鬓厮磨,上官甫却在独自喝闷酒。华平阳顶着喜帕坐在床边,一手抚摸着肚子,一边神情呆滞。二人对坐半夜,竟无一人开口说话。待一壶酒饮罢,上官甫慢慢捏起桌上信封,只见上面写着“林尚甫谨贺”,拆开细看,信中道:“近闻君大喜,弟本欲亲往道贺,无奈拙荆有喜,未能成行,望贤兄海涵!今双喜临门,盼贤兄相聚,共剪西窗烛,再叙旧日谊。弟遥祝贤兄与兄嫂举案齐眉,恩爱不疑!” 望着林尚宫亲笔书写的贺信,上官甫逐渐湿了眼眶,又想起信中说林尚宫已经有喜,更是欣喜若狂,颤抖地照着烛火反复观看。不知不觉烛火烧着了信笺,直到信被烧了一半才回过神来,忙丢了信纸,赶紧踩灭,急忙拾起,却只保住了半截信。 华平阳缓步过来,望着信上残存的字迹,又瞅了瞅桌上信笺,疑惑道:“林尚甫是谁?” 上官甫反应过来,干笑道:“是一位阔别已久的旧友!我们好多年没见了,我很思念他,更担心他的安危。现在得知他平安归来,弟媳又有了身孕,真是令人欣喜啊!” 华平阳漠不关心,端壶倒酒,却倒了个空。 上官甫一把抓住她玉腕道:“你有孕在身,交杯酒就免了吧!” 华平阳摇摇头道:“我想喝一杯。” 上官甫知道拗不过她,只好从柜中取出一坛佳酿,斟了两盅酒。华平阳豪饮一盅,还要再饮,上官甫忙劝阻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腹中的孩子考虑,不要再喝了。” 华平阳苦笑道:“他都不在乎,我凭什么在乎?” 上官甫听出蹊跷,叹息道:“原来是齐凤翼的种,难怪你不肯嫁给关师弟。既然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不直说?如果你说了,或许齐凤翼会回心转意。” “为了孩子答应娶我?”华平阳凄笑道,“这种施舍的感情我不要!他既然不要我,那就断得干干净净!”一把夺过酒壶,竟要对壶饮酒。刚举起酒壶,耳畔传来上官甫漫不经心的声音“你若不爱他,不想要这孩子,为什么从雪峰山出来后要躲起来?”华平阳霎时百感交集,泪湿眼眸,使劲摔碎了酒壶。 后来诞下一个女婴,上官甫询问华平阳取什么名字合适,华平阳摇头不语,只是盯着女婴呆呆出神。上官甫喃喃自语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就取名燕儿吧!” “劳燕分飞……”华平阳紧紧抱着女婴,喃喃自语道,“劳燕……燕儿……” 自从上官燕出生,上官甫无微不至,细心伺候华平阳娘俩,不避日夜。 如今想起往事,上官甫感慨道:“为了照顾燕儿,我错过了你们的生辰,直到现在,我依然对你们的母亲十分愧疚。任谁也难以想象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在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的情况下,能勇敢地把你们俩平安地带到人世间。说起来,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尚宫。” 天佑逐渐听明白,急道:“娘为什么要自杀?” 天赐黯然不语,眉头微皱。 “复仇!”上官甫铿锵道,“当初她逼我娶平阳就是为了复仇,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那也不用自杀啊!”天佑惊道,“娘完全可以逃离江宁镇,为什么要自杀?” “唉,”上官甫叹气道,“我当初也不解,后来才逐渐想明白,她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我好。在神龙教的数年间,我逐渐取得了华家的信任,也受到了格外的关注,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华家的瞩目之下,所以很少有机会下山,更很少去探望你们母子几个。偶尔我想托人送去钱银和书信,又恐暴露了她的行踪,最后信写了又烧,终究没有寄出一封。” “为什么要把齐凤翼夫妇安排在梅园?”天赐面色冰寒道,“难道师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既然害怕泄露了她的踪迹,为什么又要这样安排?” 上官甫黯然道:“当初我也不肯如此,是尚宫眼光深远。” 当时林尚宫听闻齐凤翼夫妇要离开龙山,欣喜道:“你可以把他们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就可以控制住他们。” “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官甫吃惊道,“他们离开了岂不是更好?圣尊想控制齐凤翼无非想将小主龙葵握在手里,如此就可以牵制住圣毒教。对咱们来说,他们走了更合适,这样圣毒教就不会与神龙教捆绑在一起。” “不!”林尚宫笑道,“你对女人了解太少,华平阳如果真对齐凤翼恨之入骨,就不会生下他的孩子。女人对男人的恨看似深入骨髓,其实只是冰山包火,外冷内热。只要齐凤翼被抛弃,只要他肯回头,华平阳就会主动投怀送抱,与他重归于好。对夫君来说,齐凤翼就是心腹之患,随时会将你炸得粉身碎骨。要么将他掌控在手心,随时牵制他的一举一动,要么送他下地府,彻底断了华平阳的念想。” “可是……”上官甫忧心道,“齐凤翼未必肯听我安排,何况他并不想呆在龙山附近。” “那就把他安排在江宁镇!”林尚宫铿锵道,“我帮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们夫妇不知道我的身份,不会有事的。” “两个孩子万一说漏了嘴呢?”上官甫忧心道。 “不会的,”林尚宫笑道,“他们还小,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等他们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们你叫林尚甫。” 上官甫依旧不放心,幽幽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宅子,家里又没有一个男人,时间久了,独孤龙葵说不定会疑心。” “疑心又如何?”林尚宫不屑一顾道,“难道我还对付不了她?她出身尊贵,必定以为我是豪门大家纳的小妾,或者被人抛弃的青楼歌姬,绝不会有其他想法,更不会联想到你,放心吧!” 二人议定,上官甫便在林宅旁建了一座梅园,供齐凤翼夫妇居住。齐凤翼感激不尽,临行前羞愧道:“我对不起大师兄,当初你我金兰结义,我却违背了对师兄的承诺。如今师兄还肯帮我,我真得无地自容了!” “别说傻话了,”上官甫叹气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圣教,为了报答师父知遇之恩。” “不,”齐凤翼苦笑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跟师兄说声抱歉。另外,请师兄照顾好平阳,任何时候都不要嫌弃她。师兄知道我跟平阳的过往,还肯娶她为妻,我由衷感激,多谢了!师兄若有差遣尽管吩咐,愚弟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上官甫不愿多说,点头应下。望着齐凤翼远去的背影,他喃喃自语道:“齐凤翼,你背叛了我,背叛了平阳,更背叛了江湖正道,一句抱歉就能一笔勾销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亲自吞下自己种下的恶果!” 第323章 同床异梦 五年后,上官甫终于等到了报复齐凤翼的机会。 为了应付第三次神魔大战,圣尊华恒启广收门徒,秘授武功。不料消息泄露,一时流言四起,地老震怒。地老立刻命黄龙堂主华贤圣请圣尊前往议事,并暗中派副堂主华鼎盛、华辰隐秘密查证。数日后,许多门徒在执行任务中先后被杀,引起人心惶惶。 上官甫暗惊,秘密会见卫青山,求取丹药,以备不测。 卫青山忧心忡忡道:“丹药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我如果没有猜错,你的师弟都是地老派人暗害的。你想自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离开神龙教,或者退出师门。” “我自然知道,”上官甫幽幽道,“地老是主谋,黄龙堂主是帮凶,他们一直在助纣为虐。只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地老为什么要自毁长城?眼看天魔教北侵在即,这个时候神龙教最需要壮大实力,他们为什么要屠杀自己人?” “很简单,”卫青山咬牙道,“是名门所谓的江湖公约在背后作祟。据说当年两盟兴起,召集江湖八大门派订立了所谓的江湖公约,其中两条便是限制武功和收徒上限。当年我偶然听人说起过,圣毒教毒尊就是因为这件事遭商帮背弃。” 上官甫恍然大悟,想起当初神龙教巨变,他逐渐明白了其中内幕。细细思忖,背冒冷汗道:“我想起来了,当初神龙教数次巨变似乎都与此事有关。看来这把高悬利剑不除掉,江湖人人都没有太平日子过。” “江湖的事与你我无关,”卫青山愁眉道,“现在威胁步步逼近,圣使打算怎么办?” “哼!”上官甫冷冷道,“我若无所作为,必定遭他们毒手。现在生死悬于一线,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逼迫师父退位。” “怎么逼迫?”卫青山急道。 上官甫邪笑道:“听说逍遥阁主金续禅已经去世,继任阁主是他的儿子金守城,此人智谋不足,文武俱废,是平庸之辈。而天静宫主魏义符也已经去世,继任宫主是他的儿子魏文庸,此人更是庸劣不堪。圣尊已经联系两教,准备合三教之力抵挡天魔教。眼下天魔教北伐在即,如果圣毒教不参与,凭三教的实力未必会输。要想逼圣尊退位,只有逼圣毒教出手才行。你不是一直想杀齐凤翼和独孤龙葵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好!”卫青山激动道,“只要你肯告诉我他们的住处,其余的事不用你沾手,我一个人就能摆平!事成之后,无论结局如何,我绝不会连累你,这一点圣使大可放心!” “我倒不怕你连累,”上官甫若有所思道,“就怕你害了不该害的人,连累了不该连累的人。齐凤翼隔壁有一户人家姓林,当家之人叫林尚甫,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在外行商,常年不在家,家中有一位娇妻林夫人,此人冰雪聪明,为人忠诚,这些年一直替我监视齐凤翼。你若想杀齐凤翼,必须先与林夫人商议,然后想方设法让林夫人先离开,千万不可有误!” “好!”卫青山铿锵道,“我答应圣使!” 上官甫依旧有些不放心,还没有说出齐凤翼住处,便借口有急事匆匆而去。 耽误数日,卫青山迟迟等不到上官甫消息,急得抓心挠肺。 一日,上官燕骑在上官甫肩上在院中玩耍,被华平阳撞个正着。她厉喝一声,将手中拨浪鼓一丢,接过上官燕,将上官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上官甫怒眉倒竖,寒着脸道:“小孩子玩耍,又不会栽倒,何必大惊小怪?” “女大防父,你难道不懂?”华平阳质问道。 上官甫一阵错愕,震惊道:“她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懂什么?” “小孩不懂,你也不懂?”华平阳怒道,“她穿着裙子,骑在你头上算什么?何况,你只是他的养父!” “你……”上官甫无言以对,望着华平阳气冲冲抱走孩子,一时窘迫异常,痛心不已。 晚上一个人在凉亭饮酒,对月空叹。想起这些年悉心照料母女二人却换来这个结果,上官甫只觉寒意阵阵袭上心头。酒喝一半,卫青山竟不期而至。 “是你!”上官甫斟酒笑道,“是不是为了齐凤翼之事而来?” “不,”卫青山铿锵道,“我是为了圣使而来!形势日益严峻,再不做决断,恐怕下一个被暗害的就是圣使。古人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望圣使三思!” 上官甫面露狠厉道:“齐凤翼背叛了我,也背叛了圣教,死不足惜。至于独孤龙葵,她是挑起神毒之争的关键,必须除掉,而且要做得滴水不漏。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个好方法,”卫青山凑近道,“圣毒教丢失了圣物玲珑丹,我可以伪造一枚玲珑丹,然后把两盟的人引到齐凤翼的住处,再借刀杀人或者栽赃嫁祸。独孤胜如果知道女儿、女婿惨死,必然震怒,更会恨死神龙教。” 上官甫欣然点头道:“是个好方法,但是你要防止自己找的打手把你供出去,否则连我也会被你连累。最好想方设法让他们开不了口,或者你易容去见他们。” “圣使放心,尽管交给我去办,”卫青山阴笑道,“我必会做得滴水不漏。” 后来江湖上出现了玲珑丹的消息,据说有人利用玲珑丹极大提升了毒功,并拿两盟的人做毒验。消息传出后,正义盟盟主张元亶、卍盟盟主朱存煦立马派人擒拿,先后折损不少人,却一无所获。二人大怒,急忙亲自率众擒拿,总算擒住了一个毒术高手段紫菱。据段紫菱交代,她原本毒术普通,后来得一位貌美女子相助,武功得到了极大提升。张元亶细问,原来那女子姓独孤,住在江宁镇,手里有奇丹妙药。张元亶刚要押着女子前往江宁镇,不料女子竟毒发身亡。 听闻江湖各派人马纷纷赶往江宁镇,神龙教先后派了两路人马分别赶往墨龙堂和江宁镇。待上官甫率众赶到江宁镇时,各派人马早已离开了江宁镇。望着梅园一片狼藉,齐凤翼夫妇惨死,上官甫心中五味杂陈,命人敛尸冰镇,运回神龙教安葬。 临走时,夜人林园,见林尚宫伏案自尽,两个孩子哭哑了嗓子,上官甫震惊万分,急忙抱起林尚宫施救。抱着林尚宫冰寒的身子,他痛入骨髓,却不敢放声大哭。搂着两个孩子,他冰寒的心稍稍感到一丝欣慰。将两个孩子交给韩文信照顾,他独自回府安葬了林尚宫,亲手刻碑立传,一个人抚碑痛哭,枯坐一夜一日。 从南山回到林园,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他仿佛又看到了林尚宫的倩影,逐渐有些恍惚。抚摸着林尚宫触摸过的桌案笔砚,漫步在林尚宫走过的鹅卵小道,坐在林尚宫躺过的梨木香榻,上官甫眼神迷离,仿佛看到了林尚宫的虚影。 随着她的虚影来到两个孩子的卧室,上官甫恍惚间看到床帐飘动,以为林尚宫回来了,急忙上前拨开床帐,却发觉一个小男孩躺在床上,已经昏迷多时。他震惊之余,逐渐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看胸前的长生锁应该是齐凤翼的孩子,难道是尚宫救了他?为了一个孩子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回到龙山,他特意在悬崖附近约见卫青山。待卫青山赶到,上官甫一把抓住他衣襟,怒目道:“你说过会做得滴水不漏,你亲口承诺绝不会连累林夫人,现在人被你害死了,你怎么向我交代?” 卫青山黯然道:“圣使息怒,事情复杂,容我细说。原本打算诛杀齐凤翼夫妇后,再救出林夫人,没想到林夫人突然自杀,我也始料未及。看林夫人留下的遗书,她似乎是自杀,是有意为咱们善后。唉,如此刚烈而忠贞的女子,倒是可惜了。早知道她这么做,我绝不会连累她!”卫青山边说边奉上三封遗书,躬身低头,战战兢兢。 上官甫夺过遗书,怒道:“早知道你办事不力,我绝不会同意你动手!” 卫青山正要辩解,抬眼瞥见华平阳从石后缓缓站起,惊得目瞪口呆。 上官甫回头望去,不禁大惊失色,慌忙收起遗书。只见月光下华平阳面色冰寒,正步步逼近。没等他开口,华平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他嘴角渗出道道血丝。华平阳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暗害二师兄?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平阳,你听我说!”上官甫急道。 “住口!”华平阳气愤道,“你害死了师兄,我要让你偿命!”她边说边抬指出手,指法狠辣。上官甫抬指挡住,右手顺势扣住她脖子。华平阳大怒,脑袋使劲后仰,正击中上官甫下巴,直撞得上官甫两眼冒金星,痛得龇牙咧嘴。华平阳则一手捂着后脑勺,突然晃倒过去。 上官甫急忙抱起华平阳,一抹她后脑勺,已经鲜血淋漓。卫青山疾步上前帮忙施救,华平阳缓缓苏醒。苏醒后的华平阳痴痴地望着上官甫,眼神迷离,神色异样。望着眼神空洞的华平阳,上官甫低声道:“卫青山,你觉不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是,大概是疯了!”卫青山嘴角邪笑道,“林夫人之前拜托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毒疯夫人,还说只有夫人疯了,圣使才能一生无忧。现在夫人真疯了,林夫人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上官甫默然不语,心中五味杂陈。抬眼望去,华平阳突然浑身颤抖,面目狰狞,死死咬住自己手臂。上官甫大惊失色,飞身而至,抬手扣住了她粉腮,顺势封住了她穴道。想起刚才华平阳疯狂举动,上官甫低声道:“卫青山,她真疯了,你得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否则伤势暴露,一切都会露馅!只要她能安静几天,等我想办法把齐凤翼被杀的消息漏出去,众人都会以为她是因为齐凤翼的死忧思成疾。她能过关,咱们就能过关!” 卫青山欣然点头,顺势掏出一瓶药,笑道:“这是镇魂丹,只要服下了她,夫人必定神志冷静,像寻常人一样。”顺势灌下,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想起当初往事,上官甫感慨道:“当卫青山说尚宫希望平阳疯癫时,我已经猜出她自杀的用意。梅园发生惨案,事后神龙教、圣毒教都会追查到底,说不定会追查她的背景。只要她死了,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了,你们也不用再跟着她颠沛流离。最重要的是,卫青山答应她会毒疯平阳,相当于除掉了我身边最大的威胁。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复仇,为了报父母不共戴天之仇。” 天佑不知不觉泪如雨下,一抹眼泪道:“娘的仇人还有谁?” “差不多都已经死光了!”上官甫叹气道,“当初华家夺取了神龙教,屠灭了林家,现在华家已经快死光了,只剩平阳、如意两人。平阳疯癫了,如意是个孩童,两家的恩怨到此为止吧!你娘一生的心愿就是夺回神龙教,如今我已经替她完成了一半。夺回容易,守住难,能不能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就看你们两个了。” 天赐半信半疑,幽幽道:“师父放心,生为圣教人,死为圣教鬼,就是粉身碎骨,我们也会竭尽全力护佑圣教!” 上官甫知道二人一时难以接受,苦笑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必定会有很多疑惑:我为什么一直不敢跟你们相认,为什么要把你们丢入分堂,为什么要利用你们挑起神魔之争。其实当年我也身不由己,华家始终虎视眈眈,我对外声称你们是齐凤翼的孩子,这才把你们留在了龙山。后来沈波旬掳走燕儿,我与他的矛盾激化,为防他再次掳走你们,我被迫将你们扔到分堂锻炼。这些年看起来我对你们不管不问,其实我一直暗中派人保护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就像上次地老派人暗杀众圣童,若不是韩文信、卫青山和雪海暗中相助,你们也难逃一劫。” “原来是师父在暗中相助,”天佑脱口而出道,“难怪众师兄弟都死了,唯独我们活了下来。我想起来了,那个黑衣人……也是师父安排的吧?” “不光是他,”上官甫继续道,“雪海、李正淳、彭文博、傅少主等人都是我安排的,连小主婉莹也是我拜托夏阁主安排的。这些年我亏欠尚宫太多,也亏欠你们太多,你们不肯认我是应该的,但你们不能不认尚宫,她为了你们付出了一切,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说着说着忍不住泪湿眼眶,回身遮掩,哽咽道:“下去吧,我累了!” 望着上官甫微微弯曲的背影,天赐湿了眼眶,躬身告退。虽然不全相信他说得,但上官甫对二人有抚养之恩,又有传道之义,这一点是任何时候都无法磨灭的,所以他始终心存感激,也愿意矢志报答。 离开了上官甫住处,天佑小心翼翼道:“师兄……你是不是不打算认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赐苦笑道,“我没有不认他,他始终是咱们的师父。只不过,他说得终究是片面之词,我不能确定真假,自然不敢相认。” “可是我能啊!”天佑急道,“娘在信上说的话和我小时候记的话是一模一样,真的!” 天赐暗暗诧异,若有所思道:“看来他确实是你的父亲,既然如此,今后你就改口吧!至于我,等我问过小蝶,再决定认不认他!” 二人正说话间,一个虚影一闪而逝,眨眼不见了踪迹。天赐大惊失色,急道:“有刺客!”边说边直奔婉莹住处奔去。 第324章 绝处逢生 婉莹正在房间沐浴,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疾风,接着远处传来一道轰隆声,她预感不妙,急忙裹腹披衣,慌乱系带。刚系好一半腰扣,还没拉得及穿鞋,只觉一阵劲风从窗外吹来,吹熄了外间灯烛。婉莹大惊,察觉有人逼近,忙飞身而起,旋身到了床边。黑影一闪而至,如影随形,抬掌急攻。婉莹身姿翩跹,不断躲闪,宛如雨后飞燕。黑影如狼似虎,步步紧逼。苦战十余招,黑影一把拽住婉莹飘带,顺势扯烂了她外衣,惊得婉莹花容失色,匆忙抓住被单遮掩。慌乱中,黑影四道指气袭来,婉莹匆忙躲闪,被其中一道指气击中,穴道立时被封。 黑影慢慢逼近,杀气腾腾,突然一个倩影飞身而来,从背后挥爪急攻。黑影轻松闪过,一爪扣住倩影香肩。倩影哎哟一声,忍痛回攻,又扑了个空。见黑影伫立桌案后,她飞起一脚踢翻了桌案,趁机左右开弓。不料桌案撞倒了屏风,眼前却不见了黑影踪迹。她大惊失色,正要回身防御,只觉背脊一寒,穴道已经被封。 “沈前辈,”婉莹气若悬丝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 见被他识破身份,沈波旬冷笑一声,继续逼近,缓缓抬掌。 “师父!”晴儿急得满头是汗,哀求道,“求师父不要伤害小主!” “晴儿,”沈波旬阴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掺和!” “师父……”晴儿急呼道,“你答应过天赐不会伤害小主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沈波旬冷眼一瞥道。 “上次在蝶谷!”晴儿眼珠一转道,“师父当着独孤前辈的面说得!” 沈波旬稍稍迟疑,逐渐回过神来,仰天大笑道:“好个缓兵之计,为师差点被你骗了!” 话音刚落,抬眼瞥见一个黑影破窗而入,沈波旬抬掌回攻,不料凌厉掌风呼啸扑去,眼前却不见了黑影踪迹。沈波旬冷哼一声道:“是你!天赐,你总算来了!” 天赐边抬掌急攻,边疾声道:“天佑,帮晴儿解穴!” 话音刚落,天佑破门而入,迅速抬指解穴,却始终解不开。晴儿急得汗珠淋漓,又急又气道:“你怎么这么笨啊,一个穴道都解不开!”天佑也急得愁眉苦脸,反复用力,却无济于事。 婉莹气息微弱道:“不用解了,沈前辈武功远在天佑之上,他根本解不开。” “还是小主有见识!”沈波旬边抬掌急攻,边笑道,“天赐,你不是我的对手,老夫不想杀你,你不要逼老夫动手!” “沈前辈,”天赐铿锵道,“你想杀小主,除非先杀了我,否则在下只好得罪了!” “好,”沈波旬冷冷道,“老夫成全你!” “天佑,快助战!”婉莹、晴儿齐齐道。 天佑慌忙飞身而起,凌空御掌,两道掌气宛如迅龙般飞袭而去。沈波旬不屑一顾,旋身避开。只听砰一声巨响,窗台被当场震塌。沈波旬一愣,没想到数日不见,天佑武功竟然进步如此神速。他正迟疑间,余光一瞥,天赐已经从侧翼迅速逼近,掌气凌厉而狠辣。沈波旬不敢大意,忙飞爪迎上,左右开弓。天赐、天佑两人联手出击,逐渐缠住了沈波旬。 “不要硬拼!”婉莹有气无力道,“继续游斗!” 天赐、天佑立时会意,左右游走,不断缠斗,逼得沈波旬无暇他顾,不得不全力应付二人。三人拼斗五十余招,沈波旬一掌震退天佑,回身抓去,险些扣住天赐手腕。趁天赐抽身急退之际,沈波旬突然回身朝床上抓去。担心婉莹有失,天赐抬指急攻,三道指气飞袭而去,逼退了沈波旬。沈波旬大怒,继续出掌,一掌劈下,摧枯拉朽。 “不要!”晴儿、婉莹纷纷急呼。 眨眼间,天赐飞身扑上,生生挡下了沈波旬雷霆一掌,匍匐婉莹身上,一口鲜血浸湿了被褥。 “你怎么这么傻哩!”婉莹心疼不已,虽然看不见鲜血,却能闻到阵阵血腥味,泪湿眼眸道,“让你不要过来,你干嘛不听咧?” 沈波旬稍稍动容,迟疑瞬间后再度出手,突然身后疾风阵阵,他冷眼一瞥,迅速抬掌回攻,一掌吓退天佑。这时外面响声阵阵,屋外人影绰绰,沈波旬冷笑一声,丝毫没有抽身急退的意思,继续抬掌急攻。 “沈前辈!”天赐死死护着婉莹,回头怒喝道,“劳燕分飞不是你最痛恨的吗?为什么要夺人所爱?” 沈波旬一愣,缓缓收掌,忙破屋而出,飞身而逝。 见沈波旬飞身出屋,圣尉卫青山急道:“上尊,要不要留下他?” “不必了!”上官甫背着手面无神情道,“救人要紧!何况留着他还有大用,说不定邪教会葬送在他手里。” 众人正要入屋,上官甫抬手道:“小主闺阁不可擅闯!淑敏、玉琴、冰儿、寒月,你们进去看看情况!” 圣护夏淑敏、杜玉琴、冰儿和沐寒月纷纷遵令,先后入屋。冰儿、沐寒月架起天赐,杜玉琴为晴儿解穴,夏淑敏为婉莹解穴。二人忙活一阵,却解不开两人穴道,同样急得香汗直冒。 天佑两手一摊,趁机道:“我就说嘛,根本不是我笨,是这穴道封得很邪门。” 一瞥婉莹雪白玉腿露在外面,天赐忙吩咐冰儿为婉莹披上衣服,轻咳一声道:“师弟,你去通知师父,这里没事了,请他们注意四周动静,以免邪教来袭。” “不用了,”夏淑敏漫不经心道,“你师父早就暗中派霍圣尉他们四周巡视去了。” 见天佑木楞不动,晴儿嗔怒道:“还说自己不笨,快出去啊,难道你想看小姐换衣服吗?” 天佑一惊,立时会意,忙干笑一声,疾步而去。 见房中只剩众人,婉莹笑道:“不必忙活了,这穴道你们解不开。冰儿、寒月,劳烦你们为我换衣服。小师娘,等我换好衣服,劳您去请上尊来,说不定他有办法。” 天赐缓缓调息,逐渐稳住心神。 不久夏淑敏引上官甫入屋,上官甫抬指运气,绿气灌输,两盏茶时间,先后为婉莹、晴儿解了穴道。 婉莹趁机查看天赐伤势,取出六神丹和息痛丹,亲自喂他服下。 望着天赐嘴角渗出的鲜血,上官甫叹气道:“没想到魔君武功如此厉害,竟然连赐儿都能轻易打伤,看来这场神魔之战要血流成河了!若想保住性命,护住手足,守护你心爱之人,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你自己慢慢参悟吧!”没等天赐应声,他已经领着夏淑敏、杜玉琴飘然而去。 婉莹心领神会,轻轻抚摸着天赐肩膀,低语道:“玉儿,你觉得怎么样了?还能运气吗?” “我试试!”天赐缓缓提气,只觉内息翻腾,疼入骨髓,不禁暗暗咬牙,冷汗直冒。 婉莹捏着手帕轻轻帮他擦去额头冷汗,回头吩咐道:“晴儿、冰儿、寒月,劳烦你们守在外间,有事我会喊你们。”待三人离去,婉莹亲自架着天赐坐在床上,轻轻帮他脱去外衣,自己也盘膝坐在床上,玉掌运气帮他疗伤。 在婉莹帮助下,天赐运气三十六周天,气息渐稳,已经能够自行调息。在婉莹彻夜守护下,经过一夜调息,伤势已经逐渐好转。 经历了生死劫,天赐逐渐明白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无论武功多高都应该谦虚勤奋,精益求精。 接下来两日,在婉莹帮助下,天赐细心参悟,逐渐练成了《燃灯诀》中《意诀纲》的筑基篇。虽然练成了筑基篇,天赐却感觉武功精进不大。又继续修练《聚神篇》,边默念口诀,边参悟。《聚神篇》口诀为:“神凝天腧,意聚地藏。”天腧是什么,地藏又是什么,人体并没有天腧和地藏穴,那二者又暗指什么?天赐暗暗思忖,逐渐有些眉目。腧为腧穴,天腧是不是指头上的腧穴?藏与脏相通,藏者心也,地藏是不是暗指心包经穴? 想到这,天赐暗暗欣喜,试着凝神百会、神聪、神庭、本神、承浆、风池等穴,再意聚劳宫、大陵、内关、心俞、天泉、天池等穴,只觉神清气爽,心智开明。待运气七十二周天,逐渐神聪心明。 天赐自以为已经练成《聚神》,于是牵着婉莹在小溪边散步。婉莹问起练武之事,天赐和盘托出,她嘴角浅笑道:“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古祖天尊的《燃灯诀》分为心、气、行、意四个纲目,心决是为了感知敌人功压,知己知彼。气诀是为了牢筑自身根基,强化本元。行诀与气诀互为表里,相辅相成,是对气诀的提升。意诀是对敌人行为的预判,也是对自身行动的预设,是真正的料敌于先,备敌于先。你明白了这一点,就明白了《聚神篇》真正的内涵!” 细细思忖,天赐恍然大悟,环腰抱着婉莹,大喜道:“你真是我的贵人!我明白了,‘凝神天腧,意聚地藏’只是表象,原来师父只是打了个比方,他老人家是故意在引导我知己知彼,料敌于先。”想通了这一点,天赐当即盘膝而坐,凝神聚意,逐渐心明神清,想得更透彻。 婉莹也暗暗欣喜,牵着天赐手道:“前面有只小船,我想去摘菱角,好不好哩?” 天赐笑着应下,扶着她踏上兰舟,荡舟孤菱洲。婉莹玉手在河溪中摇曳,丝毫不嫌弃溪水浑浊。望着远处两只仙鹤飘落孤菱洲,她欢喜道:“快看,是仙鹤!”一手挽着天赐胳膊,一边笑上眉梢道:“好羡慕它们啊,能够惬意地自在生活,相濡以沫,白首偕老。” “哈哈哈……”天赐笑着附和道,“等神魔之战结束了,咱们也能像他们一样自在的生活!” “快看,”婉莹玉指一点道,“公鹤在给母鹤梳理毛发,动作轻盈而熟练,一如既往,想必母鹤很幸福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母鹤在给公鹤梳头发呢?”天赐笑道。 婉莹无奈摇头,叹气道:“男人的关注点真是好奇怪哦,我在说情,你在讲理。你咧,和他们一样,一点都不懂女人!”望着仙鹤恩爱依偎,她也依偎天赐怀中,喃喃自语道:“希望我们也能像它们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心意相通,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天赐环腰抱着她,十指紧扣,附耳低语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咱们都是彼此最坚强的依靠。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手指。” 婉莹会心一笑,缓缓闭上凤目。 望着二人在轻舟缠绵,晴儿羡慕道:“小姐跟你师兄真是越来越般配了,好羡慕哦!” 天佑轻轻弹去她香发上柳叶,笑道:“干嘛羡慕别人,咱们难道不般配吗?” 晴儿翻了个白眼,突然凑近道:“上次你师父跟你们说了什么?” “什么上次?”天佑不解道。 “就是昨晚啊!”晴儿继续道,“他把你们留了下来,就没说什么吗?” “没什么,”天佑迟疑道,“师父……” “怎么可能没什么?”晴儿一把挽着他胳膊,眼神逼视道,“不要说谎哦!要是被我知道你骗我,你死定了!” “我哪敢啊?”天佑忙和盘托出道,“我不是骗你,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我师父昨晚说我跟师兄是亲兄弟,我们的母亲就是林宅的林夫人。” “林夫人……”晴儿吃惊道。 “是,”天佑轻叹一声,便将昨晚众人所说细细转述一番。 晴儿恍然大悟道:“难怪上尊对你们这么好,多次派人暗中相助,原来你们俩是他的私生子。”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抿嘴偷笑。 天佑赶紧捂住她嘴,小心翼翼道:“你千万别声张啊,我师兄还没有打算认他,你要是传出去了,我就没脸见我师兄了。” “为什么不认?”晴儿拨开他手,不解道。 “唉,”天佑一手搂着晴儿,一手替她拨开柳枝,幽幽道,“我师兄说了,他要先问过小主,然后再决定认不认师父。” “哦,”晴儿抿嘴笑道,“那你呢?你认不认?” “这个嘛,”天佑若有所思道,“我应该会认吧,我记得以前我娘跟我说过,希望我一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林夫人留下的遗书我看过,跟我小时候的记忆是一样的。我相信林夫人就是我娘,师父自然就是我爹。不管师兄认不认,我会认的。” “你师兄事事先问小姐意见,”晴儿嗔道,“你为什么事事都先斩后奏?” “没有啊?”天佑惊道,“我不是正跟你商议嘛!你不想我认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不认了?”晴儿又气又怒道。 “哦,那你就是想让我认,”天佑笑道,“那你干嘛还生气?” “你……不想理你了!”晴儿娇哼一声,边折断柳枝,边扭身而去。 天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何生气。抬眼望去,天赐与婉莹正在孤菱洲采摘菱角,两人有说有笑,宛如渔翁渔婆。 二人正有说有笑,突然远处道道信炮冲天,惊得众人个个面色一变。 第325章 知恩图报 听到外面到处响起的信炮声,圣护夏淑敏疾步入内,急道:“上尊,敌人来袭!东面、东南方向都出现求救信号,看来他们是从十里河、回龙坊攻来了!” 圣尉卫青山、韩文信、金圣相张浩宇、木圣相上官云、岳阳楼主关玉峰、坤宫殿主鲍蕊蕾等人齐齐面色一变,上官云惊道:“咱们前日夜里从寒星店退到望龙湾,又遣散了众女眷,邪教是如何找到咱们的?” “必有奸细!”韩文信双手交叉道,“有人投靠了邪教,在暗中泄露消息。” 张浩宇接着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撤离,以免被四面围攻。现在敌暗我明,咱们没有任何优势。” 上官甫负手起身道:“沈波旬言而无信,果然提前出手了!众人听令,依照计划有序退往七里庙,不得迟疑!” “且慢!”关玉峰急道,“小主还没有回来,至少要等他们一起撤离。” 鲍蕊蕾也附和道:“我们少主也出去了,至今未归,贸然撤离恐怕不妥。” “敌人势大,宜避其锋芒,否则两教被击溃,关楼主、鲍殿主拿什么护住小主、少主?”上官甫抑扬顿挫道,“小主聪慧,看到各处求救信号,必不会折返望龙湾,你们留下来毫无意义。撤吧!” 关玉峰无奈撤离,命众人释放信炮传信。鲍蕊蕾也只能点头,同样命众人释放信炮传信。 望龙湾东面,巽宫殿主管天意、琅邪台主望东海和白虎护法杨金鹏狼狈逃奔,很快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定睛望去,东面为首的是圣童宋轶峰,两边站着左右督主;西面为首的是圣女姜梦雪,身后跟着左右使者;北面为首的是紫琉璃、紫琥珀兄妹,二人身后站着天道魔御萧楚睿、人道魔御史宝钗;南面为首的正是魔婴,身后跟着魔天擎姜全寿、黄帝魔王宋灵瑞、仓帝魔王徐逸飞、内魔堂魔圣钟立天等。 魔婴冷笑道:“上官甫为人心狠手辣,绝不会来救你们,死心吧!若你们肯降,本君就饶你们不死!” “哼!”管天意冷冷道,“生死有命,宁死不降!” “找死!”魔婴玉掌微抬,厉喝一声道,“杀!” 宋轶峰、姜梦雪、紫琉璃等人齐齐出手,分别围杀三人。宋轶峰率宋灵瑞、左右督主四面困住管天意,宋轶峰率先急攻,两招火焚管天意。姜梦雪率徐逸飞、左右使者四面围攻望东海,她正面出击,两招冰葬望东海。紫琉璃率紫琥珀和钟立天、萧楚睿、史宝钗围攻杨金鹏,同样两招将其毒杀。 这时望龙湾东南众人也陷入了绝境,金观主孔屈、超然台主乐云天、朱雀护法吴文晖也被邪教众人围住,天魔王宋思远领着浩帝魔王程秀忠、圣毒教阵主钱月笙、宋文曲截断了北面去路,魔天老姜仁杰率领吴帝魔王李志砚、圣毒教阵主裘伊人、傅满伦阻住了东面退路,御魔天秦牡丹联手天王母马艳秋、地王母邱晓池阻住西面退路,沈波旬率领香雪海、金灵阁老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等人飘然挡在南面。 冷眼一瞥众人,沈波旬不屑一笑道:“区区杂兵,尽快诛杀!” 宋思远带领程秀忠、钱月笙、宋文曲困住孔屈,两招将其火焚。姜仁杰率领李志砚、裘伊人、傅满伦围住乐云天,两招将其冰葬。秦牡丹联手马艳秋、邱晓池围攻吴文晖,五招将其杖杀。 两路人马迅速围攻寒星店,却到处找不到侠客盟众人身影。 魔婴面露狠厉道:“上官甫擅长阴谋诡计,必定是假意撤退,引咱们追击,然后半途伏击。师父,咱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佯装追击,两面围杀,必能够擒杀上官甫。” 沈波旬大笑道:“武可定天下,计谋何足道?老夫率众轻功高强之人先行追击,魔婴率其余众人随后支援!” 魔婴不敢反驳,只好调集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宋轶峰、姜梦雪等一众轻功高手随沈波旬追杀,自己率其余众人随后支援。 听到望龙湾传来信炮声,婉莹忙飞舟上岸,召来林中傅玉成、冰儿、夏子龙、沐寒月,神色凝重道:“敌人突然来袭,众人措手不及,必定死伤惨重。现在邪教从东面和东南攻来,是有意把咱们往盘龙镇驱赶,如果我没有猜错,上尊必会撤往七里庙、五里沟一带。依照先前计划,一刻钟后前往驰援。” 沈波旬率领邪教众高手一路急追,刚追到七里庙东,不远处传来道道信炮。地王母邱晓池恭敬道:“魔君,是我们圣教的信号,看来敌人在七里庙西南方向。”沈波旬大喜,立刻率众急追。 追到龙珠林附近,见四周到处躺着玄女教众人尸体,天王母大怒。沈波旬漫不经心道:“他们躲进了龙珠林,是打算垂死挣扎了。众人听令,随老夫杀入林中!” “魔君,”邱晓池愁眉道,“要不要等魔婴她们都到了,再一决生死?”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紫琉璃、常采衣等人纷纷附和。 沈波旬不屑一顾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敌人近在眼前,岂可错过?咱们先缠住他们,以防他们金蝉脱壳,等魔婴大军到了,自然可以内外夹击。事不宜迟,入林!” 宋思远、姜仁杰等人面面相觑,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随沈波旬杀入林中。宋思远率秦牡丹、宋轶峰、黄帝魔王宋灵瑞、王母马艳秋、地王母邱晓池、常采衣、无当阁老汤智渊在左;姜仁杰带领香雪海、姜梦雪、仓帝魔王徐逸飞、紫琉璃、紫琥珀、魔圣钟立天、左使者邓妙雯在右,齐头并进。 众人入林不久,魔婴率其余众人已经赶到七里庙西。西面有一条小河,河上有座石桥,名叫七宝桥。斜阳照耀下,七宝桥散发着七色光华,煞是迷人。魔婴率众踏上七宝桥,直奔对岸而去。刚到桥尾附近,突然被一队人马拦住去路。定睛望去,为首的正是夏婉莹,她身后站着天赐、天佑、晴儿、冰儿、傅玉成、夏子龙、沐寒月等人。 魔婴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竟然赶来送死?” “魔婴似乎说反了,”婉莹笑道,“我知道你们是打算去援救的,特意在这里恭候多时。今日除了魔婴一人能活命,其余人不得放走一人!” “狂妄!”魔婴怒目道,“本君让你们全部葬身七宝桥!” 婉莹冷眼一瞥,陡然抬手,众人齐齐出手,霎时罡风呼啸,龙卷而起,剑气凌厉,冰霜如雨,漫天盖地扑去。 魔婴不敢大意,忙双掌齐出。两边魔天擎姜全寿御雷,魔王程秀忠御尘,李志砚御火,使者徐天心抬掌出雾,督主袁偷香双掌喷火,督主彭守玉挥舞冰剑,其余众人纷纷各展神通。 双方拼力相抗,天赐等人被逼退一步。婉莹趁机出掌,又勉强稳住了局面。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七宝桥被罡气震塌,齐齐砸向急湍河溪。 魔婴大惊,忙飞身而起,借力后退。程秀忠、李志砚、五位阵主也急忙旋身而起,回身飞去。姜全寿、徐天心、袁偷香、彭守玉、萧楚睿、史宝钗等人稍慢一步,齐齐被罡风震落河里。一瞥河里狼狈不堪的众人,魔婴扭头便走,毫不迟疑。见魔婴飞身而去,婉莹也抬手示意,迅速撤去。 萧楚睿擅长水性,见史宝钗拼命挣扎,他急忙拽住她肩衣,奋力往岸边游去。彭守玉御出浮冰,姜全寿、徐天心、袁偷香纷纷借助浮冰往岸边划去。眼看就刚游到岸边,突然四周流水迅速结冰,厚数尺,结结实实冻住了众人。众人正诧异间,岸边出现了一个娃娃脸的娇美女子,她冷眼冒着寒光,两手拄着寒冰剑。 姜全寿一眼认出眼前女子正是冰儿,惊道:“冰儿……你……你忘恩负义!你忘了当年是谁从倭寇手里救下你?是谁把你抚养长大?” 冰儿缓缓闭上双目,不禁想起母亲秦昭君的音容笑貌。那时姜梦雪还小,秦昭君对二人一视同仁,只要姜梦雪有的,她从来不亏待冰儿。虽然姜全寿父子一直对冰儿有芥蒂,但秦昭君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出身,秦昭君对冰儿格外关心,有时甚至引起姜梦雪不满。那时姜梦雪经常向姜全寿告状,惹得夫妻二人常常面红耳赤,不欢而散。自此,姜全寿对冰儿更厌恶了。 见冰儿出神,彭守玉抬掌破冰,飞身偷袭。他还未接近冰儿,只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掌震落彭守玉冰剑,罡气将其生生震落河中。彭守玉拼命挣扎,惊恐万分,逐渐被大浪淹没。 黑影刚落地,袁偷香两掌御火,破冰而出,也挥掌急攻。不料天赐抬掌御气,逼退了火焰,霎时火焰倒飞,齐齐扑向袁偷香。袁偷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火焰团团裹住,烧得惨声阵阵,跌落河中,很快被大浪淹没。 两人被一掌毙命,惊得其余众人不敢动弹,战战兢兢。姜全寿暗暗咬牙,垂头丧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天赐瞅着冰儿道:“他是你的亲人,杀与不杀都听你的。” 冰儿轻轻摇头,黯然不语。 天赐似笑非笑道:“姜全寿,今日放你一条生路,算是替冰儿还了恩情。从此两清,她不欠你什么。萧楚睿、史宝钗,你二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一并还了,不要再屠杀正道人士,否则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至于你……” 徐天心冷眼盯着二人,目光狠厉道:“叛徒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不会求你们,更不会背叛魔婴!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们垫背!”她边说边抬掌御雾,一掌震破玄冰,凌空而起,抬掌攻向冰儿。 天赐尚未出手,一道剑气飞袭而来,立时震散掌气。霎时傅玉成飞身而下,挥剑横扫,逼落了徐天心。徐天心刚踏上寒冰,立马觉察不妙,低头一瞅,寒冰迅速冻住了她双脚。她刚要抬掌化冰,不料寒冰迅速上窜,很快冻住了她半身。徐天心大惊失色,匆忙双掌虚对,却为时已晚,只见寒冰转眼封住了她双臂。 望着花容失色的徐天心,冰儿执剑一点,一道寒气飞袭而去,徐天心立时被当场冰葬,碎成无数冰块。姜全寿三人大惧,个个不敢动弹。 待三人回过神来,眼前早已不见了天赐三人踪迹。姜全寿三人缓缓上岸,萧楚睿小心翼翼道:“魔天擎,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前往援助,还是……”姜全寿失魂落魄道:“咱们武功太低,根本不是他们敌手。何况,地图在魔婴手里,咱们不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怎么援助?”起身茫然四顾,若有所思道:“盘龙镇空虚,夫人有危险,先回去吧,说不定魔婴已经回去了。” 魔婴率众人在河溪窄处驻足,抬掌震断苍树,齐齐震落河中,飞身而起,借力浮树,纵身飞跃,飘然落在河对岸。接着率众人直奔龙珠林而去,一路急奔。刚奔到龙珠林外,又被婉莹等人拦住了去路。 婉莹捻发笑道:“魔婴,咱们又见面了!” “贱人!”魔婴暗暗五指紧攥,怒道,“你以为本君杀不了你吗?” 婉莹浅笑道:“魔婴以为本小主不敢杀你吗?” 魔婴脸色冰寒道:“两位魔王、五位阵主,诛杀小主!” 魔王程秀忠、李志砚纷纷奉命急攻,一个双掌御尘,一个两手御火,左右开弓。五位阵主趁机布出五行毒阵,联手逼近。魔婴暗暗两掌化爪,指甲血红,戾气逼人。 婉莹早有预料,回身道:“依计行事!” 话音刚落,夏子龙、沐寒月纷纷御剑出击,迎战程秀忠、李志砚。夏子龙剑法精妙,身形飘逸,攻得程秀忠眼花缭乱,暗暗心惊。沐寒月霜剑挥舞,宛如天女散花,逼得李志砚寸步难进,怒火三丈。 傅玉成联手冰儿飞身迎战魔婴,二人一个手握神剑,一个手执玄冰,左右夹攻,丝毫不输半分。魔婴左右迎击,虽然不落下风,却也占不到丝毫便宜。若不是《天魔宝典》威力加持,险些不敌二人。三人战作一团,看得人眼花缭乱。 婉莹率领天赐、天佑、晴儿四面围破毒阵,婉莹率先入阵,布出四象毒阵护体,其余三人在阵外围攻,不断游攻。四人联手,逼得五人无法移阵,难以脱身。婉莹利用毒阵不断吸收五人内力,临时增强自身,逐渐稳住阵脚。五位阵主察觉内力流失,个个惊恐,异口同声道:“四象毒阵?” 四象毒阵与诛仙、两仪、太极毒阵并称圣毒教四大毒阵,是五十年前一个自称孙思祖的隐士赠给毒尊宋允炆的。凭借四大毒阵,宋允炆率领圣毒教一举称霸岭南,成为仅次于天魔教的第二大邪教,促使正邪力量达到新的平衡。后来宋允炆把太极阵传给了儿子宋文魁,把两仪阵传给了大弟子独孤胜,诛仙阵传给了二弟子李鸿基,四象阵传给了三弟子钱三桂。不过,自从宋允炆被杀,独孤胜、钱三桂失踪,四大毒阵失传其三,只剩两仪阵握在毒尊李鸿基手中。 五人虽然没有见过四象毒阵,但听李鸿基说起过,太极阵擅长摄魂,两仪阵使人阴阳反噬,诛仙阵能够削弱内力,四象阵可以吸收内力。如今再次见到疑似四象毒阵的阵法,五人个个惊恐,心忧如焚 第326章 巅峰再战 眼见毒阵逐渐成为负担,五位阵主齐齐高呼撤阵,转眼撤了五行毒阵,分别扑向天赐三人。天赐率先拦下阵主百里封和钱月笙,以一敌二,丝毫不输半分。百里封和钱月笙纷纷挥舞毒掌,左右夹攻,却始终难占上风。天赐很快稳住阵脚,御罡气反击,逼得二人步步后撤。 天佑手执神剑拦下阵主宋文曲和傅满伦,他挥剑如雨,剑气层层罩住周身,简直无懈可击。宋文曲二人纷纷御毒夹击,左右开弓,逼得天佑步步后退。虽然稍占上风,但一时半刻难以拿下他。 阵主裘伊人飞身攻向晴儿,毒掌如鬼,老辣狠绝。晴儿十指血红,凤爪如魅,爪爪狠厉,气势逼人。两人鏖战一处,裘伊人逐渐心惊肉跳,背脊发寒。 见五位阵主被困,婉莹抬眼回瞥,夏子龙、沐寒月纷纷占了上风,唯独傅玉成、冰儿与魔婴的战斗还在胶着中,难分高下。婉莹捻发沉思,突然挥掌逼退魔婴。魔婴飘然落地,双爪红气弥漫,煞气逼人。婉莹傲然不惧,低声道:“擒贼擒王,先擒魔婴!” 话音刚落,三人联手出击,逼得魔婴节节败退,尽落下风。魔婴苦战三十余招,见败局将定,急忙高呼道:“程魔王、李魔王助战!”浩帝魔王程秀忠急忙抽身疾退,御尘拦下傅玉成。吴帝魔王李志砚也飞身跳出战圈,两掌御火挡住冰儿。随着压力骤减,魔婴总算能腾出手来独战婉莹。 夏子龙、沐寒月忙飞身助战,一个联手傅玉成围攻程秀忠,逼得程秀忠左右难顾;一个联手冰儿夹击李志砚,攻得他冷汗直冒。 婉莹一瞥两边战斗,似笑非笑道:“弃车保帅,好计谋!” “哼!”魔婴两爪阴寒,杀气满面道,“你屡屡坏我大事,今日本君让你付出代价!”边说边凤爪急抬,一爪挥出,裹挟漫天残叶呼啸扑去。婉莹丝毫不惧,两掌御气,两团罡气不断在掌心飞旋。齐齐打出,气浪如排山倒海般摧枯拉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四周枝断叶飞,尘舞漫天,连苍树都疯狂摇晃,吱吱作响。 众人生怕被波及,急忙飞身疾退。夏子龙、傅玉成趁机双双舞剑急攻,一个剑影如魅,一个挥剑似鬼,不到四十招就逼得程秀忠左支右绌。夏子龙手握泰阿剑,挥剑破尘;傅玉成手执干将剑,一剑散雾。程秀忠见尘雾被破,惊得面无血色,顿时萌生退意。他正要抽身急退,不料夏子龙、傅玉成前后夹击,剑影层层,死死封住了他退路。三招不到,程秀忠就被斩断了右臂。他惨叫一声,又被傅玉成一剑封喉,当场毙命。 冰儿、沐寒月也赶紧左右夹击,四十招不到逼得李志砚手忙脚乱。二人一个冰剑挥舞,寒气凌冽;一个霜剑急挥,霜寒彻骨,两人联手压得李志砚喘不过气。随着四周空气冷寒,李志砚内力耗损越来越大,逐渐焦虑万分。没等他思忖对策,冰儿一剑击散火焰,剑气刺中他左肩。沐寒月一剑斜斩,又切开火罩,划伤他右腿。李志砚惊惧万分,急忙狼狈奔去。刚奔出六七步,只觉双脚一寒,霎时被寒冰冻得结结实实。惊慌之际,玄冰上窜,很快冻了半截身。冰儿两手拄剑,继续催气,转眼间将李志砚冻得结结实实。玉指一点,当场将其冰葬。 随着程秀忠、李志砚惨死,形势迅速恶化,魔婴逐渐心焦如焚。在与婉莹鏖战五十余招后,魔婴自知毫无胜算,突然飞身遁去。 傅玉成、冰儿四人正要追击,被婉莹喊住了。婉莹回头望去,吩咐众人尽快诛杀五位阵主。四人立时回身助战,冰儿、沐寒月率先助战天赐,傅玉成助战天佑,夏子龙助战晴儿。随着四人加入战场,五位阵主逐渐左支右绌,落了下风。 担心侠客盟安危,婉莹突然出手,联手晴儿、夏子龙围攻阵主裘伊人,两招将其毒杀。又吩咐二人助战天佑、傅玉成,自己飞身助战天赐三人。 原本有冰儿、沐寒月助战,天赐已经如鱼得水,攻得百里封、钱月笙二人步步后撤;现在又有婉莹助战,他更是如虎添翼,奋力急攻,五招擒杀钱月笙。百里封惊惧万分,措手不及间,被婉莹一招毒杀。 五位阵主死了三人,只剩宋文曲和傅满伦还在苦苦支撑。二人在天佑、晴儿、傅玉成、夏子龙四人围攻下逐渐左支右绌,冷汗直冒。围攻十余招,始终拿不下二人,四人也逐渐心浮气躁。 晴儿奋力急攻,凤爪挥舞,爪影泛红,宛如血色残阳般。宋文曲一眼瞧出晴儿所使武功,惊惧道:“《天魔宝典》?”话音未落,左肩已经被晴儿爪气划破,直痛得龇牙咧嘴。晴儿继续急攻,挥爪如魅,残影重重,十招袭杀宋文曲。见宋文曲被杀,傅满伦惊惧万分,在四人围攻下措手不防,被晴儿一招袭杀。 见众人安然无恙,婉莹急道:“速撤,支援众人!”众人迅速西撤,直奔龙珠林而去。 龙珠林内,沈波旬率日月盟众人已经深入林中,步步逼近。他依仗武功高强,傲然前行,丝毫不惧。魔天老姜仁杰忧心忡忡,边走边道:“魔君,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敌暗我明,对咱们不利。” “哪又如何?”沈波旬冷冷道,“他们良莠不齐,轻功低微,就算短兵相接,咱们也能牢牢掌握主动权。他们想偷袭尽管放马过来,老夫拭目以待!” “魔君,”金灵阁老常采衣忧心道,“神龙教攻虽不足,守则有余,如果他们布阵负隅顽抗,咱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任何阵法在老夫眼里都不堪一击!”沈波旬邪笑道,“有老夫在,就算铜墙铁壁也挡不住我天魔教铁蹄!” “若是他们不偷袭,也不防守,而是正面对决,咱们有几分胜算?”紫琉璃若有所思道,“咱们原本人手就不足,现在又兵分两路,孤军深入,一旦四面受攻,必然士气大挫,狼狈不堪。凭咱们现在的实力……” “凭咱们现在的实力何惧神龙教?”沈波旬冷笑道,“娃娃之见,休要再提!老夫一人就能对付四个绝顶高手,你们怕什么?” “好狂妄的口气!”四周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众人齐齐一惊,唯独沈波旬面不改色道:“是你?” 话音刚落,十余丈外多了一个紫衣男子,他身穿紫纱袍,衣绣神龙,金冠束发,玉带闪闪,金胡短须,剑眉英目,气势逼人。 “上官甫,”沈波旬步步逼近,冷笑道,“你总算肯现身了!作为父亲,你不仁,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算计;作为夫君,你不义,连自己的结发爱妻都算计。作为男人,老夫瞧不起你,今日就算杀了你也难消魔婴心头之恨,只会会脏了老夫的手!不要逼老夫动手,你自行了断吧!” “哈哈……”上官甫岿然不动道,“是吗?作为夫君,你被自己的结发爱妻抛弃,真是失败;作为父亲,你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弃,失败至极。作为男人,我同情你,也可怜你。本尊不忍杀你,滚回你的五指山,好好跪求你的女儿,或许临死之前她能原谅你的罪过!” “住口!”沈波旬大怒,抬掌急攻,宛如龙卷风般裹挟漫天尘叶飞旋而去。 上官甫嘴角邪笑,飘然疾退,如鬼似魅,轻松避开。 只听砰一声巨响,四周苍树齐腰折断,残叶纷飞。 众人举目望去,上官甫与沈波旬纷纷不见了踪迹,远处树林间隐约有两个暗影来回追逐,一个迅如疾电,一个快如鬼魅,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紫琉璃敏锐觉察不妙,急道:“坏了,魔君中计了,小心!”姜梦雪也回过神来,急道:“小心戒备,有伏兵!” 话音未落,四周十丈外枝摇叶晃,闪出几十个高手。北面圣尉韩文信两掌御冰,道道冰箭飞袭而至。他左右跟着滕王楼主水益睿、蓬莱楼主范胜、飞虹塔主康细君、圣护杜玉琴、铜雀台主桥霜荷、麒麟台主孔伯、轩辕台主黄孙兴等人,众人齐齐出手,只见狂风忽忽,烈焰炎炎,金光道道,霜冰如雨,铺天盖地而来。 南面金张浩宇两掌御尘,漫天飞袭。他左右跟着坤宫殿主鲍蕊蕾、震宫殿主童誉满、离宫殿主伍文君、圣丞聂凌云、云天涯、杨耀武、赵有为、圣使燕越峰、封北海、魏无邪、圣侍龙女、虎后等人,众人齐齐出手,霎时金光夺目,雷声大作,风声呼呼,冰雪冽冽,火光闪闪,毒气弥漫。 西面圣女玉玲珑率圣相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圣督萧永贵、彭文博、圣御郭嘉佑、汪道圣、玄武护法周义杰等人飞身杀来,只见掌气阵阵,火焰道道,毒气飞袭,浊尘漫天。 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纷纷指挥众人三面御敌,宋思远率宋轶峰、魔王宋灵瑞、王母马艳秋、邱晓池迎战北面众人,姜仁杰率姜梦雪、魔王徐逸飞、紫琉璃、紫琥珀迎战南面众人,秦牡丹率香雪海、常采衣、汤智渊、魔圣钟立天、使者邓妙雯迎战西面众人。 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帷幕,四周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尘雾飞旋,毒气弥漫,冰火互拼,飞箭如雨。很快北面日月盟众人落了下风,韩文信率侠客盟众人步步紧逼,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其中宋思远更被韩文信、桥霜荷联手压制,被迫步步后撤。南面日月盟众人也落了颓势,张浩宇率逍遥阁、神龙教众人奋力急攻,很快攻得日月盟众人节节败退。其中姜仁杰被张浩宇、鲍蕊蕾联手夹击,不得不且战且退。 南北两面受攻,西面情况更糟。秦牡丹率众人被玉玲珑等人联手压制,很快落了下风。秦牡丹奋力急攻,依旧寸步难进。萧永贵联手彭文博奋力急攻,逼得秦牡丹步步后撤,锐气大挫。玉玲珑联手汪道圣围攻香雪海,双方都不肯拼尽全力,一时难分高下。 四教众人见形势不妙,只能咬牙苦撑,将希望寄托于魔婴、魔君二人。宋思远扬声道:“魔婴援军就快到了,众人撑住!”姜仁杰也急呼道:“魔君就快杀到,稳住阵脚!” 众人浑然不知,魔婴的援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她一人正飞奔赶来。而近在眼前的沈波旬,也已经被上官甫缠住,丝毫没有回援的意思。 望着上官甫腾挪斗转,身影如魅,沈波旬面色阴沉道:“好厉害的轻功,竟然能躲得过老夫雷霆一击,不愧是上官甫,老夫小瞧你了!不过你休要得意,若非老夫手下留情,你此刻已经身首异处。” “哈哈……”上官甫不屑一笑道,“手下败将,何敢言勇?当年千里追击,你曾败给我,现在故地重游,说不定会重蹈覆辙。” “哼!”沈波旬负手而立,冷晒道,“当年老夫一手提着燕儿和玲珑,单手对敌,依旧能与你打个平手;现在老夫武功已经登峰造极,你拿什么赢我?” “难道魔君能伤我半分?”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当年你杀不了我,今日你依然无能为力。你自视武功登峰造极,那就拿出你的本事让我见识见识,否则岂不是辱没了魔君和《天魔宝典》的声名?” “好!”沈波旬阴笑道,“老夫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你可别后悔!”缓缓抬起双掌,四周绿气弥漫,风旋烈烈,宛如鬼哭狼嚎般。 上官甫抬手示意,四周现出四个高手,分别是圣尉卫青山、霍天毅、楼主关玉峰、圣护夏淑敏。四人联手出击,奋力挡住了沈波旬雷霆一击。两股力量相撞,荡起惊天气浪,气浪所过之处残叶乱窜,迷尘乱舞,苍树倾倒,硕枝折落,宛如龙卷风过境般。 沈波旬抬掌急攻,与四人混战一处。卫青山御掌出气,关玉峰抬掌御毒,霍天毅两掌金光闪,夏淑敏御掌出火,四人吊灯般围攻沈波旬,气势逼人。沈波旬不甘示弱,两掌绿气弥漫,指甲血红,左右鏖战,前后拼杀,以一敌四,稍落下风。 苦战五十余招,沈波旬逐渐被四人攻得威风扫地,怒火三丈。他冷眼怒视远处得意洋洋的上官甫,厉声质问道:“上官甫,老毒物是不是你指使人杀得?” “是又如何?”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不是又如何?你能打赢他们四个,再来跟我讨债不迟。” “你以为老夫杀不了他们?”沈波旬阴声道。 “魔君还觉得自己有胜算?”上官甫仰天笑道,“从你偷袭那一刻起,你就输了。轻敌冒进是你犯得第一个错,孤军深入是你犯得第二个错,自视甚高是你犯得第三个错。不知己而不知彼,必败无疑!这三个错足以葬送了日月盟,葬送了天魔教!”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不是老夫自视甚高,也不是对天魔教众人过于高估,是老夫对神龙教众人不屑一顾。当年老夫四次北伐,回回攻上龙山,两度灭了神龙教。那时老夫手下的高手多为地仙水准,没有几个出类拔萃者,更无天赋异禀之人,就连宋思远、姜仁杰之流也只是勉强能看。如今十五年过去了,他们中武功最低微者也足以匹敌当年出类拔萃者,这都赢不了区区神龙教,我天魔教就真该灭亡了!” “哈哈……”上官甫仰天笑道,“既然魔君如此有信心,那本尊拭目以待了!” 第327章 正邪不两立 龙珠林内,正邪继续鏖战,谁也不肯轻易罢手,直杀得天昏地暗,残霞似血。 眼见魔婴援兵迟迟不到,沈波旬也一直不见踪迹,日月盟众人逐渐心浮气躁,萌生退意。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等人苦苦支撑,不得不且战且退。 北面圣尉韩文信率圣护杜玉琴等人奋力急攻,逼得宋思远、宋轶峰等人寸步难进。韩文信联手杜玉琴左右夹攻宋思远,两把冰剑联手压制住了宋思远的火掌,攻得他步步后退。楼主水益睿、楼主范胜联手夹战宋轶峰,二人一个两掌御火,一个双掌御风,火借风力,威力大增,逼得宋轶峰怒火三丈,节节败退。 其余众人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飞虹塔主康细君、铜雀台主桥霜荷、麒麟台主孔伯、轩辕台主黄孙兴四人围攻黄帝魔王宋灵瑞、天王母马艳秋、地王母邱晓池三人,一番混战,分不清敌我。 南面金张浩宇联手殿主鲍蕊蕾围攻姜仁杰,两人心意相通,默契配合,鲍蕊蕾御雪飞舞,张浩宇飞尘迷眼,逼得姜仁杰步步后撤。殿主童誉满、伍文君联手夹攻姜梦雪,二人一个两掌御火,一个掌心喷毒,攻得姜梦雪左右难顾。 其余众人混战一团,杀得难分彼此。圣丞聂凌云、云天涯、杨耀武、赵有为、圣使燕越峰、封北海、魏无邪、圣侍龙女、虎后等人四面围攻,令紫琉璃、紫琥珀、魔王徐逸飞三人心惊肉跳。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四人联手已经能与三人打个平手,此时再加上赵有为等人,很快逼得三人节节败退。 西面圣女玉玲珑联手圣御汪道圣夹攻香雪海,双方各自手下留情,没有下死手。圣督萧永贵、彭文博联手围攻秦牡丹,默契配合,逼得秦牡丹步步后撤。圣相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率领郭嘉佑、护法周义杰等人围攻阁老常采衣、汤智渊、魔圣钟立天、使者邓妙雯四人,攻得四人步步后撤。 日落西山,镰月挂柳,正邪鏖战依旧如火如荼。 随着夜幕悄然降下,双方越战越乱,逐渐混作一团,难分彼此。四周尘雾飞旋,风声呼呼,弥漫着血腥味。又见烈焰道道冲天而起,金光闪闪从天而降,接着不断传来轰隆声和哀嚎声。鏖战数百招,天魔教折损了魔王宋灵瑞、徐逸飞、魔圣钟立,圣毒教折了阁老常采衣,玄女教损了地王母邱晓池。日月盟损失惨重,侠客盟也牺牲不少:神龙教圣丞云天涯、赵有为、圣使燕越峰、圣侍龙女、虎后先后殒命,逍遥阁塔主康细君、台主孔伯、黄孙兴也先后毙命。 双方混战许久,见夜幕低垂,天魔教众人纷纷抽身撤退,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也赶紧狼狈逃奔。神龙教众人正打算急追,韩文信、张浩宇齐齐喊住了众人。韩文信急声道:“穷寇莫追,擒贼擒王!上尊胜负未明,立刻赶去增援,只要擒杀了魔君,日月盟必不战自溃!”张浩宇也铿锵道:“不错,天色已晚,敌人援兵就到,继续追击恐遭伏击,还是步步为营才是上上之策!” 此时沈波旬在圣尉卫青山、霍天毅、楼主关玉峰、圣护夏淑敏四人围攻下,逐渐露了颓势。苦撑近二百招,已经左支右绌,露了败相。 眼见败局已定,沈波旬单手撑地,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老夫英明一世,今日竟然栽在你们这些鼠辈手里,可恨!上官甫,有胆量就与老夫一对一决战,不要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谋可定天下,蛮力何足道?沈波旬,你自以为天下无敌,屡屡因一己之私兴起无名之兵,屠戮正道群英,三十余年来,多少豪杰死于你手,你就不愧疚吗?今日本尊替天行道,要亲手向你讨回公道!”他边说边步步紧逼,满面煞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飞身而至,抬掌接下上官甫雷霆一击。上官甫早瞧出来人是魔婴,陡然收掌,冷冷道:“是你?” 魔婴被震退三步,怒容满面道:“你想杀我师父,除非先杀了我!反正你已经毒疯了爱妻,逼死了内弟,也不多我一个,对不对?”回头低声道:“师父,快走!”沈波旬心领神会,拔地而起,飞身而逝。魔婴趁机双掌混元,荡起层层旋风,也旋身飞去。 众人正要急追,上官甫抬手喝止,叹息道:“罢了,沈波旬命不该绝,让他多活几日吧!今日一战,邪教必元气大伤,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小主和赐儿了!” 话音刚落,韩文信、张浩宇率众人飞身赶到。见沈波旬也狼狈逃走,韩文信近前道:“上尊,中圣护不见了。”张浩宇愁眉道:“小主如意似乎也被劫走了,负责看守小主的侠岚岛主和玄黄教主双双毙命。”韩文信迟疑道:“现在知道内情的只剩卞城王凌尚香,所有人都被杀害了,唯独她还活着。此人擅长毒术,或许知道详情。” “把她带来!”上官甫幽幽道。 韩文信请来了凌尚香,低声道:“卞城王如果肯实话实说,上尊必不会为难你。如今日月盟已经元气大伤,足下没有退路了,还望识时务者为俊杰!” 凌尚香一瞥韩文信,沉思片刻道:“我没有杀莫岛主和玄教主,至于是谁杀了他们,我也不知道。” “冥顽不灵!”圣相上官云冷冷道,“此人早该杀了!”诸葛封、方中日等人齐齐附和。 “且慢!”韩文信铿锵道,“上尊,她说的未必不是实话。” “何以见得?”诸葛封眯着小眼笑道,“难道韩圣尉要为妖妇辩解?” “上尊,”韩文信恭敬道,“请听完之后再做处置!” “说吧!”上官甫似笑非笑道。 凌尚香便把当时的情形细细道来,越说越心惊胆颤。当时上官甫吩咐莫岚和玄天祖护着小主如意和凌尚香,又命韩文信、张浩宇、玉玲珑兵分三路埋伏东面,自己领着卫青山、霍天毅四人随时待命。 后来上官甫等人与邪教众人杀得难分难解,莫岚急道:“玄教主,咱们要不要前往助战?” 玄天祖双臂抱胸道:“不妥,上尊请你我看守她们,想必是有了万全打算,你不必忧心。何况上尊多次嘱咐,必定十分重视二人,如果被人劫走,你我如何向上尊交代?” “我明白了,”莫岚欣然点头道。 凌尚香轻咳一声道:“莫岛主,能否把我穴道解开,我想去解个手。” 莫岚望了望玄天祖,见他点头示意,便抬手解了凌尚**道,亲自押着她前往不远处苍树后。凌尚香刚脱了裙子,只听身后传来阵阵打斗声,她急忙提起裙子,定睛望去,玄天祖仿佛在与虚影打斗。没等她细看,莫岚也飞身而去,加入了战斗,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莫岚抬掌御冰,玄天祖双掌御雷,两人联手夹攻,勉强与虚影打个平手。三人鏖战百余招,谁也占不了上风。凌尚香躲在树后观望,丝毫不敢出声,更不敢随意走动。远处如意也躲在小树后悄悄观望,吓得浑身战栗。 突然又一个虚影飞身而至,一掌震飞了莫岚手中冰剑,惊得她花容失色,急忙倒退三步。迟疑间,虚影飞身而至,欺身急攻,逼得莫岚步步倒退,狼狈不堪。见莫岚被欺,玄天祖边挥掌迎战,边步步后撤,准备援助莫岚。没等他后撤,虚影步步急攻,攻得他焦头烂额,冷汗直冒。两人苦撑近八十招,纷纷露了败相。 莫岚自知不敌,急呼道:“玄教主,快走!” 玄天祖暗暗咬牙,也急声道:“莫岛主,你先走!”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中掌,被虚影震飞。没等二人起身,虚影再度左右夹攻,又震断了莫岚左臂和玄天祖右腿。望着玄天祖满身血迹,莫岚拼命伸手抓去,早已泪流满面。玄天祖口吐鲜血,喃喃低吟道:“莫……岚……”话未说完,已经被一掌击中后心,当场毙命。莫岚挣扎着抓住他尚有余温的手掌,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笑意未浓,她也被一掌击中后心,当场香消玉殒。 眼睁睁看着二人被杀,凌尚香惊惧万分,轻轻坐依苍树后,一动不动。耳畔传来小主如意的哭泣声,接着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宛如死寂般。 听着凌尚香细细叙说,韩文信幽幽道:“看来是幽灵干得好事!那另一人是谁?他们劫走如意又是为何?幽灵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劫走小主,看来事情不简单,必有阴谋!” 张浩宇也眉头微皱道:“或许有大事要发生了!他们不惜背叛圣教也要劫走小主,必定是想利用她做文章。不知道他们想利用小主做什么?会不会跟上尊有关?” “不会的!”杜玉琴急道,“如意身上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想必定是幽灵私自做主把人劫走了!”见众人不解,杜玉琴继续道:“当年我在鸾凤……我就知道幽灵一直对小主心存企图。他不仅对小主十分殷勤,而且绝对忠诚,多次不顾生命危险前往搭救。我不知道这背后是地老的授意,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我敢肯定,他一定对小主有想法!” 上官甫冷冷道:“不必猜测了,应该是他自作主张。当初地老被杀,圣尊被囚,他本该置身事外,重新效忠本尊,但他为了一己之私,多次与赐儿大打出手,险些酿成大祸。由此看来,此人的私心很重,常常会做出惊人之举。既然如意已经被劫走,那本尊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上尊,”关玉峰急道,“圣阁小主至今下落不明,我等希望前往接应!”鲍蕊蕾也附和道:“圣宫少主也至今生死难料,我们也想前往接应!” “不必了!”上官甫摆手道,“小主聪慧,赐儿武功奇高,二人联手足以傲视群雄,不必担心。何况现在邪教元气大伤,已经构不成威胁,就算小主碰上了,最后狼狈逃窜的也只会是邪教,而不是小主!” 关玉峰、鲍蕊蕾面面相觑,依旧心神不宁,一个忧心婉莹,一个担心傅玉成。 婉莹一行一路急奔,先后击溃了三路玄女教援兵,这才赶到龙珠林外。望着昏暗的树林,婉莹没有直接入林,而是吩咐众人静等,自己竖耳静听,待察觉四周并无异样,才领着众人飞奔而入。 刚奔数百米,婉莹、天赐异口同声道:“有人!”众人齐齐闪身树后,暗暗御器。天赐、婉莹在前,天佑、晴儿分别护卫左右,其余众人四下戒备,严阵以待。 眨眼间,阵阵狂风怒卷而来,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只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从树稍飞过,迅如神蝠,惊魂动魄。待二人飞过,狂风才逐渐消散,四周慢慢恢复了平静。 天赐低声道:“是沈前辈!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么大能耐!” “还有魔婴,”婉莹笑道,“刚才魔君身后之人必定是魔婴!看来天魔教败了,而且是大败,否则魔君、魔婴二人怎么可能会狼狈逃奔咧?” 天赐欣然点头道:“有道理。只不过,天魔教高手如云,不可能会损失如此惨重!不知道天魔王、魔天老他们现在何处,会不会就在咱们前头?” “你说得对!”婉莹招手示意,嘱咐众人道,“天魔教余孽很可能在前面,大家要小心戒备,步步为营,前往不能轻敌冒进!” 众人一路徐徐前行,刚奔出百米,果然察觉异样,急忙飞身上树,齐齐暗中戒备。 不多久,一阵沙沙声从远处传来,接着疾风劲吹,卷起漫天尘叶。众人定睛望去,一队人马正迅速奔来,急如飞燕。虽然看不清众人面庞,但从众人慌不择路的模样看,婉莹等人纷纷猜出众人必是日月盟余孽。 刚奔到附近时,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纷纷觉察不对劲,齐齐止步。宋思远眯着小眼四周观望,小声道:“似乎有人,戒备!” “应该是,”姜仁杰捋着胡须道,“好重的杀气!” 秦牡丹金杖拄地,冷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魔教就没怕过谁!” 姜梦雪四周张望,冷笑道:“必是夏婉莹到了!一直没看到这个贱人,原来是在这里想打伏击!” “噗,”婉莹飞身而下,负手笑道,“圣女果然聪明,可惜,你们是丧家之犬,不用伏击就能吓破你们的贼胆!”话音刚落,天赐等人齐齐飞身而下,飘然落在左右。 双方纷纷剑拔弩张,作势厮杀。 第328章 不战屈人兵 一轮残月爬上树梢,龙珠林内,双方严阵以待,一触即发。 日月盟众人虽然人数众多,但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已经身心俱疲,根本无力承受一场大战。虽然心存忧虑,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尤其是圣童宋轶峰,扬声急呼道:“咱们人多势众,他们只有区区八个人,众人一起出击,全力诛杀他们!” 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纷纷不语,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众人更是个个低头不言。唯独圣女姜梦雪不屑一顾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今日看在孝圣童面子上,饶你们不死,滚吧!若继续与日月盟为敌,与天魔教作仇,必让你们后悔莫及!” 众人怒气冲冠,唯独婉莹不怒反笑道:“虚张声势,不自量力!你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必定已经元气大伤,如果我们趁机出手,你们必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沈前辈对天赐有救命之恩,紫大小姐、魔婴对天赐也有援救之情,今日看在天赐的面子上放你们一码,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与天赐为敌,否则必自食恶果!” “狂妄至极!”宋思远阴声道,“魔天老,你觉得该怎么办?” 姜仁杰捋着胡须,目光透着狠厉道:“夏小主妄自托大,看来是没有吃过亏!别说是小主,就算是夏阁主来了,他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紫大小姐,你觉得是该战还是该和?” 紫琉璃飘然而出,趁机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小主不愿趁人之危,孝圣童又知恩图报,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坦然接受?今日两败俱伤,不如就此罢兵言和。我们愿意让出华园,以示诚意,请小主让开一条道。” “不行!”宋轶峰面色阴沉道,“狗贼不死,我忿难平!本圣童誓杀狗贼,不死不休!” “嗯,”姜仁杰继续道,“天王母、汤阁老,你们怎么看?” 天王母马艳秋老脸阴沉道:“老身赞同紫大小姐的意见。”无当阁老汤智渊也急忙附和。 见众人不谋而合,姜仁杰笑道:“合则两利,战则两败,老夫也支持紫大小姐的想法,今日暂且休战,明日再谈战和之事。” 双方各自退去,一场生死之战逐渐消弭于无形。 众人不解,纷纷询问,婉莹摇头笑道:“如果打起来,我担心沈前辈和魔婴会杀个回马枪,那时咱们就被动了。何况邪教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把他们逼急了,咱们必会损失惨重。现在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在最后关头折损任何一人都是我不愿看到的。撤吧!” 邪教众人星夜逃到回龙坊,这才稍稍心安,草草在附近破庙暂歇。 沈波旬盘膝坐在角落里,闭目静思,宛如入定般。魔婴静坐火堆前,两边分别坐着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紫琉璃、紫琥珀、马艳秋、汤智渊等人。左使者邓妙雯负责聚柴烧火,宋轶峰、姜梦雪分别守在庙门旁护卫。唯独香雪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庙外仰望星空,不肯入庙。 想起今日惨败,众人纷纷唉声叹气。宋思远面色狠厉道:“今日若不是中了敌人奸计,凭咱们的实力怎么可能会大败?狗贼上官甫果然奸诈,佯装一触即溃,引咱们追击,然后布好口袋等着咱们去钻。若是早日除掉狗贼,这场神魔之战败北者必定是神龙教!” “唉,”姜仁杰垂头丧气道,“已经败了,何必再强辩?当务之急是尽快平安回到雪峰山,重振圣教声威,以防宵小之辈趁机作乱!然后利用神龙教的赔银招兵买马,尽快恢复元气,以免神龙教乘胜讨伐。” “赔银已经许给三教,魔天老难道忘了?”汤智渊阴声道,“当日华园中,魔婴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许诺的,诸位莫忘了!” “不错,”马艳秋也附和道,“老身当日虽然不在场,但地王母早已上奏,说魔婴亲口许诺将五十万两分给三教。若不是看在五十万两的份上,女帝也不会派老身亲自前来。” 紫琉璃眼神示意,紫琥珀也附议道:“当日魔婴当着众人面亲口许诺,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三教联手发难,天魔教众人个个面色难看。宋思远阴声道:“五十万两是许给了诸位,但其中还有江南八教的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是魔婴亲口许给江南八教的,如今江南八教无一人幸存,这笔钱就由我们亲手交给江南八教吧!等回到雪峰山,我们会通知江南八教继任者派人来领取,不劳诸位费心!” 众人心里清楚,宋思远嘴上说许给江南八教,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要私吞这笔钱财。姜仁杰趁机笑道:“不错,老夫记得二十万两确实许给了江南八教,如今他们全部阵亡,诸位同为日月盟手足,总不能连他们的抚恤银都要瓜分吧?三教各分十万两,其余二十万两由我们亲手交给江南八教,请诸位放心!” “当然可以,”紫琉璃笑道,“若是贵教想尽快恢复元气,不妨先向江南八教借下这二十万两,等稳住日月盟形势,再慢慢归还给八教。现在侠客盟大胜,难保不会趁机讨伐咱们。咱们又损失惨重,急需这笔钱恢复元气,还望贵教尽快送还银子,让我们派人护送回教!” “魔天老,”魔婴幽幽道,“银子的事尽快办妥,木已成舟的事没必要拖延。” “属下遵令,”姜仁杰铿锵道,“原本许给八教的三十万两被两盟抢走,算算日期应该已经被他们押回两盟了。剩下五十万两藏在怀远荆山,等咱们安全抵达荆山,就可以坐地分银。诸位可以先行派人前往怀远,等银子分了,咱们也可以各奔东西了!” 众人纷纷欢喜,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梦寐以求的银子即将到手,自然喜不自胜,天魔教三言两语间掌控了剩下二十万两的分配权,自然也暗暗窃喜。有了这笔钱,不仅四教阵亡众人的抚恤银有了着落,而且能剩下一大笔银子用以招兵买马,元气很快便能恢复。 众人喜笑颜开,唯独魔婴黯然神伤。众人匆忙撤退,母亲华平阳还在华园,至今生死难料。上官甫大胜之后必然乘胜夺回华园,自然也会囚禁华平阳,虽然他未必会伤害她,但想到上官甫毒疯华平阳的往事,她不愿母亲再落入这个蛇蝎心肠之人手里。 想到这,魔婴面露狠厉道:“明日再战,一定要擒杀上官甫,诛杀卫青山!” “再战?”众人齐齐面色大变。 “怎么,你们不敢?”魔婴冷眼扫视众人道。 紫琉璃、紫琥珀、汤智渊、马艳秋面面相觑,都没有吱声。 宋思远与姜仁杰互望一眼,纷纷劝道:“请魔婴三思!” “什么意思?”魔婴冷冷道,“咱们元气大伤,神龙教也遭受重创,双方依然势均力敌。狭路相逢怯者败,只要你们表现出一丝的畏惧,上官甫就敢乘胜追击,让你们尸骨无存!唯有咬牙坚持,殊死搏杀,才能赢得这场神魔之战,保住性命。” “魔婴说得对!”宋轶峰凑近几步道,“属下也觉得应该全力以赴,不死不休!神龙教屡屡重创四教,又几次险些伤了我们,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将来众人如何在江湖立足?” “你懂什么,出去!”宋思远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宋轶峰怏怏而出,见姜梦雪在庙门外偷笑,他怒骂道:“贱人,你死了爹了,这么得意?” 姜梦雪面色一变,阴声道:“阉狗,你再说一遍?” “你爹死了,”宋轶峰冷笑道,“姜全寿原本跟着魔婴的,现在魔婴安然无恙,他却杳无音信,不是死了又是什么?” “住口!”姜梦雪厉吼一声,气得面色铁青,回身冲进庙里,颤抖道:“魔婴,咱们真要这么灰溜溜回去?夫人还在华园,其他人也下落不明,难道要……让他们自生自灭?” “雪儿,”姜仁杰捋着胡须,头也未回道,“魔婴正商议大事,这里没你的事,站好自己的岗,不要擅离职守。” 姜梦雪寸步未动,只是眼神热切地望着魔婴。 魔婴早知她心思,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本君不会舍弃华夫人,更不会丢弃众人。明日再战,既要夺回华夫人,也要救回众人,更要一举重创侠客盟,覆灭神龙教。” “魔婴当真要玉石俱焚?”宋思远、姜仁杰齐声道。 紫琉璃、马艳秋、汤智渊互望一眼,纷纷摇头示意。紫琉璃趁机道:“魔婴如果执意去送死,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绝不给诸位陪葬。” 魔婴早猜出众人心思,冷眼盯着紫琉璃,一言不发。 没等她开口,姜梦雪已经率先发难道:“三教是想退出日月盟吗?当初众人商议北伐,誓言同生共死,难道诸位都忘了?如今誓言还在耳边回响,诸位却要临阵脱逃,这是不忠不义的无耻背叛!” “背叛?”紫琉璃冷冷道,“什么是背叛?原本四教联手共同出兵讨伐神龙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是谁执意要与神龙教议和,让他们得到喘息的机会?是谁收留魔元,泄露了咱们的计划,使神龙教众人从容下山,龙入大海?又是谁执意孤军深入,害得众人被夏小主偷袭,死伤惨重?说到背叛,三教才是受害者,还轮不到圣女叫屈!” “好啊!”姜梦雪面色冰寒道,“三教执意翻脸,那你们连一文银都休想得到!” “圣女什么意思?”马艳秋扭头质问道,“这是圣女的意思,还是贵教的意思?如果是圣女的意思,老身可以不计较,权当是娃娃之言;如果是贵教的意思,老身今日就把话挑明,十万两是玄女教的钱,谁敢私吞就是与玄女教为敌,女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汤智渊阴声阴气道,“堂堂天魔教难道要出尔反尔?堂堂女帝难道要食言自肥?圣毒教折损这么多人才换来十万两,谁要是想私吞,毒尊不仅不会忍气吞声,而且会出兵讨伐,到时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见两教纷纷放了狠话,紫琉璃底气十足道:“贵教两次议和,第一次得银三十万,第二次夺银五十万,其中三教应分五十万两,现在我们只要三十万两已经给足了贵教面子。你们要是连这点钱都不肯施舍,那今后日月盟可以原地解散了!哼,没有三教支持,贵教难道要凭一己之力硬抗侠客盟?圣女有底气尽管试试,我们坐等圣女好消息!” “圣女,”魔婴满脸嫌弃道,“出去!” 姜梦雪怏怏而出,见宋轶峰面露邪笑,怒骂道:“阉狗,笑你娘的头,你娘死了?” 宋轶峰面色一变,咬牙暗恨。 庙内气氛紧张,魔婴漫不经心道:“诸位放心,本君一言九鼎,许给你们的钱一分不会少。另外,再从给江南八教的二十万两中取出十五万两给三教,只有一个要求,请诸位助本君一臂之力,救回华夫人和众人,如何?” 宋思远大惊失色,咬牙暗恨;姜仁杰想到儿子姜全寿至今下落不明,不禁黯然叹息。紫琉璃想起卞城王凌尚香还在神龙教手里,欣然同意。马艳秋与汤智渊暗暗窃喜,纷纷应允。 魔婴稍稍欣慰道:“神魔之战已经结束,败局已定,本君不会让你们白白送死,诸位尽管放心。天魔教不过暂时输了一局,这不是结束,恰恰是刚刚开始。只要本君一息尚存,必定会灭了神龙教,扬我圣盟声威!” “好气魄!”沈波旬飘然起身,慢慢从黑暗角落负手步来,似笑非笑道,“不愧是老夫的徒弟,就是与众不同。老夫五次北伐,誓言覆灭神龙教,三十余年来没有一次成功的;但老夫屡败屡战,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们才失败一次,不必气馁。歇息一日,后日老夫亲自出马,必替你们挽回颜面!神龙教杀了四教多少人,老夫就让他们多少人陪葬!” 第329章 众望所归 随着天魔教众人退去,上尊上官甫也率众前往盘龙镇,进驻华园。众人四处搜索,并没有发现半点邪教众人身影,连华平阳也不见了踪迹。待婉莹一行赶到华园后,上官甫在司天阁召集众人。 东面坐着婉莹、天赐、圣女玉玲珑、圣尉韩文信、圣相张浩宇、殿主鲍蕊蕾、圣相诸葛封、方中日、楼主范胜、殿主伍文君、圣督萧永贵、铜雀台主桥霜荷、晴儿、夏子龙、冰儿、沐寒月等人。西面坐着傅玉成、天佑、圣尉卫青山、霍天毅、楼主关玉峰、圣相上官云、关山月、楼主水益睿、殿主童誉满、圣督彭文博、圣御郭嘉佑、汪道圣。 再次回到华园,上官甫叹气道:“这场神魔之战已经接近尾声,日月盟元气大伤,咱们也伤了本元,双方都可谓死伤惨重。继续打下去必定玉石俱焚,本尊不愿殊死搏斗,希望天魔教也不要咄咄逼人。不过,魔婴对本尊恨之入骨,未必肯善罢甘休,接下来诸位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诸位能活着坐在这里说明你们是幸运的,那些为圣战阵亡之士虽然不幸,但其精神也是可敬的,希望你们珍惜这份幸运,继承这份精神,为赢取神魔之战竭尽全力!” 卫青山趁机道:“启禀上尊,属下诛杀阁老徐胜杰后得到一枚宝物,名为祖母绿夜明珠,正要献给上尊!” 听到祖母绿珠名字,婉莹、天赐、沐寒月齐齐一惊,玉玲珑、张浩宇、鲍蕊蕾三人也齐齐暗惊,其余众人多一头雾水,不知祖母绿珠为何物。 握着卫青山献上的锦盒,上官甫神色异样道:“此物为不祥之物,是何人之物?” “是小主的,”天赐恭敬道,“当日徒儿途径玄女教,曾出手帮助公主平定玄女教叛乱。公主为表谢意,就把此物当成谢礼送给了小主。小主觉得礼物过于贵重,曾想托我送还给公主,无奈徒儿还没赶到玄女教,公主已经被女帝逼死。” 沐寒月黯然神伤,默默垂泪。 “这么说它是公主最后的遗物了,”上官甫幽幽道,“本尊如果没有记错,它也是玄女教的圣物。既然如此,那此物就交给小主了,如何处置你们看着办。” 旁边夏淑敏心领神会,接过锦盒,亲手奉给婉莹。 婉莹起身接过,笑道:“既然是公主的遗物,还是交给孝圣童吧!至于如何处置,让圣童自己拿主意吧!” 天赐木楞出神,想起公主当日救命之恩,不禁黯然神伤。 圣尉韩文信趁机起身道:“上尊,如今神魔之战已经告一段落,圣教不可一日无此主,还请上尊顺天应命,承继圣位,再造山河!” 天赐、天佑、玉玲珑纷纷附议,卫青山、张浩宇、萧永贵、彭文博、郭嘉佑、汪道圣、夏淑敏、杜玉琴纷纷附和,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方中日也先后起身。 见众人纷纷拥戴,唯独霍天毅一动不动,上官甫似笑非笑道:“霍圣尉,你是圣教老人,论资历论地位都是首屈一指,你有什么意见?” 霍天毅缓缓起身,稍稍欠身道:“上尊力挽狂澜,救了圣教,也救了圣教众人,更护佑了江湖正道,往日都是霍某糊涂,错判忠奸,错怪了上尊。今日众人所请也是霍某心声,霍某愿意拥戴上尊登临大位,再造圣教!” “好,”上官甫扶起众人,大喜道,“某不才,蒙诸位鼎力相助,这才击溃邪魔,赢得今日凯旋。但邪教贼首不死,星星之火仍有燎原之势,诸位不可掉以轻心。望诸位今后能够一如既往辅佐本尊,齐心协力覆灭邪教,扬我圣教声威,护卫正道山河!” 众人齐声鼎沸,拥戴上官甫即位圣尊,为神龙教第七任圣尊。 众人退去后,上官甫独独留下天赐、天佑二人,语重心长道:“神魔之战争斗百年,总算快要分出胜负。凭我对沈波旬的了解,他绝不会心甘情愿自认失败。你们也看到了,沈波旬武功登峰造极,远在众人之上,非一人可敌,没有三位绝顶高手联手根本拿不下他。你们想要护住自己想守护之人,你们还要继续努力。你们多付出一分努力,她们就少一分危险,切记切记!” 天赐、天佑互望一眼,纷纷应声。二人心里清楚,邪教虽然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邪教的实力依然可以重创侠客盟。若不小心翼翼,必然前功尽弃。 二人前脚刚走,卫青山去而复返。 上官甫若有所思道:“如意被劫走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圣尊,”卫青山小心翼翼道,“名门出手了,要当心!” “哈哈……”上官甫笑道,“该当心的是魔君,十五年前他就遭名门通缉,虽然这些年名门没有认真捉拿他,但他通缉犯的身份一直未变。这次又暴露了武功,犯了名门大忌,名门岂会饶了他?” “是,”卫青山附和道,“圣尊说得对,只不过掳走如意是名门的意思,还是幽灵的意思,咱们至今不知。如果是前者,说明名门要插手江湖事务了;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利用如意做些文章。属下听玉琴说,当初如意的母亲曾对圣童有恩,圣童也曾许诺会救出如意,照顾好她。现在如意被劫,最担心她的想必是圣童。” “赐儿?”上官甫幽幽道,“他们真把矛头对准赐儿,说不定是好事。” “好事?”卫青山疑惑道,“圣尊的意思是……”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国无外患者国恒亡,人无鞭策者人竟灭。” “属下明白了,”卫青山嘴角邪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圣尊英明!” “去吧,”上官甫铿锵道,“今夜辛苦你了!大胜之后尤其要小心翼翼,以免乐极生悲!” 卫青山恭敬退去,早有圣护杜玉琴等候多时。 杜玉琴小心翼翼道:“师父,小主的事,圣尊怎么说?” “如意的事不要再提了,”卫青山若有所思道,“不管是不是名门的意思,咱们都不宜再插手。打狗要看主人,他们是名门的人,咱们要给三分薄面。” “难道就这么算了?”杜玉琴略带哭腔道。 卫青山拍拍她香肩,宽慰道:“名门的事只有名门能解决,师父无能为力,圣尊也爱莫能助。除非……除非圣童出面求他师父,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我去求圣童!”杜玉琴急道。没等卫青山细说,她已经疾步奔去。 望着杜玉琴远去的身影,卫青山摇头叹气,飘然而去。 沿着华园巡视,重点布毒,一直巡视到园北。卫青山正在园墙行走,突然觉察不妙,忙回身望去,身后竟空无一人。边暗暗御毒,边往回轻挪几步,双目死死盯着十步外。刚挪动两三步,又觉察身后异样,不禁背脊一凉,冷眼回瞥,身后依旧空无一人。他双掌暗暗御毒,严阵以待。 这时杜玉琴疾步来到天赐房间,听闻天赐在婉莹处,又疾步前往。恰逢天佑、晴儿、傅玉成、冰儿、夏子龙和沐寒月都在,杜玉琴急道:“圣童,如意被幽灵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担心她会出事,你能不能求求你师父?” 天赐幽幽道:“当日我曾答应过迎春,会救出如意。后来如意被华家接走,也算是有了归宿。没想到天魔教入侵,华家被灭,如意又无家可归。好不容易有你照顾,现在又落入幽灵之手。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咱们都出手,也未必能找到他,又谈何救如意?” “玉儿说得对,”婉莹捻发道,“此人擅长隐身术,轻功又高,想找到他谈何容易?何况从凌尚香口中得知,当时袭击莫岛主和玄教主的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所以现在的幽灵可不是孤军奋战,千万不可小视。再没有摸清他的底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仅救不回如意,反倒会害了她。” 见杜玉琴柳眉紧蹙,婉莹拍拍她玉手道:“玉琴妹妹稍安勿躁,我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大敌当前,天魔教才是咱们最大的威胁。等解除了天魔教的威胁,我们一定会帮你救回如意。” 杜玉琴稍稍心安,强颜一笑。 待杜玉琴走后,天赐叹气道:“如意真是多灾多难,母亲被人凌辱,父亲被我诛杀,兄长被天魔教屠戮,外公被我师父逼死……不知道将来她长大了,会不会恨我?” “说不定会哩,”婉莹似笑非笑道,“所以咧,你还打算出手救她吗?” “当然,”天赐无奈摊手道,“这是我欠迎春的,我不能食言。” “你可要想好了,”婉莹煞有其事道,“这可是与名门为敌,弄不好会丢了小命。”天佑急忙附和道:“师兄,你再想想,千万别冲动。”晴儿也眉头微皱道:“说不定会连累小主和天佑……圣童要三思哦!”冰儿嘴唇紧咬,暗暗忧心。沐寒月眉头微皱,也轻轻点头。 天赐苦笑道:“神魔之战还没有结束,能不能赢取最后的胜利谁也不知道,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就像小蝶说得,等咱们解决了天魔教,再商议如意的事不迟。” 婉莹已经猜出他心思,嘴角浅笑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肯定会支持你。如果你已经拿定主意,那你就要努力了,幽灵二人不好惹,他们背后的主人更不是善茬,要格外当心!” 虽然幽灵二人武功绝顶,但天赐还没有放在眼里,只是他们背后的主人身份神秘,令他不得不忌惮几分。回到住处,苦心钻研《燃灯诀》,默念道:“神意相通,见微知着。”这是《意诀》飞元篇的口诀,天赐细细思忖,只是明白了“神意相通”的意思,却不懂“见微知着”是何意。回想当初婉莹所说心、气、行、意四诀的关系,他逐渐明白了见微知着的意思。运气七十二周天,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无奈起身朝门外步去,边走边低头沉思,依旧无法完全参悟“见微知着”背后的微言大义。不知不觉走到华园外,天赐茫然四顾,又沿着回廊往回走去。突然背脊一凉,忙止步回望,身后却空无一人。虽然看不到一人,但他敏锐察觉出一个强大的功压时强时弱。他正要出手,又察觉身后也有一个强大的功压若有若无。冷眼回瞥,依旧看不到丝毫人迹。 想起圣护幽灵和邪教护法幽袭二人,天赐虎目射出寒光,冷冷道:“是你们掳走了如意?你们一个是神龙教徒,一个是天魔教徒,为什么会联起手来?” 四周静悄悄,并无一人搭腔。天赐冷笑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看来果然是你们二人。如意在哪儿?” “先把祖母绿珠交出来!”一个阴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赐早听出是幽灵的声音,负手笑道:“原来是为了玄女教圣物?奇怪了,是谁告诉你们圣物在我手里?” “圣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幽灵阴声道,“如果圣童不肯交出,我们只好让你尝点苦头!” “就凭你们?”天赐不屑一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有自信,那就动手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能耐!” “不自量力!”另一个虚影傲气凌人道。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出手,左右夹攻,一个掌气凌厉,一个挥爪狠辣。二人刚出手,天赐已经猜出二人意图,急忙飞身而起。三人在回廊追逐,一个身轻如燕,两个飞奔似豹。天赐飞身上墙,沿园墙一路急奔。二人穷追不舍,一个在园墙急追,一个在墙下飞奔。 刚奔出百米,天赐突然飞身下墙,迎头拦下幽灵,飞身急攻。幽灵大惊,忙抬掌迎上,却落了下风,被迫步步后退。他奋力迎战,依旧不是天赐敌手,直到幽袭助战,左右夹攻,这才稳住阵脚。三人混战一团,杀得难分难解。 幽灵掌法精妙,掌影如魅;幽袭飞爪惊魂,爪影似鬼,两人联手出击,气势凌人。天赐两掌齐出,左右迎击,掌影层层如排山倒海般。只听砰声四起,荡起层层气波,震得墙晃树摇,砖石乱飞。一番鏖战,直杀得云惨月暗,尘雾弥漫…… 第330章 见微知着 天赐与两个虚影在园外大战,越打越远,直打到盘龙镇街上。三人鏖战一团,宛如天雷战地火,只见四周气浪汹涌奔去,迷尘层层扬起。三人周遭一尘不染,四周街道却乌烟瘴气。 月暗星稀,阴风阵阵,天赐伫立街上,两手暗暗御气。左边伫立着虚影幽袭,右边站着虚影幽灵。虽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二人若有若无、时强时弱的功压依旧掩饰不住。三人齐齐出手,再度鏖战一处,拼杀百余招,始终难分胜负。 继续拼杀,幽灵熊掌挟风,幽袭虎爪惊魂,两人左右夹攻,气势凌人。天赐飞掌迎击,道道掌气排山倒海;幻爪回防,龙爪飞舞辛辣狠绝;三指疾点,指气如虹破空而去。三人混战不休,宛如龙腾虎啸,气吞山河。 鏖战半宿,纷纷累得盘膝歇息。天赐两掌调息,回想刚才一战,虽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二人刚一出掌,自己便能够察觉二人功压所在。苦战半日后,二人刚运气,自己便能够探出二人动静。细细回想“神意相通”四个字,他恍然明白其中的精髓,不禁暗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由气寻意,由意知己,推己知彼,先知先判!”慢慢运气七十二周天,只觉内气充沛,红气逐渐泛绿。 恰此时,幽灵挥掌如雨,道道掌风飞袭而至;幽袭飞爪急攻,爪影重重铺天盖地,两人左右夹攻,劲风急吼,宛如山呼海啸般。天赐旋身而起,左右迎击,轻松挡下二人攻势。三人鏖战百余招,天赐一掌震退幽灵,一掌吓退幽袭。 二人自知败局已定,纷纷落荒而逃。 天赐正要追击,身后传来一阵声响,急忙回身望去,园墙外苍树飘下几片树叶,齐齐射入青石板缝。抬头望去,细枝在风中摇曳,宛如翩翩起舞。他敏锐觉察蹊跷,猜测刚才应该有人在附近监视,只是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如果是友,对方为什么不出手相助?如果是敌,又为什么没有出手助战二人?想起刚才险胜幽灵二人,不禁背冒寒气。回头一瞥,幽袭二人已经不知去向,只剩阵阵尘灰在街心荡漾。担心中了敌人声东击西的伎俩,他迅速飞身折回。 来到婉莹房外,见夏子龙抱剑伫立,他稍稍心安,又飞身而去。 前脚刚走,晴儿捂着嘴巴,哈欠连连从房中出来,低语道:“子龙哥哥,你去歇歇吧,一个时辰到了。” 天赐又来到天佑房外,见院中圣御郭嘉佑、汪道圣正联手巡视,他稍稍安心,回身飞去。 院中郭嘉佑幽幽道:“不知道下一场决战是什么时候,道圣,神魔之战后你打算做什么?” 汪道圣咧嘴笑道:“圣教大胜后咱们就是功臣了,上次拥立圣尊,这次击溃邪魔,当然是等着封官进爵了!” “封官进爵……”郭嘉佑苦笑道,“神魔之战死伤无数,不知道你我能不能活到最后。何忆凡、高誉轩、谢金默三位旗主被天魔教杀害,黄天罡、徐子骥、朱景明、胡致宁、孙启睿等护教也被杀,李圣使、王圣使、夏侯圣丞……也都是死在邪教手里。这场神魔之战不知还要死多少人,也不知你我能不能看到圣教凯旋的那一天。” “肯定能!”汪道圣踌躇满志道。 “是吗?”郭嘉佑想起琉璃音容笑貌,若有所思道,“如果能活到那一天,我想离开圣教,去北方走走。道圣,你呢?” 汪道圣脑海中浮现出玉玲珑倩影,腼腆笑道:“我当然是留在圣教辅佐圣女……圣童了!” 天赐巡视四周几遍,这才回到房间。此时天色渐亮,阵阵困意袭来,他来不及脱衣,倒头便睡。 待艳阳高照时,众人齐聚一堂,独独不见天赐。天佑急问,冰儿摇头道:“我晨起去看公子,他好像很累很乏,我没敢打扰他。” “哦,”天佑瞅了瞅婉莹,暗暗偷笑。 “欠捏啊,你!”晴儿使劲揪着他胳膊,直揪得他哎哟喊疼。 婉莹若有所思道:“我昨晚很早就走了,也没有呆得很晚,最后离开的应该是冰儿吧?” 冰儿满脸惊慌道:“我跟寒月一起走得……”沐寒月也急忙点头道:“圣童当时心事重重,好像是为如意的事心烦。我瞧出他心烦,就招呼冰儿妹妹离开了。” “是!”傅玉成急道,“我还特意去接冰儿,当时她们俩离开时,天赐兄好像在低头沉思什么。” 婉莹边细细思忖,宽慰众人道:“你们先用饭,我去看看。” “一起去吧!”天佑拉着晴儿疾步跟上。 冰儿、沐寒月、傅玉成、夏子龙也纷纷跟了上去。 见天赐困倦疲乏,婉莹捻起一枚丹药喂他服下,笑道:“昨晚你睡得很早,怎么会这么困倦?是不是去偷鸡了?” “啊……”天赐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幽幽道,“没有,昨晚跟两个毛贼打了一架,险些擒住他们。” 众人齐齐一惊,婉莹最先意识到蹊跷,惊道:“是他们?为了祖母绿珠?” 天赐满脸疑惑道:“祖母绿在我手上,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会不会是……”沐寒月双臂抱胸道,“当初公主把圣物送给了圣童,消息传开了,江湖人便以为圣物一直在圣童手里?” “不太不可能,”婉莹娓娓道,“当初祖母绿珠惊现新月亭,圣毒教、玄女教众人都在,天魔教没理由不知道。后来圣物被徐胜杰用来对付卫圣尉,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圣物最后落入卫圣尉手中。按理说,他们不该找你,应该找卫圣尉才对。” “那他们为什么找师兄?”天佑急道。 “说不定他们已经找过卫圣尉了,”晴儿摸着下巴,眼珠闪动道。 “那卫圣尉为什么不示警?”傅玉成疑惑道。 天赐稍稍迟疑道:“傅少主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已经找过卫圣尉,凭卫圣尉的武功修为,还不至于被二人三五十招拿下,他为什么不示警呢?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咱们自己人泄露了消息,二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宝珠在我身上?” 婉莹捻发沉思,嘴角浅笑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天魔教必会卷土重来,咱们当务之急是彻底解决天魔教的威胁。等事情解决之后,咱们再考虑不迟。走吧,圣尊应该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众人赶到司天阁,上官甫早已端坐阁内,旁边站着圣护夏淑敏和杜玉琴,两边站着圣尉卫青山、韩文信、霍天毅、楼主关玉峰、殿主鲍蕊蕾等人。 待众人坐定,上官甫铿锵道:“华园易攻难守,有人劝本尊搬回龙山,据险守要,逼退邪教。小主、傅少主,你们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婉莹玉指缠发,笑道:“纵虎归山,遗患无穷,请圣尊斟酌!” 傅玉成恭敬道:“小侄一切听上官伯父吩咐。” “好,”上官甫起身负手踱步,娓娓道,“神魔争战百年,死伤何止成百上千,光英灵庙就供奉了六百五十三位英烈。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是该终结这场血战百年的争战了。贤君者,当为子孙铺路,当为后世谋福,本尊不愿把宿怨留给后世,誓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圣教外患!” 众人纷纷摩拳擦掌,气势高昂。 艳阳高照,华园一片热闹,鸟儿戏追,叽叽喳喳,蝶儿翩翩,异香扑鼻。 左圣丞聂凌云、右圣丞杨耀武、前圣丞封北海、后圣丞魏无邪奉命驻守四门,各自率领几十个护卫。圣督萧永贵、彭文博、圣御郭嘉佑、汪道圣负责巡视园内四方,同样各自率领一队人马。 上官甫亲自坐镇司天阁楼上,旁边侍立着夏淑敏,两边坐着韩文信、张浩宇等人。 众人苦等半日,始终没有敌人来袭的迹象。直到夕阳西下,残阳烛照,四门四方依旧安然无事。 韩文信双手交叉,若有所思;张浩宇低眉静思,眉头微皱。眼见夜幕即将降下,二人互望一眼,韩文信起身道:“魔君没有现身,应该是打算夜袭华园。敌暗我明,咱们防不胜防,不如移军龙山,再做商议!”张浩宇也起身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夜袭,对咱们来说,华园都是易攻难守之地。一旦陷入危局,必然死伤惨重,于我不利。若能移回龙山,必然万无一失。” 上官甫端茶轻抿,抑扬顿挫道:“百年魔患,一朝肃清,不仅对正道有利,而且对后世有益。本尊明白你们的心思,但自古成大事者不惜小命,这是千古至理。若无封狼居胥,哪有百年夜不闭户?若无燕然勒石,哪有后世鸡犬相闻?邪魔不除,我无宁日,此战定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魔患!不必劝了,准备迎战吧!” 负手踱步栏前,远眺华园,上官甫目光逐渐变得深邃。望着一轮残月,他抬手示意,夏淑敏心领神会,当即命人释放信炮,调整布防。 夜半时分,整个华园静悄悄,偶尔阵阵阴风袭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突然园门外现出两个黑影,慢慢逼近园门。一个眼窝深陷,面庞干瘪,是天王母马艳秋;两人一个满面白须,肥头大脸,眼袋鼓鼓,细目透着几分狠厉,是无当阁老汤智渊。见园门紧闭,马艳秋冷笑一声,抬掌御电,道道金光闪袭而去,转眼震塌了南门。 霎时信炮冲天而起,南面附近接连响起信炮。 天佑急道:“师兄,南面有敌情!” 天赐望了望婉莹,神色凝重道:“要不要现在援救?” “再等等!”婉莹捻发细思,幽幽道。 旁边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茫然不解。唯独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听到示警,附近范楼主、童殿主和周护法三人应该会迅速赶往,如果真有敌情,他们必会传信。” 不久蓬莱楼主范胜、震宫殿主童誉满、护法周义杰三人飞奔赶到南门,见园门被震塌,地上躺尸一片,众人齐齐一惊。范胜小心翼翼道:“小心戒备,敌人必在附近!”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一闪而至,正是马艳秋和汤智渊。没等三人回过神来,二人左右开弓,两路急攻,一个抬掌御电,一个幻掌御毒。范胜边指挥二人飞身迎战,边细细观察四周。见周围没有敌人援兵,他抬手释放信炮示警,接着抬掌御风飞身助战。原本童誉满两掌御火勉强挡住了马艳秋,周义杰两掌御尘勉强拦下了汤智渊,现在有了范胜助战,二人精神抖擞,奋力拼杀,很快压制住了马艳秋二人,逼得二人步步后退。 听到南门传信,天赐惊道:“看来天魔教真杀来了,要不要前往援救?” 婉莹依旧摇头道:“从范楼主传信来看,情况并不危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由此看来,南门暂时不是敌人主攻方向。不急,再等等。” 卫青山欣然点头,暗暗称奇。 不久北门附近也传来示警声,晴儿急道:“小姐,敌人果然从北门攻来了!” “稍安勿躁,”卫青山负手笑道,“附近水楼主、方圣相、伍殿主必会前往查看,如有敌情,他们定会传信。” 很快滕王楼主水益睿、火圣相方中日、离宫殿主伍文君三人赶到北门查看,见地上狼藉一片,众人不知所踪,三人齐齐一惊。水益睿小心环顾四周道:“敌人必在附近,左右戒备!” 话未说完,两个人影迅速逼近,左右夹攻,一个鬼爪如魅,一个飞掌御毒。水益睿边指挥二人迎战,边四下观察,这才释放信炮。定睛望去,两人一个样貌清秀,凤目黛眉,是紫琉璃;一个五官精致,风度翩翩,是紫琥珀。伍文君抬掌御毒,拦下了紫琉璃;方中日龙爪飞舞,挡住了紫琥珀。没等众人分出胜负,水益睿趁机御火助战,联手二人攻得琉璃兄妹节节后退。 望着北面信炮冲天,傅玉成急道:“看来形势很严峻啊!小主,咱们怎么办?” 婉莹玉指捻发,不急不躁道:“天魔教新败,为什么敢趁夜来袭?你们觉得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当然是暗杀师父,”天佑急道,“魔婴故意骗我出蝶谷,就是为了杀师父,现在应该也不例外。” “不光如此,”天赐幽幽道,“魔婴的仇人除了师父,还有卫圣尉。为了毒母之仇,他一定不会放过师父和卫圣尉。” 婉莹欣然笑道:“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圣尊和卫圣尉,又自知寡不敌众,就必会用声东击西之计,集中优势兵力直捣黄龙。现在咱们的目标就是他们的主力,敌不动则我不动。再等等,等敌人主要战力出现,你们就可以大展拳脚喽!” 南北两门日月盟众人见侠客盟援兵迟迟未到,纷纷萌生退意。汤智渊二人不敌范胜三人夹攻,苦战八十余招,纷纷露了败相。自知不敌,汤智渊急道:“天王母,撤吧!”没等马艳秋搭话,他已经拔地而起,飞身而去。马艳秋又惊又怒,也赶紧抽身急撤。 二人刚逃到园外不远,见侠客盟众人并未追赶,马艳秋咬牙道:“传信吧,通知魔君!”汤智渊忙释放信炮。 见南门传信,紫琉璃且战且退,急道:“哥,快撤!”紫琥珀拼力苦战,也急呼道:“一起撤!”两人联手飞身而起,凌空而去。 水益睿等人同样没有追击,边命人传信,边暗暗戒备。 南门附近范胜三人也边传信,边严阵以待。一道信炮冲天而起,刚到半空就被人一掌击落。三人大惊失色,抬眼望去,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者飘然落在十步外,他一身紫袍,正是沈波旬。 没等三人回过神来,沈波旬突然出手,凌厉掌风呼啸而至。三人又惊又惧,联手齐攻,依旧被震退两步。沈波旬一闪而至,双掌齐出,攻得三人节节败退。 第331章 巅峰三战 蓬莱楼主范胜、震宫殿主童誉满、护法周义杰三人被沈波旬攻得节节败退,范胜自知不敌,急呼道:“快示警!”童誉满、周义杰一惊,正要抽身传信,不料左右飞来二人,一个银发枯面,是圣童宋轶峰,一个酒窝微浅,是圣女姜梦雪。童誉满、周义杰很快被二人缠住,丝毫无法脱身。范胜咬牙暗恨,急忙飞身而退,掏出信炮准备传信。不料沈波旬急攻而至,一掌震飞信炮,两招将其震伤,第三招便劈死了他。 眼见范胜脑浆迸裂,童誉满、周义杰齐齐震惊万分,二人正背冒寒气,只见魔婴率领天魔王宋思远、魔天老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香雪海等人飞身而至。惊慌之际,沈波旬一闪而至,一掌震死了童誉满,又一指洞穿了周义杰。二人先后毙命,死不瞑目。 姜梦雪欣喜道:“魔婴真是英明,迅速调整计划,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魔婴冷冷道:“小主聪慧异常,不能等闲视之。既然她不中计,那咱们就逼她就范!”她边说边凤爪急抬,地上的信炮转眼吸入掌心。旁边左使者邓妙雯心领神会,忙接过信炮。 随着一道信炮冲天而起,婉莹等人齐齐一惊。岳阳楼主关玉峰急道:“敌人主要战力登场了!”婉莹不假思索道:“迅速驰援!”众人直奔南门飞去,迅如疾电。 待赶到南门后,见范胜、童誉满、周义杰三人横死,婉莹神色黯然,暗暗心寒。天赐细细检查,喃喃自语道:“好像是沈前辈下得毒手。”圣尉卫青山在四周细查,眼神透着寒光道:“他们身上沾了我昨晚布下的毒物,可以寻迹追踪!” 婉莹急道:“哪个方向?” 卫青山细细辨识,目光深邃道:“应该是北!诸位请随我来!” “且慢!”婉莹回身吩咐道,“邪教改变了策略,咱们也不能一成不变,立刻传信众人退守司天阁!” 众人一路绕墙往北,直赶到北门附近。 卫青山闭目静闻,似笑非笑道:“他们已经入园,往南去了!” 婉莹率领众人迅速往南扑去,刚赶到傩戏楼,就看到附近一片狼藉,不远处躺着三人,分别是滕王楼主水益睿、火圣相方中日、离宫殿主伍文君。三人均被一招毙命,其中水益睿死状惨烈,被一掌削掉了脑袋。婉莹不忍目视,暗暗咬唇,怒目射出寒光,身躯不住颤抖。在天赐抚肩宽慰下,她稍稍感到一丝慰藉。 卫青山闭目细闻,突然喃喃自语道:“奇怪了,药粉的暗香似乎被清除了。” “清除了?”天赐惊道,“这么说已经追踪不到他们了?” “不错!”卫青山环顾四周道,“说不定他们就藏在附近,正虎视眈眈,又或许已经逃之夭夭,正伺机偷袭其他人。” 婉莹稍稍稳稳心神,面色冰寒道:“应该是雪海做得手脚,她医术高强,毒术也不弱,除了她没有人会注意到药香的事!既然无法靠气味寻到他们,那咱们就靠运气!你们随我来!” 抬眼四顾,婉莹率先直奔东面奔去。刚奔出几十米,又往南折去,一直奔到鹿台。鹿台酒香弥漫,如饮玉露琼浆。绕过鹿台往西折去,穿过假山,飞过华清溪,来到牡丹亭。华清溪水流潺潺,上面蒙着一层仙雾,仙雾笼罩着牡丹亭,宛如海市蜃楼般。婉莹驻足四望,又领着众人往北奔去,一路来到七窍坊。七窍坊外灯烛高悬,在清风中悠悠荡荡。转了一圈后,再度直奔西南方向而去,直到华清溪,然后折往东面,再直奔西北而去。 众人个个疑惑不解,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追随。 刚奔到七窍坊附近,婉莹突然止步,定睛望着七窍坊,神色凝重。 众人不明就里,纷纷四下戒备,暗暗观察。 婉莹小心翼翼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晴儿惊道:“小姐,哪里有异样了?” 婉莹指着坊外竹挑的灯笼道:“刚才来时灯笼还好好地,怎么会这么快就熄灭了?” “会不会是风吹的?”天佑疑惑道。 “怎么可能哦?”晴儿翻了个白眼道,“什么风能把灯笼吹灭?说不定他们就藏在附近!” “不!”婉莹铿锵道,“是藏进了七窍坊。” 天赐心领神会,缓缓上前,抬掌示意,众人齐齐后退,撤到数十米外。待众人退到安全处,他缓缓提掌,双掌混元,霎时一团罡气逐渐在掌中飞旋,闪着绿光。奋力打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雄阔的七窍坊被当场震塌。 众人定睛望去,坊中狼狈飞出八九人,为首的老者不怒自威,正是沈波旬。他身后站着魔婴、香雪海、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宋轶峰、姜梦雪、邓妙雯等人。 沈波旬搭眼扫视众人,邪笑道:“天赐,几日不见,你武功精进不少啊!老夫没有看错,你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沈前辈,”天赐疑惑道,“神魔之战胜负已分,为何要玉石俱焚?晚辈劝你不要再掺和天魔教的事,否则必枉送性命。”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好狂妄的口气,老夫生平从没有被人威胁过,你是第一人!你我也算莫逆之交,老夫不想取你性命,你走吧!带上你心爱的女子,离神龙教越远越好。若你执意插手天魔教的事,老夫不会再心慈手软!” 天赐叹气道:“前辈抬爱了,晚辈不敢当!不是晚辈不识趣,是我不能后退半步。生于斯,长于斯,神龙教是我的衣食父母,这里有我的师父、师弟、师妹,还有我的手足袍泽,晚辈没有理由后退,也绝不会后退!” “好!”沈波旬眼神狠厉道,“各为其主,老夫就不客气了!再杀你之前,老夫问你一件事,上官夫人在哪?” “师娘?”天赐茫然道,“我不知道沈前辈什么意思,请前辈直说。” 沈波旬抬手示意,魔婴怒目道:“你们劫走了华夫人,她现在何处?” 没等天赐搭话,婉莹铿锵道:“上官夫人是神龙教圣后,自然与圣尊在一起,魔婴想救回她,那就拿出你的能耐!你们杀了我圣阁数人,今夜我要用你们的血告慰两位叔父在天之灵!” 她边说边抬手示意,卫青山率霍天毅、杜玉琴、沐寒月堵住东北退路,关玉峰率晴儿、夏子龙、台主桥霜荷截断西面退路,天赐、天佑、冰儿、傅玉成挡在南面。 沈波旬不屑一笑道:“老夫戎马一生,除了输给玉瑶,还没有输给第二个人!今日我本不想杀你们,是你们不自量力,可怨不得老夫。天赐,出手吧,为了你心爱之人豁上性命。如果你死了,老夫会亲手送她到地下陪你,让你们阳世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在阴间作伴!” “前辈,”天赐怒上眉梢道,“既然你喜欢成人之美,为什么不成全自己?前魔婴已经离世十五年,你也该去与她团聚了。晚辈也喜欢助人为乐,不如我帮帮你。” “哈哈……”沈波旬大笑道,“好气魄,有胆识!生死之战,以命相博,要么老夫成全你,要么你成全老夫!” 双方严阵戒备,战斗一触即发。 此时司天阁内,上官甫领着圣相韩文信、张浩宇、夏淑敏等人飘然而出,阁外聚集着圣女玉玲珑、坤宫殿主鲍蕊蕾、圣相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圣督萧永贵、彭文博、圣御郭嘉佑、汪道圣、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等人。 望着聚集阁前的众人,上官甫漫不经心道:“少了多少人?” 玉玲珑恭敬道:“启禀圣尊,方圣相、周护法、逍遥阁水楼主、范楼主、天静宫童殿主、武殿主至今未归!” “小主不是传信了吗?”上官云急道,“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必定是出事了!”韩文信眉头微皱道,“看来邪教已经潜伏园中,随时准备偷袭。圣尊,属下建议撤到园外,守株待兔,必定能够反客为主,擒杀贼人!” 张浩宇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眼下敌暗我明,咱们毫无优势,继续耗下去对咱们不利。只要把敌人逼出来,咱们才能掌握主动。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圣尊,那圣尊不妨设个局,引蛇出洞。” “嗯,”上官甫似笑非笑道,“你们的主意都不错,但眼下不是时候。不谋全局者难谋一隅,不谋万世者难谋一时。既然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那就要主动出击,以攻为守!诸位听令,随本尊擒杀魔君!” 话音刚落,南面火起,火光冲天,喊声阵阵。上官甫迅速率众人扑向南面,众人联手扑火,很快熄灭了火焰。望着四周烟雾缭绕,上官甫目光如炬道:“贼人在南面纵火,又逃之夭夭,必定是想调虎离山,然后趁虚而入。小主应该在园北巡视,唯独东西两面空虚,迅速赶往西门!” 众人前脚刚走,南门附近现出四个人影,胖瘦不一,高矮各异。 其中一个老者捋着胡须笑道:“紫大小姐的计谋真是高啊,声东击西,虚虚实实,老夫佩服!要是早听你的话,侠客盟早灭了,咱们也早就回去请功了!” “哼!”旁边老妇冷笑道,“都怪魔君一意孤行,屡屡恃强逞凶,葬送了大好局面,否则咱们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马王母、汤阁老,”紫琉璃笑道,“快动手吧,迟则生变!魔婴他们应该已经潜入园中,咱们声东击西,他们便可以趁虚而入。” “就是,”紫琥珀急道,“我妹妹说得对,这里危险至极,咱们不能再耽误了!” 众人刚要纵火,上官甫又率众人去而复返,三面围住了四人。 四人大惊,急忙释放信炮,只见三道信炮冲天而起,绚烂无垠。 “本尊早料到你们必定走不远!”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毒尊、女帝和幽冥大帝不来,仅凭你们岂能掀起大浪?” “哼!”马艳秋怒目寒光道,“女帝身份尊贵,岂会来这种腌臜不堪的地方?” “天王母说得对,”汤智渊也邪笑道,“毒尊毒步天下,若他来了,你们只有跪地乞降的份!” 见敌众我寡,紫琉璃眼珠转动,负手笑道:“圣尊原来害怕大帝、毒尊和女帝,实话告诉你们,大帝正在园外静候,早就想与圣尊切磋切磋。不光大帝,女帝和毒尊也在,只怕你们没有胆量前往!” “是吗?”上官甫笑道,“本尊与大帝十年未见,正想找他叙叙旧,不知他武功是否有所长进?既然大帝亲临,远道是客,何不入园一叙?” “圣尊,”韩文信小声道,“小心有诈!”张浩宇也轻咳一声道:“对方在拖延时间,恐怕另有图谋。”上官甫摇头不语,只是两眼死死盯着园外参天大树。 见疑兵之计已经生效,紫琉璃低声嘱咐道:“等下出园之时,你们趁机逃跑,越远越好!”边嘱咐众人,边扬声笑道:“大帝说了,请诸位到园外一叙!” 众人纷纷劝阻,上官甫却不为所动,笑道:“请紫大小姐带路!” 紫琉璃暗暗窃喜,领着众人往园外步去,边走边低声道:“准备逃!” 她两手捏着毒丸,刚踏过门槛,陡然回身抬手准备撒毒,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呼,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小手愣在半空不敢动弹。耳畔传来一个老者沧桑的声音:“琉璃,不得造次!”紫琉璃又惊又喜,忙回身急呼道:“爹?您怎么来了?” 园外站着一个老者,年近五旬,圆脸虬髯,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仿如阴鬼般,正是幽冥大帝紫洞微。老者身后跟着三位妙妇,一个年近四旬,面相狠厉,是钟魁使者苏守铭;一个年仅三旬,仪态端庄,手里捏着毒丸,是孟婆使者邵茯苓;一个年约二十五岁,娇滴似水,是阴后使者俞芷若。 紫琉璃、紫琥珀忙奔到紫洞微身旁,一个依偎撒娇,一个拘谨不安。 紫洞微瞥了一眼紫琥珀,阴声道:“寿州大败,出师不利,折损了这么多人马,回去后我再收拾你。”又拍拍琉璃玉手道:“听说不久前你指挥众人与小主斗法,吃了大亏,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耍诈?” “是的哦,”紫琉璃叹气道,“他们不敢正面对战,只会背地偷袭。上次庐州城偷袭了圣毒教,寿州偷袭了咱们,不久前小主又在寻龙林偷袭女儿,哼,他们就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 “既然知道是偷鸡摸狗的事,”紫洞微捋须笑道,“你干嘛怂恿天王母、汤阁老偷袭人家?”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紫琉璃嬉笑道,“这可是爹教我的!” “哈哈……”紫洞微大笑道,“上官兄见笑了,小女被我宠坏了,有些任性妄为,还望贤兄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次本大帝前来,一是为了恭贺上官兄重登大位,二是准备把两位孩子接回去严加管束,三是希望化干戈为玉帛,重划疆界!” “重划?”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如何重划?” 紫洞微铿锵道:“凤阳、汝宁、南阳以北归我幽冥教,其余地方依旧归还贵教,如何?”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贤弟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般,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错觉?若是本尊不同意,你打算如何?” “哈哈……”紫洞微嘴角邪笑道,“毒尊、女帝都来了,你没有胜算!” 上官甫面色凝重,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第332章 决战华苑 神龙教与幽冥教众人在南门附近对峙,婉莹率众人与天魔教众人在北门鏖战。众人混战各处,正杀得难分难解。 天赐对战沈波旬,两人一个罡气无懈可击,一个血爪雷霆万钧,霎时鬼影重重,阴风阵阵,气波层层荡去,震得枝断瓦飞。沈波旬飞身而至,血爪挥舞,裹挟旋风尘叶,气吞山河。天赐旋身而逝,身影如魅,腾转自如,令人拍案叫绝。两人时而你追我逐,时而天雷战地火,一时难分胜负。 见天赐一时半刻没有危险,婉莹逐渐放开手迎战魔婴。魔婴武功颇得沈波旬真传,血爪舞动,道道鬼影接鳞而至,宛如一道无形的网般。婉莹身姿飘逸,斗转如魅,轻松避开。魔婴如影随形,气势如虎,攻势丝毫不减。婉莹嘴角浅笑,玉手微抬,罡气层层如罩,生生挡住了魔婴攻势。趁气波荡去之际,玉指疾点,三道指气飞袭而去,惊得魔婴凤目含怒,暗暗咬牙。 魔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天魔王宋思远也同样陷入困境。宋思远两掌御火力战冰儿、傅玉成,他一手御火挡住来袭冰箭,一手御火挡住来袭剑气。冰儿、傅玉成继续出击,两道剑气呼啸而至,震得宋思远双臂颤抖,被迫倒退两步。两人趁机夹攻,一个身影如魅,剑锋狠辣,一个身影飘逸,刚柔并济,左右夹攻,配合默契,攻得宋思远节节败退。 宋思远节节败退,魔天老姜仁杰也情形不妙。他手握冰剑,剑气如雨,铺天盖地射向岳阳楼主关玉峰。关玉峰身影似鬼,轻松躲闪,抬掌御毒,道道毒气飞袭而去。姜仁杰不敢近战,只得且战且走,伺机反击。关玉峰步步紧逼,两掌齐出,逐渐稳住形势。 不远处御魔天秦牡丹与圣尉霍天毅巅峰再战,宛如雷天战地火。两人之前在龙山金龙关大战,未分胜负;后来又在寻龙林大战,秦牡丹稍逊一筹。如今再度鏖战一处,秦牡丹誓要一雪耻辱。她手握金杖,金杖飞旋,道道金电飞袭而去,摧枯拉朽。霍天毅丝毫不惧,同样双掌御电,金光道道从天而降,霎时金电交织,夺目耀眼。两人苦战四十余招,始终难分胜负。 众人在七窍坊前鏖战,圣童宋轶峰、圣女姜梦雪在坊后拼杀。宋轶峰两掌御火,力战天佑、晴儿二人,被攻得步步后退。天佑神剑飞舞,刚毅威猛;晴儿血爪飞舞,凌厉狠绝,两人联手夹击,气势如虹。宋轶峰拼尽全力,依旧被攻得寸步难进,落了下风。他恼羞成怒,眼神逐渐变得阴厉,仿佛要把二人生吞活剥般。 附近姜梦雪同样咬牙切齿,被圣护杜玉琴和沐寒月攻得节节败退。杜玉琴冰剑飞旋,剑影重重挡住了姜梦雪来袭飞箭,顺势急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射出漫天冰箭。沐寒月霜剑飞舞,剑影重重。二人一明一暗联手夹击,攻得姜梦雪左右难顾,咬牙暗恨。原本指望邓妙雯替自己分担压力,不料邓妙雯在夏子龙和铜雀台主桥霜荷联手夹击下左支右绌,根本无暇分身。 见远处天魔教众人形势不妙,香雪海两掌御毒,语气冰冷道:“为什么要逼死我师父?他隐居世外多年,向来与人为善,为什么要痛下杀手?当年独孤小主一家已经被你们逼死,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卫青山负手而立,不急不躁道:“圣女,你被独孤胜欺骗了,他可不是善男信女。属下与他的恩怨太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独孤龙葵夫妇是被我逼死的,她的儿子是被独孤胜亲手震死的,而独孤胜是羞愧自杀而死,一切都与圣尊无关,望圣女不要牵连他人。” 香雪海暗暗咬牙,目光变得狠厉,字字如刀道:“既是你杀,就该偿命!”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圣女觉得我该死,那就动手吧,正好让属下见识见识独孤胜的毒术。” 话音未落,香雪海飞身急攻,人未到毒气先至,两道毒气左右夹击,气势逼人。卫青山轻松避开,故意拉开了距离。不料香雪海如影随形,继续追击,毒掌凌厉,毒气狠辣,所到之处,百草枯萎,万花凋谢。卫青山不敢大意,御毒迎击,两毒相撞,荡起层层涟漪,惊得二人齐齐倒退。香雪海趁机御阵,卫青山也抬掌布阵,一个黑白二气环绕,阴阳反噬,遇强则强,遇弱则削,一个黄气弥漫,飘逸虚幻,摄魂夺魄。两阵交织,二人鏖战,一时战得难分难解。 只要卫青山踏入两仪毒阵,便会阴气愈盛而阳气愈衰,为达到阴阳协和,不得不散阴而升阳。长此以往,必然内耗不断而损伤本元,最后内力耗尽而死。他深知两仪毒阵的厉害,不敢轻易踏入阵中。而香雪海也不敢轻易踏入太极毒阵中,她早就知道太极毒阵能令人产生幻觉,虽然对她这样的高手只能短暂麻痹一瞬,但高手过招,一瞬便能够决定生死。 各处战斗正酣,直杀得四周尘飞如雾,硝烟弥漫。 夏子龙联手桥霜荷左右夹击,率先击败邓妙雯。邓妙雯一瞥远处奋力拼杀的魔婴,艰难爬起,两掌御雷,准备做最后一搏。夏子龙还剑入鞘,冷冷道:“你已经败了,再战只会枉送性命,为了天魔教值得吗?” “为了天魔教当然不值,”邓妙雯嘴角挂着血丝,露出一抹苦意道,“但是为了魔婴,一切都值得!”想起当年悠悠往事,她意志更加坚定。 三年前,魔婴离开蝶谷,只身前往雪峰山。途径福鼎客栈附近时,见到一个娇弱的妇人衣衫褴褛,被一个样貌猥琐的中年男子调戏,她冷眼一瞥,负手而立,只等妇人喊救命。没想到那妇人一声不吭,任由中年男子凌辱,仿佛麻木了般。魔婴暗暗五指紧攥,依旧没有动手。 这时肥头大耳,两眼阴邪的中年男子突然回头冷眼盯着魔婴,渐渐眼放狼光,松手放了妇人,径直朝魔婴走来。见魔婴样貌清冷,身材匀称,男子手指轻轻勾起她香发邪笑道:“真香啊,果然有处子芬芳!” 魔婴冷冷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哟,”中年男子趁机搂着魔婴香肩,两眼死死盯着她起伏胸脯笑道,“还是个会咬人的雏兔儿,爷喜欢,就欣赏你这样的!”边说边凑近,吐着满嘴熏人气味笑道:“你可知道爷是谁?” 魔婴本想下死手,听到他出言威胁,不愿节外生枝,只是顺势一掌扇得他眼冒金星。望着脸肿如猪的中年男子,她眼神冷厉道:“不管你是谁,胆敢在玄女教地界婬乱,活得不耐烦了!” 中年男子见她武功不俗,又隐约是玄女教中人,愤恨道:“小妮子,你等着,本魔使迟早找你算这一笔账!” 待二人走后,魔婴步步逼近,望着眼神呆滞的妇人,冷冷道:“为什么不反抗?” 妇人摇摇头,默然不语,只是提起破裙,继续晃晃悠悠前行。 魔婴本想一走了之,余光一瞥妇人身影,想起母亲疯癫样,突然咬牙道:“你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有孩子了,若是让她看到你的不堪模样,她会怎么想?” 妇人身躯一颤,缓缓仰头望着高悬烈日道:“孩子……死了……”说着说着,身躯颤抖,不禁瘫坐地上。 听到妇人冰冷的声音,魔婴只觉娇躯颤抖,忍不住走近,幽幽道:“谁杀得?为什么不为孩子报仇?” 话音刚落,妇人突然一头栽下,昏死过去。 魔婴细细查看,才发觉她被人侵犯多次,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就近下榻,一番医治后,妇人总算神志稍稍清醒。询问之下,魔婴才知道妇人叫邓妙雯,昨日她与夫君一起抱着幼子回家探亲,路上幼子饥饿难耐,邓妙雯不得不就近躲到树荫下哺乳。不料被树上的天魔教鬼魔使谭孙山撞见,谭孙山色心大起,杀死邓妙雯夫君,摔死她怀中幼子,将其婬辱。后又途中婬辱多次,直到她下身发炎。 听到邓妙雯诉说往事,魔婴怒目阴厉道:“你好好养伤,我早晚让你如愿以偿!” 后二人前往雪峰山,魔婴顺利执掌天魔教。 一日魔婴亲自坐殿,派使者邓妙雯召谭孙山觐见。谭孙山早知不妙,疾步入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魔婴步步逼近,冷笑道:“鬼魔使,有没有闻到什么奇香?” 谭孙山战战兢兢道:“是……是有一股奇香。” “你可知道是什么?”魔婴冷眼盯着他道。 谭孙山小心翼翼道:“属下不知,望魔婴恕罪!” 魔婴负手踱步,慢悠悠道:“这是天香豆的芳香。当初在谷中,本君用麝香、丁香、沉香、桃花、李花、桂花、珍珠粉、豆粉等制作了一种香豆,玲珑称它为天香豆。是不是沁人心脾,令人心醉神迷?” 谭孙山神情一晃,惊道:“是……是……” 魔婴凑近笑道:“你上次说什么来着,处子芳香,就欣赏本君这样的?” “啊?”谭孙山只觉头皮发麻,急忙跪地求饶。 魔婴一把提起他,轻轻撩开自己胸前衣襟,露出红色肚兜,眼神阴厉道:“你上次盯着这里看了很久,似乎意犹未尽,今日本君成全你。” “魔婴饶命!”谭孙山惊惧万分,慌忙闭上双目。 突然一声惨叫从大殿传出,霎时谭孙山双臂俱断,蜷缩地上哀嚎不止。魔婴一边冷眼盯着谭孙山,一边邪笑道:“妙雯,本君说过会让你如愿以偿,今日你满意吗?” 邓妙雯双目死死盯着谭孙山,恨意浓浓道:“属下多谢魔婴成全,此生必肝脑涂地报答魔婴!” “看来你不是很满意,”魔婴扬声道,“来人,鬼魔使以下犯上,意图婬辱本君,拉下去砍成人彘,泡在盐坛中,放在大殿外,以儆效尤!” 如今回想往事,邓妙雯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笑意,幽幽道:“为了魔婴,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夏子龙一惊,不仅没有拔剑,反倒回身步去,望了望婉莹和魔婴,又定睛瞅着香雪海和卫青山,最后咬牙朝婉莹飞身而去。 料定他必会前去援助婉莹,邓妙雯大叫一声,飞身攻向夏子龙。她刚到半途便被桥霜荷飞身拦下,在桥霜荷凌厉攻势下,她狼狈应付,却丝毫不肯后退,很快身负重伤。望着远处苦战的魔婴,她拼命挣扎站起,又被桥霜荷一剑封喉,重重倒地,双眸依旧残留魔婴的身影。 察觉邓妙雯被杀,魔婴怒气冲冠,双爪齐出,血红道道,凄神寒骨。婉莹迅速闪躲,虽然依旧能轻松避开,却感到魔婴功压越来越强,攻势也越来越凶悍,招式更是前所未有的狠辣。担心夏子龙被伤,她边旋身闪躲,边急呼道:“去助战师父,不要靠近魔婴!” 夏子龙心领神会,忙飞身前往援助关玉峰,挥剑夹击姜仁杰。原本对付关玉峰一人,姜仁杰还能稳住局面,现在被二人夹击,他渐渐左支右绌,被攻得节节败退。桥霜荷也趁机助战霍天毅,联手攻得秦牡丹步步败退。 见爷爷和外姥纷纷陷入危境,姜梦雪心神渐乱,攻势渐弱。杜玉琴、沐寒月瞅准机会,一明一暗趁机急攻,逼得姜梦雪左支右绌,心神大乱。杜玉琴飞身而起,凌空一剑斩下,立时击断姜梦雪冰剑,剑气呼啸而下,震伤了她左肩。姜梦雪自知不敌,急忙回身飞奔而去,准备援救姜仁杰、秦牡丹二人。不过刚到半途就被杜玉琴现身拦下,又苦撑十招,被二人联手击溃。 抬眼瞥见姜梦雪大败,宋轶峰也赶紧回身飞去,准备援助宋思远。不料天佑、晴儿左右夹攻,丝毫不给他抽身机会。两人迅速急攻,逼得宋轶峰节节败退。苦撑六十余招,冰儿一爪抓伤宋轶峰左肩,天佑一剑刺伤他右肩,二人齐齐凌空飞脚,踹飞了他。 随着二人败北,宋思远、姜仁杰、秦牡丹也纷纷陷入危局。宋思远被冰儿、傅玉成联手夹攻,苦苦支撑,逐渐左支右绌。姜仁杰被关玉峰和夏子龙联手夹击,也左右难顾,已经露了败相。秦牡丹在霍天毅、桥霜荷联手夹攻下,也心神渐乱,乱了章法。 第333章 天魔三绝 随着宋轶峰、姜梦雪纷纷落败,天魔教形势迅速恶化。 天佑、晴儿并肩逼近宋轶峰,杀气腾腾;圣护杜玉琴、沐寒月齐齐逼近姜梦雪,煞气满面。 眼见宋轶峰危在旦夕,天魔王宋思远大吼一声,双掌虚对,一道火圈冲天而起。冰儿、傅玉成纷纷急呼,迅速抽身急退。宋思远自知败局已定,陡然扶摇直上,火掌虚对,一个巨大的火球裹住他周身,不断朝四周射出漫天火焰。众人纷纷躲闪,或御器护体。 宋轶峰阴目圆睁,急忙狼狈逃窜。刚逃到几十步外,又忍不住回头望去。他与宋思远修练的都是《御火掌》,自然深知宋思远这招绝技的厉害。回想往事,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宋思远的叮咛。 那是五年前的炎热夏季,一日宋思远把他召到天魔峰,示范了一招绝技:凌空而起,化身金乌,射出漫天火焰,惊天泣鬼。 当时宋轶峰被吓得目瞪口呆,结巴道:“爹,这是……名门新创立的招式?” “不!”宋思远得意洋洋道,“这是为父苦心钻研多年创立的绝技,也是逃生的最好绝技!只不过,这招绝技过于耗费内力,如果持续时间稍长,必然内力耗尽而死;就算时间稍短,也会阳盛而阴衰,反噬自身,伤及本元。切记,不到生死关头万万不可使用。” 宋轶峰连连摆手道:“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我可不学!爹干嘛创立这奇怪的招式?” “哈哈……”宋思远眯着小眼阴笑道,“峰儿,你还是太年轻了!当你身处生死险地时,你就明白这招‘天魔散花’的厉害!” “天魔散花?”宋轶峰失声笑道,“爹,您老为什么取这么香艳的名字?” “你懂什么?”宋思远洋洋得意道,“相传天魔降世,撒花赐福,众魔可延寿百年。这招天魔散花名字虽然香艳,招式却十分狠辣,是敌我不分的攻击,名为赐福,实为夺命,是最为霸道自私的招式。” “爹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不学。”宋轶峰笑道。 宋思远虎目一瞪道:“为父苦心钻研多年,难道要传给外人不成?你若不学,还有谁配学?老老实实呆在山上,什么时候学会了精髓,什么时候才准下山!” 如今望着宋思远耗费自己全部精元不断使出“天魔散花”绝招,宋轶峰暗暗咬牙,眼眶通红,狼狈奔去。 见宋思远邪狂,担心伤了众人,天赐飞身而起,一掌震破他背后护体离火,四指疾点,指气穿胸而过,当场重伤宋思远。一掌劈下,将其当场震死。 天赐尚未落地,只觉身后一阵劲风急吹,自知不妙,赶紧御罡气护体。这时婉莹一闪而至,挺身护住了天赐,玉掌迎上,接下了沈波旬雷霆一掌。不过沈波旬内力高强,一掌便将她震退两步。天赐趁机回身攻去,与沈波旬鬼影交织,难分彼此。 婉莹刚稳住身形,魔婴飞身而至,凤爪急攻,逼得婉莹不断躲闪,险些被爪气所伤。晴儿赶紧飞身助战,帮她稳住了阵脚。婉莹迅速回攻,又逼得魔婴且战且退,寸步难进。 魔婴咬牙怒道:“小师妹,你竟然敢与我为敌?同室操戈是师门大忌,你就不怕师父清理门户?就不怕遭江湖唾弃?” 晴儿一惊,攻势稍缓。 婉莹不愿晴儿冒险,急声道:“晴儿,退下,助战霍圣尉,不要靠近魔婴!” 随着晴儿退去,婉莹与魔婴再度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两人身姿翩跹,香影如魅,你来我往,难分彼此,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这时杜玉琴、沐寒月迅速逼近姜梦雪,一个手攥冰箭,一个手捻霜花。 见姜梦雪有危险,魔天老姜仁杰大吼一声,两掌虚对,四周寒气阵阵,冰柱冲天而起。楼主关玉峰、夏子龙齐齐一惊,察觉不妙,赶紧抽身急退。定睛望去,一座冰塔高耸而立,罩住了姜仁杰。姜仁杰趁机飞身而起,扶摇直上,伫立冰塔上。两掌虚对,冰花裹身,不断催气,霎时冰花漫天齐射,百花摧残,万芳同悲。 “不要!”姜梦雪奋力急呼,狼狈躲闪。 众人大惊,或东西躲闪,或御器护体。 见姜仁杰无动于衷,姜梦雪边御冰护体,边狼狈后退。她心里明白,不到万不得已,姜仁杰绝不会使出这催命绝招。想起五年前旧事,她不禁眼泛泪花。 那时姜梦雪已经亭亭玉立,武功也大有长进。一日姜仁杰特意把姜梦雪召到魔天洞,示范了一招“魔天葬花”的绝技。当时姜梦雪惊叹不已,急问什么招式,得知绝技叫“魔天葬花”,她疑惑不解道:“爷爷,为什么取这么俗气的名字?” 姜仁杰捋须笑道:“这是雪峰山的传说,怎么就俗气了?相传天魔降世,诛邪罚罪,万灵消杀。魔天心存慈悲,葬花祈福,超度万灵。爷爷这招魔天葬花就来源于此,看似葬花,实则葬命,是十分霸道虚伪的招式。此招轻易不能用,只有身处绝境之中方可使用。” “为什么?”姜梦雪急问。 “哈哈……”姜仁杰似笑非笑道,“这招虽然厉害,却十分耗损内力,持续不断必然耗损本元,力尽而亡!切记切记!” 如今见姜仁杰以命相博,掩护自己撤退,姜梦雪不忍他力尽而死,不得不挥泪飞奔而去。 见众人东躲西闪,十分狼狈,婉莹趁机扶摇而上,玉掌急挥,一掌震破姜仁杰护体玄冰,顺势一掌劈下,将其砸落地上,重伤不起。 魔婴突然飞身而起,凤爪急攻,逼得婉莹不得不旋身飞退,飘然落地。两人再度交战,一时鬼影如魅,倩影重重。 见宋思远惨死,姜仁杰重伤,秦牡丹怒目寒光,陡然金杖拄地,道道金电环绕周身,惊得霍天毅、桥霜荷齐齐后撤。秦牡丹趁势飞身而起,双掌虚对,金电漫天飞袭射下,宛如滚滚惊雷。众人纷纷躲闪,或御器护体。 抬眼望着亮如白昼的夜空,冰儿陡然收掌,惊愕不已。想起当初秦昭君带她探望秦牡丹,那时秦牡丹和蔼可亲,待她就像亲孙女一般。一日秦牡丹搂着年仅七岁的冰儿笑道:“你跟你母亲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竟有这般相似的经历。十五年前外姥替人押送货物,结果遇到了倭寇,擒住了两个贼首,从他们手中救下了你娘。那时啊,你娘跟你一样,父母被倭寇截杀,孤苦无依。” 旁边秦昭君抹抹湿润的眼眶,强颜笑道:“娘,干嘛跟孩子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秦牡丹握着冰儿小手笑道:“教孩子就该从小教起,长大后再教还有什么用?微雨啊,要记住你娘的养育之恩,以后好好孝顺你娘,明白吗?” 冰儿忙点点头,歪着小脑袋道:“微雨以后会听娘的话,好好孝顺外姥!” “乖哦,”秦昭君摸摸她小脸蛋笑道,“微雨是个好孩子,不用刻意教她,她什么都懂。比起微雨,我更担心雪儿,她太任性,又有点执拗,被她爷爷惯坏了。唉,我现在也拿她没办法,还没吵她两句,就哭闹着要找她爷爷评理。” 秦牡丹感慨道:“姜仁杰这个人为老不尊,儿子教不好,又岂能教好孙女?管不住就别管了,好好把微雨养大,必有福报。” 想起昔年秦牡丹的话,冰儿娇躯一颤,忍不住暗暗揪心。 眼看秦牡丹以命相博,晴儿急声道:“联手逼落她!”霎时晴儿、天佑、杜玉琴、沐寒月、夏子龙联手出击,一招逼落秦牡丹。五人联手夹攻,一招将其震伤。晴儿趁机上前一招扣住她脖子,正要诛杀,不料冰儿一闪而至,玉手攥住晴儿手腕,哀求道:“不要杀外姥,求妹妹饶她一命!” “不必假惺惺!”秦牡丹恶狠狠道,“你背叛圣教,背叛魔婴,应该以死谢罪!早知你天生反骨,当初昭君就不该救你!” “姐姐也看到了,”晴儿冷眼一瞥道,“她根本不领情,你又何必呢?” “不!”冰儿依旧摇头道,“母亲对我有恩,恩重如山,我曾经答应过母亲要孝顺外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求妹妹高抬贵手。” 傅玉成附和道:“她已经是残兵败将,不值得浪费精力,当务之急是尽快帮助天赐和小主击败魔君、魔婴。” 晴儿缓缓收手,无奈道:“算了算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不杀她就是。” 众人回身望去,沈波旬与天赐鬼影交织,正杀得难分难解,只见旋风呼呼,气波阵阵,荡起层层涟漪。二人四周树木摧折,房屋倾塌,连地面都被震出了一个大漩涡。众人不敢逼近,唯独天佑拔剑出鞘,准备助战。晴儿一把攥住他手腕,摇头示意,附耳低语几句,天佑不得不还剑入鞘,静静观望。 另一边魔婴与婉莹魅影交织,也战得难分难解。二人倩影重重,迅如疾电,往来追逐,难见高下。一个凤爪如血,一个罡气如盘,攻防互拼,直杀得尘雾漫天。自从邓妙雯被杀,魔婴怒火冲冠,渐渐杀红了眼,攻势越来越狠辣。婉莹也拼尽全力,腾挪飞旋,进退自如。见魔婴越来越疯癫,她边挥掌迎击,边默念口诀:“神意相通,见微知着。” 众人纷纷在旁边观望,夏子龙、桥霜荷正要助战,又被楼主关玉峰拦下了。望着二人周围荡起的层层气波,关玉峰捋须道:“刚才小主说了,不要靠近魔婴。现在的魔婴好像疯癫了一般,招式狠辣,出手狠绝,你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小主、魔婴都擅长毒掌,四周毒气弥漫,冒然出手,非死即伤。依老夫看,小主不会败,圣童更不会,你们静观其变就对了。” 众人继续观望,唯独夏子龙回头瞅着远处的香雪海,暗暗愁眉。 香雪海与卫青山鏖战百余招,逐渐落了下风。卫青山步步紧逼,香雪海步步后退。两人继续拼杀,一个毒掌狠辣,一个杀气腾腾,一个身影迅疾,一个身轻如燕,一个气势如虹,一个岿然不惧,几番拼杀,直杀得月昏云暗。 二人突然拉开了距离,香雪海趁机倒出药丸疗伤,很快恢复了神采。卫青山也趁机御出一个鹅蛋大的褐色药团,掌心红气环绕,很快春光满面。香雪海仔细回忆,逐渐想起当初独孤胜曾在蝶谷炼制出三枚药丸,模样颜色与卫青山掌心的药团一模一样,名为玲珑丹。她依稀记得独孤胜曾说过,三枚丹药一枚是留给他自己的,另一枚留给外孙的,还有一枚是留给她的。如今想起往事,她不禁面色一变,怒目圆睁道:“玲珑丹!杀我师父之人果然是你,卫青山!” 见香雪海飞身急攻,卫青山边收起丹药,边御掌迎击,又鏖战近百招,香雪海逐渐露了败相。卫青山两掌齐出,左右夹攻,十招不到便毒伤了香雪海。没等她稳住身形,卫青山飞身急攻,又一掌震飞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夏子龙飞身而至,揽腰接住她,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见她嘴角渗血,眉头紧皱道:“胜负已分,罢手吧!” 香雪海忙封了左肩穴道,摇头苦笑道:“多谢,我没事!”她挣扎着直起身,暗暗两掌御毒,准备继续拼杀。 夏子龙暗暗心忧,突然抬指封了她穴道,幽幽道:“原谅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瞅着二人情深意切,卫青山负手而立,似笑非笑道:“难得有情郎,圣女该懂得珍惜。属下不会杀圣女,相信圣尊更不会。若是圣女执意要杀我,属下随时恭候!只不过,独孤胜最厉害的不是毒术,而是医术,可惜圣女并没有学到精髓,不知道是独孤胜刻意不教,还是圣女无暇修习。属下劝你回去好好把独孤胜的医术学好,或许有几分胜算。”他边说边朝婉莹等人走去,目光逐渐变得狠厉。 关玉峰察觉蹊跷,冷眼回瞥,暗暗戒备。 卫青山步步逼近,笑道:“关楼主好雅致,为何不去助战?小主若是出事了,你如何向夏阁主交代?” “哈哈……”关玉峰得意笑道,“小主会败吗?卫圣尉对小主的武功最了解,老夫对小主的毒术最清楚,她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又得八公山真传,岂会输给魔婴?倒是卫圣尉,为什么不把独孤胜的好徒弟废了?你就不怕她三年五载后再来找你复仇?” “当然害怕,”卫青山嘴角邪笑道,“不过她是小主的好友,圣童的师妹,圣尊的爱徒,若是谁敢伤她,圣童不会善罢甘休,圣尊更不会。老夫有自知之明,岂敢明知故犯?” 关玉峰强颜笑道:“圣童不肯善罢甘休,小主更不会,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之奈何?” “各安天命了!”卫青山似笑非笑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平地惊雷,荡起层层气波……只见婉莹、魔婴齐齐倒退,一个手抚心口,娇躯微弯,秀峰起伏,一个乱发遮面,嘴角渗出血丝,阴目透着寒光。 第334章 群雄逐鹿 随着北面鏖战激烈,南面众人也早已察觉。 望着北面银光漫天,幽冥教大帝紫洞微负手笑道:“上官兄,愿不愿意重新划界,请你给个准话。若不愿,今日血战在所难免;若愿意,两教立时便能化干戈为玉帛。” 圣尊上官甫冷眼一瞥不远处苍树,似笑非笑道:“既然贤弟说毒尊和女帝已经到了,何不请出来一见?二人不到,贤弟拿什么跟我讨价还价?” “是吗?”紫洞微掐指一算,笑道,“毒尊、女帝已到,请两位现身吧!” 霎时左边飞来五人,为首的老者年近六旬,身穿紫色锦袍,手执凤羽扇,虽然白发苍苍,却依旧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正是毒尊李鸿基。他身后跟着四个四个妙美女子,一个年仅三十,面目清秀,额前刘海翩跹,是海棠使马迎香;一个二十五岁,杏目粉唇,面露忧愁,是芙蓉使李温琴;一个肤白如雪,婀娜多姿,是桃花使卞艳群;一个年仅十八岁,巧笑夺魂,文静清雅,是雏菊使董玉莲。 接着右边也飞来五人,为首的妙妇年近四旬,凤目剑眉,目光狠厉,不怒自威,正是女帝。她身后男子年仅十九,样貌清俊,双目透着阴笑,是前司卫常五郎。其余三个女子,清一色黑衣裹身,面罩黑巾,同样并为司卫。 天王母马艳秋、无当阁老汤智渊纷纷跪拜,神色恭敬。 见众人齐至,上官甫似笑非笑道:“毒尊、女帝、大帝齐至,真令蓬荜生辉!不知诸位为何而来?” “哈哈哈……”李鸿基阴笑道,“听闻独孤胜、宋文魁都在,本尊岂能不来凑热闹?把独孤胜、宋文魁、玲珑丹交出来,本尊或许会放神龙教一码,否则今日必让贵教片瓦不存!” “宋文魁是谁?”上官甫不解道,“这里谁是宋文魁?” “哼!”李鸿基搭眼一扫,冷笑道,“宋文魁是我圣教叛徒,曾盗走我教圣物,后藏身贵教,化名卫青山,现为贵教左圣尉。还有独孤胜的爱徒,叫香雪海,现为贵教左圣女。把二人和圣丹交出来,本尊可以网开一面,不再追究贵教窝藏叛徒之罪。” 上官甫笑而不语,只是凝目望向女帝。 女帝负手而立,盛气凌人道:“贵教圣童盗走我教圣物,又间接害死公主,若不交出此人和圣珠,本君必夷平龙山!”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上官甫笑道,“赐儿虽有千般错,但错不在他一人,是本尊管教不严,约束不利,女帝要复仇尽管冲着本尊来,本尊随时恭候!” “好狂妄的口气!”女帝冷冷道,“今日三教联手,圣尊已无胜算,竟然还能说出这等狂妄之言,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圣尊想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咱们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说得对,”李鸿基邪笑道,“圣尊不肯交出逆贼和圣丹,本尊只好得罪了!”冷眼一瞥幽冥教众人道:“圣毒教、玄女教已经表态,紫大帝,你怎么说?” 紫洞微捋须笑道:“毒尊、女帝都开了金口,本君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三教本一家,都是日月盟手足,自然该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如果神龙教不满足三教的条件,今日诸位谁也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眼见三教气势汹汹,上官甫傲然不惧道:“神龙教向来不惧威胁,更不怕讹诈,要和可以坐下谈,要打神龙教也奉陪!”边说边抬手示意,圣女玉玲珑、圣尉韩文信、圣相张浩宇心领神会,纷纷率众布阵,互为犄角,三足鼎立。 只见玉玲珑率圣相关山月、圣督萧永贵、彭文博、圣护夏淑敏等人护住了上官甫,韩文信、圣相上官云、诸葛封、圣御郭嘉佑、汪道圣护住左翼,张浩宇、坤宫殿主鲍蕊蕾、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圣使封北海、魏无邪等护住右翼,三方相互配合,攻守兼备。 李鸿基不屑一顾道:“毒阵面前,区区小阵不堪一击。” 女帝也怒目寒光道:“冥顽不灵,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毒尊、大帝,一起出手吧!” 紫洞微冷眼一瞥,漫不经心道:“琉璃,还记得当初爹教你的阵法吗?你看这是什么阵?该如何破?” “鹤翼阵,”紫琉璃笑道,“此阵攻守兼备,如果能直捣黄龙,擒贼擒王,阵型立破!若不能擒贼擒王,则斩其双臂,步步蚕食,也可破阵。” “哈哈……”紫洞微得意道,“小女所言极是,不知毒尊、女帝打算如何破阵?” 李鸿基羽扇轻摇,漫不经心道:“汤智渊,天魔教众人呢?” “启禀毒尊,”汤智渊小心翼翼道,“魔婴已经率众潜入园中,此刻应该正在北门与逍遥阁、天静宫众人鏖战。” “果然如此,”李鸿基嘴角邪笑道,“既然魔婴已经杀入园中,咱们就不必着急了,步步为营,坐等魔婴建功!” “毒尊未免过于乐观,”女帝冷冷道,“侠客盟能重创四教,必有过人之处,不可等闲视之。现在敌弱我强,没必要拖延,与其步步蚕食,不如直捣黄龙,擒贼擒王!” “女帝所言极是,”紫洞微故意高声道,“擒贼擒王,决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圣尊,只要你肯答应三教的条件,本君可以保证诸位的安全,否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上官甫断然回绝道:“神龙教跪拜邪教十几年,今日该站起来了!诸位执意咄咄逼人,仗势欺压,神龙教绝不屈服,更不会跪地乞降。只要本尊还是圣尊,任何人都休想骑在神龙教头上作威作福!众人听令,凡我圣教之人皆有守土护教之责,无论职位高低,不论男女老幼,皆应誓死扞卫圣教,护佑正道山河!” “好气魄!”女帝身躯一颤道,“他们已经做好了殊死拼杀的准备,诸位就不必心慈手软了!请毒尊打头阵,我和大帝左右相助。” 李鸿基飘然上前,羽扇一挥,阴厉道:“众人随本尊擒杀上官甫,屠灭神龙教!”边说边亲率汤智渊、四位使者飞身急攻,众人齐齐抬掌御毒,霎时毒气道道飞袭而去,惊魂吓魄。女帝率马艳秋、四位司卫从左路攻击,直扑向韩文信等人;紫洞微率紫琉璃兄妹、三位使者从右路攻击,直扑向张浩宇等人。 上官甫飘然而出,率先御气挡住了李鸿基,两人奋力拼掌,纷纷倒退一步。旁边夏淑敏飞身而上,逼住了汤智渊,她两掌御火,气势滔滔,攻得汤智渊步步后撤。玉玲珑、关山月、萧永贵、彭文博四人挡住了四位使者,四人各展神通,攻得四位使者节节败退。 左路韩文信指挥上官云、诸葛封迎战女帝,二人同门手足,配合默契,逼得女帝寸步难进。韩文信飞身迎战马艳秋,两人一个冰剑挥舞,寒气道道,一个两掌御电,金光闪闪,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郭嘉佑、汪道圣联手挡住常五郎等四位司卫,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 右路张浩宇联手鲍蕊蕾力战幽冥大帝,两人一个迷尘飞袭,一个圣雪飞舞,默契配合,逼得紫洞微步步后退。聂凌云两掌御风拦下紫琉璃,杨耀武双掌御火挡住紫琥珀,纷纷鏖战一团,一时难分高下。封北海、魏无邪联手挡住阴后、钟魁、孟婆三位使者,二人一个烈火绕身,一个金光灿灿,力战三人依旧占了上风。 南面鏖战不休,北面已经快要分出胜负。魔婴苦战两百余招,被婉莹震伤,嘴角渗出道道血丝,眼神阴厉,愤恨交加。不远处沈波旬与天赐鏖战不休,双方纷纷拼尽全力,只见气波阵阵,摧枯拉朽,砰声四起,惊魂吓魄。众人不敢逼近,只是定睛观望。见婉莹与魔婴已经分出胜负,晴儿忙飞身而至,扶着婉莹急声询问,婉莹嘴角浅笑道:“我无碍,请卫圣尉、关师父尽快救治众人。” 关玉峰回头望去,身后早已不见了卫青山二人踪迹,于是迅速领命,拿出丹药为众人疗伤。好在众人多为轻伤,但也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众人继续观望,天赐、沈波旬依旧奋力厮杀,鏖战不止,只不过酣战三百招后,沈波旬攻势渐弱,逐渐落了下风。天赐越战越勇,罡气频出,逼得沈波旬怒目圆睁。 魔婴看得心焦如焚,凤爪暗攥。本以为凭天魔教一己之力便能够覆灭神龙教,再借助日月盟的势力,必然势如破竹,一战定乾坤;没想到神龙教如此顽强,上官甫如此狡诈,小主如此算计,致使自己前功尽弃,不仅损兵折将,恐怕连师父沈波旬也要搭进去。当初北伐之前,她已经胸有成竹,要毕其功于一役,帮师父完成多年未达成的夙愿;万万没料到,如今沈波旬的夙愿没达成,反倒要被自己连累。想到这,她咬牙暗恨,气冲斗牛。 眼见宋思远、邓妙雯被杀,姜仁杰、秦牡丹被废,香雪海被封,宋轶峰、姜梦雪狼狈逃窜,现在她唯一能指望的只剩下紫琉璃等人的援兵了。抬眼望向南面,心煎如熬。 此刻紫琉璃等人被困在南门,也逐渐陷入危局。中路李鸿基率众人奋力袭杀,准备直捣黄龙,却被上官甫率众反攻,狼狈不堪。上官甫龙爪如飞,爪影重重,逼得李鸿基步步后退。自知占不到半点上风,李鸿基大喝一声,羽扇斜挥,射出四枚毒丸,布出诛仙毒阵。只见阵中紫色弥漫,惊天泣鬼。汤智渊等人大惊失色,急忙飞身避开。夏淑敏等人也个个惊慌,急忙闪躲。 见上官甫伫立阵中一动不动,李鸿基暗暗窃喜,羽扇轻摇,邪笑道:“此阵是圣毒教镇教四法阵之一,圣尊若能待上一炷香时间,本尊立刻撤军,此生再不踏入神龙教地界!” “当真?”上官甫漫不经心道。 “当真!”李鸿基阴笑道。 “好!”上官甫铿锵道,“本尊倒要见识见识这诛仙毒阵的厉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丝毫不敢大意,暗暗御气护体,依旧挡不住内力散失。想起当初卫青山所说“四大毒阵各有奇妙,太极摄魂,两仪反噬,诛仙散功,四象吸功”,他暗暗冷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想破阵只有一个办法了!”竖耳静听,察觉四周神龙教众人已经占据上风,不禁露出欣慰一笑。 这时夏淑敏与汤智渊再度鏖战一处,汤智渊奋力苦战百余招,逐渐露了败相。自知不敌,他不得不且战且退,十招间被夏淑敏一招震伤左肩,倒退两步外,痛得龇牙咧嘴。 不远处玉玲珑、关山月、萧永贵、彭文博四人奋力袭杀,玉玲珑百余招诛杀海棠使马迎香,关山月近百招袭杀芙蓉使李温琴,萧永贵不到百招火焚桃花使卞艳群,彭文博同样不到百招毒杀雏菊使董玉莲。 眼见众人被杀,圣毒教败局已定,汤智渊惊惧万分,慌忙狼狈逃窜。 随着中路败退,女帝率领的左路也逐渐形势不妙。左边上官云、诸葛封联手夹攻女帝,二人龙爪飞舞,宛如龙盘虎踞,女帝施展《赤魔掌》奋力抵挡,依旧落了下风。不远处韩文信与马艳秋殊死搏杀,宛如雷天战地火,谁也难占上风。郭嘉佑、汪道圣联手攻杀,逐渐稍占上风,攻得常五郎四人寸步难进。 玄女教落了下风,幽冥教却稍占上风。大帝紫洞微力战张浩宇、鲍蕊蕾二人,他鬼爪如魅,凌厉狠辣,很快稳住阵脚。两边紫琉璃、紫琥珀纷纷施展《幽冥掌》,一个毒气弥漫,一个鬼影重重,攻得聂凌云、杨耀武步步后退。阴后使者俞芷若施展《化骨掌》,掌风凌厉,气势逼人;钟魁使者苏守铭使出《寒毒掌》,毒气道道,惊魂泣魄;孟婆使者邵茯苓手捏毒针,挥洒如雨,针针刺向要穴,三人默契配合逐渐扭转劣势,攻得封北海、魏无邪寸步难进。 上官甫敏锐觉察左右形势变化,千里传音道:“淑敏,援助韩圣尉,先逼退女帝,扩大优势!” 夏淑敏心神一荡,原本担心上官甫安危,此刻听到他千里传音,顿时转忧为喜,急道:“诸位随我击溃玄女教!” 随着夏淑敏、玉玲珑、关山月、萧永贵、彭文博等人加入战团,玄女教众人立时溃败。三位司卫被杀,常五郎狼狈逃窜。女帝见形势不妙,也赶紧飞身而去。 见圣毒教、玄女教纷纷溃败,紫洞微且战且退,急呼道:“琉璃、琥珀,速速撤退!”紫琉璃一掌震退聂凌云,飞身而起。紫琥珀也跳出战圈,飞身而去。聂凌云、杨耀武正要追击,不料紫洞微飞身而至,两掌齐出,鬼掌扬起漫天尘叶,逼退了二人。待尘叶散去,四周早已不见了紫洞微踪迹。三位使者见形势不妙,也赶紧回身奔去。 上官甫察觉四周邪教众人已经狼狈退去,似笑非笑道:“毒尊,该你了!” 李鸿基羽扇轻摇,不屑一笑道:“你此刻内力已经散去一半,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看本尊如何收拾你!”他边说边挥舞羽扇飞身急攻,霎时阵内紫气齐齐扑向上官甫,气势惊魂。 第335章 得偿所愿 毒尊李鸿基刚扑到半途,眼前人影一晃,已经不见了上官甫踪迹。他心下暗惊,察觉身后动静,忙回身羽扇横扫,一道紫气横扫而去。只听砰一声巨响,紫气撞上罡气,竟被生生震散。定睛望去,上官甫竟毫发无损地伫立自己面前,李鸿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只觉不可思议。 上官甫嘴角邪笑,步步紧逼道:“凭你的武功布出的毒阵岂能伤了本尊?李鸿基,你欺师灭祖,又险些害死赐儿、佑儿,新仇旧恨该算算了。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本尊送你一程?” 李鸿基怒目圆睁,恨得牙根痒,阴厉道:“本尊偏不信邪!”双掌混元,四周毒气弥漫,惊天泣鬼。随着毒气渐浓,他一边催掌,一边御出玲珑丹护体。 上官甫早瞅见他掌心毒丹,心下暗喜,陡然飞身急攻,一掌拍出,排山倒海,气吞山河。 李鸿基奋力迎击,依旧被震退三步外,毒气倒吹,灵丹落地,虎口剧痛,身躯乱颤,心口起伏不停。没等他稳住心神,上官甫一闪而至,虎爪急攻,攻势狠辣,气势逼人。李鸿基急忙闪避,步步躲闪,未撑十招便被上官甫一爪废了左肩。自知不敌,他急忙飞身而去,慌不择路。 上官甫右臂一挥,一击破了阵法,顺势擒拿,圣丹倒飞入掌。 李鸿基还没奔出二十步,早有夏淑敏飞身拦住去路。李鸿基恼羞成怒,抬掌急攻,一道毒气迎面扑去。夏淑敏掌心出火,飞身迎击,霎时火焰四溅,毒气四散,两人齐齐倒退。李鸿基惊慌失措,赶紧往东飞身而去。 刚奔出二十余米,又被圣尉韩文信、圣督萧永贵拦住去路。没等李鸿基出手,二人联手出击,一个冰箭飞袭,一个火焰道道,惊得李鸿基左右躲闪,慌了心神。见二人难缠,他赶紧回身狼狈逃去。不料圣相张浩宇、殿主鲍蕊蕾早堵住了西面退路,二人并肩而立,一个抬掌御尘,一个抬掌御雪,漫天飞袭。李鸿基心神大乱,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却到处碰壁,丝毫无法脱身。 突然一个虚影一闪而至,一掌击中李鸿基后心,将其震飞两步外,匍匐地上,再难爬起。李鸿基一手撑地,嘴角鲜血潺潺,顺着凌乱白发滑落。自知无力逃脱,他气喘吁吁道:“圣尊,老夫受人蛊惑,根本无意讨伐贵教,一切是个误会,望圣尊高抬贵手,化干戈为玉帛,不要赶尽杀绝。老夫承诺,此生绝不踏入神龙教地界半步!” “为时已晚,”上官甫负手叹气道,“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就算本尊想饶你一命,也无能为力。” 李鸿基面色一变,忙强撑站起,急道:“老夫愿意拿出三十万两补偿贵教,望圣尊高抬贵手!老夫……”抬眼望去,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发男子,见他眼神阴厉,弯眉奸笑,李鸿基虎躯一颤,只觉十分眼熟。细细回想汤智渊当初传信里的描述,不禁身躯颤抖,结巴道:“你……你是……宋文魁?” “二师兄,别来无恙?”卫青山步步逼近,邪笑道,“听说你们找了我四十年,可惜啊,我既没有东逃瀛洲,也没有孤悬西域,可你们偏偏找不到我,哈哈哈……我是该说自己幸运,还是该说你们蠢呢?” 李鸿基暗暗咬牙,叹气道:“小师弟说得对,是师父冥冥之中在暗中保护你。其实这些年圣毒教也没有对你下狠手,自从独孤胜被废,我就下令撤销了对你的缉捕令,并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希望能把你接回圣教,一起壮大圣教,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哈哈……”卫青山大笑道,“李鸿基,这些鬼话你还是留着到地府忏悔时再说吧,我可没有心情听你废话。” “不不,”李鸿基急道,“小师弟,你听我说,当初暗害师父是独孤胜的主意,一切与我们无关。” “与你们无关?”卫青山怒目道,“难道当日不是你们一起图谋造反?你们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吃里扒外,欺师灭祖,如今还敢狡辩?” “冤枉,”李鸿基叫屈道,“这绝对是天大的冤枉!当年形势所迫,内外相煎,我们也无能为力,并非有意谋反。”李鸿基边说边追忆往事,不时暗抹眼眶,佯装泪目。 四十年前,圣毒教毒尊宋允炆叱咤风云,称霸岭南。随着圣毒教势力扩张,宋允炆开始大肆收徒,培植势力。 一日独孤胜召集李鸿基、钱三桂秘议,他神色凝重道:“二位师弟,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不自救,咱们迟早要步几位师弟后尘!” “不错!”钱三桂咬牙道,“先是三位师弟惨死,后是五位师弟出事,现在七位师弟无故失踪,事情已经昭然若揭。师父犯了众怒,公然违背江湖禁令,这是自取其祸,怪不得咱们。要么杀了师父,要么背叛师门,咱们已经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不妥!”李鸿基愁容满面道,“师父武功高强,毒术狠辣,又亲信遍布,岂会轻易就范?何况外有商帮支持,内有分堂相助,只要有银子,分堂就会毫不动摇地支持师父。咱们内外都没有优势,如何能反?不如劝师父退位,另立小师弟为毒尊,或许有一线生机。” “哼!”独孤胜冷冷道,“二师弟未免太小心谨慎,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能后退半步?一者,师父未必肯退位;二者,就算退位了,名门会善罢甘休吗?而且商帮能扶起师父,难道就不能抛弃他?实话告诉你们,商帮已经放弃师父,并派人与我联络,希望我能振臂一呼,一举掀翻师父。这就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真?”李鸿基惊道。 “哈哈……”钱三桂阴笑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有了商帮支持,咱们就掌握了圣毒教半壁江山!可以先派人联络分堂,威逼利诱,等稳住了分堂,咱们再与师父一决生死。到时就算咱们输了,有分堂作后盾,咱们也可以与师父分庭抗礼!” “好计谋!”独孤胜大喜道,“不过总教四位阁老和十大司礼都是师父一手提拔的,只怕不易劝降。要想万无一失,还得先想方设法摆平阁老和司礼才是。” 钱三桂趁机道:“大师兄,我有个好主意,可以一举袭杀诸位阁老和司礼,不知道师兄肯不肯冒险?敢不敢相信我?” “说!”独孤胜铿锵道。 “嘿嘿……”钱三桂阴笑道,“盗取师父的金牌,召集众司礼擒杀四位阁老,让他们自相残杀。” “嗯,”独孤胜若有所思道,“计谋虽然不错,但风险太大,万一被识破,我们如何善后?不如以我和二师弟的名义召集四位阁老,三师弟再以师父的名义率领十位司礼擒杀我们,如此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妙计!”钱三桂急道,“我再佯装大败,然后去向师父报信。他老人家看我满身是血,必定深信不疑。我趁机袭杀,必能够一击而中!” 见二人眉飞色舞地商议大事,李鸿基愁眉不展道:“计划倒是不错,只不过咱们受师父厚恩,不宜赶尽杀绝,否则必定遭江湖人耻笑,惹分堂众人不满。小师弟还年少,不如饶他一命,既可以收买人心,又可以稳住那些迷信师父之人,还能……” “不必说了!”独孤胜目光透着狠厉道,“谁都可以饶,唯独小师弟非杀不可!斩草须除根,否则必遗患无穷。师弟,我劝你不要心慈手软,小心自取其祸!” 李鸿基虎躯一震,不敢吱声。 后三人联手杀入圣殿,困住了宋允炆。千钧一发之际,宋允炆一掌送走了宋文魁,急道:“快逃!”见形势危急,宋文魁不得不含泪飞身而去,从密道逃脱。 独孤胜冷眼一瞥道:“二师弟,斩草除根,擒杀宋文魁!” 李鸿基迟疑道:“师兄,当务之急是稳住圣教大局,不可因小失大。等大局定了,小师弟传檄可擒!” “有道理,”钱三桂也附和道,“先诛杀师父,擒贼擒王!” 独孤胜欣然点头,负手笑道:“师父,你已经无路可逃,乖乖就范吧!” “狗贼!”宋允炆破口大骂道,“为师待你们不薄,你们吃里扒外,竟然敢联手犯上作乱,简直畜生不如!” “哈哈……”独孤胜大笑道,“师父,你无视我等忠告,一意孤行,自取其祸,怨不得我们。若有路走,徒儿也不想反你,但你自私自利,因私废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这才不得不奋起反抗。现在外有名门,内有商帮,都希望师父以死谢罪,消除祸端,只要师父肯自我了断,我可以给师父留个全尸!” “狗贼,休想!”宋允炆大骂道。 “唉,”李鸿基叹息道,“师父,何必自取其辱?你对我们有恩,徒儿也想保全师父的颜面。只要师父肯退位,且承认罪过,我们可以保全师父性命,也保全圣毒教颜面。等事情平息,徒儿再亲手把小师弟接回来,让您父子团聚,如何?” “哈哈……”宋允炆仰天凄笑道,“雕虫小技,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废话少说,动手吧,让为师看看你们这些狗东西到底有什么能耐!” 李鸿基无奈摇头,不得不联手独孤胜、钱三桂一起围杀宋允炆。宋允炆已经受了伤,自然不是三人敌手,苦战半日已经满身毒痕,气喘吁吁。 宋允炆仰天狂笑道:“我宋允炆指天为誓,泣血为咒,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边怒吼边削指滴血,口中喃喃自语。 李鸿基、钱三桂齐齐一惊,唯有独孤胜两掌御气,飞身急攻,当场将宋允炆震飞扑地。没等宋允炆站起身来,他飞身而至,虎爪疾出,一爪震断了宋允炆右臂。 见独孤胜准备一击袭杀宋允炆,李鸿基急忙扬声道:“且慢!师兄,师父在分堂极有威望,贸然杀了他只怕不妥。不如把他囚禁起来,再以师父的名义召集分堂众人前来,趁机控制住他们。等大局定了,再商议如何处置师父不迟。” “不可!”独孤胜眼神狠厉道,“你也看到了,他刚才念的是诅咒,若让他施法成功,咱们必死于非命。此人非杀不可,决不能留!”话未说完,一掌拍下,立时震死宋允炆。 李鸿基边叙说往事,边潸然泪下道:“小师弟,当初是独孤狗贼一心要谋反,执意要诛杀师父,我也无能为力。就像狗贼说得,若有半条路走,我岂会犯上作乱?唉,后来为了替师父报仇,我忍辱负重,暗中培植力量,总算偷袭得手,重创狗贼。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救走了,否则我必拿他的首级祭奠师父在天之灵!还有钱三桂,这个狗贼助纣为虐,一心拱火,比独孤狗贼更可恶。等收拾完独孤狗贼,我立刻就着手收拾了这个狗贼!若不是狗贼命大,我早就将其擒杀,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听着李鸿基自言自语,卫青山负手踱步,冷笑道:“好,念在你诚心忏悔,总算还有几分良知,今日先饶你不死,滚吧!” 李鸿基大喜过望,千恩万谢,狼狈退去。 望着李鸿基满脸谄笑的模样,上官甫感慨道:“堂堂毒尊竟落得这个凄惨下场,真是令人唏嘘!青山,你真打算放过他?” “是,”卫青山恭敬笑道,“杀人不如诛心,这是属下一贯的主张。李鸿基为了活命假意忏悔,现在他一定以为自己能够死里逃生。绝处逢生自然应该高兴,但绝望生出希望,希望也能带来绝望。如果此时李鸿基发现他最后的希望原来只是回光返照,不知道他会不会彻底绝望?”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好一招杀人诛心!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李鸿基倒行逆施,欺师灭祖,死有余辜。此人不死,先毒尊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如今我已经亲手帮你达成了第一个愿望,也算没有失信于你。” 卫青山眼眶湿润道:“多谢圣尊!其实圣尊已经帮属下达成了两个夙望,早已恩重如山,属下不敢再奢求什么。” “不必客气,”上官甫目光如炬道,“接下来是该替你达成第三个愿望了!” “不!”卫青山近前恭敬道,“这第三个夙愿请让属下自行完成,圣尊还有大事要做,属下不敢劳圣尊大驾。” “当真要如此?”上官甫漫不经心道。 “是,”卫青山铿锵道,“圣尊厚恩,属下铭记于心,这最后的宿怨就让属下自己亲手了断吧!” 上官甫愣了一会,幽幽道:“若遇到危急,本尊必会保你太平,无须有后顾之忧。” “属下叩谢圣尊!”卫青山单膝跪谢,眼眶垂泪。 第336章 一战成名 随着南门战事结束,北门战事也快要落幕。 天魔教魔婴、天魔王、魔天老、御魔天、圣童、圣女和左使者纷纷战败,就连香雪海也败下阵来,只剩沈波旬还在奋力拼杀。 沈波旬两掌齐出,血爪飞舞,疾风劲吹,漫卷残叶,虽然攻势渐弱,但依旧惊魂吓魄。天赐两掌御气,左右抵挡,不仅稳住了局面,反倒步步紧逼,迫得沈波旬步步后退。只听四周砰声大起,迷尘乱舞,气波阵阵,宛如鬼哭狼嚎般。 众人静静观望,纷纷揪心。对婉莹来说,她并不希望天赐冒险死战,哪怕是侥幸险胜也是她不能承受之重。面对沈波旬这样的高手,险胜必定意味着重伤,她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只是眼下经过一番苦战,她自己也精疲力尽,一时半刻难以助战。 回头望去,天佑愁眉不展,晴儿忧容满面,二人都与沈波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也不愿二人舍身冒险。傅玉成、夏子龙、沐寒月武功不济,帮不上忙。原本指望卫青山、霍天毅、关玉峰、杜玉琴四人出手相助,不料其中三人先后失踪,竟不告而别,唯有霍天毅负手而立,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只剩冰儿轻功稍强,武功不俗,不过孤掌难鸣,无力扭转局面。婉莹暗暗蹙眉,嘴唇紧咬。 同样揪心的还有魔婴,原本以为师父沈波旬出马必然势如破竹,没想到先败于龙珠林,后败于盘龙镇,折戟沉沙,威风扫地。如果说上次大败是因为中了上官甫诡计,被四人围攻,那么这次大败就是堂堂正正的实力不济。魔婴做梦也想不到除了独孤胜,还会有第二人能与沈波旬打个平手,甚至是稍胜一筹。望着步步败退的沈波旬,她心焦如焚,怒目透着阴光。 这时天赐与沈波旬的战斗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两人鏖战半日,沈波旬已经左支右绌。眼见败局已定,他大喝一声,两爪绿气弥漫,奋力出击,宛如旋风过境,摧枯拉朽。天赐不敢大意,双掌混元,一团罡气在掌心飞旋,奋力一击,犹如天雷轰顶,气吞山河。气风相撞,内力相拼,荡起层层气波,霎时四周砰声大作,迷尘乱溅,惊得众人纷纷后退,御器护体。 待尘埃落定,众人定睛望去,天赐半跪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抚胸,嘴角渗出道道鲜血。远处沈波旬伫立当场,双臂不停颤抖,道道鲜血顺着手指滴下。望着跪地重伤的天赐,他突然仰天大笑,竟笑得干咳不止。 婉莹担心天赐安危,忙飞身而至,掏出丹药为他疗伤。天佑、冰儿、沐寒月等也飞身赶到,个个关心备至。魔婴则飞身沈波旬身旁,奉上丹药准备为他治疗。 沈波旬抓起丹药,轻轻碾碎,苦笑道:“老夫纵横江湖四十年,除了输给玉瑶,还从没有输给第二个人。就算巅峰时期的老毒物,也没能赢老夫一招半式。没想到江湖代有才人出,今日老夫竟败于你手。时也命也,看来上天注定老夫今生再也报不了仇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天赐缓缓起身,幽幽道,“为报夺妻之恨,沈前辈悍然挑起神魔之争,如今四十年过去了,前辈得到了什么?骨肉分离,白骨粼粼,旧部离散,山河破碎……前辈,罢手吧,你的恩怨该了了。” “骨肉分离……”沈波旬仰天凄笑,剧烈咳嗽。 天赐趁机托出锦盒,铿锵道:“晚辈愿意奉还祖母绿珠,希望与前辈化干戈为玉帛,从此相安无事。”边说边掷出锦盒,眼神殷切。 沈波旬一把接住锦盒,只觉思绪纷飞,苦笑一声,突然一头栽倒。 魔婴大惊失色,忙托起沈波旬,玉手把脉,怒视天赐道:“你恩将仇报,必不得好死!” 天赐黯然不语。 婉莹趁机冷笑道:“魔婴倒是恩怨分明,圣尊对你有养育之恩,神龙教对你有抚养之情,你却一心要杀了圣尊,灭了神龙教。姜仁杰侮辱了你母亲,天魔教毁了你一生,你却以身相报,甘当他们的马前卒,真是讽刺啊!” 魔婴怒气冲冠,咬牙暗恨。 见魔婴作势要逃,天佑、傅玉成、霍天毅、桥霜荷四面围住二人,堵死了四面退路。 “且慢!”天赐急声道,“沈前辈对我们有恩,有恩必报,放他们走!” 天佑、傅玉成二人面面相觑,只好退下。霍天毅、桥霜荷纹丝不动,依旧虎视眈眈。 婉莹轻叹一声,抬手示意,桥霜荷忙恭敬退到一旁。 霍天毅怒目瞪着魔婴,冷冷道:“六次神魔之战,圣教死伤惨重,几次险些覆亡,今日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失良机?圣童不赶尽杀绝,难道等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魔头屡屡挑衅,罪行滔天,罄竹难书,绝不可宽恕。小魔头腹有大志,戾气更胜,今日已经十分棘手,他日更难对付,岂能纵虎归山?圣童难道要因私废公吗?” “霍圣尉,”天赐苦口婆心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沈前辈已经说了,上天注定他今生再也报不了大仇,我想他不会再讨伐神龙教。至于魔婴,她与圣尊……恩怨太深,应该交给圣尊处置。” “那就交给圣尊处置!”霍天毅铿锵道。 话音刚落,两个黑影飞身而至,左右攻向霍天毅。霍天毅一惊,回身两掌齐出,却被震退两步。定睛望去,眼前已经多了两个妇人,一个年老色衰,是天王母马艳秋,一个风华正盛,是玄女教女帝。 女帝一闪而逝,飘然护住魔婴和沈波旬,冷冷道:“快走!” 魔婴心领神会,背起沈波旬飞身而逝。 “想走?”霍天毅怒喝一声,抬掌急攻,射出道道金电。只听砰砰数声巨响,金电被生生击散,只见女帝傲然挺立,挡住了霍天毅去路。霍天毅大怒,奋力急攻,与女帝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女帝怒目圆睁,奋力回击,逼得霍天毅寸步难进。 见霍天毅稍落下风,天佑飞剑助战,拦下了正要助战的马艳秋。他剑法凌厉,身影飘逸,攻得马艳秋步步后退。马艳秋两掌金电缠绕,奋力拼杀,依旧落了下风。 婉莹抬手示意,晴儿、夏子龙飞身助攻,联手天佑吊灯而般夹攻马艳秋;冰儿、傅玉成、沐寒月飞身助战霍天毅,四面围攻女帝。马艳秋未撑五招便被天佑一剑刺穿左肋,又被晴儿一掌震断右臂。她还没来得及哀嚎,夏子龙一剑飞袭,剑气穿心而过,当场将其刺死。女帝在四人围攻下也左支右绌,苦撑十余招已经露了败相。自知难敌,她暗暗思忖退路,逐渐心焦如焚。 恰此时一根银枪飞袭而来,从背后射向沐寒月。沐寒月大惊,忙回身一剑击飞银枪。女帝瞅准时机,一爪扣向沐寒月右肩,趁冰儿援救之计,迅速回身震退傅玉成,拔地而起,凌空而去。 众人正要急追,婉莹急忙喝止,若有所思道:“先支援南门,以防邪教声东击西。再者,他们都已经受伤,得先医治,眼下保存实力要紧。”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清楚,大局已定,邪教已经没有能力反击。不过,穷寇急追,必然逼其死战,难免不会折损一二人,这是她不愿看到的局面。 “啊!”晴儿大叫一声,急道,“人呢?” 台主桥霜荷忙回身望去,只见香雪海、秦牡丹和姜仁杰纷纷不见了踪迹。她大惊失色,忙跪地请罪。 婉莹一瞥夏子龙,心中已经有数,抬手道:“算了,应该是雪海师妹做了手脚。她继承了独孤前辈的医术,这种封穴岂能难倒她?何况子龙武功不及她,本身封穴效果就差,被她解开是迟早的事。既然雪海执意要救他们,那就让她救走好了。御魔天是冰儿的外姥,暂时不是杀她的时候。姜仁杰罪孽深重,必死无疑,自有人取他狗命。”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唯独天赐心有灵犀道:“小主说得对,咱们拭目以待吧!当务之急是尽快支援南门,以防万一。” 众人一路往南门奔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夜幕下,一个老者在街道中狼狈逃奔,苍苍白发如雪般在清风中飘荡,他一手捂着左肩,一边踉跄逃奔,正是毒尊李鸿基。突然风中飘来阵阵异香,李鸿基一惊,忙止步四顾,虎目射出道道寒光。 “二师兄,好久不见了!”一个阴森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李鸿基陡然回身望去,只见黑暗中逐渐走出一个老者,黑发虬髯,剑眉细目,看上去颇为眼熟。李鸿基定睛细瞅,眼神逐渐变得狠厉,阴声道:“是你?” “哈哈……”关玉峰捋着胡须笑道,“二师兄,多年不见,你的武功真是毫无长进啊,是不是被女人掏空了?现在大师兄武功神鬼莫测,小师弟武功深不可测,只剩你武功惨不忍睹,连上官甫都能打伤你,你可真是给圣毒教丢脸!” “住口!”李鸿基怒道,“难怪本尊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乔装易容,变成这副尊荣。” “哈哈……”关玉峰负手笑道,“都是被你逼得,师兄难道忘了?咱们本该一起共享荣华,没想到你狼子野心,竟连我也不放过。你怂恿大师兄对师父下手,又蛊惑我对大师兄下手,最后又按捺不住向我下手,李鸿基,你才是最毒之人,最工于心机之人!” 李鸿基得意笑道:“怪只怪师父自作孽,断我生路,我岂能坐以待毙?别忘了,当初诛杀师父你出谋最多,大师兄出力最多,你二人才是罪魁祸首!至于大师兄,他暴戾独断,赏罚不明,一心与神龙教联姻,断圣教前途,是自取灭亡。我不过是顺天应时,推了他一把,就算没有我,商帮也不会容他。何况师弟别忘了,当初你也是始作俑者,没有你出谋划策,偷袭大师兄的计划岂能成功?” “好个始作俑者,”关玉峰冷冷道,“二师兄好口才,难怪当初仅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服大师兄痛下杀手,难怪连我也被你蛊惑,你果然有些能耐。可惜,就算你巧舌如簧,今日也不可能有人再信你的鬼话。”他边说边步步逼近,暗暗御毒。 “且慢!”李鸿基急道,“师弟,千万别冲动,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现在小师弟对你我恨之入骨,他巴不得你我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师弟千万不可上当!” 关玉峰稍稍迟疑,捋须暗思。 见他有所触动,李鸿基继续道:“小师弟武功高强,毒步天下,又有神龙教作后盾,而且据我所知,上官甫与逍遥阁夏阁主关系十分密切,小师弟想杀你可谓易如反掌。如果有一天小师弟要对你下手,江湖之大,正道何处有你的容身之地?不如你放了我,权当给自己留条后路,将来你虎落平阳之时,师兄我绝不会亏待你,如何?” “果然好口才,”关玉峰冷笑道,“你给我提供容身之所?当年你为了区区一枚玲珑丹就栽赃陷害我,欲除之而后快,我如何相信你?” “师弟,”李鸿基幽幽道,“当初是师兄错了,我给你赔罪。当年我误信汤智渊等人谣言,以为你觊觎我的玲珑丹,这才命人彻查。没想到汤智渊等人阳奉阴违,暗中栽赃陷害,致使你我兄弟反目,险些阴阳两隔。自从你离开圣教,我一直在后悔。你我兄弟打拼天下,你出谋划策,我负责全局,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惜,咱们彼此内讧,错失了良机。如今为兄已经执掌圣毒教,只要师弟愿意,圣毒教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若你我兄弟联手,必能够称霸江南,又何惧小师弟?” “赔罪?”关玉峰双目眯成了一条线,半信半疑道,“如何赔罪?” 李鸿基缓缓掏出一枚褐色药丹,哽咽道:“师弟啊,这是你的玲珑丹,为兄已经珍藏多年。为表诚意,我愿意亲手献给师弟,以赎罪愆!” 关玉峰一愣,目不转睛盯着玲珑丹,激动道:“你当真愿意双手奉上?” “绝无虚假!”李鸿基单膝跪地,右手托起。 关玉峰迟疑片刻,没敢上前取丹。自从几十年前宋文魁离开圣毒教,丹方便不翼而飞。虽然没有丹方,但独孤胜、李鸿基、钱三桂各有一枚玲珑丹,也算弥补了缺憾。后来独孤胜凭借过人天赋,硬是凑出了丹方,并秘密研制。直到研制成功后,他才召来李鸿基、钱三桂二人,欣喜若狂道:“两位师弟,本尊终于找到丹方了!” 当时李鸿基、钱三桂根本不敢相信,急问如何找到的,独孤胜得意洋洋道:“本尊利用玲珑丹逆向分解,终于被我找齐了所有材料。”李鸿基不敢置信,钱三桂却暗中记下了研制方法。 他本来准备如法炮制,不料李鸿基贪婪无度,在重伤独孤胜后,又派人擒杀他,迫使钱三桂丢弃玲珑丹,只身逃出圣毒教。失去玲珑丹后,钱三桂潜心研究,却始终不得要领。后来机缘巧合,他想起当年师父曾说过玲珑丹的功效,便依照其功效寻找相应药材,按照其药理合理搭配,几经调整矫正,总算制作出了新的玲珑丹。不过药材稀缺,经过多年潜心研制,他也只是研制出了两枚而已。 如今望着李鸿基奉上的玲珑丹,他既激动不已,又不敢相信,更不敢轻易近前。他一向了解李鸿基,此人素来诡诈,他又岂敢轻易涉险?但玲珑丹何其珍贵,又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圣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想到这,关玉峰眼神逐渐变得贪婪,步步紧逼。 李鸿基低眉顺目,眼神柔和,神态毕恭毕敬。见关玉峰谨小慎微,他面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直到关玉峰逼近,他柔和的眼神才逐渐变得阴诡…… 第337章 一劳永逸 楼主关玉峰步步逼近,望着李鸿基手掌的玲珑丹眼放贪光。一瞥李鸿基低眉顺目,想起当年自己偷袭师父宋允炆和师兄独孤胜的情形,突然旋身闪躲。李鸿基心下暗惊,迅速抬掌急攻,却晚了一步,掌气擦身而过,险些击中关玉峰。见错失良机,他急忙回身飞奔而去。 关玉峰冷笑一声,迅速急追,很快拦住李鸿基去路。两眼阴厉盯着他,冷冷道:“李鸿基,偷袭是我最擅长的,你难道忘了?今日是你找死,怨不得我。” “哼!”李鸿基咬牙道,“钱三桂,不要假惺惺,我早就知道你绝不会放过我。你气量狭小,睚眦必报,老夫岂能不防?当年你能狠心对师父下手,对师兄下手,又怎么可能不对我痛下杀手?横竖是一死,老夫今日跟你拼了!” “好!”关玉峰似笑非笑道,“你我都欠小师弟一条命,现在老夫要借你首级一用,向小师弟赔罪。师兄,出手吧!” 话音刚落,陡然双掌齐出,两道毒气飞袭而去。李鸿基不敢大意,单掌迎击,且战且退。原本李鸿基并不惧他,但现在左肩被废,单掌难敌双拳,他自知不敌,只好边战边思忖退路。现在他只希望无当阁老汤智渊能够迅速赶来支援,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关玉峰早瞧出他心思,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逃跑的机会。鏖战三十招后,李鸿基已经左支右绌。见败局已定,李鸿基趁机御出诛仙毒阵,准备一举擒杀关玉峰。不料关玉峰提前布出四象毒阵,死死压制住了诛仙毒阵。李鸿基大惊失色,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阵法竟然会落了下风。 望着李鸿基惊慌的神情,关玉峰邪笑道:“师兄,你的武功已经去了一半,阵法自然也弱了一半,岂是我的敌手?束手就擒吧,否则必然死得难看!” “痴心妄想!”李鸿基怒吼道。 随着内力增强,关玉峰大笑道:“师兄,你不觉得自己内力在逐渐流失吗?”没等李鸿基回过神来,他奋力一击,立时击破阵法。 李鸿基惊得目瞪口呆,只觉内力源源不断流失,吓得心胆俱裂,忙回身飞奔而去。不料关玉峰如影随形,一掌击中他后心,李鸿基被震飞三步外,匍匐地上,吐血不止。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穴道已经被关玉峰封住,身后传来关玉峰的冷笑声:“师兄,毒尊位子坐久了,你已经不思进取了,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败在我手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初我离开圣毒教时,比你现在还狼狈,整日心惊胆战,风声鹤唳。” “师弟,”李鸿基哀求道,“你放我一码,我把毒尊位子让给你,怎么样?你当毒尊,我给你出谋划策,只要咱们联手,何愁大业不成?当年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咱们师兄弟三人早就死于名门之手;若不是我及时倒戈,你我早就成了独孤胜掌下亡魂。师弟,你足智多谋,我胸有大志,咱们两个联手必然能够振兴圣毒教,称霸江湖!” “哈哈……”关玉峰仰天笑道,“李鸿基,你口舌伶俐,我拜托你一件事,你若能做到,我就放了你,如何?” “师弟请说,”李鸿基大喜道,“你尽管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帮你办成。” “好!”关玉峰幽幽道,“我对不起师父,更对不起师兄,一直想去他们坟前忏悔,可惜俗务繁忙,分身乏术。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请你代我前往向他们赔罪。” “去哪儿?”李鸿基又惊又喜道。 “地府!”关玉峰阴声道。 “地府?”李鸿基大惧,急道,“不要!”话音未落,只觉一道毒气窜入脑门,立时气绝而死。 关玉峰拾起玲珑丹,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他前脚离去,黑暗中闪出一人,肥头大脸,满面白须,细目炯炯,眼袋鼓鼓,正是汤智渊。望着死状难看的李鸿基,他步步逼近,捋须阴笑,突然一掌拍下,立时震碎了李鸿基脑袋。从他身上取出一枚金牌,缓缓起身,眼神露出狡黠之光,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夜幕更深,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纷纷慌不择路,直逃到盘龙镇外,众人才稍稍喘口气。 回头望着盘龙镇,常五郎气喘吁吁道:“启禀女帝,敌人没敢追来,咱们已经安全了。” 女帝冷眼一瞥,四下环顾道:“魔婴在哪儿?” “应该在前面,”常五郎小心翼翼道,“咱们的人都在镇外警戒,她们不可能不传信。”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一道信炮冲天。 常五郎大喜,急道:“发现魔婴他们了!” 女帝忙领着常五郎直奔东南方向而去,待赶到蟠龙阁时,早有玄女教众人前来跪迎。听闻魔婴已经赶到,女帝正要疾步入内,突然又止步迟疑,不敢入内。 不久魔婴疾步出阁,垂头丧气道:“女帝,我师父想见你,在楼上。” 女帝深吸一口气,缓步上楼。她记忆中,陪伴自己长大的是义母上官惠和薛银屏,并不是母亲杨玉瑶,更不是父亲沈波旬。几十年来,杨玉瑶从没到玄女教探望她一次,仿佛从来没有生过她一般;沈波旬更是忙着复仇,即便近在咫尺也不肯前往嘘寒问暖。在女帝心中,生父生母一直是冷血无情的代名词,她既恨入骨髓,又渴求深切。如今要直面沈波旬时,她内心隐隐不安,迟疑不决。 听到女帝沉重的脚步声,沈波旬缓缓睁开苍目,双目无神道:“燕儿,爹对不起你,是我一意孤行,执意报仇,对你照顾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女帝冷眼一瞥道:“四十年来,现在忏悔不觉得太迟了吗?当年杨玉瑶水性杨花,抛弃了这个家,你为什么毫无廉耻,非要去跪求她?为什么?” 沈波旬一阵咳嗽,苦笑道:“也许是我的命吧!自从遇见玉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这一生一世要纠缠不清。虽然她下嫁给华恒旭,可我始终不敢相信她移情别恋,直到现在也是。” “既然如此,你何必向我忏悔?”女帝面色冰寒道,“她如此待我,如此待你,你竟然还不肯谴责她,痛恨她,这不是仁慈,是懦弱!你自己懦弱便罢了,还要让我跟你一样懦弱吗?你不恨她是你的事,但我绝不会原谅她,绝不会!” “咳咳,”沈波旬剧烈咳嗽,神情痛苦道,“燕儿,玉瑶不是薄情寡幸之人,她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苦衷,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抛下咱们父女,不会的。” “苦衷?什么苦衷?”女帝咬牙道,“她移情别恋,傍上有妇之夫,又拆散别人美满家庭,如此厚颜无耻,薄情寡义之人,还有什么苦衷?如果找野男人也算是苦衷,那荡妇婬娃便都是圣女了!” “咳咳……”沈波旬咳血道,“当年的事你不清楚,我也不了解,你不肯原谅她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这些年过去了,我已经逐渐看清事情背后的真相。当初玉瑶为了战胜神龙教,苦修《天魔宝典》,触犯了江湖禁忌,遭名门威胁。后来祖母绿珠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名门忌惮。我想她是不肯连累我,更不想连累你,所以才下嫁华家。” 没等他说完,女帝扭身步向楼栏,冷笑打断道:“我不想听这些,更不可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沈波旬强撑坐起,气喘吁吁道:“就算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当年《天魔宝典》《神龙宝典》《吸功宝典》、巫蛊术、阴阳术、双修术、摄魂术、幻瞳术并列为八大禁术,后来很多禁术都消失了,唯独《天魔宝典》《神龙宝典》因为两教的特殊地位得以保留。不过玉瑶说过,两大宝典只能用来防御,不能主动出击,否则必惹祸端。后来为降服神龙教,她背着我偷练宝典,果然惹来祸端。又恰逢祖母绿珠消息外泄,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哼!”女帝冷哼一声,望着外面漆黑夜幕,一言不发。 沈波旬慢慢掏出祖母绿珠,苦笑道:“我记得当年她出嫁之时曾命人放出风声,要将祖母绿珠作为陪嫁之物,带往神龙教。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她已经察觉危险,所以故意将祸水往神龙教身上引。说起来,都是这枚祖母绿珠惹出的祸端,若不是因为它牵涉一宗江湖疑案,或许玉瑶不会抛下咱们父女,或许她依然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够了!”女帝怒吼道,“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为了复仇抛弃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杨玉瑶恬不知耻,抛夫弃女,我绝不可能原谅她,死也不会!”说罢拂袖而去,气愤至极。 “燕儿!”沈波旬急呼数声,只觉心痛如绞,跌趴地上,昏死过去。 女帝疾步下楼,望着阁外的魔婴,又止步回身,扶着楼栏咬牙暗恨,泪湿眼眶。 魔婴冷眼一瞥不远处的常五郎,负手道:“常司卫,派人去找圣童、圣女,还有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少主紫琥珀。” 常五郎漫不经心道:“不必找了,汤智渊已经逃之夭夭,紫琉璃兄妹也早已随幽冥大帝狼狈逃窜。” 见他神色倨傲,魔婴心下暗怒,继续冷冷道:“幽冥大帝也来了?” “不错,”常五郎不屑一笑道,“不光幽冥大帝,连毒尊也到了。可惜啊,三教联手出击,依旧被神龙教杀得四散逃走,险些全军覆没。早知三教如此不堪,就不该与神龙教为敌,简直自取其辱。” “你说什么?”魔婴怒目道,“你再说一遍?”她眼神狠厉,气势逼人,步步迫近,吓得常五郎浑身一哆嗦。 自知不是魔婴敌手,常五郎忙躬身谄笑道:“魔婴息怒,在下的意思是早知神龙教如此厉害,不如假意议和,趁机袭杀,或许能成功。” “哼!”魔婴冷哼一声,咬牙不语。 常五郎暗暗心惊,一摸额头,早已汗珠淋漓。 魔婴负手望北,缓缓闭上凤目,只觉心痛如绞。这次北伐声势浩大,几乎出动了日月盟全部精锐,却依旧折戟沉沙,被神龙教攻得节节败退。想起当初天魔教北伐前壮阔的盛景,望着眼前孑然一身的凄凉惨景,她忍不住黯然神伤。 与魔婴的落寞相比,如今的上官甫可谓喜笑颜开,春光满面。 各路相继传来捷报,望着堂下众人济济一堂,他欣慰笑道:“今日一战,众人虽然都遍体鳞伤,但一战定乾坤,实在是可喜可贺!其中孝圣童力战魔君,虽未能将其擒杀,但力败魔君,功高至伟。小主未卜先知,智谋高深,往往能料敌于先,功劳巨大。义圣童、卫圣尉、霍圣尉、关楼主、夏圣护、杜圣护等人力败邪魔,功劳甚大。其余众人勠力同心,誓死扞卫圣盟,力退邪魔,功劳也不小。诸位辛苦了,本尊多谢诸位鼎力相助。厚恩厚德本尊记下了,他日必有重报!” “圣尊客气了!”傅玉成笑道,“三教本一家,小侄这么做不光为了贵教,也是为了圣宫。些许功劳,不值一提!倒是伯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是真的功高至伟!” 婉莹也浅笑道:“三教情如手足,早该守望相助,之前华家倒行逆施,后来圣尊拨乱反治,亲贤能远小人,弃邪魔归正道,建立侠客盟,才有了今日的同仇敌忾,才打得邪魔落荒而逃,说来功劳最大的应该是圣尊。” “哈哈……”上官甫大笑道,“小主、少主一个巾帼不让须眉,一个年少英才,看来逍遥阁、天静宫后继有人了!本尊与夏阁主、傅宫主曾义结金兰,立志匡扶正道,驱逐邪魔,如今我们都已经年过半百,今后扶正祛邪的重任就要落在你们肩上了,望小主、少主能与圣童勠力同心,一同扞卫正道!” 婉莹、傅玉成齐齐暗喜,纷纷不约而同望向天赐。 霍天毅忧心忡忡道:“如今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只怕沈波旬必会卷土重来!孝圣童执意放走魔头,令人费解!” 天赐叹气道:“沈魔君若死于咱们手里,天魔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他心气已败,我相信他不会再讨伐神龙教。神魔之战始于魔君,也该终于魔君,这是我不愿杀他的原因。若圣尊认为不妥,属下甘愿领罚!” 上官甫负手而立,似笑非笑道:“霍圣尉放心,沈波旬命不久矣!赐儿不肯下手是奉了我的命令,沈波旬不该死在咱们手里,堂堂一代枭雄应该死得体面,这是本尊对天魔教最后的仁慈!” 婉莹也附和道:“圣尊说得对,沈魔君必死无疑,古人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怀金揣玉,自有人取他性命!”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唯有上官甫、卫青山、张浩宇心知肚明,轻轻点头。天赐细细思忖,陡然虎目圆睁,龙爪紧攥,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 第338章 枭雄落幕 蟠龙阁上,沈波旬昏昏沉沉,仿佛听到女帝轻盈的脚步声。神智稍稍恢复,却觉察不对,女帝一向脚步沉重,唯有魔婴才有这样的轻盈脚步。他勉强睁开疲惫的双目,却看不到一人。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察觉有两个强大的功压正迅速逼近。余光一瞥,远处落地的锦盒正被虚影迅速拾起。 沈波旬大吼一声,强撑身体,飞身扑去。 听到楼上叫声,女帝飞步上楼,余光扫去,只有窗扇在风中摇晃,阁中却空无一人。听到身后楼梯脚步声,她来不及细想,一掌震落窗扇,也跃窗而出,飞身追去。 女帝前脚离开,魔婴后脚赶到阁上。见四周空无一人,唯有窗扇落地的撞击声传来,她敏锐觉察蹊跷,迅速跃窗而去。 二人刚离去,司卫常五郎率众人赶到楼上,见四下无人,常五郎忙指挥众人传信,并飞身追去。刚奔到阁下,迎面飞来一人,柳眉凤目,衣袂飘飘,样貌清丽。她手里各提着一人,一个年过六旬,鹤发黑髯,长须飘飘,是魔天老姜仁杰;一个年过五旬,面色刷白,嘴唇发紫,天生狐狸眼,是御魔天秦牡丹。 常五郎并不认识香雪海,只是见她样貌脱俗,不禁心痒难忍,上前笑道:“姑娘是什么人?” 香雪海放下姜仁杰、秦牡丹,环顾四周道:“魔婴呢?这两位是魔天老和御魔天……” “哦?”常五郎嘴角邪笑道,“姑娘莫非是天魔教圣女?果然清丽脱俗!” “常司卫,”秦牡丹怒目道,“魔婴和女帝呢?” 常五郎一愣,跺脚道:“坏了,女帝有危险!”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急忙率众人往林中奔去。 香雪海敏锐觉察蹊跷,也飞身跟上。 秦牡丹也正要前往,被身后姜仁杰喊住了。姜仁杰盘膝而坐,慢慢调息道:“魔婴武功在你我之上,女帝不是她的敌手。就算常司卫他们去了,也困不住魔婴。何况还有左圣女在,玄女教奈何不了她。” “哼!”秦牡丹冷眼一瞥道,“魔天老,你早就知道魔婴是上官甫的女儿,对不对?” “是!”姜仁杰漫不经心道。 “你也早就知道魔婴的母亲疯了,对不对?”秦牡丹继续追问。 “当然,”姜仁杰面无神情道,“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了。若不是因为她,寿儿也不会与昭君夫妻离心,最后闹得阴阳两隔。” “是她!”秦牡丹面色一变,恍然大悟道,“原来魔婴的母亲是她!这么说是你侮辱了她母亲,是你把她把她逼疯的?” “当然不是!”姜仁杰断然否认道,“那是夏小主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的话,岂能轻易相信?” “挑拨离间?”秦牡丹冷笑道,“听闻左圣女继承了‘医绝’的医术,说不定她能医好魔婴的母亲,到时候真假立辨,魔天老要当心了。” 姜仁杰虎躯一颤,暗暗咬牙。若是香雪海真把华平阳治好了,魔婴会放过自己吗?如今天、魔两派纷纷遭遇重创,魔婴还会畏惧自己吗?如果她执意复仇,自己是她的敌手吗?姜仁杰越想越背脊发凉,目光逐渐变得狠厉。 魔婴一路急追,来到林深处时,四周依旧毫无动静。她心忧如焚,担心女帝会对沈波旬不利,只得飞身而起,伫立高树观望,又竖耳静听。突然西南方向传来几声霹雳声,她心里咯噔一下,忙飞身而去。 西南密林处,沈波旬气喘吁吁道:“把圣珠留下!” 两个虚影互望一眼,其中一人目光透着寒意,不屑一笑道:“魔君以为我们怕你才狼狈逃窜?你错了,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 “杀人灭口!就凭你们?”沈波旬冷笑道。 “不错!”二人话音未落,齐齐左右夹攻。 沈波旬强忍心疼,奋力迎击,以一敌二迅速落了下风。自从与天赐一战,他已经身负重伤,内力仅能使出三成,应付幽灵一人或许能打个平手,对付两人已经很吃力。 他正与二人拼杀,突然身后一道劲风吹来,沈波旬大惊,忙回身迎击。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倒退一步。沈波旬尚未看清来人,又被两个虚影夹击,不得不回身应付。虽然没有看清来人,但来人隐约是个老妇,手里握着一根龙头拐杖。刚才拼力一掌,沈波旬隐约觉察蹊跷,对方掌力竟掺杂了少许《天魔宝典》的武功,他越想越不可思议。 三人吊灯而般围攻沈波旬,逐渐封死了他的退路。老妇挥舞拐杖,招式狠辣,出手果决,两个虚影左右助战,身影如魅,迅如疾电,三人默契配合,攻得沈波旬左支右绌,很快露了败相。苦撑十招,沈波旬措不及防被老妇一杖废了左肩。他怒气冲冠,回身扑向老妇,血爪疾出,迅如疾电。两个虚影趁机出手,左右偷袭。老妇也丝毫不惧,龙杖拄地,抬掌迎击。两掌相拼,沈波旬大惊失色,竟被自己掌力所伤,当成吐血。 见两个虚影得手,老妇提起龙杖迅速横扫,一杖击得沈波旬跌坐树旁,吐血不止。察觉附近有脚步声,老妇抬手示意,纵身飞去。 沈波旬眼神迷离之际,隐约看到一个倩影,仿佛是杨玉瑶正朝他疾奔而来。他挣扎着抬起手臂,却再也举不起来。 女帝一路急奔,竖耳静听,暗自诧异。刚刚明明听到打斗声,怎么会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了?她回身望去,隐约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黑影,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奋力一掌打出,不远处一株大树转眼火热如炭,慢慢燃烧起来,照得四周通亮。见老者正是沈波旬,她只觉背脊发凉,疾步上前,眼眶逐渐湿润。 沈波旬一身鲜血,颤抖地望着眼前女帝,神智稍稍恢复,挣扎着抬起手臂,气若悬丝道:“燕……儿……爹……对不起……你,卷……宗……在……在……谷……”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堵住嗓子眼,骤然离世。 女帝一把抓住沈波旬衣襟,怒道:“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 “是你杀了他?”身后突然传来魔婴阴厉的声音,女帝身躯一颤,缓缓起身,只觉胸口被一块巨石堵住。见她一言不发,魔婴凤爪暗攥,泪水在眼眶打转,咬牙道:“为什么要杀他?你就这么恨他?” 女帝缓缓闭上双目,阴声道:“我没有杀他。” “不是你又是谁?”魔婴怒道,“蟠龙阁上只有你和师父,听到声音我就冲上楼,阁中除了你根本没有旁人,不是你还有谁?”见女帝一声不吭,她怒吼道:“回答我!”突然抬掌急攻,狠辣迅疾,气波飞旋,尘叶乱窜。 女帝面寒如铁,一腔怒火正无处发,见魔婴飞掌攻来,也抬掌迎击,赤魔掌凶悍狠辣,炎热逼人。两道掌气相撞,女帝竟被震退两步。正惊愕间,魔婴再度攻来,血爪重重,铺天盖地。女帝且战且退,苦战四十余招,已经左支右绌。见不是魔婴敌手,女帝怒道:“我已经说过了,杀他的另有其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魔婴厉声道,凌空一掌劈下,震得女帝倒退两步,双臂颤抖。没等女帝稳住身形,她飞身急攻,十招间击溃女帝,一爪扣住她脖子。 女帝缓缓合上双目,冷冷道:“既然连你也觉得是我杀了他,那就动手吧!” 魔婴目光狠厉,暗暗咬牙,想起当年沈波旬抚养之情,心有不忍,又放了女帝。回身步去,细细查看,沈波旬早已遍体鳞伤,其中致命伤竟是《天魔宝典》的穿心爪留下的。她暗暗疑惑,心下暗道:“女帝不会《天魔宝典》的武功,难道是她逼师父自己动手的?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在蟠龙阁动手,非要舍近求远到密林中?除了我和师父,会宝典的只剩小师妹,会不会是她?不过她武功不济,一个人断断做不到,莫非是天赐和小主?” 这时常五郎率众人飞身赶到,见女帝受伤,忙纷纷护驾,严阵以待。常五郎凑近谄媚道:“女帝,是不是魔婴下得毒手?” 女帝眼神哀伤,默然不语。 常五郎一挥手,众人又齐齐围住了魔婴。 魔婴抱起沈波旬,步步往回走,厉声道:“滚开,挡道者死!”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闪开。 回到蟠龙阁,望着静静躺在竹席上的沈波旬,魔婴泪眼朦胧,喃喃道:“姐姐,你会不会借尸还魂术?” 旁边香雪海摇头叹息道:“我师父会,我学艺不精,还没有掌握其中精髓。《金匮要诀》里面有记载,说它能让人起死回生,只是须在人死后三个时辰内施救。现在医书还在谷中,往返需要数日,只怕赶不上。” 魔婴黯然神伤,扶尸痛哭,肝肠寸断。自从离开神龙教,她与沈波旬名为师徒,情如父女。如今沈波旬撒手人寰,她只觉心被掏空了般,人生顿时失去了重心。 草草安葬蟠龙阁,魔婴亲手篆刻碑文,泣不成声。女帝也泪眼婆娑,幽幽道:“祖母绿珠不见了,他的死或许与圣珠有关。” 魔婴一怔,冷冷道:“祖母绿珠是什么?” 女帝叹气道:“当年先女帝创立玄女教时,曾把祖母绿珠奉为圣物,三十多年来,一直如此。后来逆女鸳鸯谋反,擅自将圣珠赠给了天赐。你助我平叛之后,我派人助你讨伐神龙教,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夺回圣珠。当日新月亭一战,圣珠被小主夏婉莹丢弃,落入圣毒教手中。寻龙林一战,多宝阁老徐胜杰又丢了圣珠,圣珠落入神龙教手中。” 魔婴细细回想,恍然大悟道:“昨夜一战,天赐当面把一个锦盒还给了师父,说是祖母绿珠,莫非就是此物?圣珠既然是他们还给魔君的,为什么又要抢回去?” “哼!”魔天老姜仁杰捋须阴笑道,“神龙教向来无耻,上官甫更是奸诈,他们的话岂能相信?他们表面上归还圣珠,一是为了麻痹魔君,二是为了祸水东引,现在悄无声息又把圣珠夺回,真是好手段!” 御魔天秦牡丹眼泛泪光,狠厉道:“魔君之仇不能不报,神龙狗贼不能不灭,请魔婴下令!” 魔婴缓缓起身,语气冰冷道:“圣教元气大伤,圣盟分崩离析,复仇之事不要再提。先把五十万两运回圣教,招兵买马,休养生息,待三年后,本君必会杀回来。到时我要将上官甫挫骨扬灰,让天赐痛不欲生!魔天老,派人运回银子;御魔天,派人召集离散旧部,到蒙城慈氏寺待命。” 待二人领命退去,魔婴握着香雪海玉手,语重心长道:“姐姐,随我回天魔教吧,现在蝶谷已经空无一人,你回去只会睹物思人。何况卫青山狗贼武功不低,毒术更高,凭你一人之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如与我联手,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不,”香雪海迟疑片刻道,“师父的仇我会自己报,即便要耗费一生。而且我师父的医书、药丹、奇材都在蝶谷,我得回去继承师父的衣钵。” “好,”魔婴有气无力道,“三年后卷土重来,我会派人通知姐姐。到时希望你我都能报了大仇,了无遗憾。” 众人先后离开蟠龙阁,唯独秦牡丹久久不愿离去。望着沈波旬墓碑,她泣不成声,如丧夫君。二人相识半生,第一次见到沈波旬时,她便暗暗称奇,芳心暗许。那时沈波旬身材修长,眼神犀利,英气逼人。月光下静静望着他翩翩习武,她已经心醉神迷。比武场上,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折服,而这个男人的身影从此深深印刻在她脑海中,令她遍尝相思之苦。 后来沈波旬被魔婴杨玉瑶霸占,秦牡丹曾一度伤心欲绝,想离开天魔教。关键时刻,是沈波旬出面挽留,让她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从此,她见证了沈波旬和杨玉瑶的恩爱岁月,也亲眼目睹了沈波旬被抛弃的凄惨遭遇,却依旧保持着初心——不离不弃。 那是三十年前,沈波旬北伐失败,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秦牡丹玉手抚摸着发烫的他脸颊,只觉自己的粉颊更火热。她正要抽手之际,沈波旬突然紧紧攥住她玉手,喃喃自语道:“玉瑶……不要走……不要……”秦牡丹心神一荡,忍不住将他搂入怀中。 闻着她身上异香扑鼻,沈波旬意乱情迷,神魂颠倒中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那是她最幸福的夜晚,也是此后数十年唯一的温存。从此后,沈波旬再也没有亲近她,一心闭关修习,将教中大小事都交给天魔王和魔天老处理。 秦牡丹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痛苦,直到击溃倭寇,救出昭君,她百无聊赖的生活才重新有了寄托。但心中对沈波旬的思念与日俱增,最后终究又回到了天魔教。 在沈波旬出关后,她辅佐沈波旬三次讨伐神龙教,虽然都无功而返,但看着沈波旬快意恩仇的模样,她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 直到后来沈波旬匆匆离开天魔教,临行前拍着秦牡丹肩膀,语重心长道:“牡丹,我要出去散散心,天魔教就交给你、宋思远和姜仁杰三人了。”没等秦牡丹反应过来,他已经飘然而去。秦牡丹正要追去,殿外飘来沈波旬千里传音:“不要追来,忘了我吧!” 这一别就是十五年,十五年的坚守,十五年的思念,秦牡丹早已憔悴,却初心不改。直到前几日久别重逢,秦牡丹欣喜万分,本以为能够携手回到天魔教,没想到再见不如不见,重逢终成永别。 此刻望着沈波旬墓碑,她抚碑痛哭,肝肠寸断,咬牙立誓道:“你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然后再去陪你说话。”最后望了一眼墓碑,挥泪离去。 她前脚刚走,一个老妇飘然落在墓碑前,冷笑一声,一杖击碎了墓碑。 第339章 干戈化玉帛 随着天魔教等人退去,神龙教正式返回龙山,并为众人举行隆重葬礼,灵位供奉英灵庙。待众人退去,上官甫独独留下天赐、天佑二人,幽幽道:“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执意挑起神魔之争,或许连你们也不理解。这一战死了太多人,圣御、圣丞、圣使、护法、护教、旗主、星辰、星宿、天罡、地煞、修罗、分堂方堂主、四位副堂主、分堂护法等,我圣教折损数百人。或许有人觉得不该力战,应该避战求和,哪怕是跪地乞和,是不是?” 天赐默然不语,低眉沉思。 天佑眨眨眼,急道:“是啊,分堂等人都在议论,说咱们不该死战,否则不至于死伤这么多人。” 上官甫苦笑道:“分堂这是在向我施压,生怕我会撤了他们。其实我何尝没有想过求和,只是就算咱们跪在地上,天魔教残酷的铁蹄也不会有一刻的仁慈,他们会毫不留情地从咱们身上践踏,将神龙教变为他们的奴隶,变成他们的傀儡。本尊所想所思从来不是一人得失,而是你们的前途命运。我辈已经年过半百,若不为你们争一片朗朗乾坤,你们如何立足?这也是夏阁主、傅宫主全力以赴支持我的原因,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佑暗暗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眼巴巴望着天赐。 “唉,”天赐伤感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代价有些太大了。师父有没有想过更好的方法?挑拨邪教内斗,坐收渔利?” “试过,”上官甫摇头道,“齐凤翼主张与天魔教、圣毒教联姻就是这个目的,可惜害了多少无辜的痴男怨女。你师娘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对齐凤翼忠贞不二,又为他生下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可齐凤翼依然狠心抛弃了她,并亲手把她揣进了火坑。结局呢?齐凤翼挑拨离间之计失败了,不仅害了平阳,也间接害了他自己。就算我不杀他,自有人取他性命。” “除了挑拨离间,”天赐接着道,“师父还可以借力打力,振臂一呼,联合所有正道人士一起威慑邪魔,也不至于死伤如此惨重。” “可惜,”上官甫幽幽道,“为师没有这样的号召力,而有这样号召力之人却痴心求仙问道,不肯插手神魔之事。赐儿,这一次神魔之战你一战成名,必然声名鹊起,令江湖人刮目相看,今后能振臂一呼者说不定就是你了。若将来你有这样的能力,切记要韬光养晦,步步为营,不可大意!” “徒儿明白,”天赐恭敬道。 出了英灵庙,想起刚才上官甫所说求仙问道之人,他隐约觉得蹊跷,心下暗道:“不知道师父现在何处?有没有问道成功?” 回到住处,早有婉莹、晴儿、冰儿、傅玉成、沐寒月、夏子龙等人等候多时。 天佑率先笑道:“傅少主,现在邪魔都退了,你怎么还赖着不走?是不是想把冰儿拐走?” 冰儿羞赧低头,傅玉成干笑道:“某人不是也没走,你就没有打算把她留在龙山?” 晴儿也羞红了脸,婉莹嘴角浅笑道:“我们就准备走了。现在战事结束了,我得回去向爹请罪。” “请罪?”天赐惊道,“是因为折损太多吗?不如我陪你回去,由我亲自向阁主解释。” 婉莹摇头笑道:“不用了,你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晴儿挽着她胳膊笑道,“让他们师兄弟为咱们保驾护航,我看挺合适的。天佑,你说对不对?” “就是!”天佑急忙附和道,“护花使者这差事不错,师兄你说呢?” 天赐若有所思道:“确实不合适,我拐走了阁主的宝贝女儿,他老人家恐怕要恨死我了。现在又因为我折损了这么多人马,逍遥阁众人也不会待见我。” “噗,”婉莹笑道,“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就该想想怎么补救。” “负荆请罪!”天佑急道。 “负你的头哦!”晴儿翻了个白眼道,“尽出馊主意!依我看呢,天赐公子可以备上聘礼,说不定阁主会原谅你。” 婉莹轻咳一声,强装镇定道:“我还有东西要收拾,我们先走一步了。傅少主,你们慢聊!”没等天赐回声,她已经领着晴儿、夏子龙飘然而去。 傅玉成吃惊道:“小主生气了?怎么说走就走了?”见众人不语,他凑近冰儿笑道:“小美人,她是不是生气了?”冰儿笑着摇了摇头,小声道:“是假的。”傅玉成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难怪啊,原来是假装的。” 沐寒月双臂抱胸,趁机笑道:“圣童,也许你可以考虑考虑晴儿姑娘的建议。当然了,傅少主也可以考虑考虑。” “我?”傅玉成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弯腰瞅着冰儿笑道,“那也得……天赐兄同意才行,对不对?”冰儿嘴唇暗咬,轻轻点头。见冰儿点头,他顿时有了底气,拍着天赐肩膀笑道:“天赐兄,为了你,我圣宫折损了这么多人,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天赐负手笑道:“傅少主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给得起的,我一定考虑。只不过,冰儿的亲事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望傅少主见谅!” “为什么?”傅玉成急道。冰儿、沐寒月、天佑也齐齐暗惊。 “很简单,”天赐娓娓道,“我与冰儿名为主仆,实为兄妹,她不是一个物件,我不会随便就把她送人。傅少主真心想攀亲,也该好好想想怎么补救。” 傅玉成一拍大腿,急道:“我绝没有让你把冰儿送给我的意思!我回去就请义父备下聘礼,我亲自登门!” “哈哈……”沐寒月搂着冰儿肩膀笑道,“恐怕不合适,没听说准新郎自己上门提亲的。”见冰儿疾步而去,她摇头笑道:“连冰儿都不好意思了,看来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傅玉成大喜,匆忙追了出去。 天赐感慨道:“傅公子看来是真心喜欢冰儿,这门亲事只要冰儿点头,我没有意见。对了,天佑,你打算什么时候提亲?” “啊?”天佑挠头道,“我还没有跟晴儿商议……” “商议?”天赐苦笑道,“你想怎么商议?难道你想让她主动告诉你,锅锅,求求你了,赶快娶了我吧?” “哈哈……”天佑挠头干笑道,“是啊,她不同意,我怎么求亲嘛?” “唉,”天赐指着天佑,望着沐寒月笑道,“你觉不觉得我这个师弟有些傻啊?” “不是傻,”沐寒月笑道,“是惧内!不过挺好的,晴儿有主见,做事果断,若是圣童事事都听她的,未尝不是好事。” “就是!”天佑急道,“上次晴儿说了,让我事事都跟她商议。成亲这么大的事,不商议怎么行?万一她不愿意,那多尴尬?” 天赐笑而不语。 三人正说话间,左圣御郭嘉佑疾步而来,恭敬道:“圣童,圣尊请你前往大殿接见使者。” “使者?”天赐疑惑道,“什么使者?” “幽冥教使者!”郭嘉佑面露笑意道,“来人是大小姐紫琉璃和她弟弟。” “弟弟?”沐寒月惊道,“那不是她哥哥吗?” “是的,”天赐笑道,“那是她哥哥。之前寒月险些丧命,就是琥珀出手相救。既然圣尊命我接见使者,那你们三个就一起去吧!” 来到圣尊殿,只见紫琉璃坐在椅子上,玉指绕着头发,紫琥珀静静侍立椅子后,像个侍卫般。见天赐来了,紫琉璃笑容满面,飞身而起,险些扑入他怀中。抬眼瞅见郭嘉佑也跟了进来,忙止住身形,笑意浓浓道:“天赐哥哥,怎么是你?” “怎么,不想见我?”天赐瞅了瞅紫琥珀,见他目不转睛盯着沐寒月,轻咳一声道,“琥珀兄,请上座!” 见紫琥珀木楞出神,沐寒月忙移开目光,轻咳一声。紫琥珀这才回过神来,干笑道:“刚才天赐兄说什么?” “让你上座!”紫琉璃也觉察异常,嗔道,“你干嘛老盯着郭圣御瞧,他欠你钱了?” “是,”紫琥珀借坡下驴道,“上次郭圣御险些伤了我妹妹,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自从上次你赢了我妹妹,她对你可一直念念不忘。” “你在说什么哟?”紫琉璃瞪了他一眼,霎时脸颊绯红,忙移开话题道,“天赐哥哥,这次我们来是有要事相商,不知贵教圣尊在何处?” 郭嘉佑趁机道:“圣尊已经知道你们的来意,特地命圣童前来接见,并吩咐圣童可以全权替圣尊做主。” “哦?”紫琉璃欣喜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天赐哥哥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吗?” 天佑一头雾水道:“师兄,你答应她什么了?” 天赐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放了卞城王凌尚香的事?” “对,”紫琉璃笑道,“希望贵教能把姑母放了!” “好!”天赐回头询问道,“郭嘉佑,凌尚香现在关押在何处?” 郭嘉佑面露难色道:“属下……好像……记不太清了。容属下去问问韩圣尉,或许他老人家知道。” “也好,”天赐欣然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 “等等,”紫琉璃察觉蹊跷,急道,“我与郭圣御一起前往。” “恐怕不合适!”郭嘉佑惊道。 “为什么不合适?”紫琉璃一把抓住他衣襟,似笑非笑道,“我觉得挺合适,天赐哥哥觉得呢?” “无妨!”天赐摆摆手道,“神龙教不会虐待任何女囚,就算是天魔教徒。咱们行事光明磊落,又何必遮遮掩掩?你领着琉璃前往,我陪琥珀兄坐一会。” 紫琉璃大喜,忙挽着郭嘉佑肩膀,飘然而出。 见紫琉璃自来熟,沐寒月瞠目结舌道:“这位紫大小姐性格好开朗啊!” “那倒是,”天赐附和道,“当初我在庐州城遇到她时,她就是这样,我们险些因为她加入幽冥教。”天佑也赶紧附和道:“就是,我师兄险些入赘幽冥教。” “你们只是看到了表象,”紫琥珀望着沐寒月笑道,“其实我妹妹只对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对其他人很冷淡的。” “看来你妹妹跟我差不多,”沐寒月喃喃自语道。 “你也是这样吗?”紫琥珀凑近道,“我看寒月姑娘比我妹妹矜持多了。” “有吗?”沐寒月苦笑道,“可能我太孤傲了,所以看起来比较冷漠。” “我觉得挺好,”紫琥珀笑道,“上次姑娘宁死不从,我就看出姑娘是傲骨嶙嶙之人。或许姑娘的高傲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毕竟女儿家行走江湖不容易。” “是呀,”沐寒月欣喜道,“上次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寒月无以为报,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 见二人聊得火热,天赐负手暗笑,天佑也笑而不语。 沐寒月察觉二人眼光异样,羞红了脸,忙眼神示意。紫琥珀心领神会,趁机道:“对了,天赐兄,这次来除了讨回姑母,我爹还命我们前来商讨议和之事。” “议和?”天赐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师父让我接见你们,原来是这么回事。议和之事是大事,还是等你妹妹回来后,咱们再细细商议吧!” 这时紫琉璃挽着郭嘉佑并肩走在大道上,一路直奔圣相殿而去。途径圣女殿时,被玉玲珑和右圣御汪道圣瞧见,汪道圣暗暗窃笑,玉玲珑却满脸诧异道:“那不是……幽冥教大小姐?她怎么会挽着郭圣御的胳膊?” “属下也不知,”汪道圣笑道,“圣女,圣尊命令已经传到,属下告退。” “等等!”玉玲珑掏出一个瓷瓶,嘱咐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内丹,或许对你有用。” 汪道圣迟疑一瞬,摆手道:“圣女伤势更重,还是圣女留着吧!”他拍拍胸脯道:“我钢筋铁骨,没事的。”话音未落,只觉肋骨一阵酸疼,逐渐直不起腰。 玉玲珑忙扶住他,眉头紧皱道:“伤哪儿了?我帮你看看吧,好歹当初跟姐姐学了一些医术。” 汪道圣忙摆手道:“属下不敢劳圣女大驾!圣女把药给我,我自己敷吧!” “怎么跟圣童一样不听话?”玉玲珑急道,“人命关天,不是小事,进去吧!” 见她关心备至,汪道圣心里一阵暖意,只好照办。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郭嘉佑二人,他心下暗喜。想起当初郭嘉佑说得战事结束后想离开神龙教,去北方巡游,他更加笃定他心上之人便是眼前的紫琉璃。见二人情意绵绵,他也替郭嘉佑高兴。 郭嘉佑领着紫琉璃来到圣相殿外,没敢直接进去,面色凝重道:“大小姐,容我进去通禀一声。请大小姐稍等片刻!” “不行!”紫琉璃依旧抓着他胳膊道,“我要亲眼看看姑母被你们折磨成什么样了!” “这恐怕不合适,”郭嘉佑面露难色道,“何况圣童已经说过了,神龙教绝不会虐待女囚,难道大小姐信不过?” “当然信得过,”紫琉璃不依不饶道,“但是圣童许久不在神龙教,未必知道现在神龙教的风气。若不亲眼所见,我是不会信的。” 郭嘉佑眉头紧皱道:“圣尉是我师父,别人我不清楚,但我师父光明磊落,行事正派,绝不会干男盗女娼的事,请大小姐放心!” “你师父?”紫琉璃一怔,笑嘻嘻道,“哦,难怪啊!他会《冰魄掌》,你也会,他荣升圣尉,你被提拔为圣御,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小姐什么意思?”郭嘉佑面色一寒道,“你不止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我师父!若是大小姐再……” “别生气嘛,”紫琉璃甜甜一笑道,“我随口一说,绝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就当我说错了,我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见郭嘉佑面色和缓,她歪着脑袋笑道:“我越看越觉得你跟圣童好像啊,连性格也差不多。” “跟圣童像?”郭嘉佑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没等紫琉璃回过神来,他已经疾步朝殿里走去。 紫琉璃恍然回过神来,暗暗后悔,跺脚急追。 二人刚到殿后,只听后阁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声,二人面色齐齐一变。紫琉璃立时听出是凌尚香的叫声,一把抓住郭嘉佑胳膊,怒目狠瞪,疾身飞入。 第340章 再起波澜 紫琉璃二人刚奔入阁内,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卞城王凌尚香半裸上身,身上扎了许多银针。旁边圣尉卫青山银针在手,面寒如铁,圣尉韩文信坐在椅子上,也神色凝重,双手不住交叉。 见圣御郭嘉佑领着紫琉璃闯入阁内,韩文信陡然起身,面色一变道:“你们怎么闯进来了?出去!” 郭嘉佑惊慌退到阁外,紫琉璃却不肯离去,怒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对姑母做了什么?” 韩文信冷冷道:“卞城王似乎被人控制住了,昨夜险些伤了圣尊。” “伤了圣尊?”紫琉璃满脸狐疑道,“贵教圣尊对我姑母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要伤圣尊?” “紫大小姐是一无所知,还是故作不知?”韩文信冷眼一瞥道,“有人给她下了毒虫,企图让她毒杀圣尊。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司天阁,圣尊险些丧命。” “毒虫?”紫琉璃半信半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紫大小姐若不信,就请一同留下做个见证人!”韩文信面寒如霜道。 紫琉璃双臂抱胸,冷眼盯着二人。 卫青山缓缓御出玲珑丹,运气施法,逐渐逼出余毒。接着收了银针,捋须笑道:“韩圣尉,她的余毒已清,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要赶回去向圣尊复命,先走一步。” 韩文信亲自相送,再度入殿时,紫琉璃已经帮凌尚香穿好衣裳。 凌尚香缓缓吐故纳新,幽幽道:“大小姐,我没事了。” “姑母,到底怎么回事?”紫琉璃惊道。 韩文信招手示意,郭嘉佑忙疾步近前,他小声吩咐道:“教中有圣童、圣女坐镇,应该无碍,你派人通知萧圣督、彭圣督,严密监视山下动向,以免有人趁机作乱。” 这时凌尚香起身道谢,面露歉意道:“妾身给圣尉添麻烦了!” “唉,”韩文信抬手示坐,面色凝重道,“当初留下卞城王,我是出于一番好意。没想到昨晚有人利用毒术指挥卞城王偷袭圣尊,若不是熏香被及时扑灭,圣尊非死即伤。卞城王好好回忆回忆,是什么人在暗中指使你?” 紫琉璃面色一变道:“韩圣尉想暗示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韩文信漫不经心道,“卞城王是贵教十殿阎王之一,能操纵她的又有几人?贵教之中擅长毒术之人屈指可数,毒术在卞城王之上的更是寥寥无几,紫大小姐觉得谁最可疑?” 紫琉璃怒目道:“韩圣尉觉得谁最可疑?” 凌尚香忙劝道:“大小姐,韩圣尉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紫琉璃不依不饶道。 “紫大小姐如果一身清白,何必如此激动?”韩文信似笑非笑道。 “韩圣尉!”凌尚香一边护着紫琉璃,一边回头示意。 “姑母,”紫琉璃气愤道,“你都看到了,他分明是栽赃圣教,栽赃我爹!” 韩文信回身落座,笑而不语。 凌尚香只好柔声宽慰道:“大小姐误会了,我相信韩圣尉绝没有这个意思。之前他们都认为我是受大帝指使,唯有韩圣尉力排众议,请卫圣尉为我祛毒,我想他也不希望挑起神龙教与幽冥教的战端。” “姑母,”紫琉璃急道,“你怎么处处维护他?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凌尚香面露羞愧,低头不语。 “卞城王说得对,”郭嘉佑疾步入阁,铿锵道,“我师父绝没有这个意思,请大小姐不要再胡闹了,否则不仅会连累卞城王,也会连累幽冥大帝!” 紫琉璃一怔,细细沉思,逐渐强压怒火,脸色稍稍和缓。抬眼望着凌尚香,低声道:“姑母,你好好想想,之前都接触过什么人?谁会给你下毒?” 凌尚香轻叹一声,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隐约记得当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我以为是韩圣尉他们,便起身朝房外走去,结果就被人一招封了穴道。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直到卫青山用银针封穴,我才恢复一丝清醒。” “一招擒拿?”紫琉璃暗暗震惊。 “卞城王武功不弱,”郭嘉佑喃喃自语道,“除了圣童,恐怕没有第二人能一招擒了你。” “还有一人也能,”紫琉璃幽幽道,“就是小主夏婉莹!” “依我看未必,”韩文信冷冷道,“幽冥大帝暗藏实力,他的武功应该也能。” “你血口喷人!”紫琉璃怒火再起。 “行了!”韩文信陡然起身道,“无凭无据,妄自猜测毫无意义。若要查出真相,只能请卞城王留下协助!如果查出事情与幽冥大帝无关,本圣尉必会亲自送你下山,决不食言!” “那不行!”紫琉璃铿锵道,“我此行首要的任务就是救出姑母,其次才是议和,怎么可能把姑母留在神龙教?” “哼!”韩文信冷冷道,“上次幽冥大帝只谈议和,只言片语不提卞城王,现在紫大小姐说首要任务是救出卞城王,本圣尉深为怀疑。何况现在操纵卞城王之人还未找出,所有可疑之人都会对她构成威胁,为了卞城王安危,本圣尉不能把她交给贵教,望大小姐见谅!” “你!”紫琉璃跺脚道,“你们敢不放人,幽冥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大小姐,”凌尚香宽慰道,“为了两教议和成功,我愿意留在神龙教配合查案,请大小姐转奏大帝,凌尚香绝不会辱没幽冥教声誉。” “姑母!”紫琉璃急道,“堂堂幽冥教卞城王被扣在神龙教,事情传开,我爹如何向众人交代?又如何说服商帮?江湖同道知道了,必会认为幽冥教是屈辱议和,将来我爹如何在武林立足?” 凌尚香暗暗咬唇,沉思许久,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请大小姐转奏大帝,属下请求辞去职位,并脱离圣教,自愿留在龙山配合查案!” “姑母,你……”紫琉璃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文信喜忧参半道:“这是最好的方式,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紫大小姐真心想议和,我劝你成全卞城王。” “不行!”紫琉璃怒道,“我爹不会答应,绝不可能答应!” “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凌尚香幽幽道,“现在大帝身边有钟魁使者、孟婆使者,又有阴后使者,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对大帝来说,我永远是卞城王,永远是你的姑母。请大小姐转奏大帝,即便属下离开幽冥教,也绝不会做出危害幽冥教之事。” 紫琉璃无言以对,咬牙暗恨,回头怒视着韩文信。 郭嘉佑早瞧出蹊跷,忙碰了下紫琉璃胳膊,小声道:“大小姐,圣童还在等着你,该去议和了。”见她气得浑身颤抖,郭嘉佑只好抓着她衣袖,朝阁外走去。紫琉璃失魂落魄,不情愿地跟了出去。 望着二人离去,凌尚香黯然叹气道:“在幽冥教,大小姐一直待我像亲姑母一样,我本不想伤她的心。” 韩文信拍拍她香肩宽慰道:“你的前半生一直在讨好别人,是时候为自己想想了。留在龙山是你新的开始,也必是正确的选择!” 凌尚香泪中带笑道:“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十五年前初见她时,她才五岁,生得乖巧可爱。那时我还不是卞城王,只是一个侍女。因为冥后和中央鬼帝先后去世,教务繁杂,冥帝忙着筹办后事,无暇照顾她,便委托我照料她。冥帝对我有恩,我一直把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手把手教她习武、用药、施毒……琉璃越长越大,我的职位也越来越高,与冥帝的关系也越来越远……自从他成了大帝,就已经不再需要我了。现在琉璃也长大了,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韩文信边扶起她,边幽幽道:“幽冥大帝志向远大,绝不甘心屈居人下。二十年来,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幽冥教从弹丸小教逐渐成长为九大教派之一,不仅雄踞北方,而且鲸吞了我圣教不少领地。十年前他改冥帝为幽冥大帝,野心暴露无遗。可惜,幽冥教盲目跟随天魔教打压神龙教,除了使自己越来越弱,什么都不会得到。这次幽冥教损兵折将,几乎全部丧命,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大帝再不悬崖勒马,下一个灭教的可能就是幽冥教!” “应该不会了,”凌尚香喃喃自语道,“大帝派琉璃来议和,想必是有心求和。韩圣尉,你觉得圣尊会答应吗?” “我估计会,”韩文信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幽冥教与神龙教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势力之争,如果幽冥教肯退出之前侵占的地方,圣尊必会同意议和。” 听到韩文信的回答,凌尚香暗暗揪心,眉头微皱。她比谁都了解紫洞微,他绝不是一个肯把吞进嘴里的肥肉吐出来的人。依照紫洞微的性格,他不仅不会退出之前侵占的地方,而且连这次侵占的地方也不会舍弃。凌尚香越想越忧心,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时郭嘉佑二人刚到殿外,紫琉璃突然停下脚步,反手抓着郭嘉佑衣袖,眼眶通红道:“我想哭,能不能借你肩膀靠下?” 郭嘉佑缓缓闭上眼,屹立如山。静静听着紫琉璃啜泣声,他心都碎了,却无能为力。唯有此刻借个肩膀,让她稍稍感到慰藉。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心神一荡,趁机拍了拍她香肩,轻声道:“聚散分合,终难幸免,你该学着坚强些。”边说边递上手帕,神情关切。 紫琉璃接过手帕,轻轻擦拭,顺势将手帕塞入袖中,泪眼带笑道:“好了,我没事了,咱们走吧!”见她负手而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郭嘉佑暗暗称奇,疾步追去。 圣尊殿里,紫琥珀与沐寒月正窃窃私语,天赐与天佑伫立殿门旁也窃窃秘议。 天佑瞅了瞅紫琥珀二人,小声道:“师兄,我听说昨晚师父被人偷袭了,你知道这事吗?” “什么时候的事?”天赐惊道,“你听谁说的?” 天佑小心翼翼道:“早上师父把我叫去,亲口对我说的。听说是有人用毒术控制住了那个凌尚香,利用她偷袭师父。”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忙拉着天佑到殿外,急道:“凌尚香是不是圣毒教那个卞城王?她不是一直跟着韩圣尉,怎么会被人利用?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天佑盯着天赐,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紫琉璃她们想暗中除掉师父?昨晚师父出事,她们今日就上山议和,还指名道姓要见师父,师兄不觉得奇怪吗?” “我觉得琉璃应该不会这么做,”天赐喃喃自语道,“会不会是幽冥大帝?他武功高强,深藏不露,如果他亲自出手,倒有可能。” “有可能哦,”天佑漫不经心道,“对了,师兄,昨晚你怎么不在房中?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昨晚……”天赐迟疑道,“唉,刚经历大战,我担心幽灵他们会故技重施,所以没敢入睡,一直在园外巡视。” “园外?”天佑疑惑道,“负责园外巡视的不是卫圣尉吗?师兄就没撞见?” “没有!”天赐笑道,“卫圣尉行踪诡秘,想撞见他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上次我与幽灵二人打了半宿,也没见卫圣尉前来支援。” “哦,”天佑若有所思道,“那倒是。” “怎么?”天赐双臂抱胸,斜睨着天佑道,“你小子盘查我啊!” “哈哈……”天佑嬉笑道,“我哪敢啊?我就是闲着没事,随口一问,师兄别多想!”突然指着远处惊道:“啊……她们来了!” 天赐定睛望去,只见紫琉璃飘然而至,眼睛通红,不禁暗暗诧异。瞅了瞅她身旁郭嘉佑,眉头微皱道:“郭圣御,怎么回事?谁欺负琉璃了?” “属下不敢!”郭嘉佑躬身道。 “不关他的事,”紫琉璃强颜笑道,“天赐哥哥,姑母已经决定退出幽冥教,留在这里配合你们查案,希望你们能善待她,可以吗?”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刚才天佑所说,铿锵道:“你放心,只要我在神龙教一天,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多谢哥哥!”紫琉璃淡淡一笑道,“咱们开始议和吧!” 众人先后入殿,对面落座。 紫琉璃率先道:“幽冥教愿意让出这次侵占贵教的土地,依旧维持两教之前的地界。至于损失方面,两教互有损失,我教损伤更重,双方应该互不赔偿。不知道哥哥以为如何?” 天赐沉思片刻,迟疑难决。想起刚才天佑所说所问,他心下暗道:“师父是被幽冥教的人偷袭,为什么会答应议和?又为什么派我来商讨议和之事?偷袭是昨晚在华园发生的,师父为什么要封锁消息?又为什么独独告诉天佑?刚才天佑的询问真的是随口一问吗?如果不是,难道他们是怀疑……” 想到这,天赐倒吸一口凉气,幽幽道:“兹事体大,我做不了主,议和之事是一件大事,须圣尊裁决。我会把贵教的意见上奏圣尊,请圣尊定夺!郭圣御,在黄龙宫安置住所,给紫少主和紫大小姐居住。” “是!”郭嘉佑恭敬道。 紫琉璃二人离去后,天赐负手而立,神色越来越凝重。 突然木圣相上官云领着圣相诸葛封、关山月、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圣使封北海、魏无邪合围而来,气势逼人。 天赐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回头吩咐道:“寒月,去通知小主!师弟,记住,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动手!” 第341章 暗潮涌动 圣相上官云抬手示意,众人三面围住了天赐二人。 天赐负手笑道:“木圣相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云似笑非笑道:“不知议和议得如何了?” “我正要上奏圣尊。”天赐铿锵道。 “哦?”上官云继续道,“幽冥教打算赔偿多少,之前侵占的地方怎么说?” “不赔银,只撤出这次侵占的土地!”天赐娓娓道。 “上次侵占的土地又怎么说?”上官云冷眼一瞥道。 “上次指什么时候?”天赐追问都。 “数十年来幽冥教夺取我北疆多少势力范围,”上官甫咬牙道,“难道圣童不知?” 天赐默然不语。 上官云怒道:“圣童觉得这样的条件能接受?” “冤家宜解不宜结,”天赐叹气道,“当前大敌仍是天魔教,魔婴尚在,必会卷土重来。如果此时要求太苛刻,就是把幽冥教推向天魔教,于我不利。趁机拉住幽冥教,便可瓦解日月盟。我觉得可以接受,也应该接受。” “哼!”上官云愤怒道,“我等浴血拼杀,光分堂就折损了数百高手,区区幽冥教才折损多少?如今众人尸骨未寒,亲属未恤,圣童却擅自做主,要放过罪魁祸首,难道就不怕众人寒心吗?圣童到底是圣教的圣童,还是幽冥教的奸细?” “你放肆!”天佑拔剑怒道。 天赐一手按住他剑柄,似笑非笑道:“圣相说我是奸细,可有证据?” “当然,”上官云抬手示意,聂凌云忙奉上一块铜牌,上面赫然刻着“上官孝”三个字,北面刻着幽冥教三个隶书大字。上官云指着铜牌道:“圣童难道忘了,你曾经在逃亡途中受幽冥教厚恩,后来还加入了幽冥教?这次圣尊遇袭,是有人操纵凌尚香暗下毒手。据凌尚香交代,她当时被人一招擒拿,放眼圣教除了圣童还有谁能做到?你为了幽冥教,不惜出卖圣教,与邪教订立不赔偿的屈辱协议,简直其心可诛!” 天佑气得怒眉倒竖,天赐却神色淡然道:“这是木圣相的意思,还是圣尊的意思?” “谁的意思重要吗?”上官云斜睨道,“教规明文写着‘私自脱教者斩’‘泄密者斩’‘反叛者斩’,圣童犯了三宗大罪,人人得而诛之,还用得着圣尊下令?” 天赐倒吸一口凉气,幽幽道:“我要面见圣尊,当面陈述!” “不必了!”上官云冷冷道,“请圣童前往虎头牢狱接受询查,不要执迷不悟!” “我师兄立了大功,”天佑扬声急道,“没有圣尊命令,你们谁敢动他!” “哈哈……”上官云冷笑道,“功是功,过是过,难道功过能相抵?功劳再大,也不能叛教卖国,更不能犯上作乱,圣童说对不对?” 天佑无言以对,气愤异常。 天赐眉头微皱,回身嘱咐道:“去见傅少主,告诉他们不要冲动,一切听小蝶的!然后转告冰儿、寒月,让她们尽快下山!” 望着天赐被众人押走,天佑咬牙跺脚,飞身而去。 听闻天赐被押走了,婉莹惊得面无血色,捻发细思,疑惑道:“为什么?是谁下的令?” 沐寒月摇头道:“我也一知半解,只知道木圣相率众人围了上去,然后圣童便吩咐我来见你,我想应该是出事了。” “会因为什么事哩?”婉莹喃喃自语道,“难道是……私自放了魔君?还是……幽冥教的事?” “对了,”沐寒月急道,“你们走后,圣尊曾派郭圣御通知圣童前往大殿接见幽冥教使者,说是商讨议和之事。圣童领着我们一起前往,接待了紫少主和紫琉璃。然后圣童把二人安置在黄龙宫,后来木圣相就带着众人来了。” 婉莹沉思片刻,回身吩咐道:“晴儿,你去联络傅少主,事情没有弄清前,任何人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中了敌人挑拨离间之计。子龙,去通知关师父、桥台主,请他们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龙山。” 二人走后,婉莹又握着沐寒月手道:“多谢姐姐,还要辛苦你一趟,请你去通知冰儿,千万稳住她。如果冰儿执意去救人,你就告诉她,我自有办法保住玉儿的命,让她尽快赶来!” 不久天佑、冰儿、傅玉成、岳阳楼主关玉峰、坤宫殿主鲍蕊蕾等人纷纷赶到,齐聚一堂。 晴儿急道:“小姐,天佑说了,他们抓走天赐公子是以反叛、脱教和泄密的罪名,据说桩桩都是死罪。另外,这件事牵涉幽冥教,牵涉一桩刺杀案,恐怕是圣尊下的命令。” “刺杀案?”婉莹眉头紧蹙道,“什么刺杀案?” 晴儿附耳低语一番,神色谨慎。 众人大多一头雾水,唯独天佑心知肚明,暗暗心忧。 “我明白了,”婉莹神色凝重道,“傅少主,神龙教内乱在即,咱们继续呆下去只会引火烧身,我建议尽快下山。” “下山?”傅玉成一脸错愕,瞅了一眼紧咬嘴唇的冰儿,惊道,“现在?难道不管天赐兄了?” “不!”婉莹铿锵道,“咱们呆在这里对他没有任何益处,而离开龙山反倒能保住他一命。”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关玉峰、鲍蕊蕾心领神会。 关玉峰捋须笑道:“小主聪慧,你们留在这里就是人质,神龙教可以毫不顾忌逍遥阁和天静宫的威胁。相反,诸位离开龙山,才是真的虎视眈眈,神龙教必会寝食不安,自然不敢动圣童。” “不错!”鲍蕊蕾也附和道,“神龙教忌惮圣童与咱们的关系,事事都会小题大做,甚至是无中生有,必定对圣童不利。如果咱们离开了,他们紧绷的心弦就会放松,说不定对圣童会更公正些。” “你们说得正合我意!”婉莹叹气道,“这个时候任何对玉儿不利的事咱们都不能做,任何对玉儿有益的事咱们都要做,我相信圣尊会还他一个公道。” “好,”傅玉成瞅了瞅冰儿,小心翼翼道,“我听小主的。只是,咱们要不要向圣尊辞行?” “不必了,”婉莹铿锵道,“不辞而别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天佑迟疑道,“没有圣尊手令,只怕萧圣督、彭圣督不会放你们下山。” “不是还有你吗?”婉莹笑道,“晴儿要下山,你难道不打算送送她?” “对哦,”晴儿歪着脑袋笑道,“你可以送我们下山啊!” “也是!”天佑一拍脑门干笑道。 见众人一起下山,圣督彭文博迟疑片刻,没敢放行,只是委婉道:“圣童且慢,容属下请示圣尊!” “不必了,”天佑昂首挺胸道,“我奉了师父口谕,难道彭圣督连我也不信?” “不敢!”彭文博恭敬道,“能够容属下请示萧圣督?” 天佑冷眼一瞥道:“彭圣督还是不信我,难道本圣童连这点权威都没有?把金龙关打开,出了任何事我自会向圣尊请罪,你怕什么?我早就说了,我奉了圣尊口谕,难道你还要质疑?耽误了事情,你承担得起吗?” 彭文博迟疑片刻,无奈命人打开金龙关。目送众人离去,急忙吩咐侍卫奏报萧永贵。 不久婉莹等人一路来到盘龙镇,临别时,晴儿搂着天佑,附耳低语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千万别冲动哦!小姐说了,只要我们在,没人敢动圣童。何况虎毒不食子,我就不信圣尊能把他怎么样。倒是你,又笨又天真,让人担心!” “哈哈……”天佑拍拍她后背,咧嘴笑道,“你放心,我师兄早嘱咐过了,我不会冲动的。” 婉莹很快率晴儿、夏子龙、关玉峰、台主桥霜荷率先离去,傅玉成率沐寒月、鲍蕊蕾随后跟上。唯独冰儿凝眸回望,不肯离去。婉莹拍拍她玉手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了他!”傅玉成也拍着胸脯道:“我向你保证,天静宫绝不会袖手旁观!”冰儿稍稍欣慰,随二人离去。 听闻逍遥阁、天静宫不辞而别,上官甫面无神情道:“卫圣尉、韩圣尉、张圣相,你们怎么看?” 卫青山笑而不语,张浩宇低眉沉思,唯独韩文信幽幽道:“据属下判断,暗杀圣尊的幕后主使应该不是幽冥教,是不是天魔教不好判断。” “说不定是他们!”张浩宇眉头紧锁道,“能一击擒住凌尚香的人,除了圣童、小主,就只剩魔君、魔婴了。自从昨晚大败,天魔教已经销声匿迹,属下猜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必会卷土重来。如今探子正四处查探,很快就会有消息。” 卫青山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圣尉、圣相分析得都有道理,不过属下以为凌尚香说得未必全是真话,说不定她并非被人下毒,而是被人蛊惑。” “嗯,”上官甫嘴角邪笑道,“看来有人看不惯神龙教一家独大,想要继续维持江湖平衡。这次凌尚香的刺杀行为更像是一次警告,一次赤条条的警告!你们都下去吧,青山留下!” 韩文信、张浩宇纷纷遵命。待出了望梅阁,韩文信漫不经心道:“贤兄为何不说实话?” “哦?”张浩宇一怔道,“何以见得?” “哈哈……”韩文信笑道,“其实你早就看出不是幽冥教和天魔教所为,更不是圣童所为,不是吗?为什么不替圣童仗义执言?” 张浩宇苦笑道:“韩贤弟不也早就看出不是圣童所为,为什么不替他求情?” “哈哈……”韩文信笑而不语。 张浩宇边走边道:“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圣尊是故意囚禁圣童,名为囚禁,实为保护。想必小主也看出这一点,所以才不告而别。现在天魔教威胁解除了,真正的威胁才刚刚开始!” 韩文信深吸一口气道:“希望圣童、圣尊都能躲过此劫!”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而去。 不久天佑前来望梅阁求见,上官甫端坐阁中,语重心长道:“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不必说了,木圣相正着手调查,如果不是他所为,我自会还他一个公道。” “师父!”天佑急道,“他……师兄他怎么可能会指使别人暗杀师父?师兄最是重情重义,他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上官甫起身负手道,“佑儿,其实赐儿不是你的兄长,当初为了笼络他,我不得不撒了谎。” “啊?”天佑惊得目瞪口呆。 上官甫幽幽道:“你没有兄弟,只有姐妹。当初你母亲生下一对双胞胎,取名雪海、恒旭。后来阴差阳错,她自尽身亡,撇下你们姐弟俩。等我赶到时,看到你和赐儿站在梅园,我当时也惊呆了。后来把你们俩托付给韩文信,又趁机搜寻你姐姐,结果无意中找到了齐凤翼的遗孤。带四个孩子回教,必定惹人注目,无奈只好让韩文信带着你们俩先行,我半途把你姐姐和那个孩子藏在一处农家。等尘埃落定,这才把他们俩接上龙山。” 天佑听得云山雾绕,眉头紧皱。 上官甫叹气道:“我知道你一时半刻难以相信,不过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你母亲。你母亲临终前留下两封遗书,一封你已经看过,另外一封是写给你姐姐的,就在桌上,你一看便知。” 望着桌上信笺,天佑只觉头皮发麻,他始终不敢相信。直到拆开信笺,读完母亲留下的遗书,他依旧不敢置信。急忙掏出母亲留给自己的遗书,两信对比,见字迹一模一样,他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惊的是天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兄弟,喜的是自己竟然有个亲姐姐。 上官甫若有所思道:“赐儿应该早就猜出他不是尚宫的孩子,所以一直不肯认我。既然他不认我,就有暗杀我的动机。” “不会的!”天佑急道,“师兄不是那样的人,绝不是!就算爹不是他的父亲,您总是他的师父,师兄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够了!”上官甫面色一寒道,“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太容易相信人,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这些年我教了你这么多,你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吗?赐儿的父母死于梅园惨案,他重情重义,至忠至孝,会不会替父母报仇?如果他认定梅园惨案是我主谋,是卫青山一手制造,他会不会向我寻仇?就算旧仇不报,难道新仇他也可以不顾?是我一手挑起神魔之争,逼得他逃亡江湖,险些被神龙教、天魔教、圣毒教杀害;又是我逼死了张元亶,嫁祸给他,逼得他走投无路,险些死于两盟之手,他会不会向我寻仇?佑儿,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否则迟早被人玩挵于股掌。” 天佑哑口无言,急得低头苦思,满头是汗。 上官甫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赐儿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再管了。反倒是你姐姐,很让我担心。她受独孤胜厚恩,现在独孤胜被卫青山逼死,我料她早晚必回来寻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记住,她是你的亲姐姐,你一定要护她周全,否则你娘在天之灵是不会安息的。” 天佑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上官甫迟疑片刻,又继续道:“如果将来你见到了燕儿,我不要求你救她一命,只希望她不是死在你手上。她虽然不是你的亲姐姐,但毕竟是我一手抚养长大,她可以不认我,但我不能不认她。当年是我对不起她,害死了她的生父,又逼疯了她母亲,她恨我是再正常不过。我不指望她能原谅我,只希望她能稍稍如愿以偿,不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所以……”天佑小心翼翼道,“爹就把师娘还给了她?” “不错,”上官甫苦笑道,“只有亲情才能化解她的戾气,消除她心中的仇恨,我不希望这种仇恨延续到下一代,更不希望看到你们姐弟相残!唯有这个方法才是代价最小的,也是最有效的。”见天佑一声不吭,他摆摆手道:“把信收好,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拿给你姐姐看,下去吧!” 天佑木然离开,只觉心中茫然,两手无措。虽然天赐不是他的兄弟,但二人自幼相依为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现在天赐身陷囹圄,他怎么能置身事外?想到这,又疾步入阁,想要替天赐求情。茫然四顾,阁中早已不见了上官甫踪迹。他心下暗惊,忙朝殿外奔去…… 第342章 逼入绝境 虎头牢狱,天赐已经第二次进,但这次不同,他脚上戴着镣铐,手上套着枷锁,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别人审问。 不久,圣相上官云、诸葛封和关山月一起前来,先后在案后落座。圣御郭嘉佑、汪道圣分侍左右,分别负责记录。 上官云冷眼盯着天赐道:“堂下何人?” “孝圣童上官天赐。”天赐漫不经心道。 “上官孝是不是你的别名?” “是!” “你与凌尚香是什么关系?” “凌尚香?”天赐一怔,无奈笑道,“我不认识她,怎么可能有关系?” “是吗?”上官云冷笑道,“你不认识凌尚香,那你可认识紫琉璃?” “当然,”天赐慵懒道,“她是幽冥教大小姐。”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何处相识,又是如何认识的?”上官云继续道。 “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我逃到庐州城,无意中撞见了紫琉璃兄妹。”天赐幽幽道,“他们二人当时正打算招募高手,建立分堂,不过因为缺少高手,迟迟完不成任务。当时距离期限只有一日,二人心急如焚,决心铤而走险。他们盗走我的信物,逼我二人前往,然后就认识了。” “然后就认识了?”上官云笑道,“紫琉璃为什么偏偏逼你们前往?” “我已经说过了。” “是吗?”上官云冷冷道,“据凌尚香交代,紫琉璃在客栈留下书信邀你二人加入幽冥教,你二人主动前往,当场同意,是否有其事?” “有,”天赐迟疑道,“不过……当时我们是被迫的!” 上官云大手一抬,冷笑道,“后半句不用记!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有!”天赐黯然道。 “好!”上官云继续道,“这里有一枚铜牌,据凌尚香交代,是幽冥教专门为教徒打造的腰牌,你可认得?” 关山月捏起令牌,前后转动。 天赐缓缓闭目,苦笑道:“认得。” “它是不是幽冥教为你打造的腰牌?”上官云虎目逼视道。 “是!” “你既然已经加入幽冥教,又接受了腰牌,为什么说与凌尚香没有关系?”上官云眼光锐利,逼问道。 “确实没关系,”天赐无奈道,“我不认识她,也没见过几次面,仅此而已。” “哼!”上官云冷笑道,“推得可真是一干二净。你不认识凌尚香,你总认识紫琉璃,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什么朋友?” “关系要好的朋友。”天赐铿锵道。 “恐怕不止如此吧?”上官云邪笑道,“当日你被圣教围困庐州城,义圣童也被擒拿,你在紫琉璃的协助下,利用声东击西之计重创圣教,劫走圣童,有没有其事?” “有!”天赐一瞥郭嘉佑,黯然道。 “是你主动找得紫琉璃,还是她主动找得你?” “是我主动找得她。” “为什么?你凭什么认为她会帮你?”上官云追问道。 “因为……”天赐迟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曾经帮过她,我觉得她会帮我。” “哈哈……”上官云笑道,“你所谓的曾经帮过她,是不是指主动加入幽冥教,帮她建立分堂一事?” “是。” “你为了帮她,不惜叛教,在没有退教的情况下加入幽冥教。”上官云冷冷道,“她为了帮你,不惜与神龙教为敌,在没有宣战的情况下,悍然偷袭圣教。关系得多好才能为你两肋插刀,不惜挑起神冥之争?恐怕紫琉璃帮你不是因为什么朋友之情,而是因为同教之谊。” “这只是圣相的猜测,”天赐不屑笑道,“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很正常?我帮过她,她回报我,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恐怕不止这些吧?”上官云笑道,“后来你深陷江宁镇,险些被天魔教、圣毒教、两盟等人围困,是谁半途替你截住四教众人?” “是紫琉璃。”天赐眉头微皱道。 “哈哈……”上官云邪笑道,“据凌尚香交代,当日替你拦下四教众人的除了紫琉璃,还有幽冥教少主紫琥珀、生死判官万古碑、无常大帅孔仙真。幽冥教出动这么多战力,不惜与天魔教、圣毒教翻脸,不惜得罪两盟和圣教,难道仅仅是因为紫琉璃与你关系要好?” “是!”天赐叹气道,“她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向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像有些人过河拆桥,最喜欢窝里斗。” “你说什么?”上官云怒目道。 “师兄息怒!”关山月皮笑肉不笑道,“咱们奉命审案,何必动怒?” 上官云强压怒火,一瞥诸葛封道:“师弟,此人曾在你墨龙堂当差,不如你来问几句。” “是!”诸葛封捋着胡须,眯着小眼笑道,“天赐,你与紫琉璃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已经说过了,”天赐恭敬道,“我们关系要好,是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朋友。” “很难令人置信啊!”诸葛封似笑非笑道,“据凌尚香说,你被囚禁天魔教雪峰山时,是紫琉璃哀求幽冥大帝,希望以出兵讨伐神龙教为代价换取天魔教放了你。后来她带着万古碑前往拜访魔婴,与天魔教达成了协议,最终幽冥教答应出兵讨伐圣教,而魔婴也遵守约定放了你。有没有这回事?” “我不清楚,”天赐苦笑道,“我只知道魔婴把我移到山下客栈,我险些命丧魔童宋轶峰之手。后来阴差阳错被魔女姜梦雪截回,幸得小主出手相救,我才逃出雪峰山。”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诸葛封继续道,“凌尚香已经交代得很清楚,当日天魔教货卖两家,把你移交给了紫琉璃,又把假的移交给了圣毒教。后来魔童打伤幽冥教孔仙真,劫走了你。紫琉璃大怒,亲自上山讨要说法,魔婴无奈许以厚礼,这才平息幽冥教怒火。由此可见,你们的关系不是朋友这么简单。这位紫大小姐不惜拿幽冥教的前途做赌注,只为救出你,仅凭一句朋友就能遮掩吗?” 郭嘉佑面色一变,秀笔颤抖。 天赐暗叹一声,无奈道:“既然你们调查得一清二楚,又何必问我?直说吧,你们觉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诸葛封瞅了瞅上官云,笑道:“师兄,还是你来说吧!” “不急!”上官云铿锵道,“本相还有几件事没问完,何必着急?天赐,你可知道紫琉璃是如何说服幽冥大帝同意出兵讨伐圣教的?” “不知。”天赐暗暗诧异,淡淡道。 “哈哈……”上官云笑道,“她在信中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很明显紫琉璃是把你当成准夫婿了,而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朋友。” 天赐倒吸一口凉气,若有所思道:“这是她的想法,不过她从来没有当面说过,我又如何知道?这又能证明什么?证明我里通幽冥教,背叛神龙教?” “别急!”上官云似笑非笑道,“至少到目前为止,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朋友关系,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教友。你说自己没有背叛圣教,那你为什么会加入幽冥教?” “我已经说过了,”天赐冷冷道,“我是被逼无奈,并非主动加入。” “好个被逼无奈,”上官云冷眼一瞥道,“难道联手幽冥教杀害圣教中人也是被逼无奈?当日你与幽冥教众人在野猪林伏击圣教,杀害数人,这不是里通外贼是什么?” 天赐怒道:“事出有因,难道让我坐以待毙?” “好个事出有因!”上官云眼光逼视道,“这次邪教北伐,四教能长驱直入,多亏了《龙山地形图》,而这张地形图是你亲手绘制,对不对?”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当日香雪海所说,不禁心下叫苦不迭。如果说出实情,雪海与神龙教之仇便再难解开。想到这,他铿锵道:“不错,是我亲笔绘制。” “哼!”上官云冷笑道,“你亲笔绘制《龙山地形图》,帮助幽冥教讨伐圣教,还敢说自己不是通敌叛教?从加入幽冥教,到联合幽冥教偷袭圣教,再到为幽冥教绘制地形图,如今又指使凌尚香企图毒杀圣尊,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通敌叛教?” 天赐一惊道:“我从来没有替幽冥教绘制过《龙山地形图》,他们手中的地形图应该是天魔教给的。当初我被天魔教擒住……” 没等他话说完,上官云急声打断道:“你只需要回答《地形图》是不是你绘制?” “是!”天赐无奈道。 “紫琉璃手上的《地形图》与你绘制的是否一模一样?” “我不清楚……”天赐摇头道。 “哼,不清楚?”上官云抬手示意,关山月递上一副卷宗,上官云点着卷宗道:“凌尚香已经交代,地形图是你给幽冥教绘制的,你会不清楚?我们从天魔教左使者邓妙雯身上找到一副地形图,两者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天赐只觉脑袋嗡一声,霎时无言以对。 上官云冷笑道:“绘制地形图帮助幽冥教进攻圣教,见幽冥教大败,又暗中操纵凌尚香,企图毒杀圣尊,你真是心思歹毒,枉费了圣教对你的培养!” “我没有!”天赐急声道,“凌尚香不是我操纵的,我根本没见过她,更没有授意她毒杀任何人。圣相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凌尚香这么做的,证据呢?” “证据?”上官云笑道,“当然有!据凌尚香交代,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坐在床边静思。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一阵劲风吹了进去。” 凌尚香以为是韩文信来了,忙披衣起身,拨开床帘。定睛望去,屋外银辉道道,却看不见一人。她正暗自诧异,突然身后一个强大的功压迅速逼近,惊得她背脊发凉。没等她回过神来,只觉脖子一凉,一只大手死死扣住了她脖子,耳畔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大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擒贼擒王,毒杀圣尊。” “毒杀圣尊?”凌尚香暗暗疑惑,听着男子的声音似乎十分清脆,不像是中年人的声音,倒像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她小心翼翼道:“你是谁?我如何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男子冷漠道,“你只需要相信琉璃大小姐。” “我根本不知道圣尊在何处,”凌尚香迟疑道,“何况我现在手中什么都没有,如何施毒?” 话音刚落,男子递上一截与甘蒲颇为相似的东西,低声道:“这是大小姐精心制作的熏香和毒丸,熏香可以迷昏守卫,毒丸用来对付圣尊。圣尊住在司天阁,距此不到五十步,在正北方向。” 凌尚香依旧犹疑道:“外面护卫重重,我如何出去?” “你放心,我会帮你引开他们。”男子边说边一闪而逝。 不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骚乱,众护卫齐齐飞身上屋,厉喝道:“是谁?” 凌尚香瞅准机会,飞身而去。 来到司天阁外,点燃熏香,迷昏了护卫,接着飞身而上,飘然落在轩窗外。玉指弹入毒丸,先后送入九粒毒丸。还没来得及入阁查看,一声断喝从楼下传来,她娇躯一颤,失足从轩窗落下。没等她稳住身形,卫青山旋身而起,怒目寒光,凌空压制。凌尚香大惊失色,急忙闪躲,未撑十招便被卫青山擒住。 事后圣尉韩文信、圣相张浩宇迅速赶到,上官甫望着跪在外间的凌尚香,若有所思道:“是谁派她来的?又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卫青山近前低语一番,后退一步道:“启禀圣尊,此人是幽冥教徒,必是受幽冥教指使,不如杀了她,以绝后患!” 上官甫不置可否,抬头瞅了瞅韩文信、张浩宇二人道:“韩圣尉、张圣相怎么看?” 韩文信一直细细盯着凌尚香瞅,暗暗眉头紧皱。 听到上官甫询问,张浩宇恭敬道:“启禀圣尊,现在邪教败退,圣教士气大振,这个时候更需要稳定,而不是动荡。属下赞同卫圣尉的建议,封锁消息,秘密询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可!”韩文信急道,“圣尊,卞城王似乎中了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属下见她眼神呆滞,神志不清,似乎中了一种奇毒。属下建议卫圣尉帮她祛毒,说不定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奇毒?”上官甫漫不经心道,“青山,你觉得呢?” “这……”卫青山迟疑道,“属下没有细查。如果真是奇毒,属下愿意一试。” 上官甫一瞥韩文信,轻轻点头。 卫青山欣然领命,回身取出药箱,银针度穴,御掌输气。直到天色微亮,凌尚香才逐渐恢复了神智。卫青山收了银针,叹气道:“毒已深,一时半刻难以根治。待我回去调制一些药物,再为她清毒。现在她已经恢复了神智,应该可以配合你们查案。” 韩文信大喜,近前道:“卞城王,你可知你为何在此?” 凌尚香眼神迷离,神情茫然。 “那你可知你被人下了毒?”韩文信急道。 “下毒?”凌尚香依旧茫然道。 “这就对了!”韩文信如释重负道,“你被人控制了,有人企图利用你毒杀圣尊。你仔细回忆,最后清醒时见到过谁?” 凌尚香细细回想,支支吾吾道:“我……好像听到门被推开了,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就被他控制住了。他好像二十多岁,声音很低沉,很像贵教孝圣童。毒丸和甘浦都是他交给我的,让我……让我毒杀圣尊。”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听到上官云叙说,天赐也面色一变,怒道:“这是栽赃陷害!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凌尚香,更没有让她毒杀圣尊,是她血口喷人,企图挑拨离间!” “哼!”上官云冷冷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问你,昨晚丑正时分你在何处?” 天赐细细回想道:“我在园外巡视。” “恐怕不对,”上官云冷笑道,“当时有人看到你从园外悄悄潜入园中,似乎十分谨慎。后来你去了何处?” 天赐眉头紧皱道:“当时……我察觉到一些动静,便一路追踪,后来什么都没有查到,又折返回了小主房外。” “你从何处折返的?”上官云追问道。 “不知道,”天赐眼神闪烁道,“我记不清了。” “哼,不是记不清,是不敢说吧?”上官云目光锐利道,“有人看到你前往凌尚香住处,故意引开了护卫,接着凌尚香就趁机逃脱了,然后便发生了圣尊被刺案,你敢说与你无关?” “有人?”天赐满脸疑惑道,“圣相一直说有人看到,此人是谁?” 上官云嘴角邪笑道:“卫圣尉!” “卫青山?”天赐只觉脑袋嗡一声响,霎时天旋地转…… 第343章 过河拆桥 案卷整理成册,圣尉韩文信亲自奏呈上官甫。 上官甫一瞥卷宗,漫不经心道:“罪名坐实了?” “是,”韩文信恭敬道,“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据凌尚香所说,她在神志清醒前曾暗暗在那人衣角抹上一种毒粉,名叫隐香丸,只有近距离嗅闻才能闻到丝丝淡香。他们在圣童衣角已经找到这种毒粉,确实是隐香丸。” “天赐怎么说?”上官甫目光如炬道。 韩文信迟疑道:“圣童依旧不肯招认,又无法解释为何会身染隐香丸。” 上官甫沉默不语,闭目静思。旁边夏淑敏素纱蒙面,静静侍立,眉头微皱。韩文信也不敢打扰,静默不语。 过了许久,圣相张浩宇疾步入阁,恭敬道:“启禀圣尊,小主和傅少主派人传信,为防邪教偷袭逍遥阁和天静宫,两人打算明日上山辞行,后日启程。” “嗯,”上官甫虎目微睁道,“韩圣尉,孝圣童干犯教规,该如何处置?” “圣童犯了四大罪,”韩文信铿锵道,“私自脱教,且加入幽冥教。联合幽冥教偷袭圣教,并残杀教众。为幽冥教绘制龙山地形图,泄露圣教机密。操纵凌尚香企图毒杀圣尊,通敌叛教。四宗大罪,桩桩件件是死罪!” “明日宣布,并告知小主、傅少主!”上官甫面无神情道。 “是!”张浩宇恭敬道。 “圣尊,”韩文信小心翼翼道,“凌尚香如何处置?” “你有什么意见?”上官甫漫不经心道。 韩文信近前道:“现在天魔教、圣毒教已经衰落,且元气大伤,五年内无力挑衅圣教。玄女教同样伤亡惨重,又有逍遥阁威胁,她们根本不敢再挑衅圣教。而幽冥教近在咫尺,且实力尚在,尤其是幽冥大帝深藏不露,属下以为未来五年幽冥教必会一枝独秀,称雄日月盟。如果真让幽冥大帝实现雄心抱负,对圣教来说,最大的威胁便是幽冥教。此时留着凌尚香,说不定将来有大用。何况她是圣童案最有力的证人,必有后用。” “嗯,”上官甫欣然点头道,“有道理,不过你要小心,别被她利用了。” “属下明白,”韩文信喜道。 待二人走后,夏淑敏忧心忡忡道:“圣尊真要处死圣童?” 上官甫负手起身,望着远处,似笑非笑道:“你心疼了?” “妾身觉得圣童必有苦衷,”夏淑敏叹气道,“当初他被圣教追杀,许多事也迫不得已。逃亡在外,风声鹤唳的,总要结交几个朋友。紫大小姐识破了他的身份,必会主动接近,千方百计笼络他。无论是加入幽冥教,还是联合幽冥教袭击圣教,都是圣教和幽冥教联手逼迫,圣童别无选择。至于绘制地形图,妾身已经看过,不像是赐儿的笔迹。赐儿是圣尊一手调教,笔锋苍劲有力,气吞山河;无论是凌尚香身上的地图,还是天魔教左使者身上的地形图,线条柔绵,如弱柳扶风,倒像是雪海的笔迹。” 上官甫一瞥夏淑敏,欣慰笑道:“还有吗?” “还有刺杀圣尊一事,”夏淑敏玉指轻摸脸颊素纱,继续道,“妾身总觉得很蹊跷。赐儿品行端正,为人孝善,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圣尊对他有养育之恩,呵护之情,妾身相信他不会这么做。何况他跟小主的感情早已如胶似漆,将来他必定能成为小主的夫婿,衣食无忧,富贵荣华,妾身以为他没必要这么做。” 上官甫若有所思道:“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仇恨的怒火能盖过一切理智的声音,如果他认定自己的父母是被卫青山所害,被尚宫算计,就必会向我寻仇。他是个孝善之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师徒之情恩深似海,他不会亲自动手,必会借助他人之手。” 夏淑敏无言以对,只是低眉不语。 “不谈赐儿了,说说你吧,”上官甫幽幽道,“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十年。”夏淑敏脱口而出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上官甫喃喃自语道,“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夏淑敏情不自禁接着道,“尘满面鬓如霜。” 上官甫苦笑一声,感慨道:“不知不觉她已经走了二十年了,直到今天我才帮她达成夙愿,我是不是让她等得太久了?” “不会,”夏淑敏宽慰道,“灭门之仇深似海,就算是耗尽一生也值得。” “是啊,”上官甫强颜笑道,“为了她,就算耗尽我的一生也值得,何况我只是耗尽了半生?” “圣尊的后半生打算做什么?”夏淑敏小心翼翼道。 上官甫摇头道:“现在谈这个为时太早,她的大仇得报,但卫青山的大仇还没报。我曾经答应过他要替他报仇,如今他已经帮我达成心愿,我不能过河拆桥。” “卫圣尉的仇?”夏淑敏稍稍诧异。 “哈哈……”上官甫笑道,“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提过。” 见上官甫稍稍迟疑,夏淑敏恭敬道:“这是卫圣尉的私仇,属下不该问。” 上官甫摇摇头,幽幽道:“不是害怕你知道,是不想把你卷进去。你与卫青山是我的左膀右臂,都是我最信任的属下,我从来没有防过你们。我与卫青山是志同道合,更有利益纠葛,我从来不担心他。至于你,你对我的情意我何尝不知?只是大仇未报,我不敢有一丝懈怠,否则不光尚宫死不瞑目,就连你也会香消玉殒。” “圣尊,”夏淑敏眼眸湿润道,“妾身明白,妾身不奢求什么,只求继续守卫圣尊!” “不用了!”上官甫负手而立,淡然一笑道,“尚宫的大仇已报,我的心愿已了,接下来就剩青山的大仇了。不过他的大仇难于登天,只怕要血流成河。若事成,我名垂千古;若事败,我无葬身之地。” 夏淑敏大惊失色,忙半跪道:“求圣尊不要赶属下走,属下愿与圣尊共存亡!” 上官甫轻轻扶起她,抚摸着她脸上素纱,欣慰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夏淑敏心神一荡,顿时喜上眉梢,玉手抚摸着上官甫手背,喜极而泣道:“圣尊……” “你明白就好!”上官甫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语道,“上天对我已经很不错了,让我有幸娶了尚宫,有幸遇到了你,有幸生了天佑、雪海,有幸教出得意门生赐儿,有幸结交了卫青山,此生已经无憾。” 夏淑敏依偎他怀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宛如沉醉般。这一刻她等了十年,原本以为此生再难有希望,没想到苦尽甘来,她终究等到了。感受着上官甫温暖的胸膛,她呢喃低语道:“圣尊,圣后怎么办?” 上官甫平静道:“若燕儿好好照顾她,她应该会在天魔教颐养天年,衣食无忧;若她执意想治好她,恐怕结局难料,上天未必会让她如愿。我与平阳半世夫妻,早已名存实亡,她思念的是齐凤翼,不过利用我遮羞,我思暮的是林尚宫,不过利用她复仇,我们的结合就是各取所需。后来梅园案发,她视为我元凶,认为是我害死了齐凤翼,我视她为罪魁,觉得是她导致了尚宫自杀,这个死结永远也解不开了。如今她疯了,又被燕儿接走,而我也即将离开神龙教,隐居世外,这一世夫妻缘分已尽,该散了。” 夏淑敏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急问,只见上官甫手指压着她香唇,耳畔传来他低语:“不要问,该说的时候我自会说。”夏淑敏稍稍宽慰,安心依偎他怀中。 夕阳西下,蒙城外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年近四旬,圆脸高鼻,胡须拉渣,面相沧桑,是魔天擎姜全寿。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驾车的男子浓眉圆胡,面露忧愁,是天道魔御萧楚睿。马车里坐着一个华贵妇人,长着一双桃花眼,手里握着一个拨浪鼓,咿呀胡语,是夫人华平阳。华平阳身旁坐着一个杏目粉腮的妙秀妇人,正是人道魔御史宝钗。 马车一路奔到城内小巷,姜全寿突然勒马,定睛望着前面两个劲装大汉,阴声道:“魔天老和圣女可有下落?” 其中一个劲装大汉恭敬道:“启禀魔天擎,魔天老已经到了慈氏寺,圣女往怀远方向去了。” 姜全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荆山藏着五十万两银子,雪儿莫非是冲着银子去的?”想到这,他急声道:“圣童现在何处?” “圣童至今下落不明!” “宋轶峰狡诈,”姜全寿冷冷道,“越是深藏不露,越是心里有鬼,不可不防!魔婴是不是也在慈氏寺?” “是!” 姜全寿凝神静思,突然扬声道:“立刻带路!” 来到慈氏寺,姜全寿回身吩咐萧楚睿二人一声,独自入寺拜见。 堂中坐着魔婴、女帝、香雪海、姜仁杰、御魔天秦牡丹,女帝旁边站着司卫常五郎。 见姜全寿安然无恙,姜仁杰大喜过望,起身道:“犬子武功有限,智谋更短,未能及时救驾,望魔婴恕罪!” “罢了!”魔婴摆手道,“错不在魔天擎,是小主狡诈,上官甫无耻。魔天擎平安归来,本君十分欣慰,赐座!”扭头望着女帝,若有所思道:“师父已经仙逝,你我都要节哀顺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师父在天有灵必定希望你我先保全自己,再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五年后,这笔血债本君要让神龙教连本带利还!” “尤其是天赐!”女帝阴声道,“魔君必是死于他手,唯有他知道锦盒里装得是什么,也唯有他有动机袭杀魔君。” “启禀魔婴,”姜全寿插话道,“属下途径蟠龙阁时,看到魔君的墓碑被人推倒了。” 众人齐齐震惊,魔婴怒目道:“你再说一遍?” “属下亲眼所见,”姜全寿小心翼翼道,“当时属下接到讯息,便领着萧魔御、史魔御前往蟠龙阁护驾,结果就看到魔君的墓碑被人震断……” “必是天赐!”女帝咬牙切齿,面色逐渐变得阴厉。 “女帝不要冲动,”姜仁杰捋须道,“现在敌强我弱,不可贸然出击。咱们依旧身处险境,应该尽快离开此地,再从长计议。最好先利用藏在荆山的银子招兵买马,恢复元气,然后再向神龙教寻仇不迟。” 没等姜仁杰话说完,秦牡丹已经怒道:“士可杀不可辱!魔君枉死,又被人死后鞭挞,这是对圣教公然羞辱!属下请求诛杀贼人,为魔君雪耻!” 魔婴怒目寒光,却迟疑不决。如今侠客盟大胜,不仅士气高昂,而且众志成城,是坚如磐石;反观日月盟,士气低迷,分崩离析,已经是一盘散沙,如果此时回去复仇,无异于以沙击石,岂有胜算?思来想去,魔婴强压怒火,凤爪紧攥,咬牙道:“血债必要血偿,这笔账本君记下了,待卷土重来时,誓要诛杀上官狗贼,覆灭神龙教!” “魔婴英明!”姜仁杰、姜全寿异口同声道。 “魔婴确实英明,”女帝寒着脸道,“你天魔教怕死,本君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魔君死后受辱!他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孝。这件事是我们沈家之事,不劳魔婴费心,更无须天魔教插手,本君自会给魔君讨回公道!” “此时报仇难有胜算,”魔婴面露难色道,“何必以卵击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替他报仇雪恨,女帝不用质疑我的决心。” “杀父之仇?”女帝冷冷道,“对魔婴来说不过是灭师之恨,对本君来说才是杀父之仇。灭师之恨可以不雪,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本君已经说过了,不劳魔婴费心!” 魔婴无言以对,黯然神伤。 秦牡丹趁机跪地道:“魔婴,属下愿意助女帝一臂之力!” “不可!”魔婴急道,“教中大事离不开御魔天,本君也需要你辅佐,你不能亲赴险地!” 女帝气得面色冰寒,扭头瞅着香雪海道:“你叫雪海吧?魔君临终前有句遗言留给你,你随我来!” 香雪海一脸茫然,瞅了瞅魔婴,只好飘然跟上。 魔婴暗自诧异,细细回想已经猜出端倪。那日在蟠龙阁,沈波旬握着她玉手,气若悬丝道:“燕儿,祖母绿珠是玄女教圣物,有它在手,女帝一生无忧。师父没有什么留给你的,只有一副卷宗,藏在你的床下。将来如果遇到生死危险,你记住,只要卷宗在手,名门必会保你一世太平。” 当时魔婴哭如泪人,哽咽道:“师父,您不过有事的,燕儿什么都不要,只要师父平安无事。师父说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大仇未报永不瞑目。现在大仇未报,您不过有事的。” “哈哈……”沈波旬笑中带咳道,“为师命不久矣,你不必安慰我。此生最后一次北伐,终究还是失败了……燕儿,不要替为师报仇,也永远不要活在仇恨中,为师已经迷失了半生,你还年轻,不要步为师后尘!若你执意替我报仇,那才是让我死不瞑目。” “师父……”魔婴啜泣道,“徒儿做不到!” “你……”沈波旬急火攻心,一阵咳嗽。 见他情况不妙,魔婴急道:“徒儿答应您,师父别生气,千万别动气!” 沈波旬稍稍平息怒火,双目微闭,气若悬丝道:“去把女帝请来,我有几句遗言要交代她。” 想起那日沈波旬的话,魔婴已经猜出女帝要对香雪海说的话。 女帝伫立慈氏寺外,幽幽道:“雪海姑娘,魔君临终前说他在谷中留下一副卷宗,你可知道?” “卷宗?”香雪海瞅了瞅女帝,神色茫然。 常五郎凑近细听,眉头微皱。 女帝正待细说,一瞥常五郎偷听,怒目一瞪,吓得他慌忙退到远处,神色恭敬。女帝轻叹一声道:“看来你也不清楚。罢了,要是日后你找到卷宗,就烧了吧,一代有一代的恩怨,没必要留给后人。” 交代完遗言,女帝回身入寺,负手而立道:“你我也算有缘,我从沈飞燕改名上官燕,你从上官燕易名沈飞燕,我对自己的生父恨之入骨,你也对自己的父亲恨入骨髓。若我赶不回来,请替我给魔君烧一炷香!” 魔婴心神一颤,起身道:“姐姐真要以卵击石?” 女帝边朝外走,边幽幽道:“生前我没有让他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死后绝不能让他受一丝的屈辱!” 望着女帝飘然而去,魔婴心痛如绞,咬牙暗恨,凤爪攥得吱吱作响。 第344章 自取其祸 见魔婴面色难看,魔天擎姜全寿趁机道:“启禀魔婴,属下已经把夫人接回来!” “夫人?”魔婴一愣,很快转忧为喜道,“是我娘?” “正是!”姜全寿笑道。 魔天老姜仁杰面色一变,暗暗皱眉。 魔婴疾步奔出寺庙,见华平阳手握着拨浪鼓把玩,欣喜若狂,忙拉着香雪海道:“姐姐,你医术高超,定能医好我娘,对不对?” “我尽力一试!”香雪海迟疑道。 姜仁杰大惊,急道:“魔婴,当务之急不是医治夫人,而是应该尽快赶到怀远,取出银子,赶回圣教。五十万两太引人注目,得分批运出,只怕一时半刻未必能完成。若是耽误久了被神龙教发现,咱们可就大事不妙了。现在圣女已经赶往荆山,事不宜迟,咱们也该早日起行啊!” “不急!”魔婴冷眼一瞥道,“圣女既然去了荆山,想必圣童也会赶去,银子他们自然会处置,何劳本君亲自前往?何况五十万两太引人注目,咱们得留在此地吸引神龙教注意,他们才好瞒天过海。” “这……”姜仁杰愁眉不展道,“圣童急躁轻浮,圣女不够果断,二人前往恐怕不济世,若是彼此不服气,争吵起来,又将耽误大事。属下建议还是魔婴亲自坐镇,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魔天老多虑了!”魔婴铿锵道,“圣女多谋,圣童悍勇,有二人在,必万无一失。先医治好夫人,其余的事容后再议。” 香雪海欣然领命,取出药箱,望闻问切,银针度穴,丹药调配,指气灌输。 魔婴等人在外间等候,个个面色凝重。魔婴坐立不安,姜仁杰愁眉满面,唯独姜全寿不住搓手,暗暗焦急。 过了半个时辰,香雪海从里间飘然而出,摇头叹息道:“我已经尽力了,只是夫人中毒太深,已经伤了本元,恐怕一时半刻很难调理好。” 魔婴急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香雪海低眉沉思,幽幽道:“若有玲珑丹……或许能帮她恢复元气,只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玲珑丹?”魔婴玉手暗攥,沉思片刻,缓缓掏出一枚褐色药团,眼神闪烁道,“这是毒尊赠给我的一枚玲珑丹,你拿去用吧。若真能治好我娘的病,这枚玲珑丹我愿意奉还给姐姐。” 香雪海满脸诧异,慢慢接过丹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早就听独孤胜说过,他曾炼出三枚丹药,是延年益寿、明医祛毒的圣品。如今望着掌心的褐色药丹,她只觉难以置信。想起当初独孤胜的教导,她信心倍增,意志坚定道:“妹妹放心,我想夫人的病一定能治好!” 望着香雪海信心满满,姜仁杰心下暗惊,逐渐心焦如焚。众人个个面露喜色,唯独他急得抓耳挠腮,眼神闪烁。 又过半个时辰,香雪海扶着华平阳缓步而出,她神色倦怠,仿佛十分疲惫般。旁边华平阳更是眼神呆滞,神色恍惚。魔婴顾不上香雪海,疾步上前挽着华平阳胳膊,欣喜若狂道:“娘,我是燕儿!”香雪海扶墙静倚,只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了,忙屏气静养,闭目不语。 见华平阳双眸明亮,姜全寿也凑近几步,眼神热切,手足不知所措。 姜仁杰躲在姜全寿身后,边捋着胡须,边斜睨着华平阳,眉头紧锁,紧张不安。 听到魔婴呼唤,华平阳逐渐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燕儿……”仔细打量着魔婴,她缓缓摇头道:“不……可能,我的……燕儿……才五岁,你……认错人了!” 魔婴喜极而泣,哽咽道:“娘,我真是燕儿,您已经疯了二十年,燕儿已经长大。您还记得当年您给我买的拨浪鼓吗?”魔婴握着拨浪鼓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神充满期待。 “疯癫……二十年?”华平阳喃喃自语,不可思议地瞅着屋里每个人,逐渐后退,躲到墙角,满眼恐惧道,“不……不可能,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劫到这儿?” 魔婴正要上前,香雪海忙阻拦道:“妹妹别着急,给她点时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内心恐惧不安,如果妹妹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 魔婴无奈,只好尽力宽慰道:“娘,您还记得小时候陪我看星星,放风筝,荡秋千的事吗?” 华平阳使劲摇头,无助地蜷缩一团。 “魔婴,”姜全寿近前道,“还是我来吧!” “你?”魔婴怒目道,“你曾经伤害过她,你还敢吱声?” “魔婴息怒,”姜全寿恭敬道,“夫人已经受了惊吓,情绪不稳,难道魔婴希望她再度疯癫吗?” 魔婴无言以对,只好扭过身去,冷漠不语。 姜全寿慢慢靠近华平阳,小心翼翼道:“平阳,我是姜全寿,你还记得吗?” “姜全寿?”华平阳猛然抬起头,仔细盯着姜全寿瞅,稍稍觉得眼熟。 姜全寿继续道:“你还记得当初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那时你跟齐凤翼游历秦淮河,途中遭人追杀,被我和龙葵救下。后来齐凤翼移情别恋,你伤心欲绝,险些自尽。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是我陪着你荡舟蓬莱,登临泰山,寻海市蜃楼,访终南仙境,你都忘了吗?” 华平阳渐渐记起往事,细细望着姜全寿,眉头紧锁道:“你……真是……姜全寿?” “是,是我!”姜全寿欣喜道,“你总算清醒了!”边说边上前扶起华平阳,在旁边椅子上落座,笑道:“二十年了,你总算清醒了!” 见华平阳逐渐恢复了神智,姜仁杰大惧,趁众人不备,悄悄退去。刚退到门外,身后传来魔婴冷厉声:“姜仁杰,你想往哪儿跑?”姜仁杰大惊失色,只觉背脊发凉,忙回身谄笑道:“属下想去方便,恐怕有辱圣听,所以没敢请示,望魔婴恕罪!” 听到姜仁杰三个字,华平阳本能惊得站起,浑身颤抖,怒目圆睁,咬牙道:“姜……仁……杰……” 望着华平阳咬牙切齿的模样,魔婴冷眼回瞥,阴声道:“看来小主说得是真的?” 想起昨晚小主婉莹说得话,.姜仁杰咬牙暗恨,面露干笑道:“魔婴不要中了敌人挑拨离间之计,小主惯常使诈,岂有半句真话?当初她被囚雪峰山……” “住口!”没等他话说完,魔婴厉喝道,“你想如何受罚?” 话音刚落,华平阳突然搬起椅子,直奔姜仁杰砸去。 众人齐齐一惊,姜仁杰眼神狠厉,两指一点,一道冰箭撞散了椅子,直冲华平阳心窝射去。 “不要!”姜全寿下意识挺身护住了华平阳。 千钧一发之际,魔婴化掌为爪,一爪攥碎了冰箭。两眼逐渐变得狠厉,面色阴沉道:“姜仁杰,你真是该死!” 见魔婴动了杀气,姜仁杰慌忙回身飞奔而去。刚奔到院中,魔婴已经飞身拦住了去路,冷眼回瞥道:“姜仁杰,你是自己了断,还是逼本君亲自动手?” 姜仁杰不屑一笑道:“老夫纵横江湖三十余年,除了魔君外,还没有怕过第二人。你被小主重伤,如今只怕连一半内力都使不出,老夫何惧你?” “哼!”魔婴冷冷道,“你被小主重创,难道能使出一半内力?就凭你也想赢本君?姜仁杰,不要自不量力,本君劝你自己动手,否则我会让你死得难看!” “魔婴太小看老夫了!”姜仁杰捋须笑道,“寿儿、萧魔御、史魔御,助战!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日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父子的厉害!” 姜全寿正要飞身出屋,只觉衣袖被华平阳死死拽住,耳畔传来她呢喃声:“不要……伤害燕儿!”姜全寿回头望去,见她眼神哀怜,左右为难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魔婴杀了我爹吧?平阳,我不会伤害燕儿,你放心!”抬手封了她穴道,急身飞去。 “谁都不准插手!”秦牡丹抬掌御电,生生挡住了姜全寿,冷眼一瞥道,“谁敢对魔婴不敬,老身立杀之!” “丈母,”姜全寿哀求道,“求求你看在雪儿面子上,替家父求情,免他死罪!雪儿是家父一手带大,她对家父的感情比对我还深,如果家父出事了,雪儿必定痛不欲生!”边说边跪地,声泪俱下道:“以前是我对不起昭君,求求丈母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家父!” “住口!”姜仁杰怒目道,“堂堂七尺男儿,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站起来,血战到底!”边说边两掌御冰,左右齐攻。魔婴飞身迎上,凤爪如魅,急挥如雨,将冰箭尽数折断。欺身急攻,逼得姜仁杰步步后退。姜仁杰不敢恋战,且战且退,趁机凌空而起,到处逃窜。魔婴如影随形,纵身急追,宛如雄鹰扑兔,气势逼人。两人鏖战二十余招,姜仁杰已经心惊胆战。 姜全寿又急又怒,抬掌御雷,咬牙道:“丈母,全寿得罪了!”霎时两掌御雷,直奔秦牡丹攻去。秦牡丹不屑一顾,两掌御电飞身拦下,只见四周金光闪闪,雷鸣阵阵,宛如天雷战地火。自从被晴儿、天佑五人联手重伤,她内力只能使出三成,此时独战姜全寿竟有些吃力。 院中姜仁杰被魔婴追击,吓得狼狈逃窜。萧楚睿、史宝钗正要助战,被魔婴喝止了。魔婴边飞身急攻,边扬声道:“不必助战,护住夫人!”萧楚睿、史宝钗纷纷遵命,忙朝庙中飞去。 这时姜仁杰突然旋身止步,两掌奋力急推,掌影重重,射出漫天冰针,齐齐袭向庙中华平阳。 魔婴大惊失色,慌忙抬掌御气,勉强震落一半冰针。 眼看华平阳避之不及,姜全寿顾不上秦牡丹的攻击,忙回身扑向华平阳。霎时冰针齐至,密密麻麻刺入姜全寿背部和四肢。二人扑倒在地,华平阳满眼惊恐,见姜全寿吐血不止,更是眉头紧蹙,心痛不已。姜全寿恍惚之际,趴在她耳边呢喃道:“平阳,燕儿……是不是……我的孩子?” 华平阳泪湿眼眶,却说不出半个字。眼看着姜全寿死在自己面前,她早已肝肠寸断。虽然当年是姜全寿一厢情愿,但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是姜全寿陪伴左右,在她被齐凤翼伤害后又是他不离不弃,华平阳至今心存感激。 见姜仁杰下手狠辣,魔婴怒气冲冠,杀气满面,两爪齐出,血舞漫天。姜仁杰大惧,忙抽身急退,狼狈逃窜。魔婴飞身拦下,回身一爪攻去,厉风刺面。姜仁杰惊惧万分,措手不及被抓伤了左臂,霎时血流潺潺。魔婴奋力急攻,宛如发疯般,吓得姜仁杰步步后退,狼狈抵挡。十招间,姜仁杰已经遍体鳞伤,浑身衣衫褴褛,血流道道,仿佛猫爪狗啃般。 这时萧楚睿、史宝钗一个拎起了姜全寿,一个扶起了华平阳。史宝钗抬指解穴,一时半刻却解不开。秦牡丹一闪而至,抬指一点,立时解开了华平阳穴道。 华平阳一把抱住姜全寿,哭得梨花带雨。 秦牡丹黯然神伤,幽幽道:“姜仁杰作恶多端,最后都报应在子孙身上。姜全寿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却是个痴情的种,也算难得。萧魔御、史魔御照顾好夫人,老身要去护驾!”回身望去,冰花道道飞袭而来,她狐目圆睁,忙两掌御电,护住了众人。待冰花散尽,院中早已不见了魔婴和姜仁杰踪迹。秦牡丹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 借助“魔天葬花”逃脱后,姜仁杰四处逃窜,慌不择路。刚奔到寺外,突然前面一个虚影一闪,只见魔婴冷眼冒着寒光,浑身散发着阴气。姜仁杰不寒而栗,咬牙怒道:“老夫荣耀半生,没想到今日竟栽在你手里。你别忘了,你母亲被欺负后就怀了你,你我血脉相连,何必自相残杀?” “住口!”魔婴阴厉道,“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也配玷辱本君名声?既然你敢承认自己的兽行,本君就要你付出代价!” 姜仁杰虎躯一震,惊得倒退两步。定睛望去,逐渐转忧为喜道:“魔婴想杀老夫,只怕没这么容易!” 魔婴早觉察蹊跷,冷眼回瞥道:“是什么人畏畏缩缩?” 话音刚落,一个银发遮面,眼神阴厉的男子飘然而出,正是圣童宋轶峰。宋轶峰恭敬笑道:“属下参见魔婴,见过魔天老!” “贤侄,”姜仁杰急道,“你父亲就是被魔婴害死的,若不是她为了一己私仇执意讨伐神龙教,执意放走天赐,你爹也不会被天赐杀害!你帮老夫除掉魔婴,也帮你父亲报仇雪恨,老夫扶你做魔君,如何?” “哼!”魔婴冷冷道,“圣童,杀了逆贼姜仁杰,本君封你做天魔王!” 此时姜仁杰已经是砧板鱼肉,魔婴依旧是锋利刀俎,宋轶峰岂能看不出局势?宋轶峰步步紧逼,咬牙道:“姜仁杰,我早就看你顺眼了,当初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狗贼天赐岂能活到今日?是你到处散布谣言,重伤本圣童,损害天派声誉;又是你执意挑拨,使圣女与我离心离德,害得我被狗贼重创。这一笔笔账我早就记下了,今日要跟你好好算算。” 姜仁杰惊惧万分,赶紧飞身而去。不过他内力不济,很快被宋轶峰赶上,两人拼杀一处,姜仁杰奋力抵挡,急呼道:“圣童,只要你帮我杀了魔婴,老夫愿意拱手让出一切!” “你是我爹一生之敌,我岂会任你摆布?去地府向我爹忏悔,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宋轶峰阴声道。 姜仁杰狼狈后退,苦撑十招便被宋轶峰烈焰火焚,烧得惨叫连连。 望着姜仁杰被烈焰活活烧死,秦牡丹心神一颤,默然叹气。想起之前姜全寿所说,她暗暗心忧。姜梦雪是姜仁杰一手宠大,自幼对他十分依赖,如果知道姜仁杰被杀,她会不会伤心欲绝?若是知道他死于宋轶峰之手,她会不会找宋轶峰拼命?秦牡丹越想越忧心,不禁眉头紧锁。 见姜仁杰被宋轶峰焚死,魔婴玉掌轻抬,一道掌气将姜仁杰震得四分五裂。回身负手步去,嘴角邪笑道:“传令,封圣童为天魔王!” “多谢魔婴!”宋轶峰阴笑阵阵,面露奸邪。 第345章 恩怨两清 回到寺内,见华平阳伤心欲绝,魔婴蹲下宽慰道:“娘,咱们回去吧!”又吩咐御魔天秦牡丹道:“把魔天擎葬在慈氏寺,待返回雪峰山后,本君再派人把他们接回圣教安葬。关于魔天老之死,封锁消息,就当他殉教了!” 听到魔婴声音,华平阳逐渐回过神来,眼神疑惑道:“雪峰山?为什么……要去邪教?” 众人面色一变,唯独魔婴叹气道:“娘有所不知,现在外公死了,舅舅去世了,华家也被灭了,咱们已经无家可归。” 没等她说完,华平阳已经惊得站起,急道:“舅舅?渊平……是怎么……死得?” “娘先坐!”魔婴扶着她坐下,伤感道,“舅舅是被上官甫这个狗贼逼死的!当年他气死外公,毒疯了娘,现在又逼死舅舅,屠灭华家,简直畜生不如!” 华平阳怒目圆睁道:“屠灭……华家?上官甫?” “是!”魔婴咬牙道,“不止如此,齐凤翼夫妇也是被这个狗贼算计的!” 魔婴一席话勾起了华平阳伤心往事,想起师兄音容笑貌,她怒骂道:“狗贼,狗贼……狗贼!” “娘放心,”魔婴面露狠厉道,“这笔账女儿迟早找上官甫算清!他欠华家的,欠娘的,欠我的,我要让他一笔笔还清!” 华平阳泪眼婆娑,哽咽不语。 魔婴耐心宽慰道:“娘不要太伤心了,虽然外公、舅舅都不在了,但女儿已经长大,已经能挑起重任。现在女儿是天魔教魔婴,统领一教人马,五年后卷土重来,女儿立誓要把欺负娘的人全部诛尽!娘先随我回雪峰山……” 没等她话说完,华平阳已经惊慌后退道:“不……我不去……不去……” 魔婴一怔,耐心宽慰道:“娘放心,狗贼姜仁杰已经被我处死,现在天魔教无人敢欺负娘!” “不……不要……”华平阳蜷缩角落,双手捂耳,双目充满恐惧,脑海中不断浮现当初被姜仁杰强暴的欺辱画面。 众人无计可施,魔婴也束手无策,见华平阳突然不住拍打脑袋,她吓得面无血色,忙抬指封了她穴道,回身向香雪海求救。香雪海逐渐恢复元气,若有所思道:“可能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等我回到谷中参考师父医书,或许能完全治好她。” 二人正说话间,华平阳突然全身抽搐,面目狰狞,脑袋不住往左弯,仿佛要折断般。 魔婴又惧又怒,忙吩咐史宝钗将华平阳背入里间,又从香雪海手中夺回玲珑丹,怒目道:“早知你如此无能,本君就该自己动手!御魔天守住里间,任何人不得入内,史魔御在旁侍候。”二人齐齐遵令,各司其职。香雪海黯然神伤,默默退到外间。 望着香雪海秀美容颜,宋轶峰嘴角邪笑道:“可惜,如此佳丽竟遭冷落!姑娘医术高超,不如来我天派,我一定助你复仇成功,怎么样?” 香雪海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宋轶峰咬牙暗恨。 众人苦等许久,只见魔婴垂头丧气出来,眼神呆滞,神魂游离。 香雪海忙上前询问,反被魔婴一巴掌扇倒在地。没等她回过神来,魔婴一把抓住她衣襟,怒目道:“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边说边扬掌拍下,气势惊人。香雪海花容失色,慌忙就地翻滚,勉强躲过一劫。魔婴如影随形,飞身急攻,香雪海狼狈闪躲,几次险些丧命。 勉强苦撑十余招,香雪海才逐渐稳住身形。见魔婴神智丧失,她自知百口莫辩,忙回身飞奔而去。魔婴飞身急追,一路穷追不舍。原本香雪海武功在魔婴之下,不过有《燃灯诀》加持,轻功竟与魔婴不相上下。 “雪海……燕儿……”上官甫喃喃自语,负手望着圣女殿,黯然神伤。 圣护夏淑敏飘然而至,恭敬道:“启禀圣尊,小主、傅少主上山求见!” “请他们入阁拜茶!”上官甫幽幽道。 望梅阁内,婉莹、傅玉成分坐两边,纷纷神色凝重。 上官甫边品茶边漫不经心道:“本尊知道你们的来意,事情已经查清,赐儿违背教规,私自加入幽冥教,又联合邪教悍然杀害圣教徒,还利用凌尚香图谋犯上,桩桩大罪证据确凿,就算本尊想为他开脱也无能为力。” 傅玉成大惊失色,欲言又止,不禁望向婉莹。 婉莹捻发细思,眉头微皱道:“圣尊,不知证词可否让我看看?”上官甫轻轻点头,夏淑敏忙恭敬奉上卷宗。接过卷宗细瞅,知道是凌尚香、卫青山联手指控,她心中已经有数,苦笑道:“圣童为贵教立下汗马功劳,圣尊打算如何处置?” “国有国法,教有教规,”上官甫叹气道,“众人主张杀一儆百,为圣教立威。本尊有心赦免赐儿,无奈众人苦劝,分堂力谏,我不得不遂了众人心愿,明日午时将其斩首示众!” 傅玉成惊得站起,婉莹反倒镇定道:“若是圣尊执意过河拆桥,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哦?”上官甫似笑非笑道,“小主想做什么?” “圣尊想做什么?”婉莹针锋相对道。 “小主息怒,”傅玉成忙干笑道,“圣尊息怒!圣童虽然有罪,但功劳巨大,将功折罪,也罪不至死啊!望圣尊开恩,放圣童一条活路!” “不可!”上官甫面无神情道,“家有家法,教有教规,若有令不遵,将来本尊威信何在?圣教威严何在?如果人人都效仿圣童,本尊如何约束教徒?” 婉莹气愤道:“圣尊威扬四海,何须立威?成立侠客盟,击溃日月盟,大败天魔教,诛杀沈波旬,早已令江湖震悚,名门震动。还要立威,就不怕遭人嫉恨?” “正是容易遭人嫉恨,本尊才不得不严刑峻法。”上官甫冷冷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若不严加约束,将来人人都敢犯上作乱,本尊如何执掌圣教?” “立威当先立德!”婉莹讽刺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圣童走到今日,难道圣尊没有责任?” “小主!”上官甫面色冰寒道,“既然说到德,那本尊倒想问问,小主待字闺中,以什么身份救赐儿?赐儿与逍遥阁又是什么关系?逍遥阁不惜与本尊翻脸也要插手我教事务,夏阁主是要立威,还是要立德?” 见二人争吵,傅玉成强颜苦笑,不敢吱声。 婉莹铿锵道:“之前贵教请我圣阁出手抵抗天魔教,怎么不说是插手贵教事务?以前帮你们击溃邪魔是立威,现在仗义救下圣童是立德,阁主威德加身,还请圣尊立德,给圣童改过自新的机会!” 上官甫默然不语,起身负手道:“不杀圣童可以,不过本尊拿什么堵住悠悠之口?小主善解人意,是否想过?” 婉莹立时会意,喜道:“天赐与我早有婚约,这个理由够不够?” “只怕不够!”上官甫摇头道。 婉莹暗暗咬牙,铿锵道:“我是阁主唯一的继任者,天赐是我的准夫婿,我们不久将完婚,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 “好!”上官甫目光如炬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本尊就破例一次,特赦圣童!请小主留宿山上,明日一早即可带圣童下山!” 婉莹大喜,躬身道谢,飘然退去。 出了望梅阁,婉莹拜托傅玉成下山通知晴儿、冰儿等人待命,嘱咐道:“现在局势不明,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你们记住,替我打通一条路,以备不时之需!冰儿应该知道,你去问冰儿就行了。” 傅玉成前脚离去,夏淑敏后脚赶来,笑上眉梢道:“小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婉莹早听天赐说过,夏淑敏是上官甫最信任的人,与卫青山一样被上官甫视为左膀右臂,所以私下天赐常喊她小师娘。见夏淑敏笑意浓浓,婉莹也笑盈满面道:“婉莹见过小师娘!” 夏淑敏暗喜,拉着婉莹来到附近凉亭,笑道:“小主真打算与赐儿成亲?” “当然!”婉莹斩钉截铁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几次险些失去他,那种锥心之痛是我无法承受的,现在我只想紧紧抓住他,用尽我一切的力气护住他。” 夏淑敏暗暗羡慕,感慨道:“看来小主是真心对赐儿好!赐儿虽不是我一手带大,但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翩翩少年,嘴巴特别甜,没想到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小主,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不要伤害赐儿,好吗?” “嗯,”婉莹努力点头,笑道,“小师娘放心,无论何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 夏淑敏欣喜万分,轻轻抱住婉莹,暗暗在她掌中放下一枚信物,附耳低语道:“赐儿就托付给你了,告诉他不要记恨圣尊,圣尊也是迫不得已。”没等婉莹回声,她已经飘然而去。 迅速将信物塞入袖中,回身随侍女朝客馆行去。想起刚才夏淑敏的话,她不禁暗暗蹙眉。途中被天佑拦住去路,天佑吩咐侍女旁边等候,近前小声道:“婉莹姐,圣尊是不是执意要杀师兄?” 婉莹轻咳一声,幽幽道:“圣尊已经准备特赦你师兄,只不过眼下局势动荡,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数。你做好准备,如果形势不利,我还得借助你的手才能救出你师兄。从现在开始,你要缠着你小师娘,一旦有风吹草动,她是唯一能救你师兄的人!” “好!”天佑喜道,“我这就去!” “等等!”婉莹若有所思道,“晴儿托我给你带句话,千万不要不懂装懂。” 天佑挠挠头,干笑道:“我去了该怎么说?总不能一天到晚跟着小师娘吧?” “噗,”婉莹无奈笑道,“看来还是晴儿了解你。我给你支个招,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玉儿,然后去求小师娘让你到牢中看望玉儿。他现在是特刑犯,我猜她必定无能为力。你就趁机赖着不走,时刻打探圣尊动静。” 天佑大喜,正要疾步奔去,又被婉莹喊住。婉莹小声道:“你先回去帮我准备一些‘药材’,不必送来,就放在你殿里,我有大用。这是药方,千万保密!” “好嘞,”天佑悄悄左右观望,接过纸条藏于袖中,回身疾步而去。 夕阳西下,女帝率常五郎来到盘龙镇外十里亭。女帝在亭中静坐,常五郎在旁边侍立。接到侍女传信,常五郎眼神闪烁道:“启禀女帝,探子来报神龙教已经把狗贼天赐关押起来,准备明日正午盘龙台问斩。咱们还需要去盘龙镇吗?” “为什么不去?”女帝冷冷道,“狗贼害死公主,逼死魔君,此仇不共戴天,不将其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 “是!”常五郎小心翼翼道,“之前魔君说得卷宗,不知是什么?”女帝眼睛一瞪,吓得他忙后退一步,不敢吱声。见女帝面色难看,常五郎谄笑道:“女帝,属下带人去探探路。” 女帝闭目不语,只是嗯了一声。常五郎率众人前脚刚走,女帝便觉察不妙。虽然凤目紧闭,但四周不断逼近的强大功压依旧令她感到阵阵寒意。凤眼一瞥,左右竟空无一人,不禁心下暗惊,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半空飘下一个老妇,年约六十五,淡眉塌目,面枯如树,天生一副蛤蜊嘴,手拄一根龙头木拐杖。老妇双目微抬,射出道道寒光,盯着女帝笑道:“你就是女帝?” “是又如何?”女帝也盯着老妇道,“你是何人?属何门何派?” 老妇似笑非笑道:“老身是何门何派不重要,重要的是卷宗下落。听说魔君把卷宗下落告诉了女帝,不知道卷宗在哪儿?” 听到卷宗二字,女帝心里咯噔一下,她只把卷宗的事告诉了香雪海,连魔婴也没告诉过,眼前的老妇是如何知道的?她又是如何知道是沈波旬告诉自己的?莫非昨晚沈波旬死时老妇就藏在附近?想到这,她面色冰寒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老妇阴笑道,“说出卷宗下落,今日老身不为难女帝,否则老身只好得罪了!” 女帝逐渐明白过来,脸色逐渐变得阴厉,突然抬掌急攻,掌气炙热烤人,热浪呼啸而去。老妇早有防备,拐杖拄地,单掌迎击,竟震得女帝倒退一步。 “果然是你!”女帝厉声道,“连赤魔掌都能反弹,杀害魔君的果然是你这老贼婆!” “是又如何?”老妇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老身武功的玄妙之处,想必也知道老身的来历。老身劝你乖乖把卷宗交出来,否则必死无疑!” “死有何惧?”女帝咬牙道,“今日就算杀不了你,本君也绝不会跪地乞降!你杀了魔君,本君要你血债血偿!” 见女帝发疯般攻来,老妇提起龙杖,飞身迎战。她攻势狠辣,出手迅捷,逼得女帝寸步难进。女帝抵挡老妇已经很吃力,突然左右两个虚影飞身夹攻,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绝,惊得她心神大乱,手足无措,未撑三招便被老妇一杖拦腰击中,撞倒了亭柱,口吐鲜血,再难爬起。 老妇步步逼近,面色阴寒道:“交出卷宗,饶你不死!” “哈哈……”女帝仰天大笑,面目狰狞道,“本君是魔君的女儿,绝不会跪地乞降,就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边说边一掌拍中自己天灵盖,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老妇咬牙暗恨,击杖道:“都怪老身当年错信韦紫月,竟然信以为真,相信她会销毁卷宗。没想到天魔教竟然敢暗中私藏卷宗,企图要挟圣门,简直该死!立刻打探魔婴下落,尽快找到她!” 夜幕降临,龙山望梅阁,上官甫负手而立,旁边侍立着夏淑敏,他身后站着圣女玉玲珑。玉玲珑恭敬道:“启禀圣尊,左圣女宫殿已经清理好,密道也已经修复。” “辛苦了,”上官甫幽幽道,“现在天赐被废,雪海叛逃,天佑又难当大任,圣教这副重担要落在你肩上了。从即日起,你就是唯一的圣女,赐金牌,节制圣尉、圣督,并执掌圣相殿。” 玉玲珑跪接金牌,恭敬领命。 待玉玲珑离去,上官甫神色凝重道:“两块金牌已经有了着落,这最后一枚交给韩文信,命他相机行事。另外,从现在起,圣龙宫护卫归韩文信执掌,黄龙宫护卫归霍天毅执掌,三关兵马归萧永贵执掌。” “是!”夏淑敏率众护卫飘然退去。 站在望梅阁上,凭栏远眺,上官甫缓缓闭上双目,凝神静思。想起爱妻林尚宫音容笑貌,他心中顿时升起丝丝暖意;想起圣后华平阳骄横模样,又只觉背脊阵阵发凉。一阵凉风袭来,上官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虎目如炬道:“你来了?”虽然没有回头,但背后步步逼近的强大功压已经暴露了来人身份,上官甫知道该还的债终究要还。 “母亲死了……”一个阴森而苍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仿佛阴鬼地狱传来的悲鸣。 上官甫虎躯一震,黯然伤感道:“果然……对她来说,浑浑噩噩未必是不幸,清清醒醒也未必是福音。这些年我不敢医治她,就是担心这个结局。燕儿,当初我提醒过你。” “她都死了,你还在道貌盎然!”魔婴眼神阴厉道,“今日我要撕掉你虚伪的假面,露出你丑陋的嘴脸!”边说边抬手现出半枚玲珑丹,陡然碾碎吞入腹中,接着双爪急抬,血爪急攻,气势凌厉。 上官甫身形斗转,轻轻闪躲,余光一瞥,楼栏已经被震塌。虽然魔婴一击未中,但从其掌力来看,丝毫不逊之前。上官甫不敢大意,飞身急退。魔婴如影随形,疯狂进攻,血爪飞舞,爪影重重。鏖战三十余招,不分胜负。见魔婴眼神阴厉,浑身透着杀气,他知道就算此刻自己跪地哀求,她也不会手下留情。想到这,不禁心寒彻骨,悲伤不已。 魔婴继续急攻,怒气难消,誓要诛杀上官甫。随着怒气越来越盛,她下手也越来越狠辣,出招越来越迅疾,攻得上官甫步步后退。 见魔婴逐渐疯狂,甚至是疯癫,上官甫暗暗忧心,怀疑是玲珑丹起了作用。他虽然没有食用过玲珑丹,但听卫青山提起过,玲珑丹可以短暂提高功力,但副作用极大。 眼看就要将上官甫逼入绝境,魔婴越战越勇,逐渐面目狰狞。上官甫两掌御气,左右迎击,只听砰砰数声,道道气波荡起,震塌了望梅阁。上官甫趁机旋身飞起,直奔东崖飞去。魔婴急追,也一路飞奔而去。 越过圣童殿,踏过飞龙台,绕过扶桑阁,穿过假山洞,来到东崖石台处。上官甫冷眼回瞥,远处虚影闪动,没过多久,魔婴已经飞身赶到。望着熟悉的悬崖,他凄笑一声,负手不语。当年上官燕在这里被魔君劫走,没想到如今她竟要在这里替魔君复仇,上官甫只觉十分讽刺和悲哀。 魔婴血爪急抬,怒目道:“上官甫,你欠我的,欠我娘的,欠我师父的,欠华家的,统统要用你的命来抵偿!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边说边两爪齐出,飞身攻去。上官甫腾挪斗转,不断躲闪,始终不肯出手。魔婴飞爪奔袭,摧枯拉朽,一掌拍下,地动石摇。急攻三十招后,已经抓得上官甫衣衫破烂,狼狈不堪。又急攻三十招,逼得上官甫步步退至悬崖。凌空飞起,两掌齐出,气浪阵阵,犹如泰山压顶。见退无可退,上官甫不得不奋力还击,两人掌气互拼,一个倒退两步,一个倒飞落地。 见一击未中,魔婴继续疯狂急攻。两人再度拼掌,魔婴倒退三步,上官甫险些失足跌落悬崖。望着誓死同归的魔婴,上官甫阴声道:“想同归于尽?” “不错,”魔婴双目血红道,“杀了你,替我娘报仇!” “好,”上官甫面寒如铁道,“老夫……成全你!” 两人全力出击,一个双爪急抬,绿气弥漫,裹挟烈风,气势惊魂;一个双掌混元,黑气氤氲,毒气飞旋,惊天泣鬼。两人同时出手,只听四周砰声大作,荡起层层气波,魔婴被震伤在地,口吐鲜血,上官甫被震退五步,跌落悬崖。 望着跌入悬崖的上官甫,魔婴疯狂大笑,突然心跳如麻,内息乱窜,一口鲜血喷出,伏地不起。弥留之际,眼前仿佛出现了沈波旬伟岸的身影,他步步走来,蹲在魔婴面前,沧桑大手抚摸着她脸颊,幽幽道:“燕儿,辛苦了!” “师父……”魔婴玉手拼命抓去,喃喃自语道,“徒儿……终究……没能……帮您……完成……” “不,”沈波旬幽幽道,“你已经做到了,为师也看到了,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徒弟!” “最得意……”她面露欣慰笑意,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上涌,伏地而死。 第346章 内忧外患 看见望梅阁传信,夏淑敏忙飞身赶到。听闻圣尊往东崖奔去,又一路急追,往东崖奔去。刚到石台处,便看到一个黑影匍匐地上,她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赶紧飞身而至,御火细瞅,见是魔婴匍匐地上,稍稍松了一口气。一瞥她嘴角流出的黑血,暗暗心惊,若有所思道:“怎么会是中毒身亡?” 想起上官甫下落不明,来不及细想,忙起身寻找。在悬崖附近发现上官甫足迹,她大惊失色,只觉一阵眩晕。蹲下细瞅,只见悬崖藤蔓上沾染了大片血迹,连悬崖壁上藤蔓叶也布满血痕,霎时脑袋嗡嗡作响,头晕目眩,跌坐地上。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呼喊声,夏淑敏逐渐回过神来,暗暗咬牙,顺着藤蔓往下搜寻,在崖下二十米处发现道道血迹。她正要往下搜寻,突然听见上面有人摇动火把呼喊,不得不原路返回。 悬崖附近早已聚集了一群人,分别是圣童天佑、圣女玉玲珑、圣相张浩宇、圣护杜玉琴等人。见魔婴惨死,圣尊不知所踪,夏淑敏又从悬崖艰难爬起,张浩宇急道:“圣护,到底怎么回事?” 夏淑敏愣了一会,茫然道:“圣尊被震落悬崖了。” “悬崖?”张浩宇大惊,疾步崖边,细细查看,若有所思道,“恐怕凶多吉少。” “我下去看看!”天佑急道,将神剑插入地上,准备顺着藤蔓朝崖下寻去。 张浩宇急忙劝阻,命人取来绳索和火折,忧心忡忡道:“圣童千万小心,深入十米已经足够,不必继续深入。” 天佑嗯了一声,顺着绳索深入崖下。刚深入十余米,便看到藤蔓被尽数烧断,下面空荡荡什么都看不到。料定上官甫已经没有生还机会,他不得不忍痛爬上悬崖。望着众人急切眼神,天佑黯然心伤,摇头不语。 张浩宇低眉沉思,幽幽道:“当务之急是通知卫圣尉、韩圣尉、霍圣尉、萧圣督、彭圣督,五人执掌三宫三关兵马,是稳定圣教的压舱石。请圣女下令,立刻通知圣尉、圣督封锁三宫三关,任何人没有圣尊手令,不得擅自出宫出关!另外,请圣尉、圣相前来圣尊殿商议大事!” “好!”玉玲珑铿锵道,“来人,立刻通知三位圣尉和两位圣督,命他们封锁三宫三关,然后请三位圣尉和诸位圣相到大殿议事,不得迟误!” “等等,”杜玉琴忙躬身道,“启禀圣女、圣相,卫圣尉正炼丹制毒,不宜打扰,还是属下亲自前去通知吧!” “也好,”玉玲珑欣然点头道。 众人在前面前行,天佑神情恍惚,逐渐落到后面。夏淑敏趁机碰了碰他肩膀,低声道:“佑儿,快去救你师兄!圣尊已死,局势有变,他们未必会放了你师兄。”天佑虎躯一震,暗觉不妙,忙低声道谢,悄悄往自己宫殿奔去。 听闻圣尊被暗杀,韩文信神情一恍,手中金牌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没有弯腰拾金牌,而是眼神复杂道:“嘉佑,你是听谁说得?” 圣御郭嘉佑忙躬身道:“师父,护卫就在外面,您可以亲口询问。”没等他说完,韩文信已经疾步而去。郭嘉佑稍稍错愕,迅速拾起地上金牌,眉头微皱,咬牙沉思。圣尊被杀,众人一定会追查真凶,而嫌疑最大的紫琉璃兄妹必定是重点审讯对象,如果追查不出真凶,二人会不会成为替罪羊?他越想越心忧,不禁暗暗咬牙。 韩文信疾步出殿,一把抓起护卫,急道:“圣尊怎么了?” 护卫战战兢兢道:“圣尊被魔婴杀害,在东崖石台。” 韩文信面色大变,脑袋嗡嗡作响,忙飞身往圣尊殿奔去。 圣尊殿里,玉玲珑、张浩宇正窃窃私语,见韩文信赶到,二人忙迎了上去。 韩文信急忙询问圣尊下落,张浩宇神色凝重道:“圣尊跌落悬崖,只怕凶多吉少。”韩文信愁眉不语,扶着椅子坐下,双手交叉,若有所思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善后,一是缉捕凶手,二是防止内乱。魔婴能轻易杀入宫内,说明邪教必有内应,很可能就是幽冥教兄妹。先派人把他们控制住,如果二人已经逃脱,就立刻戒严搜捕。为免有人趁机作乱,立刻调三宫兵马护卫圣女,命萧圣督严密把守金龙关,如此便可以安定圣教。” 张浩宇欣然点头,附和道:“另外,应该派人放出圣童,让他将功折罪。圣童与逍遥阁、天静宫都有关系,此时囚禁圣童对咱们极为不利,甚至有巨大隐患。” “不可!”一声低喝从殿外传来,霎时木圣相上官云、土圣相诸葛封、水圣相关山月并肩而至,身后跟着分堂众人。 冷眼盯着韩文信、张浩宇二人,上官云缓缓步入大殿,冷面道:“听闻圣尊被害,必是邪教所为。虽然魔婴已死,但幽冥教威胁尚在。孝圣童与幽冥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排除是他引狼入室,借刀杀人。此时放了圣童,他若联手逍遥阁、幽冥教作乱,谁能制止?张圣相聪明一世,为何这般糊涂?” “唉,”张浩宇叹气道,“眼下逍遥阁小主就在山上,圣尊被害的消息只怕瞒不过她的耳,一旦消息传开,小主必会召集逍遥阁、天静宫众人里应外合救出圣童。那时圣教内外交困,局面将难以收拾。相反,放了圣童,既可以了收为己用,又可以借机拉拢逍遥阁、天静宫,对咱们来说是百利无一害。” “张圣相太天真了!”上官云冷笑道,“圣童有逍遥阁撑腰,有天静宫、幽冥教辅助,如果他趁机夺权,圣教岂不危险?眼下不仅不能放圣童,还应该立刻诛杀圣童,切断他与逍遥阁、幽冥教的联系。只要圣童死了,逍遥阁、天静宫、幽冥教都会树倒猢狲散,圣教威胁自然解除;否则小主、紫大小姐、傅少主便会联起手来对付咱们,圣教立时危矣!” “不错!”诸葛封眯眼捋须笑道,“圣童曾在本相手下当差,他胸有大志,恩怨必较,把他放出来,先遭殃的必是咱们。韩圣尉对圣童有恩,圣童必不会下手。圣女是他师妹,他也绝不忍心下手。张圣相,你我与圣童无亲无恩,何必献殷勤?” 话音刚落,霍天毅飘然而至,寒着脸道:“什么献殷勤?为何要献殷勤?听闻圣尊被杀,是何人所为?与圣童有何关系?” “魔婴,”张浩宇叹气道,“此人不知是如何上山的,竟然成功偷袭圣尊,并将圣尊逼落悬崖。不过,她同样被圣尊打成重伤,后不治身亡。至于这件事是否与圣童有关,我们还不清楚。” “事情昭然若揭!”上官云冷冷道,“幽冥教议和是幌子,掩护魔婴潜入圣教才是目的。今晚她们袭杀圣尊,必有幽冥教辅助,应该尽快擒拿二人,严加审问。二人都与圣童关系密切,说不定幕后的主使就是圣童!” “圣童?”霍天毅目光如炬道,“哪个圣童?” “当然是孝圣童天赐!”上官云铿锵道。 “那义圣童呢?”霍天毅继续道,“这件事与他是否有关?” “当然有关!”诸葛封笑道,“二人一起长大,自幼亲如兄弟,早年更是在墨龙堂形影不离,如果孝圣童是幕后元凶,那义圣童必是帮凶。” 霍天毅怒眉道:“既如此,就该一并囚禁。”回身急道:“圣女,属下请求立刻擒拿紫琉璃二人,并囚禁义圣童,监视小主!”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纷纷附和。 玉玲珑正不知所措,韩文信惊问道:“义圣童呢?教中出了这么大事,难道无人通知义圣童?” “刚才还在,”张浩宇疑惑道,“之前圣童曾与我们一起前往东崖,回来途中便不见了。夏圣护……似乎也没有跟来……” 上官云面色一变道:“这么重大的事张圣相为何隐瞒?圣女,请立刻下令捉拿圣童和紫琉璃兄妹!”霍天毅、诸葛封、关山月齐齐附议。 张浩宇低眉沉思,一言不发;韩文信双手交叉,也沉默不语。玉玲珑瞅了瞅二人,无奈道:“既然众人意见一致,那就立刻擒拿圣童和紫琉璃兄妹!另外,严密监视小主,严加看守虎头牢狱!” 护卫尚未传令,只见圣御汪道圣疾步奔来,躬身道:“启禀圣女,凌尚香不见了……”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上官云阴声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汪道圣战战兢兢道:“郭嘉佑说……凌尚香不见了。属下赶来路上撞见郭嘉佑,他告诉我凌尚香失踪了,让我奏报圣女和诸位圣相。” “他自己为什么不奏报?”韩文信插话道。 “他……”汪道圣结巴道,“他往黄龙宫去了,说是奉了圣尉的命令。属下途中又撞见圣童,他领着侍女也朝黄龙宫去了,好像……准备前往虎头牢狱。” “哼!”上官云冷笑道,“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这件事幕后的元凶就是圣童!之前他指使凌尚香偷袭圣尊,险些毒杀圣尊。这次凌尚香莫名失踪,义圣童行为异常,可见圣尊之死必与二人有关!凌尚香背后是紫琉璃兄妹,义圣童背后是孝圣童,而紫琉璃兄妹又与两位圣童关系亲密,足见孝圣童便是整件事背后的黑手!”怒目瞪着汪道圣和殿外众人,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圣女已经下令,立刻擒拿圣童、紫琉璃兄妹和凌尚香!” 汪道圣瞅了瞅玉玲珑和韩文信,见玉玲珑点头示意,忙领着圣丞聂凌云、圣丞杨耀武、圣使封北海、魏无邪等人疾步奔去。 众人前脚刚走,圣尉卫青山、杜玉琴、夏淑敏后脚赶到。听闻圣女已经下令擒拿圣童等人,卫青山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杜玉琴静静侍立他身旁,一言不发。夏淑敏欲言又止,也没有吱声。 玉玲珑想起一事,急道:“夏圣护、杜圣护,圣尊有三块金牌,另外两块在哪儿?” 夏淑敏错愕道:“其中一块在义圣童身上,另一块交给韩圣尉了。” “坏了!”韩文信陡然起身道,“之前听闻圣尊被害,我匆忙赶来,金牌落在案桌上了。” “何人在场?”玉玲珑急问。 “郭嘉佑!”韩文信眉头微皱道:“我没有派给他任何任务,他为什么说奉了我的命令?” 众人齐齐一惊,暗觉不妙。 此时郭嘉佑飞身赶到黄龙宫客馆,被众护卫拦住去路。护卫恭敬道:“圣尊有令,没有圣尊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郭嘉佑抬掌亮出金牌,冷冷道:“这是圣尊令牌,闪开!”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让开一条道。 见郭嘉佑飞身而入,紫琉璃又惊又喜,忙迎上道:“你……你怎么来了?” 郭嘉佑屏退左右,急道:“神龙教出大事了,圣尊被杀,凌尚香出逃,他们早晚怀疑到你们头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紫琥珀大惊失色道:“圣尊死了?真的假的?” “哥,你怎么这么傻?”紫琉璃嗔道,“这还有假?”回身抓着郭嘉佑胳膊急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跟我们一起走吧!” “好!”郭嘉佑铿锵道,“我不走,你们也下不了山!你们跟我来!” 郭嘉佑召来两个护卫,将二人打昏。紫琉璃立时会意,命紫琥珀迅速换上二人衣服,跟着郭嘉佑直奔宫外而去。 途中紫琉璃边走边忧心道:“神龙教出这么大事,到底是谁做的?不会是姑母吧?” “魔婴,”郭嘉佑低声道,“是魔婴杀了圣尊,不过应该有人帮助魔婴,我猜是凌尚香。” “姑母?”紫琉璃忙一把抓住郭嘉佑胳膊,止步急道,“姑母在什么地方?” “大小姐,你姑母说不定已经逃下山了。”郭嘉佑焦急道,“咱们快走吧,迟了就走不成了。” “不行!”紫琉璃咬牙道,“我要带姑母一起下山,她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抛下她不管!” “妹妹,”紫琥珀惊慌道,“再不走真来不及了!连爹都不在乎姑母,你何必这么在意?” “不行!”紫琉璃略带哭腔道,“我一定要带姑母走,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神龙教杀害!嘉佑哥哥,你告诉我姑母在哪儿?” 见她楚楚可怜,郭嘉佑暗暗咬牙,叹气道:“我刚才来时,听圣殿侍卫说凌尚香失踪了。就算我带你回去,你也找不到她。何况我来的时候撞见汪道圣,我已经让他把凌尚香失踪的消息奏报圣女和圣相,估计这会他们已经开始到处搜查,咱们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紫琥珀忙附和,不时东张西望。 紫琉璃神色黯然,无奈跟着二人往宫外奔去。 第347章 再次出逃 圣御汪道圣领着众人直奔黄龙宫客馆而去,听闻郭嘉佑来过,众人大惊,忙入内查看,只见两个护卫昏死地上,个个衣衫不整。汪道圣烧醒二人,这才得知是郭嘉佑所为。 圣丞杨耀武面色一寒道:“郭圣御救走了幽冥教兄妹,看来他已经背叛了圣教。汪圣御,郭嘉佑是你的好兄弟,你说该怎么办?”圣丞聂凌云、圣使封北海、魏无邪齐齐逼视汪道圣,气势惊人。 “等等,”汪道圣挠头急道,“咱们还有捉拿圣童的任务,圣童朝虎头牢狱方向去了,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能劫下圣童。圣女说了捉拿圣童是首要任务,咱们必须优先捉拿圣童。” “圣御说得对,”杨耀武稍稍点头道,“事有主次,又有缓急,圣相说了圣童是元凶,咱们应该先擒拿圣童。” 见众人纷纷附和,汪道圣忙领着众人直奔虎头牢狱而去。 牢狱外,天佑抬掌亮出金牌,铿锵道:“见金牌如见圣尊,带我去见孝圣童!” 左监不敢阻拦,忙亲自领着天佑和侍女前往。 天赐被关押在特刑监,双手带锁,双脚带镣,静静望着上方铁窗外道道残辉。想起历历往事,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意识到是天佑来了。回身望去,果然是天佑。 天佑吩咐打开牢房,握着天赐手激动道:“师兄受苦了!” 天赐苦笑一声道:“你怎么来了?师父怎么说?” 天佑回头一瞥,没敢明说,先吩咐左监退下,再小声道:“师兄,师父已经下令,明日将你明正典刑。现在……” “明正典刑?”没等他说完,天赐背脊一寒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才是师父的儿子,他这是要给你铺路。唉……” 旁边侍女轻咳一声,天佑急道:“师兄,现在师父死了,你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死了?”天赐神情复杂,只觉心中寒意阵阵。自从被上官甫带到龙山,二人名为师徒,情同父子,上官甫言传身教,从不懈怠。即便后来把天赐丢到分堂,也总是派人暗中观察,细心培养。天赐从前不知,自从上次上官甫亲口暗示,他逐渐回过味来。想起这些年师徒恩情,不禁苦笑道:“师父……终究是过慧易逝……” “我帮你解穴!”天佑急道。 “不行,圣尊封的穴你解不开!”天赐强颜笑道,“圣教除了圣尊,谁能封了我的穴?若是小蝶在,应该能解开我的穴道。” 天佑旁边侍女嘴角浅笑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信任咧?”回头嘱咐道:“给我争取一盏茶时间,不要让他们进来打扰。如果他们非要闯进来,你就按照我之前说得做。”天佑欣然点头,忙朝外面飞身而去。 天赐早听出婉莹声音,又惊又喜道:“你……你怎么易容成……” “嘘!”婉莹玉指压住他嘴唇,笑道,“别说话,我帮你解穴!”边说边两指疾点,立时击断枷锁铁镣。二人盘膝而坐,婉莹玉指灌气,开始为他解穴。 天佑领着众人守在虎头牢狱外,回身叮嘱道:“众人听着,小主……咳咳,圣尊说了今晚有人劫狱,你们要小心戒备,任何人都不准放进去,违者格杀勿论。” 左右监纷纷大惊,忙遵令。 不久汪道圣率两位圣丞、两位圣使和众人飞奔而至,见众人严阵以待,汪道圣等人纷纷诧异。瞧出众人神色异样,汪道圣急声道:“圣童有没有来过?” 左监恭敬道:“启禀圣御,圣童就在牢中。” “立刻擒拿圣童!”汪道圣扬声道。 左监大惊,不敢动弹。 杨耀武冷眼一瞥道:“你们要抗命?” 左监忙半跪道:“属下不敢!启禀圣御、圣丞,圣童有令,任何人不得闯入虎头牢狱,违令者格杀勿论。” “哼!”杨耀武冷笑道,“圣童暗杀圣尊,是圣教要犯,圣女有令立刻擒拿圣童,你们难道要造反吗?再不让开,立刻就地诛杀!” “好大的口气啊!”天佑飘然而出,抱剑笑道,“想进牢中,除非先把我撂倒!我有圣尊令牌,想造反的是你们,不是我!你们是打算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汪道圣低声道:“圣童武功不弱,单打独斗咱们未必是对手。封圣使、魏圣使,你们一起上!” 圣使封北海、魏无邪纷纷遵命,一个两掌御火,一个双掌御电,左右夹击,气势如虹。天佑不敢大意,手握承影剑,御剑飞袭,霎时剑气如雨,生生挡住了二人攻势。三人鏖战一处,战得难分难解,苦战三十余招,始终难分高下。 见二人拿不下天佑,聂凌峰、杨耀武纷纷挥掌助战,一个两掌起风,一个双掌御火,前后夹击,逼得天佑手忙脚乱。四人吊灯而般围攻,霎时风急怒吼,烈焰奔腾,金电闪闪。天佑一手御剑飞旋,一手御气护体,防得无懈可击。四人奋力围攻,四十余招才逼得天佑露了败相。 四人正要擒杀天佑,汪道圣飞身而至,两掌齐出,将天佑震飞三步外。没等四人动手,他已经抬掌示意道:“他是圣女的师兄,诸位不要下死手!” 封北海、魏无邪纷纷出手,左右擒拿,突然一道罡气迎面攻来,二人措不及防,纷纷被震飞出去,跌趴地上。聂凌云、杨耀武大惊失色,定睛望去,天佑身旁不知何时竟多了二人,一个是圣童天赐,一个是小主婉莹。 天赐边扶起天佑,边冷眼盯着汪道圣等人道:“诸位都曾与我并肩作战,除邪扶正,今日我不想同室操戈,请各位让开一条道!” “这恐怕不行!”汪道圣笑道,“圣女已经下令,我们不敢抗命。圣童若想逃走,除非先打赢我们。” 天赐回头小声道:“小蝶、天佑,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婉莹笑道:“他们能赶到这里,说明下山之路已经封死,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天赐心领神会,陡然抬掌御气,扑向汪道圣五人。他身影如魅,气吞山河,惊得五人连忙一起出手,霎时金光闪闪,火光漫天,旋风呼呼,惊魂泣魄。天赐两掌御气,生生挡住了五人攻势,罡气所至,旋风倒吹,火花四溅,金电折戟。五人暗暗心惧,联手夹攻,吊灯而般围杀,却依旧奈何不了天赐。 双方鏖战三十余招,天赐以一敌五,稍占上风。暗忖婉莹二人已经逃远,天赐忙旋身而起,飞身而去。五人慌忙追击,很快失去了目标,不得不驻足止步,往金龙关奔去。 金龙关处,郭嘉佑领着紫琉璃兄妹二人已经飞身赶到关下。 负责把守金龙关的是圣督彭文博,彭文博惊道:“圣尊出什么事了?刚才护卫来报圣尊失踪了,萧圣督连忙赶了过去,现在怎么样了?” 郭嘉佑恭敬道:“圣尊已经无碍,是虚惊一场。这是圣尊手谕,命你原地待命,不得掉以轻心。另外,圣尊命我下山办事,还请彭圣督开关!” 彭文博接过金牌搭眼一扫,边奉还金牌,边笑道:“这枚金牌就是当初圣尊赐给我的,无须校验,请!” 刚过了金龙关,紫琉璃便小声道:“嘉佑哥哥,天赐哥哥怎么样了?自从上次议和后,他一直都没来看我们,是不是出事了?” “这……”郭嘉佑边飞奔边道,“圣童出事了,只怕在劫难逃。一时半刻也说不清,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细细说给你们听。” 紫琉璃眉头紧皱,边跑边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见郭嘉佑闷头只顾跑,她突然放慢脚步,急道:“你到底说不说?” 紫琥珀大惊失色,惊慌道:“你别停下啊,追兵很快就追来了!郭兄,你就直说吧!” 郭嘉佑暗暗咬牙,一把拉住紫琉璃玉手,边跑边道:“咱们边跑边说!” 紫琉璃又惊又喜,乖乖跟着他朝山下飞奔而去。想起天赐境遇,又忍不住愁眉不展,竖耳静听。 听闻是当初庐州城的事连累了他,她暗暗自责,泪水在眼眶打转。听说天赐明日就要被明正典刑,紫琉璃突然止步,怒目道:“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天赐哥哥帮他们击溃了日月盟,挽救了神龙教,圣尊怎么能过河拆桥?” 紫琥珀忙东张西望,惊道:“好妹妹,你别老停下啊,万一被追兵截住,咱们都逃不掉,到时候说不定连咱俩也会被咔嚓。快走吧,神龙教过河拆桥跟咱们没关系,天赐死活也跟咱们没关系,谁叫他非要助纣为虐,给上官甫当打手呢?爹还在山下等着咱们,咱们快走吧,别让爹担心!” “不!”紫琉璃斩钉截铁道,“圣尊是因为幽冥教的事要杀天赐哥哥,我得回去替他辩冤!” “辩什么冤?”郭嘉佑叹气道,“圣尊已经死了,圣教一片大乱,谁会听你辩冤?谁想听你辩冤?你现在回去除了送死,不会有第二个结局。他们正在愤怒中,你想辨冤也不是现在。何况……何况小主在山上,义圣童和圣女都在,他们没有一个会眼睁睁看着圣童被杀,你放心吧!” “榜姐也在?”紫琉璃黯然苦笑道,“有她在,天赐哥哥必定会没事。咱们走吧!”紫琥珀、郭嘉佑纷纷一脸错愕,急忙跟上。 天赐飞身赶到圣女殿,早有婉莹飞身相迎。三人沿着密道一路往山下奔去,婉莹边行边道:“还好我早安排傅少主他们打通了密道出口,否则咱们就要被困在山上了。”天赐吃惊道:“傅少主怎么会知道密道的事?”婉莹嘴角浅笑道:“冰儿知道就行,当初冰儿跟着雪海师妹一起进入过密道,一定很熟悉密道的情况。” 众人一路行到山下,刚到洞外就见黑暗中人影绰绰。霎时晴儿、冰儿、傅玉成、夏子龙飞身而至,沐寒月举火相迎,楼主关玉峰、殿主鲍蕊蕾、台主桥霜荷也一闪而至。 晴儿一把挽住婉莹胳膊,笑盈满面地瞅着天佑道:“你们都安然无恙就好,我都担心死了!” “噗,”婉莹笑道,“你是担心我哩,还是担心某人咧?” “当然是担心小姐了!”晴儿忙依偎她肩膀笑道,“我早就说过,小姐出马一定万无一失。” “就你嘴贫!”婉莹玉指轻刮她鼻梁,笑道,“现在圣童也救出了,咱们该离开了,我可不想与神龙教拼个鱼死网破。傅少主,你觉得呢?” “哈哈……”傅玉成干笑道,“圣宫只剩我和姑母,就算我想拼也拼不过啊!” “没事,你还有冰儿!”婉莹瞅着天赐笑道。 天赐心领神会道:“傅少主这次回去恐怕今后很难再见到,有些事该做决断了。” 傅玉成早听出二人意思,含情脉脉地瞅着冰儿。冰儿嘴唇暗咬,默然不语,不时偷瞥傅玉成。 “好了,时候不早了,”关玉峰捋须笑道,“小主,此地不宜久留,请速速折返圣阁!” 婉莹欣然点头,吩咐夏子龙、桥霜荷断后,关玉峰、鲍蕊蕾护卫左右,率领众人一路往盘龙镇外行去。 途中关玉峰问起卫青山情况,众人摇头不知。 鲍蕊蕾接着询问张浩宇情况,天佑神情恍惚道:“张圣相……应该在主持大局吧?”鲍蕊蕾疑惑道:“贵教不是还有圣女?两位圣童逃走了,不该是圣女主持大局吗?”天佑恍然点头道:“对,是圣女主持大局,张圣相应该在辅佐圣女吧!” 晴儿瞧出蹊跷,碰了碰天佑胳膊,小声道:“你怎么啦?我看你都没笑过,是不是还在为圣尊的事难过?” “嗯,”天佑哀伤道,“他毕竟是我爹,师兄可以不认他,我不能不认。现在他死了,我……唉……” “别难过了,”晴儿轻声安慰道,“你还有你师兄,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天佑强颜挤笑,依旧觉得伤心不已。 天赐瞧出蹊跷,叹气道:“这些年咱们相依为命,几次险些丢掉性命,没有师父咱们也过来了。虽然师父走了,不过师兄还在,晴儿她们都在,我们会替师父守护好你!” 天佑稍稍宽慰,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察觉三人心情不好,婉莹似笑非笑道:“圣尊一向算无遗策,只有他算计别人,别人岂能算计得了他?依我看,你们不用太悲观,圣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天佑半信半疑,心里稍稍欣慰。 第348章 投桃报李 天赐等人正朝镇外飞奔而去,突然山上道道信炮冲天,惊得众人齐齐止步。望着信炮颜色,天赐面色凝重道:“是封山信号,他们这是通知山下各关隘全力封山,不准放走一人。” 婉莹疑惑道:“他们追到金龙关就应该知道咱们没有从金龙关过,为什么还要全力封山?如果是为了堵咱们,应该早点封山,而不是现在。拖到现在才封山,会不会有人从关隘逃脱了?” 听婉莹分析,沐寒月首先想起紫琥珀二人,突然问道:“听说紫琉璃兄妹上山议和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懊悔道:“坏了,我应该把他们俩都救走的!之前凌尚香曾暗杀过圣尊,这一次圣尊被杀,她们一定会认定是幽冥教所为。他们连我都想杀,何况是幽冥教的人?这样,你们在前面等着,我回去救他们!” “不用,”婉莹笑道,“琉璃聪慧,绝不会束手就擒。现在神龙教大乱,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自救的。” 天赐神色凝重道:“我受琉璃厚恩,此恩不能不报。小蝶,你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我现在就回去。” “等等!”婉莹一把抓着他胳膊,眼神闪烁道,“我跟天佑刚才路过客馆,并没有看到琉璃兄妹,我想他们应该早就下山了,或者已经趁乱逃出来了。天佑,你说是不是?” 天佑一愣,一时语塞。见晴儿碰了碰他胳膊,立时会意,附和道:“是……对,我们路过客馆时,琉璃兄妹早就不在了。” 话音刚落,青龙关道道信炮冲天而起,众人面色一变。天赐疑惑道:“有人闯关?这是圣教的求救信号!” “会不会……”沐寒月瞅着龙山忧心道,“琥珀兄妹该不会是从正门逃下山了吧?” “很可能!”婉莹捻发道,“上次在雪峰山多亏了她出手相助,这个人情我早就想还她。玉儿,走吧!”众人忙调头直奔南面飞奔而去…… 青龙关外,紫琥珀在前面奔跑,紫琉璃随后,郭嘉佑负责断后。待二人飞奔而去,郭嘉佑两掌御冰,射出漫天冰箭,射伤了追兵,接着飞身而去。三人一路朝山下逃去,惊慌失措,几次险些跑错了方向。 很快圣督彭文博、圣御汪道圣率众圣丞、圣使一路追至青龙关,听闻三人已经夺关而出,彭文博跺脚道:“追,务必生擒紫琉璃兄妹,擒杀郭嘉佑!”彭文博等人一路急追,直追到盘龙镇才截住三人。 郭嘉佑三人忙背靠背,严阵以待。紫琉璃边气喘吁吁,边埋怨道:“哥,都怪你,老是跑错路,还跑得那么快,你赶着投胎啊?” 紫琥珀无奈道:“你们一个忙着断后,一个走走停停,我有什么办法?这山路我还是第二次来,怎么可能熟悉啊?” “大小姐、紫少主,”郭嘉佑目光如炬道,“我来对付彭文博,你们对付其他五人,能走就尽量走,千万别犹豫!” “痴心妄想!”彭文博面色阴寒道,“郭嘉佑,你为什么背叛圣教?凌尚香是你放走的吧?你为什么你帮助凌尚香袭杀圣尊?难道只是为了给幽冥教当走狗?你已经做到了圣御,位高权重,难不成幽冥教能让你做上门女婿?” “是又如何?”郭嘉佑冷冷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动手吧!” 紫琉璃一愣,立时会意,扬声道:“不错,我爹就是要招他做上门女婿,怎么啦?” “哼!”彭文博怒道,“看来汪道圣说得没错,你的魂已经被妖女勾走,你早已背叛圣教!既然你亲口承认,今日本圣督只好公事公办,将你就地正法!”随着彭文博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出手,只见四周毒气道道,金光闪闪,烈风呼呼,火花四溅。 紫琉璃急声道:“我来对付彭文博,你们对付其他人!”边喊边率先双掌御毒,飞身迎战彭文博,两人毒掌相拼,鏖战一处。紫琉璃毒术承袭凌尚香,又博采众长,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彭文博毒术自成体系,又得卫青山指点,也独树一帜。二人毒术相搏,宛如天雷战地火。 郭嘉佑、紫琥珀被其余五人围攻,很快落了下风。苦撑十余招,二人逐渐露了败相。汪道圣趁机劝道:“嘉佑,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否则韩圣尉也救不了你。”郭嘉佑边挥舞冰剑,边扬声道:“我自己选的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绝不会回头。你回去告诉我师父,是我对不起他,请他不要伤害紫大小姐!” 没等汪道圣开口,杨耀武已经怒目道:“你贪恋女色,勾结邪教,图谋叛逆,死不足惜!汪圣御,不要再手下留情了,否则连萧圣督也会被你连累!”汪道圣心下一惊,不得不奋力出击。杨耀武等四人也纷纷四面围攻,攻得郭嘉佑二人左支右绌,逐渐手忙脚乱。 眼见二人深陷危机,紫琉璃急忙抽身回援,奋力挡下汪道圣。不料彭文博如影随形,飞身追至,联手汪道圣攻得她前后难顾。 担心紫琉璃被伤,郭嘉佑奋不顾身,旋身强攻,遭杨耀武、聂凌云联手封堵,为急风烈火所伤,连怀中金牌也被震落地上。紫琉璃又惊又怒,急忙回援,也被彭文博、汪道圣联手袭伤,跌趴地上。紫琥珀怒吼一声,双掌挥舞,左冲右突,同样被封北海、魏无邪击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至,挥掌震飞封北海、魏无邪。没等彭文博等人反应过来,虚影一闪而逝,再度抬掌震退了杨耀武、聂凌云。彭文博大惊失色,急忙抽身退到五步外。定睛望去,地上的郭嘉佑、紫琉璃已经不见了踪迹。抬眼一瞥,紫琥珀身旁已经多了一人,正是天赐。 天赐双手松了郭嘉佑和紫琉璃肩膀,低声道:“琉璃,你没事吧?” “天赐哥哥?”紫琉璃一把抓住天赐胳膊,惊喜道,“你……你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见天赐出手相救,紫琥珀一蹦而起,大喜道:“天赐兄?你……你怎么来了?”又赶紧询问紫琉璃伤情。紫琉璃眉头微皱道:“我没事,只是嘉佑哥哥伤得比较重。”她边说边扶着郭嘉佑细心询问。郭嘉佑摇摇头,低声附耳几句。紫琉璃面色一变,急道:“天赐哥哥,神龙教援兵就快到了,咱们快走吧!” “你们先走,”天赐铿锵道,“小主和傅少主在后面接应你们,我来断后!” “哥哥当心!”紫琉璃边嘱咐边扶着郭嘉佑往回奔去。 眼睁睁望着众人离去,杨耀武急道:“圣督,就这么让杀害圣尊的凶手逃走?圣女怪罪下来,谁能承担?” 彭文博轻咳一声道:“圣童,真要与圣教为敌吗?” 天赐面无神情道:“彭圣督也看到了,我是被人陷害的。之前他们认定是我指使凌尚香暗杀圣尊,结果我被囚禁牢中,圣尊反被杀。事实证明,凌尚香背后另有其人,这个人隐藏很深,既要除掉圣尊,又想栽赃嫁祸,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尽快找出此人,不光我的冤屈无法洗刷,连你们也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望彭圣督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圣女!” 彭文博面色凝重,摇头道:“属下不敢转述,圣童还是自己对圣女说吧!圣童如果真是冤枉的,就该明白,紫琉璃兄妹是嫌疑最大的人,你为何要放了二人?又为何不敢留下来当面对质?如今主政的是圣女,圣童担心什么?” 天赐苦笑道:“我不是怕,是已经没有意义。我与神龙教的恩恩怨怨已经随着师父去世而烟消云散,我不再欠神龙教什么,神龙教也不欠我什么,我犯不着留下来自证清白。至于紫家兄妹,他们几次三番出手相救,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还这个恩情。谁要是想追捕二人,先过了我这一关。还有郭嘉佑,也曾多次暗递消息,助我脱困,此情不能不报,还望诸位高抬贵手,不要咄咄逼人!” 望着天赐逐渐消失在夜幕下,汪道圣小心翼翼道:“圣督,怎么办?” 彭文博尚未开口,远处射来一枚暗器,迅如鬼魅。他赶紧两掌齐出,稳稳接住了暗器,竟是一枚令牌。只听黑暗中传来天赐洪亮的声音:“这是圣尊的金牌,请彭圣督转交给圣女,告诉她好好执掌圣教。”彭文博弯腰拾起另一枚金牌,负手叹气道:“咱们联手虽然不惧圣童,但小主和傅少主都在附近,打起来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先回去再说,以免被邪教趁虚而入!” 这时紫琉璃扶着郭嘉佑一路急行,正撞上婉莹一行。婉莹边吩咐晴儿取出药丸为三人疗伤,边询问神龙教追兵情况。听闻是彭文博率队追捕,她稍稍放心,吩咐楼主关玉峰、殿主鲍蕊蕾、台主桥霜荷严密戒备。 沐寒月悄悄移步紫琥珀身旁,低声问了几句,得知他没有伤了筋骨,也心下稍稍宽慰。紫琥珀欣喜不已,与沐寒月窃窃私语,宛如久别重逢。 不久天赐飞身赶到,神色凝重道:“神龙教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咱们快离开盘龙镇吧!” 婉莹回身笑道:“琉璃,你们是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还是去找幽冥大帝?” 紫琉璃一愣,迟疑道:“我爹还在镇外等着,你们先走吧!对了,天赐哥哥知不知道我姑母的下落?” “凌尚香?”天赐摇头道,“我不知,她一直是韩圣尉的座上客,上次不知道被谁指使要毒杀圣尊,结果失手被擒。我无辜入狱,其中最有力的证人就是凌尚香。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我隐约觉得她背后有人。幕后之人很明显想借助她的手挑起神龙教内讧,准确地说是要借圣尊之手除掉我。” 没等他说完,婉莹玉手拽了拽他衣袖,似笑非笑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长话短叙吧!既然你们要出镇,那我让寒月、桥台主送你们一程。山水有相逢,咱们再会!”天赐扭头瞅了瞅婉莹,露出会心一笑,只好拱手道别。 紫琉璃迟疑许久,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望着天赐、婉莹恩爱模样,心下暗叹,手不知不觉攥得更紧了。郭嘉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被她抓得眉头紧皱,却一声不吭。 临行前,婉莹招来桥霜荷低声嘱咐几句,这才挽着天赐离开。 沐寒月、桥霜荷一路将三人送到镇西飞龙台附近,见飞龙台上隐约有人影,桥霜荷忙止步,准备折返。 望着半轮残月,紫琥珀依依不舍道:“寒月,你……准备去哪儿?” 沐寒月茫然道:“我也不知,走一步算一步吧!” “有没有想过……”紫琥珀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想起严厉的父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紫琉璃早瞧出他心思,笑道:“哥,你怎么还这样?男人呢要有担当,要能为女人遮风挡雨才行,你呀你!” 被她一点,紫琥珀才鼓足勇气道:“随我……们回幽冥教吧!” “幽冥教?”沐寒月吃惊道,“恐怕……不合适吧?你不是说你爹……” 见紫琥珀哑口无言,紫琉璃上前挽着沐寒月胳膊笑道:“你们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爹不会说什么。再说,天赐哥哥已经有榜姐了,寒月姐姐何必给人做嫁衣?我正缺个帮手,姐姐愿不愿意来幽冥教帮我?” 沐寒月迟疑片刻,依旧摇头道:“玄女教与幽冥教同为日月盟成员,如今女帝对我恨之入骨,我若投奔幽冥教反倒会连累你们。” “不会的!”紫琥珀急道,“幽冥教从来不惧玄女教!” 紫琉璃也附和道:“这倒是,我可以向姐姐保证,就算女帝亲自张口,我也不会出卖姐姐,如何?” 沐寒月回头望了望桥霜荷,心存疑虑道:“我还没有问过圣童,更没有当面辞行,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必!”桥霜荷突然开口道,“临行前小主吩咐过,如果姑娘想投奔幽冥教,她和圣童绝不会阻拦。要是知道姑娘有了好归宿,圣童也会替姑娘开心的。小主说了,姑娘不必有顾虑,她会替姑娘跟圣童解释。” 听完桥霜荷的话,沐寒月逐渐坚定了信念,若有所思道:“请桥台主回禀圣童,我会在远方为他祈福!此去逍遥阁有小主相伴,相信圣童必会无恙!” 桥霜荷笑道:“当然!老身告辞!”很快消失在半月残辉中…… 紫琉璃正要领着众人往飞龙台行去,只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琉璃,他们是谁?”紫琉璃早听出是父亲紫洞微的声音,又惊又喜,急忙回身笑道:“爹!” 郭嘉佑心下暗惊,没想到紫洞微竟然能悄无声息逼近,望着眼前老者,不禁暗忖道:“此人武功看起来比之前高强了许多,怎么回事?” 紫洞微也捋着胡须,两眼死死盯着郭嘉佑道:“你是神龙教的人?”话音刚落,突然一闪而逝,一掌将郭嘉佑震飞三步外。没等他站起身来,紫洞微再度出手,凌厉鬼爪如魅,惊魂泣魄。 第349章 自作聪明 郭嘉佑本能闪躲,险些被幽冥大帝一招擒住肩膀。见一招未中,紫洞微鬼爪再出,一爪震断了郭嘉佑冰剑,顺势一爪扣住他脖子。紫洞微正要下手,身后传来紫琉璃急呼声:“爹不要!”他冷眼一瞥,阴声道:“为什么?”紫琉璃慌忙上前,急切道:“是他救了我们,若没有他及时通风报信,又用令牌骗过守军,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出龙山。嘉佑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求爹不要恩将仇报!” “哦?”紫洞微缓缓收掌,冷眼盯着沐寒月道,“她又是谁?” 紫琥珀面色一变,急道:“她叫沐寒月,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她多次出手相助,我们才能化险为夷。她原本是玄女教的人,后来阴差阳错离开了玄女教。” 紫洞微捋须笑道:“老夫失礼了,刚才一时情急险些伤了两位恩人,真是惭愧!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师承何门何派?为何会救下琉璃?” 郭嘉佑恭敬道:“晚辈郭嘉佑,是神龙教左圣御。至于为什么会救下紫大小姐,我想或许是神魔之战死了太多的人,在下不愿看到纷争再起,千百人头落地,愿意竭力促成两教和解。这次圣尊被杀,显然是有人要借神龙教之手诛杀令千金,趁机挑起神冥之争,晚辈不愿看到他们的诡计得逞,只好出此下策,救下琉璃!” “上官甫死了?”紫洞微惊得虎目圆睁。 “对啊,”紫琉璃挽着他胳膊笑道,“爹,现在圣尊死了,神龙教追兵一时半刻还追不来,咱们赶紧回教吧!” “不!”紫洞微似笑非笑道,“不急不急!” 他抬手示意,领着紫琉璃、紫琥珀二人朝飞龙台行去。三位使者远远跟在后面,郭嘉佑、沐寒月跟在最后。紫洞微趁机道:“二人是否可靠?会不会是神龙教奸细?”紫琉璃急道:“不会,女儿相信他们!”紫琥珀也附和道:“儿愿以性命担保,寒月绝不会。” “嗯,”紫洞微若有所思道,“这次爹赌上教运,却损兵折将,如果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只能退位让贤?趁现在神龙教内乱,联合魔婴等人趁虚而入,必能够重创神龙教,逼其签订城下之盟。” “魔婴?”紫琉璃吃惊道,“魔婴说不定已经被神龙教擒住了,听说今晚袭杀圣尊之人就是她。” “你听谁说的?”紫洞微半信半疑道。 “郭嘉佑!”紫琉璃眨眼道。 紫洞微忙召来郭嘉佑、沐寒月二人,细细询问,得知魔婴已死,他心里咯噔一下,急道:“除了魔婴,还有什么人?有没有发现毒尊、女帝和天魔教其他人?” 郭嘉佑摇摇头道:“只发现魔婴,没有发现毒尊、女帝和其他人。魔婴杀了圣尊,同时也被圣尊击毙。” “这么说毒尊和女帝还活着?”紫洞微喃喃自语道。 “不,毒尊已死。”沐寒月接话道,“据关楼主所说,毒尊已经被他诛杀,尸体就在盘龙镇小巷。” 紫洞微神色震惊,默然不语。 沐寒月继续道:“至于女帝,玄女教的人还在盘龙镇附近徘徊,相信女帝也在盘龙镇。” “哦?”紫洞微喜道,“姑娘可有办法找到女帝?” 沐寒月一惊,面露难色。 紫琉璃瞧出蹊跷,趁机道:“爹,寒月姐姐被女帝视为叛徒,女帝若是知道她在幽冥教,必会想方设法逼爹交出。在没有打消姐姐顾虑前,这恐怕不合适。” “姑娘放心,”紫洞微不假思索道,“本君向你保证,幽冥教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只要姑娘帮我找到女帝,幽冥教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沐寒月稍稍欠身道:“多谢大帝,小女子愿意前往一试。” 盘龙镇南蟠龙阁,一个年轻男子负手站在阁前,身旁插着一根银枪,他杏目透着狠厉,正是司卫常五郎。四周灯烛高悬,两边侍女静静伫立,暗暗戒备。 不久六大元君率领十位仙姬、众神女陆续赶回,先后跪地回奏,盘龙镇并未发现魔婴、女帝踪迹。常五郎疑惑道:“咱们已经把盘龙镇翻了个底朝天,怎么会找不到魔婴踪迹呢?女帝莫名失踪必定与魔婴有关,务必找到魔婴!”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幽幽道:“女帝与神龙教有不共戴天之仇,会不会是被神龙教劫走了?还有魔婴,她也与神龙教有血海深仇,会不会也已经潜入龙山?” “有道理,”常五郎邪笑道,“去抓个神龙教徒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何必如此麻烦?”黑暗林中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众侍女齐齐戒备,只见黑暗中缓慢走来一个紫衣女子,细眉杏目,樱桃小嘴,英气逼人,正是沐寒月。 常五郎冷眼一瞥,邪笑道:“是你这叛徒!莫非想来送死?” “就凭你们也想杀我?”沐寒月不屑笑道,“除了女帝,你们还不够资格!请女帝出来一见,就说幽冥大帝前来拜访!” “幽冥大帝?”常五郎半信半疑道,“你不是与狗圣童狼狈为奸,什么时候又转投幽冥教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沐寒月冷眼扫视四周,双臂抱胸道:“常五郎,你好像很有底气嘛,竟然不怕圣童?你以为有女帝护着你,圣童就奈何不了你?圣童想杀你是分分钟的事,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我劝你不要太嚣张,否则必死无全尸。” “哈哈……”常五郎大笑道,“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他能杀得了我?就算没有女帝做靠山,狗圣童也休想动我一根手指!也不看看小爷背后是谁?”话未说完,楼上阁窗摇晃,吱吱作响,常五郎一惊,忙轻咳一声道:“说出狗圣童下落,饶你不死,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自量力!”沐寒月冷笑一声道。 常五郎暗暗咬牙,突然拔出银枪,飞身扫去;沐寒月早有防备,赶紧御剑抵挡。眨眼间,两人身影交织,已经战作一团。常五郎银枪如电,枪影重重,沐寒月霜剑如魅,剑影层层,两人鏖战宛如天雷战地火,一时难分胜负。 众元君、仙姬面面相觑,纷纷拔剑助战,霎时团团围住了沐寒月。 千钧一发之际,紫琥珀飞身赶到,挡住了众元君、仙姬。 常五郎余光一瞥,冷笑道:“来再多人也是自投罗网,擒杀他!” “好狂妄的口气!”一阵洪钟般的声音从黑暗中荡来,眨眼间一个老者一闪而至,一掌震飞了常五郎。 常五郎倒飞五步外,撞倒了阁前巨柱,栽得龇牙咧嘴,满嘴鲜血。众元君、仙姬大惊失色,纷纷持剑后退。常五郎艰难爬起,怒目望去,只见眼前老者圆脸长须,面黑如炭,正是幽冥大帝紫洞微。他赶紧拄枪站起,咬牙道:“幽冥大帝?你……幽冥教为何偷袭玄女教?” 紫洞微负手笑道:“刚才寒月姑娘已经说了,本君是来拜访女帝的,请女帝出来一见!” “女帝?”常五郎眼珠一转,邪笑道,“女帝正闭关,不知大帝有何事?” 紫洞微冷眼一瞥道:“凭你也配问本君?”虎目盯着蟠龙阁,运气道:“幽冥大帝前来拜访,请女帝下楼一见!” 只见阁上木窗摇晃,吱吱作响…… 常五郎忙谄笑道:“大帝不要喊了,女帝不在此处,正在林中练功,请随我来!”边说边提着灯笼前行。紫琉璃等人正要跟上,常五郎回头一瞥道:“女帝有令,只请大帝一人前往,其余人一概不见。” 紫琉璃暗觉蹊跷,凑近道:“爹,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紫洞微大手一抬,自信满满道:“爹几十年见惯了大风浪,难道还惧怕这些?琉璃,护住你哥哥,没有我的信号不得前往!” 紫琉璃不得不遵令,望着紫洞微远去的背影,她依旧愁眉不展。 常五郎在前面引路,紫洞微负手跟在后面,直深入林中,依旧没有女帝身影。 紫洞微突然觉察不妙,冷眼回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跟踪?现身吧!” 话音刚落,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个拐杖老妇,身躯微弯,扁目阴寒,手中龙头拐杖气势逼人。 紫洞微借着灯烛细细瞅去,一眼认出她手中拐杖,只觉似曾相识,不禁喃喃自语道:“阁下莫非是御魔天秦牡丹?” “秦牡丹?”老妇冷笑道,“区区御魔天岂配与老身相提并论?幽冥大帝真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的事这么快就忘了?”边说边龙杖驻地,霎时风急怒吼,荡起层层迷尘。 紫洞微心里咯噔一声,逐渐记起尘封多年的往事。 十五年前,中央鬼帝临终前握着紫洞微手道:“冥帝,老夫时日无多,临走前有几件事要向冥帝坦白。老夫辅佐三代冥帝,亲眼见证了圣教壮大和辉煌,不管冥帝是想心开疆扩土,还是想做个守城之君,神龙教都必须灭掉。两教争夺多年,宿怨太深,一旦神龙教坐大,必会剑指北方,夺回属于他们的故土。冥帝切记,神龙教不灭,必为大患!” 紫洞微面露愧疚,叹气道:“本君知道了。这些年我一直视你为绊脚石,没想到你却有如此胸襟,令本君汗颜啊!” 中央鬼帝摇头道:“其实该汗颜的是属下,属下不忠不义,愧对冥帝,也愧对圣教。我死之后,还请冥帝重用可靠之人,千万不要用一些来历不明之人。” “本君明白,”紫洞微握着他枯手道,“鬼帝走后,何人可接掌你之职务?” 中央鬼帝闭目不语,过了许久才幽幽道:“目前教中诸方鬼帝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十殿阎王也是忠勇可嘉之人,冥帝自可擢拔重用。不过,冥帝要小心身边之人,尤其是来历不明之人,且不可重用!” 后来鬼帝去世,紫洞微一直记得他的临终遗言。对身边来历不明之人一直不敢重用,只是充当侍从。后来凌尚香通过照顾年幼的琉璃,得到了紫洞微另眼相待,他本想重用凌尚香,想起中央鬼帝临终遗言,又打消了念头。 五年后,紫洞微自称幽冥大帝,大肆封官拜爵,提拔亲信。一日,他喝得醉眼朦胧时,想起逝去的冥后,不禁痛哭流涕,不知不觉来到琉璃住处。见夜深人静,无人守在琉璃房外,紫洞微大怒,召来侍女询问,才知道凌尚香刚出去。侍女正要去唤凌尚香,紫洞微摆摆手道:“不必了,本君只是来看看,不必召她,你们好生看护,不得大意。” 途径偏殿时,紫洞微远远看到附近凉亭中隐约站着一个老妇,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他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挡住了视线,隐约就是凌尚香。原本打算凑近观望,但凉亭附近并无遮挡物,很容易打草惊蛇。他思来想去,吩咐身后四个侍卫回去守在琉璃房外,自己悄悄隐身附近。 待老妇消失在夜色中,紫洞微一闪而逝,直追到山下。老妇似乎有所察觉,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无踪。见老妇凭空消失,紫洞微暗暗吃惊,自言自语道:“刚才明明看到一个老妇,怎么会凭空消失?莫非是我喝醉了?”他一拍额头,苦笑道:“啊,看来我真是醉了,醉了啊!”边说边朝山上走去。 如今回想往事,紫洞微不禁虎躯一震,盯着眼前拄杖老妇道:“本君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哈哈……”老妇阴目盯着紫洞微笑道,“大帝若不认识老身,为何回去之后就立刻提拔了凌尚香?后来又一路扶她做了卞城王?” “果然是你!”紫洞微冷冷道,“本君十年前就见过你!” 老妇似笑非笑道:“幽冥大帝总算记起老身了,可惜,当初老身任务在身,不便泄露身份,没敢与大帝打个照面。现在同样任务在身,不得不表露身份,与大帝打个招呼。” “什么招呼?”紫洞微冷眼一瞥道。 老妇双手拄杖,面露阴笑道:“江湖规矩,名门规矩。幽冥大帝刚才一掌险些将常司卫震成重伤,武功真是出类拔萃啊!老身想知道大帝如今还把江湖规矩放在眼里吗?” “江湖规矩?”紫洞微冷笑道,“到底是江湖规矩,还是名门规矩?” “名门规矩就是江湖规矩,”老妇笑道,“江湖规矩也是名门规矩,大帝何必多此一问?” 紫洞微不屑一笑道:“名门早已退隐,难道还想插手江湖事务不成?本君眼里只有江湖规矩,没有名门规矩。若依江湖规矩,本君并未违反任何江湖公约,还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好狂妄的口气!”老妇阴笑道,“看来大帝已经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难逃名门罚罪,所以准备反抗名门了。既如此,老身只好奉天伐罪,让有罪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边说边龙杖一指,煞气满面。 紫洞微立时察觉左右各有一个强大的功压迅速逼近,气势逼人,不禁暗暗背脊发凉。 第350章 代掌大权 迟迟不见紫洞微回来,紫琉璃暗暗心焦,忙召来紫琥珀、郭嘉佑等人,细细嘱咐一番,接着回身一把擒住一个妇人,逼问道:“女帝到底在哪儿?” 妇人又惊又惧,不敢吱声。众元君、仙姬纷纷四面围住七人,个个面露煞气。 紫琉璃冷眼一瞥,不屑道:“就凭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动手!” 霎时紫琥珀鬼爪如魅,沐寒月霜剑如飞,郭嘉佑冰针四射,阴后使者俞芷若施展化骨掌,钟魁使者苏守铭施展寒毒掌,孟婆使者邵茯苓弹指射毒丸,六人联手出击,眨眼间降服了众人。 紫琉璃趁机威胁道:“再不说出女帝下落,我让你死得难看!” 那妇人战战兢兢道:“女帝……早已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失踪?”紫琉璃大惊失色,急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傍晚,”妇人小心翼翼道,“原本女帝在十里亭歇息,后来司卫率众人离开一会,女帝就不见了踪迹。我们奉命寻找半夜,至今没有女帝下落。” “坏了!”紫琉璃急道,“爹爹有危险!”急忙率紫琥珀等人直奔林中扑去,慌不择路。 林中已经打成一片,紫洞微原本以为只有老妇一人跟踪,没想到竟还有两个虚影,虽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二人强大的功压早已令他背脊发凉。紫洞微被三人吊灯而般围攻,虽然不至于速败,不过依旧十分吃力。老妇龙杖挥舞,杖法精妙,一杖打出,摧枯拉朽;左右虚影轻功飘逸,如鬼似魅,左右飞袭,攻势凌厉。三人联手夹击,逼得紫洞微渐落下风。 紫洞微自知不是三人敌手,且战且退,边挥舞鬼爪,边伺机逃奔。他心里清楚,一个老妇已经够难缠,再加上两个虚影,莫说凭自己一己之力,就算加上琉璃、琥珀二人也未必有胜算。 老妇早瞧出他心思,联手两个虚影死死封住了他退路。 紫洞微又惊又怒,奋力厮杀,依旧被攻得步步后退。苦战百余招,逐渐露了败相。 老妇暗暗窃喜,龙杖横扫,一杖震退紫洞微。顺势凤掌急挥,迎面劈去。左右虚影趁机助攻,两道掌气左右夹攻。紫洞微大惧,慌忙两掌迎击,只听砰砰数声巨响,竟被震退两步,虎口剧痛。还没等他稳住身影,老妇再度挥掌攻到,他匆忙抬掌迎击,又被震飞扑地。恍惚中,他只觉老妇掌中夹杂着《幽冥鬼爪》的武功,低头一瞅,肩衣撕裂,鲜血道道,竟留下了五道爪印,霎时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望着狼狈不堪的紫洞微,老妇拄杖笑道:“江湖规矩任何人都得遵守,凡不遵者,杀无赦!”话音刚落,龙杖举起,一杖砸下。 不久紫琉璃飞身赶到,只见四周到处是打斗痕迹,还有紫洞微破碎的绸衣,却不见半个人影。紫琉璃暗暗揪心,咬牙道:“爹一定中了常狗贼的奸计,回去!” 回到蟠龙阁时,玄女教众人已经倒地一片,个个鲜血淋漓,均被一枪毙命。望着众人惨状,紫琉璃等人无不感到毛骨悚然。郭嘉佑忙凑近道:“大帝凶多吉少,此地不宜久留,快撤吧!”紫琉璃暗暗咬牙,眉心跳动,一时难下决断。 沐寒月也趁机凑近紫琥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不撤,你和你妹妹也会丧命。”紫琥珀一惊,忙拍拍琉璃肩膀,急道:“妹妹,爹必定出事了,咱们快撤吧!”紫琉璃无奈同意,率领众人迅速撤离了蟠龙阁。 天色微亮,玉玲珑端坐圣尊殿,殿下坐着圣尉卫青山、韩文信、霍天毅、圣相张浩宇、上官云、诸葛封、关山月等人,旁边站着圣护夏淑敏、杜玉琴。 不久圣督萧永贵、彭文博率圣御汪道圣、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圣使封北海、魏无邪等人疾步入殿,萧永贵垂头丧气道:“启禀圣女,属下亲自下山追捕,既没有发现圣童踪迹,也没有发现幽冥教众人,恐怕要扩大搜索范围才行。” “辛苦了,”玉玲珑愁眉道,“诸位先下去歇息,等议事结束,再搜索不迟。” 众人缓缓退去,唯独萧永贵躬身道:“圣女,这是圣童归还的两枚金牌,请圣女亲自保管!” 玉玲珑命人接过金牌,幽幽道:“圣尊出事前命我接掌圣教,我资历尚浅,很多事思虑不周,还望诸位多多帮我,多为圣教出谋划策,玲珑感激不尽!” “应该的,”张浩宇恭敬道,“圣童逃走,圣女是圣教当之无愧的掌舵人,这个时候必须振奋,否则圣教立时大乱。” 玉玲珑欣然点头,稍稍振奋精神。 上官云率先起身道:“圣尊被杀,圣童出逃,郭嘉佑救走邪教兄妹,如今想封杀消息已经不可能了。等消息一传出,邪教必会卷土重来。虽然魔婴已死,但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实力尚在,他们如果联手攻来,咱们未必能守得住。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选出一位新圣尊,率领众人准备抵抗入侵!” 众人互相望了望,谁都没有开口,只是竖耳静听。 上官云继续道:“眼下圣童已经背叛圣教,只剩圣女堪当大任,属下请求圣女承继大位,率众人拼死守住龙山!”诸葛封、关山月纷纷附和,霍天毅、张浩宇也起身附议。见众人意见一致,卫青山、韩文信、萧永贵也纷纷赞同。 玉玲珑一时手足无措,忙推辞道:“我资历不够,又德薄智浅,恐怕难以服众,各位圣尉、圣相还是另选贤能,以免误了圣教大事!” 张浩宇铿锵道:“圣女曾亲自坐镇指挥金龙关战役,击溃了邪教联军,成就有目共睹。前圣女、圣童相继背叛圣教,唯独圣女矢志不渝,这才得圣尊垂青,赐以金牌代掌圣教。如今圣尊不在了,唯有圣女才能承继圣尊遗志,击溃邪魔,将圣教发扬光大!” 听到张浩宇鼓励,玉玲珑抖擞精神,负手道:“诸位盛情难却,玲珑不敢推托,愿承继师父遗志,守护圣教基业!待日后觅得贤君良主,玲珑定会主动退位让贤,请有德之人执掌圣教!” 众人大喜,纷纷叩拜。于是玉玲珑承继大位,成为神龙教史上第八任圣尊。 玉玲珑初即位,便直截了当道:“圣尊虽然凶多吉少,但至今没有找到圣尊遗体,我可以代掌教主之职,却不能称圣尊,什么时候找到圣尊遗体,本教主什么时候称圣尊。若有朝一日圣尊平安归来,本教主立刻奉还大权,仍尊圣尊为圣教之主!” 众人纷纷肃然起敬。 上官云抬眼扫视,急不可耐道:“启禀教主,大位已定,是该好好整顿教务了。圣尊被杀,凶手虽是魔婴,但与凌尚香脱不了干系。凌尚香背后是幽冥教兄妹,是圣童,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郭嘉佑悍然背叛圣教,背后必有主谋,而这个主谋就坐在大殿中!” 众人纷纷面色大变,唯独韩文信双手交叉,冷笑不语。 上官云继续道:“之前凌尚香受圣童指使,险些毒杀圣尊,本该处死,是韩圣尉一意孤行拦下了。后来圣尊命韩圣尉看管凌尚香,结果此人竟凭空消失,这难道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放走凌尚香,想借刀杀人,趁机除掉圣尊?” “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韩文信冷眼一瞥道,“圣尊待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借刀杀人,除掉圣尊?” “不打自招了,”上官云冷冷道,“为什么借刀杀人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我问你,郭嘉佑是不是你徒弟?他为什么能拿到金牌?为什么会救走妖女?他与妖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得问郭嘉佑,”韩文信漫不经心道,“我虽是他师父,却不能控制他的想法,说不定他贪慕女色,早就对紫大小姐动了心,才做出这种荒唐的事。至于金牌之事,我早已解释过。” 玉玲珑点头道:“这件事本教主可以作证,当时我师父派汪圣御前来交派任务,我们正要出门,刚好撞见郭嘉佑和紫琉璃,他们二人挽着胳膊,似乎关系十分亲密。” 上官云眉头紧皱,铿锵道:“教主千万不要被这种假象迷惑!韩圣尉,我再问你,凌尚香是不是你救下的?为何她会两次三番从你手下逃脱?你敢说凌尚香的所作所为与你毫无关系?你放走凌尚香,你的好徒儿放走妖女,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韩文信不慌不忙道:“救下凌尚香是我的主意,但得到了圣尊认可,说明留下她对圣教大局有益。天魔教战败后,江南三大邪教元气大损,唯独幽冥教实力尚存,如不及早谋划,日后必成大患。圣尊深知我的担忧,这才手下留情。不是我与凌尚香有什么特殊关系,而是她对圣教来说有特殊用处,请教主明鉴!” 玉玲珑若有所思道:“韩圣尉说得有理,这件事确实得到了我师父同意。” “教主,”上官云气愤道,“请教主切不可被他诓骗!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圣童、妖女兄妹、凌尚香、韩文信师徒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韩文信不屑一笑道,“圣相一口咬定,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哼!”上官云冷眼一瞥道,“当初你从霍圣尉手下救下圣童,又命郭嘉佑暗中帮助圣童逃脱,你二人都对圣童有救命之恩,对不对?郭嘉佑一路上相助圣童,妖女兄妹也一路上帮助圣童,他们之间若没有联系,妖女怎么可能与他关系如此亲密?郭嘉佑是你的爱徒,凌尚香是妖女的姑母,你执意救下凌尚香是不是与妖女有关?凌尚香受圣童指使袭杀圣尊,你救下凌尚香是不是圣童暗中授意?你们师徒、妖女和圣童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对不对?” 韩文信不屑一笑道:“这都是圣相的猜测,而不是实据。当初救圣童是圣尊授意,郭嘉佑传信也是圣尊授意,一切与我无关。至于圣童指使凌尚香袭杀圣尊,如今看来也未必是事实,很可能是凌尚香诬告圣童,借此掩盖真凶。圣童武功高强,为人忠孝,有口皆碑。还记得当初在断桥议和,若不是圣童力挽狂澜,圣尊早已命丧当场。说他指使外人欺师灭祖,我是断断不信。敢问在座的诸位,谁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说得好!”萧永贵扬声道,“老夫也不信!” 霍天毅缓缓起身道:“老夫……也不信。” “霍圣尉……”上官云惊道,“你……” 诸葛封、关山月齐齐附和上官云,唯独卫青山、张浩宇静坐不语。 玉玲珑望着二人道:“卫圣尉、张圣相,你们怎么看?” 卫青山捋须笑道:“属下以为……圣童早对圣尊不满,当初圣尊设局迫使圣童出逃,致使他一路上遭人追杀,几次险些丧命。后来又设计让圣童诛杀地老,得罪华家,致使他险些被华家烹杀。不久前又哄骗圣童帮助对付邪教,结果又没有兑现承诺,令圣童心怀不满。” “什么承诺?”玉玲珑惊道。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诸位有没有想过,圣童为什么会对圣尊的话言听计从?圣童又为什么会在圣尊失踪后千里迢迢前往江宁镇?其实一切都源于当初圣尊许下的诺言:到了江宁镇梅园,圣童就能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后来圣尊迟迟不愿兑现诺言,这才招致圣童不满,最后闹得师徒反目,祸起萧墙!” “原来如此,”玉玲珑急道,“我师兄的父母到底是谁?是不是齐凤翼夫妇?” “不错,”卫青山欣然点头道,“教主英明!他与魔婴都是齐凤翼的孩子,所以魔婴才会三番五次出手相救,圣童才会屡屡手下留情。二人虽然姐弟情深,但也矛盾重重,魔婴要覆灭神龙教为齐凤翼报仇,圣童要借助圣尊之手夺回圣教,然后将小主明媒正娶,二人水火难容,所以始终无法联起手来。可惜,圣童的险些用心被圣尊识破,所以圣尊才命我暗中监视圣童。上次圣童暗中放了凌尚香,指使她毒杀圣尊;这次魔婴潜入圣教,联手凌尚香暗害圣尊,由此可见,圣童才是幕后元凶!” 殿下八个人,四人赞同给圣童定罪,三人反对,玉玲珑左右为难,又求助张浩宇。张浩宇捋须低眉道:“不管凶手是不是圣童,此刻咱们都不能得罪圣童。一来,圣童背后站着逍遥阁和天静宫,咱们得罪不起;二来,圣童武功高强,身边之人个个武功不俗,咱们未必是敌手;三来,邪教虎视眈眈,随时卷土重来,咱们不宜树敌过多。因此,眼下应该稳住圣童,先对付邪教,待大局已定,再商议如何处置不迟。” “不错,”玉玲珑铿锵道,“张圣相说得对!圣童一事暂缓处置,待尘埃落定,再行商议。至于韩圣尉,监督不力,管教不严,降为水圣相。霍圣尉迁为右圣尉,上官圣相升为中圣尉。诸葛圣相迁为木圣相,关圣相迁为土圣相,萧圣督升为火圣相。彭圣督迁为左圣督,汪圣御升为右圣督。圣丞聂凌云、杨耀武升为左右圣御,圣使封北海、魏无邪升为左右圣丞。请诸位各司其职,誓死扞卫圣教!” 众人齐齐跪拜,异口同声道:“属下必誓死扞卫圣教!” 神龙教严阵以待,只等邪教卷土重来…… 第351章 人为财死 神龙教严阵以待,却没有等到邪教入侵,反倒传来各路喜报。 教主玉玲珑端坐大殿,众圣尉、圣相齐齐坐在殿下。金圣相张浩宇躬身道:“启禀教主,四大邪教消息已经探明,天魔教大队人马在御魔天率领下在蒙城逡巡不前,圣女姜梦雪等小股残军出现在怀远附近,正打算把藏在那里的数十万两银子运走。而圣毒教无当阁老汤智渊已经率残军退出圣教地界,正狼狈逃回凤凰山。幽冥教残军也在紫琉璃兄妹率领下狼狈往南逃窜,似乎打算迂回返回阴山。玄女教残军在女帝率领下一度逼近盘龙镇,后来玄女教徒无故被杀,女帝下落不明,只剩司卫常五郎往南逃窜,似乎打算返回玄女教。” 玉玲珑疑惑不解道:“毒尊、幽冥大帝和女帝在哪儿?” 张浩宇恭敬道:“之前华园一战,圣毒教大败,毒尊狼狈逃窜。后来据圣童所说,毒尊已被岳阳楼主关玉峰毒杀。咱们的人在小巷发现一具尸体,疑似就是毒尊。而幽冥大帝原本派紫琉璃兄妹前来议和,后来议和失败,大帝也不知所踪。这次紫琉璃兄妹率众逃窜,唯独不见幽冥大帝,恐怕此人已经下落不明。至于女帝,她曾率众逼近盘龙镇十里亭,后来也不知所踪。这次玄女教徒大量被屠,常司卫狼狈逃窜,唯独不见女帝,看来此人也已经下落不明。属下以为圣毒教、幽冥教和玄女教大队人马已经撤退,些许残敌不足为虑。” “不错,”中圣尉上官云趁机道,“教主,既然邪教不足为患,咱们也没必要如临大敌,固守龙山。邪教虽退,但卷土重来未可知,咱们还得提前做准备,招兵买马,以备无患。不过,眼下圣教缺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才是当务之急。而邪教藏在怀远的数十万两,必是从圣教手中夺走的三十万两。只要截回这三十万两,不愁圣教不兴!” “这……”玉玲珑为难道,“咱们元气大伤,此时再起刀兵,只怕……” “教主放心,”上官云自信道,“属下愿率分堂众人亲自前往,如不成功,甘愿领罚!”圣相诸葛封、关山月齐齐附和。 玉玲珑面露难色道:“众人是什么意见?” 张浩宇愁眉道:“风险太大,魔婴虽然不在了,但天魔教实力尚在,御魔天、圣童、圣女等人武功不俗,诸位贸然出击未必能讨到便宜。” “那倒未必!”水圣相韩文信双手交叉,面露笑意道,“邪教群龙无首,已是丧家之犬,何必畏惧?之前天派与魔派便不对付,如今天派只剩宋轶峰,魔派只剩姜梦雪,还有魔婴一派的御魔天,三足鼎立,相互勾心斗角,只怕早已危机四伏。何况他们藏在荆山的银子不止三十万,而是五十万两。之前议和的三十万两被两盟劫走,所以邪教与两盟才大打出手。后来华家被灭,据圣童所说华家私藏的五十万两被天魔教劫走,就藏在荆山。” “原来如此!”火圣相萧永贵急道,“既然是咱们的银子,就该全力以赴夺回,决不能落在邪教手中,否则他们迅速恢复元气,咱们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说得对!”右圣尉霍天毅也铿锵道,“属下愿意前往助上官圣尉一臂之力!” 见群情激愤,玉玲珑瞅了瞅张浩宇,无奈道:“既然诸位都有心扞卫圣教,那本教主便准了。不过,倾巢而出恐怕不妥,张圣相,你觉得派多少人前往合适?” 张浩宇眉头微皱道:“幽冥大帝和女帝不知所踪,会不会效仿魔婴杀上山来?幽冥教和玄女教表面撤退,会不会只是障眼法?属下建议卫圣尉、霍圣尉、夏圣护、杜圣护务必留下,以免被人釜底抽薪。” “咳咳,”韩文信轻咳道,“属下有些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前往。” 上官云冷笑一声道:“不劳韩圣相大驾,我分堂众人足以应付!”回身一拜道:“教主,属下只带诸葛圣相、关圣相、两位圣御、圣丞即可!” “恐怕不妥,”玉玲珑忧心道,“天魔教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不可小视!这样吧,调萧圣相、彭圣督前往助战!” 萧永贵瞅了瞅韩文信,轻咳一声道:“教主,属下一夜奔波,只怕有心无力,要前往得歇息半日。” “半日之后邪教已经不知所踪,”上官云冷冷道,“萧圣相不想前往可以直说,何必糊弄教主?教主不必调兵遣将,我分堂众人必会截回银子,为圣教扬威!” 迎着朝阳,上官云亲率诸葛封、关山月、彭文博、左右圣御、圣丞浩浩荡荡朝怀远方向扑去。 此时天赐等人也已经收拾好行囊,直奔蒙城方向而去。婉莹、天赐、晴儿、天佑、冰儿、傅玉成端坐在马车中,夏子龙负责驾车,岳阳楼主关玉峰前面引路,坤宫殿主鲍蕊蕾、铜雀台主桥霜荷左右骑马护卫。 天赐感慨道:“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当初师父失踪,我们被迫逃亡;后来华圣尊执掌大权,我们再次被迫逃亡;现在圣尊被杀,我们还要被迫逃亡。我这一生不知道还要逃多少次?” “师兄不用难过,”天佑铿锵道,“要逃一起逃,反正师父不在了,神龙教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天赐苦笑一声,默然不语。 婉莹拍拍他手背,笑道:“这次你们不是逃,是从容离开。之所以选择马车就是想沿途散散心,现在神魔之战已经结束,圣尊也失踪了,你们与神龙教的纠葛也告一段落了,是时候该去逍遥阁散散心了。” “不过,”天赐忧心忡忡道,“两盟一直视我为凶手,只怕轻易不会罢手。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去逍遥阁未必是明智的选择,说不定会给夏阁主带去麻烦。我不如去八公山避一避风头,顺便看望看望我师父。” “也好,”婉莹笑道,“等我安置好一切,再派人接你。” 艳阳西斜,湖广襄阳府雷音殿前,一个身材魁梧,半披僧衣,肥头大耳的秃头老者负手而立,他就是卍盟盟主柴存勖。柴存勖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头陀,面相和善,眼皮低垂,单手捻珠,是韦陀护法。两边伫立着众人,夹道而立。 不多时,远处疾步行来两人,一个深眼蛤蟆嘴,浓眉白须,是多闻天王凌云思;一个眼神冷厉,半秃头,是青除灾金刚游仙陀。 凌云思率先跪地道:“属下拜见盟主!此次北征属下损兵折将,请盟主治罪!” 柴存勖目光如炬道:“凌云思,本主派你是干什么去了?” “擒拿圣童。”凌云思小心翼翼道,“圣童武功高强,又有逍遥阁小主、天静宫少主相助,属下不是敌手,望盟主恕罪!” “哼!”柴存勖冷冷道,“你屡屡办事不力,该当何罪?” 凌云思急道:“属下未能擒拿圣童,罪该万死!不过,属下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却有意外之喜,为圣盟夺回银子十五万两,请盟主钦点!” “十五万两?”柴存勖半信半疑,抬手道,“押来!” 游仙陀忙遵命,陆续押来十五辆骡车,又命人撤去遮布,搬掉柴草,露出银箱。银箱一排排摆开,银光闪耀,富气逼人,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柴存勖缓缓抬手,凌云思忙起身谄笑道:“盟主,有了这十五万两今年圣盟不用发愁了。另外,属下来时听闻神龙教已经判了圣童死刑,这会说不定已经开刀问斩。” 望着灿灿发光的银子,柴存勖大喜道:“好,神龙教果然识时务,继续打探,本主要知道确切的消息。这次北伐凌天王辛苦了,虽未能擒获圣童,却收获颇丰,勉强将功折罪。封凌天王为持国天王,擢游仙陀为广目天王。另外,派人联络正义盟,邪教欺我太甚,两盟绝不能忍气吞声。” 湖广荆州府正义殿前,一个身材伟岸,银发白眉,面庞消瘦,仙风道骨的老者负手而立,他一身道服,气定神闲,正是正义盟主宇文贤。他身后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单眼皮高鼻梁,胡须齐茬,双手背后,带剑而立,是护法灵官。两边站着众侍卫,一字儿摆开。 不久,道路尽头现出两人,一个卧蚕眉,双目深陷,黑须飘飘,是北方大帝杨言忠;一个身穿鹤衣,仙风道骨,是值年神卞翁鹤。二人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牵着马车,约有三四十辆。 杨言忠连忙半跪道:“属下失职,未能擒获圣童,请盟主治罪!” 抬眼一瞥马车,宇文贤负手道:“马车里就是你说的十五万两?” 杨言忠恭敬道:“属下不敢隐瞒,请盟主验收!”边说边奉上信笺道:“另外,回来途中属下打探到消息,神龙教要处斩圣童,罪名是企图谋害圣尊。” “谋害圣尊?”宇文贤捋须笑道,“上官甫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主早就说过圣童是个祸根,神龙教早该将他交出来。现在他们师徒反目,正印证了本主之前的预测。派人全力打探圣童消息,本主要知道最确切的消息。杨大帝辛苦了,虽未能完成任务,但为圣盟立下了汗毛功劳,也算瑕不掩瑜。迁杨大帝为东方大帝,升卞翁鹤为西方大帝。另外,派人联络卍盟,两盟要同仇敌忾,绝不能任由邪教作威作福!” 日薄西山,天赐一行已经来到怀远附近。众人在附近下榻,准备第二日各奔东西。刚安置好众人,台主桥霜荷疾步奔来,神色凝重道:“关楼主,大事不好!”楼主关玉峰竖耳静听,吩咐道:“桥台主继续派人监视,老夫亲自奏报小主。” 婉莹正与天赐、天佑、傅玉成等人闲叙,见关玉峰疾步入屋,众人立时警觉。 关玉峰近前道:“小主,神龙教大队人马已经赶到怀远附近,且暗中派人监视咱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奔着圣童来的。” 婉莹捻发细思,幽幽道:“来了多少人?” “约八位高手!”关玉峰小心翼翼道。 “区区八人,”婉莹似笑非笑道,“不必担心,他们未必是冲着咱们来的。如果神龙教要捉拿圣童,绝不会只派这点人。派人监视即可,不要轻举妄动。” “是!”关玉峰恭敬道。 待关玉峰退去后,傅玉成忧心道:“天赐兄,你带着冰儿去八公山恐怕不会一帆风顺,正巧我要经过寿州返回圣宫,就由我做一回护花使者吧!” “傅少主说得对,”晴儿急道,“有傅少主和鲍殿主随行,我和小姐也可以放心些。” “不妥,”婉莹笑道,“你们这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玉儿原本打算去八公山避一避,被你们这一折腾,只怕要尽人皆知喽!依我看,还是各走各的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对,”天赐点头道,“小蝶说得对,如果大张旗鼓不仅我和天佑不安全,只怕你们也不安全。不如大家各走各的,一明一暗,相互也好照应。” 婉莹细细思忖,自言自语道:“神龙教大张旗鼓来难道真是为了缉捕真凶,还是另有蹊跷?按理说圣尊被害,现在是邪教出击的最佳时机,神龙教应该严阵以待,不该主动出击。现在他们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另有图谋?” “是,”天赐疑惑道,“我也觉得应该另有图谋,只是一时半刻还猜不透。如果不是为了追我们,说不定是为了追杀天魔教!” “嗯,”婉莹眉头微皱道,“之前探子来报天魔教残军一直在怀远徘徊,十分蹊跷。现在神龙教不顾龙山安危,浩浩荡荡而来,说不定就是冲着天魔教来的!只不过天魔教已经离开怀远,他们为何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在怀远踟躇不前哩?” “难道怀远真藏了什么宝贝?”晴儿抿嘴笑道。 被她一点,天佑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华家险些与魔婴达成议和协议,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献上五十万两。后来华家被灭,龙神寺被掘,五十万两落入魔天老手中。魔天老原本想把银子运回雪峰山,不巧消息泄露,于是魔婴做主把五十万两许给了江南八教。听魔婴说,这五十万两就藏在怀远荆山。刚才婉莹姐提到天魔教在怀远徘徊,必定就是为了银子之事。” “原来是这样,”晴儿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也没人问我啊?”天佑摊手道。 天赐感慨道:“如此说来,神龙教也必是为了这笔银子了!五十万两不是小数,足够圣教五年的开支,也足以使圣教迅速恢复元气,决不能落入邪教手中!” 婉莹嘴角浅笑,捻发道:“银子之事你们不用操心,我已经心中有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不急,先坐山观虎斗,看看形势再说!” 第352章 江湖平衡 怀远涂山南,山道旁火光闪闪,人头攒动。附近停了五十辆骡车,车上幔布遮挡,插着天魔教金雕旗。旁边洼地烧一堆柴火,周围坐了三人,为首的老妇脸色刷白,双唇发紫,狐目紧闭,旁边插着镶银拐杖,正是御魔天秦牡丹。左边坐着一个男子,银发披散,眼神犀利,是天魔王宋轶峰。右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杏目明眸,粉腮躺着小酒窝,是圣女姜梦雪。 见秦牡丹一言不发,姜梦雪逐渐有些坐立不安道:“姥姥,我爷爷到底在哪儿?您不是说在前面等着,怎么还没有消息?” 秦牡丹一瞥宋轶峰,幽幽道:“魔天老已经战死,被神龙教杀了。” “战死?”姜梦雪一阵眩晕,险些跌倒,霎时泪流满面道,“是谁?是谁杀了爷爷?” 宋轶峰冷眼盯着秦牡丹,双目阴鸷。 秦牡丹叹气道:“是圣童天赐!” “狗贼!”姜梦雪怒目道,“我早晚将其碎尸万段!” 宋轶峰趁机道:“原本我们已经败退,没想到狗贼千里追击,袭杀了魔天老、魔天擎,圣教顿失两大支柱,真是令人难过啊!” “狗贼!”姜梦雪咬牙切齿道,“我誓杀汝!” “天魔王话太多了,”秦牡丹不耐烦道,“魔婴尚未归来,宋魔王被杀,难道天魔王一点都不伤心?” 宋轶峰面色一变,阴声道:“狗贼逼死我父,我早晚让他付出代价!” 三人正说话间,天道魔御萧楚睿疾声道:“是谁?戒备!” 秦牡丹、宋轶峰、姜梦雪齐齐起身,定睛望去,林中飞身而来八人,个个煞气逼人,为首的中年男子剑眉隆鼻,八字胡,眼神冷厉。秦牡丹一眼认出眼前男子就是紫龙堂主上官云,冷冷道:“老身以为是谁,原来是上官堂主。你们不远百里穷追不舍,是想鱼死网破,还是弃暗投明?” “哈哈……”上官云负手笑道,“五十万两果然还在,既然你们已经装好车,我们就不客气了。” “哼!”宋轶峰阴笑道,“就凭你们?找死!谁敢动银车,本魔王让他死无全尸!” 上官云大笑道:“魔婴已死,你们已是丧家之犬,竟然还敢嚣张,到底仗了谁的势?现在毒尊死了,幽冥大帝和女帝下落不明,魔婴又葬身龙山,邪教已是一盘散沙,御魔天还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魔婴……死了?”秦牡丹怒目圆睁道,“是上官甫杀了她?” “不错,”上官云铿锵道,“魔婴已死,本圣尉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否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交还五十万两,我饶你们不死!” “痴心妄想!”宋轶峰阴声道,“众人听令,将神龙教逆贼就地剿杀,为魔婴报仇雪恨!”随着一声令下,萧楚睿、史宝钗纷纷率众左右夹击,困住了八人。 上官云不屑一顾,抬手示意,圣御聂凌云两掌御风,杨耀武双掌喷火,圣丞封北海御火周身,魏无邪两掌御电,联手出击,很快杀散众喽啰,逼得萧楚睿、史宝钗节节败退。 宋轶峰、姜梦雪咬牙切齿,纷纷左右出击,一个两掌御火,一个双掌御冰。只见火焰道道,冰箭漫天。秦牡丹担心姜梦雪安危,也提起镶银龙杖飞身急攻。龙杖挥舞,金电道道飞袭而去。三人联手出击,宛如猛虎下山,气吞山河。 上官云不敢大意,联手圣相诸葛封、关山月、圣督彭文博飞身迎战,其中三人施展《神龙诀》,一人施展《尸毒掌》,配合默契,攻守兼备。四人联手勉强战平秦牡丹三人,直杀得火花四射,冰凌遍地,百草焦枯,浓烟残雾。聂凌云、杨耀武担心三位堂主安危,纷纷回援,左右助战。上官云等人很快扭转局面,六人吊灯而般围攻秦牡丹三人,逼得三人步步后退。 双方正鏖战间,林中杀来一人,手持银枪,身轻如燕,正是司卫常五郎。常五郎手腕抖动,射出道道银辉。诸葛封大惊,慌忙回身迎战,两人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常五郎银枪挥舞,气势逼人,逐渐占据上风。诸葛封奋力迎击,依旧被逼得步步后退。苦战百招,常五郎一枪洞穿诸葛封左肩,顺势一掌拍出,当场震得诸葛封吐血身亡。 眼见诸葛封被杀,上官云又惊又怒,奋力鏖战,依旧只是稍占上风。原本指望封北海二人助战,但二人与萧楚睿、史宝钗的战斗也已经进入白热化,根本无暇分身。上官云心焦如焚,不得不分神留意,以防常五郎偷袭。 常五郎阴目扫视,露出一丝邪笑,索性拄枪观望,双目死死盯着上官云等人,仿佛秃鹫观察猎物般。见双方陷入苦战,他嘴角露出贪婪的笑意,突然提枪飞袭,直奔上官云攻去。 上官云早有觉察,急忙回身迎战,咬牙切齿道:“狗贼杀我师弟,我让你偿命!”边说边双掌齐出,攻势凌厉。常五郎不敢大意,且战且退,逐渐稳住了阵型。见上官云不过如此,他挺枪反攻,逼得上官云步步后退。 接连失去诸葛封、上官云两人助力,关山月四人逐渐落了下风,被秦牡丹三人攻得寸步难进。眼见败局已定,关山月急道:“三师兄,撤退吧!”上官云暗暗咬牙,扬声道:“撤!”众人纷纷抽身急撤,慌不择路。 众人正要急追,秦牡丹疾道:“不必追了,小心中计!” 常五郎趁机躬身谄笑道:“女帝驾前司卫常五郎见过御魔天、圣童、圣女!” “哼!”宋轶峰冷冷道,“魔婴已经封我为天魔王,常司卫最好记清,不要弄错了。” 常五郎眼珠转动,干笑道:“见过天魔王!” “常五郎,”宋轶峰冷冷道,“你怎么来了?女帝呢?” 没等他回答,秦牡丹面色冰寒道:“常司卫,你可知魔婴下落?” “这……”常五郎面露难色道,“不瞒天魔王、御魔天,在下听说魔婴已经被神龙教杀害了,确凿无疑。至于女帝,一直下落不明,恐怕也凶多吉少。” “女帝也……”秦牡丹一阵恍惚,黯然神伤道,“魔君的爱徒和爱女先后出事,老身真是愧对魔君。”边说边身躯颤抖,险些跌倒。 姜梦雪忙扶住她,怒视着常五郎道:“女帝下落不明,你不去找女帝,跑来跟着我们做什么?” “哈哈……”常五郎邪笑道,“在下星夜赶来是为了打探一人下落:圣女香雪海。” “香雪海?”宋轶峰婬笑道,“难道你也对她有企图?哈哈……可惜啊,就凭你这小身板怕是降不住她,我劝你死了心吧!” “哈哈……”常五郎荡笑道,“能不能降住不劳天魔王操心,你只需告诉我她的下落,我自有办法降服她。” “蝶谷,”姜梦雪不屑一顾道,“五指山,你可以去那看看。” “多谢!”常五郎谄笑道,“江湖即将失衡,这不是我的主人想看到的局面。为了维系江湖平衡,我的主人想见见诸位。” “你的主人?”宋轶峰冷笑道,“女帝不是下落不明了?” “看来常司卫又换了新主人!”姜梦雪冷冷道。 “哈哈……”常五郎笑道,“女帝还不配当我的主人,我对主人一直忠心耿耿!”边说边侧身弓腰,抬手示意。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个拄杖老妇,老妇唇如蛤蜊,目露阴险,面上露出一丝奸笑。抬眼扫视众人,老妇笑道:“盘龙镇一战,魔君大败,魔婴丧命,江湖日渐失衡。希望诸位能够挑起重任,尽力维护江湖平衡。若诸位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力所能及之处,老身一定义不容辞!” “你是何人?”秦牡丹冷眼盯着老妇和她手中龙杖道,“报上姓名!” 老妇双手拄杖,笑道:“恕老身不恭,老身奉命而来,不敢泄露天机,等日后诸位自会明白。”边说边缓缓退去,逐渐消失无踪。 常五郎躬身谄笑道:“诸位,告辞了!另外,告诉诸位一个坏消息,圣童天赐也已经来到怀远,似乎正打银车的主意,诸位要小心了。” “形势严峻了,”秦牡丹幽幽道,“天赐来了,小主也必会如影随形,只此二人已经够难缠,还有逍遥阁和天静宫的人,恐怕要坏事了。” “怎么办?”宋轶峰急道,“事不宜迟,不如迅速启程,连夜赶回圣教。” “哼!”姜梦雪不屑一顾道,“骡车能有马儿快?就算让你先跑三天三夜,你也跑不过他们。我有个主意,可以瞒天过海!” 夜幕更深,上官云等人狼狈逃回荆山附近,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想起诸葛封惨死,上官云咬牙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敌人还有援兵,可恨可恨!” “师兄,”关山月哀叹道,“敌军势大,咱们已经没有胜算,还是回去吧!” “不行!”上官云怒道,“我已经向教主立了军令状,如今银子没有夺回,反倒折损了诸葛师弟,我如何向教主交代?此行不夺回银子,我绝不回教!” “唉,”彭文博叹气道,“圣尉既然想夺回银子,不如与圣童联手,有圣童……” 没等他说完,上官云怒目狠瞪道:“什么圣童,他已经背叛圣教,是圣教叛徒!圣教什么时候堕落到要与叛徒联手的地步了?彭圣督,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彭文博暗暗心惊,低头不语。 关山月趁机道:“师兄打算怎么办?” 上官云冷冷道:“敌明我暗,咱们有的是机会,不必着急!” 天赐一行正在城中等待消息,听闻神龙教损兵折将,天赐愁眉不展道:“天魔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来想夺回银子不容易啊!” 婉莹玉指捻发,眉头微蹙道:“神龙教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贸然出击,不仅损兵折将,而且打草惊蛇,接下来天魔教必会用偷天换日的伎俩悄悄把银子运走。当务之急是要死死盯住这批银子,决不能让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银子变走!” “为什么不动手?”傅玉成笑道,“咱们人多势众,一鼓作气转眼就能拿下他们!” “不妥,”婉莹幽幽道,“天魔教实力尚在,强行劫银很难保证没有死伤,现在大功告成,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何况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咱们把银子劫来,也未必能安全把银子运走。我想一想啊,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银子。” “不如用最简单的方法,”天赐斩钉截铁道,“重创天魔教,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 “方法倒是不错,只是……”婉莹叹气道,“这会给你埋下隐患,只怕将来他们会争相向你寻仇。” “何惧之有?”天赐铿锵道,“我与宋轶峰早就是死敌,如今无非多一个姜梦雪,就算二人联手向我寻仇又如何,难道我会怕他们?” “好!”婉莹欣喜道,“听你的,用最简单的方法一举击垮他们!不过,我还是希望以逸待劳,尽量少些伤亡。玉儿,你有办法能联络到神龙教吗?” 天赐稍稍疑惑,轻轻点头。 天色逐渐放亮,天魔教骡车已经重新上路,浩浩荡荡朝凤阳进发。 刚行五里,林中闪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上官云。 秦牡丹勒马望去,冷冷道:“你已是手下败将,还敢前来,是打算送死吗?” “哼!”上官云冷晒道,“昨夜本圣尉一时大意,被你们暗算,今日血债血偿,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狂妄至极!”秦牡丹抽出龙杖,目光冷厉道,“那就让老身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两人齐齐出手,一个金电飞袭,一个罡气浑厚。秦牡丹武功稍高,很快占了上风。上官云自知不敌,且战且退。幸而圣御聂凌云助战,这才稳住阵型,逐渐扭转不利局面。两人联手夹击,又攻得秦牡丹渐落下风。 附近宋轶峰被关山月、圣御杨耀武挡住,姜梦雪被彭文博、圣丞封北海拦下,二人奋力厮杀,同样纷纷落了下风。魔御萧楚睿力战圣丞魏无邪,二人一个天雷滚滚,一个金光闪闪,战得难分难解。众喽啰牵着骡车,不敢近前,纷纷四面围住了众人。 众人鏖战百余招,秦牡丹、宋轶峰、姜梦雪纷纷左右难顾,不得不且战且退。又鏖战近百招,三人已经露了败相。见败局已定,姜梦雪急呼道:“姥姥,快撤!”秦牡丹边奋力厮杀,边急呼道:“你们先走!” 话音刚落,宋轶峰率先跳出战圈,骑马飞身而去。姜梦雪接着跳出战圈,飞身而去。见姜梦雪离去,秦牡丹趁机旋身而起,银杖飞旋,眨眼间道道金电从天而降,惊得众人纷纷闪躲。自知无力抵挡太久,秦牡丹赶紧回身飞去,拍马而去。 萧楚睿正要逃跑,被上官云一掌震退,遭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四人联手夹攻,苦撑三招便被生擒。 望着一排排银车,上官云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这些银子,不光圣教振兴有望,四大分堂光复也指日可待!”他顺势扯下幔布,一掌震开银箱,顿时面色大变,惊呼道:“坏了,上当了!” 第353章 破财消灾 御魔天秦牡丹率天魔王宋轶峰、圣女姜梦雪一路奔到淮河边,远远望见一艘插着金雕旗的浪船,长约十几米,宽四五米,正停在河心处。三人策马扬鞭,径直奔到河边。秦牡丹运气道:“史魔御,速速靠岸!” 话音刚落,浪船逐渐调头,只见船头伫立着三人,为首的女子衣袂翩翩,长发飘逸,仙容玉姿,粉腮凝脂,正是婉莹。她嘴角浅笑,负手而立,洋洋得意。两边站着冰儿和傅玉成,一个垂头不语,一个傲然冷笑。船头处斜坐着一女子,大眼小鼻,浓眉横挑,正是人道魔御史宝钗。她嘴角渗出道道血丝,气息虚弱,一手抚胸。 见史宝钗被擒,浪船被抢,姜梦雪怒目道:“贱人,竟然看穿我的计谋,该死!”宋轶峰又气又怒,暗暗五指紧攥:“夏婉莹,你欺我太甚,要是落在我手里,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惊得三人回望,个个震惊。只见不远处站着三人,为首的男子英俊翩翩,气宇轩昂,正是天赐;两边分别站着晴儿和天佑,一个冷笑不语,一个抱剑而立。 想起魔天老姜仁杰和魔天擎姜全寿大仇未报,姜梦雪怒目射出寒光,咬牙道:“是你杀了我爷爷,逼死我爹,我要你偿命!”宋轶峰也咬牙切齿道:“狗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二人边说边齐齐出手,左右开弓,一个烈焰道道,炙热难耐,一个玄冰四射,凄神寒骨。 秦牡丹深知天赐厉害,心里自然清楚,凭二人联手根本不是天赐敌手。想起魔君败于天赐之手,又遭他暗害,她顿时怒气冲冠,挥舞银杖直取天赐。边奋力急攻,边厉喝道:“是你害了魔君,抢走了祖母绿珠,老身要让你血债血偿!” 天赐尚未动手,晴儿、天佑已经联手拦下姜梦雪和宋轶峰,混战两处。晴儿血爪挥舞,攻势凌厉,重重爪影震碎来袭冰箭,逼得姜梦雪寸步难进;天佑神剑飞舞,剑法精妙,道道剑气飞袭,震得火焰四射,攻得宋轶峰怒目圆睁。姜梦雪一眼认出晴儿所使是《天魔宝典》的武功,不禁又惊又惧。宋轶峰虽然早已见识过《神龙宝典》的武功,但此刻被天佑精妙剑法逼得险些乱了方寸,也不禁又气又怒。 见秦牡丹飞身攻到,天赐迅速闪身,巧妙避开。没等第二杖攻来,他身形斗转,迅速腾挪,再度提前闪躲。秦牡丹两击未中,气得面色冰寒,陡然凌空跃起,一杖砸下,裹挟道道金电,摧枯拉朽。 天赐冷眼一瞥,御掌幻气,硬生生挡住了金电,只见金光闪闪,吱吱作响,接着一声巨响,罡气四散,金电飞奔,秦牡丹竟被震飞出去。没等她落地,天赐飞身而起,一掌劈下,惊天泣鬼。秦牡丹大骇,慌忙举杖防护,又被天赐一掌震退,银杖脱手而飞。她刚站稳身形,天赐再度飞身而至,连环掌影如山似海,霹雳惊魂。秦牡丹大骇,匆忙招架,苦撑不到十招,被浑厚掌气击中前胸,霎时倒飞三步外,一口鲜血喷出,再难起身。 解决了秦牡丹,天赐回身一爪扣向宋轶峰。宋轶峰正被天佑攻得双目喷火,察觉身后不妙,慌忙御火护体,不料被天赐一爪破了护体烈焰。自知不敌,他慌忙旋身而起,凌空飞去。天赐如影随形,凌空一脚砸下,将其生生震落。没等宋轶峰站稳身形,又一掌劈下,震得宋轶峰双臂颤抖,口角渗血。连掌飞袭,幻影重重,不到十招便击溃了宋轶峰。只见宋轶峰双腿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捂胸,浑身颤抖,吐血不止。 见宋轶峰已经构不成威胁,天赐回头望去,不远处天佑、晴儿联手夹攻姜梦雪,已经逼得她左支右绌。论单打独斗,二人都不输姜梦雪,此刻联起手来更是默契十足,如虎添翼,逼得姜梦雪心惊胆战,方寸大乱。姜梦雪正要伺机逃奔,不料天赐抬指飞袭,一指封了她穴道。她暗暗提气,只觉内气涣散,根本使不出半分力道,不禁怒骂道:“狗贼,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姑奶奶让你十倍奉还!” 天赐不屑一笑道:“圣女曾对我有恩,今日我不杀你,望你好自为之。至于魔天老和魔天擎,二人都不是死在我手上,冤有头债有主,圣女不要找错了仇人,否则他们必定死不瞑目!” 姜梦雪只觉脑袋嗡一声,霎时一片空白。直到天赐等人身影消失在路尽头,她才回过神来,急忙扶起秦牡丹,小心翼翼道:“姥姥,爷爷和爹到底是不是死在狗贼手里?” 想起魔婴吩咐,秦牡丹轻咳两声,冷眼一瞥宋轶峰,叹气道:“是死在狗贼手里!狗贼巧舌如簧,你岂能信他?他表面投诚,暗中背叛魔婴;假意交好你,背地拐走冰儿;声称送还祖母绿珠,暗地袭杀魔君,这样的人岂有信誉?你怎么会相信这等小人?” 宋轶峰暗暗心惊,眼神闪烁,虽然秦牡丹没有松口,但难保她日后不会说出实情,他越想越焦虑,不禁暗生杀心。心下想着,面上不露声色道:“御魔天、圣女,咱们已经元气大伤,还是回教吧,养精蓄锐之后再找狗贼算账。” “也只能如此了,”秦牡丹有气无力道:“魔婴已死,萧魔御、史魔御被擒,我与天魔王身受重伤,咱们已经溃不成军,甚至有性命之忧。为今之计,只能先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好,”宋轶峰嘴角邪笑道,“我去安排!” 婉莹一行载上天赐等人,接着调头直奔怀远而去。 待行到渡口时,早有上官云等人在渡口等候。望着岸上一辆辆骡车,婉莹笑道:“上官圣尉的能力不容置疑,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哈哈……”上官云负手笑道,“小主的智慧才是无双,消息更是灵通。这次多亏了小主,否则我教银子断断夺不回,在下代教主多谢小主相助之情!” “不必道谢,除魔卫道是侠客盟职责所在。”婉莹笑道,“圣尊虽然不在了,但侠客盟没有解散,三教情意也还在。五十万两虽然被我们劫下,但该分给神龙教、天静宫的一分不会少。” 上官云面色一变道:“小主的意思是……” “分给贵教十五万两,”婉莹铿锵道,“天静宫也分十五万两,大家雨露均沾,小女子不会亏待任何一家。” 上官云面色难看,冷冷道:“小主好算计,难怪连圣尊都对你赞不绝口。今日一会,本圣尉领教了!”上官云边说边瞅着天赐,话锋一转道:“圣童好福气,有这样的红颜知己保驾护航,难怪你如此有恃无恐,连圣尊都不放在眼里!” 天赐眉头微皱,面色冰寒。 婉莹捻发笑道:“上官圣尉心知肚明,圣童不会杀害圣尊,也绝不会指使别人杀害圣尊。如果真要谋权篡位,当初圣童就不会出手相助,更不会被圣尊当枪使。何况只要圣童愿意,小女子弹指便能帮他实现愿望。可惜,圣童不是那样的人,根本不屑做那样的事。如果贵教肯撤去对圣童的指控和缉捕令,小女子愿意拿出五万两弥补贵教损失,如何?” 上官云暗暗心惊,感慨道:“出手果然阔绰,不愧是小主!不过,五万两就想收买神龙教,小主未免太小看我圣教了!就算教主肯答应,众人也不会同意。” “圣尉算错了一笔账,”婉莹漫不经心道,“五万两虽然不多,但加上逍遥阁和天静宫,这分量足矣!圣尉轻而易举夺回二十万两银子,贵教教主必会刮目相看。日后圣尉如果想光复紫龙堂,有逍遥阁守望相助,谁又能动得了紫龙堂?” “果然伶牙俐齿,”上官云忍不住赞叹道,“既然小主有诚意,想必教主不会拒绝。不过兹事体大,还得教主点头才行。如果小主信得过神龙教,不妨先拿出诚意,在下必会替圣童美言几句。” 婉莹大喜,欠身道:“小女子代圣童多谢圣尉,二十万两立刻奉上!” 待银子装好,骡车齐备,上官云拱手道:“小主情意在下必会转达给教主,请小主放心,诚意既到,教主必不会让你失望。今后还望三教守望相助,彼此扶持,不要受人挑拨,伤了彼此和气。为表谢意,剩下三十辆骡车留下,任凭小主和傅少主取用。告辞!” 婉莹欣喜道:“圣尉放心,只要你们不找圣童的麻烦,逍遥阁与贵教永远不会兵戎相见!” 望着上官云等人逐渐消失在路尽头,天赐苦笑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与神龙教走到这一步,情意在钱面前真是一文不值啊!” 婉莹瞧出他心思,玉指轻抚他眉头,嘴角浅笑道:“不要难过,不值得。情意重不重得分对谁,对薄情寡义之人自然一文不值,对重情重义之人才价值连城。你的情意用错了对象,所以被人弃如敝屣,不是你识人不明,是他们有眼无珠!” 天赐黯然神伤,默然不语。 傅玉成分得了十五万两,命坤宫殿主鲍蕊蕾先行押走,自己凑近道:“天赐兄,你们也可以启程了吧?” 天赐茫然四顾,逐渐回过神来,抚摸着婉莹玉手道:“我先去八公山避一避风头,等过了风头,我再去逍遥阁拜访夏阁主!” “好!”婉莹依依不舍道,“路上千万小心!” 见天佑、晴儿你侬我侬,天赐笑道:“师弟和晴儿的事,不知道夏阁主会怎么想?如果天佑托人下聘礼,夏阁主会同意吗?” 婉莹心有灵犀,附耳低语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记住我的话!我爹不是老顽固,他老人家也曾经为了感情抛家弃业,带着心爱之人浪迹天涯。只要你们拿出真心,我爹怎么会不同意咧?” 天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唉,”婉莹眉头微蹙,面露愁容道,“希望你是真得明白了,而不是敷衍我。好了,你们启程吧,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八公山!” 天赐欣然点头,领着天佑、冰儿等人沿河直奔八公山方向而去。 望着众人飞马而去,晴儿感慨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们?” “不知道哎!”婉莹感慨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才分开多久,你就想天佑了?” “难道小姐不想天赐公子?”晴儿反问道。 婉莹苦笑一声,黯然不语。 晴儿回头一瞥,惊道:“啊,小姐,她怎么处置?” 婉莹虽然没有回头,已经猜出她所指,漫不经心道:“听玉儿说史宝钗、萧楚睿二人曾几次出手相助,若不是二人,他早就命丧宋轶峰之手了。这份人情就让我替他还吧,放了她!” 史宝钗感激不已,临走前恭敬道:“多谢小主不杀之恩!妾身有件事想提醒小主,你们的行踪已经被人掌握得一清二楚。” “被人?”婉莹心里咯噔一下,急道,“被谁?” “一个老婆婆,”史宝钗幽幽道,“我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什么长相?”婉莹追问道。 “拄着龙头拐杖,”史宝钗慢悠悠道,“眼神阴厉,长着一副蛤蜊嘴,年龄至少六十了,似乎……武功颇高,不在御魔天之下。” 婉莹凤目圆睁,暗暗心惊。 待史宝钗走后,晴儿疑惑道:“小姐,那老妇是谁?会不会是两盟的人?” “不会,”婉莹捻发细思,摇头道,“我印象中两盟没有这样的人,也没有擅长易容术的人。何况武功在御魔天之上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我印象中也没有这样的老婆婆。” “那怎么办?”晴儿暗暗戒备道,“她们会不会是冲着银子来的?小姐,要不要通知关师父?” “不会,”婉莹目光如炬道,“怕就怕她们是冲着玉儿去的!你去把关师父喊来,快!” 天赐领着天佑等人一路西进,在叉道与傅玉成道别。 傅玉成叹气道:“前面是沿河小道,骡车行走不便,我们得改行大道,否则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赶回去。唉,原本想送你们到八公山,姑母说义父来信,让我尽快赶回,父命难为,只好送你们到这里了!” 天赐叹气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傅少主能送到这里,我们已经很感激!我和天佑在前面等着,你和冰儿好好话别吧!” 天佑一愣,疾步跟上,笑道:“师兄,你觉得冰儿跟傅玉成有可能吗?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怎么不靠谱了?”天赐笑道,“你都能与晴儿两情相悦,难道傅少主就不能娶冰儿?” “那不一样,”天佑叹气道,“自从师父和独孤前辈走了,已经没人会反对我和晴儿在一起了。但傅玉成不同,他还有个义父,说不定是个比师父还厉害的人物。有这样的人管着他,我看呢,悬哦!” 想起婉莹所说,天赐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傅少主真心想娶冰儿,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说服傅宫主!若是他无心娶冰儿,那咱们又何必瞎操心?” 望着天赐二人远去的背影,傅玉成握着冰儿玉手道:“小美人,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此生决不负你。等我回奏了义父,我立刻去八公山接你,好不好?” 冰儿羞怯一笑,轻轻依偎他怀中,呢喃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傅玉成心神一荡,紧紧抱着她,不忍分开。 辞别了傅玉成,天赐一行沿着淝水西进,直奔八公山而去。 三人前脚刚走,荆山石后闪出一个瘦影,手拄银枪,嘴角露出狡黠邪笑。 第354章 危机四伏 天魔教众人一路往南退去,直奔北炉镇。 艳阳高照,途径莫邪山附近时,天魔王宋轶峰提议在山下小亭歇息片刻。走在崎岖小道上,圣女姜梦雪几次险些跌倒,不禁气得咬牙切齿。步入亭中歇息,姜梦雪冷眼一瞥宋轶峰道:“帮我把穴道解了!”宋轶峰瞅了瞅秦牡丹,两手一摊道:“狗贼武功高强,他封的穴我岂能解开?” 没等姜梦雪发作,秦牡丹附和道:“天魔王说得没错,狗贼武功远在我们之上,他封的穴道咱们根本解不开,不必白费功夫。你也不用着急,最多两天穴道自解。” “两天?”姜梦雪吃惊道,“一般封穴三个时辰便能解开,怎么会这么久?” “那是普通人的封穴,”秦牡丹幽幽道,“像咱们这样的高手封穴都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何况武功远在咱们之上的狗贼?两天内穴道自解,不必忧心!” 姜梦雪气得咬牙跺脚,热得汗流浃背,怒得火冒三丈,瞪着宋轶峰道:“我渴了,你去打点水!” 宋轶峰眼珠一转,摊手道:“这里哪有水源?最近的茶铺恐怕也在数里外,贸然前往必会走漏风声。要是被狗贼追踪到,大家都有性命之忧!” “我不管!”姜梦雪怒道,“你去不去?” “好,”宋轶峰诡笑道,“我这就去!” 待宋轶峰走后,姜梦雪越想越不对劲,小心翼翼道:“姥姥,我爷爷不是已经逃出来了,还传信让我看好荆山的银子,怎么会突然遭到狗圣童追杀?我爹不是一直下落不明,怎么也会被狗圣童杀害?魔婴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又为什么会死在龙山?” 秦牡丹无言以对,只好佯装咳嗽,气喘吁吁道:“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一时半刻也说不清,你容我捋一捋。”细细思忖,幽幽道:“当时魔婴率众人退到蒙城附近,收罗散兵,又召来了姜全寿等人。原来华夫人被姜全寿救走,一直安然无恙。魔婴为了治好夫人,亲自医治,不料途中遭到狗贼袭击。魔天老、姜全寿战死,华夫人不治身亡,魔婴大怒,杀回了龙山。据说魔婴与上官甫两败俱伤,父女一同赴死。” 姜梦雪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有蹊跷,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只有爷爷和我爹战死?萧楚睿、史宝钗为什么毫发无损?宋轶峰又在何处?” 秦牡丹自知难以自圆其说,一阵咳嗽后,气若悬丝道:“雪儿,你为我护法,我要调息调息!” 姜梦雪只好退到亭外,边细细琢磨,边在附近漫步。思来想去,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暗暗思忖道:“早知道该问一问宝钗!” 史宝钗骑马飞奔在官道上,途中撞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落魄男子,见男子眼神闪烁,她敏锐觉察蹊跷,忙勒马回望,只见男子慌忙回身,竟朝来路挪去。史宝钗细细观察,一眼认出男子装饰,急忙飞身下马,一把扣住男子肩膀,急道:“萧魔御?” 男子拼命摇头,蜷缩地上不敢抬头。 史宝钗忙托起男子,撩发细瞅,果然是萧楚睿。见他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断了一条臂,史宝钗心疼地直落泪。 萧楚睿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挣扎了许久,终于又低下了头。 史宝钗伤心欲绝,忙扶着萧楚睿道:“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带你回教吧!” 萧楚睿面色大变,拼命摇头,使劲挣扎,又蜷缩地上,双目布满恐惧。想起之前痛苦经历,他面容扭曲,仿佛受了极大惊吓。 之前萧楚睿曾被圣尉上官云等人擒住,原本上官云打算将其就地处死,后来圣督彭文博出手阻拦道:“圣尉且慢,此人对天魔教之事知道不少,容属下盘问盘问。”上官云欣然点头,竖耳静听。彭文博一把提起萧楚睿,冷冷道:“有人说圣童与魔婴是姐弟,二人早有暗通,有没有这回事?” 萧楚睿黯然不语,只是双目紧闭。 “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官云不屑一顾道,“聂圣御,动手!” 圣御聂凌云立时遵命,抬掌御风,一掌震断了萧楚睿左腿,痛得他冷汗直冒,龇牙咧嘴,却没有喊出半个字。 彭文博继续道:“有人说魔婴潜入龙山是为了配合圣童行动,打算暗杀圣尊,扶持圣童上位,有没有这回事?” 萧楚睿依旧不肯言语,只是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上官云冷眼一瞥,再度抬手示意,聂凌云立时抬掌,一掌劈下,当场震断了萧楚睿左臂,只听萧楚睿闷哼一声,汗珠淋漓,不住痛苦呻吟。 彭文博摇头叹息,继续道:“魔婴杀回龙山,魔天老、御魔天、宋轶峰、姜梦雪等人并没有追随魔婴,为什么?天魔教是不是发生了内讧?现在如何了?” 见萧楚睿始终不肯招供,上官云冷哼一声,聂凌云再度下手,一指戳瞎了萧楚睿左眼,痛得他满地打滚,撕心裂肺。 彭文博趁机封了他穴道,废了他武功,一把扣住他脖子,阴声道:“你也算是条汉子,说出实情,我饶你一命。” 萧楚睿痛得面目狰狞,依旧不肯开口。 “冥顽不灵!”彭文博陡然掏出银针,银针度穴,转眼制服了萧楚睿。萧楚睿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很快丧失了神智。彭文博趁机重复询问,萧楚睿眼神呆滞,幽幽道:“华夫人被魔天老侵犯,魔婴下令处死魔天老。魔天老反抗,失手杀了魔天擎。魔婴诛杀魔天老,却医死了华夫人。魔婴怪罪香雪海,一路追杀,后来消失无踪……” “那银子被姜梦雪藏在什么地方了?”彭文博接着道。 “船……船……”萧楚睿结巴道。 “果然如此!”上官云目光如炬道,“小主真是聪慧无比,看来咱们不用费心了,直奔渡口静等便是。” 彭文博缓缓收了银针,眉头紧皱道:“看来魔婴潜入龙山不是为了圣童,而是为了替圣后报仇。难怪她会孤身潜入龙山,而没有任何随从,原来天魔教发生了内讧。现在事情已经一清二楚,圣童没有勾结魔婴图谋不轨,更没有帮魔婴潜入圣教谋害圣尊。” “那又如何?”上官云冷冷道,“凌尚香和卫圣尉的口供相互印证,圣童指使凌尚香谋害圣尊一事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不承认!现在不是讨论圣童之事的时候,迅速赶到渡口,准备迎接小主!” 彭文博无奈点头,稍稍用力,立时废了萧楚睿喉咙。聂凌云正要下死手,彭文博阻拦道:“此人武功已废,身中奇毒,没必要弄脏了手。” 如今想起痛苦往事,萧楚睿战战兢兢,蜷缩一团,眼神布满恐惧。 史宝钗边偷偷抹泪,边尽力宽慰,逐渐使萧楚睿镇定下来。 这时秦牡丹正在亭中调息,突然远处传来姜梦雪尖叫声,她大惊失色,忙起身朝林中飞奔而去。追了半路,逐渐迷失了方向。秦牡丹又惊又急,慌忙蹲下细瞅,仔细搜索蛛丝马迹。她正细细搜索,只觉一团火焰从天而降,惊得面无血色,慌忙抬掌迎击。霎时火花四射,点着枯枝落叶,燃起熊熊烈火。 随着火球散去,一个黑影飞掌而下,宛如泰山压顶。秦牡丹早瞧出蹊跷,抽身急退,迅速跳出战圈。尚未稳住身形,黑衣人再度飞掌攻到,气势如虹。秦牡丹且战且退,厉喝道:“你是谁?为何痛下杀手?”黑衣人一言不发,只顾左右开弓,逼得秦牡丹步步后退。自从被天赐重伤,秦牡丹一直心痛如绞,此刻奋力迎击,只觉胸口撕裂般,剧痛难忍。两人鏖战五十余招,秦牡丹已经渐落下风。 黑衣人瞧出秦牡丹痛苦神情,奋力出击,火焰飞袭。两人几度拼掌,纷纷倒飞三步外。秦牡丹逐渐瞧出蹊跷,怒目道:“天魔王,你为何?”黑衣人一言不发,继续出击,眼中怒火越来越盛,掌中火焰越来越烈,直攻得秦牡丹心惊肉跳。 见黑衣人拿出拼命架势,秦牡丹怒气冲冠,奋力还击,苦战百余招才败下阵来。黑衣人步步紧逼,阴厉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这是你的命,怨不得我!” “宋轶峰!”秦牡丹咬牙道,“为何要同室操戈?” “为何?”宋轶峰阴笑道,“要么杀了你,要么杀了姜梦雪,你们二人必得死一个。姜梦雪对我还有些利用价值,还不到杀她的时候,只好委屈你了。” “你混账!”秦牡丹怒骂道,“你以为杀了老身,你就能掌控圣教?” “哈哈哈……”宋轶峰负手笑道,“你没有说错,只要杀了你,本魔王就能掌控圣教!老妖婆,受死吧!”边说边两掌混元,掌心现出一个炙热火球。 “不要!”姜梦雪突然从昏迷中惊醒,闻着四周传来的烟熏味,她惊得坐起,急呼道,“姥姥……姥姥……” 话音刚落,宋轶峰踉跄奔来,边捂着胸口,边吐血不止。 姜梦雪大惊失色,忙扶住宋轶峰,惊慌道:“姥姥呢?” 宋轶峰面如土色,有气无力道:“狗贼……杀了御魔天,还要杀咱们,快走!” 姜梦雪又惊又怒,泪眼朦胧道:“姥姥死了?怎么会?” “雪妹,”宋轶峰一把抓住她肩膀,急道,“为了阻止狗贼,我已经纵火烧了林子,趁现在烟雾缭绕,快走!再不走,咱们都走不掉!” 姜梦雪泣不成声,暗暗咬唇,直恨得牙根痒。见四周浓烟滚滚,不得不扶着宋轶峰朝山下奔去。 二人刚到山下,迎面撞上史宝钗二人,姜梦雪急呼道:“宝钗,快撤!”史宝钗慌忙下马,将姜梦雪扶上马儿,这才载着萧楚睿飞奔跟上。众人狼狈退去,直奔北炉镇。 途中史宝钗惊诧道:“圣女,御魔天呢?” 姜梦雪咬牙道:“姥姥被狗圣童杀害了,我早晚让他血债血偿!” 史宝钗暗觉蹊跷,没敢细问。 宋轶峰听得心惊肉跳,回头怒道:“敌人就快追来了,你们磨叽什么?谁再废话,就地处死!” 史宝钗细细思忖,很快猜出几分。不久前天赐与婉莹刚分别,天赐一行明明沿着淝水一路往西,怎么可能调头追杀到莫邪山?如果真要诛杀三人,之前在岸边完全可以动手,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想到这,她只觉背冒寒气,更不敢吱声。 此时天赐三人已经行到下蔡镇东,见烈日高悬,天赐领着二人在附近茶铺驻足歇脚。天佑边豪饮,边问道:“师兄,咱们准备在八公山呆多久?”天赐不住扫视过往行人,漫不经心道:“不知道,看情况吧!” 天佑又小声道:“师兄,要是八公山不收留咱们,咱们怎么办?” “不会的,”天赐斩钉截铁道,“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就算我师父不在了,他们也绝不会拒我于山门之外。这种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过了风头,我自会带你去逍遥阁,去见你朝思暮想的人。” 天佑干笑道:“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见晴儿,我是担心冰儿。咱们俩去拜访天尊,他们当然不会拒绝,但是冰儿毕竟是女流,我看这事悬哦!” 天赐一愣,逐渐回过神来,恍然道:“你说得对,我倒忘了这茬事。是啊,八公山没有女眷,要是他们不收留冰儿,那该怎么办?” 三人正说话间,远处一个戴着帷帽的瘦弱男子牵马赶到,也在附近落座。 冰儿眉头微皱道:“我可以在山下客栈住下,两位公子不用担心我。” “那可不行,”天佑摆手道,“傅玉成要是知道了,非找我师兄算账不可!” “傅少主倒不用担心,”天赐幽幽道,“我还是担心冰儿的安危,咱们现在危机四伏,决不能掉以轻心。虽然秦牡丹、宋轶峰、姜梦雪已经被我重伤,但魔天老、玄女教女帝、圣毒教无当阁老等人至今行踪不明,随时可能暗中偷袭,咱们不可不防!” 天佑满不在乎道:“师兄,咱们今非昔比,干嘛这么小心翼翼?当初咱们武功低微,整日提心吊胆,时刻有性命危险;现在你武功登峰造极,我们武功也不弱,别说姜仁杰来了,就是女帝、汤智渊一起前来,咱们也没什么可怕的!” 天赐苦笑道:“行了,别说过头话,行事还是应该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边说边扫视茶铺,见瘦弱男子穿着灰衣,打扮朴素,连饮茶时都不肯摘下帷帽,他隐约觉得蹊跷。等了许久,始终不见男子离去,他心下更觉蹊跷了。 待烈日渐落,天赐才领着二人匆匆启程,直奔下蔡镇而去。三人前脚刚走,瘦弱男子后脚离铺,拍马急追。 第355章 十面埋伏 天赐察觉蹊跷,吩咐天佑、冰儿前行,自己断后。 天佑一脸茫然道:“师兄,怎么回事?” “没事,”天赐冷眼盯着身后远处道,“你们先行,我看看有没有人追踪。去吧!” 待二人走后,天赐回马朝旁边树林钻去,静静观望。 不多时,一个头戴帷帽的瘦弱男子骑马飞奔而至,他身旁挂着银枪,浑身煞气逼人。 天赐细细回想,逐渐想起一人,不禁背冒寒气。见男子骑马飞到,他跃马而出,横身拦住去路。两眼盯着男子,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一路尾随?”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男子邪笑道,“凭什么说是我尾随你?” “阁下不光身材像,连声音也像,”天赐冷笑道,“马鞍上的银枪更像!常五郎,果然是你!” “哈哈……”瘦弱男子缓缓摘掉帷帽,嘴角邪笑道,“圣童,咱们并无恩怨,之前有些误会也只是各为其主。现在公主死了,女帝也不在了,咱们也该和解了。” “和解?”天赐疑惑道,“拿什么和解?你害死了公主,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算。” “圣童误会了,”常五郎恭敬道,“公主是被女帝逼死的,不是在下。在下不仅没想过逼死公主,还曾经想废了女帝,扶公主上位。可惜,公主不信任我,甚至视我为洪水猛兽,非要以卵击石,结果……”常五郎两手一摊道:“不是我要害死公主,是女帝执意逼死公主,在下也无能为力。” “好个无能为力,”天赐面色冰寒道,“若不是你婬乱玄女教,怂恿女帝对公主下手,公主岂会背井离乡,被迫谋反?若不是你怂恿女帝擒杀我,公主又岂会铤而走险,冒死一搏?常五郎,你罪孽深重,还敢大言不惭,真是死不足惜!” 常五郎一愣,惊慌道:“圣童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这通天的本事?不是我怂恿女帝对公主下手,是公主非要犯女帝逆鳞,又功高震主,惹怒了女帝。谁都知道女帝对魔君十分憎恨,公主却千方百计接触魔君,要促成二人和解,岂能不惹怒女帝?再加上公主为人仁义,颇有威望,深得人心,又岂会不引起女帝忌惮?不是在下怂恿女帝对公主下手,是女帝授意在下暗中监视公主,逼公主反叛!” “我凭什么相信你?”天赐半信半疑道。 常五郎谄笑道:“圣童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我的诚意。”他边说边托出一个锦盒,正是当初装祖母绿珠的锦盒。 天赐两眼盯着锦盒,目光如炬道:“锦盒怎么会在你手里?当初我把锦盒还给了魔君,难道是你杀了魔君?” “在下岂敢?”常五郎惊慌道,“当初魔君把锦盒赐给了女帝,后来魔君死了,女帝睹物思人,又把锦盒交给了在下,命我还给圣童。现在女帝不在了,锦盒也该物归原主了。” “锦盒是贵教圣物,”天赐不解道,“应该还给贵教,而不是给我。我受沈前辈厚恩,不敢夺人所爱,这是他与前魔婴的定情之物,理应交给玄女教保管!” 常五郎干笑道:“圣童难道忘了公主的一片情意?这是公主赠给圣童的信物,女帝吩咐在下还给圣童,是想成全公主一片痴心。圣童执意不要,岂不是辜负了公主一番美意?” 天赐暗暗叹气,抬掌化爪,锦盒自飞。望着掌心锦盒,黯然神伤道:“魔君是怎么死得?是谁杀了他?” 常五郎眼神闪烁,摇头道:“魔君死前身旁只有女帝,当时我们都在蟠龙阁下,只听见魔君和女帝吵得不可开交,等我们赶到楼上时,二人已经不见了踪迹。魔婴带着我们追到林中,只见魔君死不瞑目,女帝浑身是血。当时魔婴与女帝大打出手,然后便分道扬镳了。” 想起沈波旬凄惨一生,天赐叹气道:“沈前辈……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可惜,可惜啊……女帝呢?她怎么会失踪?” “唉,”常五郎摊手道,“魔君走后,女帝性情大变,执意要为魔君报仇,要血洗龙山。后来途径十里亭时,女帝吩咐我们前往探路,等我们回去时,女帝已经不见了踪迹。” 天赐细细思忖,暗觉蹊跷,疑惑道:“女帝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前日傍晚。”常五郎小心翼翼道。 天赐掐指一算,当时自己正被关在大牢,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自然不清楚女帝的情况。轻轻收起锦盒,勒马回身道:“恩怨两消,若再见到女帝,请转告她,我与玄女教的恩怨已经了结,从此互不相欠。” “圣童且慢!”常五郎急道,“我的主人想见见圣童,可否请圣童移驾?” “你的主人?”天赐一惊,环顾四周,疑惑道,“你的主人是谁?” 常五郎谄笑道:“就在不远处茶铺!请圣童移步!” 天赐抬眼望向茶铺方向,警觉道:“你的主人是谁?为何要见我?” 常五郎恭敬道:“我的主人是谁,又为何想见圣童,圣童去了便知!” 天赐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不肯直说,恕在下不奉陪了!”他边说边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突然身后风声呼呼,杀气腾腾,天赐敏锐觉察不妙,旋身而起,飘然落在五步外。眨眼间,马儿已经扑倒在地,哀鸣阵阵,鲜血洒地。怒目望着常五郎,只见他双目阴鸷,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常五郎银枪一点,阴笑道:“主人已经吩咐了,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哼!”天赐怒目道,“不自量力!”话音刚落,突然抬掌急攻,气势惊魂。常五郎匆忙迎战,却被一掌震飞三步外。见常五郎内力不俗,天赐疑惑道:“你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咳咳,”常五郎只觉气息不稳,忙暗暗运气,眼神阴鸷道,“若不是主人抬举,我岂有今日?你武功虽高,但脑子不好使,你也不想想,我为何千方百计拖住你?哈哈……” 天赐大惊失色,暗叫一声“不好”。按理说自己迟迟没有赶上,天佑二人必会策马回奔,前来接应,但现在迟迟不见二人身影,他心下暗觉不妙。想起常五郎所说,他几乎可以断定天佑二人已经出事,说不定早已被人擒拿。若此时前去援救,不仅救不了二人,说不定还会丢掉最后的线索。想到这,他不敢轻易挪步,只是恶狠狠盯着常五郎,怒火熊熊。 常五郎自知不是天赐敌手,步步后退,紧张地瞅着远处。天赐步步紧逼,面露煞气。两人一个狼狈逃奔,一个如影随形;一个慌不择路,一个气势逼人。常五郎自知轻功不如天赐,慌忙杀个回马枪,手腕抖动,道道枪气飞袭而去。天赐抬掌御气,罡气坚如磐石。化掌为爪,一爪袭去,爪风凌厉,惊得常五郎步步后撤。连环爪影叠至,五招震飞银枪,不到十招震伤常五郎。常五郎大惧,慌忙跪地求饶。 天赐负手而立,步步紧逼,突然觉察不妙,冷眼回瞥道:“是谁?” “好厉害的武功!”一个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个老妇拄杖而立,眼神透着阴厉。她年约六十五,唇如蛤蜊,淡眉塌眼,手里拄着龙头拐杖。 天赐仔细盯着老妇,皱眉道:“你是何人?常五郎说得主人莫非就是你?” “不错,”常五郎一抹嘴角血迹,邪笑道。 老妇双手拄杖,似笑非笑道:“老身看你的武功掺杂了好几门武功,有《神龙宝典》,有《元老诀》,还有些许《天魔宝典》的武功,年轻人,你师父是谁?” 天赐一愣,暗暗心惊,小心翼翼道:“什么《天魔宝典》《元老诀》,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师父是神龙教圣尊,我所练为《神龙宝典》,不是什么《天魔宝典》,更不是什么《元老诀》,老婆婆恐怕眼拙了!” “是吗?”老妇突然提杖急攻,一杖砸下,摧枯拉朽。 天赐不敢大意,迅速旋身,轻松避开。刚避开老妇一杖,余光扫去,常五郎竟持枪攻到,枪锋凌厉,透着丝丝寒意。天赐旋身躲闪,巧妙避开。没等他稳住身形,老妇又飞杖攻到,一杖横扫,劲风急吹。天赐飞身而起,迅速跳出战圈。两人联手夹攻,左右配合,气势逼人。天赐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很快稳住阵型,回身反击。老妇二人联手抵挡,依旧被攻得节节败退。 三人鏖战百余招,天赐一掌震飞常五郎手中银枪,两指疾点,立时洞穿他左肩,惊得常五郎面无血色,惨叫连连。见常五郎败下阵来,老妇冷眼射出寒光,陡然跳出战圈,退到五步外。 望着蜷缩地上痛苦呻吟的常五郎,瞅着面寒如铁的天赐,老妇拄杖笑道:“果然后生可畏!年轻人,你和元灵天尊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什么元灵天尊,”天赐铿锵道。 老妇继续道:“既然你不认识元灵天尊,那你总该认识古祖天尊。” 天赐面色微变,漫不经心道:“古祖天尊名震八方,谁不认识?只不过,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见过他,在下自然也不例外。” “呵呵,”老妇冷笑道,“年轻人不老实,你的武功分明是八公山真传,却说什么不认识古祖天尊,真是狂言欺世!罢了,既然你与八公山有关系,今日老身不为难你,你走吧!” 天赐负手而立,并没移动半步,只是死死盯着老妇,目光如炬道:“我师弟和冰儿是不是在你手上?放了他们,否则今日我不会善罢甘休!” 老妇回身步去,幽幽道:“三里外小树林,你可以自行去找。” 望着老妇二人消失在路尽头,天赐夺过常五郎的马儿,回身飞奔而去。 三里外小树林处,天赐飞身入林,扬声急呼,很快寻到二人。见二人被银丝捆在树上,天赐一掌劈断银丝,抬指为二人解穴。 天佑又惊又喜道:“师兄,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冰儿也眉头微皱,眼神透着忧愁。 天赐摇头道:“没有,她们知道我与八公山有关系,已经离去了。对了,她们有没有为难你们俩?” “这倒没有,”天佑摸着下巴道,“只不过他们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好像什么……什么天尊来着?” “元灵天尊,”冰儿斩钉截铁道,“还有《元老诀》。” 天赐面色凝重道:“老妇不是一般人,武功更不锐弱,我隐约觉得她的背景十分强悍。今后若再遇到她,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老妇领着常五郎在茶铺暂歇,常五郎恭敬侍立,亲自奉茶。老妇轻抿一口,目光透着狠厉道:“宝珠已经到手,该除的也都除掉了,只剩一个天赐暂时无须动他。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回卷宗,把善后之事做好。去寻四匹快马,咱们要星夜赶往五指山,片刻不能耽误!” “是!”常五郎恭敬道。 常五郎正要去寻马儿,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妙美女子飘然而至,一个秀峰仙姿,宛如天仙;一个灵气逼人,眼眸闪动。常五郎暗暗惊艳,只觉似曾相识。待二人入了茶铺,他细细观察,逐渐想起当日玄女教内战时的情形,立时识破二人身份。忙移步老妇身旁,低声道:“主人,不远处二人是逍遥阁小主夏婉莹和她的侍女。” “哦?”老妇冷眼一瞥,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老身的任务名单没有她,不必理会!” 常五郎心下一惊,慌忙退去。 婉莹早注意到常五郎,自然也看见他身旁的老妇。想起史宝钗所说老妇,她细细观望,心下暗道:“原来对我们行踪了若指掌的就是她!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为了追踪玉儿?难怪她会对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解,原来是玄女教的力量。奇怪,玄女教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女帝让她追踪玉儿目的又是什么?是为了替魔君报仇,还是为了替公主报仇?” 想到这,婉莹招招手道:“晴儿,你去把常五郎擒住,我要知道她们为什么追踪玉儿。” “啊?”晴儿一惊,忙四顾道,“在哪儿?”余光一瞥,已经注意到茶铺外的瘦弱男子,忙低声道:“小姐放心,交给我了!” 待晴儿走后,婉莹拎起茶壶,飘然伫立老妇对面,嘴角浅笑道:“不知这里是否有人?小女子能否坐下?” 老妇塌目微抬,面露阴笑。 第356章 情深义重 见婉莹不请自来,老妇似笑非笑道:“姑娘请坐!” 婉莹飘然落座,边斟茶边笑道:“老婆婆是哪里人?” “姑娘是哪里人?”老妇反问道。 “扬州江都。”婉莹继续道,“婆婆呢?” “杭州钱塘。”老妇笑道。 “哦,钱塘是玄女教地界,难道婆婆是玄女教的人?””婉莹若有所思道。 “江都是逍遥阁地界,”老妇依葫芦画瓢道,“难道姑娘是逍遥阁的人?” “江都虽是逍遥阁地界,但未必人人都是逍遥阁的人。”婉莹漫不经心道。 老妇皮笑肉不笑道:“钱塘虽是玄女教地界,但未必人人都是玄女教的人。” 婉莹边品茶边盯着老妇细瞅,老妇也暗暗瞥着婉莹。 一杯饮罢,婉莹提壶要为老妇斟茶,老妇边辞谢边用手遮挡,笑道:“不必了,老身茶水已足,该走了!”婉莹执意斟茶,笑劝道:“暑气太盛,婆婆不如饮一杯再走!”二人暗暗较劲,互不相让。老妇暗中提气,运气掌心;婉莹暗暗运气,气绕手腕。两人内力相拼,婉莹故意试探,很快觉察不妙,忙奋力相抗,竟不相上下。 老妇暗暗吃惊,冷眼一瞥,只见茶水自壶中倾泻而出,宛如飞流般撞入杯中。见茶杯已满,老妇不得不收了内力,强颜笑道:“姑娘好内力,令人佩服,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婉莹稍稍诧异道:“老婆婆不像是玄女教的人,却能够降服常司卫,看来婆婆也不是一般人。” “哦?”老妇惊道,“何以见得?” 婉莹笑道:“一山难容二虎,女帝武功尚且不如婆婆,婆婆怎么可能屈居女帝之下?何况女帝眼中容不下沙子,常五郎不仅是司卫,更是女帝的心头肉,玄女教除了女帝,谁敢如此驱使他?由此可知,婆婆必不是玄女教中人。” 老夫面露杀气,干笑道:“姑娘觉得老身是什么人?” 婉莹笑而不语,只顾品茶。待一茶饮罢,稍稍欠身道:“小女子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婆婆慢饮,千里迢迢,路上小心!” 冷眼盯着婉莹倩影,老妇目光透着寒意,心下暗道:“小娃儿不简单,竟然能识破我的身份!” 出了茶铺,迎面撞见晴儿,没等婉莹询问,晴儿凑近道:“小姐,事情查清楚了,他们已经跟天赐公子打过照面了。” “情况如何?”婉莹急道。 “听说老妇擒住了天佑和冰儿,”晴儿眉头微皱道,“不知道为什么老妇没有为难二人。后来她们跟天赐公子打了一架,知道他与八公山有关系后,老妇直接调头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婉莹招招手道,“快走,迟则生变!” 婉莹二人前脚离去,常五郎后脚赶回,腿脚一瘸一拐。老妇冷眼一瞥,眉头微皱道:“常五郎,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常五郎眼神闪烁,小心翼翼道:“启禀主人,已经办妥。” 二人出了茶铺,老妇幽幽道:“刚才小主朝哪个方向去了?” “往西!”常五郎恭敬道。 老妇冷眼盯着常五郎左腿道:“是谁伤了你?” “是……”常五郎结巴道,“是小主的侍女。” “那个丫头武功这么高?”老妇疑惑道。 “是,”常五郎趁机道,“主人,她的武功十分邪门,指甲血红,飞爪如魅,裹挟狂风,戾气惊人。” “《天魔宝典》?”老妇惊道,“她与魔君是什么关系?” “属下不知,”常五郎垂头道。 老妇思忖片刻,叹气道:“江湖真要失衡了!看来当初逼死女帝是一招臭棋,失手废了大帝更是一招败棋。罢了,动身先往北炉镇,再去五指山!” 五指山上,香雪海亲自祭拜了独孤胜,想起当年独孤胜呵护之情,不禁潸然泪下。回想往事,独孤胜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脑海浮现。泪水浸湿了冥纸,痛苦浸满了回忆,烧完了最后一片冥纸,风干了最后一滴泪水,她才朝殿中走去。 回到飞燕殿,回忆齐齐涌上脑海,边泪如雨下,边收拾独孤胜遗物。不经意间发现独孤胜留下的巨着《金匮要诀》和一个锦盒,翻阅医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独孤胜的笔迹,隽秀而飘逸,如行云流水。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摆着两枚玲珑丹。轻轻合上锦盒,抚摸着医书,香雪海思绪纷飞。 将独孤胜遗物放在殿外焚烧,每烧一件心中便如刀割。望着怀中医书和锦盒,她娇躯颤抖,哭得心痛如绞。失手跌落医书,从书中掉落一封遗书。拆开细瞅,信是独孤胜写给自己的,独孤胜在信中道:“玲珑,近来为师偶观天象,有白虹贯日,巡视谷中,又见紫焰熄微,隐有不祥征兆。为防万一,为师有几件事要嘱咐你。为师一生穷究医理,呕心沥血着成《金匮要诀》,唯尔可继承吾志,光耀吾门!另,锦盒有圣丹两枚,一枚汝可自留,一枚交给外孙,可保你们一生无虞!若天不假年,为师不幸含恨九泉,汝当保全少主,顾好自己,切勿替吾雪恨,为爱女复仇,如此余愿足矣,切记切记!” 捧着独孤胜遗书,香雪海哭如泪人,痛彻心扉。原本以为少主是天佑,现在看来天佑不是少主,天赐更不是,独孤胜心心念念寻找的外孙到底在何处,想到这,她茫然无措,逐渐神情恍惚。 天赐二人在前面徒步,冰儿在后面骑马徐徐跟随。前面不远处就是下蔡镇,小镇被淝水一分为二,大河滔滔自西而东,绵延不绝。天赐一行沿着河水逆流而上,很快来到镇外一座木桥旁。 木桥造型奇特,下面是一排排浮箱,浮箱中间是一个浮船,上面铺以木板,两边绳索串起桥柱,宛如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望着摇摇晃晃的木桥,天佑惊道:“师兄,这桥能过吗?” “哈哈……”天赐笑道,“你现在武功也不弱,就是一块木板也能渡河,何况还有一座现成的木桥,你怕什么?” “那倒是,”天佑笑道,“不过木板渡河我还没有试过,不知道能不能过,师兄,要不要试试?” 天赐摇头道:“五十步内没问题,五十步外恐怕不行。这河面宽上百米,我可没有这本事。”天赐边说边回头吩咐冰儿道:“等下天佑先过,你下马随后,我牵着马儿。”冰儿欣然点头,忙下马朝木桥步去。 天佑在前面活蹦乱跳,冰儿在后面走走停停,唯独天赐牵马伫立岸边,准备等二人过了河后再牵马过桥。不知不觉天佑已经到了浮桥半路,他蹦蹦跳跳,左晃又荡,仿佛荡上了瘾。天赐无奈笑道:“冰儿,你先别去,小心被他晃下河。” 话音刚落,浮桥绳索齐齐挣断,整个浮桥四分五裂,天佑、冰儿相继落水,一个惊慌扑水,一个拼命挣扎。天赐大惊失色,忙松了马绳,一脚踢断一块木板,抄起断木板飞身跃起,奋力丢去,一块木板正落在冰儿身旁。天赐飞身而至,一手抓住冰儿,一脚踏住木板借力跃起。又趁机丢出一块木板,正落在天佑身边。接着一手抓住天佑,一脚踏在木板上奋力跃起,飘然落在浮船上。 天佑、冰儿惊魂未定,又湿漉漉,一个跪船捂胸,倒吐河水,一个双臂抱胸,身材多姿。天赐轻咳一声,没敢继续瞅冰儿,忙把眼光移向岸上。目光所及,岸上马儿旁隐约站着两个妙美女子,一个身姿绰约,一个拼命招手,隐约是婉莹和晴儿。天赐大喜过望,忙回身御气荡水,借力逼船朝岸边划去。 婉莹眉头微皱,望着河中浮箱和浮板,她早已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旁边晴儿满脸堆笑,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也看到河中浮板,但她天真以为是浮桥早毁,天佑等人被迫乘船渡河。此刻见众人似乎安然无恙,她也没有多想,始终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天赐等人正朝岸边飞速划去,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浮船四分五裂,天佑、晴儿再度落水。天赐反应及时,旋身而起,飘然落在不远处浮箱上。冰儿一手抓住木板,一手御冰,勉强稳住身形。天佑两手扑水,惊得面无血色。 婉莹、晴儿齐齐花容失色,晴儿尖叫一声,奋不顾身,飞身朝河心跃去。她飞身踏板,借力跃起,仓促调整方向,不久失足落入水中。婉莹神色凝重,一脚踢断桥板,挟板飞起,奋力一掷,一块木板正巧落在晴儿身旁。她踏板而起,一把抓起晴儿,再度借力跃去。玉手再掷,另一块木板正落在天佑和冰儿附近。 猜出婉莹无力返回,天赐回身朝对岸飞去,接连踢飞三个浮箱,一个划向天佑二人,两个划向对岸。 婉莹心领神会,飘然落在浮箱上,一把抓起冰儿,飞身朝另一个浮箱飞去。晴儿眼明手疾,顺势抓住天佑肩膀,像拖死猪般将其拖走。婉莹奋力跃起,勉强落在另一个浮箱上,却无力朝对岸跃去。四人挤在浮箱上,转眼间浮箱东摇西晃,摇摇欲倒。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至,一把接过冰儿,一手托住婉莹细腰,暗中运气。婉莹心有灵犀,一起奋力跃起,直奔另一个浮箱飞去。两人联手飞去,宛如蜻蜓点水般,稳稳落在对面岸边。 晴儿惊魂未定,冰儿身体蜷缩,唯独天佑躺在草地上气喘吁吁。 婉莹凝眸望着天赐,神色凝重道:“桥怎么会断?发生什么事了?” 天赐回身瞅了瞅河中远去的浮箱,无奈道:“我也不知,可能是天佑东摇西晃,挣断了绳索吧!” 婉莹半信半疑,回身望去,面色一变道:“未必,或许是有人故意所为。” “故意所为?”晴儿急道,“小姐怎么知道?” “你们看!”婉莹玉指一点对岸,若有所思道,“对岸只剩一匹马了!” “会不会是马儿自己跑了?”晴儿疑惑道,“我好像没有听到马叫声啊!” “不!”天赐铿锵道,“咱们忙着死里逃生,就算有叫声咱们也不知道。” 婉莹捻发思忖,附和道:“想不让马儿鸣叫的方法很多,如果对方是顶尖高手,那就更易如反掌了!” “谁会跟咱们过不去?”天佑边爬起来边气喘道,“难道是那个老妖婆?” 天赐若有所思道:“应该不是。咱们之前到浮桥时,四周并没有一人,浮桥怎么会突然断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附近应该有人,只是咱们没有看到。” “啊?”天佑惊慌四顾,疑惑道,“人在哪儿?” “不必找了,”婉莹眉头微皱道,“他们既然能躲开你们的视线,就一定是擅长隐身之人。如果我所料不错,当时他们应该就站在对岸眼睁睁看着你们落水,随时准备给你们致命一击,造成落水而死的假象。” 众人齐齐背脊一凉,惊慌回望。 天赐趁机抬掌御气,奋力一击,罡气拍打河面,荡起惊涛骇浪。对岸马儿受惊跃起,狂奔而去。天赐笑道:“小蝶说对了,马儿被人动了手脚!” 回头瞅了瞅晴儿三人,婉莹笑道:“不用找了,他们应该已经走了,你们赶紧御气驱湿,我跟玉儿在前面等你们。”边说边挽着天赐胳膊朝前面柳林走去。 天赐好奇道:“你们怎么会跟来?银子不用押送吗?” “银子重要人重要?”婉莹嗔道,“若不是我千里迢迢赶来,你们非死即伤!看来史宝钗说对了,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你们,甚至对咱们的行踪了若指掌。” “是那个老妇?”天赐急道。 “不错!”婉莹铿锵道,“就是她!这位老婆婆可不是一般人,若是日后见到她,尽量不要招惹她,免得惹祸上身。” “她是谁?”天赐疑惑道,“我以前好像从没有见过她,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之前交手,我发现她与玄女教的人一起行动,我怀疑她是玄女教的人。” “不,”婉莹斩钉截铁道,“她的武功很邪门,竟然能把人的内力反弹回来。还好她武功跟我在伯仲之间,否则我也不是她的敌手。” “你们交过手?”天赐惊道,“反弹内力?我跟她交手怎么没有感觉到?” “那是你武功在她之上,她无能为力。”婉莹笑道,“之前在茶铺交手,我故意示弱,被她反弹了部分内力。若不是及时亡羊补牢,险些着了她的道。” 天赐仔细回忆,喃喃自语道:“能反弹内力,老妇到底是什么人?她如果不是玄女教的人,那么常五郎所说就不是真相。如此看来,女帝很可能是老妇杀害的。如果女帝是被老妇杀害的,那沈前辈也不一定是女帝逼死的,很可能也是老妇暗害的。” 婉莹心下一惊,捻发细思,愁眉不语。想起路上晴儿所说,她逐渐有了眉目,幽幽道:“老妇为什么要除掉魔君、女帝?难道是为了祖母绿珠?” “祖母绿珠?”天赐突然想起一事,忙掏出锦盒道,“奇怪啊,常五郎怎么会把祖母绿珠交还给我?” “你确定宝珠在里面?”婉莹疑惑道,边说边掏出手帕。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忙打开锦盒,里面异香扑鼻,果然空空如也。 婉莹一惊,迅速用手帕捂住口鼻,接着弹指震飞了锦盒,又迅速捂住了天赐口鼻,神色紧张道:“里面有毒物,小心!” 天赐稍稍有些恍惚,只觉一瞬眩晕…… 第357章 元灵天尊 天赐正要运气逼毒,只觉手帕上似乎有一股暗香,令人神清气爽。他抬指运气,很快清除了余毒。 这时晴儿、天佑、冰儿疾步奔来,见天赐盘膝而坐,齐齐惊问。婉莹笑道:“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调养片刻就好了。” 待天赐调养完全,婉莹幽幽道:“晴儿之前擒了常五郎,从他口中得知,老妇寻找玉儿只是为了夺回祖母绿珠。现在看来,常五郎分明在撒谎。祖母绿珠是玄女教圣物,早就归还给了魔君,这件事玄女教不可能不知道。常五郎既然能拿到锦盒,就必定知道祖母绿珠下落。如果我没有猜错,魔君必是被老妇害死的,祖母绿珠也必然在老妇手中!” “我师父死了?”晴儿震惊道,“真得死了?” “是,”天赐叹气道,“常五郎说魔君已被女帝逼死……” “不可能!”没等天赐说完,晴儿斩钉截铁道,“女帝虽然不孝,但欺师灭父的事她还不敢做。她虽然痛恨我师父,还不至于痛下杀手。” “不错,”天赐继续道,“原本我也信以为真,现在看来我错了,常五郎的话未必可信。听小蝶说老妇不是玄女教中人,却能够控制常五郎,说明沈前辈应该是被老妇暗害的,祖母绿珠也很可能已被老妇抢走,甚至连女帝也极有可能已被老妇杀害。” “是咧!”婉莹附和道,“老妇绝不是玄女教中人,却能够控制女帝的心腹,所以女帝失踪一事必与她有关。祖母绿珠原本在魔君手里,现在常五郎把锦盒送给了玉儿,说明祖母绿珠被他们夺走了,那么魔君必然已经死在他们手里。” “老妖婆为什么要杀我师父?”晴儿气愤道。 “会不会是因为祖母绿珠?”天佑急道。 “有可能!”天赐若有所思道,“说不定祖母绿珠被沈前辈还给了女帝,所以他们先杀了沈前辈,后害了女帝。” “有这个可能,”婉莹面色凝重道,“也可能还有别的事。他们既然拿到了祖母绿珠,为什么还要追杀你?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到底老妇想从沈前辈身上得到什么?” 众人齐齐心惊,纷纷疑惑。 婉莹回头笑道:“虽然不知道老妇想找什么东西,但咱们可以猜一猜老妇下一步会做什么。” “肯定会继续追杀我们!”天佑惊道,“那老妖婆说不定会再杀回来!” “我看未必!”天赐目光如炬道,“老妇已经失手,未必敢再来;何况前面是八公山地界,她绝不敢明目张胆,否则也不会用毁坏浮桥这种卑鄙的伎俩了!” “玉儿说得对,”婉莹瞅了瞅晴儿道,“晴儿,你说呢?” 晴儿眉头紧皱,突然面色一变道:“蝶谷!他们必定会前往蝶谷!那里是我师父的老巢,他们既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去那儿!” “坏了!”天赐一拍大腿道,“师妹有危险!” “不错!”婉莹斩钉截铁道,“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下蔡镇,寻几匹快马,尽早赶往五指山。” “八公山还去不去?”天佑错愕道。 “你傻啊!”晴儿翻白眼道,“现在还去八公山做什么?” “不去八公山了,星夜赶往五指山!”天赐铿锵道。 “不,”婉莹神色凝重道,“老妇诡计多端,若是半路碰到她,咱们未必能占到便宜。还是去下蔡镇歇息一夜,明早再启程。” “也好,”天赐接话道,“正好我想趁夜去八公山拜访,天亮必定赶回。晴儿、天佑留下保护小蝶,冰儿随我前往八公山,你该认认山门了!” 众人一路赶到下蔡镇,下榻客栈,备好马匹,天赐二人匆匆赶往八公山。 待赶到八公山时,天色已晚。 天赐从正门上山,半途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住去路。定睛望去,男子头戴皂巾,面庞圆润,山羊胡,正是李云楼。李云楼神色淡定道:“小师弟,你来了?” “大师兄?”天赐笑道,“我正巧路过八公山,特来拜访师兄。不知道师父回来没有?” “师父……”李云楼迟疑道,“师父在接见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恐怕要等几个时辰。这样吧,你随我到偏殿静等。” 路上李云楼问起冰儿,天赐趁机道:“师兄,她是我的徒弟,名叫冰儿。” 冰儿忙恭敬道:“拜见大师伯!” 李云楼瞅了瞅冰儿,突然驻足,指着不远处灯笼道:“最近山门香火不盛,门可罗雀,若不是有贵人相助,只怕灯烛都点不起了。冰儿,去把灯笼熄了!” 冰儿望了望天赐,恭敬道:“是!”抬指射出一枚冰针,立时射灭了烛火。 见她出手迅捷,精准狠辣,李云楼捋须笑道,“师弟,师父果然没有说错,你才是师门传承的希望!听闻你与逍遥阁小主已经订婚,又解除了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赐面露尴尬道,“说来话长,容我细细说给师兄听!” 三人一路朝偏殿行去,天赐细细说起往事,李云楼听得眉头紧皱,感慨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小主对你是一片痴心,你切不可辜负了人家。之前你说是路过八公山,是不是打算去逍遥阁求亲?” “哈哈……”天赐笑道,“师兄说笑了,现在我琐事缠身,还没有这个打算,过段时间再说吧!” 李云楼引二人入殿,指着地上蒲团道:“先坐下歇会吧,时辰还早,师父一时半刻腾不出时间。我吩咐人给你们准备点饭菜,你们慢慢等。” 待李云楼走后,天赐小声道:“冰儿,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师兄回来了,你就说我去方便了。要是我赶不回来,你就随机应变,明白吗?” 冰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了。 天赐悄悄绕过偏殿,直奔宫阙而去。穿越第二道宫阙,来到石阶前。抬眼望去,石阶上隐约站着一个瘦弱男子,他样貌清秀,细眉小眼,负手而立,笑意浓浓。天赐暗觉不妙,正要回身,只听男子笑道:“小师弟,别来无恙?” 天赐一惊,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道:“见过二师兄!师兄,师父在见什么人?” “哈哈……”池坤乾笑道,“估计你也不认识,他是师父的一位朋友。故人来访,师父当然要亲自接待。时辰还早,你先去偏殿等候,等师父有了闲暇,我再去通知你。” 天赐半信半疑,笑道:“我怎么没有听说师父有什么朋友?莫非是名门的人?是不是一位老妇?” “当然不是,”池坤乾叹气道,“师父性格孤僻,向来与名门不和,最爱结交草莽侠士。这次接待之人既是他老人家的朋友,也是八公山的贵人,没有贵人相助,八公山岂能延续到今天?” “哦,”天赐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师门的贵人!咱们师门为什么不广收门徒,效仿其他门派呢?每人百两,每年收十个八个徒弟,也足够师门支出了。” 池坤乾苦笑道:“有些事师弟想得太简单,名门分为三类,三大仙山是靠众名门、众门派供养,三大神山是靠十大名门、九大门派供养,十大圣山是靠收徒维持。咱们身为名门,岂能坏了名门的规矩?” “那为什么不求助商帮?”天赐急道,“商帮财源滚滚,只要与他们交好,不愁师门不兴!” “师弟格局太小了,”池坤乾摇头道,“江湖各门派全靠商帮维系,而商帮动辄插手各派事务,甚至掌控各派命运,师父是不屑与他们为伍的。” 天赐无言以对,只好缓缓退去。 思来想去,他始终觉得蹊跷,又悄悄从东林绕过,攀岩而上,来到第三道宫阙前。刚要前往紫金殿,身后一人喊道:“师弟且慢!”天赐猛然回身望去,只见来人年近三十,脸庞消瘦,面无神情,正是三师兄于波津,忙上前致意。 于波津一瞥不远处紫金殿,幽幽道:“师弟应该知道师父在里面接待一位至交,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至交?”天赐疑惑道,“师父不是性格孤僻吗?” “是,”于波津慢悠悠道,“师父是性格孤僻,不过他老人家喜欢结交正直之士,也喜欢接济心怀正义之人,自然交了很多英雄侠士。这些人既是师父的至交,也是八公山的贵人,没有他们咱们师门早就垮了。这次贵人来投,师父不愿泄露故人身份,你还是在偏殿静等,不要打扰为好!” “原来如此,”天赐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来得不巧了。既然师兄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先回去静等,等师父有了闲暇,望师兄替我通禀!” 待回到偏殿时,李云楼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见天赐垂头丧气回来,他似乎猜出几分,抬手示意道:“师弟,先吃点东西,师父很快就会见你。” 天赐疑惑道:“之前师父不是说要云游四海,寻仙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云楼摇头道:“我也不知,几天前师父突然回来,只说了一句‘江湖要失衡了’,便让我们洒扫准备,迎接客人来访!” “江湖要失衡了……”天赐若有所思,黯然不语。 酒足饭饱,饮茶漱口,二人静坐偏殿等候。 直到子夜时分,李云楼才奉命引天赐前往紫金殿。 紫金殿里,一个老者端坐蒲团上,他身穿白袍,肩搭浮沉,面庞圆润,胡须尽白,双目紧闭,静坐不语,正是古祖天尊。 天赐上前跪拜,毕恭毕敬。 古祖天尊缓缓睁开苍目,和蔼笑道:“徒儿,起来吧!你此次上山为何如此匆匆?急于见为师所为何事?” “师父,”天赐恭敬坐落,急道,“徒儿明早还要去救人,不得不深夜来访,有不周之处,望师父恕罪!” “嗯,为师明白了。”古祖天尊笑道,“人命关天,为师不会耽误你太久。你此次回来正当其时,说明你没有忘记当初为师说过的话。所谓救人先救己,你眉宇间有一股煞气,隐隐有血光之灾。要解此厄,唯有一个办法。” 天赐心下一惊,忙起身跪拜道:“请师父赐教!” 古祖天尊捋须点头,领着天赐朝殿外走去。很快二人来到一处高阁,只见上面写着“元老阁”三个鎏金大字。 想起老妇说得“元老诀”,天赐心里咯噔一下,疑惑道:“师父,元灵天尊是谁?” 古祖天尊头也没回,只是抬头盯着高阁匾额,若有所思道:“已经好多年没有人称呼元灵天尊了。” 天赐立时回过神来,惊道:“师父是元灵天尊?” “不错,”古祖天尊幽幽道,“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天赐急道。 古祖天尊缓缓闭上炯目,脑海中不断浮现当日的情景。 五十年前,他年纪轻轻便承继掌门之位,成为最年轻的名门领袖。不久江湖发生一桩大案,一桩牵涉名门的大案:神龙教教主杨世浊监守自盗案。经灵山派调查,杨世浊暗中盗窃供奉给终南山的祖母绿珠,又嫁祸给灵山教教主杜传威,罪行滔天,宣渝武林,七日后处死。 听闻杨世浊认罪,元灵天尊大惊,星夜兼程赶往玉虚峰,觐见金尊。玉清殿里,元灵天尊激动道:“金尊,这桩案子分明是冤案,请金尊下令重新审理,揪出真凶,还无辜者公道!” 金尊闭目静坐,幽幽道:“江湖事务归灵山派管,这是规矩,规矩不可破!” “金尊!”元灵天尊急道,“灵山派一直唯金尊马首是瞻,只要金尊发话,灵山派岂敢不遵?金尊执名门牛耳,更该以身作则,振臂一呼为江湖伸张正义!” 金尊摇头道:“当年三大仙山有约定,江湖事务悉数交给灵山派处置,三大仙山不再插手江湖事务。如今誓言仍在,本尊岂能自食其言?何况吾辈志在求仙问道,凡尘俗务是汝等之事,不是吾辈之责!” 元灵天尊气愤道:“若灵山派为恶,我等如何制止?金尊若不出面,今日冤死一个杨世浊,明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王世浊、孙世浊被冤死,难道金尊要眼睁睁看着正道沦丧,武林大乱?” 金尊缓缓睁开苍目,面无神情道:“何为正?何为邪?正不正,邪不邪;正若邪,邪自正。万物相生相克,彼此牵制,才能维持平衡。你只看到事物的一端,却看不到另一端。恶若除,邪必出,武林定乱;恶若扶,邪自正,江湖升平。” “金尊这话晚辈不敢苟同!”元灵天尊怒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若人人都能替天行道,扬善除恶,邪恶岂有立足之地?金尊只顾求仙问道,却枉顾江湖道义,岂不是愧对名门二字?” “放肆!”金尊威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不是你该过问的。若你有匡扶江湖之志,当学会相生相克之法,相依相制之道,而非矫枉过正。”没等元灵天尊回话,他一闪而逝,仿佛一道金光般消失无垠。 元灵天尊寒心道:“什么平衡之道,只不过是逃避责任!江湖之大,已无一寸净土!”边说边朝殿外迈去,猛然抬掌,一掌震断了玉清殿金匾,凄笑阵阵。 第358章 不忘本心 如今想起悠悠往事,古祖天尊叹气道:“自从五十年前大闹金殿后,金尊褫夺了为师的尊号,后来虽然恢复了,不过为师已经心灰意冷,从此求仙问道,再不问江湖之事。这次为师证道成功,特地回来了却一桩夙愿。徒儿,你随为师来!” 古祖天尊领着天赐入了元老阁,只见殿里供奉着三清尊神,两边站着李云楼、池坤乾、于波津三人,李云楼手里捧着掌门玺册,池坤乾捧着掌门玉牌,于波津捧着掌门冠服。天尊回身吩咐天赐跪下,浮沉一甩,焚香道:“三清金尊在上,历代掌门在侧,弟子寻觅数十年,终于为八公山找到一位可以传承之人,他就是小徒上官天赐。小徒德才兼备,智勇双全,天赋异禀,勤勉谦逊,是掌门不二人选。弟子今传位小徒,望金尊赐福,历代掌门庇佑,使八公山长盛不衰,香火永续!” 天赐一惊,正要开口,古祖天尊苍手按住他额头道:“此劫难渡,唯有承继掌门之位,或可险中求生。为个人计,为师门计,为苍生计,你要牢记为师的话:不忘本心,方得善终!” 听到古祖天尊的话,天赐暗暗下了决心,正色道:“徒儿谨遵师命,必不忘本心,善始善终!” “难得你有此心!”古祖天尊欣然点头,命三个弟子奉上玺册、玉牌、冠服,幽幽道,“江湖要失衡了,金尊曾说阴盛则阳衰,邪魔屠戮天下,武林大乱;阳盛则阴衰,衣冠之人为祸世间,江湖不宁,所以阴阳平衡才能天下太平。殊不知这恰恰是武林动乱之源,江湖祸乱之根!五十年来,他一手缔造了江湖最大的邪恶,却始终认为这才是长治久安的秘诀,实在了可悲啊!天赐,不要拘泥于江湖规矩,遵从本心,去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吧!” 天赐三叩九拜,起身进香,案前起誓道:“弟子上官天赐,蒙师父垂爱,众师兄推举,选为掌门。今后必继承八公山先贤遗志,率领众人光耀师门,令八公山长盛不衰,香火永继!” 李云楼、池坤乾、于波津齐齐叩拜,异口同声道:“参见元灵天尊!” 见八公山后继有人,古祖天尊欣慰笑道:“真正的平衡是什么,为师也不知,但为师知道天下苦秦久矣,如大旱望甘霖。若有朝一日你能参悟什么是真正的平衡,便可以振臂一呼,伐无道诛暴秦;若参悟不透,切勿轻举妄动,以免害人害己!” “徒儿明白,”天赐似懂非懂道。 古祖天尊缓缓朝阁外步去,竟一闪而逝。 天赐大惊,忙飞身追到阁外,却见四周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只听远处传来古祖天尊的沧桑声:“各司其职,各修其德,各悟其道,各寻本心!” 李云楼等人齐齐伫立天赐左右,个个怅然若失。其中李云楼最伤心,黯然道:“师父又走了,或许他老人家不会再回来了!” “没什么好伤心的,”池坤乾转忧为喜道,“师父问道成功,武功必定已臻化境,咱们应该替他老人家感到高兴。” 于波津面无神情,摇头道:“师父虽然问道成功,但似乎还有心愿未了。不知道掌门能否帮师父达成夙愿?” “什么夙愿?”李云楼惊道。 “我也不知,”于波津漫不经心道,“师父说天下苦秦久矣,如大旱望甘霖,不知这暴秦指什么?或许伐无道诛暴秦就是师父的夙愿吧!” 天赐若有所思道:“是的,不过眼下我得下山一趟,去救一个人!”想到这,他虎目如炬道:“对,我得立刻下山!诸位师兄,师门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掌门且慢!”李云楼惊慌道,“师父刚走,掌门又要离去,师门怎么办?掌门初掌大权,按理应该给金尊上表,并致书各名门,再广布江湖各门派。如果各派携礼道贺,咱们还要备下宴席,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天赐急道:“人命关天,此次下山非去不可!师门之事全交给大师兄执掌,请两位师兄竭力辅助,待我平安归来,一切再议。” “掌门且慢!”池坤乾笑道,“掌门要下山,我们自然不好阻拦,只不过此去救人似乎凶险重重,掌门好歹告诉我们去救谁,去何处救人,万一遇到不测,我们也好筹谋。” 天赐迟疑道:“其实我这次去救的人是玲珑。” “玲珑?”池坤乾、于波津齐齐一惊,异口同声道,“玲珑在哪儿?她怎么了?” “在蝶谷!”天赐叹气道,“有人要杀她。” “是谁?”二人急道。 “一个老妇,”天赐愁眉道,“此人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武功不俗,似乎能够反弹他人内力。” “反弹内力?”池坤乾惊道,“是灵山派的人!” “拄着龙头拐杖,”于波津喃喃自语道,“莫非是荡魔使者王仙婆?” “荡魔使者王仙婆?”天赐若有所思道,“灵山派?看来小蝶说得对,她果然不是一般人!”想到这,急道:“我得立刻下山,不能再耽误了,迟则生变!” “等等!”池坤乾、于波津异口同声道,“我们愿助掌门一臂之力!” “不妥!”天赐铿锵道,“师门为重,切不可掉以轻心。何况我已经跟王仙婆交过手了,她武功不过如此,我还能应付。再说同行之人还有逍遥阁小主等人,必定万无一失,请诸位放心!” “掌门此言差矣,”池坤乾神色凝重道,“王仙婆毕竟是名门的人,如果我们不出面,掌门无论输赢,对八公山来说都百害无一利。我们前往既为了救玲珑,也为了护掌门,更为了威慑灵山派。” “不错,”于波津附和道,“众人拾柴火焰高,有我们在,王仙婆必不敢肆意妄为。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无论对玲珑,还是对掌门,甚至是对八公山都是最好的结果!” 见拗不过二人,天赐只好同意,吩咐李云楼镇守八公山,领着二人星夜赶往下蔡镇。 三人赶到下蔡镇时,早有天佑、晴儿飞身迎接。众人寒暄一阵,先后入了客栈。池坤乾、于波津初见婉莹,纷纷惊为天人。婉莹早猜出二人身份,飘然上前,欠身道:“小女子夏婉莹见过两位师兄!”天赐忙为双方介绍,池坤乾、于波津纷纷还礼,暗暗羡慕天赐。 见夏子龙也赶到了,天赐暗暗诧异。婉莹笑道:“关师父、桥台主担心我的安危,竟又把子龙派来了。现在咱们人都到齐了,明早便可以出发了!” “明早?”池坤乾、于波津纷纷吃惊道,“为何不星夜兼程?” 婉莹叹气道:“老妇很可能半途阻击,若星夜赶往,恐怕对咱们不利。”她边说边瞅了瞅天赐,眉眼传信。 天赐立时会意,干笑道:“二位师兄,现在夜已深,还是歇息片刻再走吧!老妇之前与我在附近交过手,就算她先一步赶到五指山,也未必能进入蝶谷,两位师兄不必焦虑!” “不妥!”于波津愁眉道,“玲珑太简单,万一被人骗出谷,岂不是羊入虎口?何况王仙婆有的是手段,未必非要入谷才能暗害玲珑。” “师弟说得对,”池坤乾附和道,“救人要紧,片刻不能耽误。掌门之前也说了,迟则生变,现在形势危急,咱们岂能袖手旁观?” “王仙婆是谁?”婉莹诧异道,“就是那个老妇吗?” “对!”天赐神色凝重道,“老妇就是灵山派荡魔使者王仙婆!两位师兄的担心不无道理,小蝶,你看咱们要不要……”话未说完,就瞅见婉莹嘟嘴斜睨,天赐吓得忙把后半段吞了下去,干笑道:“不如这样吧,两位师兄先行一步,你们是八公山的人,王仙婆必不敢为难你们。小蝶,你觉得如何?” 婉莹捻发笑道:“如此再好不过!五指山在绍兴府诸暨以南五十里处,进入五指山沿着一条小溪逆流而上,便能看到一条青板石径。沿着石径前行,直到一面石壁前。若是寻不到路,你们可以利用信炮通知蝶谷的人,雪海师妹自会出谷相见。”婉莹抬手示意,天赐忙吩咐天佑奉上信炮,嘱咐道:“这是神龙教的信炮,师妹最熟悉不过,红色是示警,黄色是待命,绿色是安全,粉色是追杀,蓝色是坚守,白色是求援……” 没等天赐说完,于波津二人接过包裹,匆匆辞行。 望着二人策马离去,天赐负手叹气道:“二人此去未必能见到师妹,就算见到了也未必有益,我总觉得这么安排不妥。” 婉莹挽着他胳膊笑道:“为什么哩?我觉得挺好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是雪海师妹的情劫,该由她自己解开。只有解开了心结,雪海师妹才能接纳其他人,对不对?” 见她边说边瞥向夏子龙,天赐心领神会,若有所思道:“或许吧,但愿如此!” 翌日众人从下蔡镇直奔北炉镇而去,待赶到北炉镇时,巧遇天静宫众人。傅玉成听说王仙婆的事,暗暗心忧,眼珠一转道:“此去蝶谷危险重重,你们千万要小心。不久前探子来报,天魔教的人在寿州附近徘徊,他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急道:“会不会在盘算银子?” “有可能,”傅玉成愁眉道,“听说天魔王、御魔天和圣女姜梦雪都在,还有两位魔御助阵,恐怕路途凶险,前途未卜啊!” 婉莹捻发笑道:“既然天魔教威胁这么大,不如派冰儿前往协助傅少主,或许能令傅宫主另眼相待。玉儿,你觉得呢?” 天赐心领神会,欣然点头道:“这件事还是要征求冰儿的意见。冰儿,你愿不愿意前往?” 听到二人相互唱和,冰儿暗暗咬唇,缓缓抬眸道:“我愿意。” 见冰儿点头,傅玉成大喜过望,急忙向婉莹道谢。婉莹摇头道:“傅少主不该谢我,你应该谢谢冰儿。”傅玉成满脸堆笑道:“当然要谢,等把银车押回圣宫,我一定尽地主之谊,留冰儿好好住几日!” “哈哈……”天佑趁机挤眉笑道,“傅玉成,你是不打算把冰儿还给我师兄了,是不是?” “就你话多!”晴儿翻个白眼道,“瞎说什么?冰儿是人,又不是你师兄的物件,什么还不还的?”天佑这才回过神来,忙捂嘴偷笑。 天赐轻咳一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就先走一步,你们也要多保重!” 众人在北炉镇分道扬镳,冰儿随傅玉成、鲍蕊蕾押运银车,天赐一行朝五指山奔去。 傅玉成领着冰儿、鲍蕊蕾等押着银车朝庐州行去,行到半途时,天色已晚。众人在一处村庄歇息,鲍蕊蕾领着众人负责看守银车。十五辆骡车分别聚在三处,呈品字形,众护卫守在外围,鲍蕊蕾亲自居中坐镇。 夜半时分,鲍蕊蕾觉察不妙,急忙四顾,只见众护卫纷纷倒地,个个口吐白沫。她立时猜出是圣毒教所为,急呼道:“戒备!” 话音刚落,四周不断传来惨叫声,竟无一个护卫生还。接着黑暗中走来两人,一个肥头大脸,满面白须,眼袋鼓鼓,细目透着婬光,是无当阁老汤智渊;一个薄唇尖腮,面露忧愁,是裘莫言。二人一个掌中毒气弥漫,一个两手捏着暗器,纷纷步步紧逼。 鲍蕊蕾怒目寒光道:“汤智渊,是你?” 没等她话音落地,汤智渊、裘莫言左右夹攻,已经攻到眼前。鲍蕊蕾又惊又怒,两掌急抬,雪花飞舞,漫天射向二人。汤智渊不屑一顾,御毒抵挡;裘莫言不敢大意,身影飘移,迅如狡兔,巧妙避开。两人左右夹击,逼得鲍蕊蕾寸步难进。她奋力拼杀,三十招后,被迫步步后撤。 这时傅玉成、冰儿齐齐飞身而至,左右助战。汤智渊、裘莫言大惊,不得不回身迎战。傅玉成、冰儿联手鲍蕊蕾三面夹击,攻得汤智渊二人心惊胆战。二人苦撑四十余招,逐渐左支右绌,渐露败相。 眼见败局已定,汤智渊大怒,厉吼道:“圣女,为何出尔反尔?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冰儿心里咯噔一声,立时觉察不妙。霎时身后阴风阵阵,寒气逼人,隐约有一个强大的功压在迅速逼近。她急忙御冰回援,一剑袭去,只见两剑交锋,冰花乱射。接着砰一声巨响,冰儿竟被震退三步,险些跌倒。 千钧一发之际,傅玉成飞身而至,一把抱住冰儿,稳稳接住她。二人定睛望去,六步外站着两人,一个杏目寒光,冰剑凌厉,是圣女姜梦雪;一个面枯如鬼,满头银发,是天魔王宋轶峰。 两眼死死盯着二人,姜梦雪字字铿锵道:“你害死了我爷爷,害死了爹,又害死了姥姥,我要你偿命!” 冰儿面色一变,不禁杏目圆睁,面露哀伤。见敌众我寡,她悲伤道:“你可以杀了我,但请你放了傅少主!”傅玉成大惊,拦在冰儿身前道:“有我在,任何人也休想伤你一根手指!” “贱人!”姜梦雪怒目道,“我早该将你碎尸万段!你想救他,哼,今夜谁也休想活着离开!” 第359章 礼尚往来 见圣女姜梦雪等人三面合围,傅玉成惊道:“姜梦雪不是被封了穴道?” 冰儿愁眉道:“不知道,我拦住她,你伺机逃走!” “不行!”傅玉成一把抓住她胳膊,急道,“要走一起走!” 这时坤宫殿主鲍蕊蕾在无当阁老汤智渊和裘莫言联手夹击下且战且退,边奋力苦战,边疾声道:“少主,快撤!” “想走?”天魔王宋轶峰嘴角邪笑道,“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宋轶峰率先御火急攻,飞身扑向傅玉成。姜梦雪不甘落后,飞身攻向冰儿。傅玉成御剑出鞘,手腕抖动,剑气如雨。冰儿也飞剑迎战,冰剑飞旋,挡住了来袭冰凌。四人混战两处,宋轶峰稍占上风,姜梦雪与冰儿战斗胶着。不远处鲍蕊蕾在汤智渊二人夹攻下也步步后撤,根本无力援助冰儿二人。 众人正苦战中,黑暗中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左眼戴着眼罩,一嘴胡须拉茬,正是天道魔御萧楚睿。他身后女子杏目小鼻,柳眉弯弯,正是人道魔御史宝钗。萧楚睿抬手示意,嘶哑着嗓子道:“把银车拉走!”众人纷纷下马,牵走骡车,唯独史宝钗骑马未动。 待银车拉走,萧楚睿目光如炬道:“宝钗,援助圣女,袭杀叛徒!” 史宝钗心领神会,飞身而去,两掌御雾,霎时四周薄雾蒙蒙,宛如海市蜃楼般。冰儿早觉察不妙,一边奋力迎战姜梦雪,一边御冰挡住史宝钗。两人前后夹击,逼得冰儿步步后撤。 三场战斗,傅玉成、冰儿和鲍蕊蕾纷纷落了下风,虽然一时半刻不至于落败,但三人根本看不到扭转乾坤的希望。鲍蕊蕾急呼傅玉成先撤,傅玉成急呼冰儿先走,冰儿奋力鏖战,不愿舍众人而去。三人苦战八十余招,纷纷左支右绌。 冰儿余光一瞥,见傅玉成陷入绝境,赶紧卖个破绽,被姜梦雪一掌震退三步外。借助她的力量,冰儿趁机跳出战圈,飞身护住傅玉成,急道:“我挡住他们,你快走!”傅玉成暗暗咬牙,上前护住冰儿,且战且退,疾道:“你快走,他们不敢杀我!” “是吗?”宋轶峰邪笑道,“老子今日就废了你,看天静宫能奈我何?” “狂妄自大!”一声闷喝从半空传来,接着四周雷声大作,只听萧楚睿哀嚎一声,被劈落马下。眨眼间雷珠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纷纷袭向宋轶峰、姜梦雪、汤智渊、裘莫言等人,惊得众人纷纷躲闪,狼狈后撤。众人刚稳住身形,只见一人两掌御雷而至,他年近五旬,弯眉塌眼,脑袋半秃,冷眼盯着宋轶峰等人。 傅玉成一眼认出来人正是乾宫殿主安正刚,又惊又喜道:“是叔父到了!” 安正刚掌心雷光闪,笑道:“少主,你们没有受伤吧?” “我们都没事,叔父放心!”傅玉成扬声道。 “原来是安殿主!”汤智渊捋须冷笑道,“难怪如此豪横!可惜,就算你来也无济于事,银子我们劫定了!” “不仅如此,”宋轶峰邪笑道,“今日谁也休想活着离开!” “是吗?”一个清丽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接着一个容颜秀美的妇人从天而降,她柳眉杏目,娃娃脸,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正是中宫殿主焦兰芝。 傅玉成早听出是焦兰芝到了,喜道:“姨母!” 焦兰芝笑道:“你义父很担心你,几日前听闻毒尊已死,特命我和安殿主前来援救。幸而我们早有防备,否则便让邪教得逞了。” 见天静宫援兵赶到,暗忖已经错失良机,姜梦雪面寒如铁道:“撤!” “为什么?”宋轶峰冷眼一瞥道,“双方势均力敌,你怕个毛?” 姜梦雪咬牙道:“鱼死网破对咱们有什么好处?留得青山在,何愁大仇不报?我迟早将这个贱人碎尸万段!撤!” 宋轶峰咬牙暗恨,只好缓缓退去。 待众人退去,焦兰芝先询问傅玉成,后握着冰儿玉手道:“你就是冰儿?真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冰美人,难怪能把玉成迷得神魂颠倒。”见冰儿面露娇羞,她回头笑道:“玉成,刚才冰儿姑娘舍身护你,险些命丧天魔教之手,你千万不可亏待了她。” “姨母最了解我,”傅玉成笑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倒是,”焦兰芝搂着冰儿玉肩小声道,“玉成是我一手带大,他虽然喜欢招蜂引蝶,却从没有做出越矩之事,这一点姨母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你们朝夕相处,你就知道姨母所言不虚。” 冰儿轻轻点头,咬唇不语。 众人齐齐步入堂屋,傅玉成诧异道:“你们觉不觉得奇怪?之前姜梦雪被天赐兄封了穴道,宋轶峰被他打成重伤,可我看刚才二人似乎安然无恙。还有汤智渊和裘莫言,二人或早已不知所踪,或被驱逐出教,怎么会与天魔教沆瀣一气?” 鲍蕊蕾低眉沉思,突然凤目圆睁,幽幽道:“或许他们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一切!” “神秘的力量?”傅玉成喃喃自语道,“莫非是那个老妇?” “必是!”鲍蕊蕾铿锵道。 听二人话里话外透着神秘,焦兰芝漫不经心道:“什么神秘的力量?什么老妇?”傅玉成忙把之前遭遇细说一番,焦兰芝恍然大悟道:“难怪啊,你义父之前卜了一卦,是遁卦。我跟你义父十年,还是第一次听说遁卦。卦象说:‘浓云蔽日不光明,劝君且莫出远行,婚姻求财皆不利,提防口舌到门庭。’你义父说这是下下卦,寓意阳消阴长,小人得势,唯有明哲保身,及时退隐,方能伺机救天下。” “宫主英明!”鲍蕊蕾喃喃自语道。 傅玉成似懂非懂道:“义父这卦是给谁算的?” 焦兰芝迟疑道:“应该是圣童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你义父。” “嗯,”傅玉成若有所思道,“如果是算给天赐兄的,说明此去蝶谷必定凶多吉少。早知道就该劝他不要冒险,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听到天赐有危险,冰儿顿时坐立不安,暗暗咬唇。 鲍蕊蕾瞅出蹊跷,笑道:“少主不要猜测了,这卦未必是算给圣童的,也许是算给别人的。咱们还是尽快起行,先赶回圣宫再说。” 众人刚起身,冰儿便抓住傅玉成衣袖,小声道:“我想去一趟五指山。” “啊?”傅玉成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天魔教、圣毒教的人就在附近,御魔天还没有露面,咱们谁都不能单独行动,否则必定凶多吉少。” 鲍蕊蕾趁机在焦兰芝耳畔低语几句,焦兰芝恍然醒悟,抚摸着冰儿香肩道:“不要担心,鲍殿主说得对,这卦并不是算给圣童的,应该是算给圣尊的。圣童身旁有小主等人护驾,必定会安然无恙。等我们把银车安全运出庐州府,我再吩咐玉成陪你一起前往,可好?” 见二人情深意切,她只好点头应允。 翌日天亮,众人一路押着银车直奔庐州城而去。 这时另一批银车已经押到龙山,圣尉上官云率圣相关山月等人拜见教主玉玲珑。望着殿外灿灿发光的银箱,众人纷纷大喜。玉玲珑命人将银子入库,笑道:“真是双喜临门,不久前卫圣尉下山,寻到了幽冥大帝。紫大帝武功尽失,已经形同废人。原本韩圣相还担心幽冥教会成为心腹巨患,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幽冥大帝?”上官云大喜道,“他怎么会失去武功?是何人所为?幽冥教其余人又在何处?” 玉玲珑摇头道:“暂时还未审讯,紫大帝神志恍惚,似乎有些不正常,一问三不知,众人也无法审讯。原本指望卫圣尉出手医治,不过自从派人把紫大帝送回来后,卫圣尉便神秘失踪了。后来杜圣护、夏圣护下山寻找,也先后失踪。” 见玉玲珑愁眉不展,上官云恨恨道:“这些人不是失踪,是临阵脱逃!在圣教最虚弱的时候离开,无异于叛徒,应该全部擒杀,以儆效尤!不过教主不必难过,有我等在,邪教必不敢觊觎,圣教必能振兴!为了收复失地,属下请求重新设立四大分堂,任命圣御聂凌云、杨耀武、圣丞封北海、魏无邪为四位分堂主。” “这事恐怕不妥,”韩文信铿锵道,“圣教实力大损,正是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的关键时刻,如果分兵各处,岂不是自毁长城?再者,邪教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随时会卷土重来,唯有聚兵一处才能威慑邪教,立于不败之地。” 金圣相张浩宇低眉沉思,捋须点头。 上官云不屑道:“真是鼠目寸光!建立四大分堂既可以为总教屏障,又可以迅速恢复圣教实力,还能威慑邪教,岂不是一举三得?” “此言差矣!”韩文信摇头道,“银子有限,十五万两得拿出十万两赔偿商帮损失,还剩五万两招兵买马,根本不足以建立分堂。眼下恢复总教实力是当务之急,其他的可以缓一缓。” “圣教历来赏罚分明,众人为圣教立下汗马功劳,难道不该恩赏?”上官云怒道,“韩圣相袒护凌尚香,致使圣尊被杀,凶手逃之夭夭,难道不该请罪?” 韩文信冷冷道:“凌尚香还没找到,如何断定是她暗害圣尊?圣尊至今杳无音信,如何断定是被人暗害?负责缉捕凌尚香的是霍圣尉,与本相何干?我既没有协助凌尚香,也没有包庇凌尚香,请罪一说从何谈起?” 见二人争执不下,张浩宇笑道:“两位不必争执,这件事教主自有定论!当务之急是派人联络商帮,弥补裂痕;其次是招兵买马,恢复元气;最后是派人联络逍遥阁、天静宫和两盟,威慑邪教。” 玉玲珑欣然点头道:“张圣相说得对,本教主也觉得应该这么办。只不过,幽冥大帝怎么办?是就地软禁,还是送还他们?” “岂能送还?”上官云急道,“有幽冥大帝在手,何愁幽冥教不屈膝俯首?” “这样会树敌幽冥教,”张浩宇幽幽道,“目前四教之中幽冥教实力最强,也对圣教威胁最大,若能结好幽冥教,咱们便无后顾之忧。” “恰恰相反,”上官云冷笑道,“幽冥教战力几乎损失殆尽,现在的幽冥教是实力最弱的,若能乘势一举屠灭他们,那才是一劳永逸!属下建议以幽冥大帝为诱饵,引紫琉璃兄妹前来,然后一网打尽!解决了幽冥教,咱们才是真正的无后顾之忧。” 二人争执不下,韩文信趁机道:“教主,属下以为张圣相所言极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就算咱们倾巢而出也未必能灭了幽冥教,如果他们东躲xZ,咱们难道要在太阴山守株待兔?如果战事胶着,天魔教卷土重来,如何应付?不如结交幽冥教,挑拨邪盟关系,趁机分化瓦解,弱敌强己,这才是上上策!” 玉玲珑欣然笑道:“诸位说得都有道理,不过张圣相、韩圣相的意见与我不谋而合,应该先派人把幽冥大帝送回去,看看幽冥教的反应。若他们以礼相待,肯化干戈为玉帛,那咱们就顺势了结恩怨,握手言和;若他们不肯,那咱们再乘势讨伐,应该还来得及。” “教主,”上官云愤怒道,“幽冥教欺我太甚,占我圣教这么多土地,杀我圣教这么多教徒,这些也能一笔勾销?不夺回属于咱们的地盘,教主拿什么跟幽冥教和解?就算教主肯,我等也不会同意!”他眼神暗示,关山月、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齐齐响应。 见分堂众人气势逼人,玉玲珑面色一变,沉默不语。 关键时刻圣尉霍天毅挺身而出,怒目道:“你们要谋反吗?”韩文信点头示意,圣相萧永贵、圣督彭文博、汪道圣纷纷声援。 双方剑拔弩张,仿佛连空气都凝重了。玉玲珑身旁站着霍天毅、张浩宇、韩文信、萧永贵等人,上官云身后有五人声援,同样不容小视。千钧一发之际,玉玲珑拍拍护在身前的汪道圣,面露笑意道:“同室操戈,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既然诸位意见不同,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而不是逞匹夫之勇。本教主初掌大权,难免有处置不当之处,还望诸位多多提点,多多包容。诸位圣尉、圣相,请入殿商议,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不必在殿外候着了。” 眼瞅着众人随玉玲珑朝殿里走去,上官云暗暗皱眉,无奈入殿。 众人分别落座,玉玲珑率先道:“之前上官圣尉提出建立四大分堂,眼下圣教缺钱,可以先拨出一万两建立紫、蓝两大分堂,待日后圣库充盈,再建立墨、红两大分堂。上官圣尉,不知我这么安排你满不满意?” “自然满意,”上官云佯装惶恐道,“属下岂敢!” 玉玲珑继续道:“不过,任命两位圣御为堂主似乎有些不妥,还是请上官圣尉和关圣相兼任吧!待以后寻到合适人选,再商议不迟。诸位觉得如何?”张浩宇、韩文信等人纷纷附和,上官云、关山月志得意满,自然没有异议。 投桃报李,玉玲珑做出了让步,上官云心知肚明,忙轻咳一声道:“既然教主早有安排,属下不敢有异议。刚才诸位主张与幽冥教结好,属下思来想去,觉得不妨一试。若他们肯握手言和,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若他们不肯,咱们再建立墨龙堂、红龙堂,慢慢收复失地,也不失为上策。” 玉玲珑欣慰笑道:“圣尉说得对,那就这么办吧!张圣相、韩圣相,请你们安排安排,派人把幽冥大帝送回去。” 待安排好一切,上官云眉头微皱道:“教主,银子是逍遥阁帮咱们夺回来的,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得罪逍遥阁。何况现在逍遥阁实力强大,已经不在圣教之下,又有孝圣童等人相助,嫣然已经成为一方诸侯。属下建议赦免孝圣童,交好逍遥阁、天静宫,以免将来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韩文信、张浩宇等人纷纷附和,唯独霍天毅怒眉道:“孝圣童涉嫌杀害圣尊,岂能轻易罢休?为结交逍遥阁而不顾圣教教规,岂不是因小失大?事情查清之前不该轻易赦免,否则将来查明真相,教主颜面何在?威信何在?” “霍圣尉多虑了,”上官云负手道,“圣尊被害时孝圣童正被关在牢狱,这件事与他无关。何况指证孝圣童是幕后真凶的卫青山、凌尚香二人接连逃走,现在看来二人的证词未必可信。另外,不久前我们擒住了魔御萧楚睿,据他所说魔婴潜入圣教只是为了替母报仇,并不是为了配合圣童,更没有什么预谋。我料圣尊被害一案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真正的幕后凶手就是卫青山。属下以为圣童是替人背了黑锅,理应赦免,请教主允准!”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低眉沉思,唯独霍天毅怒目圆睁,暗暗咬牙,恨不得将卫青山碎尸万段。 见玉玲珑一言不发,上官云继续道:“卫青山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此人为何潜入圣教,为何擅长圣毒教毒阵,圣尊为何擢拔他入总教,他是何时投靠地老的,又是何时派杜玉琴潜入鸾凤宫的,失踪的圣教宝册、宝图等是否与他有关,他是不是为了夺取宝图暗害了圣尊……” 没等他说完,霍天毅咬牙道:“必然如此!狗贼卫青山屡屡犯上作乱,圣尊必是此人暗害,圣童也必是此人栽赃!属下请求缉拿卫青山,为圣尊雪恨!” 张浩宇低眉沉思,默然不语。韩文信双手交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萧永贵立时拍案而起道:“圣尉说得对,必是卫青山所为,属下等也主张立刻擒拿卫青山,查出真相,为圣尊报仇!” 玉玲珑倒吸一口凉气,幽幽道:“如果真是卫圣尉所为,下一步他很可能会跟踪圣童,杀人灭口!” “说不定还会嫁祸圣教!”韩文信目光如炬道,“当务之急是尽快赦免圣童,废黜卫圣尉,以免他利用圣教作恶,然后嫁祸圣教。” 玉玲珑瞅了瞅张浩宇,见他轻轻点头,转忧为喜道:“既然众口一词,那就立刻废黜卫青山圣尉之职,并赦免两位圣童和圣女,立刻广布武林!” 第360章 名门规矩 天赐一行赶到江边附近时,夜幕已黑。 婉莹吩咐众人在芜湖望江客栈歇息,聚集众人道:“老妇武功不弱,又心思深重,咱们不能走夜路,否则未必能平安抵达五指山。傅少主传来消息,现在天魔教、圣毒教聚集一处,似乎要助老妇一臂之力。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硬碰硬,至少目前不能。” “为什么?”天赐疑惑道,“老妇武功虽然不弱,又有幽灵三人相助,不过你领着晴儿他们三人足以应付,老妇交给我就是。” “不,”婉莹捻发道,“我不是担心你们斗不过老妇,我是担心她背后之人。老妇不足为虑,不过她背后之人却让人担心。是谁要置魔君于死地?是谁要劫走祖母绿?关于祖母绿,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恩怨?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追踪你们?是为了斩草除根,消除隐患,还是为了掩盖什么罪证?”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天赐心有灵犀道:“或许到了五指山咱们就知道真相了!” 婉莹若有所思道:“玉儿,若是再撞上老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轻易取她性命,记住喽!” 天赐稍稍明白,轻轻点头。天佑一头雾水,追问缘故。晴儿小手轻点他额头道:“你真是榆木哦,那老妖婆能杀了我师父、女帝,又抢走祖母绿,她能没有背景咩?”天佑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咱们要审问出幕后的真凶,对不对?”晴儿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是笨哦,躲都来不及,你还要审问?” 婉莹负手望江,笑道:“倒也不是怕,是还不到时候。当初老妇不敢在八公山闹事,想必接下来也不敢为难玉儿。倒是咱们,若能依靠八公山,或许今后无人敢轻举妄动。” “这个容易,”天赐铿锵道,“我现在是八公山掌门,你们随时都可以加入八公山,如此老妇自然不敢放肆。” “可是……”晴儿疑惑道,“之前小姐不是说江湖有两个不成文的规矩吗?什么收徒限制、武功限制,我们都加入八公山,会不会……” 没等她说完,婉莹笑道:“当然不会咧,那是针对江湖各门派,对名门无用。只有加入名门,你们的武功才能更进一步,否则武功越高越危险,就像魔君一样。玉儿若不是有八公山罩着,老妇早就下手了。” “不错,”天赐目光如炬道,“老妇几次截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唯独在八公山附近不敢造次。小蝶说得对,我想她是畏惧八公山,畏惧我师父。” “所以咧,”婉莹郑重其事道,“你要修书一封,请八公山做好两件事:一是造册修谱,把我们六个人的名字都录入门下。二是广布江湖,声势越大越好!” “六个人?”天佑惊道,“除了我师兄,咱们不是只有四人吗?” “还有冰儿呢,”晴儿笑道。 “外加上傅少主!”婉莹接着道,“她们是一体同心,将来必能成为玉儿的辅助。” 夏子龙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天赐面色凝重道:“我想再加一人!” 众人一头雾水,唯独婉莹皱眉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她未必肯愿意。” “不管如何,这都是我欠她的。”天赐幽幽道,“当初若不是她,我们早就死在龙山了。现在她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只要她能重新成为八公山门徒,老妇自然不敢造次。” 夏子龙又惊又喜,顿时眉头舒展。想起香雪海,他心中又喜又忧,一时坐立不安。 香雪海正在独孤胜坟前发呆,直到冥纸最后一星闪光消失在夜幕下,她才起身回谷。接连焚烧两日,才将独孤胜的遗物焚尽,只剩医书和丹药类。望着怀中的医书和玲珑丹,她泣不成声,边哭泣边将医书、药丹放进宝匣。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她只觉背脊一凉。回身望去,三十米外站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童,约有七八岁。在落日斜晖下,她看上去形单影只,楚楚可怜。香雪海忙锁上宝匣,起身朝女童走去。待走进时才发现那女童不是别人,正是华如意。 “如意?”香雪海脱口而出,疾步近前抱起华如意,小心翼翼道,“如意,你……你怎么会跑这儿来?” 话音刚落,华如意小手一挥,撒出漫天黑粉,扑面飞去。 香雪海大惊失色,慌忙扭头躲闪,却慢了一步,右脸被黑粉击中,顿时火辣肿疼。她赶紧放下如意,迅速急退,边封住穴道,边开锁取药。宝匣铜锁尚未打开,只觉四周疾风劲吹,忙抬眼扫视,远处一个拄杖老妇飘然而至。两边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强大的功压已经暴露了左右虚影身份。起身回瞥,身后二十米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握着银枪,似乎武功不弱。 眼见形势不妙,右脸又肿痛难忍,香雪海痛得娇躯颤抖,怒得火冒三丈。她做梦也想不到华如意会武功,更想不到她会向自己下死手。望着眼前老妇,她艰难道:“你是谁?” “哈哈……”老妇拄杖笑道,“老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魔君是什么关系,卷宗又在哪儿?” “卷宗?”香雪海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帝没有告诉我什么卷宗,魔君更没有。” 老妇不为所动,继续道:“女帝临死前把卷宗的下落透露给你,你把卷宗交出来,老身可以饶你一命。” “女帝死了?”香雪海震惊道,“你杀了女帝?” “不错!”老妇得意道,“老身不仅杀了女帝,还杀了魔君,你已经没有靠山了。不交出卷宗,老身让你给魔君陪葬!” 香雪海又惊又怒,暗暗咬牙,却不敢出手。她此时脸上又肿又疼,根本不是四人敌手。冷眼回瞥,这才看清身后之人正是司卫常五郎。既然常五郎投靠了老妇,那么女帝八成已经不在了。虽然常五郎不足为惧,但左右两个虚影武功不弱,就算老妇和常五郎都不出手,香雪海自忖也未必是两个虚影的敌手。 老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拄杖逼近道:“连魔君都不是老身的敌手,老身劝你不要自不量力。交出卷宗,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死无全尸。” “我不知道什么卷宗,”香雪海字字铿锵道。 “哼!”老妇面色一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 话音刚落,常五郎挺枪偷袭,左右虚影迅速助战,三人联手困住了香雪海。原本以为常五郎武功平平,现在动起手来她才知道常五郎武功如此了得。常五郎银枪挥舞,寒锋凌厉;左边虚影掌气排山倒海,摧枯拉朽;右边虚影掌力惊人,气势不俗。三人联手夹攻,十余招便击溃香雪海。 这时华如意步步近前,两眼紧盯香雪海,尖厉道:“杀我爹娘和大哥的凶手在哪?” 香雪海半跪地上,嘴角渗血,低头不语。 华如意怒目圆睁,扬手一掌扇去,又怒吼道:“天赐在哪?”见香雪海不肯开口,华如意掏出袖中短刀,直奔她面门插去。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银光一闪而至,左右袭向华如意。幽灵急忙现身护住华如意,一掌震飞了一枚暗器。另一枚暗器呼啸而至,击飞了华如意手中短刀。见来者不善,幽灵迅速隐去身影,护在华如意左右。 老妇冷冷道:“你二人是何人?” 眨眼间十米外已经多了两人,一个样貌俊秀,怒目炬光,是池坤乾;一个剑眉倒竖,是于波津。二人步步逼近,异口同声道:“你们是何人?” 老妇仔细观望,见二人衣装打扮,她已经猜出七八,笑道:“原来是八公山的人。既然是八公山的人,就该知道江湖规矩和名门默契,老身劝你们不要插手。” “哼!”池坤乾怒道,“你们恃强凌弱,光天化日之下欺辱一个弱女子,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不错!”于波津冷冷道,“这女子犯了什么事,你们为何下此毒手?” 香雪海娇躯一颤,默然低头,不敢直视。想起当年二人呵护之情,自己决绝之意,不禁羞愧难当,暗暗自责。 老妇一瞥香雪海,冷笑道:“老身是灵山……” 没等她说完,池坤乾急道:“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与我八公山为敌,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得对,”于波津附和道,“何况这女子是我八公山门人,你们为难她就是为难八公山,为难八公山就是名门,为难名门者,下场你们应该知道!” “不愧是八公山的人,”老妇阴声道,“说话就是有底气!不过今日香雪海私藏罪证,老身不得不带她回去受罚,谁敢阻拦,绝不轻饶!”边说边抬手示意,常五郎立刻遵命,押着香雪海徐徐前行。 池坤乾二人互望一眼,齐齐出手,联手拦下常五郎。常五郎顺势震飞香雪海,挺枪迎战二人。于波津急忙回身接住香雪海,见她脸颊红肿,焦急询问。香雪海羞愧不已,低头遮掩,连连道歉。于波津心疼不已,怒火更胜,见池坤乾被攻得节节败退,忙回头安抚几句,迅速飞身助战。两人联手夹攻,逐渐稳住阵脚。 老妇两手拄杖,死死盯着战局,始终没有出手。 三人鏖战百余招,始终难分胜负。又拼杀百余招,常五郎渐落下风。 “罢了!”老妇厉喝一声道,“不要丢人现眼,退下!”待常五郎退下,老妇冷笑道:“咱们走!” 见二人飞身而去,于波津急忙回顾,不禁大惊失色道:“坏了,师妹不见了!” “快追!”池坤乾急道。 二人连忙朝来路飞奔而去,一路急追,始终不见半个人影。又四处寻找,逐渐迷了方向。 老妇带着香雪海又折返坟前,回身瞅了瞅地上宝匣,一杖击断铜锁。常五郎忙奉上匣中医书和两枚丹药,谄笑道:“主人,里面有本《金匮要诀》和两枚丹药。”老妇定睛细瞅,不禁诧异道:“独孤胜竟然敢把玲珑丹传给外人,公然无视江湖规矩,真是死不足惜!”回头盯着香雪海道:“你是独孤胜什么人?” 香雪海一言不发,垂头闭目。 老妇猜出几分,笑道:“好倔的丫头,你不说老身也能猜出,你必是独孤胜的徒弟,对不对?老身与独孤胜无冤无仇,只是想取回魔君的罪证,把密道打开,老身可以放你离开。” 香雪海依旧低头不语,暗暗咬牙。 “哼!”老妇逐渐失去耐心,恶狠狠道,“你若不说,老身只好把独孤胜的坟掘了,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香雪海咬牙不语,心下暗恨。 “既然你不肯配合,”老妇阴笑道,“老身只好成全你。把她的衣服扒光了,挂在石壁上。” 常五郎眼冒婬光,步步紧逼。 “放了她!”一声断喝从远处传来,惊得众人齐齐抬头。 老妇早听出是天赐的声音,陡然回身,两手拄杖道:“原来是圣童,好快的反应,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巧。” 天赐旋身而落,负手而立,先观望香雪海伤势,见她被常五郎擒获,侧脸皱眉,已经猜出几分。又瞅了瞅华如意,见她双目布满恨意,不禁身躯一颤,暗暗心惊。冷眼盯着老妇,面寒如铁道:“你就是荡魔使者王仙婆?” 老妇先是一惊,随即阴笑道:“正是老身。你既然知道老身的底细,就不该多管闲事,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 天赐冷笑道:“别人的闲事我可以不管,但我师妹不是别人,我不能不管。” 王仙婆冷眼扫视四周,依旧面带笑意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不妨请小主出来一见。” 想起婉莹之前嘱咐的话,天赐不屑道:“小主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到这儿来?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涉逍遥阁。” “恩怨?”王仙婆故作疑惑道,“咱们之间没有恩怨,老身奉命而来是为了了结一桩江湖旧事,不是为了结怨。你既是八公山之人,应该明白江湖规矩,懂得名门默契。” “什么规矩?”天赐也故作疑惑道,“什么默契?” 王仙婆干笑道:“江湖有两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是任何人收徒不得超过九人,二是武功不得突破神仙境界。这是江湖各派必须遵守的约定,而名门负责监督,也负责赏罚。” “若名门违反了规定呢?”天赐冷眼一瞥道。 “哈哈……”王仙婆笑道,“老身说过名门负责监督,也负责赏罚,自然可以不受约束,这便是默契。” 天赐冷笑道:“好个规定,好个默契,看来沈前辈就是因为违反了所谓的江湖规定而被杀,那女帝又是因为什么被杀?我师妹又犯了什么事?” 王仙婆抬手示意,常五郎恭敬道:“魔君临死前把卷宗的消息告诉了女帝,女帝又把卷宗的下落告诉了她。”王仙婆接着道:“卷宗是魔君的罪证,只要你们把卷宗交出来,老身不为难你们。” “卷宗?什么卷宗?”天赐瞅着香雪海道。见她摇头不语,眉头紧皱,天赐已经明白几分,盯着王仙婆道:“名门要找卷宗可以入谷寻找,我绝不阻拦。但你们擒拿我师妹,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当真要插手?”王仙婆面色一寒道。 “明知故问,”天赐反唇相讥道,“难道你们以为我会袖手旁观?” “好,”王仙婆陡然提杖,荡起层层尘灰,厉声道,“与名门为敌者,杀无赦!” 第361章 前倨后恭 随着王仙婆一声令下,左右虚影纷纷出手,两面夹击。王仙婆也挥杖直取,气势如虹。三人吊灯而般围攻天赐,配合默契,气势滔天。天赐被三人围攻,虽稍落下风,却不至于速败。他两掌御气,左右齐出,身影如魅,前后俱防,守得天衣无缝。任凭三人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无法迅速将其击溃。 常五郎一边看守香雪海,一边手握银枪,随时准备助战。见天赐陷入苦战,他挺枪准备偷袭,不料被王仙婆喝止,忙倒退两步,暗暗戒备。 众人混战百余招,依旧难分难解。只见四周尘叶纷飞,树倒枝落,一片狼藉。见天赐越战越勇,王仙婆越战越狠,常五郎忙押着香雪海退到几十米外,静静观望,生怕被众人波及。 又苦战二十招,天赐自忖不是王仙婆敌手,不得不飞身跳出重围,怒目射出寒光。王仙婆龙杖一挥,似笑非笑道:“你已经毫无胜算,把小主请出来吧!” “我已经说过了,”天赐铿锵道,“小主身份尊贵,不会屈尊到这里。这是咱们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涉她人。” “哈哈……”王仙婆阴笑道,“不要以为你是八公山的人,老身就不敢动你。敢阻碍名门办事的人,不管有什么背景,最后都难得善终。老身劝你速速离去,否则死无全尸,老身说到做到!” 天赐大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出手吧!” 王仙婆双目逐渐阴厉,陡然挥杖急攻。左右虚影迅速助战,左右夹击。天赐奋力迎战,丝毫不惧。四人正拼力厮杀,突然池坤乾、于波津二人飞身而至,急呼道:“不得伤害掌门!”王仙婆早听出蹊跷,急忙率领虚影退后。 二人左右护住天赐,于波津忙询问天赐伤势,池坤乾趁机怒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八公山掌门都敢偷袭!” 王仙婆愁眉苦脸道:“八公山什么时候换了掌门?为何名门没有收到消息?” “哼!”于波津冷冷道,“八公山的事难道还要向你奏报?我师父已经退隐,如今执掌八公山的是新掌门,任何人对掌门不敬就是对八公山不敬,对名门不恭!” 王仙婆身躯一颤,忙毕恭毕敬道:“老婆子眼拙,冲撞了天尊,望天尊恕罪!” “恕罪?”于波津冷笑道,“不请罪又如何恕罪?” 王仙婆一惊,缓缓下拜,请罪道:“老婆子愚钝,一时不察,被人蒙蔽,险些误伤天尊,罪该万死。愿自断一指,请天尊恕罪!”边说边作势要掰断手指,见天赐不为所动,她眼神闪烁,眉头紧皱道:“老婆子还要回去复命,待交了差事,再来向天尊请罪!” “且慢!”天赐步步逼近,盯着华如意道,“她是神龙教人,把她留下!” 王仙婆一愣,缓缓起身,干笑道:“天尊发话,按理老婆子不该顶撞,但天尊有旨务必将此人带回灵山派,老婆子不敢悖逆,只好冒犯了。” “一派胡言!”天赐冷冷道,“灵山派距此迢迢千里,天尊是如何知道如意的?” “卜卦,”王仙婆煞有其事道,“有人为天尊卜了两卦,一是乾卦,一是泰卦。乾卦说‘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泰卦说‘学文满腹入场闱,三元及第得意回,从今解去愁和闷,喜庆平地一声雷。’天尊详解卦象,千里传书,命我等务必把如意接回灵山。” 天赐侧目面寒道:“若我不肯呢?” 王仙婆早有预料,抬眼示意,华如意突然小手张开,短刀自飞,握住短刀飞身而起,直奔天赐后颈奋力刺去。众人齐齐震惊,纷纷急呼。天赐飘然回身,抬掌御气,生生定住了短刀。望着华如意眼中透出的丝丝寒意,他心寒道:“你当真想为你爹报仇?” 华如意厉吼道:“我要杀了你!” “好!”天赐轻轻挥掌,震飞了短刀,震落了如意,若有所思道,“凭你的武功还杀不了我,跟着他们去灵山,等你学成归来,再来报仇吧!” 待王仙婆等人退去,婉莹才率众人飘然而至。 夏子龙疾步而至,见池坤乾、于波津二人围在香雪海左右,他暗暗皱眉,驻足不语,只是静静望着她,一时不知所措。 婉莹瞧出蹊跷,待入了蝶谷,吩咐池坤乾、于波津二人烧柴煮药,命夏子龙在旁帮忙敷药。夏子龙小心翼翼,香雪海娇喘吁吁,二人眼眸含情,却都眼神闪烁,不敢表露。婉莹瞧出几分,领着天赐、晴儿、天佑退出大殿,留二人独处。 夏子龙边小心敷药,边心疼道:“是不是很疼?” 香雪海眼神哀婉,愁眉道:“是不是很难看?” “没事,”夏子龙语气铿锵道,“我会给你出气的。” 香雪海叹气道:“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夏子龙目露狠厉道:“他们毁了你的容,我便要了他们的命!” 香雪海忙摇头,面露恐慌道:“不要,不要以卵击石!我不是他们的敌手,你也不是,不要枉送性命。” “为了你,死也值。”夏子龙情意绵绵道。 香雪海娇躯一颤,忍不住双眸含情,静静望着他。二人相互凝视,旁若无人。 于波津原本打算询问药材,见二人情形,心中已经猜出几分,只觉心痛如绞,黯然神伤。见于波津神色异样,池坤乾也疾步前往。眼见二人执手相望,不禁悔恨交加,神伤而去。 对三人的关系,天赐和婉莹都心知肚明。天赐叹气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两位师兄可惜了!” “强扭的瓜不甜,有什么可惜的咧?”婉莹笑道,“我倒是觉得挺好,成全了一对佳人。” “你说雪海和子龙?”天赐明知故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两情相悦?” “噗,”婉莹嘴角浅笑道,“不告诉你。”边说边挽着晴儿在谷中漫步,留天赐二人在后跟随。 望着斜阳洒落谷中,婉莹喜道:“这里真是世外桃源之地,若是能在这里相伴到老,该多好啊!” “是啊!”晴儿也附和道,“这里山青林秀,花香满谷,让人流连忘返,就是一辈子不出去也挺好的。” “那怎么行?”天佑惊道,“这里连茅纸都没有……”话未说完,见晴儿白了一眼,赶紧捂嘴不语。 天赐笑道:“茅纸、竹纸、玉扣纸,这都不是问题,关键这里食物短缺,必须到谷外采购。如果没有营生的手段,很容易坐吃山空。” 婉莹苦笑道:“为什么他们男人总是在意这些?” “是哦,”晴儿也故意叹气道,“我觉得他们有点不正常。” “有可能哩,”婉莹摇头道,“咱们相中两个不正常的人,咱们是不是更不正常?” “噗,”晴儿抿嘴笑道,“被人听到会不会以为咱们四个都是疯子?” 婉莹抬指压唇道:“嘘……小心隔山有耳!” 众人齐齐畅怀大笑,直到夜幕低垂才折返殿里。 翌日,天赐吩咐池坤乾、于波津折返八公山传信,临别时神色凝重道:“王仙婆必会挑拨是非,你们嘱咐大师兄稳住局面,等我回去再处置,千万不要与名门起冲突。” 二人纷纷遵命,黯然离去。 送走了二人,婉莹聚集众人,小心翼翼道:“咱们已经得罪了灵山派,灵山派绝不会善罢甘休。雪海师妹,那个老妇说得卷宗是什么?” 香雪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初女帝临走前也曾经问过我卷宗的事,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这些天我仔细回忆,魔君从没有说过卷宗的事,我师父也没有说过,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 “我相信,”天赐铿锵道,见婉莹眉头微挑,忙接着道,“小蝶也相信你,这里没人会怀疑你。” 婉莹细细沉思,环顾四周道:“哪里是沈前辈的房间?” 香雪海忙领着众人来到瑶光阁,众人细细搜索,忙活半日,竟一无所获。 婉莹捻发细思,询问道:“这里有多少房间,有哪些与沈前辈有关,哪些与独孤前辈有关?” 香雪海指着东面道:“那里是我师父的龙凤阁,西面是魔婴的飞燕阁,南面是玲珑阁。只有瑶光阁和龙凤阁是魔君常出入之地,其他两阁很少出入。自从魔婴离开蝶谷,他从没有去过飞燕阁,只有我偶尔去打扫打扫。” “我们能不能去飞燕阁瞅瞅?”婉莹问道。 香雪海欣然点头,又领着众人来到飞燕阁。只见阁中案上雕花飞燕,玉暖生香,橱柜里摆着女儿红、麻姑酒、秋露白、采石酒、金盘露、金华酒等,柜旁挂着一把燕尾竖琴,琴边还有一幅水墨画。 婉莹盯着水墨画细瞅,只见画上女子剑眉英目,风姿飒爽,一手按剑,一手执鞭。旁边留白处有一首辞,婉莹喃喃自语道:“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听到婉莹低吟,天赐搂着她细腰道:“在想什么呢?” 婉莹若有所思道:“人越是缺什么越是对什么着魔,这大概就是天性。” 天赐似懂非懂道:“或许吧。” 众人在魔婴房中找了半日,依旧一无所获。 婉莹捻发细瞅,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魔婴的拔步床上。见天赐也在观望拔步床,婉莹笑道:“你觉不觉得这张床有些蹊跷?” 想起之前鸾凤宫的密道,天赐目光如炬道:“当初地老的床下有个密室,不知道魔婴的床下会不会也有一间密室?” 天佑、晴儿纷纷上前,左右搜寻,并没有发现机关,也没有发现暗盒。 婉莹环顾四周,叹气道:“找不到卷宗,蝶谷不保,雪海师妹也会遭到名门追杀。”回身握着香雪海玉手道:“我跟你师兄商量了一下,他现在是八公山掌门,不如你重新加入八公山,这样名门便不敢把你怎样。” 迟疑片刻,香雪海摇头道:“我师父被卫青山杀害,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天赐愁眉不语,暗暗思量。 天佑急道:“师妹放心,我师兄与卫青山势不两立,你的仇我们会替你报了。狗贼几次陷害师兄,差点害死师兄,说不定我爹就是被他杀害的,我们不会让他逍遥自在的。” 见天佑这般说,天赐只好硬着头皮道:“天佑说的是,我们与卫青山势不两立,你想报仇我绝不拦着。随我们回八公山吧,这里已经不是太平之地。现在师父不在了,我是八公山之主,没人敢欺负你。” 香雪海依旧迟疑不决,皱眉不语。 婉莹瞅了瞅香雪海,又一瞥夏子龙,顿时明白几分,笑道:“这件事容后再说,何必着急哩?” 夜晚对月静坐,天赐幽幽道:“师妹不肯回八公山,或许是因为两位师兄吧?” “是的,”婉莹感慨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咱们无能为力,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 “那师妹怎么办?”天赐忧心道,“总不能让她在蝶谷自生自灭吧?名门没有拿到卷宗,必不会善罢甘休。这里已经暴露,师妹在这里危机重重。如果咱们就此离开,我心难安。” “不会的,”婉莹嘴角浅笑道,“名门知道八公山插手了,他们必不敢轻举妄动。我料他们不会对雪海师妹下手,至少在扳倒你之前不会。” 天赐一愣,目光如炬道:“你的意思他们会对我下手?” “当然喽!”婉莹玉手在他虎背游走,漫不经心道,“虽然现在不会,但难保以后不会。即便没有明枪,也必有暗箭。无论如何,今后咱们与名门的关系必是表面一团和气,背地波涛汹涌。” “是战是和,你为我一决!”天赐铿锵道。 婉莹回身搂着天赐脖子,耳边呢喃道:“若要你为我一战,你不会皱眉的,可是这样的状态是赢不了名门的,只能凄凉收场。我想听听你的心声,不许撒谎哦!” 天赐迟疑片刻道:“名门势大,如果撕破脸,他们必会针对我身边之人,到时候你、天佑、雪海、冰儿……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就算我全力以赴,拼死相搏,也未必能护住所有人。这次神魔之战,周君昊、曹致远、诸葛堂主、方堂主、四位护法、樊辰逸、王博贤、夏侯轩、崔恒初、李正淳、王秉盛、众护教、旗主、星辰、星宿、天罡、地煞、修罗等相继殒命,各派也折损大半,正道元气大伤。这个时候与名门为敌,只怕我们没有胜算。” 婉莹凝神静听,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避免与名门为敌。” 天赐察觉异样,回身搂住她细腰,笑道:“不,是你放心,如果他们得寸进尺,非要欺人太甚,我不会任由他们作威作福。到时候就算玉碎,我也不会让他们瓦全!” 婉莹强颜欢笑,心事重重。 第362章 道尺魔丈 众人一宿无话,第二日匆匆离开蝶谷。 临行前,香雪海迟疑道:“师兄,你们真是圣尊的子嗣?” 天赐苦笑道:“天佑是,我不是。我知道你恨卫青山,更恨圣尊,你一定以为是圣尊泄露了独孤前辈的消息。如果你执意要向他们寻仇,我绝不会拦着。” 香雪海瞅了瞅天佑,眼神透着哀伤。 天佑愁眉不展,支支吾吾道:“我还是……希望你留他一条命,毕竟……他是我爹,我……” “你放心,”香雪海幽幽道,“我只想替师父报仇,不会滥杀无辜。”边说边望向夏子龙,眼含深情。夏子龙同样目不转睛,脉脉含情。 婉莹轻咳一声道:“晴儿、天佑,咱们到前面等着。” 林中漫步,天赐忧心忡忡道:“咱们现在又多了一个隐患——如意。王仙婆说天尊请人卜卦,一个是乾卦,一个是泰卦,这才传书命她把如意带回灵山。将来如意学成归来,必会找我寻仇,你们千万当心。” 婉莹捻发笑道:“如意倒不怕,你杀了她爹,却救了她娘,将来她自会明白的。我倒是好奇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给天尊卜卦。江湖中除了傅宫主外,卜卦厉害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这两卦似乎挺有意思,乾卦是天卦,上乾下乾,象征天道,告诫世人只要尊天敬神便能够事事如意。泰卦是异卦,上坤下乾,象征变数,告诫世人只有应时而变,才能事事泰安。” 天赐似懂非懂道:“这两卦有什么启示吗?为什么天尊要把如意接回去,难道真是所谓神灵的启示?” “噗,”婉莹笑道,“不过是鬼把戏,怎么会是神灵咧?既然有人解了卦,便与咱们无关了。名门如果执意要找回卷宗,必定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记住,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推说不知。” 天赐迟疑道:“找不到卷宗,他们必会拿师妹做文章,那怎么办?” “雪海不会坐以待毙。”婉莹铿锵道,“何况现在神龙教元气大伤,她一定会伺机前往报仇。那时名门尾行而至,必会拿神龙教做文章。神龙教教主也是你师妹,如果你想帮她,就送她四个字:忍辱负重。” 天赐欣然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次回八公山,我会尽快派人传信。” 婉莹若有所思道:“名门势大,神龙教不是敌手,其他各门派更不是。若要抗衡名门,还需依靠名门。不管谁来拜访,都要以礼相待;不管谁要求什么,你都既不能答应,也不能回绝,只能推托。你不想与名门决裂,这是最好的办法。” 天赐听出蹊跷,刚想说些什么,见婉莹策马而去,只好飞马追去。 众人在芜湖分道,天赐领着天佑朝八公山行去,婉莹带着晴儿、夏子龙直奔逍遥阁而去。 待回到逍遥阁时,早有一个柳眉肤白的妙妇在园外等候。见是中常侍牛合德,婉莹提裙登阶,挽着牛合德胳膊笑道:“姨娘,我爹呢?” 牛合德笑道:“阁主一切安然,小主放心吧!倒是小主,不知道一路上经历了多少艰辛,可把我吓坏了!” 一路上婉莹细细说起多日来的经历,听得牛合德心惊肉跳,不住蹙眉道:“今后还是留在阁中,尽量少出去,太危险了。要不是阁主早有预见,派了援兵前去助战,你的小命都难保!你呀……这次福大命大,今后可不许胡闹了。” 婉莹无奈笑道:“知道哦,不过天赐有危险,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就像姨娘,要是我爹有危险,我相信姨娘也会挺身而出的。” “那不一样,”牛合德叹气道,“阁主重情重义,值得我为他粉身碎骨。而天赐招蜂引蝶,你就不担心?” 婉莹漫不经心道:“对了,关师父有没有回来?”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牛合德早听出蹊跷,便没有继续追问,反倒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关楼主正在养心阁向阁主奏报,阁主让咱们直接过去。” 望着熟悉的养心阁,婉莹等不及奏报,疾步入阁,笑盈满面。 岳阳楼主关玉峰一惊,忙退到一旁。 阁主夏妙玄大喜过望,立时起身道:“莹莹,在外有没有受委屈?” 婉莹泪湿眼眶,挽着他胳膊哽咽道:“爹……” 夏妙玄喜忧参半,抬手示意,关玉峰恭敬放下锦盒,飘然而去。待屏退左右,他感慨道:“一战定乾坤,虽然折损了许多兵马,但大局已定,十年内邪魔再也无力猖獗。咱们圣阁富可敌国,何必因为区区几两银子与神龙教、天静宫相争?” “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婉莹抹去泪珠,娓娓道,“女儿只不过想替天赐了结恩怨,若不用银子做筹码,他们是不肯放过天赐的。” “恩怨……”夏妙玄喃喃自语道,“上官甫真是被他杀害的?” “不是!”婉莹急道,“是魔婴,是被魔婴震落悬崖,至今生死不明。” “唉,”夏妙玄叹气道,“上官甫足智多谋,最后竟死在自己女儿手上,真是令人唏嘘啊!随着上官甫被杀,三教合一计划破灭,正道再度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如今邪魔复兴,双方势均力敌,又要陷入僵局了。” “势均力敌?”婉莹惊道。 “不错,”夏妙玄幽幽道,“现在魔婴、毒尊、女帝虽死,但天魔王宋轶峰自任魔君,如今已经重振天魔教;无当阁老汤智渊继任毒尊,也已经掌控圣毒教;司卫常五郎回到玄女教,自称帝佐,正试图操纵玄女教。另外幽冥大帝下落不明,其子紫琥珀被推举为大帝,紫琉璃为圣女,已经重整幽冥教。更令人意外的是,被你驱逐出教的叛徒已经整合江南八教,被推举为江南盟盟主。” “好个平衡之术!”婉莹惊叹道,“她们果然擅长左右平衡,阴盛则补阳,阳盛则滋阴。爹,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夏妙玄忧心道,“当初与上官甫、傅清明联手,二人一个负责运筹帷幄,一个负责决胜千里,而我只负责钱粮供给。现在上官甫死了,傅清明又与两盟眉来眼去,企图讨好名门,圣阁的处境艰辛啊!幸好神龙教教主是上官甫的徒弟,而张浩宇、韩文信等人又都是眼光长远之人,有神龙教在,圣阁的压力小多了。这段时间多亏了朝楼主,圣阁已经恢复了元气,就算天魔教、圣毒教、玄女教倾巢来攻,爹也不惧。” 婉莹神色凝重道:“爹,名门已经出手了,现在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如把人削减一半,韬光养晦,以待时变。” “名门?”夏妙玄一惊,细细询问,听婉莹说起一路上经历,不禁忧心忡忡道,“天赐怎么会惹上名门?你既然知道老妇是名门的人,何苦掺和名门的事?虽说五十年前名门便隐退了,但他们依旧实力强悍,别说咱们,就是三教联手也未必是名门敌手,你们这是引火自焚啊!” 婉莹忙宽慰道:“爹爹不必忧心,现在天赐是八公山掌门,已经承继古祖天尊之位,位列名门,他们想对付咱们没那么简单。” “八公山掌门?”夏妙玄大惊失色道,“当真?” “女儿什么时候骗过爹爹?”婉莹铿锵道。 夏妙玄捋须沉思,半晌才道:“上官甫果然有眼光,竟能慧眼识珠,真是令人佩服!天赐,一个默默无闻之人,如今竟然跻身名门,当上八公山之主,奇哉奇哉啊!莹莹,看来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有天赐在,圣阁无忧矣!” 婉莹强颜欢笑,心下暗叹:“祸福相依,谁又知道是福是祸咧?” 夏妙玄回身指着案上锦盒笑道:“这是你关师父赠你的礼物,据说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姨娘已经把春莺阁收拾好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婉莹眉头微皱,望着锦盒细细打量,逐渐笑上眉梢。临走前,突然回头道:“爹,姨娘辛苦这么多年,该有个名分了。” 夏妙玄一愣,干笑道:“你这丫头,闲心操得不少。等你成亲后,爹会给她名分,现在不是时候。去吧!” 很快天赐当上八公山掌门的消息传遍江湖,夏妙玄欣喜不已,踌躇满志道:“原本上官甫失踪,三教合一的计划遭遇重挫,现在天赐当上名门掌门,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堂下岳阳楼主关玉峰眯眼笑道:“小主择了一个好人家,阁主应该抓住机会,以免夜长梦多。” “不妥!”对面银发长眉,慈眉善目的老者断然道,“与名门联姻风险太大,万万不妥!”他年近五旬,一派仙风道骨,正是黄鹤楼主朝牧隐。 “有何不妥?”关玉峰冷眼一瞥道。 朝牧隐细细道:“阁主请细想,一来,此人突然当上天尊,十分蹊跷,未必能坐稳位置。二来,名门岂会允许一介草莽执掌名门?万一名门群起而攻之,阁主岂不是要赔了女儿又折兵?三来,此人树敌太多,几乎成为江湖公敌,咱们岂能给他陪葬?之前因为张元亶、朱存煦两件血案,他成了两盟要捉拿的要犯;又涉嫌杀害上官圣尊,又与神龙教反目成仇;亲手杀死天魔王宋思远,成了小魔君宋轶峰江湖追杀令第一个要追杀之人;一手挫败圣毒教阴谋,得罪了毒尊,被毒尊汤智渊恨之入骨;游走在小主和幽冥教圣女之间,又得罪了新任幽冥大帝;怂恿公主谋反,得罪了女帝,被帝佐常五郎声讨;与裘逆贼争夺小主,被江南八教仇视,裘逆贼更亲自发布盟主追杀令,势必要将其诛杀。” 听朝牧隐分析,夏妙玄背脊一凉,颔首道:“有道理啊,天赐得罪这么多人,名门岂会视而不见?一旦众人一起发难,他的天尊之位未必能保啊!若两盟执意追究,邪魔趁机讨伐,恐怕他性命不保啊!” “阁主不必太过忧虑,”朝牧隐笑道,“只要不同意这门亲事,并与他保持距离,咱们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未必,”关玉峰冷笑道,“如今江湖人人都知道小主与天赐感情深厚,他们真要对天赐下手,必会先对圣阁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天赐联姻,报团取暖,或许有一线生机。” “不可不可!”朝牧隐摇头道,“关楼主所说是赌徒心态,万一成功自然赚得盆满钵满,万一失败呢?阁主能承受得起失去女儿的痛苦吗?阁主最擅长做买卖,这笔买卖风险太大,恐怕输多赢少,望阁主三思!” 夏妙玄负手踱步,喃喃自语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本主思来想去,不仅要与天赐保持距离,而且要划清界限,广布江湖!” “阁主!”关玉峰急道,“小主只怕……” 没等他说完,夏妙玄已经面寒如铁道:“生死大事,岂能儿戏?本主一切都是为了她,她自会明白!关楼主,你修书一封,立刻送去八公山。朝楼主,立刻广布江湖,小主得了痘疾,寻访江湖名医,凡能治好小主之人,可为小主之婿。若有妻室,可赠银万两!” 听闻天赐当上八公山掌门,魔君宋轶峰咬牙切齿道:“狗贼真是好命,总能坐享其成。之前小主对他死心塌地,现在八公山也对他俯首称臣,可恨!” 旁边中魔侍萧楚睿面露忧愁,恭敬道:“魔君,圣女到了。” 霎时圣女姜梦雪领着从魔侍史宝钗疾步入殿,史宝钗恭敬侍立一旁,姜梦雪气急道:“狗天赐当上名门之主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你在跟谁说话?”宋轶峰冷冷道,“本君是魔君,你只是圣女,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姜梦雪怒眉倒竖,不得不低头道:“请魔君明示!” “这就对了,”宋轶峰冷眼一瞥道,“让你们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姜梦雪强压怒火,抬手示意,史宝钗忙恭敬道:“启禀魔君,招募令已经发出,目前……”没等她说完,宋轶峰强行打断,面色一寒道:“本君让你说了吗?”史宝钗面露尴尬,只好跪地请罪。姜梦雪怒火再起,阴声道:“魔君到底想怎样?” 宋轶峰歪着身子,阴笑道:“本君是一教之主,你只是圣女,尊卑有道,你该知道应该怎么做。” 姜梦雪暗暗咬牙,缓缓低头道:“启禀魔君,英雄令刚发出就来了许多高手,属下选拔了三十余人,可供魔君调用!” “好!”宋轶峰满意道,“这就对了!自从魔天老、御魔天相继被狗贼杀害,魔派群龙无首,本君决定任命圣女为魔天姥,执掌魔派。封侍从宋梁忠为天魔王,执掌天派。至于圣童、圣女职务,全部废除。” 姜梦雪听出蹊跷,咬牙暗恨,面上不动声色道:“魔君,狗贼天赐一事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宋轶峰不耐烦道。 姜梦雪强忍怒火,继续道:“之前魔君发布了江湖追杀令,现在他已经是名门之主,追杀令要不要撤回?” “名门之主又如何?”宋轶峰怒道,“区区八公山,本君还没有放在眼里!何况咱们背后有人撑腰,你怕什么?我不光要发布江湖追杀令,还要发布盟主追杀令,让他颜面扫地,名声尽毁!” 姜梦雪趁机道:“新任毒尊汤智渊对狗贼恨之入骨,玄女教帝佐常五郎也与咱们一条心,江南盟盟主裘莫言更与狗贼有夺妻之恨,唯独幽冥教圣女紫琉璃对狗贼念念不忘,未必肯尽力。魔君可以与毒尊、裘盟主、帝佐联络,利用盟主身份向幽冥教施压。然后挑拨狗贼与神龙教的关系,再离间他与逍遥阁,利用两盟孤立狗贼!” “方法倒是不错,”宋轶峰面色阴厉道,“不过不够狠!本君有个主意,可以让狗贼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第363章 改弦更张 魔君宋轶峰抬手示意,旁边缓缓现出一个黑衣人,眼神阴厉,透着炬光。宋轶峰阴声道:“幽袭,狗贼现在何处?” 幽袭恭敬道:“启禀魔君,天尊应该在回山途中,现在估计已经赶回八公山。” “狗屁天尊!”宋轶峰冷冷道,“想办法把他引出来,一举擒杀。” 幽袭迟疑道:“魔君,属下等不是天尊敌手,望魔君三思!” “本君已经三思了!”宋轶峰面色一寒道,“狗贼武功虽高,但双拳难敌四手,你们怕什么?这次本君亲自坐镇,圣女和两位护法联手助战,狗贼必死无葬身之地。” 幽袭支吾道:“天尊已经回山,我等无法将其引出山门。” “废物!”宋轶峰怒道,“圣女,将狗贼引出山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引出后,本君要亲自出手,必让他生不如死。” 圣女姜梦雪听出蹊跷,漫不经心道:“就算能把他引出来,魔君有把握能将其擒杀吗?魔君有护法,难道八公山没有?到时候凭咱们四个未必是他的敌手,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名门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咱们不妨静观其变,坐等名门收拾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孤立八公山,孤立狗贼,否则让他擎起一面大旗,逍遥阁、天静宫、神龙教、两盟、江北八教等都会相继俯首称臣,那时候连名门都拿他没办法。” 见众人纷纷抗命,宋轶峰陡然起身,面色狠厉道:“本君不是在跟你们商议,你们要抗命吗?” 姜梦雪恭敬道:“属下不敢,既然魔君有令,属下立刻照办!” 待出了大殿,姜梦雪招招手,吩咐魔侍史宝钗立刻召集魔派众人到魔天姥殿候命。等史宝钗离去后,又招手示意,旁边立时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他声音阴森而低沉。姜梦雪头也没回,负手低声道:“幽灵,你该知道怎么办!” “是。”幽灵恭敬道,很快又隐去了身影。 回到魔天姥殿,早有史宝钗率众人在殿外等候。姜梦雪脸色阴沉道:“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派人全力监视八公山动向,我要掌握狗贼天赐的一举一动!” 数日后八公山上,天赐召来李云楼三人,询问道:“大师兄,之前传信交代的事办得如何了?” 李云楼恭敬道:“掌门放心,谱册已经修好,只等掌门用印。” 天赐摆手道:“玺印是你负责保管,你尽管用,不必请示。还有,消息放出去没有?” “已经放出,”李云楼继续道,“这会江湖应该已经人尽皆知。只不过,掌门突然收了这么多门徒,又没有上奏金尊,恐怕会惹来非议。” “非议又如何?”天赐漫不经心道,“他们只管非议,咱们不必过问,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池坤乾趁机询问香雪海情况,于波津也欲言又止,天赐叹气道:“师妹不肯回山,我也无能为力。” 二人黯然不语,纷纷愧疚。 众人正尴尬对坐,天佑疾步奔来,手里握着一封信笺,激动道:“师兄,逍遥阁来信了!” 天赐忙拆信细看,渐渐喜上眉梢。 众人询问,天赐笑道:“夏阁主派人向我道喜,信中说‘君携宝印莅神州,早报喜书入凤楼。剪取白罗飞绣影,旌旗万丈挂倭酋。’” 众人不解,唯独于波津若有所思道:“这好像是名士刘溥的诗,又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改了几个字吧?” 天赐欣喜道:“不错,确实改了,夏阁主似乎在暗示我要尽快下聘礼。几位师兄,山上还有多少银子?” 池坤乾、于波津满脸茫然,李云楼为难道:“不瞒掌门,山上只剩不足百两,除去日常用度,几乎不剩仨瓜俩枣,恐怕不够掌门下聘礼。” “怎么会只有这点钱?”众人齐齐震惊。 李云楼感慨道:“诸位有所不知,每年十大名门和各大门派都会送来供奉,但自从得罪了金尊,名门的供奉便断了,仅凭各大门派送来的供奉勉强能维持山门开支。后来江湖日益对立,日月盟、两盟强势崛起,逐渐断了供奉,只剩神龙教继续维持。这些供奉除了要奉养三大仙山,还要一分为三,一部分留作山门日常用度,一部分留给师父打赏,还有一部分……要维持八公山声誉和师父的名声。”池坤乾、于波津纷纷咳嗽,示意李云楼不必继续细说。 天赐早听出端倪,苦笑道:“马无野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发,看来没有贵人,咱们要坐吃山空了。对了,之前援助山门的贵人呢?” 李云楼、池坤乾、于波津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天赐再三追问,李云楼才支支吾吾道:“贵人是师父的至交,之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为山门捐钱,现在师父云游四海,他们自然不会继续捐钱。” “我明白了,”天赐叹气道,“那就自力更生,咱们自己赚钱糊口。师兄,我看山下信徒好多,许多人对师父十分敬仰,能不能让他们入山参拜,咱们也顺带赚些香火钱?” “恐怕不妥,”李云楼急道,“师父早有严令,不准利用他老人家的名号坑骗,更不准做有损八公山名誉之事。如果开放山门,只怕别有用心之人会趁机祸乱,惹出事来必会对山门不利。再者,就算不出事,其他名门也会趁机攻击掌门财迷心窍,不惜破坏八公山神圣宝地。属下以为开放山门不妥,万万不妥!” “两位师兄怎么看?”天赐漫不经心道。 池坤乾轻咳一声道:“大师兄说得有几分道理,师父定了规矩,如果贸然破坏,必会被冠上欺师背祖的罪名。现在金尊的册封书和其他名门的道贺信都没有收到,掌门位子还没坐稳,急于改弦更张,恐怕不妥。” 于波津也附和道:“两位师兄说得对,更重要的是若是让小主知道掌门为了凑齐聘礼不惜做这种事,只怕她也未必会同意。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是人财两失?” 天赐无言以对,只好暂且搁置。 见天赐愁眉不展,天佑偷偷跑到寿州把承影剑当了,为天赐凑齐了聘礼。天赐又喜又怒,派李云楼把承影剑赎回,却白白赊了百两银子。李云楼埋怨天佑,天佑羞愧得无地自容。池坤乾、于波津二人为天佑说清,又被李云楼怒怼道:“不掌勺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山门只剩区区几十两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账我是没法掌了,请掌门另选贤能。” 见众人离心离德,天赐铿锵道:“八公山要去旧迎新,不能总是跟着名门墨守成规。我想来想去,决定开放山门,令信徒可以随时上山祭拜。” 李云楼震惊道:“掌门,万望三思!” “不,”天赐斩钉截铁道,“我已经千思,不必劝了!” “掌门且慢!”李云楼急道,“聘礼需要多少钱我来想办法,望掌门维护山门神圣,不要让师父蒙羞!” “这与聘礼无关,”天赐目光如炬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八公山如何延续?何况江湖是强者的战场,是弱者的坟墓,你只有实力强大,别人才不敢肆意讹诈。为了八公山今后能屹立不倒,革新势在必行!我可以不下聘礼,但八公山不能不变革!若诸位不同意,我今日便辞去掌门之位!” 李云楼气急跪拜,连连叩头道:“请掌门收回成命!师父定下门规,任何人不得损害他老人家名声,更不得玷污八公山清誉。掌门这么做必会惹来非议,遭到名门责难,不仅使师父一世英名尽毁,还会给八公山带来祸患。属下叩请掌门收回成命,维护山门神圣!” 天赐无奈,只好搁置争议。 第二日备好薄礼,天赐正准备前往江都,不料逍遥阁传来消息,婉莹得了痘疾,夏阁主要寻医招婿。 见天赐面色难看,天佑急道:“师兄,是不是出事了?” “是,”天赐幽幽道,“出大事了!小蝶得了痘疾,夏阁主正遍寻名医,并金口许诺谁能医好她,便招为东床快婿。” “快婿?”天佑惊得目瞪口呆。 天赐召来李云楼三人,急道:“三位师兄可有认识的名医?” 三人纷纷摇头,于波津若有所思道:“江湖名医很多,《十绝榜》有位名医叫独孤胜,据说擅长借尸还魂术。虽然独孤胜死了,不过师妹是他的亲传弟子,想必医术也了得。掌门不如把师妹请来,或许有一线生机。” “唉,”天赐叹气道,“临行前师妹说她不会继续呆在蝶谷,有事会来八公山找我,让我不必挂念。这会她早已离开蝶谷,四处漂泊,我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池坤乾、于波津齐齐一惊,纷纷面露哀伤。 想起聘请名医需要用钱,天赐面色凝重道:“八公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再坐以待毙。我思来想去,唯有开放山门才能帮助咱们渡过难关!” “不可!”李云楼急声阻拦道,“掌门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 “我意已决,断无更改!”天赐打断道,“我不光有私心,也是为了八公山。不管你们怎么想,开放山门势在必行!谁要是不同意可以立刻下山,我绝不阻拦!” 于波津面色一变,飘然起身道:“掌门执意如此,我等只好下山。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掌门允准!” 池坤乾眉头微皱,一声不吭。 天赐面色一变,为难道:“师兄何必如此?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撵诸位下山的意思。师父把八公山留给咱们,咱们更该同舟共济。我今日这么做就是为八公山的将来着想,难道诸位要眼睁睁看着师门沉沦吗?就算诸位认定我有私心,难道诸位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小主出事?” “掌门不必多说,”池坤乾也起身道,“师弟打算下山,我也打算下山,我们正好结伴同行。掌门一意孤行,我们只好分道扬镳!” “罢了!”天赐怒而起身道,“该离开的是我,不是诸位。” “掌门不可!”李云楼黯然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同意开放山门,请掌门不要舍弃八公山,更不要辜负师父重托!” 于波津面无神情道:“大师兄说得对,你是师父的希望,也是八公山的希望,该离开的是我们,不是掌门。望掌门厚待师兄,善待八公山,不要再做出欺师灭祖的事!” 见于波津飘然而去,池坤乾似笑非笑道:“今后八公山就靠你们了,望掌门记住今日的抉择,不要后悔,更不要让我们失望!”李云楼正要劝阻,池坤乾头也不回道:“大师兄不必劝了,我们走了,你正好可以掌控八公山,何必惺惺作态?”李云楼又气又怒,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来到半山腰,池坤乾赶上于波津,笑道:“师弟,为何走得这么匆匆?” 于波津感慨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终究是黄粱一梦,也许这就是咱们修道必须经历的劫数吧!” 池坤乾苦笑道:“这劫数难渡,若不是师弟点拨,我恐怕还在犹豫。回想往事,是该放下了,道之所在,我心所向,该静心修道了。” “道不是无情,应该是博爱,”于波津悠悠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看似无情其实有情,这情意就是博爱。古人说君之道,清静无为,务在博爱。咱们能对寻常人有情有意,为何不能对师妹多一分仁慈?” “师弟比我认识更深!”池坤乾豁然开朗道,“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 “渡人容易渡己难,”于波津感叹道,“咱们该下山了。” 二人并肩而去,飘然而逝。 天赐站在殿前望向山下,茫然道:“若是师父知道我把二位师兄逼走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李云楼恭敬道:“掌门不必忧愁,他们是自愿下山,与掌门无关。”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真得与我无关吗?”天赐幽幽道。 “掌门,”李云楼宽慰道,“车马已经备好,不知掌门何时启程前往逍遥阁?” “立刻!”天赐斩钉截铁道,“小主有性命之忧,我不能再耽误了。山门之事就交给师兄了,望师兄尽快布置下去。至于什么地方能祭拜,什么地方不能,全凭师兄斟酌,不必事事报我。” “掌门放心,”李云楼铿锵道,“属下必定照办!” 安排好八公山事宜,天赐与天佑快马加鞭,直奔江都奔去。 八公山开放山门消息一出,山下众信徒纷纷登山参拜,摩肩接踵,捐金如土。 第364章 牛蛇混杂 待赶到逍遥阁时,阁主夏妙玄亲自出迎,强颜笑道:“天尊大驾光临,令鄙阁蓬荜生辉!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请入阁拜茶!” 天赐稍稍拘谨道:“阁主太客气了,我虽然承继了八公山掌门之位,但尚未得到众名门承认,不敢托大。阁主还是称呼我本名吧,天尊二字实在不敢当。” “天尊谦虚了!”夏妙玄将二人迎入养心阁,又命常侍牛合德斟茶。 天赐询问婉莹病情,夏妙玄感伤道:“莹莹身子娇弱,又一路劳累,回到圣阁不久便病倒了。据关楼主所说,小女患的是痘疾,发病急,易染人,致死高,关楼主也是一筹莫展。” 听闻婉莹病情严重,天赐忧心如焚道:“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师兄?”天佑惊道,“这病会染人,不合适吧?” “不错,”夏妙玄捋须道,“现在春莺阁已经封起来了,任何人不能进入。平日里服侍莹莹的晴儿也留在了春莺阁,病情也很重。如果不尽快找到解药,恐怕……” “晴儿?”天佑惊得跳起,急道,“晴儿也得了?会不会有危险?她在哪儿?” 天赐轻咳一声,抬眼示意,天佑忙跌坐椅子上,抓耳挠腮。想起古书中肆虐江湖的痘疾,天赐愁眉不展道:“难道江湖中就无人能医治痘疾吗?” “未必没有,”夏妙玄幽幽道,“我已经命人广布江湖,谁能医好莹莹谁就有资格入赘逍遥阁。若有妻室者,愿赠银万两,终身受逍遥阁庇护。”见天赐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夏妙玄继续道:“唉,老夫膝下只有一女,小女是老夫的命根,老夫别无他法,只好出此下策。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天尊海涵!” 天赐叹气道:“夏阁主做得对,是我无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束手无策。若真有人能救她性命,我愿奉银万两,替小主还情!” “万两?”夏妙玄疑惑地瞅着二人道,“八公山向来清贫,江湖皆知,这万两不是小数,天尊当真出得起?” “当然,”天赐铿锵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请阁主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亲自把银子奉上!” 夏妙玄瞅了瞅牛合德,见她轻轻摇头,只好叹气道:“罢了,莫说万两,就是十万两逍遥阁也不缺,就不劳天尊费心了。之前蒙天尊照顾,小女才能屡次脱离险境,安然归来,老夫感激不尽,愿奉上黄金百两作为酬谢,望天尊笑纳!” 天赐听出话外之音,忙起身推辞,面露愧意道:“晚辈受之有愧,万万不敢接受。这次三教血战邪魔,晚辈无意让小主冒险,更不忍看到小主受到任何伤害;但形势比人强,有些事晚辈掌控不了,使小主心力交瘁,晚辈十分愧疚。现在小主因我而病,于情于理这万两酬银该晚辈出,望阁主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好,”夏妙玄铿锵道,“既然天尊发话,老夫也不能拂了天尊面子。万两酬银可以由天尊出,不过老夫有言在先,若医者不肯受银,只愿入赘鄙阁,老夫也没有食言自肥的道理。到时候还请高抬贵手,不要继续纠缠,让老夫失信于人,如何?” 天赐暗暗攥拳,无奈道:“前辈已经发话,晚辈岂有不遵的道理?晚辈这就去筹银,小主就拜托阁主了,告辞!” 二人失魂落魄地出了养心阁,牛合德疾步赶上,满面愁容道:“唉……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希望天尊看在小主情分上,不要怪罪逍遥阁,更不要迁怒阁主。” 天赐有气无力道:“天道不公,我不会怪罪任何人,更没有资格埋怨别人。小蝶就拜托姨娘了,有任何消息请传信八公山,我这就去筹钱!” 牛合德娇躯一颤,被这一声“姨娘”打动,忙喊住天赐,支吾道:“其实……其实痘疾并非无药可医,只不过……解药很难得到。我以前曾听说……似乎名门有一种解药,可以医治痘疾。” “当真?”天赐双目圆睁,急道,“哪个名门?” “这……”牛合德眼神闪烁,摇头道,“我也忘了,只是听人说过。天尊既然是八公山掌门,不如回去问问,说不定会有线索。至于筹银,逍遥阁不缺钱,根本无需天尊筹钱。再说,阁主已经亲口许诺,谁能医好小主,谁就能入赘圣阁。对天尊来说,与其花心思筹银,不如想方设法医好小主,这才是正事。” “多谢姨娘提醒!”天赐大喜过望,匆忙辞行。 回到八公山,询问李云楼关于痘疾解药之事,李云楼听得直摇头,摊手道:“我没有听说过痘疾解药一事,自从上了八公山,我一直负责日常事务,这些东西我从来不过问。如果三师弟在,说不定他会知道。” “唉,”天赐一声叹气,默然不语。 天赐出山的消息传到天魔教,圣女姜梦雪大喜,边上奏宋轶峰,边命史宝钗召集众人到殿外聚集,等待魔君命令。 宋轶峰面露阴笑道:“真是天降良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一雪耻辱了!立刻召集众人,随我截杀狗贼!” 众人刚出大殿,只见两人飘然而至,截住了众人去路。 宋轶峰定睛望去,眼前二人正是江南盟主裘莫言和玄女教帝佐常五郎。冷眼盯着二人,宋轶峰负手而立,面露不屑道:“原来是你们,谁准你们擅闯天魔教的?胆子不小!” 裘莫言笑而不语,常五郎似笑非笑道:“魔君息怒,贵教山门防卫实在太弱,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今日幸好是我们闯山,要是别人闯进来,贵教早就灭了。” “别人指谁?”宋轶峰冷冷道。 “当然是狗贼天赐,”裘莫言阴声道,“难道魔君以为他会坐视天魔教恢复元气?狗贼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向嫉恶如仇,又亲手杀死天魔王,必会想方设法斩草除根,以防魔君报复。魔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宋轶峰面色难看,冷眼回瞥道:“今日是何人当值?” 魔侍萧楚睿忙跪地道:“属下该死,一时大意,请魔君治罪!” 恰此时众魔侍、魔御、魔丞、魔使等人先后赶到,齐齐跪拜。 宋轶峰冷眼扫视阶下众人,阴声道:“谁下的令?” 众人齐齐震惊,不敢吱声。 姜梦雪正要开口,宋轶峰抬手阻止,厉声道:“本君没问你!萧楚睿,本君命你值守殿外,何时给你下了令?” “魔君没有下令,”萧楚睿战战兢兢道。 “那是谁下的令?”宋轶峰继续质问。 萧楚睿一瞥史宝钗,又瞅了瞅姜梦雪,垂头丧气道:“是圣女。” “圣女?”宋轶峰冷哼一声道,“圣女是亲自给你下的令,还是派人给你送了手令?” “都不是,”萧楚睿冷汗直冒,面色苍白道,“是……是……” “是什么?”宋轶峰怒道。 见萧楚睿汗珠淋漓,史宝钗飘然而出,跪地道:“是属下传得令,圣女刚接到狗贼的消息,便命属下通知众人提前准备,等魔君下令,再到殿前齐聚。属下一时听差了,以为是通知众人到殿前准备,便误传了圣女之令。这件事既不是圣女的错,也不是萧魔侍的错,是属下一时误传消息,请魔君治罪!” 没等宋轶峰开口,常五郎双臂抱胸笑道:“真是有情有义,有二人在,魔君要小心了!”裘莫言也添油加醋道:“可惜啊,养了条不听话的狗,小心反咬一口!” 宋轶峰面色阴寒,陡然抬爪扣住萧楚睿脑袋,怒道:“本君留你何用?” “魔君息怒!”姜梦雪冷冷道,“狗贼这会恐怕已经抵达逍遥阁,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他必经之地埋伏,必能够一举擒杀狗贼。如果再耽误下去,只怕要坐失良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必因小失大?” 宋轶峰暗暗咬牙,一掌震昏萧楚睿,扬声道:“众人听令,随本君擒杀狗贼天赐,扬我天魔声威!” “魔君且慢,”常五郎笑道,“我们这次来是有事相商,请魔君移步大殿,容在下细说。”裘莫言也趁机附和道:“杀人不如诛心,报复狗贼的方法很多,未必需要杀他。与其让他死得痛快,不如让他生不如死。” 见二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宋轶峰稍稍动摇,冷冷道:“本君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若是说服不了我,就不要再放屁话!” 众人齐聚大殿,常五郎恭敬道:“魔君,我们收到消息,小主染了痘疾,夏阁主已经广布江湖,谁能医好小主,便招他为东床快婿。若有人能先一步奉上解药,那天尊岂不是要痛不欲生?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嫁给他人,这份痛苦不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吗?” “若是狗贼先一步拿到了解药呢?”宋轶峰阴声道。 “不可能,”裘莫言笑道,“解药岂是凡夫俗子能得到的?何况现在名门还没有承认狗贼的身份,他不过是狐假虎威,名门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而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了痘疾的解药,正要前往逍遥阁献药。若能成功医好小主,狗贼岂不要痛断肝肠?” 听闻裘莫言拿到了解药,姜梦雪疑惑道:“裘盟主从哪里得来的解药?” 裘莫言得意道:“在下偶遇一位尊者,在他的指引下,我寻到了一处灵秀之地,遇到了一位神医。神医有济世之心,当场赐给我一瓶解药,内有痘清丹,可治疗痘疾。” 姜梦雪冷哼一声,想起当初婉莹曾重伤魔天老姜仁杰,又多次坏自己好事,怒火渐起,冷嘲道:“裘盟主已经是江南盟之主,难道要去做逍遥阁的看门狗吗?入赘逍遥阁,跪舔夏婉莹,裘盟主就不怕被江湖耻笑?” “哈哈……”裘莫言荡笑道,“小主倾国倾城,玉容仙姿,位列《美人榜》首,就算跪舔一辈子也值了。圣女的仇人是狗贼天赐,魔天老、御魔天相继死在他手上,你该找他报仇,何必为难小主?等在下拿下了逍遥阁,狗贼必然失魂落魄,你们便可乘虚而入,顷刻将其斩杀!” “好主意,”宋轶峰阴笑道,“这确实比杀了他更痛快,不过还不够,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 “哈哈……”常五郎笑道,“既然魔君同意了,那在下就直说了,痘疾不是绝症,医绝独孤胜应该能医治,想必他的关门弟子香雪海也能医治。天尊如果无计可施,必会去五指山求救。为防他找到解药,请魔君随在下前往五指山,先擒杀香雪海,再擒拿天尊。如果不能将其擒拿,也要相反设法把他困在五指山,给裘盟主留足够的时间医治。” 宋轶峰欣然点头。 姜梦雪沉思片刻,瞅了瞅裘莫言道:“能否把解药给我看看?” 裘莫言迟疑一瞬,最后还是掏出了解药。 望着手中七色瓶,姜梦雪面露狠厉,心下暗道:“贱人毁我所爱,坏我大业,伤我至亲,夺我榜魁,我要让你死得难看!”边心下咒骂,边暗暗玉指涂抹,在瓶口处抹上毒粉。 待将药瓶还给裘莫言,姜梦雪似笑非笑道:“就算你医好了贱人,她也未必肯嫁给你,到时候你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圣女放心,”裘莫言自信满满道,“除了解药,我还有一个杀手锏,足以让小主对狗贼心灰意冷,甚至恨之入骨。” “哦?”姜梦雪疑惑道,“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裘莫言阴笑道,“是一个人,一个足以揭露狗贼丑恶面目的女人!小主见了她,必会对狗贼彻底死心,也必会对我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又如何?”姜梦雪冷嘲道,“那时她已经容颜尽毁,满脸麻子,坑坑洼洼,状如老妇,难道裘盟主还愿意娶她为妻,甚至不惜入赘逍遥阁?” “无妨,”裘莫言面色一寒道,“我只想亲手毁了逍遥阁,报复夏妙玄,霸占他的家业,一雪多年耻辱。至于小主,只要她乖乖听话,愿意忠心侍奉,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果然是狠角色!”宋轶峰赞叹道,“杀父夺女,既要日夜折磨,又要让她为你延续香火,论复仇手腕,本君自愧不如!不过,我倒是好奇,夏妙玄也算对你不薄,你为何这么恨他?” “那是魔君不知道他是如何践踏我的!”裘莫言咬牙切齿道,“当初我沦落分堂,被人故意刁难,几次险些丧命,若不是我福大命大,现在早已是孤魂野鬼。夏妙玄夺我所爱,毁我清白,又几次利用小主羞辱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见裘莫言确实对逍遥阁恨之入骨,宋轶峰铿锵道:“好,既然大家志同道合,本君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亲自前往五指山,擒拿香雪海,诛杀狗贼!” 众人很快兵分两路,裘莫言率一路人马前往逍遥阁,宋轶峰领着其余众人快马直奔五指山。 第365章 坐困囚城 天赐寻不到痘疾解药,又想起了香雪海。一边吩咐李云楼筹措钱财,一边快马前往五指山。 二人前脚刚走,傅玉成护送冰儿后脚赶回八公山。听闻天赐要凑齐万两银子,冰儿震惊不已,下山途中一直愁眉不展。 傅玉成瞧出蹊跷,拍拍冰儿香肩笑道:“小美人,你在想什么?” 冰儿突然抬头,一把抓住他胳膊,迟疑道:“你能……帮帮公子吗?” 傅玉成摇头笑道:“帮他不行,不过嘛,帮你倒可以。” 冰儿眼眸含情道:“求你帮帮我……” 傅玉成骨髓神醉,搂着她香肩笑道:“小美人发了话,我照办就是。不过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等我去信圣宫,五日内定能运来!” 冰儿欣喜不已,二人策马扬鞭,直奔五指山飞奔而去。 待天赐二人赶到五指山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骄阳似火,人困马乏。二人入谷查看,却遍寻不到香雪海踪迹。眼见夕阳西下,二人只好决定在谷中暂歇,再等一日。 翌日早晨,天赐领着天佑出谷巡查,刚出了密道,天赐便觉察不对劲,忙抬手示意,竖耳静听,小声道:“不好,有人,快退回密道!” 天佑一惊,忙回身朝密道奔去。还没进入密道,只听身后传来阵阵大笑声,他急忙驻足回身,剑半出鞘。定睛望去,林中飞来不少人,前面是宋轶峰、姜梦雪、裘莫言、常五郎、史宝钗等人,后面是众魔徒和玄女教高手。见对方只有区区四五个顶尖高手,天佑冷笑道:“就凭这些臭鱼虾也想擒拿我师兄?宋轶峰,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应该还有两人,”天赐忧心忡忡道,“幽袭和幽灵虽然没有露面,不过我已经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必在附近,正伺机准备偷袭。” “啊?”天佑又惊又惧,急道,“怎么办,师兄?” “撤!”天赐铿锵道。 “想走?”宋轶峰冷笑道,“拿下他们!” 众人蜂拥而上,四面围攻,将二人逼入密道。天赐不敢恋战,回身抓起天佑,直奔密道深处飞奔而去。 宋轶峰正要急追,常五郎忙阻拦道:“不要追得太狠,咱们的目的是进入蝶谷,不是玉石俱焚。这密道狭窄,万一坍塌,大家都活不成。” 见常五郎胸有成竹的模样,宋轶峰冷晒道:“他们逃之夭夭,咱们既不熟悉密道,又不知道机关所在,你拿什么进入蝶谷?” “哈哈……”常五郎荡笑道,“魔君太小瞧我了,在下这些年呆在女帝身边,早就对密道一清二楚。当初女帝让我派人监视五指山,我曾多次进入密道。只不过悬崖对面的密道,我不太熟悉。只要他们打开一次,我就能知道机关所在,咱们便能进入蝶谷。”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穷追?”宋轶峰疑惑道。 “看来常帝佐是早有布置,”裘莫言得意道,“魔君稍安勿躁,咱们静待佳音就是。现在狗贼已经被封入蝶谷,在下可以放心前往逍遥阁了!” “人手已足,”常五郎笑道,“裘盟主尽管前往,这里交给我们就是。” 众人分道扬镳,裘莫言孤身下山,常五郎领着其余众人钻入密道。 这时傅玉成、冰儿二人已经赶到五指山,冰儿疾步前行,傅玉成慢悠悠晃荡。见冰儿心急如焚,傅玉成笑道:“小美人不用着急,天赐兄一定还在谷中。昨天在镇上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他们赶到,说明他们已经先咱们一步赶到五指山。咱们都不知道如何进谷,走快走慢都一样,横竖是个等,别急嘛!” 冰儿一声不吭,继续前行。 傅玉成无奈疾步追去,见冰儿突然止步,他正要询问,冰儿玉指微抬,小声道:“林中有人!”傅玉成一惊,凝神静听,林中果然传来阵阵轻微的聒噪声。 二人飞身上树,循声而去,只见林深处人影绰绰。冰儿一眼瞧出蹊跷,低声道:“是天魔教徒!”傅玉成心下暗惊,手抚冰儿香肩道:“他们怎么会追到这儿?”冰儿眉头微皱道:“不知道,应该是冲着公子来的。”傅玉成也面色凝重道:“看来天赐兄有危险了!” 天赐提着天佑一路急奔,很快来到悬崖边石台处。两人飞身越过悬崖,天赐迅速打开石壁密道,领着天佑闪身密道中。 二人刚钻入密道,对面石台斜上方劲风急吹,吹得藤蔓不住晃荡,尘飞叶落。 不多时常五郎等人齐齐赶到石台处,早有两个黑衣蒙面人侍立一旁。 宋轶峰立时明白,阴笑道:“原来帝佐把二人借走是这个用处,早知如此,本君就不用大费周章了。幽袭、幽灵,可看清狗贼是如何打开密道的?” 幽袭目光锐利,阴声道:“启禀魔君,密道机关已经看清,就在对面石台上。” 宋轶峰率先飞身而起,其余众人先后飞身越过悬崖,落在对面巨石台上。 幽袭恭敬道:“魔君,那机关就在石壁上,刚才天尊一掌击中石壁,接着石壁上出现一道暗门。” 宋轶峰抬手示意,幽袭、幽灵联手齐出,纷纷拍击石壁,只听嗡嗡声不断,接着石壁上石门转动,露出密道入口。宋轶峰大喜过望,仰天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我要亲手阉了狗贼,让他生不如死!” “且慢!”姜梦雪飘然而出,疑惑道,“这里面会不会有叉道?会不会有陷阱?如果咱们进去后,狗贼反倒杀了出来,从外面封死了密道,咱们岂不是要被困死谷中?” “说得对!”常五郎贼笑道,“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困住天尊,只要他不出谷,裘盟主就有充足的时间抄他的后路。何况谷中没有吃喝,困个两三天,他们必定精疲力竭。到时候咱们再杀进去,必定手到擒来!” “还是帝佐聪明,”姜梦雪笑道,“如此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擒拿狗贼,望魔君三思!” 宋轶峰左思右想,心有不甘,恨恨道:“便宜狗贼了,先让他蹦跶两日,两日后一举攻入密道,擒杀狗贼!” 天赐藏身密道中,见众人迟迟不敢攻入密道,他只好出了密道,吩咐道:“你去寻个出路,我来挡住他们!” 天佑在谷中待了许久,早就对周围环境一清二楚。他回身直奔南面奔去,准备沿着四周光滑陡壁寻找出路。望着陡壁上方葱郁的树木,他尝试飞檐走壁,却几次半空坠落。继续寻找,直到飞燕殿前,依旧一筹莫展。 想起谷中绝情谷和龙凤谷,他又飞身前往,一一探查。沐浴着落日斜阳,天佑先探查绝情谷,后入龙凤谷。绝情谷寒冷异常,龙凤谷炎热难耐,天佑苦寻许久,逐渐气馁。这时外面已经夜幕低垂,残月挂树梢。 刚出了龙凤谷,只见一个虚影一闪而至,天佑大惊失色,急忙拔剑出鞘,挥剑横扫。承影剑刚出,虚影飞身躲闪,两指夹住了神剑。天佑余光一扫,顿时转忧为喜,急道:“师兄,你……” 天赐面露愁容道:“把剑收起来,咱们边走边说。”领着天佑入了龙凤谷,天赐面色凝重道:“他们已经攻进来了,再耽误下去,必死无疑。出谷之路已经被封,咱们必须另辟蹊径。” “可是……”天也愁眉不展道,“这里根本没有出路,咱们怎么办?我刚才试了试外面陡壁,根本上不去。不过师兄如果奋力而起,说不定能上去。” 天赐挥手道:“我试过,凭我的武功也只是勉强上去,还是没意义。要是他们趁机偷袭,你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我不能冒险。上次小蝶说龙凤谷与绝情谷是一对阴阳谷,也是一对生死谷,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当初我被沈前辈抓入谷中,曾险些从龙凤谷逃出。现在看来,绝情谷是死,龙凤谷是生,咱们或许能从此处逃出去。” 望着谷中炎炎热浪,天赐回身嘱咐道:“上面岩壁陡峭,我在下面为你掠阵,你顺着岩壁爬上去。” 天佑被唬得目瞪口呆,指着陡峭岩壁道:“爬……上去?” “对!”天赐铿锵道,“现在形势危急,宋轶峰、姜梦雪、幽袭、幽灵、常五郎、汤智渊等人都来了,如果他们攻进来,咱们有胜算吗?这地方这么小,打起来咱们根本毫无胜算。上面是咱们唯一的出路,你还犹豫什么?” 天佑急得抓耳挠腮,迟疑道:“可是……上面这么陡峭,怎么攀爬?又高又陡,说不定爬到一半就掉下来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天赐催促道,“咱们唯一的出路就在眼前,别犹豫了!” 天佑无奈,只好飞身而起,剑柄插壁,沿着陡壁往上攀爬。天赐负手而立,一边竖耳静听谷外动静,一边为天佑掠阵。天佑一边攀爬,一边忍着下面炎炎热浪,几经周折,这才勉强爬到半路。 这时外面传来呼呼风声,天赐心下一惊,忙飞身而起,迅速攀爬。二人一上一下,沿着陡壁上爬,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龙凤谷外,一群人循着亮光迅速逼近,在谷外十米处驻足。 为首的男子银发披面,正是魔君宋轶峰。宋轶峰身后跟着姜梦雪、从魔侍史宝钗等人,两边站着帝佐常五郎和一位白发老者。老者年近五旬,满面白须,横肉飞起,细目射出炯光,正是毒尊汤智渊。 汤智渊捋须道:“叛徒竟然藏在这里,难怪李鸿基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若不是使者传信,本尊做梦也不可能找到这里。这里易守难攻,咱们如何杀进去?” “有毒尊在,何惧狗贼?”宋轶峰阴笑道,“咱们一起杀进去,狗贼必死无疑!” “魔君说得对,”姜梦雪恨恨道,“咱们四个联手足以对付狗贼,其余人趁机擒拿魔元,狗贼必定投鼠忌器,束手就擒!” 众人议定,宋轶峰、姜梦雪在前,汤智渊、常五郎在后,步步逼向谷中。史宝钗守在谷外,悄悄藏身旁边。随着深入谷中,众人只觉阵阵热浪汹涌而来,宛如海啸般。 待入了龙凤谷,望着下面火焰熊熊,众人无不震惊,唯独姜梦雪心下暗道:“好厉害的魔婴,竟然把圣教的天魔火魂移到了这里,难怪天魔王武功一直没有突破。既然天魔火魂在这里,那魔天冰魄必定也在谷中!”想到这,她心下又惊又喜,面上不动声色。 众人在谷中寻了许久,始终寻不到蛛丝马迹。姜梦雪抬头望去,隐约看到上面有个狭窄的谷口,两边陡壁起伏,岩石凹凸,根本看不到一丝鬼影。见众人为抵御炎炎热浪耗费了不少内力,她心忧如焚道:“魔君,此处不宜久留,既然狗贼不在这里,咱们最好不要继续耽误,以免被他钻了空子,趁机逃出去。”众人纷纷附和,唯独宋轶峰恋恋不舍。 飞身出谷,众人纷纷转忧为喜,宋轶峰却喜忧参半。回身瞅了瞅龙凤谷,忍不住暗暗道:“这火谷真是练武的好地方,若能在这里修练,武功必然突飞猛进!” 这时远处一道信炮冲天而起,众人齐齐大惊,先后直奔信炮处奔去。 待众人离去,天赐一手扣入石壁,一边低声道:“师弟,快动手,否则等他们再折返回来,咱们都得葬身火谷!”天佑累得气喘吁吁,一边忍受着汹涌热浪,一边寻找着岩壁凸起处,慢慢攀爬。 宋轶峰等人迅速赶到信炮处,早有护卫来报,前面发现了一座殿宇。宋轶峰立时指挥众人围住了飞燕殿,欣喜若狂道:“狗贼必定藏在殿里,传令各处守住要道,一有消息立刻传信。其余人随本君杀进去,一举擒拿狗贼!” “魔君,”姜梦雪急劝道,“贸然冲进去只怕不妙,这里曾是魔婴和沈魔君的住处,怎么可能没有机关陷阱?要是狗贼利用陷阱把咱们困住,就凭外面这些兵马岂能困住他?” “圣女说得对,”汤智渊趁机附和道,“这里还是独孤老贼的住处,他毒术高强,阵法狠绝,他的住处岂会不布下毒物?万一误入毒阵,恐怕凶多吉少。” 被二人一番恐吓,宋轶峰也感觉背脊发凉,阴声道:“照你们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要一把火烧了大殿?” “不可!”汤智渊、姜梦雪齐声道。 汤智渊捋须笑道:“魔君稍安勿躁,优势在我,何必着急?现在狗贼被困殿中,咱们只需步步为营,必能够擒住狗贼!这里既有贵教圣物,也有我教圣物,一把火烧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毒尊说得对,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姜梦雪急道,“属下有个建议,既能封死狗贼退路,又能尽量减少损失,还能擒杀狗贼。” “什么建议?”宋轶峰冷眼一瞥道。 姜梦雪面露邪笑,透着几分诡异。 第366章 火烧蝶谷 天赐二人爬上龙凤谷,站在山上朝谷中眺望,只见谷中星火摇曳,仿佛灿烂星汉。天佑吃惊道:“师兄,谷中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天赐叹气道:“你以为呢?想必他们已经架梁铺桥,连通了悬崖两边。说不定又在密道外布下了毒障,如果原路折回,咱们根本没有机会从密道逃出去。” 突然飞燕殿方向一道信炮冲天,接着星火逐渐聚集各处要道,宛如众星拱月。其中飞燕殿附近星火也迅速聚集殿外,照得飞燕殿亮如白昼。 圣女姜梦雪扬声道:“众魔御听令,各率十人兵分六路,逐个房间搜查,不准放过一处。众魔丞听令,各率十人守住屋顶,如有动静,立刻示警。至于殿外,就拜托圣毒教众人了。”毒尊汤智渊欣然点头,命众督御率众人守住飞燕殿。 众人挨个房间搜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耗费一个时辰,始终没有寻到蛛丝马迹。听到各路奏报,姜梦雪暗暗皱眉,喃喃自语道:“既然殿中无人,想必是藏在密室或者密道中。”没等她下令,魔君宋轶峰已经阴厉道:“立刻入殿重新搜索,重点寻找密道或密室,不准放过一处。” “等等!”汤智渊捋须笑道,“众人不知轻重,万一打坏了宝贝,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不如咱们亲自搜查,如何?” 姜梦雪听出蹊跷,笑道:“毒尊说得对,里面说不定有两教圣物,还是小心为是。” 宋轶峰嘴角邪笑,立时同意,亲自率领众人入殿搜查。 汤智渊早闻出药味,直奔龙凤阁而去。望着阁中医书、药材、器具等,他欣喜若狂,逐一查验。虽然没有发现玲珑丹和独孤胜的着作,却发现了许多蹊跷之处。望着金漆抽屉中十八味丹药,汤智渊喃喃自语道:“十八味药材……什么丹药需要这么多药材?”又瞅了瞅旁边抽屉,分别是二十四味药材、三十位药材和三十六味药材,汤智渊不禁又惊又喜,心下暗道:“莫非其中有玲珑丹的配方?” 先查看十八味药材,见其中多有疏通经络的药材,不禁摇头不语。又查看二十四味药材,瞅见其中有麝香、丁香、零陵香类,早猜出必是女子药物,又摇头不语。接着查看三十味药材,望着里面阳起石、巴戟天、附子、肉苁蓉等,也猜出必是男子药物,又婬笑摇头。 最后瞅了瞅三十六味药材,陡然心下一惊。见药瓶上都没有名字,又暗暗疑惑。仔细查看,原来不光药瓶没有贴标签,还有一个空瓷瓶。汤智渊细细思索,已经猜出端倪,回头吩咐众护卫将药材原封不动搬走,又告诫道:“这三十六味药材不准打坏了,任何人不得泄露消息,去吧!” 汤智渊在龙凤阁搜索,宋轶峰、姜梦雪在瑶光阁搜查。二人翻箱倒柜,弄得瑶光阁一片狼藉。虽然没有找到密道,却找到了暗格。暗格上放着几个锦盒,一字儿摆开。宋轶峰打开第一个锦盒,只见里面满是金玉首饰,几乎每一个都刻着“玉瑶”二字。宋轶峰疑惑不解,姜梦雪趁机道:“这必是沈魔君送给杨玉瑶的首饰,没什么玄机。” 宋轶峰冷笑一声,又打开第二个锦盒,盒中摆满了信笺,竟都是沈波旬写给杨玉瑶的情书。从内容看,似乎年代久远。姜梦雪细细品读,不屑一笑道:“这是沈魔君与杨玉瑶分开前卿卿我我的书信,没什么玄机。” 接着打开第三个锦盒,望着里面长命锁、金燕子、钗钿、红束绳……宋轶峰一脸茫然,姜梦雪却一眼看穿,冷笑道:“沈魔君对女儿真是用心了,可惜……太晚了!” 宋轶峰早猜出蹊跷,扔了锦盒,又打开第四个锦盒。盒中放了两幅画卷,其中一幅画中有一个小女孩在谷中扑蝶,旁边一个衣冠男子伸手呼唤,似乎生怕小女孩跌倒。画中留白处有一首古诗:“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宋轶峰无心欣赏,随手扔了画卷,又准备打开其他锦盒。 姜梦雪却饶有兴致,捡起画卷细细观赏,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沈魔君对杨玉瑶真是用情至深,可惜遇人不淑,竟然嫁了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又打开另一幅画卷,不禁双眸圆睁,惊喜交加。 宋轶峰察觉不对劲,一把夺过画卷,只见画上线条延绵,山峦起伏,竟是一幅蝶谷地形图。二人目光如炬,一个盯着绝情谷,一个瞅着龙凤谷,纷纷暗暗记下机关所在。 二人在瑶光阁观图,常五郎正在飞燕阁翻箱倒柜。站在飞燕阁,他一手摸着下巴,两眼乱瞟,险些把飞燕阁翻个底朝天。西面踢翻了梳妆台,东面推到了衣柜,南面砸坏了屏风,北面掀翻了床榻。地上一片狼藉,魔婴的衣物、首饰和床被等堆了一地。见四周既没有暗门,又没有机关,常五郎逐渐有些气馁。 想起使者交代的事,他喃喃自语道:“既然卷宗藏在蝶谷,何不一把火烧了蝶谷,让卷宗灰飞烟灭?”打定主意后,常五郎端起烛台,慢慢逼近床榻。将衣物全部扔回床榻,接着扔了烛台,眼睁睁看着火势大起,这才回头急呼道:“来人,失火了,快通知众人退出大殿!” 众人狼狈退出大殿,只见火焰漫天,已经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宋轶峰、汤智渊纷纷大怒,一个厉声质问,一个跺脚怒骂。常五郎弓腰赔笑道:“魔君、毒尊息怒,是我不小心撞倒了烛台,等发现时,火势已经控不住。”二人无话可说,只能干生气,唯独姜梦雪一眼看穿,冷笑道:“帝佐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如果找到了,那就太不厚道了,过河拆桥,这不是小人行径吗?”常五郎无言以对,只能强颜赔笑。 众人站在殿外望着熊熊烈焰,或咬牙切齿,或惋惜不已,或面露阴笑,或心下暗喜。天赐二人站在山上远眺,早瞧出飞燕殿起火,不禁暗暗感慨。天佑回忆与独孤胜相处的点滴,心痛怒骂道:“这些畜生!”天赐想起当初与沈波旬对酒畅怀的往事,黯然道:“尘归尘土归土,世上再无飞燕殿,沈前辈与杨前辈几十年的纠葛彻底埋葬了!”不忍看到飞燕殿化为飞灰,天赐招呼天佑匆匆离去。 翌日,大火依旧熊熊燃烧。只不过飞燕殿大火熊熊,龙凤谷却火势渐熄。 众人又重新搜索了龙凤谷,随着火势熄灭,谷中一片漆暗,上方谷口落下道道银辉,显得异常明亮。望着上面狭窄的洞口,姜梦雪跺脚道:“我想起来了,昨晚……我记得这个谷口!他们必定是从这里逃出去了!” 宋轶峰怒道:“你早些时候为什么不放屁?” 姜梦雪面色一变,心下愤怒,却不敢发作,只能怒目不语。 望着上面高高的陡壁,常五郎疑惑道:“又高又陡,他们能逃出去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汤智渊眯着细目道,“当初本尊从江宁镇开始追捕狗贼,几次险些抓住狗贼,最后都被他成功逃脱,可见其狡诈而阴险,非常人可比。”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宋轶峰咬牙道,“之前有小主保驾,现在有八公山护法,狗贼真是好命!等裘莫言降服了小主,我看他还能猖獗到几时!” “不只是运气,”姜梦雪冷笑道,“狗贼潜力惊人,之前武功不堪一击,转眼间已经令人难以望其项背,若再不擒杀,只怕将来咱们联起手来也未必能奈他何!” 常五郎贼笑道:“先斩断其左膀右臂,再慢慢将其孤立,到时候就算天尊武功再高,也没有用武之地。诸位,现在天尊已经逃出蝶谷,咱们没必要继续耽搁,应该迅速出谷擒拿,为裘盟主争取时间。” 宋轶峰立时回过神来,迅速下令出谷追击。 见宋轶峰等人迅速奔往山下,傅玉成、冰儿二人藏身林中,悄悄观望。始终没有瞅见天赐二人身影,冰儿惊道:“为什么没有看到公子?”傅玉成也疑惑道:“难道天赐兄已经……出事了?” 待众人退去,冰儿赶紧沿途寻踪,一路赶到悬崖边。悬崖早已被人架梁搭桥,轻轻一跃便能顺利飞过。入了蝶谷,见谷中大火熊熊,二人纷纷震惊。冰儿抬掌御冰,拼力压制烈焰。傅玉成慌忙劝阻,急道:“这样太耗费内力,火势太大,你就算把自己耗尽也未必能扑灭大火!”冰儿一声不吭,继续御冰灭火。傅玉成无奈,只好闪身她身后,两掌输力。冰儿暗暗感动,低声道:“谢谢你,玉成!”傅玉成苦笑道:“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值了!” 二人携手联袂,耽误许久,总算彻底扑灭了大火。望着断壁残垣,冰儿泪湿眼眶,忙直奔大殿寻找天赐二人踪迹。又挨个房间寻找,依旧一无所获。寻到飞燕阁时,瞅见床榻附近有堆黑乎乎的东西,冰儿慌忙蹲下细瞅。扒开灰堆,露出一个被熏黑的锦盒。二人暗暗诧异,冰儿忙御冰清洗,这才发现是一个别致金盒,上面镌刻着金雕浮图。 傅玉成正待打开,冰儿忙阻拦道:“这是别人的东西,咱们不该私自打开。”傅玉成欣然点头,一边接过盒子,一边道:“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打开。” 二人又搜寻别处,依旧没有发现天赐二人踪迹。傅玉成疑惑不解,冰儿却目光如炬道:“公子一定在谷中,咱们继续找吧!”她边说边沿着陡壁搜寻,一路朝两谷行去。傅玉成亦步亦趋,片刻不离。 先来到绝情谷,见谷中昏暗,傅玉成忙燃起火把,在前面探路。二人逐渐深入,边深入边燃起两边油灯,霎时灯火齐鸣,遥相呼应。越深入谷中,越觉得寒冷异常,傅玉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冰儿却泰然自若,丝毫不受影响。直到前面被堵住去路,二人才不得不原路折返。见两边玄冰融化,傅玉成暗暗诧异,冰儿很快瞧出端倪,忙提醒道:“快熄了油灯!”边嘱咐边抬手射出冰针,熄灭了两边油灯。 二人出了绝情谷,又来到龙凤谷。 见谷中一片漆暗,上方有道道金辉洒下,傅玉成又惊又喜道:“快看,有个洞!”冰儿仔细观望,回身道:“把公子的神剑取来。”傅玉成疑惑不解,只好取下莫邪剑交给冰儿。这把剑她一直珍藏,很少使用,这次情况紧急,不得不用它开道。 没等傅玉成明白过来,冰儿突然飞身而起,一剑插入陡壁。傅玉成大惊失色,急道:“小心!”冰儿边小心攀爬,边寻找附近凸起的石块。傅玉成在下面急得乱磨,赶紧把金盒放在石头上,将火把插入岩缝,随时准备接应。 冰儿一手握剑,一手扣住附近凸起的石块。待抓稳后,再拔出神剑,继续攀爬。接着神剑插入上方,继续攀岩。眼看就要爬到半道,突然石块松动,冰儿来不及插入神剑,失手跌落,朝谷下掉去。 千钧一发之际,傅玉成慌忙掷出干将剑,朝对面石壁射去,接着飞身而起接住冰儿,飘然落在干将剑上。若不是干将剑牢牢插入石壁,二人早已跌落。冰儿自知一把剑不济事,一边抱住傅玉成,一边将神剑插入石壁,勉强稳住身形。 经过一番凶险,冰儿再也不敢攀爬陡壁。傅玉成边搂着她香肩,边宽慰道:“你看对面陡壁如此凶险,天赐兄他们怎么可能攀爬上去?依我看,他们八成已经从密道逃出去了。天魔教众人走得这么匆匆,根本不像是已经擒杀他们的样子。你听我的,准没错!”冰儿轻轻依偎他怀中,稍稍安心。 二人刚来到山下小镇,就听闻天魔教众人直奔北面而去。 北面浦阳江附近,宋轶峰等人追了许久,纷纷勒马停歇。宋轶峰面露不悦道:“常五郎,你的手下说发现了狗贼踪迹,为什么还没有追到?” “魔君息怒,”常五郎谄笑道,“必定就在前面!” “前面?”姜梦雪冷笑道,“你已经说了三遍了,是在糊弄魔君吧?” “不敢不敢,”常五郎急道,“如果前面再没有,我愿向诸位请罪!” “请罪?”汤智渊也面露不满道,“请罪就免了,本尊只想要补偿。我们千里迢迢而来,现在什么都没得到,帝佐该怎么补偿我们?” 常五郎尴尬笑道:“诸位息怒,补偿事小,报仇事大。天尊也是诸位的仇人,就这么让他逃之夭夭,难道诸位甘心吗?” “哼!”宋轶峰阴面寒光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本君累了,报仇的事以后再说吧!” 汤智渊虎目细眯,也似笑非笑道:“本尊也倦了,报仇一事不必再提了。” 常五郎大惊,忙赔笑道:“圣女,还望圣女劝劝魔君和毒尊……” “我可劝不动,”姜梦雪哈欠连连道,“我也困意浓浓,报仇的事将来再说吧!如今狗贼武功高强,非一人可敌,我劝帝佐不要逼迫太甚,小心阴沟翻船。” 见劝不动众人,常五郎冷晒一声道:“诸位把想要的东西都抢到手了,难怪如此淡定。有了这些东西,诸位必定武功大进,前途不可限量。不过诸位别忘了,这些东西都是谁赐给你们的。” 没等他说完,宋轶峰陡然起身,勃然怒道:“你再说一遍!” 汤智渊心下暗惊,也冷眼一瞥道:“什么抢到手了,本尊听不懂,帝佐不妨明说。” 姜梦雪更是面露杀气,步步逼近。 见形势不妙,常五郎边步步后撤,边干笑道:“诸位息怒,动起手来两败俱伤,只会让你们的仇人得意。诸位不肯报仇,在下绝不强求,绝不强求!”话音未落,突然飞身而去。 第367章 情令智昏 魔君宋轶峰瞅了瞅圣女姜梦雪,似笑非笑道:“狗贼近在眼前,别人可以不报仇,你为什么不报仇?” 姜梦雪漫不经心道:“我有什么仇可报?” “魔天老、御魔天和魔天擎都是死在狗贼手上,这一笔笔血海深仇难道不用报?”宋轶峰反问道。 姜梦雪冷眼一瞥道:“听说狗贼当时正被囚禁牢中,不知道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是如何追踪千里,袭杀了魔天老和魔天擎?” 宋轶峰一惊,阴声道:“你不相信本君的话?” “不是不相信,”姜梦雪冷冷道,“是怀疑魔君看错人了。或许是有人故意嫁祸狗贼,想祸水东引,这也不是不可能。既然狗贼不是凶手,我何必以死相搏?” 宋轶峰目光闪烁,阴笑道:“魔天老的仇你可以不报,那御魔天呢?她是被狗贼袭杀,难道这笔仇你也可以不报?” “当然要报,”姜梦雪铿锵道,“不过我没有亲眼看到姥姥被杀,等我查清楚,自会找真凶讨回血债!” 宋轶峰听得火冒三丈,冷眼盯着魔侍史宝钗,直盯得她背脊发凉。姜梦雪的态度陡然转变,他怀疑是史宝钗在背地搞鬼,心中逐渐起了杀心。见她低头不敢直视,宋轶峰心中更确定了,冷笑道:“有些人留着终究是祸患,若不杀了,将来说不定会自食恶果!” 姜梦雪没听出玄机,史宝钗早已听出话外之意,不禁又惊又惧,叫苦不迭。她虽然没有跟姜梦雪透露半个字,但姜梦雪刚才的试探举动已经引起宋轶峰怀疑,而自己自然成了二人博弈的牺牲品。她一边暗暗叫苦,一边思忖对策。 后众人路过五指山附近时,宋轶峰借口搜寻蝶谷,将姜梦雪等人支走,独留史宝钗在附近伺候。史宝钗战战兢兢,不敢吱声。宋轶峰步步紧逼,突然一把掐住她脖子,阴厉道:“挑拨离间,好手段啊!” 史宝钗惊惧万分,慌忙求饶道:“魔君息怒,属下没有……” “没有?”宋轶峰冷厉道,“不是你还有谁?姜梦雪是如何知道狗贼被囚的事?又是如何知道魔天老和魔天擎被杀的真相?” “不,圣女不知,”史宝钗急道,“圣女只是猜测,还不知道真相。属下从没有透露半个字,圣女根本不可能知道。” 宋轶峰半信半疑,慢慢松了手,阴声道:“若是本君发现你撒谎,圣教十大酷刑有你受的!” “属下不敢!”史宝钗慌忙跪地道。 宋轶峰负手而立,喃喃自语道:“不是你会是谁?难道是萧楚睿?” “不会,”史宝钗急道,“萧魔侍对魔君忠心耿耿,他何必自讨苦吃?” “是吗?”宋轶峰冷眼一瞥,已经心中有数,忍不住阴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和萧楚睿的感情不错。起来吧!只要你对本君忠心耿耿,本君不会亏待你,更不会亏待你在意的人,明白吗?” 史宝钗一惊,迟疑道:“不知道魔君想让属下做什么?” “哈哈哈……”宋轶峰笑道,“什么都不用做,辅佐好圣女就行。圣教正是用人之际,眼下正是报仇之时,我不想大开杀戒,你该明白怎么说,怎么做。如果有人图谋不轨,你要及时上奏,直接报给萧魔侍,本君必不会亏待你们俩。等日后本君报了大仇,圣教又日益壮大,我会让你们俩如愿以偿。” 史宝钗早听出话外之意,急忙叩首道谢。 此刻天赐快马加鞭,片刻不敢歇息。虽然没有寻到解药,但婉莹命在旦夕,他不敢继续耽误。 不久江南盟盟主裘莫言率众抵达逍遥阁,夏妙玄派黄鹤楼主朝牧隐前往迎接。见朝牧隐银发长眉,一派仙风道骨,裘莫言赞叹道:“朝楼主仙气逼人,在下仰慕已久!不知故居何处?是否还惦念故人?” 朝牧隐暗暗诧异,和蔼笑道:“裘盟主似乎话里有话,不妨直说,老夫洗耳恭听。” “不敢,”裘莫言继续道,“万寿丹徙一水间,金坛只隔数重山。新风又绿江南岸,旧月何时照牧还?” 朝牧隐面色微变,正色道:“不知道裘盟主这首诗是何人所改?似乎平平无奇。” “哈哈……”裘莫言笑道,“这是一位故人所赠,希望朝楼主能够帮在下一个小忙,促成两教联姻。” “联姻?”朝牧隐冷漠道,“小主身患痘疾,性命垂危,联姻一事恐怕要让裘盟主失望了。”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裘莫言边掏出药瓶,边谄笑道,“在下机缘巧合寻得痘疾解药,正要献给小主,还望朝楼主引见,在下要面呈夏阁主!” 朝牧隐只好奏报夏妙玄,夏妙玄捋须沉思,喃喃自语道:“他竟然能寻到解药?如何确定是解药?” “阁主忧虑的是,”岳阳楼主关玉峰趁机道,“此人心术不正,又对阁主、小主多有怨恨,如果他暗藏歹心,岂不是害了小主?” “此言差矣,”朝牧隐不急不躁道,“现在小主命在旦夕,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阁主都该尝试。何况裘莫言现在是江南盟盟主,他低声下气前来献药,咱们拒人于千里之外,恐怕对阁主名声有损。最重要的是他背后有人,而背后之人神通广大,不宜得罪,否则是百害无一利。” 听到朝牧隐分析,夏妙玄目光如炬道:“裘莫言原本是圣教叛徒,是谁扶他做了江南盟盟主?” “江南八教是日月盟成员,”关玉峰幽幽道,“他们一直唯天魔教马首是瞻,莫非裘莫言背后是天魔教?” “魔毒之类不值一提,”朝牧隐摇头道,“属下以为江南盟背后必有高人。” 夏妙玄虎目闪过一丝银光,铿锵道:“既然裘盟主远道而来,又慷慨献药,咱们岂能怠慢?立刻请入圣阁,本主要亲自出迎!” 见夏妙玄亲自出迎,裘莫言受宠若惊,慌忙躬身道:“夏阁主亲自迎接,在下受宠若惊。当初被迫离开圣阁,实有难言之隐,望阁主谅解!” “裘盟主客气了,”夏妙玄强颜笑道,“当初是小女受人挑拨,误会了裘盟主,让你受委屈了。裘盟主不计前嫌,亲自前来献药,本主十分感动。请入阁拜茶!” 众人齐至养心阁,分礼落座。 裘莫言双手奉上解药,娓娓道:“这是痘清丹,可解痘疾。在下游历江南,路过一片深山,曾巧遇一位神医。听闻小主身患痘疾,在下不辞千里前往寻医,感动了神医,他特地赐我痘清丹。在下借花献佛,希望能够挽救小主,成全阁主一片爱女之心!” 夏妙玄命关玉峰接过药瓶,感慨道:“裘盟主果然重情重义,令本主刮目相看!若能医好小女,必赠银万两,以谢深情厚谊!” “在下不敢受银,”裘莫言叹气道,“只要小主平安无事,在下就心满意足。我与小主情缘未了,若小主出事,在下必一生难安。” 夏妙玄早听出他话外之音,铿锵道:“裘盟主有心了,若上天垂怜让小女安然无恙,本主绝不食言!眼下医治小女要紧,本主失陪了。朝楼主,替我好好款待裘盟主!另外,冬麟阁无人居住,就委屈裘盟主暂住冬麟阁吧!” 朝牧隐领着裘莫言前往冬麟阁,途中语重心长道:“冬麟阁地位次于春莺阁,在秋雁阁和长生阁之上,足见阁主对裘盟主的重视,这是没把你当外人。裘盟主真想娶小主,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请朝楼主赐教!”裘莫言恭敬道。 “赐教不敢,”朝牧隐幽幽道,“小主命在旦夕,阁主早有明言,谁能救小主谁就能做小主之婿。裘盟主真想娶小主,就该焚香祷告,为小主祈福!” “在下明白,”裘莫言欣喜道,“多谢朝楼主赐教!” 傍晚时分,裘莫言在冬麟阁前焚香祝祷,旁边站着一个蒙面女子,柳眉杏目,腰间挂着一个蝴蝶香囊,香囊面料陈旧,镶边新颖。 消息传到夏妙玄耳中,他面无神情道:“你觉得裘莫言是不是真心?” 旁边常侍牛合德摇头道:“妾身看不清,只是觉得有点刻意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夏妙玄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莹莹怎么样了。” “阁主放心,”牛合德边斟茶,边宽慰道,“小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这会关楼主正亲自验药,如果问题不大,应该可以尽快用药。小主既然能扛到现在,必是上天眷顾。” 夏妙玄接过茶杯,指了指旁边座位,牛合德只好拘谨落座。想起去世多年的妻子,他黯然神伤道:“如果莹莹出事,夫人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都怪上官甫和天赐,一个拿莹莹当棋子,一个拿她当挡箭牌,若不是二人,莹莹怎么会突然染上痘疾?传令下去,不准天赐踏入逍遥阁半步!” “是,”牛合德愁眉道,“不过,他现在是天尊,是不是要委婉些?” 夏妙玄低眉静思,面色冰寒道:“直接告诉他,莹莹虽保住了性命,但容貌尽毁,不想见人。如果他执意入阁,你就告诉他,莹莹已经许配给裘盟主,让他不要纠缠。” 待天赐赶到逍遥阁时,已是第二日上午。 自从天赐踏入江都地界,他的一举一动就在逍遥阁监视下。此刻牛合德早在阁外静候,见天赐二人匆匆赶来,牛合德躬身示意,恭敬道:“天尊大驾光临,本该远迎,不巧阁主要事缠身,分身无术,请天尊恕罪!” “姨娘客气了,”天赐急道,“小蝶病情怎么样了?” “小主已经好转,天尊不必忧心。”牛合德娓娓道。 “我能不能去看看她?”天赐急切道。 “不行,”牛合德面露哀伤道,“小主容貌尽毁,羞于见人,更不肯见天尊,天尊还是回吧!” “容貌……尽毁?”天赐二人纷纷震惊。 天佑急得抓耳挠腮道:“那……那晴儿是不是……也容貌毁了?” 天赐哀伤道:“应该也是。对女人来说,容貌和性命一样重要,毁容无疑让她们生不如死。姨娘,我想见小蝶一面,能不能求姨娘通融?” “天尊见谅,”牛合德叹气道,“小主心灰意冷,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天尊。如果天尊执意纠缠,只怕小主会自寻短见,望天尊不要再纠缠。” 天赐心寒彻骨,幽幽道:“我明白了,等她心情好些我再来。求姨娘替我传句话,天地为媒,星月为聘,愿执君之手,至死不弃!” 见天赐落寞离去,牛合德摇头不语,黯然神伤。 回到客栈,天赐二人纷纷失魂落魄,一个闭目静思,半躺床上一言不发,一个愁容满面,不住在房中踱步搓手。 不久店小二送来茶水,天佑一边皱眉斟茶,一边唉声叹气。 天赐早知其意,依旧沉默不语。 等到天黑时,天赐陡然坐起,目光如炬道:“师弟,你想不想成亲?” “啊?”天佑吃惊道,“跟谁?” “你想跟谁?”天赐苦笑道,“若咱们俩同一天成亲,你觉得如何?” “当然好了!”天佑一拍大腿道,“师兄,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半天,你总算开口了!咱们什么时候下聘礼?” “你可想好了,”天赐铿锵道,“晴儿也容貌尽毁,你要不要再想想?” “我跟师兄不一样,”天佑嬉笑道,“师兄是见色忘义,我可是重情重义!晴儿对我不离不弃,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我不能忘恩负义。而且爹常……”话说一半,觉得不合时宜,又干笑不语。 “好!”天赐喜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今晚就去探望她们。现在她们两个情况已经稳定,想必逍遥阁已经找到了解药。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小蝶是要强之人,把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我担心她会自寻短见。如果能见上一面,或许能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至于晴儿,你比我更了解她,你该懂她的心思。” “那当然喽!”天佑唉声叹气道,“她对容貌也很在意,以前就经常向婉莹姐求要胭脂水粉。要是她看到自己容貌尽毁,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来今晚是势在必行了!”天赐斩钉截铁道,“要是咱们也感染了痘疾,你怕不怕?” “这……”天佑迟疑道,“不会真这么倒霉吧?”想起晴儿音容笑貌,又拍着胸脯道:“不怕,大不了一死!为了晴儿,豁出去了!师兄,你呢?” “我也害怕,”天赐目光坚毅道,“不过要看值不值!一路携手走来,我已经习惯了她在背后出谋划策,为我决胜千里。我是一把无情的剑,而她才是执剑人,没有她的指引,我这一生注定要蹉跎岁月。现在是我回馈她的时候了,她有难我岂能置身事外?” 天佑似懂非懂道:“那咱们是悄悄去,还是正大光明求见?” “你觉得呢?”天赐目光如炬道,“她们二人不肯相见,咱们只能悄悄潜进去!” 第368章 挑拨离间 夜黑更深,天赐二人悄悄潜入夏园,来到春莺阁外。 阁外戒备森严,侍卫林立。众侍卫药巾蒙面,战战兢兢。阁中悄无声息,灯烛高悬。 天佑正要飞身入阁,被天赐一把拽住。天赐指了指阁门旁抱剑而立的男子道:“有夏子龙在,你去只会打草惊蛇。”天佑定睛细瞅,那抱剑而立的男子闭目静听,正是夏子龙。夏子龙武功虽在他之下,不过二人差距不大,凭天佑的轻功很难避开夏子龙的耳目。想到这,天佑急忙询问,天赐幽幽道:“只能我一个人进去,你留守阁外。” 天赐飞身而去,绕道阁后,准备悄悄潜入阁中。突然察觉不妙,只觉身后一个强大的功压正迅速逼近,他急忙旋身而起,飘然而退。定睛望去,眼前站着一个蒙纱女子,身穿桃花裙,肩垂小辫,刘海齐眉,细眉杏目,灵气逼人,正是晴儿。见晴儿眼眸闪动,天赐又惊又喜道:“晴儿,小蝶怎么样了?” “小姐已经痊愈,不过还没有恢复原貌。”晴儿摇头叹气道,“为了救别人,她心力交瘁,耽误了自己的病情。现在虽然痊愈了,但是……唉,留下了一些疮疤。小姐让我告诉你,不要去探望她,过段时间她自会派人联络公子。” 听闻婉莹病情好转,天赐心里稍稍安慰,喜忧参半道:“辛苦了,请帮我照顾好小蝶!等她完全好转,我再来探望她。” “等等,”晴儿迟疑道,“天佑……怎么样了?” 天赐苦笑道:“天佑让我问问你,你的病情如何了?” “我还好,”晴儿小心翼翼道,“我的症状比较轻,已经好了。倒是小姐……容貌……有些变样了,公子……要有心理准备。” 天赐心里咯噔一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晴儿亲口说,他还是感到一丝震惊。想起婉莹昔日神仙容颜,他不敢想象此刻她已经变成什么样。更不敢想象她内心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见天赐神情错愕,晴儿黯然叹气,缓缓掏出一个药瓶道:“这是痘疾解药,小姐吩咐我给你五枚丹药,以备无患。” 天赐疑惑不解道:“我要它好像没什么用,还是你们留着吧!” “不,”晴儿铿锵道,“小姐说了,送出去的东西她不会再要回。” 天赐暗觉蹊跷,只好收下。 二人刚回到客栈不久,天佑便觉得浑身疼痛,阵阵发寒,直呼想吐。天赐大惊,怀疑是痘疾,忙倒出药丸送服。闹腾一夜,他总算有些好转,高烧退去,酸痛减轻,食欲恢复正常。 回想昨夜经历,天佑有气无力道:“真是倒了血霉啊,怎么会去一趟逍遥阁就被染上了?这个病还真是邪门啊!” “不对,”天赐疑惑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染得这么快?会不会是以前就感染了,现在才发作?” “不知道啊,”天佑一边扶了扶额头毛巾,一边哼嗐道。 天赐暗暗回想,只觉十分蹊跷。踱步窗边,远眺街道,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街心人群中一个浓眉高鼻,单眼皮的男子抱着一个女子正狼狈飞奔。他汗珠淋漓,急得双目喷火,时而驻足询问,时而狼狈狂奔。天赐一眼瞧出是傅玉成,惊道:“傅玉成?冰儿?” “在哪儿?”天佑一蹦而起,立刻凑到窗前,果然看见傅玉成抱着冰儿像无头苍蝇般东奔西跑。 傅玉成愁容满面,不断询问哪儿有药铺。见有人指着前方,他边道谢边飞奔而去。突然两人飞身而下,左右拦住了去路。傅玉成正要怒骂,抬眼瞅见是天赐二人,不禁又惊又喜。 回到客栈,天赐细细查看,见冰儿高烧不退,神情难受,怀疑得了痘疾,忙倒出药丹,吩咐傅玉成喂她服下。 傅玉成疑惑道:“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俩最近都没有去过逍遥阁,怎么可能得了痘疾?” “未必,”天赐铿锵道,“天佑也只是去一趟逍遥阁,立马就被染上了。我怀疑你们早就被染上了,只是一直没有发作。现在看来,也许很早以前咱们就被染上了。” “不对啊,”天佑指着傅玉成道,“师兄和他都没有染上啊?这病真是邪门啊!” 话音刚落,傅玉成一阵头痛,险些跌倒在地。天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眉头紧皱道:“看来你也该服药了!” 傅玉成边服药,边捧着脑袋道:“我头痛得厉害,之前只是觉得四肢酸痛,现在整个脑袋像被劈开了一般。” 天佑惊得目瞪口呆,急道:“师兄,你会不会也被染上了?要不……你也服药吧!” 天赐面色凝重道:“不用,解药有限,还是留着你们用,等你们好了再说。” 望着睡在床上的傅玉成和冰儿,又瞅了瞅斜依桌边的天佑,天赐愁眉不展,心下暗道:“看来这场痘疾跟逍遥阁无关,想必是早就感染了。奇怪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小蝶她们七八天前便染上了,难道在那之前就染上了?” 细细回想,不禁喃喃自语道:“那时都在蝶谷,又正巧撞上了王仙婆,莫非是她下得毒手?如果与她有关,那雪海岂不是……”话说一半,他背脊一凉,没敢继续猜测,只是替香雪海忧心。 香雪海躲在一处山林间,盘膝而坐,一边翻阅《金匮要诀》,一边身躯颤抖,神情逐渐恍惚。眼神迷离中,她仿佛看到了独孤胜,只听独孤胜在耳畔低语:“玲珑,找到外孙,好好护住他,一定要护住他!”香雪海晃了晃脑袋,又恢复了几分神智,继续翻阅医书。翻到《外诀·天花目》时,她再也坚持不住,蜷缩地上,五指紧攥,头痛欲裂。 众人歇息一日,纷纷逐渐好转。 傅玉成欣喜万分,感激道:“多谢天赐兄救命之恩,为表谢意,我愿出一万两为贤兄作聘礼!” “聘礼?”天赐疑惑道,“这话从何说起?” 傅玉成叹气道:“贤兄就不必瞒我了,夏阁主已经明说了,谁能医好小主谁就能成为小主的夫君。如果医者有妻室,便赠银万两。贤兄又暗中命八公山筹措银子,想必是为这事。上次冰儿提起,我已经去信圣宫运来万两银子,如今估计已经到了八公山。” 天赐若有所思道:“或许有朝一日真能用上!” 傅玉成小心翼翼道:“天赐兄,有件事我觉得该提醒你,听说裘莫言正在逍遥阁,这痘疾解药就是他献上的。” “裘莫言?”天赐面色一变道,“解药……坏了,裘莫言对小蝶念念不忘,他恐怕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是的,”傅玉成叹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接下来他会向阁主提亲,请求夏阁主兑现承诺。夏阁主向来一言九鼎,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天赐兄,你打算怎么办?” “不可能啊!”天佑急道,“婉莹姐对师兄一片痴心,她不可能答应的。” “那可未必,”傅玉成面色凝重道,“坊间传说小主容貌尽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小主未必不会答应。你可别忘了,裘莫言现在是江南盟盟主,地位不算低,小主嫁给他也不算下嫁。再说……”他话未说完,见冰儿摇头示意,忙闭口不语。 天佑急道:“师兄,要不要我去见晴儿,探探虚实?” “不必,”天赐斩钉截铁道,“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你们还没有痊愈,慢慢疗养吧!” “公子,”冰儿一把抓住他胳膊,愁眉道,“这病易染人,还是防一防吧!” “不用,”天赐目光如炬道,“我至今没有发病,也许是上天眷顾,你们不用担心,安心养病吧!” 夜幕渐深,天赐孤身潜入逍遥阁,来到春莺阁外。 春莺阁里,婉莹负手而立,蒙纱站在琴前,闭目不语。 旁边晴儿低声道:“小姐,裘盟主已经在阁外等候多时了。” “请他进来!”婉莹铿锵道。 见婉莹身姿曼妙,裘莫言心神一颤,喜道:“江南盟盟主裘莫言见过小主!”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婉莹冷眼回瞥道,“为了一己之私,害死那么多人,你就不内疚?当初我把你逐出逍遥阁,你就不恨我?” “说到恨也是小主恨我多一点,”裘莫言幽幽道,“我与小主纠缠多年,当年我不告而别,让小主伤心难过,是我对不起小主。后来我不请自来,扰乱了小主平静的生活,又是我对不住小主。不久前我给圣阁丢了脸,让小主难堪,又是我对不起小主。这次听闻小主有难,我特地前来献药,既是为了多年的情意,也是为了弥补多年的愧疚。” “说得真好听,”婉莹冷冷道,“就算再好听也于事无补,你什么都弥补不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稀罕!” 裘莫言一愣,干笑道:“小主真的这么恨我?” “恨你?”婉莹冷笑道,“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不值得我恨。听说你已经派人提亲,我今日就明白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你死了心吧!” 裘莫言苦笑道:“小主真是对我恨之入骨了!小主不想嫁,我绝不勉强。之前是夏阁主许诺,谁能救了小主就把小主许配给谁。我怕小主为难,又想为小主尽一份心,这才不辞千里为小主送药。既然小主不愿意,我明日就撤回聘礼。只不过,我不明白,小主已经容貌尽毁,难道还打算与天赐再续前缘吗?” “与你无关!”婉莹怒道,“我的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任何人指指点点。” “唉,”裘莫言叹气道,“小主聪慧绝顶,应该能看清天赐是什么人。他爱慕美色,见色忘义,之前勾搭神龙教两位圣女,又游走在小主和紫琉璃之间,更多次眠花宿柳,这种人岂是善类?如果小主还想着嫁给他,我劝小主趁早醒醒。” “出去!”婉莹不耐烦道。 裘莫言依旧一动不动,见晴儿步步逼近,他只好摊手道:“小主不爱听,我也没办法。请小主容我说最后一句,我立刻出去。天赐多情而放浪,几次眠花宿柳,江湖人尽皆知,唯独小主还蒙在鼓里。”他边说边观察婉莹神情,见她身躯颤抖,裘莫言近前低声道:“小主如果想知道真相,明日可以到冬麟阁来。” 待裘莫言退去,晴儿近前道:“小姐,你没事吧?” 婉莹黯然神伤,眼眸闪动着泪花,泪中带笑道:“也许是天意,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话音刚落,屋顶传来轻微的声音,婉莹轻抹眼泪,幽幽道:“他来了!你守在阁外,不准任何人进来!” 晴儿茫然四顾,竟没有觉察出一丝异常。见婉莹眼神笃定,她只好缓缓退去。 婉莹不自觉摸了摸脸颊素纱,稍稍有些紧张。 天赐飞身落在阁外,见四下无人,轻声呼唤道:“小蝶?” “进来吧!”婉莹深吸一口气,逐渐平复心绪。 天赐飘然而入,顺势御气关上了阁门。阁中婉莹负手而立,衣袂翩翩,依旧仙姿曼妙。天赐又惊又喜,疾步上前,想起婉莹容貌尽毁,担心她心绪不宁,又止步驻足,没敢近前。 婉莹察觉异样,苦笑道:“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我没有害怕。”天赐移步近前,轻轻抚摸着她香肩。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泪湿眼眶,一个眼眸婆娑。望着她脸上素纱,天赐小心翼翼试探抚摸,被她惊慌躲开。 婉莹扭过脸去,手帕擦去眼角泪珠,语气平淡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服药?” “没事,我没事。”天赐幽幽道,“也许是上天眷顾,我至今没有发病。天佑、冰儿、傅玉成都被染上了,不过症状都较轻,服药后似乎都好转了。他们托我谢谢你,还说有机会要当面道谢。” “不必谢我,”婉莹淡漠道,“要谢就谢裘莫言吧,是他献得解药。” “裘莫言是怎么得到的解药?”天赐疑惑道。 “不知道,”婉莹语气平淡道。 天赐轻轻搂着她细腰,不料婉莹又眼神惊慌,迅速挪开。她趁机提壶斟茶,声音颤抖道:“多谢你来看我,喝杯茶再走吧!”天赐心下一惊,疾步近前,一把抓住她玉手,斩钉截铁道:“小蝶,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婉莹眼神闪烁,苦笑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责怪你什么,你不必多心。” 见她神色异样,天赐缓缓松手,叹气道:“你在怕什么?怕会吓到我?怕我会嫌弃你?怕我会移情别恋?” “是!”婉莹双手奉茶,目光坚毅道,“你说对了,我不敢面对你,更不敢面对自己,你没看我这阁中连镜子都撤了吗?喝完这杯茶,咱们分开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一刀两断!” “真要如此?”天赐面露哀伤道,“你对我真得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婉莹笑中带泪道,“你很好,我相信你不会嫌弃我,但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就当成全我,喝了这杯茶,不要再来了。” 天赐颤抖接过茶杯,只觉心寒彻骨,苦笑两声,陡然捏碎茶杯,落魄而去。 第369章 分道扬镳 望着天赐落寞而去,婉莹一阵心痛,忍不住阵阵咳嗽。 天赐刚走到门外,突然又回身入阁,疾步扶起婉莹,心疼道:“是不是还未痊愈?” 婉莹慌忙挣开,背过身去道:“我没事,你走吧!” “我不会走,”天赐铿锵道,“你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但我不能对你没信心,我相信你会恢复信心,会重新变成自信的小蝶!” “怎么恢复自信?”婉莹苦笑道,“你能把我失去的还给我吗?小蝶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你走吧!” “为什么?”天赐心痛道,“就因为失去了容颜,你就要舍弃一切,打算自生自灭吗?当初我是被你的容颜吸引,可相处下来,你的善良,你的智慧,你的预判,你的果断,都令我折服。这份感情不是光靠容颜铸成的,它还融进了你的智慧、品性和柔情。就算你失去了容颜,你还有善良,还有智慧,还有柔情,还有地位,难道这些不足以让你恢复自信吗?” 婉莹稍稍震撼,依旧摇头道:“你说的轻巧,那是你没有经历我的痛苦,你不知道失去容颜对我意味着什么。我自幼喜欢胭脂水粉,年年生辰爹都会派人搜寻奇脂异粉,我也经常查阅古书寻找护肤丹方,现在我把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扔了,把所有的铜镜妆台都砸了,你能体会我的痛苦吗?能吗?” 望着她哀怨的眼神,天赐不敢直视,低头不语。 婉莹泪眼婆娑,哽咽道:“你所说的善良、智慧、柔情、地位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只想要回我的容颜,你能还给我吗?能吗?” “我……”天赐黯然落泪,叹息道,“我不能体会你的痛苦,也无法还给你一个盛世容颜,但是这些不该是你的全部,你还有我,还有你爹,还有姨娘,还有晴儿、子龙,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我们都在呵护你。你痛苦我们也痛苦,你伤心我们比你更伤心,你的一举一动牵动着这么多人,求你不要舍弃我们。” 婉莹捂胸啜泣,伤心欲绝。 天赐轻轻搂着她,也哭如泪人,宽慰道:“别难过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过了许久,婉莹轻轻拭去泪痕,摸着脸上素纱,突然满眼布满恐惧,倒退几步,疯狂摇头道:“不……不要,我不要面对这一切,更不要面对你,你走,我求求你走!” 天赐茫然无措,不忍逼迫,难过道:“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可以舍弃我,但是求你不要舍弃他们。你是他们的亲人,更是他们的希望,如果你舍弃自己,就是断了他们的希望,绝了他们的念想,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听到天赐柔声细语,婉莹泪眼朦胧,忙转过身去,哽咽道:“我不会自寻短见,你放心吧!对不起,我无法面对你,我做不到,求求你放过我吧!” 天赐也泪目道:“我可以放过你,可我放不过我自己。我们一起经历风风雨雨,难道这些能忘掉吗?当初是你出手相救,又一路护佑,我才能安然无恙。是你出谋划策,为我决胜千里,我才能走到今天。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是你情深义重,宁愿舍弃逍遥阁的一切也要陪我浪迹天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又是你奋不顾身,自愿前往雪峰山当人质才救我出牢笼。这份感情太深重,就算我能走出逍遥阁,也走不出你一世深情。” “不要说了,”婉莹剧烈咳嗽,咬牙道,“其实我一直在骗你,当初救你是上官圣尊提前安排的,并非半途偶遇。原本可以把你留在逍遥阁,又是上官圣尊派彭文博劝说,我才利用你引天魔教、圣毒教、神龙教和两盟混战。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我怂恿你偷袭天魔教,又派裘莫言多次暴露了你的位置,引他们不断追杀你。其实当初在镇江,我原本能把你救出去,可是我没有这么做,而是躲在镇外袖手旁观。你被姜梦雪他们擒住时,我原来有机会救下你,我也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他们把你带回了雪峰山。” “不,”天赐激动道,“我不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是为了让我死心,我可以离开,但你不要侮辱自己,更不要侮辱这份感情!” “我没有侮辱谁,”婉莹目光逼视,眼神哀怜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你一直对我推心置腹,但我一直在利用你。你也许觉得我千里迢迢去雪峰山只是为了你,其实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圣阁。为了圣阁,我没有在镇江出手相救,也没有在半途出手,而是等天魔教擒住你之后再亲身前往。” “为什么?”天赐难以置信道。 “也许你不明白,”婉莹幽幽道,“我若不说,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天魔教要北伐,一定会担心逍遥阁、天静宫出手阻拦。让天魔教拿住圣阁把柄,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讨伐神龙教。什么把柄能让高高在上的逍遥阁主被迫让步?只有我,也只能是我!但是天魔教不敢对我下手,我只能利用你逼他们出手,甚至不惜千里迢迢前往雪峰山以身为饵。你一直觉得我是为了你,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我一直在利用你,也一直在欺骗你,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天赐凄笑几声,想起悠悠往事,渐渐泪眼朦胧。虽然他不愿相信婉莹的话,但依旧觉得心痛如绞。 见他眉头紧皱,神情痛苦,婉莹继续道:“上次五指山,我又利用你对付名门,逼名门对你出手。我对不住你,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放过圣阁,放过我爹。” 想起五指山往事,天赐只觉心寒彻骨,仿佛整个人都被冻僵了。望着婉莹清澈的双眸,他依旧不敢相信,声若蚊蝇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最爱的不是你,”婉莹猛然转过身去,强忍颤抖身躯,哀伤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至今没有忘记他,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孽缘。” “不必说了,”天赐有气无力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见天赐失魂落魄般出了春莺阁,夏子龙抬手示意,众人迅速散开,让开了一条道。 天赐漫无目的般走在弯曲的小道上,不知不觉来到水心亭。望着亭檐摇曳的灯烛,脑海中仿佛浮现出当初两人在水心亭缠绵悱恻的往事,不禁喃喃自语道:“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好个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一声冷笑从树荫处传来,惊得天赐背脊一凉。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见江南盟主裘莫言飘然而出,面露不屑道:“圣童好兴致,竟然夜闯夏园,私入闺房,就不怕传扬出去有损八公山声望?” 天赐面无神情道:“是你献的解药?解药是谁给你的?灵山派?” “哈哈……”裘莫言得意笑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主险些丧命,是我救了她。我已经向夏阁主提亲,夏阁主也表示必不会食言。换句话说,小主注定是我的人,圣童已经没有资格继续纠缠小主,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我明白了,”天赐幽幽道,“不管解药是何人所赠,我都该说声谢谢。不过,你回去告诉下毒之人,她害得小主面目全非,我会让她付出代价。”边说边回身步去,神情落寞。 裘莫言暗暗咬牙,奸笑道:“圣童且慢!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谁下了毒,那就该替小主报仇雪恨,否则如何对得起小主一片深情?” “你知道是谁?”天赐陡然回身,目露凶光道。 “不错,”裘莫言漫不经心道,“玄女教帝佐!圣童只要去问他,自然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天赐细细回想,突然想到常五郎曾献上一个锦盒,后来自己一时大意,竟当着婉莹的面打开。如今回想起来,不禁暗暗自责,怒火三丈,对常五郎恨得咬牙切齿。他陡然五指紧攥,面露杀气,惊得裘莫言倒退两步。没等裘莫言动手,他已经一闪而逝。 裘莫言倒吸一口凉气,心下暗道:“好厉害的武功,好强的杀气,狗贼果然不简单!难怪名门如此忌惮你,是你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这下有好戏看了,真是双喜临门啊!夺爱之恨不共戴天,我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听闻天赐夜闯夏园,阁主夏妙玄幽幽道:“你们下去吧,这件事不得声张,如有泄密者,立刻处死!另外,告诉子龙,子夜之后春莺阁就可以解禁了,侍卫全部撤回来!” 话音刚落,常侍牛合德疾步入阁,小声道:“阁主,裘盟主请求拜见!” “请他进来!”夏妙玄稍稍诧异。 裘莫言恭敬一拜,面色凝重道:“在下本不该打扰阁主清修,只是有件事不得不报,望阁主千万不要动怒!” 夏妙玄面色一变,已经猜出他来意,冷冷道:“裘盟主已经下了聘礼,便是自己人,何必拘束?不过,最近本主身心疲惫,许多事都是交给常侍去做,她事务繁忙,难免思虑不周。如果有疏漏之处,你尽管跟她提,她必会虚心采纳。本主还要清修,裘盟主就请先回去吧!” “阁主,”裘莫言急道,“在下就说一句,说完就走。” 夏妙玄面露不悦道:“请说!” 裘莫言欣喜道:“刚刚在下去探望小主,正巧撞上一人:圣童天赐。此人夜闯夏园,私闯小主闺房,简直没把阁主放在眼里。这等无耻之人只会败坏贵阁清誉,玷辱小主清白,还望阁主多加留心,以免消息泄露出去,对阁主名声有损!” “裘盟主有心了,本主已经知道。”夏妙玄不耐烦道,“本主还要清修,恕不远送!” 裘莫言暗暗窃喜,飘然退去。 见夏妙玄面色难看,牛合德小心翼翼道:“阁主,要不要妾身跟小主说声?” “不必!”夏妙玄叹气道,“她的事让她自己去处理吧!天赐现住在何处?” “应该是逍遥街归来客栈。”牛合德恭敬道。 “明日派人传个话,”夏妙玄幽幽道,“要来就正大光明,不要偷偷摸摸。他好歹是上官甫的徒弟,应该通晓礼仪,明白人情世故。” “妾身立刻去安排,”牛合德缓缓退去。 天佑等人正在归来客栈苦等,直等到天亮,依旧没有等到天赐。天佑急得乱磨,冰儿也眉头紧皱,唯独傅玉成若无其事般擦剑。他将干将剑和莫邪剑并排摆放,擦完莫邪剑,又擦干将剑,神色悠闲,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天佑瞧得火冒三丈,一屁股歪在桌子旁,急道:“傅玉成,跟我去救师兄!” “救谁?”傅玉成震惊道,“你怎么知道天赐兄被囚禁了?” “这都一夜没有消息,不是囚禁是什么?”天佑急道。 冰儿疾步近前,轻轻拍了拍傅玉成肩膀,也眉眼带愁。 傅玉成神色悠闲道:“你们俩别愁了,逍遥阁不会而不敢囚禁天赐兄,这一点你们放心。说不定他们相谈甚欢,特地留天赐兄在阁中歇息一晚,这也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个屁!”天佑拍案而起道,“师兄要是在逍遥阁住下了,肯定会派人来通知咱们。就算师兄忘了,晴儿也一定会派人来。现在他们俩都没有消息,八成是出事了!” “有道理!”傅玉成忙收了剑,细细一想,又疑惑道,“不对啊,你跟晴儿关系这么好,如果他们把天赐兄囚禁了,晴儿为什么不通知你?” “我哪儿知道?”天佑茫然道,“对呀,晴儿为什么不通知我呢?是不是连她也被囚禁了?” 冰儿若有所思道:“她知道你住这儿吗?” “不知道,”天佑脱口而出道。 “那不就得了,”傅玉成哭笑不得道,“她不知道你住这儿,她怎么通知你?依我看,这件事有些蹊跷啊!天赐兄如果在逍遥阁,晴儿没有理由不通知你,对不对?如果他不在,那他为什么不回来?咦……难道……被人半道劫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天佑摆手道,“我师兄武功那么高,除了逍遥阁,谁能劫了他?再说也没人知道他去逍遥阁啊?” “那可未必,”傅玉成似笑非笑道,“有个人一定知道他的行踪!” “谁?”天佑、冰儿异口同声道。 “裘莫言!”傅玉成目光如炬道。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阵阵敲门声,接着门外传来夏子龙的声音。天佑慌忙开门,只见夏子龙抱剑而立,神色凝重。天佑忙请他入屋,夏子龙却站着未动,愁眉不展道:“阁主命我传几句话,阁中圣地,任何人不得擅闯,这是规矩。想见小主,请下帖拜书,光明正大。” 众人齐齐一惊,天佑急道:“子龙,我师兄是不是还在逍遥阁?” 夏子龙一愣,摇头道:“昨晚他已经离开。”见众人神色异样,他眉头深锁道:“怎么回事?他一夜未归?” “是,”傅玉成摊手道,“我们坐等了一夜,还是没有他的消息。能否请……” 没等他说完,夏子龙已经铿锵道:“你们不必担心,江都是逍遥阁地界,耳目遍布,没有人能在江都动他一根手指。” 他正要扭身离去,突然想起一事,迟疑道:“雪海姑娘……是不是还在蝶谷?” 众人面面相觑,天佑叹气道:“蝶谷已经被烧为灰烬,雪海师妹也下落不明。” 夏子龙神色异样,愣了许久,失魂般离去。 听闻天赐已经离开逍遥阁,天佑急不可耐道:“坏了,师兄一定出事了,咱们得去救师兄!” “怎么救?”傅玉成疑惑道,“咱们不知道天赐兄在哪,去哪儿救?” 天佑急得来回踱步道:“那怎么办?总也不能坐在这里苦等吧?” “这个……”傅玉成皱眉沉思,突然笑道,“有了,我有个好主意,不过得靠你了。” “我?”天佑大惊,望着傅玉成满脸贼笑,他只觉背脊发凉。 第370章 添油加醋 天佑按照傅玉成吩咐,悄悄潜入逍遥阁,藏身春莺阁附近桃树上。他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晴儿现身,急得汗珠直冒。阁外虽然没有护卫,但侍女不断出入,正打扫洒药,吓得天佑一动不动,不敢贸然潜入。见迟迟没有机会,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傅玉成身上。 这时傅玉成领着冰儿来到养心阁外,请求拜见阁主。常侍牛合德入阁通禀,夏妙玄暗暗诧异,亲自下楼接见。 傅玉成率先行礼,恭敬道:“小侄见过夏伯父!” “贤侄不在天静宫辅佐宫主,为何来夏园?”夏妙玄疑惑道,“是不是宫主有急务?” “伯父英明,”傅玉成娓娓道,“义父得知上官伯父失踪,内心不安,特地命我来打探消息,不知夏伯父是否有上官伯父消息?” 夏妙玄眉头微皱,干笑道:“你义父擅长占卜,如果连他都不知道上官甫的生死,那本主又如何知道?对了,听闻不久前你义父卜了两卦,是什么卦?” “这……”傅玉成皱眉道,“好像是乾卦和……坤卦。” “坤卦?”夏妙玄半信半疑道,“贤侄确定是乾卦和坤卦?” “坏了,”傅玉成心下叫苦不迭道,“第二卦是什么来着?”见夏妙玄眼神逼视,不得不干笑道:“是,是乾卦和坤卦。” 夏妙玄冷晒一声道:“贵宫如今与两盟走得很近啊,是不是打算改弦更张,投靠名门?” “伯父误会了,”傅玉成急道,“我义父绝无此意!三教本一体,情谊比金坚,就算上官伯父不在了,义父也绝不会背弃逍遥阁!倒是伯父,听闻小主要下嫁裘莫言,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夏妙玄捋须沉思,幽幽道:“之前小女身染痘疾,危在旦夕,本主心急如焚,只好出此下策。现在裘盟主千里献药,情深义重,又治好了小女,我不能食言自肥,望傅宫主见谅!” “唉,”傅玉成摇头道,“裘莫言是江南盟盟主,江南八教是日月盟成员,日月盟又是邪教联盟,夏伯父与邪教联姻,我义父恐怕无法理解。天赐是八公山掌门,又对小主一往情深,伯父为什么弃明求暗,执意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如果伯父非要与江南盟联姻,天静宫只好另谋出路!” “难道傅宫主没有另谋出路?”夏妙玄面色一寒道,“你们早就想好了退路,不是吗?既然天静宫可以与两盟联手,向名门谄媚,本主为什么不能与江南盟联姻?至于天赐与小女之事,似乎与天静宫无关,贤侄还是不要操闲心了!如果贤侄没有要事,本主还要清修,恕不远送了!” “伯父且慢!”傅玉成急道,“有一件大事忘了说,昨夜天赐从贵阁离开后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他是八公山掌门,又是上官伯父爱徒,更是小主的心上人,伯父不能不过问吧?” 夏妙玄半信半疑道:“当真?” “千真万确!”傅玉成铿锵道,“如果伯父不信,可以召人询问。” 夏妙玄立刻命牛合德召来夏子龙,询问昨夜情况。夏子龙恭敬道:“昨夜属下暗中护送天尊离开,半途看到裘盟主拦下了天尊,二人似乎交谈了许久,接着天尊便愤怒离开了。”夏妙玄捋须道:“贤侄听到了,这件事与逍遥阁无关。不管贤侄是听谁说的,希望你不要散布谣言,否则逍遥阁必会追究到底。” 傅玉成万分错愕,既没有想到天赐已经离开逍遥阁,更没有想到夏妙玄态度如此傲慢,不禁愤愤离去。 目送傅玉成离去,夏妙玄若有所思道:“三教分崩离析,圣阁已经危如累卵。如果天尊失踪的事再牵涉圣阁,那本主就只能退位让贤了。子龙,去把小主请来!” 春莺阁内,婉莹正端坐静听,旁边晴儿垂眉不语,对面岳阳楼主关玉峰滔滔不绝。只听关玉峰笑意浓浓道:“小主不必难过,这疮疤并非无药可医,只要用对了药,小主的容颜必能恢复。” “当真?”婉莹激动道。 “属下不敢欺骗小主,”关玉峰继续道,“小主可知道独孤胜为何被称为医绝?就是因为他有四样厉害之处,分别是一术三丹。术指借尸还魂术,可以起死回生。三丹分别是玲珑丹、回阳丹和天香丹,玲珑丹可解百毒,回阳丹可使男人雄姿勃发,天香丹能让女子容颜永驻。这几十年来无人能取代他的位置,就是因为他有这四样过人之处。” 婉莹又惊又喜道:“天香丹?蝶谷……师父辛苦了,多谢师父的解药,若不是师父不辞辛苦,我险些丧命。”婉莹招手示意,指着晴儿手上锦盒道:“这次耗费了师父一颗玲珑丹,我实在过意不去。上次师父曾赠给我一颗玲珑丹,现在还给师父聊表谢意,望师父不要推辞!” “小主不必客气,”关玉峰坚决推辞道,“玲珑丹是我许给小主的,岂有收回来的道理?小主帮我报了大仇,这是我对小主的回报。” 见他态度坚决,婉莹只好收了锦盒,若有所思道:“名山先下毒,后赐解药,我不相信他们会如此好心。上次裘莫言献上的药,还请师父好好研究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何用处?咱们能否炼制?” 关玉峰捋须笑道:“小主放心,我正在研究中。” 晴儿奉命送关玉峰出了春莺阁,正要回身,突然一枚粉桃飞袭而来,她迅速闪身,抬脚挑起粉桃,顺手接住,怒喝道:“是谁?” 担心引来侍卫,天佑慌忙飞身而下,惊慌道:“嘘,是我!” 晴儿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他胳膊,眉眼带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躲在桃树上?” 天佑摸着她粉嫩脸蛋,惊喜交加道:“你……你容貌好像没变啊?” “呸,”晴儿白了一眼道,“难道你想我毁容吗?” 天佑面露尴尬,忙摆手道:“我哪敢啊?哦,对了,你见过我师兄吗?” 晴儿摇摇头,眼神疑惑。回忆昨晚之事,若有所思道:“他昨晚就回去了,难道你没见到人?” “唉,”天佑愁眉苦脸道,“师兄出事了!” “怎么回事?”晴儿惊道,边询问边拉着天佑入阁见婉莹。 听闻天赐一夜未归,婉莹惊慌道:“他会去哪儿?会不会中了别人奸计?” 话音刚落,夏子龙疾步而来,恭敬道:“小主,阁主有请!” 婉莹回身吩咐道:“晴儿,你陪天佑去查查昨夜谁见过天赐。如果圣阁查不到,就去渡口、酒馆、青楼等地查查。” “小主,”夏子龙迟疑道,“昨夜属下见过天赐公子,当时属下见他神色异样,便一路悄悄护送他出阁。不过,途径水心亭时,裘盟主拦下了他。二人交谈许久,天赐似乎十分愤怒,很快消失不见。” 众人齐齐一惊,婉莹捻发细思,愁眉不展道:“通知裘莫言,我等下要见他!” 婉莹先到养心阁拜见了夏妙玄,父女二人抱头痛哭,牛合德在旁边潸然泪下。 夏妙玄接过牛合德递过的手帕,拭去老泪,欣慰道:“你能挺过来这就是最大的福气,说明上天对你还是眷顾的。我夏妙玄一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相信老天爷不会如此待我,更不会如此待你。” “女儿让爹担心了,”婉莹不经意间摸了摸脸上素纱,喜忧参半道,“这次遭劫,既是人为,也是天意。好在有关师父在,护住了女儿,也保住了圣阁。今后爹该好好待关师父,他对圣阁有恩,更对爹忠心耿耿。” “这个自然,”夏妙玄笑道,“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他?这些年我早就想提拔他做黄鹤楼主,可惜他醉心炼丹制药,始终不肯。不过,为了支持他炼丹制药,圣阁每年拨出几万两,也算对得起他了。何况这些年圣阁为他提供庇护,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不过赏罚分明,该赏还是应该赏的。”婉莹铿锵道,“这次痘疾来得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下毒。如果女儿没有猜错,应该是名门在背后捣鬼,他们先下毒,后赐解药,分明是想逼迫圣阁低头,断八公山左膀右臂。” 夏妙玄细细沉思,面色凝重道:“莹莹,说到八公山,爹想听你一句实话,你想不想与天赐在一起?” 婉莹眉眼带愁,幽幽道:“我不知道,也不敢面对他。我不是对他没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爹,我是不是好傻?” “唉,”夏妙玄叹气道,“你不是傻,是太执着了,跟你娘一个脾气。当初爹家道中落,沦落为一介布衣,后来与你娘相识相知,私定终身,为什么我就有信心能给她幸福?不是因为我自信自己一定能飞黄腾达,而是我相信她会矢志不渝,会与我同甘共苦。这份信任使我们相濡以沫,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也迎来了最幸福的生活。你娘不止一次说过,若不是嫁给了我,她永远是一只折了翅膀的笼鸟,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爹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不是没自信,而是对天赐没信心。” “或许吧,”婉莹若有所思道。 牛合德趁机扶着她落座,语重心长道:“莹莹,别怪我多嘴,我跟你爹都希望你过得幸福,不想你以后留下遗憾。你要是对他没信心,就该想办法解开自己的心结,否则错过了最珍惜你的人,将来很可能会抱憾终身。” 婉莹眼泛泪花,依偎牛合德怀中哽咽道:“多谢姨娘!” 午后,婉莹亲自前往冬麟阁。站在阁外,望着熟悉的冬麟阁,想起当初天赐曾在这里居住,她慢慢合上双眸,不觉思绪翩跹,心神荡漾。 “小主,”一声低呼打断了婉莹思绪,睁眼望去,阁前站着一个蒙纱女子,眼眉低垂,身姿曼妙,样貌不俗。婉莹不识得女子,疑惑道:“你是何人?” 蒙纱女子恭敬道:“小女子蝴蝶,是裘盟主侍女。” 听到“蝴蝶”二字,婉莹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十分熟悉。 蝴蝶领着婉莹入阁,只见裘莫言躬身侍立,笑意浓浓。 裘莫言恭敬道:“小主大驾,莫言未曾远迎,失礼了!” “我没有功夫听废话,”婉莹冷漠道,“昨晚你见过天赐?你跟他说了什么?” “哈哈……”裘莫言干笑道,“小主请坐!我能跟他说什么,无非是他的风流韵事!” “你威胁他?”婉莹目光犀利道。 “不算威胁,只是提醒。”裘莫言漫不经心道,“小主比谁都了解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勾心斗角,只想踏实做事。这次若不是牵涉小主,我也懒得过问。天赐一边欺骗小主,一边勾三搭四,实在让人看不惯,我只好亲自出面提醒他。” “提醒他什么?”婉莹追问道。 裘莫言面露奸笑,指着旁边蝴蝶道:“小主可知道她是谁?”见婉莹眼神疑惑,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她叫蝴蝶,曾是春风楼花魁。小主如果没有印象,我可以提醒小主,她曾……” “不用提醒,”婉莹目光透着寒意道,“我早有耳闻。落凤镇春风楼,当初姑娘还出手救过天赐,对不对?” “小主好记性,”裘莫言笑道,“只不过有些事小主不清楚,天赐心里一清二楚:他是如何眠花宿柳,又是如何骗财骗色。昨夜我见到他,刚提起落凤镇之事,他便恼羞成怒,警告我不要挑拨离间。后来我把话挑明,他吓得落荒而逃。” 婉莹柳眉倒竖,娇躯颤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主可以不信我,”裘莫言摊手道,“但是你应该相信她。这次我花重金替她赎身,就是请她来戳穿天赐的虚伪假面!” 婉莹缓缓起身,步步逼向蝴蝶,双目如炬,气势如雷。突然一把揪住蝴蝶衣襟,目光逼视,语气冰寒道:“他是如何骗财骗色的?” 蝴蝶语气平淡道:“每次身无分文,他都会来春风楼求救;每到空虚寂寞,他都会来找我寻求安慰。为了养他,我什么客都接;为了留住他,我什么药都吃。可是,他还是走了,去攀了高枝。为了他,我欠了一屁股债,又得了一身的病,求小主把他还给我!” 婉莹凤目圆睁,不禁倒退两步。望着蝴蝶哀怨的眼神,她第一次感觉阵阵背脊发凉。回想当初落凤镇的事,她凤目紧闭,眉心抖动,玉手暗暗紧攥。 裘莫言趁机道:“小主应该早就清楚,不是吗?紫琉璃多次奋不顾身,千里相救,难道二人没有私情?香雪海对他死心塌地,危难之时总是出手相救,难道二人真的清清白白?天赐暗中圈养冰儿,形影不离,亦步亦趋,难道二人没有苟且?姜梦雪对他恨之入骨,却几次故意放水,纵虎归山,为什么?这么多绝色佳人甘愿跪在他身前,俯首称臣,难道小主就不曾觉得蹊跷吗?” “住口!”婉莹气得浑身颤抖,拂袖而去。 待婉莹离去,裘莫言奸笑道:“你做得很好,事成之后咱们各取所需,你接你的情郎走,我抱我的美人归,一举双赢。” 蝴蝶黯然神伤,幽幽道:“我只希望裘盟主信守承诺!” “姑娘放心,”裘莫言得意道,“我裘莫言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71章 心灰意冷 晴儿与天佑正在春莺阁窃窃私语,见婉莹目光透着寒意,二人齐齐一惊。晴儿小心翼翼道:“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婉莹摇头不语,拨开珠帘,径直朝闺房走去。 晴儿忙叮嘱天佑静等,疾步跟上阁楼。见婉莹趴在床上不语,她轻轻坐在床边,抚着婉莹秀背宽慰道:“小姐,你怎么了?” “我好冷,”婉莹喃喃自语道。 “啊?”晴儿立时明白,叹气道,“小姐是太伤心了。如果小姐不开心,咱们去赏花吧?现在莲花盛开,五颜六色,可好看了。” “晴儿,”婉莹幽幽道,“他会在哪儿?” “这……”晴儿迟疑道,“刚才子龙派人来传话,渡口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酒馆、客栈也没有发现。” “青楼查了没?”婉莹低语道。 “青楼……”晴儿迟疑道,“还没有派人查看。” 话音刚落,侍女来报夏子龙求见。 夏子龙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晴儿忙招手示意,左右纷纷告退。 “小主,”夏子龙犹豫道,“有人在紫薇街石榴巷琴箫楼发现了天尊踪迹。” “然后咧?”婉莹皱眉道。 夏子龙如履薄冰道:“天尊离开后,魔女姜梦雪也从琴箫楼走出。据琴箫楼主人介绍,二人昨夜是一同前往的,当时二人都是男装打扮,其中一人醉醺醺,另一人特意叫了两个姑娘作陪。后来其中一人把两个姑娘赶走了,然后……” 晴儿眼神暗递,见夏子龙不为所动,暗暗焦急,边观察婉莹神色,边不时咳嗽。 婉莹默然不语,摆手示意,夏子龙忙躬身告退。 见她眼神呆滞,晴儿急道:“小姐,这也许是姜梦雪的奸计,她擅长易容术,咱们可不能上当哦!” 婉莹若有所思道:“姜梦雪……易容术?那天赐去哪儿了?为什么渡口、客栈都没有他的消息,偏偏在烟花柳巷有他的踪迹?为什么他连师弟都不顾,他就不担心天佑出事?他一向视天佑为手足,有什么事比他的手足还重要?你告诉我?” “这……”晴儿边咬手指,边眼神闪烁,突然脑袋闪过一丝灵光,急道,“有……是小姐!他一定是被小姐伤了,藏在什么地方疗伤!” “是的,”婉莹苦笑道,“疗伤……他是该找个人好好疗伤。” “啊?”晴儿察觉不对劲,惊慌道,“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他就算找人疗伤也不可能找姜梦雪啊!小姐,你千万别胡思乱想!这一定是姜梦雪的奸计,是离间你们的奸计!” “其实跟我有什么关系?”婉莹眼泛泪花道,“我们已经分开,他想找谁是他的自由,旁人无权干涉!”没等晴儿解释,她已经木然而去。 晴儿无奈拉着天佑出了春莺阁,劈头盖脸质问道:“你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跟姜梦雪勾搭在一起?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被人挟持了?” 天佑一脸茫然,惊道:“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晴儿双臂抱胸,面色冰寒道,“你师兄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嘛?这算怎么回事?他这不光是断他自己退路,更是断你的退路。你有这样的师兄,谁敢跟你说话?” 天佑听得头昏,手足无措道:“我师兄到底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紫薇街石榴巷琴箫楼!”晴儿怒道,“他跟姜梦雪在一起,两个人都睡一块了!听说一大早前后从琴箫楼出来,正巧被圣阁的人撞见。你最好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是问不清楚,从今往后你也别来了!哼!”没等天佑搭话,她愤然入阁,回身关了阁门。 回到客栈,众人一合计,都暗觉蹊跷。 傅玉成半信半疑道:“天赐兄昨晚从逍遥阁出来,没有回来,跑去跟姜梦雪睡了一夜,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你们觉不觉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天佑急道,“我师兄就不是那样的人!他就算被小主抛弃了,也不可能跟姜梦雪勾搭一起啊!你们也不想想姜梦雪是什么人,那可是女魔头,杀人不眨眼。她对我师兄恨之入骨,我师兄又不傻,怎么会跟她睡一张床?不可能,绝不可能!” 冰儿轻叹一声,幽幽道:“梦雪会易容术,说不定是她用的计!” “知妹莫若姐,”傅玉成笑道,“我觉得小美人说得对,这八成是姜梦雪的阴谋!你们想啊,姜梦雪对天赐恨之入骨,也对冰儿恨得牙根痒,她做梦都想杀了天赐和冰儿。这次她与圣毒教、玄女教联手烧了蝶谷,本来想趁机杀了你们,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被你们逃脱了。她会不会一路追杀到江都?如果找不到你们,会不会故意设计引你们现身?” “对!”天佑喜道,“我也是这么觉得,那人一定是姜梦雪找人假扮的!” “不过,”傅玉成疑惑道,“天赐兄离开逍遥阁后为什么不回来?你可是他的师弟,难道他就不担心?还有,姜梦雪是怎么知道天赐兄行踪的?她如果不知道天赐兄行踪,怎么敢找人乔装易容?咦……莫非天赐兄真被她挟持了?不会是天赐兄喝醉了,然后被她……睡了吧?” “啊?”天佑大惊失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替天赐辩解。 二人胡思乱想,唯独冰儿镇静道:“也许公子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了,不愿让咱们冒险,就没有通知咱们。” “有道理,有道理!”天佑急忙附和道。 傅玉成也赶紧附和道:“算了,咱们也别乱想了,还是继续等几日。这里是逍遥阁地界,子龙兄消息比咱们灵通,咱们只管坐等消息就是。如果几日后还没有消息,咱们再作打算。” 天佑无计可施,只好坐等。 琴萧楼外,夏子龙抱剑而立,正细细询问。旁边一个老妇和两个年轻女子低眉顺目,娓娓细语。 不远处窗台上露出半个脑袋,她杏目细眉,面卧酒窝,正是姜梦雪。她冷眼盯着窗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只有逍遥阁的人,却不见那个贱人?” 旁边魔侍史宝钗低声道:“圣女,逍遥阁追查太紧,这里危险重重,咱们还是先撤吧?” “不,”姜梦雪斩钉截铁道,“我就不信那个贱人会一直躲着不出来!早知她也在五指山,就该一把火把整个五指山都烧了,我看她如何灭火!贱人害死魔天老和姥姥,我早晚要她偿命!” 史宝钗忧心道:“可是,这里是逍遥阁地界,咱们本就束手束脚,现在他们追查又紧,咱们根本无法使出全力。何况叛徒身边有天静宫少主和魔元,一旦打起来,只怕未必能擒杀她。若是没有逍遥阁搅局,咱们便可以利用天赐引她入瓮。” “哼!”姜梦雪咬牙道,“杀狗贼之前我要先将这个贱人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很!让狗贼继续放浪,我就不信引不出这个贱人!至于逍遥阁,交给裘莫言去对付,他不肯出手总得帮忙,要是连这点事都不帮,小心我把他的阴谋抖露出去,让他一败涂地!” 接到姜梦雪的传信,裘莫言气得面色冰寒,无奈前往养心阁拜见夏妙玄。 夏妙玄心中暗烦,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裘莫言恭敬道:“阁主,聘礼已下,不知婚期定在哪一天合适?” “不着急,”夏妙玄漫不经心道,“虽然聘礼已下,但本主一向尊重小主,只要她点头,你们随时可以成亲;否则,聘礼原数返还,另补偿裘盟主一笔损失。” “小主应该会同意!”裘莫言得意道,“还请阁主尽快垂询!” 见裘莫言急切催促,夏妙玄面露不耐烦,只好吩咐牛合德前往询问婉莹意见。 牛合德疾步来到春莺阁,吩咐晴儿领着众人退下,自己独自步入闺房。见婉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轻轻坐在床边,扶着婉莹香肩道:“小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裘盟主逼问婚期,阁主无奈,只好吩咐我来。你要是不同意,我这就回奏阁主,直接回绝他。” “婚期?”婉莹冷冷道,“我不会嫁给他,就是嫁不出去,我也不可能嫁给他,让他死了心吧!” 牛合德回奏夏妙玄,夏妙玄叹气道:“裘盟主也听到了,不是本主不肯,是小主不同意,我也爱莫能助。合德,把裘盟主的聘礼原数退了,另外赠银两万两以表谢意和歉意!” “阁主,”裘莫言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阁主既然已经同意,又收了聘礼,怎么能说退就退?阁主一言九鼎,曾亲口许诺,谁能医好小主谁就能做小主夫婿。现在……” “哪又如何?”夏妙玄面色一寒道,“难道裘盟主打算抢婚吗?婚者,两姓之好也。若非自愿,如何结好?裘盟主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难怪莹莹不肯下嫁!送客!” 回到冬麟阁,裘莫言面色阴寒,推杯摔盏,踢翻案桌,气得咬牙切齿。蝴蝶伫立阁外不敢入内,只是静静观望。裘莫言心下暗恨道:“就算我当上了江南盟盟主,你们还是瞧不起我。好,好,咱们走着瞧,我等着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 听闻阁主回绝了亲事,黄鹤楼主朝牧隐亲自前往劝说,忧心忡忡道:“阁主,眼下形势不妙,不可得罪江南盟。自从上官圣尊失踪,如今的神龙教似乎有内讧的迹象,属下听闻圣尉上官云势力坐大,有些尾大不掉。而天静宫与两盟结好,似乎打算明哲保身。失去了神龙教和天静宫辅助,咱们已是孤掌难鸣。如果这个时候与江南盟结好,便可以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否则是两头得罪,左右难顾,必定……唉……” 夏妙玄听出他话外之音,无奈道:“不是本主不想信守承诺,是小主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莹莹自幼性格独立,颇有主见,若婚事不遂了她的心意,只怕夫人地下有知会责怪我!” “属下愿意前往劝说小主,”朝牧隐铿锵道,“望阁主准允!” 春莺阁内,婉莹正呆呆出神,突然晴儿疾步入内,手足无措道:“小姐,有消息了!” 婉莹若有所思道:“这次又跟谁?” 晴儿迟疑道:“他们在烟花巷碧翠楼看到天赐与一群女子饮酒作乐,子龙前去劝说,被他逃脱了。” “石榴巷琴萧楼……烟花巷碧翠楼……”婉莹面色冰寒道,“在我眼皮底下恶心我,是存心败坏我的名声!去把子龙召回来,从今往后不许再过问他的事。” 话音刚落,侍女来报,黄鹤楼主请求拜见。 婉莹不敢怠慢,亲自出迎,又命晴儿沏茶。 朝牧隐酝酿片刻,开门见山道:“听闻小主回绝了裘盟主,属下能否多嘴问一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婉莹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单纯不想嫁给他。我早已心有所属,岂能脚踩两只船?” “哦,”朝牧隐自言自语道,“难怪啊!原来小主早已属意天尊,难怪会瞧不上裘盟主。只不过,天尊树敌太多,对小主有益而对圣阁不利;裘盟主虽不讨小主欢心,但对圣阁十分有益。如果小主选择天尊,那就是成全了自己;若选择裘盟主,便是成全了阁主。” 婉莹一惊,谦恭道:“请伯父赐教!” “不敢不敢,”朝牧隐语重心长道,“既然小主称我一声伯父,那属下就倚老卖老,多说两句。小主可知魔君沈波旬是死于何人之手?” “不知,”婉莹谨慎道,“不过,我能猜到是谁。” “嗯,”朝牧隐继续道,“那小主可知女帝是怎么死得?幽冥大帝又为何被废?” “我虽然不知,但也能猜到。”婉莹幽幽道。 “既然如此,”朝牧隐似笑非笑道,“想必小主应该也能猜出天尊为何遭人半道截杀,小主又为何遭人暗中下毒。” 婉莹双眸透着恨意,冷冷道:“伯父怎么会知道这些?” “哈哈……”朝牧隐捋须笑道,“小主不用在意老夫为何知道,你只需明白一点,选择天尊就是选择一条绝路。能否绝处逢生,全凭小主造化。而选择裘盟主就是选择一条生路,圣阁可以左右逢源,坐山观虎斗。无论谁胜谁负,小主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等到那时,小主完全可以再做一次选择,以偿夙愿!” 婉莹若有所思道:“伯父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多谢伯父肺腑之言!请转告裘盟主,亲事我同意了。不过,我有三个条件,只要他答应,十日后就能成亲!”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372章 约法三章 黄鹤楼主朝牧隐奉命来见裘莫言,面色凝重道:“裘盟主,小主已经答应亲事,不过,小主提了三个要求,若不能满足,亲事立刻作罢。” “请说,”裘莫言欣喜道,“无论什么条件,在下绝不皱眉。” 朝牧隐叹气道:“第一个要求,夫婿必须入赘逍遥阁,且辞去教外职务。” “这……”裘莫言面露难色,眉头微皱道,“入赘……恐怕有些……” “入赘虽然名声不好听,”朝牧隐宽慰道,“但裘盟主得到了实惠,既可以怀抱佳人,又能承继阁主基业,岂不是一举两得?” 裘莫言犹疑道:“入赘先不说,还得辞去职务,小主这要求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这怎么能算强人所难?”朝牧隐不急不躁道,“小主是害怕有人吃里扒外,联合外敌图谋圣阁,合情合理!裘盟主糊涂啊!你将来能承继阁主之位,何必在乎一个小小的江南盟主?” 裘莫言暗暗咬牙,眉头深锁道:“请继续说第二个要求。” “好,”朝牧隐继续道,“第二个要求,成亲时夫婿必须顶着喜帕嫁入圣阁。” “什么?”裘莫言震惊道,“顶着喜帕?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公然羞辱我吗?” “裘盟主不要太激动,”朝牧隐忙宽慰道,“并非小主要刁难你,实在是有隐情。据小主说,当初有人曾答应她,如果二人成亲,他会顶着喜帕嫁给小主。如果裘盟主真想迎娶小主,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何况比起入赘,顶着喜帕也不算委屈。” 裘莫言怒目寒光,暗暗攥拳,冷冷道:“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第三个要求嘛,”朝牧隐迟疑道,“婚后第一个孩子必须姓夏。” “欺人太甚!”裘莫言怒道,“小主摆明是在羞辱我!她既然不肯出嫁,何不明说?拿这些东西恶心谁?我裘莫言再没本事也是堂堂江南盟盟主,岂能任人羞辱?” “哈哈……”朝牧隐笑道,“裘盟主多心了,没人要羞辱你,小主所提要求看似过分,其实都很合情合理。夏阁主就小主一个女儿,延续香火的重任只能落在小主身上。如果第一个孩子姓夏,既成全了小主一片孝心,又能顺理成章承继夏家基业,岂不是一举两得?你的子嗣即将成为阁主,难道裘盟主还不满足吗?” “哼,”裘莫言冷晒道,“小主不仅要羞辱我,还要当着天下人的面羞辱我,难道我裘莫言就如此十恶不赦?我倒想想问问,今日这些条件换作别人,谁能答应?请朝楼主转告小主,我堂堂江南盟盟主绝不会做妇人之事!” 朝牧隐面色微变,目光如炬道:“裘盟主不要忘了自己肩负的使命!你虽贵为江南盟盟主,但你我心知肚明,这盟主之位不过是空架子,今日她们能扶你上位,明日就能把你拉下马。与其当别人的棋子,不如做自己的主人!裘盟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朝楼主说得对,”裘莫言针锋相对道,“宁做鸡头,不当凤尾,我与其做小主的傀儡,不如继续做我的江南盟盟主!” “是吗?”朝牧隐冷冷道,“裘莫言似乎不了解你背后之人,完不成任务,别说盟主之位坐不上,只怕性命也未必保得住!” 裘莫言面色一变,身躯颤抖。 朝牧隐幽幽道:“裘盟主想清楚了,进一步生死未卜,退一步财色俱全!” 被朝牧隐一点,裘莫言惊出一身冷汗,忙恭敬道:“多谢楼主指点,在下糊涂,愿意答应小主要求,择日完婚。”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裘盟主不愧是一方豪俊,后生可畏啊!”朝牧隐捋须笑道,“小主已经说了,十日后即可成亲。请裘盟主静待佳音,老夫告辞了!” 落日斜阳下,裘莫言伫立阁外,气得浑身颤抖。他越想越气,又怒又恨,暗暗咒骂道:“贱人,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迟早要让你为瞧不起我付出代价!” 听闻裘莫言已经答应了所有条件,婉莹心里咯噔一下,眼神落寞道:“既如此,便十日后成亲。” 牛合德眉眼带愁,小心翼翼道:“小主要不要再想想?真要嫁给裘盟主?” 晴儿也附和道:“是呀,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哦!” “木已成舟,不要再说了。”婉莹黯然神伤道,“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跪着我也会自己走完!” “那天赐公子怎么办?”晴儿急道。 婉莹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牛合德无奈叹气,柔声细语道:“小主是在跟自己赌气!当初小主不顾天下人耻笑,执意抛父弃家随天赐私奔,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现在半途而废,又下嫁他人,恐怕不是小主所愿,我怕你会抱憾终身!” 想起当初与天赐私奔旧事,婉莹眼眸湿润。那时在邀月亭,她深情得搂着天赐道:“我不负君,望君不负我。”她依旧清晰记得当时天赐的承诺:“卿不负我,我不负卿!”如今想起这些,她心中五味杂陈,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素纱,又心灰意冷道:“算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我能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 牛合德暗暗心疼,扶着婉莹坐下,语重心长道:“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吧,免得将来后悔莫及!你定的十日婚期不变,但请帖就不要发了,你看如何?” “不,”婉莹若有所思道,“广发请帖,广邀豪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牛合德默然叹息,立刻照办。 晴儿悄悄退去,立刻前往归来客栈报信。 众人大惊失色,天佑急得乱磨道:“坏了,我师兄至今没有消息,婉莹姐又要成亲,这该怎么办是好?” 晴儿也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天赐到底在哪儿?难道你们都没有去找吗?” “怎么找?”傅玉成叹气道,“江都这么大,连你们都找不到,我们更无计可施。何况江都情况复杂,姜梦雪正打算伺机偷袭,我们也不敢乱跑,免得中计!” “不行!”天佑铿锵道,“咱们得尽快找到师兄,你们不敢出去,我自己去!” 见天佑急不可耐,晴儿忙一把拽住他,又急又气道:“行了小祖宗,你别添乱了!你乖乖待在客栈,我派人去找!江都是圣阁地界,我们消息比你们灵通多了!这里我已经派人四周护卫,姜梦雪必不敢轻易冒险。记住,千万别乱跑哦!”没等天佑搭话,她已经疾步而去。 天佑跺脚道:“唉,师兄到底在哪儿啊?不会真出事了吧?” 夜幕降临,玉女园内,帝佐常五郎面露笑意,望着眼前两位妙龄丽人道:“女帝正在闭关清修,今晚就由你们二人入阁服侍。记住,动作要轻,不准出声,免得扰了女帝。” 两个侍女小心翼翼随常五郎进入阁中,个个裙带飘飘,薄纱玉姿。 待入了凤阳阁,常五郎回身两指疾点,立时封了二人穴道,面露婬笑。两个侍女吓得面色苍白,却喊不出半个字。常五郎轻轻褪去二人衣衫,将二人横放在牙床上,捧起粗大红烛步步逼近。望着红烛滑落的烛油,二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泪水忍不住像烛油般滑落。眼看烛油滴滴滑落,落在二人玉臂上,常五郎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边发出阵阵荡笑。 突然远处屏风被震飞,齐齐砸向常五郎。没等他反应过来,阵阵疾风劲吹,迅速扑灭了烛光。常五郎大惊失色,赶紧抽身闪躲。不料黑影如鬼似魅,如影随形,步步追击。常五郎狼狈逃窜,慌不择路。未撑五招,他已经被黑影一掌震飞,撞碎了桌案。常五郎惊慌失措,就地翻滚,避开致命一击。黑影虎爪凌厉,招招锁魂,三招连环追击,虎爪已经死死扣住他左肩。眼看无处可逃,常五郎奋力回击,又被黑影一爪锁住虎口,惊得面无血色。黑影顺势一点,立时封了他武功。 灯烛复燃,只见天赐捧烛逼近,目光透着寒意。常五郎早猜出是天赐,忙跪地求饶道:“天尊恕罪,在下并非有意为难天尊,是被天魔教蛊惑,求天尊饶命!” 天赐一脚将其踢翻,顺势踩住他左臂,怒目寒光道:“火烧蝶谷是谁的主意?” “是宋轶峰和姜梦雪!”常五郎急道。 “给我和小主下毒又是谁的主意?”天赐冷厉道。 “下毒……”常五郎眼神闪烁,犹豫道,“没有下毒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天赐怒道,陡然将蜡烛倾斜,只见烛油滴滴滑落,纷纷落在常五郎手背上,烫得他龇牙咧嘴,不住求饶。天赐冷冷道:“若再不说,这根蜡烛我让你生吞下去!” 常五郎惊惧万分,急道:“我说我说……给天尊下毒是荡魔使者的主意。她说天尊非池中之物,早晚必成大患,便命我在锦盒中下毒,使天尊死于非命!” “王仙婆!”天赐目露恨意,一棒蜡烛将其敲昏。 回身解开两个侍女穴道,二人慌忙披上衣服,千恩万谢。二人原来是新入教的侍女,一个叫心湖,一个叫云梦。望着昔日的玄女教被常五郎祸害得乌烟瘴气,天赐不禁想起当初振臂一呼的公主金鸳鸯,暗暗感慨道:“若公主在,玄女教必不会如此。是我害了公主,害了玄女教!” 天赐又细细询问一番,得知常五郎一直利用女帝迷惑众人,他斩钉截铁道:“女帝早已不在了,你们被常五郎欺骗了。”二人惊愕道:“怎么会?女帝一直在清修?”天赐无奈摇头,起身领着二人前往楼上。见偌大的帝阁空无一人,二人惊得目瞪口呆。天赐漫不经心道:“你们看到了,这里根本没有女帝踪迹,常五郎不过是打着女帝的旗号婬乱玄女教。” 心湖慢慢回忆,惊呼道:“难怪之前进来的姐妹一直没有消息,必定是被常五郎囚禁了!”云梦眼神疑惑道:“女帝会不会在密室中清修?”二人茫然四顾,纷纷不知所措。 天赐无奈叹息,一眼瞅见桌上摆着一排排朱漆饭盒,打开饭盒,阵阵香气扑面而来。第一个饭盒三层九道菜,全是奇珍美味。第二个饭盒三层三汤,香辣甜俱全。第三个饭盒香酒一壶,余温暖手。见盒中只有一双筷子,天赐目光如炬道:“你们之前来了多少人?” 二人掰着手指细数,足足有六人。 天赐苦笑道:“这一双筷子怎么可能够六个人用?何况还有女帝?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女帝,只不过是常五郎在糊弄你们。这六人的下落恐怕只有常五郎才知道,去把常五郎烫醒,我有话要问他!” 二人立刻捧着蜡烛烫醒了常五郎。 天赐一把揪住常五郎头发,凑近道:“女帝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是……”常五郎急道。 “死在何处?”天赐继续道。 “在……”常五郎结巴道,“神龙教龙山下。” “何人所杀?”天赐面露煞气道。 常五郎吓得直哆嗦,结巴道:“荡魔使者……王仙婆。” 天赐冷哼一声,咬牙道:“之前被你婬辱的六个女子现在何处?” “在……”常五郎慌张道,“天尊,在下只是一枚棋子,真正要害你的人是王仙婆!” “废话少说,”天赐冷厉道,“那六人现在何处?” 常五郎不敢吱声,目光望向不远处床榻边的梳妆台。 天赐凑近观望,这才发觉梳妆台异样,原来铜镜旁竟有两个圆环,十分显眼。拉动圆环,梳妆台缓缓移动,竟露出一个密道口。驻足观望,只觉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天赐察觉蹊跷,吩咐二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捧着灯烛,押着常五郎缓步迈入密道。 二人很快来到一间密室,密室冰花遍地,寒气逼人。房中摆了一排排的箱子,纷纷被铜锁锁死。天赐命常五郎打开,常五郎战战兢兢,艰难挪步。当打开第一个箱子时,天赐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不禁怒目圆睁,面色冰寒,虎爪暗攥,吱吱作响。他一把扣住常五郎脑袋,生生将其提了起来,咬牙道:“分而食之,你真是禽兽不如!若不杀你,怎么对得起六个冤魂?” “天尊饶命,”常五郎惊惧道,“我可以帮你引出王仙婆,帮你复仇,请天尊网开一面!” 天赐面露杀气道:“若不是想着复仇,你的下场一定比她们惨千倍万倍!今日我先留你一条狗命,日后再跟你算账!” 常五郎惊出一身冷汗,见天赐松口,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不过,”天赐目光狠厉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边说边两指疾点,立时废了常五郎全身经脉,痛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接着虎爪疾出,又断了常五郎阳刚,只听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凤阳阁。 不久外面人影绰绰,灯烛辉煌,仿佛有千军万马般。 心湖、云梦纷纷大惊失色,齐齐道:“坏了,是女帝亲卫到了!” 天赐飘然而出,缓缓洗去手上血迹,语气冰寒道:“你们先去应付,我随后就到!” 第373章 亮剑灵山 凤阳阁外,众侍女团团围住了心湖、云梦二人。其中一个中年妇人扬声道:“刚才阁中传出惨叫声,是不是有刺客?” 心湖二人不敢吱声,吓得直哆嗦。 妇人大怒,立刻招手示意,两边众侍女纷纷拔剑出鞘,步步逼近。 突然阁门大开,一个虚影飘然而出。众人还没有看清虚影模样,只见虚影一闪而逝,仿佛凭空消失般。众人大惊失色,还没有回过神,眼前一晃,心湖、云梦二人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俊秀男子。 妇人怒目圆睁,厉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凤阳阁,立刻拿下!”两边侍女正要动手,只觉浑身僵硬,竟动弹不得,不禁个个惊慌。妇人又惊又惧,迅速拔剑出鞘,也觉察不对劲,自己虽然能动,却使不出半分力道,同样惊骇万分。 天赐负手而立,铿锵道:“女帝早已死在龙山脚下,帝佐常五郎假借女帝之名婬乱玄女教,先后分尸六人,罪大恶极。今日本尊以名门名义将其押往灵山受死,之前被其蛊惑者,只要有心改过,本尊一概既往不咎!” “你到底是什么人?”妇人惊惧道。 “八公山元灵天尊!”天赐铿锵道。 众人纷纷震惊,面色刷白,不敢吱声。 天赐抬指疾点,眨眼间解了众人穴道,面色冰寒道:“常五郎已废,今后玄女教要洁身自爱,不要再引狼入室,否则女帝、公主地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 心湖、云梦齐声道:“天尊,不如你留下执掌玄女教吧!” 天赐苦笑道:“我是男的,当不了女帝。不过我有个人选,你们可以考虑考虑。当初公主有个侍女,名叫沐寒月,她现在应该在幽冥教避难。你们可以派人把她接回来,做你们的新女帝。若你们不肯,也可以自己选拔。本尊还有要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众人听着,今后玄女教要痛改前非,与天魔教、圣毒教、江南盟等邪教撇清关系,与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等正道和睦相处,否则必自取灭亡!”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一晃,已经不见了天赐踪迹。 心湖、云梦忙领着众人疾步来到密室,地上也早已不见了常五郎身影,只留下一滩血迹…… 玄女教发生变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逍遥阁,夏妙玄大喜过望,捋须笑道:“玄女教这是给我道喜来了!这份贺礼真是厚重啊!” 恰巧婉莹领着晴儿前来,听见道喜二字,目无神采道:“什么贺礼让爹这么高兴?” “哈哈……”夏妙玄抑制不住欣喜道,“莹莹,玄女教昨夜发生变故,帝佐常五郎被废,玄女教群龙无首,已经是一盘散沙。原本我还担心他们会趁你成亲之际步步蚕食,现在看来爹的担心是多余了!我已经命铜雀台主率众逼近玄女教,趁他们内乱之际一举拿下玉女园!若能收复江南,咱们的实力必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就算天静宫与我离心离德,咱们也不惧天魔教!” 婉莹一惊,暗觉蹊跷,急道:“爹,是什么人废了常五郎?” 夏妙玄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从他犹豫的神情,婉莹已经猜出端倪,心下暗道:“原来……他去了钱塘!他是为我报仇去了,而我一直在错怪他。”回身吩咐晴儿道:“去通知傅少主,请他来一趟,我有事想拜托他!天快黑了,记得从侧门出去,不要被人发现了。” 晴儿眼神闪烁,很快明白,躬身告退。 见二人神神秘秘,夏妙玄笑而不语,旁边牛合德也心领神会。 夏妙玄似笑非笑道:“莹莹,要不要让桥台主趁机把他接回来?” 婉莹迟疑一瞬,摇头道:“我只是不想他为了我丢了性命,仅此而已。” 翌日清晨,傅玉成一行已经赶到江边。 冰儿眼疾手快,指着远处悬旗大船道:“那儿是他们的船!” 天佑迅速下马,率先飞身上船。冰儿、傅玉成紧随其后,也纷纷登船。 众人一路直奔镇江而去,又弃舟换马,朝钱塘飞奔而去。 到了钱塘,听闻天赐已经离开玄女教,众人暗暗焦急。想起婉莹嘱咐,傅玉成面色凝重道:“坏了,还真被小主猜中了,天赐兄应该是去灵山了!咱们不能再耽误了,得连夜赶往灵山!” 众人马不停蹄,直奔灵山奔去。 翌日上午,艳阳高悬,常五郎跪在一处石坛上。金色光芒照耀下,石坛发出夺目的光彩。不远处是一座高山,山高林密,林中隐约传来阵阵钟声。常五郎跪在石坛上,早已唇干舌燥,面色刷白,摇摇欲倒。 不久一个老妇拄杖下山,她塌眼阴目,老脸枯皱,龙头拐杖气势逼人,正是荡魔使者王仙婆。 见王仙婆亲自下山,常五郎慌忙叩拜,战战兢兢道:“主人,天尊……天尊……来了!” 王仙婆抬眼望去,三十步外已经多了一个修长身影,眨眼间,人影已经飘然落在十步外石坛上。王仙婆面露笑意,恭敬道:“老婆子荡魔使者王仙婆见过天尊!不知天尊大驾光临,老婆子未曾远迎,望天尊恕罪!” 天赐负手而立,面无神情道:“王仙婆,你好大的架子啊,竟让我们在此等了一天两夜!” “天尊恕罪,”王仙婆躬身道,“老婆子几日前奉命北巡,恰巧不在山上。得知天尊大驾光临,老婆子没敢迟疑,马上就下山前来迎接,有怠慢之处,老婆子先行请罪!” 天赐冷哼一声道:“请罪?上次在五指山,你是怎么说的?” 王仙婆身躯一颤,逐渐想起那日在五指山的遭遇。当日她被迫下拜请罪道:“老婆子愚钝,一时不察,被人蒙蔽,险些误伤天尊,罪该万死。愿自断一指,请天尊恕罪!”如今想起往事,不禁背脊发凉。 天赐目光逼视道:“你当日说冒犯天尊,愿自断一指。又说还要回去复命,等交了差事,再来请罪。如今本尊亲自来了,你怎么说?” 王仙婆大惊失色,忙拄杖半跪道:“天尊饶命!” “饶命?”天赐面色一寒道,“若本尊不饶,你当如何?” 听天赐口音,王仙婆已经自知罪责难逃,只好伏地叩拜。接着龙杖拄地,右手握着左手无名指,使劲一掰,只听咯吱一声,手指立断。她痛得豆大汗珠挂满瘦腮,暗暗咬牙,面色阴沉道:“天尊满意了?” “差强人意,”天赐冷眼一瞥道,“一码归一码,你冒犯本尊的事两清了!不过你给小主下毒,害得她容颜尽毁,这笔账该怎么办?” 王仙婆咬牙暗恨,早知是常五郎泄密,扭头恶狠狠瞪着不远处跪地的常五郎。常五郎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抬头。王仙婆阴声道:“天尊想怎么算?” “小主玉容仙姿,你觉得该怎么算?”天赐冷厉道。 见天赐咄咄逼人,王仙婆缓缓拄杖起身,目露凶光道:“这里是灵山金坛,是灵山圣地,难道天尊想在这里杀了老婆子吗?” “灵山又如何?金坛又如何?”天赐面露煞气道,“你让小主一生难过,我就让你不得安生!” 话音刚落,天赐一闪而至,抬掌急攻。王仙婆早有防备,龙杖横挡,奋力抵抗。霎时两气相撞,荡起层层涟漪,当场震昏了常五郎,震退了王仙婆。自知不是天赐敌手,王仙婆不敢正面对战,一边奋力抵挡,一边且战且退。天赐虎爪凌厉,出手狠辣,步步紧逼,追魂索命。王仙婆惊慌失措,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原本王仙婆武功便稍差一筹,现在左手无名指肿痛难忍,牵动整个左手使不出力道,战力下降严重。此刻被天赐急攻,苦撑二十余招已经狼狈不堪。天赐奋力急攻,一掌将其震下金坛。又战二十招,王仙婆逐渐左支右绌。天赐趁机飞身而起,一掌劈下,立时震断了龙杖。顺势两掌齐出,当场将其震得口吐鲜血,匍匐地上。 王仙婆艰难撑起脑袋,面如死灰道:“天尊……饶命!老婆子……只是奉命办事,并非有意……为难小主。望天尊……恕罪!” 天赐步步紧逼,突然一掌震断了王仙婆左臂,面色狠厉道:“原本你罪该万死,今日我先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有事可以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我视小主比命重,视天佑为手足,把雪海当小妹,谁再打三人的主意,我必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眼睁睁看着天赐飘然而去,王仙婆艰难爬起,血迹斑斑,狼狈至极。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金锣声,王仙婆垂头丧气,黯然退去。 不久天佑等人策马赶到灵山附近,众人正要前往,傅玉成突然收到一封飞鸽传信,忙勒马止步。天佑急道:“你不是说前面就是灵山吗,为什么不走了?”傅玉成愣面色凝重道:“探子来报,天赐兄已经离开灵山,不知所踪。” “探子?”天佑半信半疑道,“你什么时候派过探子?” “这个你不必过问,”傅玉成喃喃自语道,“奇怪了,天赐兄难道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不可能吧?如果他听到风声,应该会折返逍遥阁;如果不知道,说不定会折返八公山。” 天佑听得一头雾水,急道:“傅玉成,你到底在说什么?” 冰儿若有所思道:“他在想公子会去哪儿。” “对!”傅玉成笑道,“我觉得天赐兄很可能会前往逍遥阁!你们想,小主成亲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天赐兄会听不到半点风声吗?如果他听到风声,他会不会前往逍遥阁?” “有道理!”天佑欣喜若狂道,“那咱们连夜赶回逍遥阁!” “你急什么,又不是晴儿成亲!”傅玉成搂着冰儿细腰道,“你不累,我们可吃不消,这一路颠簸人困马乏的,谁受得了?不如就近歇息一晚,明日再说!” 天佑无奈,只好依了他。 月暗云惨,天赐心情畅快,在附近富饶酒楼自斟自酌,心事重重。突然听到旁桌两人窃窃私语,声音时大时小,若有若无。原本他无意偷听,但不经意间听到“小主”二字,忍不住眉头微皱,竖耳静听。 只听其中一人神神秘秘道:“说来也是奇怪,这逍遥阁怎么会突然之间跟江南盟联姻?”另一人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听说逍遥阁小主与江南盟盟主是旧相识,必定是旧情复燃了呗!” 听到这里,天赐心里咯噔一声,满饮一盅,黯然神伤。 其中一人继续道:“有道理,不过之前不是说小主跟神龙教什么圣童私奔了吗?这种人裘盟主也敢要?啧啧……” “这有什么?”另一人笑道,“就冲着逍遥阁万贯家财,别说小主跟人私奔过,就是拖家带口又如何?等裘盟主霸占了逍遥阁,说不定哪天一脚就把小主踹了,你信不信?” 天赐默然叹息,苦笑一声,端壶痛饮。 这时身后又传来二人声音,一个羡慕道:“裘盟主真是走了狗屎运,《美人榜》首魁投怀送抱,万贯家财又唾手可得,真是令人羡慕啊!”另一人讥讽道:“有什么可羡慕的?有得必有失,自古常理。听说小主已经容颜尽毁,丑陋不堪,不知道七日后洞房花烛夜,裘盟主会不会被吓得不举?哈哈……” 话音刚落,二人手中酒盅齐齐被震碎,惊得二人纷纷离座,慌张失措。天赐飘然落座,冷冷道:“再听到你们诽谤小主,你二人的下场会比这酒盅更惨!滚!”二人眼神斜睨,纷纷起身,丢下铜钱,拂袖而去。 天赐暗暗心伤,边端壶饮酒,边心下暗道:“婉莹,为什么你非要选一条不归路?你明明知道裘莫言的品行,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阴谋,为什么还要引狼入室?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证明?还是无论我怎么证明,你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连饮两壶,直喝得醉眼朦胧。 迷蒙中,仿佛有两个老者左右落座,一个身穿鹤衣,笑道:“这位少侠好酒量,我有仙酒一壶,想与少侠一同品尝,不知少侠可愿意?”另一人脑袋半秃,也笑道:“我有一颗醒酒丹,若少侠想清醒清醒,不妨品尝一下。” 天赐颤抖接过醒酒丹,朦胧中仿佛看到一个药丸忽大忽小,若隐若现。他苦笑一声,突然趴倒桌上酒醉不醒。 两个老者相视一笑,架起天赐朝酒楼外走去。 第374章 虎落平阳 天赐三人前脚离开,天佑等人后脚迈入酒楼。傅玉成定了三间房,三人草草用饭,早早歇息,准备第二日折返逍遥阁。 春莺阁内,婉莹正折枝摘花,心绪不宁。 旁边晴儿边忙东忙西,边不时观察婉莹动静。见她心情不好,悄悄凑近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婉莹摇摇头道:“喜帖都发出了吗?” “发出去了啊!”晴儿疑惑道,“小姐都问了三遍了,我估计这会早就传遍江湖了。” “传遍江湖……”婉莹若有所思道,“那就是人人都知道了。天佑呢?他有没有给你回信?” “他们应该才到吧!”晴儿笑道,“小主怎么变笨喽?” “唉,”婉莹叹气道,“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好吧,不知道咧!晴儿,晚饭不用准备了,我想早点歇息。” “小姐,”晴儿急道,“关师父派人送来了回颜丹,我放在你梳妆台喽!” 婉莹一愣,惊道:“师父不是说一个月才能炼成吗?十六味药材怎么这么快就找齐了?” 晴儿笑道:“小姐真是越来越笨了,有阁主在,想要什么药材不是手到擒来?听说阁主豪掷千金,买了许多珍贵药材供关师父选用哦!虽然贵是贵了点,不过如果真有效果,那也值了,小姐说是不是?” 婉莹喜忧参半,逐渐眼眸湿润。 静坐床上,将碾碎搅匀的药膏涂在脸上,边运功调循,边吐故纳新。直到药膏干渍,才带上面纱,安然歇息。 想起千里复仇的天赐,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担心他会冲动坏事,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披着薄纱走到案前,提笔赋诗道:“掌上倾国舞,族兄将相三。椒房纱帐暖,室殿榻席寒。月妒芳容逝,幡招鬼影还。红楼香梦醒,岂忍忆卿颜?” 两日后,晴儿疾步奔来,紧张兮兮道:“小姐,有消息了,有人擅闯灵山,毁坏金坛,重伤荡魔使者王仙婆。” 婉莹心里咯噔一下,手中桃枝不觉掉落,喃喃自语道:“他真得去了灵山……他怎么那么傻?擅闯灵山,毁坏金坛,重伤使者,灵山派这是倒打一耙,准备继续向天赐出手了。唉……天佑他们人呢?有没有找到天赐?” 晴儿摇摇头道:“天佑他们已经回来了,不过并没有见到天赐公子。” “怎么会这样?”婉莹捻发细思,幽幽道,“难道是有人暗中下毒手?其他门派有什么动静?” 晴儿细细回想,娓娓道:“神龙教易主了,听说教主玉玲珑被逼退位,圣尉上官云暂代教主职位。自从上官云当上教主,神龙教接连发布文书声讨天赐,说什么逼死地老,杀害圣尊,欺师灭祖,婬乱师门之类的。天静宫与两盟交好,并暗中巴结名门。两盟似乎贼心不死,听说早已暗中派出了东方大帝杨言忠和持国天王凌云思,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捉拿天赐。” “邪教呢?”婉莹追问道。 “邪教嘛,”晴儿幽幽道,“魔君宋轶峰已经回了雪峰山,只剩圣女姜梦雪还在江对岸。毒尊汤智渊回了凤凰山,玄女教帝佐常五郎被废,两教都无暇分身。不过,幽冥教圣女来信说要亲自前来道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听闻紫琉璃要亲自前来江都道贺,婉莹若有所思道:“她对天赐依旧念念不忘,这次来只怕不单单是给我道贺。天魔教、幽冥教的事先放一放,派人全力打探两盟和神龙教动静。记住,重点打探两盟!” 晴儿回见天佑等人,嘱咐道:“江都现在形势复杂,接下来各派都会派人前来道贺,你们千万不要乱跑,免得被邪教偷袭。” “我师兄呢?”天佑急道,“他有没有现身?” “唉,”晴儿摇头道,“只有假的天赐还在江都败坏小姐名声,真的还没有现身。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你们不用着急。何况小姐婚期将近,他应该不会不出现吧?” 天佑有气无力道:“婉莹姐怎么说?她还是坚持要跟裘莫言成亲?” 晴儿愁眉不展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师兄不出现,没人能阻止小姐下嫁。” “那怎么办?”天佑急得乱磨,不住挠头道,“我这就回去再找找!” “等等!”晴儿一把抓住他胳膊,急道,“江湖这么大,你去哪儿找?再说,姜梦雪已经去了江对岸,说不定准备伏击你们,你们千万不能大意!小姐说了,让我密切打探两盟和神龙教动静,明日就有消息,你乖乖耐心等等,不要再节外生枝喽!” 傅玉成瞅了瞅冰儿,忧心道:“姜梦雪贼心不死,今后咱们得格外小心了。” 冰儿愁眉不展,并不担心自己,反倒对天赐的处境忧心忡忡。 一抹斜阳洒下,天赐醉眼迷蒙,艰难睁开眼睛望去,只觉四周摇摇晃晃,仿佛躺在马车中。缓缓坐起,闭目静听,只听车轮吱吱不绝,马蹄嗒嗒不断,不时夹杂着阵阵马儿嘶鸣声。从功压判断,四周至少有四个高手,且个个武功不俗。 天赐正要运气出手,只觉真气乱窜,似乎无法随心所欲,不禁暗暗吃惊。仔细回忆,逐渐想起酒醉前仿佛看到一枚丹药忽大忽小,若隐若现,暗忖必定是药丸的作用。 突然四周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马车。待车帘掀起,只见一僧一道左右侍立。二人一个脑袋半秃,眼神冷厉,是广目天王游仙陀;一个仙风道骨,内敛沉稳,是西方大帝卞翁鹤。 天赐冷眼一瞥,隐约记得二人模样,想起二人卑劣手段,不禁面露不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把我劫到这里?” 卞翁鹤笑道:“我等奉命办事,不敢细问。请天尊下车,等会自有人向天尊交代!” 下了马车,定睛望去,前面站着二人,一个蛤蟆嘴微斜,露出阴笑,是持国天王凌云思;一个眼窝深陷,鹰鼻卧眉,是东方大帝杨言忠。见两盟高手齐聚,他已经猜出七八,冷冷道:“堂堂两盟竟然干出这等卑劣之事,真是令人不齿!杨大帝、凌天王,谁命你们这么做的?” 杨言忠面露奸笑,指着不远处红墙碧瓦道:“这里是正义盟总坛,请天尊移步,自会有人告诉天尊缘由!”凌云思也笑道:“天尊请!” 天赐第一次来到江陵,也是第一次见到正义盟总坛模样,不禁深深震撼。四周高墙耸立,白石铺路,红墙碧瓦,盟旗招展。走过长长的石道,穿过迂回的长廊,绕过莲叶碧天的池溪,来到一处高阁前。 阁前伫立四人,前面两位老者纷纷面露笑意,后面两个中年男子个个冷眼寒光。东面老者身材瘦弱,长须飘飘,仙气逼人,是正义盟主宇文贤;西面老者身材魁梧,秃头谢顶,神采奕奕,是卍盟盟主柴存勖。宇文贤躬身笑道:“天尊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望恕罪!”柴存勖也附和道:“卍盟盟主柴存勖见过天尊!” “原来是两位盟主的主意,”天赐冷晒道,“两盟自诩江湖正道,为何效仿邪道,做偷强劫掠之事?” “偷强劫掠?”宇文贤干笑道,“可否请天尊明示?” “何必明知故问?”天赐负手而立道。 柴存勖立时明白,一瞥凌云思等人,怒目道:“我与宇文盟主命你们把天尊请来,你们做了什么?” 凌云思忙领着游仙陀跪地请罪,小心翼翼道:“启禀盟主,属下原本打算请天尊前来,不料天尊宿醉不醒,为免耽误行程,只好连夜护送天尊前来。若有冒犯之处,属下愿领责罚!” 杨言忠也领着卞翁鹤跪地请罪,恭敬道:“启禀宇文盟主,天尊酒醉不醒,我等担心天尊安危,不得不一路保护。虽然没有征求天尊同意,却也没有半分逼迫。直到江陵时天尊才酒醒,属下等只好带天尊来见盟主。如有不当之处,属下等甘愿领罚!” 宇文贤欣然点头,似笑非笑道:“天尊都听到了,众人虽然行为欠妥,却都是一片好心,还请天尊勿怪!” 见天赐冷眼不语,柴存勖目光如炬,不怒自威道:“凌天王、游天王,你二人冒犯天尊,自己领罚吧!” 宇文贤笑容僵硬,也面色一寒道:“既如此,杨大帝、卞大帝就一块领罚吧!” 凌云思、杨言忠互望一眼,个个眼神透着惊惧,不知所措。 天赐轻轻拨弄衣袖灰尘,冷笑不语。 见骑虎难下,柴存勖、宇文贤先后抬眼示意,二人身后的两位护法纷纷出手封了四人穴道,将四人押走。待众人退去,宇文贤似笑非笑道:“天尊是否满意?”柴存勖也龇牙笑道:“天尊,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天尊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天赐冷笑道:“不管两盟如何处置,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想问一句,我能走了吗?” “天尊且慢!”柴存勖目光如炬道,“两件血案尚未查清,件件都与天尊有关,难道天尊不想查清此案,洗去冤屈?” “柴盟主说得对,”宇文贤捋须附和道,“两盟只想追查真凶,告慰两位老前辈在天之灵。如果天尊方便,还请配合两盟查案,将真凶绳之以法!” “若我不方便呢?”天赐冷冷道。 柴存勖面色一寒道:“不方便也请行个方便,两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恶人。天尊若心怀坦荡,当全力相助,配合调查。老夫向天尊保证,调查期间,你在两盟绝对安全,无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不止如此,”宇文贤附和道,“只要查清真相,证明两案与天尊无关,两盟立刻为天尊正名,并护送天尊安全返回八公山,如何?” “哼!”天赐冷晒一声道,“若我不同意,你们打算如何?难道两盟准备强留?” “不敢!”宇文贤干笑道,“天尊执意不配和,必定得不偿失。配合调查,或许能洗去天尊污名,还天尊清白;执意抗拒,必令谣言四起,不仅会使天尊声名狼藉,还会牵连八公山名声受损,更会让有心之人借机攻击古祖天尊。天尊一向尊师重道,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望天尊不要一意孤行,配合两盟查出真相,还逝者一个公道!” 见天赐沉默不语,柴存勖奸笑道,“天尊想清楚了,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你,也关系到你的师父、师弟和师妹,你若不配合,两盟只好请他们前来协助调查。天尊是聪明人,应该清楚利害得失。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望天尊审时度势,做出英明判断!” 若是平时天赐自然会选择留下配合调查,但现在婉莹婚期将近,自己岂能继续耽误?若不能及时赶到,会不会遗憾终身?想到这,天赐咬牙道:“不行,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能留下!如果你们能等,十日后我一定亲自登门,配合你们调查,如何?” 柴存勖、宇文贤互望一眼,纷纷摇头。柴存勖铿锵道:“不妥,两件惨案距今已经快三个月,岂能一拖再拖?之前我们许诺各派一个月内能查清真相,缉拿真凶,结果被小主搅和,功亏一篑。后来各派允诺再延期两个月,还有数日又要到期。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否则我等信誉何在?两盟如何立足?” “柴盟主说得是至理,”宇文贤愁眉道,“请天尊理解两盟的难处,不要咄咄逼人。我们已经给天尊留了近三个月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吗?四月初六两位老前辈被杀,还有四日就到三个月期限了,各派怒火冲冠,我等也心急如焚。望天尊体谅我等心情,全力配合调查,尽快查清真相,捉拿真凶,告慰逝者英灵!” “就算你们把天说破,我也不会留下!”天赐斩钉截铁道。 柴存勖怒目寒光,气势逼人道:“天尊不肯配合,咱们只好强留了!” 宇文贤袖口一甩,霎时杨言忠、凌云思、卞翁鹤、游仙陀、灵官护法、韦陀护法齐齐围住天赐,杀气腾腾。 第375章 思君黯然 冷眼盯着四周众人,天赐不屑一笑道:“两盟要与八公山为敌吗?自古与名门为敌者,都没有好下场。宇文盟主、柴盟主也是聪明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正义盟主宇文贤捋须眯眼笑道:“两盟一向尊崇名门,从没有想过与名门为敌。只不过两件血案牵涉两位江湖名宿,恰巧二位前辈又是两盟昔日盟主,无论如何都该查清此案,给各派一个交代。我们无心为难天尊,却不得不如此,有得罪之处只能请天尊恕罪了!” 卍盟盟主柴存勖摸着秃顶,眼神犀利道:“天尊如果肯配合,我们绝不冒犯,事无巨细都会尽量让天尊满意。若敬酒不吃,两盟只好得罪了!” 四周东方大帝杨言忠、持国天王凌云思、西方大帝卞翁鹤、广目天王游仙陀分别拦住了四方退路,另有灵官护法、韦陀护法左右掠阵,气势逼人。 见毫无胜算,天赐面色冰寒道:“既然你们想调查,本尊可以配合,不过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无法证明两件血案与我有关,本尊绝不奉陪!” 宇文贤、柴存勖如释重负,纷纷承诺道:“天尊放心,三日内必定查出真相,给各派一个交代,还天尊以清白!”宇文贤又命灵官护法领着天赐前往殿内歇息,好生招待。 待天赐离去后,宇文贤感慨道:“如今两盟夹在名门之间,分寸不好把握啊!稍有不慎,恐怕是两边不讨好啊!如果一意孤行,又会陷入被动,只怕将来没有回旋余地。柴盟主,你觉得该怎么办?” 柴存勖摸着半秃脑袋,无奈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调查两件血案是奉命办事,也是职责所在,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何况三日时间足够了,不管能否查出,咱们也算有个交代了。如果天尊非要怪罪,我与贤兄一起承担就是!” “唉,”宇文贤叹气道,“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现在银子的问题解决了,咱们还有半年的时间安抚各门派。若真是天尊所为,这件事反倒容易解决,否则你我这盟主之位怕是坐到头了!” 柴存勖目光透着寒意道:“既然没有退路,咱们何不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定绝路逢生,你我还能继续执掌两盟!” “嗯,”宇文贤附和一声,嘴角浮现一丝诡笑。 天赐被两盟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闹得沸沸扬扬。坊间议论纷纷,有人质疑天赐就是两件血案真凶,要求公开审查;有人怀疑天赐背后另有主谋,要求彻查八公山;还有人怀疑两案与神龙教、逍遥阁有关,主张调查两教。一时间江湖流言汹汹,铺天盖地而来。 天佑正策马前往江陵,半途听人议论,不禁怒火三丈,一把抓住旁边好事者衣襟,怒目道:“你刚才说谁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天尊就是杀害两位前辈的凶手?” 没等好事者反驳,四周看热闹者齐齐围了上来,纷纷指责天佑多管闲事。见形势不妙,傅玉成忙推着天佑狼狈逃走。冰儿趁机御冰铺地,众人纷纷滑倒,狼狈至极。三人匆忙上马,飞奔而去。途中傅玉成嘱咐道:“天佑,你不要这么冲动,否则咱们根本来不及赶到江陵。你别忘了,小主的婚期可快到了!” “没办法啊!”天佑余怒未消道,“那几个人太可恨了,四处诽谤我师兄,简直不能忍!” “不能忍也得忍!”傅玉成叹气道,“咱们时间紧,任务重,千万不能斗气!三天时间虽然绰绰有余,但途中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事,咱们得留足时间。否则耽误了大事,小心晴儿找你算账!” 天佑被唬得一愣一愣,只好点头应允。 此刻晴儿守在春莺阁外,正焦急等待消息。婉莹静坐阁中,也眼神游离,呆呆出神。 旁边侍女站成一圈,或捧喜服,或捧霞帔,或捧珠玉,或捧金饰……其中凤玺、夜明璧、水晶羽觞、缠丝玛瑙、琉璃珠、琥珀坠、红珊瑚、象牙席等琳琅满目,又有金簪、金钗、金钏、金步摇、戒指、扳指、玉佩、香囊、手镯、手串、项链、手链等,令人目不暇接。 婉莹眼神空洞,茫然四顾,心不在焉。 不久晴儿疾步入阁,近前低语道:“小姐,都打探清楚了。”婉莹抬手示意,众侍女纷纷躬身告退。待晴儿话说一半,婉莹叹气道:“两盟背后有人,他是在劫难逃了!” 晴儿惊道:“不会吧?天赐公子当时身在梅园,他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指使别人下手,两盟总不能冤枉好人吧?” “为什么不能?”婉莹面色凝重道,“两盟有人撑腰,别说劫走天赐,就是将他囚禁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怎么办?”晴儿急道,“天佑他们已经去救人了,会不会连他们也……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没用的,”婉莹摇头道,“两盟实力不弱,就算你去了也未必有用。何况他们背后之人更厉害,不是你能摆平的。现在局势僵持,能打破僵局的恐怕只有两个人。”晴儿急问,婉莹幽幽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晴儿眼珠一转,立时明白她话外之音,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嘛,圣尊说不定早就不在了,香雪海也早已下落不明。我看他们俩是指望不上了,小姐还有没有别的主意?” 婉莹捻发细思,愁眉不语。 天赐被囚,几家欢喜几家忧。消息传来,圣女紫琉璃咬唇不语,神色凝重。旁边郭嘉佑、沐寒月纷纷近前询问,听闻天赐被两盟囚禁,二人纷纷错愕。郭嘉佑沉默不语,沐寒月愁上眉梢。 紫琉璃沉思片刻,幽幽道:“嘉佑哥哥,你留下来贡献贺礼,我想去江陵一趟!” “我也想去看看天尊,”沐寒月铿锵道。 “只怕不妥,”郭嘉佑忧心忡忡道,“两盟与幽冥教向来有嫌隙,这次神魔之战双方又损失惨重,若圣女亲自前往,只怕有性命之忧。我不能让你冒险,圣女最好留下,我和沐判官一起前往!” “郭判官说得对,”沐寒月急道,“要去就一起去,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否则万一出了事,我没法向你哥交代!” 紫琉璃细细思忖,摇头道:“好像不行哦,咱们都走了,玄女教怎么办?现在玄女教已经被逍遥阁霸占,唯有三教联手,逍遥阁才会撤退。现在天魔教、圣毒教已经就位,若咱们迟迟不现身,岂不是要将玄女教拱手让给天魔教?何况江南盟来信说逍遥阁只派了铜雀台主桥霜荷前往,我料魔毒二教很快会夺回玄女教。咱们不派一兵一卒,到时候两教绝不肯分咱们一杯羹。” “可是……”沐寒月迟疑道,“圣女不去,只有我一人前往,天魔教也未必肯把玄女教让出来。圣女请细想,以前玄女教是从天魔教分离出来的,现在魔君亲自出征,难道不是志在必得吗?不如圣女前往玄女教,我跟郭判官前往两盟,咱们分头行事,如何?” “沐判官说得有几分道理,”郭嘉佑附和道,“不如我陪圣女前往玄女教,让沐判官前往两盟。” “不,”紫琉璃斩钉截铁道,“天魔教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我亲自去也讨不到任何便宜。这种竹篮打水的事,我才不要做!寒月姐姐,派人给榜姐和裘盟主分别送去贺礼,就说我身子不适,未必能亲自前往道贺,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贺礼尚未送到江都,天赐被囚的消息已经传到裘莫言耳中。他欣喜若狂,暗忖道:“狗贼画地为牢,真是天助我也!”回身吩咐左右护法道:“派人看好小主,如有异动,立刻来报。另外,派人监视江都动向,如果发现天赐踪迹,立刻通知他们动手。”待二人退去,裘莫言摩拳擦掌,激动不已。 这时一个蒙纱女子领着一群侍女飘然而至,只见众人手里捧来喜服、喜靴、喜帕、玉佩、香囊、玉冠等,恭敬道:“盟主,阁主派人送来成亲之物,请盟主过目!” 裘莫言冷眼一瞥,捏起喜帕细细观望,怒目中透着恨意。陡然五指紧攥,使劲将喜帕甩出,飘然落在地上。喜帕方方正正,中间龙珠熠熠生辉,隐约绣着喜字;两边龙凤呈祥,首尾相顾;四周瑞云朵朵,蝶儿翩翩。 不久裘莫言亲自前往谢恩,却吃了闭门羹。常侍牛合德笑道:“裘盟主请见谅,阁主正与小主恳谈,早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连朝楼主、关楼主、夏常侍都已等候多时,裘盟主若无要紧之事,还请明日再来。” 裘莫言咬牙暗恨,飘然而去。 养心阁书房内,夏妙玄慵懒得坐在太师椅上,边望着案上贺信,边漫不经心道:“莹莹,还有几日就成亲了,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尽管提,我相信裘莫言会满足你。” 婉莹摇摇头,语气平淡道:“我对什么都满意,唯独对他不满意,怎么办?” 夏妙玄面露苦笑道:“一场婚礼轰动江湖,名门、名山、各大门派等分别送上贺礼,远近亲朋故旧也纷纷携礼道贺,圣阁张灯结彩,江都百里欢庆,这场盛大的婚礼必定令人难忘!想当初,我跟你娘成亲时,只有寥寥数人道贺,酒席一桌,粗茶淡饭,庭院茅舍,残叶飞尘……说起来真是心酸啊!” 听到父母当年心酸旧事,婉莹也眼眸湿润道:“为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娘当年真得好有勇气,甘愿放弃荣华富贵,舍弃父母兄妹,只为求一心安。” 夏妙玄动容道:“是,我们相濡以沫,白手起家,风餐露宿,披荆斩棘,从粗茶淡饭到山珍海味,从粗衣简舍到华服丽宅,从日进分文到日进斗金,总算一步步走到今日。其间虽然充满心酸,但两个人能恩爱如漆,携手打拼,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婉莹玉指缠发,皱眉自语。 夏妙玄继续道:“当年你娘样貌出众,才情出众,身份特殊,爱慕她的人如过江之鲫。那时爹家道中落,又两手空空,凭什么能抱得美人归?因为我一直坚信,两个灵魂的契合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天予不受必受其咎,我不能辜负这段缘分,更不能辜负了她!” “灵魂契合……”婉莹喃喃自语,眼泛泪花。细细回想与天赐相处的点点滴滴,只觉心神一荡,忍不住浮想联翩。突然目光坚毅,欠身道:“爹,我明白了。晴儿还在外面等着,我先回去了。” “去吧!”夏妙玄欣慰点头。 待婉莹退去,夏妙玄又召来朝牧隐、关玉峰、牛合德和夏子龙四人。思忖许久,幽幽道:“当初小主把裘莫言逐出圣阁后,曾上奏过详情,朝楼主,把这封密信找出来。另外,裘盟主与各派往来的所有事都要梳理清楚,以免将来授人以柄。关楼主,圣阁内外布毒设阵就交给你了,严密监视江都各派动向,尤其是江南盟。子龙,派人暗中保护裘盟主,所有往来人员、信笺都要检查。合德,本主和小主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慎之又慎,以防有人暗中窥探。” 四人纷纷遵令,先后退去。 不多时朝牧隐去而复返,面色凝重道:“阁主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应该早做准备。” “朝楼主有话直说。”夏妙玄边品茶边悠悠道。 朝牧隐铿锵道:“危机四伏,应该做好两手准备。其一,派人联络天静宫、神龙教、江北八教等,商议另选盟主,趁机修复关系。其二,派人联络八公山、梵净山等名门,提前献上贡银,以备不时之需。其三,撤回桥台主,让出玄女教,以免引起邪教忌惮。其四,派人给两盟送信,许以重利,希望他们高抬贵手,不要逼人太甚。” 夏妙玄捋须点头,若有所思道:“知我者,牧隐也!就照你说得做,立刻去信桥台主,撤出玄女教,退守镇江!” 信笺尚未送出,玄女教已经发生巨变,魔君宋轶峰亲率众人团团困住了玉女园。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宋轶峰面露阴笑,抬手示意,东面圣女姜梦雪率魔派众人阻断了退路,西面毒尊常侍萧楚睿、史宝钗率一队人马截断了退路,北面毒尊汤智渊率众人拦住了退路。 姜梦雪冷冷道:“老贼婆,是你灭了玄女教?” 见敌众我寡,无路可逃,台主桥霜荷暗暗咬牙,面色狠厉道:“老身受阁主厚恩,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做卖教求荣之事!众人听令,随老身杀出去!” 第376章 两盟对质 魔君宋轶峰抬手示意,众人齐齐出手,四面围杀逍遥阁众人。其中圣女姜梦雪、常侍萧楚睿、史宝钗三人联手夹攻铜雀台主桥霜荷,不到十招将其斩杀。 毒尊汤智渊细目微眯道:“若不是江南盟及时来信,玄女教已经被逍遥阁并吞。现在玄女教光复,日月盟的颜面算是保住了。只不过,玄女教元气大伤,无人能担起守土重任,只怕还会被逍遥阁侵犯。魔君,你觉得接下来怎么办合适?” 宋轶峰阴笑道:“与其让逍遥阁欺负,不如咱们把玄女教瓜分了!” “是否有些不妥?”汤智渊似笑非笑问。 “没什么不妥的,你我各占一半,怎么样?”宋轶峰阴声道。 见宋轶峰图谋瓜分玄女教,姜梦雪眉头紧皱道:“魔君、毒尊,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能耽误了正事。玄女教是抵抗逍遥阁的先锋,又是日月盟手足,贸然瓜分恐怕不妥。若因为霸占玄女教而惹得幽冥教、江南盟离心离德,对咱们来说得不偿失。” “哼!”宋轶峰冷笑道,“离心离德又如何?只要我咱们足够强大,还用得着别人辅助吗?要重振圣教,这就是最快的方法。” 汤智渊面色一变,暗暗不悦。 姜梦雪继续劝道:“魔君,圣教虽强,正道也不弱,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实力尚在,仅凭咱们一己之力未必是他们敌手。就算勉强击溃三教,也必定元气大伤。若能联手其他教派一起出手,必然手到擒来。望魔君三思,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圣女说得对,”汤智渊捋着满面白须道,“魔君别忘了,之前神魔之战贵教大败,若不是圣毒教、幽冥教、玄女教、江南盟出手相助,贵教恐怕早已不存在。现在贵教实力不如从前,魔君口气却比魔婴还大,真是令人忧心啊!今日并吞玄女教,明日是不是要瓜分江南盟?如此内耗,咱们岂是正道敌手?” 见汤智渊也翻了脸,宋轶峰咬牙暗恨,面色阴寒道:“毒尊的意思是什么?” 汤智渊沉思片刻,幽幽道:“听闻幽冥教有个判官叫沐寒月,是之前玄女教公主的侍女。此人武功不弱,又毫无野心,正是女帝不二人选。本尊的意思是请圣女先代掌玄女教,等幽冥教来了,再立沐寒月为女帝,重塑玄女教。如此既彰显了你我仁义,又显示了四教情意,还增强了日月盟威慑力,岂不是一举三得?” 宋轶峰虽然心里明白,但多少有些不甘心,面色阴沉道:“本君千里迢迢而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难道就是为了给别人作嫁衣?” “魔君息怒,”姜梦雪趁机道,“狗贼天赐已被两盟控制,不过两盟不是他的敌手,他早晚会趁机逃脱。现在小主婚期将近,狗贼必然会不顾一切前往逍遥阁夺回小主。如果咱们半道埋伏,必然能够擒杀狗贼。” “哼!”宋轶峰冷晒一声道,“本君不是给人作嫁衣,就是被人当枪使,可恨!这笔账我早晚算在狗贼头上,让他生不如死!” 江陵正义盟正义殿,天赐正被囚在武极阁内,四周分别有鹤寿阁、青松阁、龙御阁、齐仙阁,分别由两位大帝、两位天王驻守。武极阁继续往北,是盟主宇文贤的忠孝阁。此时宇文贤正与卍盟盟主柴存勖对弈,二人绞尽脑汁,始终难分胜负。 不多时灵官护法、韦陀护法齐齐入阁,纷纷躬身道:“启禀盟主,天尊再三提醒,请两位盟主尽快调查。” 宇文贤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天尊急了!” “不是还有一日时间,急什么?”柴存勖摸着锃光瓦亮的脑袋,面色阴沉道,“他若着急,你们尽管敷衍,不必理睬!” 宇文贤补充道:“另外,好吃好住,好生招待,千万不要怠慢了!记住,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唯独不能出殿!” “还有,”柴存勖目光如炬道,“传令众人严密守护,若出了半点差池,本主必不轻饶!” 武极阁内,天赐负手踱步,急得眉头紧皱。眼看又一日就快过去,两盟始终没有派人前来问询,更没有通报任何调查进展,他隐约觉得蹊跷。自己几次想要出阁,不是被东方大帝杨言忠等人阻拦,就是被持国天王凌云思等人阻挠,始终不能迈出阁门半步。此刻见天色已暗,他准备趁夜出去瞧瞧,一探究竟。 旁边侍从趁机捧来一摞秘籍,恭敬道:“这是天尊要的《武当拳》《齐云掌》《青城剑》《鹤鸣诀》《龙虎爪》《太极功》……”天赐搭眼一扫,若有所思道:“这武极阁内是不是聚集了各派所有的武功秘籍?” 侍从摇头道:“不是所有门派,只是一些支持正义盟的门派。” “原来如此!”天赐接过秘籍,径直朝阁上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你留在下面继续搜寻,帮我把这里所有的秘籍都找出来一份,我要今晚全部看完!另外,告诉他们任何人不得打扰。” 翻阅各派武功,天赐暗暗感慨江湖武学之渊博。想起如今江湖武功被十大名门垄断,不禁叹气道:“如此渊博的文武若无人传承,当真是悲哀啊!”挑选几本秘籍,仔细品味,忍不住慢慢比划起来。看到《太极功》时,更是爱不释手,将拳、指、剑、诀、爪、罩等全部一一修习,暗暗赞不绝口。 夜深人静,待正义盟、卍盟轮换之际,他从阁上飘然而起,飞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忠孝阁内,宇文贤与柴存勖纷纷盘膝静坐,闭目不语。二人身后供案上灯烛闪耀,香雾袅袅。案上供奉着三清尊神,个个金身肃穆。 突然屋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宇文贤双目微睁道:“天尊到了!” 柴存勖运气低呼道:“堂堂天尊,为何作梁上君子?” 见形迹败露,天赐飘然而下,负手笑道:“两位盟主武功不弱,竟能察觉我的形迹,佩服!” “天尊请坐!”二人纷纷起身,神色恭敬道。 三人犄角而坐,天赐开门见山道:“两盟盟主已经耽误我两日时间,不知调查得如何了?” “正调查中,”宇文贤笑道,“天尊请耐心再等等,说不定明日便有结果。” “本尊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天赐铿锵道,“三日时间已经足够,你们若找不到证据,便没有理由继续强留。” “天尊何必着急?”柴存勖气定神闲道,“三日期限还没到,等过了明日子时,天尊再说不迟。” “十二个时辰,”天赐目光如炬道,“只要你们肯把两日来调查进展直言相告,我可以继续等十二个时辰;否则,两盟就是故意拖延,虚言诓骗,本尊不可能坐以待毙。” “哈哈……”宇文贤笑而不语。 这时阁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只见灵官护法、韦陀护法纷纷入阁,二人正要急奏,见天赐端坐阁内,纷纷面色一变。宇文贤瞧出蹊跷,漫不经心道:“是不是天尊失踪,两位大帝和两位天王前来请罪?”灵官护法恭敬道:“盟主英明,正是。”宇文贤笑道:“请罪就免了,天尊并未失踪,告诉他们不必惊慌。” 柴存勖面露冷漠道:“今夜该何人值守?”韦陀护法低眉顺目道:“该凌天王!”柴存勖目光冷厉道:“天尊已经离去多时,他才反应过来,凌云思该当何罪?”护法小心翼翼道:“依照盟规,该降为金刚,杖责三十。”柴存勖冷眼一瞥道:“降为多闻天王,位列四天王之末。另,杖责记下,若再犯,一并处罚!” 见柴存勖执法严苛,宇文贤干笑道:“何必如此?天尊逃走之时正值两盟交接,难免会有疏漏,怨不得他们。既然凌天王受罚,杨大帝是否也该承担一部分罪责?”灵官护法小心翼翼道:“依照盟规,该降职罚俸。”宇文贤捋须道:“那就降为北方大帝,位在卞翁鹤之下。另外,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二人退下后,天赐继续道:“请两盟公布调查详情,不要继续拖延,否则诸位无信,休怪我食言!” “哈哈……”宇文贤眯眼笑道,“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明日即可对质,还请天尊不要焦虑,静待一日,如何?若明日拿不出证据,老夫亲自派人送天尊离开,绝不食言!”柴存勖也点头附和。 见二人神色从容,天赐暗暗吃惊,只好回去静等。 回到武极阁,天赐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十分蹊跷。想起刚才宇文贤二人坚毅的目光,他喃喃自语道:“莫非他们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还是他们已经抓住了雪海师妹?不对,师妹早就杳无音信,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得手。难道是掌握了师父的证据?师父虽然下落不明,但卫青山对师父的事了如执掌,他会不会出卖师父?” 想到这,他只觉背脊发寒,暗觉不妙。盘膝静坐,仔细回忆《神龙功》口诀,潜心修练。《神龙功》分为掌爪罩剑指诀六艺,又称六功。天赐先修《神龙罩》,再练《神龙诀》,依次修习掌爪指。削木为剑,又练剑诀。一夜未眠,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翌日上午,众人齐聚忠孝阁前太极台。 太极台分为三层,其中最北面高台上坐着十人,分别是十大名山使者。十人身后分别悬着各大名山旗帜,旗帜迎风飘扬,气势逼人。宇文贤、柴存勖向北躬身示意,随后在北面高台下落座。二人左右坐着各派代表,分别是江北八教派来的使者。 天赐在太极台东面落座,西面站着两盟众高手:其中西方大帝卞翁鹤、杨言忠领着正义盟八位高手站在北,广目天王游仙陀、凌云思领着卍盟八位高手伫立南。太极台南面是石阶,阶下站满了各派教徒,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见宇文贤抬手示意,杨言忠上前道:“三个月前两位前盟主被害,凶手在现场留下了血字,分别是毒尊独孤胜和神龙教孝圣童天赐。今日把元灵天尊请来,就是为了查清此案,还逝者公道!众人皆知,元灵天尊原本是神龙教孝圣童,所以今日所审并非天尊,而是昔日的圣童。如有冒犯之处,望天尊见谅!” 天赐冷冷道:“不必虚礼,你只管把我当圣童。开始吧!” “好!”杨言忠铿锵道,“敢问四月初二圣童身在何处?” “应该在逍遥阁。”天赐悠悠道。 “不,”杨言忠抬手示意,捏着一封信笺道,“当日上午圣童已经离开逍遥阁。这是江南盟盟主裘莫言的证词,当日他担任逍遥阁落日轩主,曾亲自目送圣童离开,对不对?” “我记不太清了,”天赐皱眉道。 “四月初二到初六,圣童又在何处?”杨言忠继续道。 “时间久远,我记不清了。”天赐摇头道。 “怎么可能?”杨言忠笑道,“时间虽然久远,不过有些事是圣童亲手所为,难道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记得了!”天赐铿锵道。 “哈哈……”杨言忠又拿出第二封信笺道,“既然圣童什么都不记得,那容在下给圣童提个醒。四月初五傍晚,有人在汉中曾见过圣童。初六上午,有人在入蜀必经之地朝天关见过圣童。初六傍晚,有人在青城山下见过圣童。当日晚上青城山张元亶老前辈被逼自尽,命丧上清宫。当时圣童留下一首诗:梅魂叩上清,案审窦娥灵;洗雪白绢染,冤申四海惊。” “证据呢?”天赐目光如炬道。 杨言忠抬手示意,人群中走出四人,一个头发花白,老眼昏花,身穿素衣,头戴四方巾,自称汉中福来客栈掌柜钱老三;一个身强力壮,皮肤黝黑,穿着短衫,头戴毡帽,自称朝天关附近猎户全六郎;一个衣装华丽,浓妆艳抹,自称青城山下布庄掌柜史文秀;一个道童打扮,年纪轻轻,紫目寒光,恨意浓浓,自称青城山门徒仇紫童。 钱老三恭敬道:“启禀两位盟主,四月初五傍晚,老朽客栈来了一位远客,模样俊俏,身材高大,骑着一匹骏马。当时他包下了整个客栈,不许外人入住,又不许老朽打听,当时老朽就觉得很奇怪。直到后来两盟贴出告示,老朽才想起来,告示上之人好像就是那位客官。” “钱老三,”杨言忠指着东面天赐道,“你仔细看清,那日的客官是不是他?” 钱老三艰难挪步细瞅,反复揉眼,突然惊慌道:“是……是……就是他!” 霎时舆论哗然,议论纷纷。 天赐暗暗咬牙,五指紧攥,顿时煞气满面。 第377章 罪证确凿 听到钱老三说在汉中客栈见过自己,天赐咬牙暗恨,已经察觉异常。 北方大帝杨言忠瞅着天赐异样神情,冷冷道:“圣童,你承不承认四月初五曾去过汉中,住过福来客栈?” “我没去过汉中,也没住过什么福来客栈。”天赐斩钉截铁道,“老汉年迈,或许看错了。请问老汉,你见过我几次,都是什么时候?” “一次,”钱老三慢悠悠道,“当时客官一身白衣,包了客栈,付了定金,是老朽命小厮领你上的楼。只是客官没有结账就半夜溜了,所以老朽只见过客官一面。说起来,客官还欠老朽两百文钱呢!” 杨言忠冷晒道:“圣童还不承认?由于走得匆忙,你的包袱落在了福来客栈,里面有一套黑衣和一些熏香、毒丸。”他边说边打开旁边石台上包裹,里面果然有黑衣、熏香和一些毒药瓶。 天赐面色阴寒道:“这些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汉中,更没有见过这位老汉。” “哼!”杨言忠冷笑道,“圣童不承认也无妨,请朝天关猎户全六郎说说当日发生了什么事。” 全六郎背着一个皮制佩囊疾步上前,恭敬道:“当时我出关上山打猎,刚出关就险些被一人撞倒。那人一身白,骑着高大骏马,拿着一柄利剑,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记得那时是凌晨寅正初,我常常那个时候出关查看山上陷阱有没有逮到猎物。我看到他险些被颠下马,又很急的样子,就骂了他一句,没有跟他计较。” “你是怎么骂得?他是如何回的?”杨言忠急道。 全六郎迟疑道:“我骂他有没有长眼,还骂了几句脏话,那人既没有赔礼道歉,也没有下马,只是瞪了我一眼,接着骑马跑了。不过,由于走得太急,他落下了一样东西:铁钩绳索。”边说边从佩囊中掏出一捆铁钩麻绳索,放在石台上。 “你仔细看看,”杨言忠指着东面天赐道,“那人像不像那日撞倒你的人?” 全六郎呆呆凝望,急道:“是……是……就是他!” “圣童,”杨言忠似笑非笑道,“你可承认四月初六凌晨见过此人?” 天赐冷眼一瞥全六郎道:“我不认识你,压根也没见过。何况凌晨寅时,夜色昏暗,你怎么敢确定那人就是我?说不定是你睡意未醒,没有看清。我劝你看仔细了,不要含血喷人!” 全六郎大惊失色,挠头不语。 “哼!”杨言忠不屑一笑道,“圣童这是打算威胁他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史文秀,你来说说四月初六傍晚发生了什么事。” “是,”史文秀捧着剑盒,战战兢兢道,“妾身的店铺当时已经关门,突然有人疯狂敲门,接着一个白衣男子闯了进来。他样貌清俊,手里又提着一柄长剑,我当时心里有些怵,都不敢直视他。” “史文秀,”杨言忠指着天赐道,“你抬头看看,此人是不是那个白衣男子?” 史文秀凝眸望去,不禁娇躯一颤,又低眉道:“是,正是那人。那日见天色已晚,妾身便早早关了门,没想到还有人上门做生意。” “然后呢?”杨言忠急道,“他说了什么?又买了什么?” “他话很少,只说要买一套夜行衣,等着急用!”史文秀慢悠悠道,“当时他故意压低声音,我听得不是很仔细,加上心情紧张,就没有多问。不过,由于店铺已关,夜行衣又在后院,妾身便领着客官去店后取。后来客官问有没有后门,又要求从后门出去,结果就把剑落在了铺里。”她边说边将剑匣放在石台上,轻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柄长剑,剑鞘上面布满龙纹,古色古香。 杨言忠亲手将长剑送到天赐面前,神色玩味道:“圣童可识得此剑?” 从杨言忠将剑从剑匣中捧出那刻起,天赐已经暗暗心惊。回想当初在神龙教遭黑影偷袭时的情形,他面色凝重,幽幽道:“识得,这是我的佩剑!不过,当日落在了神龙教……” 没等他话说完,杨言忠急道:“圣童不必多说!既然圣童承认佩剑是你的,那你可承认去过锦绣布庄?” “我没有,”天赐语气冷漠道,“我从来不知道什么锦绣布庄,更不认识史文秀。我已经说过,这把佩剑早就下落不明。当年我被人暗杀,宝剑就不知所踪。估计有人捡了宝剑,易容成我的模样,利用我的名号杀了张老前辈,并留下了一行血字。如果我所料不错,那血字也是他人伪造的,根本不是我的字迹!” “圣童错了,”杨言忠取来血迹仿本,冷漠道,“我们已经对照过圣童的字迹,字字不差,都是圣童笔迹。现场不仅有物证,更有人证。”他指着身后道童道:“他就是张老前辈的侍童,姓仇,名唤紫童。紫童,你来说说当夜发生了什么事。” 仇紫童怒目瞪着天赐,恨恨道:“当时是子时,按照惯例要给太师祖宫灯添油。当我走到上清宫外时,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响声,我赶紧丢下油灯跑入殿里,就看到整个殿里一片血红,一个黑衣人正偷袭太师祖。那黑衣人见我进殿,突然冲我打出一掌,要不是太师祖及时拦下,我早就死了。不过太师祖为了救我,也被黑衣人打伤了。”他说着说着泪眼汪汪,小手不住抹眼泪。 杨言忠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紫童,你想不想替你太师祖报仇?” “想!”紫童斩钉截铁道。 “好,”杨言忠喜道,“那就把黑衣人的话一五一十说给众人听!” “是,”紫童怒视着天赐,将当日的情形细细描述给众人听,最后泪眼婆娑道,“等我醒来时,太师祖已经被他逼死。他用太师祖的血写了几句话……” “是不是这首诗,”杨言忠捏着信笺道,“梅魂叩上清,案审窦娥灵;洗雪白绢染,冤申四海惊?” “就是!”紫童愤怒道。 “圣童,”杨言忠怒目虎视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当然有!”天赐飘然起身道,“虽然人证物证都在,但我没有杀害张老前辈的动机!” “你当然有!”杨言忠急道,“紫童的话说得清清楚楚,你对张老前辈说要为梅园血案报仇。这首诗也是你留下的,诗中多次提到‘梅魂’‘洗雪’‘冤申’,很明显你是为报仇而来,是为梅园案才痛下杀手,对不对?” “不对!”天赐针锋相对道,“血案发生时,我并不在青城山,而在梅园。我不可能一夜之间飞到千里外去杀人!” “证据呢?”杨言忠面色冰寒道。 “逍遥阁小主、常侍夏晴儿、义圣童天佑都能为我做证!”天赐掷地有声道。 “可惜,”杨言忠冷笑道,“义圣童是你的师弟,他的证词不足信。小主曾与圣童携手私奔,她的证词也不足信。至于夏常侍,她是小主的属下,难免受人胁迫,证词岂可信?” 天赐面露窘迫,细细回想,幽幽道:“我记得两案发生前,我曾在一处客栈用过饭。那客栈好像名叫……涅盘客栈,就在雪海街西面一处路口。” 杨言忠冷笑一声,飘然后退两步。多闻天王凌云思负手上前,阴阳怪气道:“前几日江宁镇突发狂疾,尸骨遍地,无人抬棺,以致于整个江宁镇人去楼空,十里无人烟。圣童明知江宁镇已经不复存在,却提出什么涅盘客栈,是何用意?” “江宁镇……”天赐错愕道,“狂疾?” “圣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凌云思阴声道,“四月初二离开逍遥阁后,你根本不在江宁镇,而是悄悄绕道汉中,潜入青城山,对不对?你逼死张老前辈完全是为了给梅案报仇,对不对?” “这是血口喷人!”天赐微怒道,“有人易容成我,杀人栽赃,这把佩剑就可以作证。当初离开神龙教时,这把佩剑就丢失了,自此我再也没有用过这把佩剑。” “没用过?”凌云思冷笑道,“圣童拿什么证明自己没有用过佩剑?又如何证明佩剑不在你身上?” “我为什么要证明?”天赐反问道,“应该你们来证明,证明佩剑一直在我手里,否则你们怎么能确认拿着佩剑的不是伪装者?” “我们无须证明,”凌云思斩钉截铁道,“我们只需要知道是圣童拿着佩剑买了一套夜行衣,然后潜入青城山杀了张老前辈。至于佩剑何时回到圣童手里,或者圣童一直将佩剑深藏不露,这都与本案无关,我们无须证明什么。” 天赐陡然起身,面色冰寒道:“两盟认定我就是真凶?” “难道还有第二人?”凌云思阴目逼视道,“证据确凿,圣童还不肯承认?你不肯承认无非仗着有八公山庇护,认为我们不能把你怎样,是不是?不过今日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有八公山庇护也难保你周全!” “是吗?”天赐面色狠厉道,“若我不认罪,你们想怎样?你们又能怎样?” 见尘埃落定,盟主宇文贤、柴存勖互望一眼,先后起身。宇文贤面色凝重,捋须道:“天尊息怒,事情牵涉名门,自然不能草率。今日只是初审,待上奏了名门,还要复审。请天尊暂留正义盟,待讯侯审。” 天赐冷眼一瞥道:“我早已说过,我有要事,必须离开。五日后,我一定回来,届时任你们处置,如何?” “天尊觉得这话有人信吗?”宇文贤似笑非笑道。 “不错,”柴存勖也附和道,“纵虎归山,遗患无穷。今日既已定罪,岂能放天尊离开?” 见退无可退,天赐暗暗两掌御气,霎时周身绿色弥漫,惊天泣地。 柴存勖运气低呼道:“拿下天尊!” 话音刚落,杨言忠、凌云思、卞翁鹤、游仙陀飞身而至,四面围住了天赐。杨言忠抬掌御冰,凌云思两掌御水,卞翁鹤双掌吐雾,游仙陀手握雪杖,四人联手齐攻,杀气腾腾。 台下众人纷纷惊惧,步步后撤,依旧被气波震飞,狼狈不堪。高台上,宇文贤、柴存勖静观不语,其余名山使者也个个神色泰然,静坐观望。 天赐两掌御气,左右不惧;旋身而起,四指飞袭;一掌劈下,气吞寰宇;化掌为爪,鬼魅难敌。鏖战三十余招,四人不仅没有占到上风,反倒稍落下风。台上两盟主瞧得眉头紧皱,台下众盟徒看得心惊胆战。杨言忠、凌云思等人奋力围杀,却占不到便宜,急得四人个个心焦如焚。 宇文贤回头一瞥,见使者个个神色凝重,不禁低声道:“柴盟主,继续耗下去,两盟颜面何在?连真凶都拿不下,名山如何相信你我有能力护卫他们?” “你我不谋而合,”柴存勖低语道,“我正要请贤兄出手,与我一起拿下天尊!” 二人议定,齐齐扬声道:“众人退下!”杨言忠、凌云思等人大惊,纷纷抽身急退,守住太极台。宇文贤、柴存勖飞身而至,并肩而立,一个目光犀利,一个不怒自威。 天赐没有与二人交过手,自然不知二人武功深浅;但从二人斥退杨言忠、凌云思四人判断,二人联手武功必在四人之上。刚才与杨言忠四人交手,天赐已经觉得十分吃力,若不是仗着轻功稍逊一筹,险些不敌。若二人联手武功真在四人之上,恐怕今日是在劫难逃了。想到这,他不屑一笑道:“车轮战?这难道就是两盟名扬江湖的手段?” “激将法没用,”宇文贤目光逼视道,“天尊杀了张老前辈,难道还想逍遥法外?今日无论如何还请天尊留下,待查明真相,两盟自会给八公山一个交代。若天尊执意不从,休怪我等不恭了!” “宇文兄何必多费唇舌?”柴存勖气势逼人道,“若非做贼心虚,天尊怎么甘心顶着真凶的帽子狼狈逃窜?如此行径足以说明一切,何须多言?” “哼!”天赐冷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如此,动手吧!” 宇文贤、柴存勖互望一眼,齐齐出手。一个单鞭鹤立,一个龙骧虎步,一个身轻如燕,一个气势如山,一个招式绵柔,一个霸气外露,一个太极八步,一个金刚佛指。 天赐不敢大意,左掌化爪,爪影飞舞;右掌化指,绿气飞袭。三人鏖战一团,难分彼此,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心惊胆战。众人个个震撼,天赐同样暗暗心惊。从宇文贤的虚实招式中,他想起了昨夜修习的《太极功》,不禁暗暗佩服。又瞅着柴存勖的凌厉刚指,他隐约觉得像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金刚功》,同样暗暗赞叹。鏖战三十余招,天赐已经稍落下风。 见二人联手才稍占上风,众人纷纷震惊,更认定天赐便是杀害张元亶的真凶。此时名山使者左右窃窃私语,齐齐起身,纷纷催促道:“凶手已经查出,不必手下留情,速速拿下,以慰亡灵!” 宇文贤、柴存勖齐齐面色冰寒,奋力出击;天赐也怒目寒光,全力以赴。霎时太极台上煞气弥漫,气波阵阵,鬼影如魅,艳阳似血! 第378章 众星拱月 天赐与盟主宇文贤、柴存勖鏖战百余招,被二人逼得步步后退。二人左右夹击,穷追不舍,天赐且战且退,稍显狼狈。 眼见形势不利,远处树冠中突然飞来两人,分别攻向宇文贤二人。天赐早瞧出是冰儿和天佑,不禁又惊又喜。宇文贤二人也早有觉察,继续联手强攻,丝毫不为所动。宇文贤内柔外刚,虚实相济,掌法精妙,虚影重重;柴存勖霸气外露,指法刚猛,金刚不坏,攻防一体。两人联手强攻,气吞山河。 北方大帝杨言忠、多闻天王凌云思见冰儿二人飞身偷袭,纷纷旋身而起。杨言忠冰剑在手,率先拦下冰儿,两人半空拼杀,寒气凌厉,冰花四射。冰儿御冰飞袭,杨言忠幻冰护体,攻防之间,杨言忠稍逊一筹。 凌云思两掌御水,接着挡住天佑。天佑神剑挥舞,摧枯拉朽,一剑破了凌云思的水灵罩。凌云思阴目逼视,继续御水阻击,只见漫天水珠乱飞,气势逼人。两人半空拼杀,天佑同样稍占上风。 众名山使者见形势不妙,担心放跑了天赐,纷纷急呼道:“拿下贼人!” 西方大帝卞翁鹤、广目天王游仙陀齐齐遵命,纷纷出手,一个助战杨言忠,一个援助凌云思。冰儿被杨言忠、卞翁鹤左右夹击,优势荡然无存,反倒稍落下风。天佑被凌云思、游仙陀前后围攻,也同样稍显狼狈。 天赐且战且退,急呼道:“天佑、冰儿,快走,不要恋战!” “想走?”柴存勖双目如炬道,“要么天尊留下,要么二人留下!” 天赐冷笑一声,煞气满面。双方继续鏖战,又拼杀百余招,天赐逐渐露出败相。趁他分身乏术,宇文贤、柴存勖联手出击,连续两掌震得他倒退三步,气血翻腾,嘴角渗出道道血丝。见二人没有乘胜追击,天赐边御气平复,边余光扫视,远处天佑、冰儿纷纷左右难顾,也形势不妙。 宇文贤捋须笑道:“天尊,束手就擒吧!只要你肯留下,两盟绝不为难二人,如何?” “宇文盟主说的是,”柴存勖邪笑道,“两盟是正道,不是江湖邪教,向来说话算话。只要天尊认罪,我们绝不牵连他人!” “好,我认罪!”一声低呼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一人从人群中飘然而出,竟与天赐样貌极其相似,只是头上玉冠和腰间佩饰明显不同。四周众人纷纷大惊失色,狼狈躲闪。宇文贤二人齐齐震惊,天赐也十分惊愕。 这时天佑、冰儿鏖战近百招,已经露了败相。二人正心忧如焚,不料杨言忠、凌云思等人纷纷停手后撤,齐齐护住宇文贤二人。天佑、冰儿来不及细想,也赶紧左右护住天赐。 望着“天赐”从容上台,柴存勖冷厉道:“你是何人?” 天赐仔细观望,逐渐觉察蹊跷,暗暗怀疑是香雪海易容的。 “天赐”冷眼盯着宇文贤二人,声音低沉道:“我才是天赐,张元亶和朱存煦都是我杀的!” 众人纷纷疑惑,一时不知所措。唯独紫童急呼道:“她是假的,她有胸!” “天赐”身躯一颤,忙稍稍含胸,依旧遮不住波涛汹涌。 见她形迹败露,天赐忙一闪而至,挡在她身前,低声道:“雪海,我挡住他们,你带天佑、冰儿离开。快!”香雪海抬眼扫视,低声嘱咐小心,随后闪身天佑二人身旁,准备掩护二人离开。 宇文贤、柴存勖早瞧出蹊跷,一个扬声喝道“拦下天尊”,一个低声疾呼“擒住贼人”。随着两声令下,两盟众人纷纷出手,四面困住了天赐四人。其中杨言忠、凌云思四人在前,众盟徒在后,杀气腾腾。 天赐来不及嘱咐众人,两掌齐出,飞身攻向宇文贤二人。三人再度鏖战一处,战得难分难解。天佑、冰儿也飞身攻向杨言忠等人,二人再度被四人围攻,逐渐落了下风。 香雪海抬掌御毒,飞身急攻,很快击溃众盟徒,毒伤上百人。十位名山使者个个震惊,纷纷出手。十人武功各异,或施展《普陀掌》,或打出《嵩山拳》,或挥舞《峨眉爪》,或使出《九华剑》,或步出《五台诀》,四面八方攻向香雪海。香雪海丝毫不惧,抬掌出毒,霎时毒气弥漫,惊神泣鬼,吓得十人纷纷远攻,不敢近战。香雪海以一敌十,依旧不落下风。 宇文贤二人早注意到假天赐的毒术,担心众使者有闪失,纷纷舍弃天赐,直奔香雪海扑去。二人左右拦下香雪海,宇文贤厉喝道:“妖女休要逞凶!”柴存勖也怒喝道:“再不住手,小心性命不保!” 见宇文贤二人被香雪海缠住,天赐忙飞身助战天佑,一掌震飞游仙陀,吓退凌云思,抓起天佑飞身而起。又一掌震得卞翁鹤倒退五步,吓得杨言忠不敢近前,趁机抓起冰儿飞身而去。边飞身而去,边急呼道:“师妹,快撤!” 名山众使者齐齐面色一变,率领杨言忠、凌云思等四人飞身急追,三面合围。唯独宇文贤、柴存勖纹丝未动,死死盯着香雪海。 宇文贤嘴角邪笑道:“柴贤弟,先擒拿妖女,再擒拿天尊,你意下如何?”柴存勖面色冰寒道:“贤兄英明!妖女作恶多端,伤我两盟上百人,绝不可姑息,否则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其毒手。两盟身为江湖正道,有扶正祛邪之责,岂能视而不见?何况,我怀疑她也是真凶之一,无论如何都要将其留下!” 香雪海自知不敌,原本打算趁机逃走,又担心天赐、天佑逃不出去,心下暗道:“不知道师兄有没有逃出去?”她正暗忖,不料宇文贤抬掌一招手挥琵琶,只见红气呼啸而至,气势逼人。香雪海急忙闪躲,勉强避开。她还没有稳住身形,身后三道红气飞袭而至,一道擦肩而过,一道擦脸而过,一道击碎了玉冠。随着玉冠破碎,面皮破损,她逐渐露出原貌。 柴存勖声音阴厉道:“妖女,嵩山朱存煦老前辈是被你逼死的吧?你的毒术如此厉害,易容术又如此了得,必定是前毒尊独孤胜的关门弟子,对不对?当初你杀了朱老前辈,又留下独孤胜的名字,定是为了给梅园案报仇,是不是?” “是又如何?”香雪海冷漠道,“朱存煦该死,张元亶也该死!他们逼死了我师父的女儿,又灭了梅园,血债血偿,这是他们该得的报应!我后悔当初没有把两山灭了,否则就不会连累我师兄!” “狂妄!”柴存勖怒斥道,“凭你也敢大言不惭?今日既然知道你也是真凶之一,两盟就没有放你走的道理!” 话音刚落,柴存勖三指疾点,三道红气飞袭而去。香雪海不敢大意,慌忙躲闪。刚稳住身形,柴存勖突然欺身而至,金掌急拍,气势凌人。她奋力抬掌迎击,只听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被震退。见柴存勖攻势凌厉,香雪海忙施展轻功四周游走,不断挥舞毒掌。只见毒气道道飞袭而去,摧枯拉朽。柴存勖冷哼一声,使出《金刚罩》,霎时四周罡气弥漫,毒气竟丝毫无法近身。 柴存勖在内围作战,宇文贤在外围打转。早知香雪海毒掌厉害,生怕毒气夺了众盟徒性命,又担心她杀人灭口,宇文贤不断在外围移步,时而护住受伤众人,时而护住紫童等人,死死压制住了乱窜的毒气。 此刻见时机成熟,宇文贤两人联手夹攻,逼得香雪海没有还手之力。两人攻防互补,刚柔并济,一个轻功不俗,一个内力雄厚,一个招式精妙,一个固若金汤,携手围困,四十余招便擒住了香雪海。 从其身上搜出《金匮要诀》和一个锦盒,翻阅《金匮要诀》,柴存勖喜怒参半道:“果然是独孤胜的徒弟!果然是杀害朱老前辈的真凶!” 宇文贤打开锦盒细瞅,见里面有枚褐色药丹,若有所思道:“这……莫非是玲珑丹?” “必是!”柴存勖捏起丹药道,“自从独孤胜失踪,听闻玲珑丹方也一并消失了。现在圣毒教没有玲珑丹,又没有丹方,想重振毒威恐怕是难于登天!” 宇文贤捋须点头道:“只是独孤胜有丹方,为什么到死只留下一枚?” “这就要问妖女了!”柴存勖目光逼视道,“妖女,独孤胜的丹药藏在何处?” 香雪海傲骨不屈,冷笑不语。 当初独孤胜曾留下两枚玲珑丹,后来她突发痘疾,险些丧命。关键时刻,是玲珑丹救了她的命。那时得知玲珑丹中含有犀角、猪尾草等药物,她便将玲珑丹分为几十份,每日三餐服用,连用九天,才肃清了痘毒。随着痘毒清除,吸收了玲珑丹的香雪海只觉内气充沛,神清气爽,武功大为精进。 虽然此刻被二人擒拿,不过她心中明白,若不是自己急于来救天赐,再假以时日,二人未必能轻松拿下自己。 望着怒目寒光的香雪海,宇文贤冷冷道:“将妖女押入密室,等候发落!” 这时天赐领着冰儿二人甩掉了三路追兵,狼狈逃到背街暗巷。三人正不知去处,只见一个蒙面男子飞身而至,急道:“随我来!”天赐一眼认出男子就是傅玉成,忙吩咐二人跟上,自己负责殿后。四人东拐西抹,最后来到一间药铺。 见香雪海迟迟没有现身,天赐神色凝重道:“坏了,雪海必定是出事了!我原本打算引开两盟众人,尤其是引开宇文贤二人,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害了雪海。二人没有追来,必定是准备拦下雪海。” “那咱们怎么办?”天佑急问。 “你们在这里等着,”天赐铿锵道,“我回去看看!” “不行!”傅玉成急道,“外面都是两盟追兵,太危险了!何况,雪海姑娘武功不弱,毒术也高,未必会坐以待毙。” “就是,”天佑急道,“要去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不妥!”天赐忧心忡忡道,“如果雪海真被两盟擒住,你们去根本无济于事,只有我去才能换回雪海。” “换回?”冰儿惊道,“公子,小主要成亲了,定在七月初七。” 天赐心里咯噔一声,愁眉不语。 天佑小心翼翼道:“我们这次赶来就是晴儿传得信,婉莹姐猜出你被两盟掳走了,特意嘱咐我们来援救。现在距离七月初七还有时间,如果连夜赶回去,一定能阻止他们成亲!” “天佑说得对,”傅玉成附和道,“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我已经沿途安排好了,只要天赐兄快马加鞭,必能及时赶到逍遥阁。只要你赶到逍遥阁,小主一定会回心转意!”冰儿也频频点头附议。 天赐轻叹一声,苦笑道:“我去了又能如何?她若不想成亲自然会解除婚约,她若执意下嫁说明她已经深思熟虑,我又何必给人添堵?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不做惹人嫌的事。何况雪海为了咱们深陷两盟,情深义重,若此时撒手不管,我不仅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师父,今后在江湖上我还有立足之地吗?” “师兄,你想清楚啊!”天佑急得抓耳挠腮道,“两盟想要你的命,你要是去了,八成就回不来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婉莹姐怎么办?” “生死有命,如之奈何?”天赐幽幽道,“不管如何,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回身拍了拍天佑肩膀,语重心长道:“师弟,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记住,蝶谷不能住了,神龙教也千万别回,逍遥阁更不能去,要么去天静宫避难,要么去幽冥教寻求庇护。” “公子……”冰儿迟疑道,“我会替公子照顾好天佑!” 见冰儿开口,傅玉成拍着胸脯急道,“天赐兄放心,有我傅玉成在,天静宫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多谢!”天赐欣慰道,“有你们这番话,我可以放心了!” “师兄是放心了,可是……”天佑哭丧着脸道,“我们不放心啊!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救出雪海?不如咱们再商量商量,晚上一起动手!” “有道理!”傅玉成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有个好方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救出雪海姑娘。现在义父与两盟关系走得很近,如果我出面,两盟必会给我个薄面。等我打探到雪海姑娘关押之处,咱们再一起出手,必能轻松得手。” 天赐迟疑道:“傅少主能进两盟?你打算怎么做?怎么说?” “哈哈……”傅玉成自信笑道,“这个嘛,天赐兄不必问得太细,我自有应付的方法!这里是天静宫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来搜,你们安心呆着就行,千万别出去!”又冲着冰儿笑道:“小美人,等我的好消息!” 第379章 脚踏两只船 夕阳洒下一抹金辉,闹腾许久的正义殿又恢复了平静。随着各路人马纷纷折回,第一波追捕行动宣告失败。两位盟主端坐阁里,两边坐着十大名山使者,众人纷纷面色凝重,默然不语。西方大帝卞翁鹤、北方大帝杨言忠伫立东面,神色不安。广目天王游仙陀、多闻天王凌云思站在西面,也稍显局促。 盟主宇文贤捋须凝目,面露不悦道:“杨大帝虽然追剿不利,但审案有功,本主赏罚分明,封你为东方大帝。望你谦逊恭让,不要恃宠而骄,辜负了本主和众人一片期许!” 杨言忠大喜过望,恭敬一拜道:“多谢盟主厚待,属下必不让盟主失望!” 盟主柴存勖也虎目如炬道:“凌天王虽然办事不力,但查案有功,本主赏功罚过,封你为持国天王。望你矢志报教,忠心为盟,不要辜负众人厚望!” “多谢盟主栽培!”凌云思大喜,慌忙叩谢,恭敬退到一旁。 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青城山使者询问如何处置天赐,宇文贤神色凝重道:“不急不急!张老前辈的案子虽然已经初步查清,凶手疑为元灵天尊,但下一步还要继续复查,争取把证据都坐实了,以免授人口实。事情牵扯名门,咱们最好先等等,看看名门的动静。如果名门没有异议,咱们再广邀各大门派前来听审,一锤定音!” 嵩山派使者接着问起朱存煦案,柴存勖也面露难色道:“朱老前辈的案子也查清了,幕后的元凶是前毒尊独孤胜。此人武功高强,毒术高超,一直隐居五指山,与天魔教前魔君沈波旬为伍。当初梅园案使独孤老贼痛失爱女,他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几个月前,他悄悄潜入嵩山,逼死朱老前辈,留下了自己的名讳。虽然老贼报了仇,但天道有轮回,老贼作恶多端,终究作茧自毙。” “不错,”宇文贤接着道,“不久前有人发现了独孤老贼的坟冢,报告给了两盟。两盟立刻派人前去查验,发现老贼尸骨尚未完全腐化,仵作推断老贼大概死于一个半月前。既然老贼已死,这件案子应该可以结案了。” 听闻独孤胜已死,众名山使者或义愤填膺,或畅快淋漓,或口吐芬芳。 柴存勖抬眼扫视众人,悠悠道:“诸位,朱老前辈的案子已经初步查清,真凶疑是前毒尊独孤胜。接下来卍盟会继续复查,一定会彻底查清,给各派一个交代。还请诸位回去多美言几句,卍盟做事向来有始有终,绝不会撒手不管。之前钱势所逼,耽误了些时日,还望各派见谅!” 宇文贤也趁机道:“柴盟主说的是实话,自从血案发生以来,两盟不知派了多少人四处查访,实在是精力有限,财力有限,望诸位海涵!三个月内能把案子查清,两盟也算竭尽全力了。希望诸位回去后多多回护,正义盟向来善始善终,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请诸位放心!” 众使者个个面露愧色,纷纷道:“两位盟主放心,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如实奏报,替诸位求情,尽量把酬金的事解决好,为两盟查清血案提供最有力的支持!” 宇文贤二人大喜,立刻起身道谢,又吩咐杨言忠、凌云思代为相送。 待众人离去后,宇文贤喜忧参半道:“两件案子终于查清了,总算可以告慰两位前辈英灵,你我也算仁至义尽。” “是啊,”柴存勖也如释重负道,“名山的事终于解决了,你我也算稳住了局面,不至于后院失火。” “只不过,”宇文贤愁眉道,“后院没有失火,前院快失火了。现在名门的压力越来越大,你我的回旋余地越来越小,这分寸只怕越来越不好把握了。贤弟,你以为该何去何从?” 柴存勖目光如炬道:“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你我已经没有退路。当初若不是名门打招呼,你我怎么可能坐得上盟主之位?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否则岂不是被人戳脊梁?只是,现在他们总想插手两盟事务,令人忌惮啊!” “不错,”宇文贤捋须道,“当年之事只怕又要重演!果真如此,两盟休矣,正道休矣!贤弟,你我该整肃教务了,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局面恐怕要失控!” “不急!”柴存勖龇牙邪笑道,“得罪人的事先让他们去做,等他们得意忘形,咱们再出手不迟。何况,古祖天尊誉满天下,你我曾受他点拨,也不能逼迫太甚,以免埋下祸根!” “嗯,”宇文贤若有所思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话音刚落,护卫来报,八公山使者求见。 宇文贤、柴存勖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终于到了!” 吩咐众人道德阁摆茶,宇文贤急道:“待本主与柴盟主出迎!” 二人尚未出阁,又有护卫来报,天静宫少主求见。 宇文贤沉思片刻,笑道:“命杨大帝去招呼,不可慢待!” 道德阁在武极阁南,是正义殿里最雄壮的建筑。道德阁左右各有一座阁楼,分别名为常道阁和无名阁。 无名阁外,杨言忠、凌云思纷纷笑脸相迎,引傅玉成入阁。 三人落座,杨言忠笑道:“听闻傅宫主擅长卜卦,两位盟主早有心求卜一卦,不知傅宫主可有闲暇?” 傅玉成恭敬道:“家父早有此心,只怕入不了两位盟主的法眼。既然两位盟主也有此心,可随时驾临敝宫,让家父一尽地主之谊!” 双方寒暄几句,杨言忠趁机道:“傅少主这次匆匆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这个嘛,”傅玉成小心翼翼道,“听闻两盟擒住了一个女贼,名叫香雪海。在下与她有些恩怨,想问些事情,不知两盟能否行个方便?” “恐怕不妥!”杨言忠铿锵道,“此人牵扯两位老前辈被杀一案……” “咳咳,”没等他说完,凌云思忙打断道,“不知傅少主从哪里听说的?两盟虽然擒住一个女贼,但还没有审讯,未必是什么香雪海。何况兹事体大,我们也做不了主,傅少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 傅玉成听出蹊跷,急道:“既然两位做不了主,我能否拜见两位盟主?” “暂时不可,”杨言忠摇头道,“两位盟主正接待名山贵客,暂时不便!” 傅玉成又惊又喜,匆忙告辞。 夜幕更深,傅玉成藏身正义殿外,静静等待。 不久一群人从殿里飘然而出,其中正义盟主宇文贤、卍盟主柴存勖纷纷神色恭敬,冲着一个中年男子频频示好。傅玉成定睛望去,只见那中年男子头戴皂巾,面庞圆润,山羊胡,看上去如教书匠般。细细回想,想起那日送冰儿回八公山时的情形,不禁暗忖道:“原来是他——八公山的管家李云楼!” 待众人散去,傅玉成悄悄尾随,直跟到明月楼。 见两盟众人先后撤回,傅玉成才飘然入楼,询问刚才中年男子住处。店小二支吾不言,傅玉成被迫拿出几两碎银犒劳,店小二才引他上楼,指了指西厢房,点头不语。傅玉成心领神会,招手示意,店小二匆忙告退。 回到药铺,说起两盟之事,天赐也喜忧参半道:“没想到师兄竟然会亲自前来,咱们又多了一个助力!你们在此等候,我去见师兄。” “不行!”天佑急道,“外面都是两盟的人,师兄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这倒是,”傅玉成忧心忡忡道,“这里毕竟是正义盟地盘,到处是他们的眼线,天赐兄只要出去,行踪必然泄露。不如这样,我出去替你传话,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两盟虽然对我有戒心,但还不至于派人监视我。就算他们怀疑到我头上,也不敢贸然行动。” 天赐细细思忖,无奈同意,嘱咐道:“你告诉我师兄,玲珑师妹被两盟擒住了,请他前往打探消息,最好能见师妹一面!” 傅玉成欣然领命,悄悄潜入明月楼。 他刚要敲门,只听屋内传出一个沧桑的声音道:“进来吧!”傅玉成暗惊,迟疑一瞬,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见李云楼眼神逼视,神色异样,傅玉成忙自报家门。 李云楼摇头道:“傅少主不必如此,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你跟了我一路,是不是掌门派你来的?这次掌门大闹两盟,他有没有受伤?又打算何时回山?” “这正是在下今夜前来拜访的原因!”傅玉成小心翼翼道,“天赐兄让我嘱咐你,你的师妹被两盟擒住了,请你前往打探消息,最好能见她一面,免得有人对她用刑!” “师妹?”李云楼喃喃自语道,“难道是玲珑?” “是,”傅玉成急道,“为了救天赐兄,她不小心被两盟擒住了。只要你能打探出她的下落,我们就能把她救出来。” “唉,”李云楼叹气道,“为了师妹,两位师弟先后叛离师门,如今掌门又要陷进去,这该如何是好?” 傅玉成听得云山雾绕,眉头紧皱道:“天赐兄的话你到底听还是不听?” 李云楼无奈道:“掌门的话我当然得听,只不过眼下掌门势单力薄,八公山也独木难支,继续对抗下去,只怕到时候连八公山都保不住他!你去告诉掌门,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我立刻派人散布消息,逼师父现身。只要师父出面,就没人敢为难掌门,更没人敢动师妹一根手指。请傅少主立刻通报掌门!” 傅玉成无计可施,不得不折返回去,将详情告诉天赐。 天赐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妥,幽幽道:“师妹毕竟是个女子,我不可能坐视她被两盟扣押,否则万一有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她?又如何对得起师父?你去告诉师兄,我的事我自会处置,不用事事惊动师父大驾。何况师父问道修仙,早已不问世事,岂可打扰他老人家仙修?命师兄守好八公山,不要被人趁虚而入,其余的事不必他过问!” 听说天赐执意自己处理,李云楼叹气道:“继续闹下去,只怕局面更难收拾。请转告掌门,不如我出面劝两盟放人,即便他们不肯,今后他们也不敢再动用私刑。若他们执意为难师妹,掌门再动手不迟。” 两位盟主刚安排杨言忠、凌云思等人四处追捕天赐,护卫急报,八公山使者李云楼求见。宇文贤、柴存勖齐齐一惊,不得不命人引入忠孝阁,出阁相迎。双方寒暄一阵,纷纷落座。 李云楼开门见山道:“原本不该打扰两位盟主,但事情牵涉八公山,我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多跑一趟。听闻两盟擒住了一位女子,名叫香雪海,是不是?” 宇文贤、柴存勖纷纷面露狐疑,干笑不语。 李云楼再三追问,宇文贤反问道:“不知使者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可否直言相告?”柴存勖也面色阴沉道:“若是贵教天尊说得,还请使者转告天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摘不掉杀人凶手的帽子。要想太平安生,还望天尊及早回头,配合调查,以免自误!” 二人一唱一和,说得李云楼火冒三丈。他强忍怒火,继续道:“掌门是否有罪,不是两盟说的算,应该由名门裁断。八公山就算再落魄,也还是名门之一!” 宇文贤二人被李云楼气势压制,不得不低眉沉思。 李云楼继续道:“至于香雪海,她原名叫玲珑,是我师父最疼爱的徒弟。若两盟扣了她,还望两位盟主网开一面,不要为难她;否则,我只好请师父亲自来一趟!”他边说边愤然起身,作势欲走。 “使者且慢!”宇文贤慌忙赔笑道,“何必劳古祖天尊大驾?只是眼下两盟无能为力,两件血案牵连太广,上有名门,中有名山,下有江湖各派,众目睽睽,我们也不能徇私枉法。有冒犯之处,还请古祖天尊海涵!” 柴存勖也干笑道:“事缓则圆,我们也想慢慢周旋,只是名山再三催促,名门又步步紧逼,我们也无能为力。有得罪之处,万望古祖天尊见谅!至于香雪海,她牵连朱老前辈一案,我们不得不将其扣下。原本打算细细审问,不料事情有些变化,下午她已被被灵山带走。” “灵山?”李云楼大惊失色。 听闻香雪海被灵山带走了,天赐也惊慌失措道:“坏了,雪海师妹有危险!” 第380章 旧情复燃 听闻香雪海被名门带走,天赐忧心忡忡,拜托傅玉成出面,尽快出城。 少主傅玉成愁眉不展道:“他们下午就走了,咱们现在去追,恐怕有些晚了。何况咱们不知道名门走哪条道,盲目去追也没什么用。不如你们暂时歇息一夜,我吩咐他们打探打探,明日必有消息。” “不妥!”天赐急道,“名门必是灵山派,除了王仙婆没人会为难雪海。灵山派在东南,他们必然往东去了。若等明日,就算打探到了消息,咱们也已经无能为力。” 傅玉成无奈,只好乔装打扮,趁夜领着众人出城。 众人前脚离开,两盟众人后脚跟上。东方大帝杨言忠目光如炬道:“傅少主这个时候离开,必有蹊跷。” 旁边持国天王凌云思阴笑道:“乔装易容,明显心里有鬼!说不定马车里藏着天尊,你信不信?” “天王想拦下?”杨言忠疑惑道。 “不!”凌云思目露狡诈道,“凭咱们四人只怕擒不住天尊,何况他还有几个帮手。硬碰硬没有胜算,只能智取。” “不谋而合!”杨言忠面色凝重道,“两位盟主不肯出面,看来是不愿彻底得罪八公山,他们这是把退路都留好了。你我不同,咱们已经得罪了天尊,就算此刻跪地求饶,他也未必会宽恕你我。既如此,咱们就没必要畏首畏尾了,趁他虎落平阳之际,先拔掉他的虎牙,免得他日后伤人;否则,等他日后东山再起,你我岂有太平日子?” “不错,”凌云思也面色阴沉道,“这是最好的机会,若能抓住,咱们就有了牢固的靠山,今后前途不可限量。若抓不住,山倒水流,两位盟主岂会轻饶你我?” 二人边说边策马扬鞭,领着众人悄悄尾随。 一夜急行,天赐等人已经追到武昌府。 傅玉成瞅了瞅冰儿,见她脸色苍白,胸口起伏,急忙勒马询问。冰儿摇头道:“没事,可能跑得太急了。”傅玉成愁眉道:“你大病初愈,又连日奔波,还没有休息好,这身子怎么吃得消?” 天赐无奈道:“天意如此!”只好吩咐众人下马歇息片刻,接着进城寻了家酒楼,慢慢恢复体力。 待酒足饭饱,天佑边剔牙边道:“师兄,我们都吃好了,你怎么不动筷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我看不是饭菜的问题,”傅玉成边饮酒边漫不经心道,“是心情的问题。小主就快成亲了,天赐兄哪有心情吃饭?” “就你嘴快,”天佑瞪眼道,“喝你的酒,哪儿这么多废话!” “行了,”天赐正色道,“雪海师妹的事就拜托傅少主了,请你派人多方打探,如有消息,请立刻通知我。” “好!”傅玉成满口答应。 天赐若有所思道:“还有一天时间,星夜兼程,应该能到。” 傅玉成心领神会,笑道:“天赐兄放心,我已经沿途安排好,只要你前往,沿途必然车马无阻!” “多谢,请傅少主照顾好冰儿和天佑,我先行一步!”天赐陡然起身,作势要走。 天佑惊恐交加,急忙一把抓住天赐衣袖道:“师兄,要走一起走,反正我也赶着去见晴儿。” “不行!”天赐斩钉截铁道,“你已经酒足饭饱,不适合长途跋涉,还是留下来照顾冰儿吧!” “不行不行,”天佑连忙摆手道,“冰儿有傅玉成照顾,根本用不着我。何况,要是被晴儿知道,我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啊?” “解释不清我替你解释,”天赐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吃了一肚子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饱,你跟着我不是拖累我吗?听我的,留下来给傅少主搭把手。”没等天佑搭话,他已经飘然而去,独自飞马赶往江都。 途中察觉异样,勒马回望,只见尘土飞扬中闪出一匹骏马,马上端坐着天佑。天佑扬鞭策马,一路急奔,又勒马止步,满脸堆笑道:“师兄,我已经消饱了!这会我不会拖累你了吧?” 望着他满脸汗渍,天赐也不好责备,无奈苦笑道:“好,既然你想去,那咱们就一起。不过,我得提前嘱咐你,这一路绝不会太平,说不定会凶险重重。若是遇到危险,你记得先跑,我自有办法脱身。千万千万不要逞强,否则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我,害了婉莹和晴儿,你明白吗?” “好!”天佑激动答应。 二人没敢耽误,策马扬鞭,一路飞马前往江都。 逍遥阁内,处处张灯结彩,贴金挂银,人来人往,抬箱架轿。 望着外面侍女进进出出,婉莹伫立窗前茫然出神,手中桃花枝只剩一叶残花。两指捏着残花,想起当初在湖心亭与天赐定情的夜晚,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回忆与天赐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定情到订婚,从私奔到别离,从重逢到决别,脑海中不断浮现天赐哀伤而落寞的眼神,手中残枝逐渐折为两断,眉头紧皱,暗下决心。 晴儿站在阁前指挥众人,回头瞅了瞅婉莹,也同样愁眉不展。突然听到婉莹呼唤,急忙吩咐众人几声,迅速奔上阁楼。只见婉莹独坐梳妆台前,正扯去喜服,摘了凤冠,露出玉腿藕臂,宛如冰美人般。 见晴儿进屋,婉莹边脱衣边瞅着铜镜中的晴儿急道:“快过来帮帮我!” 晴儿又惊又喜道:“小姐,你终于想通了?你早该想通了,何必委屈自己?虽然容貌有些破损,但是小姐容颜依旧,我看恢复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找到关师父说得那个什么丹方,小姐的容颜一定能够完璧归来!” “就你话多,你什么都知道还问什么哩?”婉莹心下暗喜,催促道,“你快点,天黑以前一定要弄好,否则我把你也嫁出去!” “小姐放心,我哪敢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哦?”晴儿一边为她梳理青丝,一边笑道,“再说,小姐想把我嫁出去是假,想让我替你出嫁才是真,对不对嘛?” “噗,”婉莹笑道,“那你肯不肯哩?” “当然……不肯!”晴儿抿嘴笑道,“我已经心有所属,对裘盟主一点兴趣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婉莹捻发笑道,“你这是不打自招了,一点不知羞!” “呵,”晴儿指了指铜镜,得意道,“要是现在有个男人闯进来,不知道谁会害羞啊?” 婉莹忙扯过喜服遮住高耸酥胸,又将喜服丢给晴儿,扯过床单,急道:“你快点啊,别光顾着说话,行不行咧?” “好好好,”晴儿无奈笑道。 突然想起一事,婉莹郑重其事道:“对了,你记住,无论谁问起,问什么,你都不要回答,明白吗?” “好嘞!”晴儿抿嘴笑道,“不过,要是阁主问起,我难道也不回答咩?” “当然不能,”婉莹若有所思道,“你就随便低声应付几句,千万不要说太多,言多必失!” 二人一番忙碌,直忙到灯烛高悬。 不久晴儿疾步下楼,刚要出阁,迎面撞上一个蒙纱女子。定睛望去,女子秀目明眸,正是裘莫言侍女蝴蝶。蝴蝶躬身道:“晴儿姑娘,小女子奉命前来拜见小主,请你通禀一声。” 晴儿冷眼一瞥,笑而不语,只是回身招了招手,附耳低语几声。旁边侍女频频点头,接着领蝴蝶往阁中走去。 婉莹在阁中召见蝴蝶,漫不经心道:“裘莫言派你来做什么?” 蝴蝶恭敬道:“裘公子派我来服侍小主,并请我转告小主,他已经辞去盟主之位,请小主安心出嫁!” “出嫁?”婉莹冷冷道,“该安心出嫁的是他,不是我!” 见她不冷不热,蝴蝶笑道:“妾身先告退,小主有事尽管吩咐。” “等等,”婉莹凝眸望去,若有所思道,“之前你说为了天赐花光了积蓄,又得了一身病,不管真假,总归是天赐欠你的。桌上有一盒首饰,价值万两,送给姑娘,权当替天赐还债了。” 蝴蝶稍稍惊诧,瞅着桌上首饰盒,却没有挪动半步,只是淡定道:“妾身不能要小主的钱,冤有头债有主,天赐欠的债该他自己还。” “若他还不上呢?”婉莹冷眼一瞥道。 “妾身可以等,”蝴蝶慢悠悠道,“他什么时候能还起,妾身便什么时候要。” “他要是一辈子还不起,你打算等一辈子?”婉莹继续道。 “当然,”蝴蝶笑道。 婉莹稍稍诧异,从她漫不经心的口气中,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威胁。即便是从前的香雪海、紫琉璃,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临大敌。负手望着窗外,婉莹幽幽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现在被两盟擒住,性命危在旦夕。如果我所料不错,几日后他就要被两盟问斩。欠姑娘的债他这辈子是还不上了,姑娘真愿意等,只能等来生了。” 蝴蝶惊得明眸圆睁,柳眉紧蹙,急道:“怎么会?” “都是拜姑娘所赐,”婉莹冷眼逼视道,“天赐出事,姑娘应该高兴,不是吗?你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把天赐逼得走投无路?现在他锒铛入狱,姑娘可解心头之恨?” “我……”蝴蝶气急道,“我不是……我没有……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见她方寸大乱,仪态全失,婉莹心下感慨,面上不动声色道:“姑娘何必假惺惺?我与裘莫言即将成亲,现在天赐已经与我毫无瓜葛,姑娘不必再演戏了。就算你现在破口大骂,放声大笑,也没人会斥责你。” “我没有想过,”蝴蝶急道,“我真的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求小主告诉我!” 婉莹摇头道:“你救不了他,你只会害了他!他现在是八公山掌门,若让别人知道他与一个青楼女子不清不楚,姑娘觉得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这一番说得蝴蝶目瞪口呆,逐渐眼神落寞,凄然不语。 二人正说话间,晴儿去而复返,附耳低语一番。婉莹欣然点头,瞅了瞅失魂落魄的蝴蝶,欲言又止,最后转身朝里间走去。 蝴蝶不知愣了多久,直到被晴儿拍了拍肩膀,她才回过神来,匆忙告退。 望着蝴蝶失魂落魄的模样,晴儿负手叹气,飘然而去。 晴儿前脚出了无名门,夏子龙后脚从门内闪出,急忙喊道:“晴儿!” 晴儿一惊,忙回身望去,面露窘态。 夏子龙近前几步,小声道:“小主真打算下嫁裘莫言?” 晴儿轻轻点头,无奈叹气。 从她的沉默中,夏子龙已经猜出几分,不禁面露哀伤道:“那天赐公子怎么办?小主真得甘心吗?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你我更了解小主,她不会甘心的。就这么葬送一生,她真得会开心吗?” 晴儿娇躯一颤,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夏子龙瞅了许久,逐渐眼眸湿润,赶紧扭过身去。 夏子龙察觉异样,细细回想,苦笑道:“是我想多了,你不要在意。这么晚了小主还吩咐你出园,想必是急事。园外车马已经备好,你想去哪儿直接说一声就行。我还要回奏阁主,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望着夏子龙远去的背影,晴儿面露哀伤,转身翩然而去。 听闻晴儿出阁,夏妙玄漫不经心道:“晴儿出阁必定是莹莹的主意,子龙选择不报也在情理之中,这些小事你就不必过问了。合德,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已经安排妥当,”常侍牛合德小心翼翼道,“只要阁主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依次出手。” “好!”夏妙玄面露狠厉道,“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主就让他付出双倍代价!” “那小主怎么办?”牛合德忧心道,“要不要妾身去看看,先安抚安抚?” “不必!”夏妙玄目光深邃道,“莹莹的事我已经心中有数,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本主都会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开心幸福,我对夫人就算有个交代了。” “可是……”牛合德迟疑道,“万一小主不同意咱们这么做,怎么办?” “知女莫若父,”夏妙玄捋须笑道,“你这个姨娘对她还是缺少了解啊!古人常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这女儿还未出阁,就已经私奔过一次,足以看出天赐在她心中的分量。这件事不必多问,依计行事就是。” “是,”牛合德恭敬道。 天赐一路急行,来到彭泽,早有天静宫人等候多时。二人草草用饭,换马夜行,继续朝池州府奔去。 刚行到香口镇时,天赐逐渐觉察不对劲,勒马四顾,低声道:“有人追踪,你先行,我来殿后!” 第381章 千里奔赴 天赐吩咐天佑先走,天佑却横剑笑道:“师兄,你忘了我现在武功也不低,要走一起走,要战一起战!” 见他底气十足,天赐也担心中了敌人调虎离山计,只好苦笑道:“等下打起来,你记得顾好自己。” 话音刚落,四面人声鼎沸,围了许多人。随着火把齐辉,霎时四周亮如白昼。天赐定睛望去,东面为首的老者黑发黑须,浓眉鹰鼻,正是右圣尉霍天毅。环顾四周,西面站着土圣相关山月,他身后站着两位圣御聂凌云和杨耀武;南面站着左圣督彭文博,他身后跟着两位圣丞封北海和魏无邪。 天赐疑惑道:“我与神龙教恩怨已了,为什么霍圣尉还要咄咄逼人?” 霍天毅面无神情道:“不是老夫要为难圣童,是教主的意思。关圣相,你是金圣相,你来说吧!” 关山月轻咳一声,幽幽道:“教主接到密报,有人揭发圣童是杀害圣尊的幕后主使。信中说,当初圣尊利用你掩人耳目,与地老周旋;又利用你挑起各派纠纷,置你于危险之地;接着唆使你杀害地老,险些害你被华家烹杀,所以你对圣尊怀恨在心,早有报复之意。神魔大战结束后,你先利用卞城王凌尚香图谋毒害圣尊,不料被卫圣尉撞破,阴谋未能得逞。后又指使凌尚香给圣尊下药,企图谋害圣尊。见一计不成,又联合……魔婴袭杀圣尊。桩桩件件,言之凿凿,教主特命我们前来请圣童回教配合调查,望圣童不要负隅顽抗!” “又一个欲加之罪!”天赐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玲珑是不是被人要挟了?”见众人不语,又怒视彭文博道:“彭圣督,你难道也认为是我杀了圣尊?” 彭文博摇摇头,神色凝重道:“前教主玉玲珑也不认为是圣童杀了圣尊,可是在如山铁证面前,她也只能选择引咎退位。如今上官教主决心重审此案,自然已经有了确凿证据。圣童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是吗?” 天赐听出他话外之音,不禁心下暗惊道:“原来玲珑已经退位,看这架势,如今的教主应该是上官云。他之前已经答应婉莹不再追究,为何又出尔反尔?”想到这,天赐冷冷道:“上官教主向来以仁义为本,今日为何自食其言?” “圣童这话何意?”关山月似笑非笑道。 “之前他已经答应逍遥阁小主不再追究,”天赐怒道,“当时彭圣督和诸位圣御、圣丞都在场,难道霍圣尉、关圣相事后不知?今日出尔反尔,又要追究旧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天毅、关山月面面相觑,都默然不语。霍天毅一直不肯相信天赐是幕后真凶,自然不肯争辩;关山月因为华平阳、魔婴惨死,对圣尊上官甫早有怨言,同样不肯卖力追查。其余众人也在神魔之战中对天赐佩服之至,即便怀疑他是杀害圣尊的凶手,也都暗中想为他开脱。 见众人不语,天赐掷地有声道:“霍圣尉、关圣相,我虽然已经不是神龙教徒,但圣教对我有抚育之恩,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情,此恩此情重于泰山,我天赐在此立誓,今生绝不与神龙教为敌,更不会与师父为敌。若你们念在往日情意,肯让开一条道,他日我必涌泉相报!若你们执意为虎作伥,给贼人当枪使,今日便恩断义绝,鱼死网破!你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想杀了我恐怕也不容易,望诸位三思!” 霍天毅暗暗咬牙,瞅着关山月道:“关圣相,你拿个主意吧!” 关山月沉思许久,迟疑不决。想起临行前上官云的嘱咐,更是眉头紧皱。 几日前,上官云拉着关山月,神秘兮兮道:“师弟,现在就剩你我两人了,咱们要同舟共济才是。自从玉玲珑、张浩宇离教,韩文信、萧永贵被囚,圣教实力大损,没有一年半载很难恢复。原本该休养生息,无奈内忧外患,局势诡谲啊!” 关山月一惊,急道:“教主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你还记得不久前的盛气凌人的老妇吗?”上官云眉头紧皱道。 “记得,”关山月目光如炬道,“老妇先后来过两次,气焰十分嚣张。教主,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你好像很害怕。” “当然了,”上官云幽幽道,“玉玲珑若不是得罪了她,我也不至于把她废了。此人是名山使者,咱们惹不起。若不废玉玲珑,圣教必有灭顶之灾。如今我思来想去,唯有忍辱负重,才有一线生机。请师弟来就是为了这事,希望你亲自跑一趟,擒拿圣童!” “之前教主不是说……”关山月疑惑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上官云叹气道,“此一时彼一时,岂能沽名钓誉?眼下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根本无须考虑。” “可是,”关山月迟疑道,“现在圣童已经脱离圣教,成为八公山掌门,咱们难道要与八公山为敌吗?” “两害相权取其轻,”上官云铿锵道,“如今你我已经没有退路。古人常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何况八公山凋零多年,早已门可罗雀,何惧之有?” 如今回想上官云的话,关山月冷眼盯着天赐道:“教主有令,务必擒拿圣童。圣童若心中无鬼,当随我们回教,全力配合调查。教主一向公正,绝不会冤枉任何无辜之人。若日后证明你无罪,本相保证平安送你出教,怎么样?” 天赐不屑一笑道:“我早已退出神龙教,既不是神龙教徒,为什么要受神龙教约束?” “圣童此言差矣,”霍天毅忍不住插话道,“圣教没有退出先例,除非叛教!别说教主,就是圣尊也没有这个权力准你离教。当初地老有令,任何擅自脱教者,视为叛徒。要么被逐出圣教,要么背叛圣教,没有第三条路供圣童选!” 想起昔日往事,天赐恍然明白,苦笑道:“看来今日想不动手都难了!你们执意咄咄逼人,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 “圣童,”霍天毅面色阴沉道,“老夫劝你不要动手,否则刀剑无眼,恐有性命之忧。刚才关圣相也说了,只要圣童配合调查,我们一定保证圣童的安全。若你无罪,老夫也愿亲自护送圣童离开!” “哼!”天赐不屑一笑道,“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会遂了你们的心愿!你们煞费苦心,无非是想阻止我前往逍遥阁。看来你们与两盟一样,都是心甘情愿给人当枪使。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愿意卑躬屈膝,我却不愿任人宰割。”边说边回头小声提醒道:“天佑!” 虽然天赐没有多说什么,但天佑立马会意,迅速拔剑出鞘,飞身急攻。天赐后发先至,也凌空而起,龙爪飞袭。两人联手直奔东面攻去,左右扑向霍天毅。 霍天毅早有防备,两掌金光闪,左右迎击。不料天赐破电而至,转眼杀到跟前,一掌急挥,摧枯拉朽,直震得他倒退三步。天佑趁机急攻,一剑飞袭,险些削掉他头冠。霍天毅又惊又怒,狼狈应战,且战且退。 众人见形势不妙,慌忙左右助战,或施展神龙爪,或两掌御火,或御电飞袭,或双掌旋风。唯独彭文博两掌御毒,迟疑不动。关山月五人左右助战,却被天赐回身拦下,寸步难进。五人联手围攻,依旧占不到丝毫便宜。见五人围攻不下,霍天毅又与天佑鏖战不休,彭文博暗暗咬牙,只好硬着头皮出手。 没等彭文博近前,天赐急呼道:“彭圣督,你也要与我为敌吗?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出手相救,在江宁镇、落凤镇助你一臂之力!” 彭文博早听出天赐话外之音,不禁愣在当场,不敢进逼。想起昔日在江宁镇,若不是天赐出手相助,自己岂能重伤天魔教?又想起在落凤镇,若不是天赐出手,自己又岂能重创圣毒教?想起这些旧事,他暗暗皱眉,不愿上前助战。 见迟迟拿不下天赐,关山月急道:“彭圣督,你也要叛教吗?” 彭文博暗暗五指紧攥,愁眉道:“圣童,昔日之情改日再报,今日公事公办,属下得罪了!” 天赐以一敌五,勉强稍占上风,若彭文博横插一杠,攻守之势立变,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天赐旋身而起,不断游走,趁机双掌齐挥,荡起怒风狂尘,扑灭了附近火把。趁关山月、彭文博等人穷追之际,他再度飞身而去,中途奇袭,又扑灭了剩下十余根火把。 随着火把熄灭,众神龙教徒个个惊慌失措,纷纷四散溃败。关山月等人被狂风迷尘阻挠,也不敢进逼,纷纷旋身落地,相互协防。突然黑暗中传来马儿嘶鸣声,关山月敏锐觉察不妙,急呼道::“霍圣尉,圣童要逃!” 话音刚落,几匹马儿先后飞奔而去,渐行渐远。待杨耀武、封北海御火照亮四周,四周早已空无一人,不见了天赐、天佑和霍天毅等人身影。关山月又惊又怒,面色阴寒道:“快追!” 夜幕下,天赐骑马在前,天佑骑马紧随,霍天毅飞马追赶。三人身后百米外,关山月等人也策马扬鞭,挥舞火把急追。 对关山月等人,天赐并不担心,但近在咫尺的霍天毅令他如鲠在喉,不除不快。暗暗拿定主意,天赐边吩咐天佑先撤,边勒马回奔,飞身攻去。霍天毅也不是泛泛之辈,自然早有防备,不慌不忙御电护体。二马交错之际,天赐趁机舍弃马儿,凌空而起,一掌劈下,如泰山压顶般。霍天毅奋力抵挡,竟被震落马下。天赐两指疾点,只听黑暗中传来一阵马儿哀鸣声,接着回身飞去,夺马而逃。 二人慌不择路,狂奔几个时辰后,已经人困马乏。下马歇息,驻足四望,才发觉迷了路。借着附近酒楼星星灯火,望着前面水天齐色,天赐勒马停歇,喃喃自语道:“这里风景真是不错,异香弥漫,惊涛拍桥,水天相融。天亮后应该还能看到绿草茵茵,蜂蝶翩翩,鸳鸯戏水。若有佳人相伴,荡舟湖上,兴尽晚回舟,多惬意啊!” 天佑无奈笑道:“师兄,你是想婉莹姐了吧?你放心,咱们快马加鞭一定能赶到逍遥阁!” “说不定赶不上……”天赐忧心忡忡道,“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他们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到达逍遥阁。明日上午她就要出嫁了,真得能赶上吗?” “他们?”天佑疑惑道,“师兄是说神龙教?奇怪了,玲珑不是教主吗?为什么会被上官云篡位了?上官云之前不是说恩怨已了,怎么出尔反尔?这人说话跟放屁一样,好无耻啊!” “上官云只是跳梁小丑,”天赐若有所思道,“他背后之人才是真的厉害!” “背后之人?”天佑急道,“是谁?” “还能有谁?”天赐恨恨道,“当然是带走雪海的人!这些人早就盯上我了,难怪去灵山的时候迟迟见不到王仙婆,原来老贼婆烧我后院去了。现在想想,两盟、神龙教、天魔教、圣毒教、玄女教和江南盟都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推手就是老贼婆!” “真是可恨!”天佑咬牙道,“上次师兄就该一刀宰了她!下次再遇到她,我帮师兄削了她!” “你不是她的对手,”天赐幽幽道,“老贼婆擅长反弹内力,就算只有一条胳膊,你也未必是她的敌手。若遇到她,尽量躲着点,明白吗?” “好,”天佑无奈道。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附近竹林传来阵阵马蹄声。 天赐耳聪目明,早觉察不对劲,低声道:“有人!” “在哪儿?”天佑慌忙按剑道。 “别动!”天赐指了指前面狭窄小径道,“前面是孤岛小径,你迅速牵马过去,千万不要骑行,我来断后!快!” 天佑不明所以,又不敢耽误,只好照办。他刚骑马踏上湖中小径,就觉察不对劲:这小径是树桩搭架,木板铺设,根本不能急行。听着不远处传来阵阵聒噪声,天佑又急又怒,只好下马漫步,徐徐前行,直急得双目喷火。 后面众人纷纷策马急奔,刚踏上小径,只听咔嚓数声,桥断马陷,狼狈不堪。黑暗中传来霍天毅沉稳声:“不要急行!这是木桥,下马过去!”众人纷纷遵令,先后下马牵绳,徐徐前行。众人刚行到半途,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木桥被揽腰震断…… 第382章 虎口脱险 天赐二人甩掉神龙教众人,从小岛另一端木桥出岛,一路迂回往东奔去。 待东方鱼肚白,二人已经赶到落凤镇。 望着熟悉的小镇,天赐感慨道:“如今才到落凤镇,估计咱们是赶不上了。此地距江都还有半日行程,除非能生出双翅,否则很难按时赶到。” “师兄不要太沮丧,”天佑指着小镇道,“咱们进去换匹好马,快马加鞭,一定能赶上!” “先进城吃个饭,”天赐若有所思道,“我想顺路去探望一位故人,顺带把人情还了。” “蝴蝶姐?”天佑笑道,“我也好久没有见她了!” 汤足饭饱后,二人迎着晨风漫步赶到繁昌街春风楼。 天赐吩咐天佑在外面等候,自己推门入楼。刚进入春风楼,就觉察不对劲,屋里尘灰遍布,早已人去楼空。细细打听,这才知道半个月前春风楼就出事了,一夜之间人走楼空,仿佛人间消失般。天赐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流落江湖,落魄之际总是蝴蝶出手相助,这次原本打算还情,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想起不久后婉莹就要成亲,天赐心痛如绞,不敢耽误,换马飞驰,继续朝江宁镇奔去。 逍遥阁内,婉莹身穿喜服,头戴凤冠,面覆红纱,端坐梳妆台前。侍女疾步入内,小心翼翼道:“小主,还是没有找到晴儿。”婉莹一愣,低声道:“再找!” 不久侍女再次入内,恭敬道:“小主,养心阁派人来催了,请小主过去。”婉莹眉头微皱,招手示意,附耳低语几句。 养心阁内,夏妙玄负手踱步,似乎心事重重。旁边常侍牛合德恭敬侍立,一言不发。夏妙玄突然止步回身,询问时辰,牛合德瞅了瞅沙漏道:“快到已时了!”夏妙玄捋须沉思,目光如炬道:“莹莹该到了。”牛合德忙附和道:“是,刚才妾身已经派人去催了,这会估计应该快了。” 夏妙玄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这孩子随她娘,不肯过循规蹈矩的生活。希望以后她能收敛些,过平凡的生活,一生无忧。” “阁主放心,”牛合德笑道,“小主性子烈,没人敢给她气受。虽然名义上出嫁了,但实际上跟出嫁前是一样的,小主一样可以住在春莺阁,一样会常伴阁主左右,一样会承继阁主基业。” “难说啊!”夏妙玄目光深邃道,“古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莹莹尚未出嫁就敢离家出走,难保不会梅开二度!唉,父女之情终究比不上郎情妾意,这是千古不变之理。我别无他求,只希望她能常回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牛合德正要开口,只见春莺阁侍女跪在阁外,战战兢兢道:“启禀阁主,小主要推迟婚礼。” “推迟?”夏妙玄面无神情道,“小主是怎么说的?” 侍女恭敬道:“小主说晨迎暮娶,应改为傍晚行礼,这才符合天道吉时。” “可以,”夏妙玄稍稍沉思道,“合德,立刻吩咐下去,中午大宴宾客,傍晚举行婚礼。” 夏妙玄亲自赶到前阁,面露歉意道:“诸位宾朋好友,实在抱歉,因事急仓促,错过了吉时,不得不将婚礼延迟,改为傍晚举行。古语有云,晨迎昏行,诸事皆顺。本主向来尊天敬道,不敢违逆天道。有不周之处,万望诸位海涵!若有急事者,立刻舟马安排,车接车送;若有心相贺,还望留下喝一杯喜酒再走!凡来相贺者,赠鎏银茶具一副、奇香胭脂一盒。” 听闻夏妙玄要推迟婚礼,裘莫言气得怒摔喜帕,面色阴寒道:“小主对狗贼念念不忘,这是想等他回来!来人,再发急信,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拦下狗贼!”两位侍从恭敬遵命,疾步行去。 二人前脚刚走,蝴蝶后脚入阁,怒目道:“当初我答应帮你,条件是不能伤害天赐,为什么出尔反尔?” 裘莫言冷眼逼视道:“你从哪里听说我要害他?我这是在帮他,帮他脱离苦海。” “我不信,”蝴蝶急道,“小主说两盟已经擒了天赐,几日内就要杀了他。你有通天的本事,难道不是你在背后主使?” “哼!”裘莫言冷笑道,“我是江南盟盟主,不是两盟盟主,两盟的事我管不着,他被两盟擒拿与我何干?再说,我能保证不害他,不代表能保证别人不害他。这件事与我无关,你不要中了旁人的离间计。” “没有什么离间计,”蝴蝶气愤道,“是我昏了头错信了你的话,若不是我亲手逼走了他,他也不会被两盟擒住,落得这个下场。” 裘莫言意识到不妙,一把扣住蝴蝶脖子,阴声道:“你别忘了,你的好姐妹都在我手上,你也在我手上,要是被我知道你有异心,不仅你的姐妹会死得痛苦,连你也会容貌尽毁,生不如死!”陡然用力一甩,将蝴蝶摔倒在地,一脚踩在她玉臂上,面色阴厉道:“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否则我送你给天赐陪葬!” 眼看艳阳高照,天赐逐渐心焦如焚,手中马鞭急扬,额头热汗直冒。 行到江边时,二人匆匆骑马上船,直奔对岸而去。 舟行江中,天赐突然嗅出不对劲,只见四周大船齐头逼近,四面围住了浪船。 天佑忙拔剑出鞘,满面煞气。 天赐却气定神闲道:“这里是江心,你要同归于尽吗?” “不是啊!”天佑急道,“我要宰了他们!” “能拦住你我之人是等闲之辈吗?”天赐似笑非笑道,“打起来人仰船翻,不是同归于尽是什么?” 天佑茫然道:“那怎么办?” “出去瞧瞧!”天赐铿锵道。 待众船抵住了小船,只见高船上人头攒动,前面为首的老者双目深陷,卧蚕眉,正是东方大帝杨言忠;后面领头的老者狼耳蛤蟆嘴,是持国天王凌云思。 见两盟众人四面拦住去路,天赐目光如炬道:“两盟真是阴魂不散!杨大帝、凌天王,咱们也算旧相识,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杨言忠一愣,笑道:“天尊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就请随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两盟必会还你一个公道。若天尊不肯,那就不要怪我们咄咄逼人。” “杨大帝说得对,”凌云思也阴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望天尊不要负隅顽抗。若敬酒不吃,我们只能得罪了。” “两盟说得好听,”天赐冷眼环顾道,“小主就要成亲,本尊只是前去道贺,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两盟执意阻挠,难道不是别有用心?若两盟准我前往江都,本尊愿配合两盟调查,查清两案,如何?” 杨言忠、凌云思低眉思忖,纷纷拿不定主意。 天赐继续道:“诸位都很清楚,本尊与两盟并无恩怨,只是无端被卷入两件血案。如今调查是你们在调查,孰是孰非你们最清楚。本尊愿意配合,已经给足两盟面子。这件案子还没查清,我未必是真凶,两盟未必是正义,请诸位秉持公正,不要咄咄逼人;否则玉石俱焚,诸位也难得善终!” 杨言忠虎躯一震,凌云思面露狠厉道:“天尊在威胁两盟?” 天赐指着汹涌江水道:“不是威胁两盟,是威胁诸位。这里江阔岸远,水深浪急,真动起手来,诸位觉得谁能活着上岸?” “天尊想同归于尽?”杨言忠疑惑道。 “不错!”天赐面露狠厉道,“若不能及时赶到逍遥阁,本尊也不想活了,正好拉着诸位垫背!咱们相识一场,黄泉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大惧,纷纷头皮发麻。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齐齐暗惊。双方僵持许久,杨言忠无奈叹气道:“既然天尊开了金口,我们也不能不近人情。不过,老夫有个条件,两盟必须片刻不离,全程护送。” “另外,”凌云思补充道,“事情之后,天尊必须立刻随我们赶往两盟,不得迟误!” “好!”天赐不假思索道,“一言为定!” 在两盟保驾护航下,天赐二人行舟渡河,踏上江都地界。 二人无马,天佑正要去买马,天赐笑道:“两盟能围困咱们,怎么会没马?”回头冲着杨言忠二人道:“杨大帝、凌天王,几时了?” 杨言忠瞅了瞅艳阳,娓娓道:“应该快到午时了。” 天赐喃喃自语道:“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应该能赶到逍遥阁。” “那得需要一匹快马,”凌云思阴笑道,“否则天尊未必能赶上小主婚礼!” “是吗?”天赐指了指二人坐骑道,“能否借用两位的马儿一用?” “不可!”杨言忠、凌云思异口同声道。 天赐早知二人不肯,负手笑道:“既然两位不肯把最好的马儿借给我们,能否借两匹弱马?” “这倒可以!”杨言忠抬手示意。 凌云思捋须凝目,小心翼翼道:“挑两匹中等马给天尊!” 二人刚上马,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似乎来了不少人。天赐敏锐觉察不妙,眼神暗递,天佑心领神会,立刻暗暗调转马头。天赐也一边观望,一边悄悄转马。 转眼间一队人马飞奔而至,为首的男子银发披面,面露凶光,正是天魔教魔君宋轶峰。他身后跟着毒尊汤智渊、圣女姜梦雪、两个黑衣人、魔侍萧楚睿、史宝钗等人。 宋轶峰冷眼盯着天赐,阴笑道:“狗贼,你终于自投罗网了!” “哈哈……”天赐笑道,“江都不是天魔教地界,何谈自投罗网?杨大帝、凌天王,邪教重创两盟,你们难道打算袖手旁观吗?”见二人不语,天赐继续道:“两盟自诩江湖正道,若忍气吞声,将来如何在江湖立足?” 杨言忠怒火渐起,盯着邪教众人道:“诸位想在逍遥阁地界闹事吗?” “是又如何?”宋轶峰冷冷道,“谁敢插手日月盟跟狗贼的恩怨,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狂妄的口气!”凌云思面色阴沉道,“魔君别忘了,这里是逍遥阁地界,不是日月盟地界。若诸位执意动手,两盟绝不会坐视不理!” “哼!”宋轶峰不屑一笑道,“就凭你们也想阻拦本君?今日谁敢阻拦,本君先杀他祭旗!” 见双方剑拔弩张,姜梦雪趁机道:“日月盟与两盟恩怨已了,何必重提旧事?现在咱们的目标一致,应该同仇敌忾,先擒了狗贼再说。若鹬蚌相争,狗贼必金蝉脱壳,杨大帝、凌天王都是久历江湖的人,难道看不破狗贼的伎俩?” 杨言忠、凌云思齐齐一惊,纷纷犹豫。 趁二人犹疑之际,天赐弹指疾点,四道指气飞袭而去,霎时杨言忠、凌云思等人马儿纷纷受惊,狂躁不止。天赐、天佑趁机策马飞奔,朝岸边飞去。姜梦雪率先觉察不妙,扬声急呼,天魔教、圣毒教众人纷纷绕路急追,穷追不舍。 眼见江边无舟,天赐急呼道:“往西,沿着江边寻舟!” 二人在前面狂奔,天魔教、圣毒教众人在后面急追,两盟众人狼狈跟随。 天赐自知二人马劣,根本甩不掉众人,不禁暗暗忧心。马跑数里,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天赐虽然没有回头,但从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判断,日月盟还有五人穷追不舍,两盟还有四人狂追不止。若再找不到舟船,二人必会陷入重围,不仅天佑会深陷险地,就连自己也难逃魔爪。想到这,他心焦如焚,不断扫视江面。 突然茫茫江心飘来一叶扁舟,轻舟摇曳,仿佛随时会被大浪掀翻。但驾舟之人似乎颇有技术,竟时而随波逐流,时而乘风破浪。天赐暗暗惊叹,料定船翁必是一位经验老道之人。边吩咐天佑朝小舟奔去,边抬掌御气,荡起层层尘灰,混淆众人视线。 待宋轶峰等人穿过浓浓尘雾,只见天赐二人已经弃坝下坡,直奔江滩奔去。宋轶峰正疑惑间,只听身后传来姜梦雪急呼:“不好,江心有船!”宋轶峰定睛望去,江心果然有条小船正逼近岸边。想起渡口的艞板,宋轶峰勒马止步,冷笑道:“有船又如何?江滩浅阻,那船根本靠不了岸!” 姜梦雪仔细观望,惊道:“不对,这里是江北,水深船轻,那船必能靠岸!” 听到姜梦雪分析,宋轶峰面色大变,立刻扬鞭策马,飞奔扑去。 此时天赐二人已经赶到江边,见小船逼近,担心船触浅滩,忙吩咐道:“等会你直接跳上船,不要等它靠岸!我来殿后,你不要分神!” 瞅着宋轶峰等人越来越近,天赐忙催促道:“快,差不多了!” 天佑惊慌失措,不得不奋力跃起,凌空飞去。 天赐两掌御气,奋力拍去,荡起层层迷尘。接着回身奔去,凌空而起,飞身而去。 宋轶峰大怒,抬掌御火破尘,勒马江边,咬牙暗恨。突然见天佑砸倒船桅,天赐又落入江中,宋轶峰不禁仰天大笑,直笑得面容扭曲。 第383章 黄粱美梦 之前眼见天佑下坠,天赐不得不出手,运气相助,虽然将天佑送上小船,自己却坠入江中。他正在江中沉浮,突然一根船桨从天而降,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天赐又惊又喜,慌忙借力上船。 船上女子樱桃嘴小嘴,英气逼人,正是沐寒月。沐寒月将二人安置妥当,迅速驾舟朝对岸行去。当初在盘龙镇,婉莹安排桥霜荷和沐寒月护送紫琉璃兄妹,后来桥霜荷回奏,沐寒月随紫琉璃兄妹而去,前往幽冥教避难。当时天赐便听出蹊跷,感慨沐寒月总算找到个好归宿。如今在江上重逢,天赐惊喜道:“寒月,你不是在幽冥教?怎么回事,是不是紫琥珀欺负你?” “怎么会?”沐寒月笑道,“他对我真得很好。这次来是圣女安排的,她得知天魔教、圣毒教在江都渡口埋伏,特地安排我出面援救。下游还有郭判官的大船,我们兵分两路,就是害怕公子会出事。” “原来是琉璃,”天赐喃喃自语道,“她帮了我太多,我却没有什么能报答她的。” 天佑笑道:“师兄不如以身相许吧!反正现在时辰已过,我寻思婉莹姐早成亲了。既然你与婉莹姐有缘无分,不如跟……” “咳咳,”沐寒月轻咳两声道,“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圣女现在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是郭判官。” “你听他胡说什么?”天赐瞪了天佑一眼,漫不经心道,“他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更不要跟琉璃提起。这次你们出手相助,我已经十分感激。不过,琉璃没有亲自出面,必定是担心与天魔教起冲突。你现在是幽冥教的人,最好也不要暴露身份,免得给琉璃惹麻烦。等会靠岸后,我们自己去找船,你不用送我们到江北。” 沐寒月眉头紧蹙,忧心忡忡道:“公子只有两个人,对岸高手这么多,就算上了岸,恐怕也是步步艰辛。不如随我去见圣女,请她想想办法。” 天赐迟疑道:“琉璃临行前怎么跟你说的?” “圣女说,”沐寒月细细回想,娓娓道,“当时我们一路往西,准备前往两盟援救公子。半途听闻公子大闹两盟,我们只好折返。途中又收到江南盟来信,说天魔教、圣毒教要联手在江都擒拿公子,请我们前往相助。圣女料定公子不是他们对手,又不好亲自出面,只好命我和郭判官扮成渔翁暗中相助。临行前圣女嘱咐,接到公子后不要前往江北,一定要到江南靠岸,然后暗度陈仓。” 从沐寒月话语中天赐已经猜出蹊跷,若有所思道:“果然是这样,邪教强横,幽冥教也无能为力。你回去告诉琉璃,多谢她出手相助,我已经很感激。她现在处境也很艰难,请她多加珍重!” 待停船靠岸,二人匆匆上岸。临别前,沐寒月小心翼翼道:“公子,小主已经推迟婚礼了,听说要傍晚举行。如果你想前往,天黑前还来得及。” 天赐心里咯噔一声,原本冰冷的心逐渐涌出一股暖流。 附近小镇买马,天佑趁机劝道:“师兄,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咱们现在前往,应该来得及。” 天赐暗暗忧心,迟疑不决。如今的江都群魔乱舞,正邪齐至,贸然前往,会不会深陷重围?万一再次陷入绝境,还能指望谁出手相救?傅玉成和冰儿行踪不明,幽冥教束手束脚,似乎谁也指望不上。想到这些,他心凉半截,苦笑道:“江都生死险地,九死一生,咱们一起前往不太合适。我有个想法,你留在这里,我孤身前往。咱们一起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他们警惕,我自己前往反倒容易脱身。” 天佑一惊,急道:“师兄,你自己去太危险,不如咱们一起,我好歹能搭把手。万一有事,我也可以去逍遥阁通风报信啊!” “你说得对,”天赐铿锵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在明处吸引他们注意力,你躲在暗处悄悄前往逍遥阁。就算我不能及时赶到,也要让婉莹明白我的心意。” “这……”天佑犹疑不决。 天赐佯装拍拍他肩膀,顺势一掌拍下,立时拍昏天佑。寻一处偏僻小巷,将他放在树荫下,匆匆骑马飞去。 夕阳洒下一抹银辉,天赐乘船渡河,在小镇外浅滩附近飞身上岸。悄悄潜入小镇,盗马飞奔,直奔江都。 江都逍遥阁内,眼见夕阳西下,夏妙玄吩咐牛合德去请婉莹,又吩咐众人准备礼乐。阁外围了各路远宾近朋,个个翘首以待。听说裘莫言要顶着喜帕出嫁,众人都想一睹奇景,笑看风云。 婉莹端坐梳妆台前,呆呆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若有所思。侍女来报,阁主吩咐吉时将至,请婉莹前往。婉莹稍稍紧张,深吸一口气,飘然下楼。 见婉莹出阁,牛合德欣喜道:“小主,阁主已经等候多时,咱们快过去吧!” 婉莹强颜笑道:“好!” 众人前簇后拥,一路护送。婉莹袅袅莲步,气质脱俗,淡妆浓抹,精致冷艳。一身珠光宝气,两眼俗尘不染,就像仙女落在了凡间,令人心驰神往。两边宾朋无不瞠目结舌,暗暗赞叹。 不久新郎顶着喜帕,在蝴蝶搀扶下缓缓走来。 两边众人纷纷盯着细瞅,或面露不屑,或指指点点,或冷嘲热讽,或猥琐荡笑。裘莫言暗暗咬牙,强忍怒火,羞得无地自容,恨得咬牙切齿。想起婉莹无端羞辱,他心下暗道:“夏婉莹,你对我不仁,将来休怪我不义。我原本打算留你一命,怜香惜玉,没想到你跟你爹一样市侩,骨子里就从来没有瞧起过我。好,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婉莹牵着彩绸正准备行礼,牛合德急道:“等等!”众人正疑惑间,只见牛合德疾步近前,在夏妙玄耳边低语一番。夏妙玄面色立时大变,陡然起身,怒气满面。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窃窃私语。夏妙玄暗暗咬牙,抬手道:“行礼先不着急,本主要先处理一件急务,请诸位稍等片刻!” 见形势急转,婉莹早瞧出端倪,撒手丢了彩绸,飘然站在夏妙玄身旁,静静观望。 他话音刚落,岳阳楼主关玉峰迅速出列,神情凝重道:“启禀阁主,刚刚收到消息,铜雀台主桥霜荷被天魔教、圣毒教袭杀了,一同战死的还有铜雀台上百名教徒!” “邪教欺我太甚!”夏妙玄怒目道,“桥台主为何不撤退?” “阁主息怒,”关玉峰继续道,“不是桥台主不肯撤退,而是邪教突然偷袭,桥台主根本来不及反应。” “突然偷袭?”夏妙玄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关玉峰瞅了瞅裘莫言,小心翼翼道:“有人泄密。” “是谁?”夏妙玄震怒道。 “小主的准夫婿——裘莫言!”关玉峰字字铿锵道。 众人齐齐震惊,裘莫言更是身躯一颤,忙掀开喜帕,怒目圆睁道:“你胡说!” “你住口!”夏妙玄咬牙道,“关楼主,证据呢?” 关玉峰双手奉上一摞信笺,扬声道:“这是裘莫言给邪教的密信,还有两个负责传信的使者。”他边说边抬手示意,护卫立马押来两个男子,正是裘莫言的侍从。 裘莫言面色大变,咬牙不语。 瞅着手中信笺,夏妙玄冷冷道:“裘莫言,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裘莫言愤怒道,“这信是伪造的,二人也早已被人控制,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 “裘盟主好生健忘,”黄鹤楼主朝牧隐飘然而出,似笑非笑道,“当初神魔大战,天魔教偷袭三教驻地,是谁卖教求荣,给天魔教当向导,害死了天静宫和两盟众人?老夫手中有一封密信,详细记载了裘盟主如何背叛圣阁,如何卖教求荣,又是如何坐上江南盟盟主之位的。” 捏着朝牧隐呈上的信笺,夏妙玄面色阴沉道:“裘莫言,你还想狡辩?” “我……”裘莫言气愤道,“这是子虚乌有,我根本没有出卖过任何人!朝楼主,你我谁是叛徒,谁在背主求荣,你比我清楚!” “裘盟主不是叛徒,为什么要监视阁主?”牛合德面露不屑道,“你派人暗中监视阁主,又派人日夜监视小主,难道不是想图谋不轨?”牛合德边说边命人押来十二个婢女,恭敬道:“启禀阁主,裘莫言威逼利诱,买通了她们,让她们日夜监视养心阁和春莺阁!”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夏妙玄面寒如铁道,“本主待你不薄,还想把女儿嫁给你,没想到你竟如此下作!” “这是诬陷!”裘莫言急声道,“我根本不认识她们,更没有买通过任何人!” “裘盟主还要狡辩吗?”夏子龙也恭敬道,“启禀阁主,之前谣传天赐公子四处放荡,败坏小主名声,小主曾命属下前往查探,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是有人冒充他在江都为非作歹,企图毁坏天赐公子和小主名声。” “人在哪?”婉莹急道。 “已经擒拿!”夏子龙抬手示意,两个护卫立刻押来一个男子,样貌与天赐果然颇为相似,只是身材略胖些,身高也差了半头。 婉莹疾步上前,顺手撕下他的假面,露出他原本丑陋嘴脸。回头冷眼盯着裘莫言,露出不屑一笑。 夏子龙横剑出鞘,剑刃压在假天赐脖子上,不急不慢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男子战战兢兢道,“是圣女,天魔教圣女。” “还有谁?”夏子龙追问道。 “裘盟主……”男子惊慌道,“江南盟盟主裘莫言。” “恶意中伤小主,又败坏天尊名声,”夏妙玄冷厉道,“你好大的狗胆!” “我没有,”裘莫言面露怯意,结巴道,“这是诽谤!假扮天尊,败坏小主名声,都是……姜梦雪在暗中指挥,与我无关!” “那什么与你有关?”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天静宫少主傅玉成缓步而来。他面露不屑,负手踱步,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娃娃脸的女子,正是冰儿。 傅玉成先躬身一拜,笑道:“小侄来晚了,望夏伯父谅解!” “不晚,”夏妙玄似笑非笑道,“贤侄来得正是时候。今日前来,有没有备好贺礼?” “当然,”傅玉成得意笑道,“这份厚礼保管伯父不会失望!”扭头盯着裘莫言道:“之前你出卖三教,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以为没有证人,我就奈何不了你?你错了,今日我就能证明你是真凶!” 众人或饶有兴致,或义愤填膺,或冷眼旁观,纷纷作壁上观。 傅玉成请婉莹命人抬来一个桌案,指着桌上三个骰具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说自己没有害死天静宫和两盟众人,那就让老天爷来做个决断:若你能赢我一局,就算你无罪,如何?” 裘莫言迟疑不决,疑惑地瞅着傅玉成道:“十赌九输,这种靠运气的赌术能证明什么?” “这话好像不对,”傅玉成冷笑道,“赌术讲究运气,运气是什么?上天的定数!我义父常说,赌术九分靠天数,一分靠人为。天数难改,因为天数已定!今日若能连掷三局满园春,就是上天定你有罪;若不能,就是上天证明你无罪,如何?果真证明你无罪,天静宫从此不再追究此事,相信在座的两盟和江北八教的同道也不会追究你的罪责。” “不仅如此,”夏妙玄铿锵道,“若天意在你,逍遥阁也不再追究你的罪责。” 裘莫言半信半疑道:“三局满园春?傅少主在唬我?若有一局不是,该怎么算?” “我已经说过了,”傅玉成似笑非笑道,“若不是三局满园春,算你无罪!” “当真?”裘莫言瞅了瞅骰蛊道,“我要验蛊!” “请!”傅玉成负手而立,飘然后退。 裘莫言假模假样上前查看,实际上他对赌术不太精通。虽然偶尔赌上几把,但多是凭借运气。一个凭借运气的游戏,多大可能掷出四个四呢?又有多少可能连续三局掷出四个四呢?想到这,他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傅玉成的鬼话,心下暗忖道:“狗贼唬我,就是赌我不敢答应,然后坐实我的罪名。好,我偏偏要跟你赌一局,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傅玉成正要上前摇蛊,冰儿忙拽着他衣袖,低语几句。傅玉成一惊,恭敬道:“请夏伯父找个人做个见证!” “不必!”夏妙玄笑道,“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 “爹!”婉莹小声道,趁机摇了摇他衣袖。 夏妙玄察觉异样,眉头微皱道:“贤侄想要什么人做见证?” “关楼主!”傅玉成铿锵道,“请关楼主检查下蛊具,以免有人做手脚,令小侄无法显现天意!” 夏妙玄抬手示意,关玉峰欣然上前,仔细检查,冷眼盯着裘莫言道:“裘盟主若心中无鬼,为什么要在蛊上下毒?”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纷纷怒视裘莫言。裘莫言也面色大变,急道:“我没有,众目睽睽,我怎么可能下毒?” “哼!”关玉峰冷冷道,“蛊上之毒是你最擅长用的七煞毒,此毒淬于银针之上,凡被刺中者七步必死。当初在分水关你曾用它对付晴儿,险些伤了晴儿。此毒除了你,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人用,不是你又是谁?” 裘莫言百口莫辩,咬牙道:“这是公然诬陷!当初银针我不知道丢了不知多少根,难保不会有人配置毒药诬陷我!” “你是说晴儿诬陷你?”牛合德冷冷道,“晴儿昨晚就失踪了,是不是你下得毒手?” “我没有!”裘莫言又急又气道,“我为什么要对晴儿下手?” “既然说不清,那就让天定!”傅玉成铿锵道,“大家各执一词,就看天意了!若你无罪,三局必然不是满园春;若三局都是,就是上天定你有罪!” 众人齐声附和,高声助战,个个兴奋。 第384章 郎情妾意 见群情激愤,个个情绪高昂,婉莹趁机命人换了无毒骰蛊。 少主傅玉成亲自上前,似笑非笑道:“诸位看好了!” 随着骰蛊摇动,众人的心也跟着颤抖,个个瞪大了双眼,准备窥测天意。婉莹冷眼一瞥裘莫言,笑而不语。傅玉成陡然单手压蛊,嘴角邪笑道:“见证天意的时刻到了!” 揭开骰蛊,霎时红光闪耀,亮瞎了裘莫言双目,竟是四个红四——满园春。 众人纷纷大喜,仿佛嗅到了一丝古老的神秘气息,窥探了神仙难测的天意。 裘莫言冷汗直冒,暗暗心焦如焚。盯着四个红筛,只觉不可思议,暗暗震惊道:“怎么可能?怎么会?难道是他做了手脚?” 傅玉成冷眼一瞥裘莫言,笑道:“裘盟主睁大双眼看好了,这就是天意,也是你的宿命!” 他正要继续摇蛊,裘莫言疾步上前,阴目道:“等等!我不信你没有做手脚,我来摇!” “哈哈……”傅玉成笑道,“你摇?好,就你来摇!”傅玉成故意后退两步,双手背后道:“请吧!” 裘莫言半信半疑,使劲晃动,只听筛子不断晃动,声音清脆而有规律。见时机差不多了,猛然将骰蛊掷下,面露狠厉道:“我就不信还是满园春!” “是吗?”傅玉成迅速按住骰蛊,嘴角邪笑道,“诸位看好了,见证天意的时刻又到了!”陡然揭开,又一阵红光飞袭而来,吓得裘莫言连退两步,惊惧交加。 众人看到四个红四,纷纷惊喜万分,欢声雷动。 “怎么会?”裘莫言神情恍惚,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傅玉成神色悠闲道,“你不信这是天意?” “绝不可能是什么狗屁天意!”裘莫言怒火冲冠,指着骰蛊道,“你一定做了手脚!对,是你做了手脚!这最后一局我自己来揭,我就不信还是满园春!” “随便!”傅玉成双手背后,倒退两步,笑而不语。 裘莫言迅速按住骰蛊,快速晃动,心中不断默念:“不可能,绝不可能,绝不可能!”陡然双手按住骰蛊,只听筛子依旧在不断转动,清脆而有规律。裘莫言暗暗咬牙,双手颤抖,竟不敢揭开。 傅玉成瞧出蹊跷,冷笑道:“裘盟主不敢揭开?是害怕天意难违?”边说边拍掌道:“诸位看好了,见证天意的时刻又到了!” “痴心妄想!”裘莫言大怒,猛然揭开骰蛊,只见红光闪耀,吓得裘莫言连退数步,跌坐地上,瞠目结舌。 “哈哈……”傅玉成大笑起来,众人也纷纷欢呼,直呼厉害。 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呼诛杀裘莫言,霎时喊杀声一片,山呼海啸。 裘莫言大惧,来不及细想,连忙就地翻滚,狼狈逃窜,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岳阳楼主关玉峰、夏子龙纷纷率众人急追,三面合围,却追不上裘莫言。 牛合德急道:“阁主,要不要妾身带人去追?” “不必!”夏妙玄细细观望,眉头紧皱道,“裘莫言真是深藏不露,没想到连关楼主、子龙都追不上。现在先机已丧,你去也无用。”抬眼环顾阁外,趁机道:“诸位拨冗前来,迢迢千里,夏某十分感动!为答谢诸位深情厚谊,夏某决定设宴三日,为诸位压惊!” 众人大喜,齐齐道谢。 裘莫言在暗夜狂奔,天赐在街巷穿梭。虽然他小心翼翼东躲西蹿,还是被邪教众人发现了。天赐飞身伫立暗巷,冷眼环顾前后道:“是你们两个?”虽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黑暗中强大的功压早已暴露了二人。 见二人一言不发,天赐陡然抬掌御气,飞身急攻。两个虚影同时出手,前后夹击,一个气势逼人,一个掌风阴厉,一个快如飞箭,一个迅如雷电,一个内力雄厚,一个招式狠辣,联起手来势如猛虎。天赐不敢大意,两掌御气,左右飞袭,霎时身影如魅,龙爪似鬼,气波阵阵,尘叶残卷。双方鏖战上百会合,两个虚影不敌,纷纷被震退。 天赐正要继续出手,不料三面援兵赶到,只听四周马蹄声阵阵,挥鞭声如鼓。天赐暗暗咬牙,回身飞奔而去。刚奔到背街,立时觉察不妙。只见前面三十步外伫立一人,银发披散,阴笑阵阵,是魔君宋轶峰;左边暗巷闪出一位老者,满脸横肉,白须飘飘,细目炯炯,是毒尊汤智渊;右边暗巷飘出一个女子,冰剑反光,夺目刺眼,是圣女姜梦雪。 见天赐自投罗网,姜梦雪冷笑道:“你武功虽厉害,但脑子不好使,终究还是自投罗网。难怪夏婉莹那个贱人会舍弃你而选择裘莫言,就是因为你太蠢了!哼……今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要你血债血偿!” “什么血债?”天赐似笑非笑道,“之战是天魔教、圣毒教挑起来的,两教所有死伤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至于魔天老、天魔王、毒尊等人,原系罪魁祸首,死不足惜!” “住口!”宋轶峰面色阴沉道,“天魔王也是你可以诽谤的?你杀了我爹,又屡屡重创本君,这次我要你连本带利一起还!” “不错,”汤智渊也冷冷道,“若不是为了你的破事,本尊也不会被迫受人驱使,今日若不了结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姜梦雪也咬牙道:“要不是你,神龙教早就灭了,我爷爷和姥姥不会惨死,这笔账得算你头上!等杀了你,我再将冰儿那个贱种碎尸万段!” 天赐不屑一笑道:“就凭你也想杀冰儿?她是我的徒弟,你连我徒弟都打不过,还敢大言不惭要杀我?” 听着天赐冷嘲,想起之前囧事,姜梦雪怒气冲冠,率先出手。宋轶峰、汤智渊不甘示弱,一个火焰飞袭,一个毒气飞窜。三人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天赐早有防备,一掌震散冰箭,顺势急攻,先逼退姜梦雪。接着罡气护体,挡住了烈焰和毒气。趁机两掌回攻,只见毒气乱窜,火焰四射。 三人再度出手,吊灯而般围攻,个个杀气腾腾。天赐奋力迎战,丝毫不惧,越战越勇。霎时鬼影重重,冰火交融,毒气弥漫,罡气如磐。四周气波飞旋,摧枯拉朽,揭瓦断枝,狂卷残叶。双方越战越酣,直鏖战百余招,始终难分胜负。 天赐没想到汤智渊武功进步如此神速,竟能与宋轶峰二人比肩,否则胜负早定。他更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依旧奈何不了三人。想起之前被幽灵、幽袭二人缠住,陡然猜出姜梦雪的心思:以逸待劳。 三人正拼杀间,两个虚影飞身而至,虎视眈眈。 天赐暗觉不妙,却不敢分神,依旧奋力鏖战。双方又拼杀三十余招,依旧难分高下。见时机成熟,两个黑影左右夹击,攻势强悍。天赐以一敌五,逐渐吃力,苦战五十余招已经左支右绌,渐露败相。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绿色分袭左右,惊得宋轶峰、姜梦雪纷纷后退。没等二人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蒙纱仙女飘然落下,气质逼人。 “又是你这个贱人!”姜梦雪咬牙怒道。想起今晚是裘莫言大婚之日,不禁心里咯噔一声,暗道:“难道裘莫言出事了?” 众人先后追捕裘莫言,夏妙玄更是豪掷千金,悬赏擒杀裘莫言。 待尘埃落定,夏妙玄将傅玉成、神龙教、两盟、江北八教等使者纷纷请入养心阁,谦恭道:“逍遥阁身为江湖正道,向来以除邪扶正为本。这次与裘莫言联姻,本意也是为了离间邪教,清除叛徒。之前小女略施小计,逼迫裘莫言退出江南盟,又主动顶上喜帕出嫁,如今他已为邪教所不齿,形如丧家之犬,诸位都可将其斩杀,以报当日盘龙镇之仇!夏某有言在先,谁能擒杀裘莫言,立赠千金,决不食言!” 众人大喜,纷纷恭维,唯独傅玉成笑道:“义父早有预料,说夏伯父是英明之人,与江南盟联姻必有隐情!伯父能及时悬崖勒马,是正道福气,也是江湖幸事。今后天静宫愿与逍遥阁精诚团结,共同抵御邪教入侵。”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夏妙玄大喜过望,立刻宴请众人,并命岳阳楼主朝牧隐代为招待。 待众人离去,只见傅玉成似笑非笑道:“夏伯父,您好像忘了一件事。” 夏妙玄捋须笑道:“贤侄指的是什么?” “天赐!”傅玉成铿锵道,“他师兄弟二人就在江都,就在伯父地界上,如今江都群魔乱舞,万一出了事,伯父该如何向众人交代?” 婉莹暗暗咬唇,眉头深锁。 牛合德瞧出蹊跷,笑道:“阁主,要不要让夏常侍带人去一趟?” 夏妙玄漫不经心道:“贤侄的蛊术好生了得,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初傅宫主单手博弈,天下罕有匹敌,如今贤侄隔空博弈,似乎更胜一筹。本主十分好奇,这其中是否另有玄机?” 见他不愿接话,傅玉成无奈道:“既然夏伯父对蛊术如此有兴趣,那小侄只好献丑了。”取来骰盘,一掌拍下,四枚骰子转眼碎为粉末,骰子中分别露出一个小圆铁珠。 夏妙玄恍然大悟,大笑道:“兵不厌诈,佩服佩服!” “爹!”婉莹拽着夏妙玄衣袖,欲言又止。 夏妙玄回身落座,若无其事道:“江都是逍遥阁地界,没有人能在江都翻了天,更没人能在江都杀了天尊。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们不必多言。” 傅玉成面露疑惑,婉莹、冰儿纷纷愁眉不展。 这时牛合德恭敬道:“阁主,裘莫言的侍女蝴蝶该如何处置?这次若不是她揭发,咱们也不可能掌握裘莫言这么多秘密,更难以揭穿他的假面。” “嗯,”夏妙玄欣然点头道,“此人有功,当赏!赐她百金,并派人护住她。” 牛合德迟疑道:“她什么都不肯要,只想请阁主出面救下一人:天赐。” “天赐……”夏妙玄喃喃自语,逐渐觉察异样,摇头道,“这件事本主不能答应她,等莹莹回来,交给她处理吧!” 牛合德听出蹊跷,瞬间面色大变,盯着婉莹瞅了许久,恍然道:“原来……你是……晴儿?难怪我瞅着你比往日矮了些!” 见被识破,晴儿只好跪地请罪道:“属下有罪,请阁主治罪!” 夏妙玄苦笑道:“起来吧,我早就猜出了。你们连子龙都没有骗过,怎么能瞒得了我?晴儿,传信关楼主、子龙不必追裘莫言,立刻搜寻江都,护住小主!” 傅玉成暗暗窃喜,急道:“我们也愿助夏伯父一臂之力!” “好!”夏妙玄铿锵道,“贤侄有情有义,真有傅宫主风范!晴儿,你陪傅少主走一趟!” 众人不敢迟误,先后飞身而去。 牛合德忧心忡忡道:“阁主,要不要妾身也去搭把手?” “不必!”夏妙玄幽幽道,“现在阁中空虚,一时半刻还离不开你。你的武功不在裘莫言之下,有你在,圣阁无忧!至于莹莹,她既然选择了逃婚,选择了天赐,就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旁人爱莫能助!” 望着眼前蒙纱女子,瞅着仙姿玉体,宋轶峰也逐渐回过神来,脱口而出道:“是你——夏婉莹!” 听到“夏婉莹”三个字,天赐虎躯一震,奋力逼退汤智渊,躲过幽袭、幽灵两掌,狼狈跳出战圈。定睛望去,远处女子身姿曼妙,冷若冰霜,傲世独立,宛如天仙下凡。虽然看不到女子全貌,不过她笃定眼前之人正是婉莹,不禁惊喜交加,激动万分。 婉莹一闪而逝,眨眼间闪现天赐身前,柔声道:“受伤没?” 天赐虎躯一颤,声颤道:“没事。你呢?” 婉莹心有灵犀,摇头道:“我逃婚了。” “贱人!”姜梦雪怒道,“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日我不会让你得意!” “是吗?”婉莹负手而立,漫不经心道,“这里是逍遥阁宝地,不是天魔教贼窝,谁敢放肆,本小主必不轻饶!” “好狂妄的口气!”宋轶峰阴笑道,“不愧是小主,就是气质不俗!你执意袒护狗贼,本君只好得罪了!”话音刚落,魔侍萧楚睿、史宝钗等人飞身赶到,左右护驾。见人多势众,宋轶峰抬手急挥,率众人四面围攻。 天赐飞身迎战,率先拦下宋轶峰和两个虚影。宋轶峰烈火熊熊,幽袭掌风阴厉,幽灵招式狠辣,三人联手围攻,气吞山河。天赐左右开弓,攻守兼备,简直无懈可击,鏖战许久,始终不落下风。 姜梦雪怒视婉莹,咬牙暗恨,招呼汤智渊等人四面围攻。她一手握剑,一手御毒,率先急攻。萧楚睿御雷,史宝钗吐雾,两人迅速左右助战。待三人困住婉莹,汤智渊才姗姗出手,双掌御毒,见缝插针。婉莹以一敌四,丝毫不惧。她身影如魅,玉掌幻移,奋力游攻,惊神泣鬼,力战四人同样不落下风。 第385章 山盟海誓 两场战斗逐渐呈现白热化,天赐越战越勇,婉莹布阵施毒,纷纷逼得邪教众人寸步难进。 魔君宋轶峰怒气冲冠,联手幽袭、幽灵三面围攻,视死如归。三人吊灯而般围攻天赐,同样气势不减。双方鏖战三百余招,天赐稍占上风。 东面众人战得热火朝天,西面众人同样拼得怒火燎原。圣女姜梦雪、毒尊汤智渊左右夹攻,魔侍萧楚睿、史宝钗前后助战,四人联手夹攻,气吞山河。婉莹衣袂飘飘,鬼魅游走,进退自如,攻守兼备,鏖战数百招竟丝毫不落下风。 从月上柳稍到子夜更鸣,双方鏖战半夜逐渐分出优劣。东面宋轶峰阳气不济,体力不足,逐渐攻势减弱,反应迟钝,暗暗心焦如焚。西面姜梦雪阴气外泄,内力不济,也逐渐攻势变缓,动作转慢,暗暗心忧如火。旁边汤智渊年老气衰,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萌生退意。天赐、婉莹瞅准时机,纷纷全力反击,一个罡气山呼海啸,一个身影鬼神莫测,攻得众人步步撤退,心惊胆战。 这边宋轶峰措手不及,被天赐连掌震飞;那边姜梦雪手忙脚乱,被婉莹弹指逼退。天赐趁机跳出战圈,龙爪逼向宋轶峰,迫使幽袭二人回救,再中途急转,飞身奇袭,一掌震伤幽灵。婉莹也趁机攻向姜梦雪,待史宝钗回救之际,身形斗转,迅速扑向史宝钗,一掌将其震伤。 眼见形势恶化,宋轶峰怒惧交加,急呼萧楚睿助战。待萧楚睿飞身赶到时,他自己反倒狼狈飞奔而去。姜梦雪咬牙暗骂,见婉莹飞身攻来,忙抓起史宝钗奋力掷出,顺势急攻。见一招扑空,不禁又惊又怒,赶紧回身狼狈逃去。幽袭、幽灵见形势不妙,也飘然急退,转眼无影无踪。 汤智渊正要撤退,被天赐飞身阻住去路;萧楚睿抱着史宝钗刚要逃走,也被婉莹拦住去路。 汤智渊自知不敌,慌忙狼狈回奔。天赐飞身急追,很快截住去路,回身一掌劈下,震得汤智渊倒退三步,险些跌倒。没等汤智渊稳住身形,天赐一掌又至,不到十招将其击溃。 萧楚睿和史宝钗面如死灰,自知不是婉莹敌手,纷纷不敢动弹。 天赐负手而立,冷眼一瞥道:“汤智渊,你们联手逼我,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汤智渊一惊,沉思许久,幽幽道:“即便老夫不说,天尊应该也能猜到,谁对天尊恨之入骨,谁就是幕后之人。” “你说宋轶峰和姜梦雪?”天赐冷冷道,“我不信宋轶峰有这么大能耐,能指挥得动堂堂毒尊!你若不说,我只好杀了你;你若开口,我可以饶你不死。” 虽然他声音不急不慢,但汤智渊已经感受到丝丝入骨的寒气,不禁背脊发凉。思来想去,无奈咬牙道:“老夫与天尊无冤无仇,原本也不想趟这浑水。不久前有人来信,说知道玲珑丹方下落,只要我前往协助魔君擒杀天尊,便会如实相告。老夫为重振圣毒教,不得不前来。” “只怕没这么简单!”婉莹飘然而至,横眉冷对道,“是不是名门授意?” 汤智渊愁眉苦脸,不敢吱声。 婉莹步步紧逼道:“毒尊只需点头或摇头,无须回答。” 汤智渊长叹一声,轻轻点头。 婉莹目露寒光,继续道:“蝶谷中除了玲珑丹方,有没有天香丹方?” 汤智渊暗暗震惊,摇头道:“老夫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婉莹疑惑道,“玲珑丹方就在蝶谷,你纵火烧了蝶谷前已经拿到玲珑丹方,怎么可能没有天香丹方?” 见婉莹眉眼煞气逼人,汤智渊无奈道:“老夫确实不知。独孤胜只留下一些药材,并没有留下什么丹方。若真有丹方,老夫早就回去炼制,岂会受人驱使?不过,我记得其中有一个药盒,里面摆了二十四味药材,其中有丁香、沉香、麝香等物,说不定就是天香丹。” 婉莹喜上眉梢,急道:“具体都是哪些药材?” 汤智渊暗暗咬牙,不得不如实交代道:“丁香、沉香、麝香、青木香、零陵香、白檀香、丹参、白术……” 这时天赐回身步去,盯着萧楚睿和史宝钗,冷冷道:“两位对我有恩,我不愿痛下杀手,若你们肯改过自新,本尊可以既往不咎。” 史宝钗自知难逃天魔教魔爪,忙哀求道:“我二人早想离开天魔教,只是苦于无人庇护。若离开天魔教,必会被魔君追杀。还望天尊大发慈悲,收留我们!” 天赐迟疑不决,皱眉沉思。 婉莹放走汤智渊后,回身挽着天赐胳膊道:“在愁什么咧?” “唉,”天赐幽幽道,“他们愿意离开天魔教,只是想加入八公山,这倒有些棘手。” 婉莹捻发细思,已经猜出他的心思,笑道:“八公山是名门,名门有名门的规矩,不能轻易收门人。这样吧,你们先到逍遥阁避难,等日后有机会再加入八公山,如何?” 萧楚睿、史宝钗大喜过望,纷纷叩谢。 婉莹扶起二人,若有所思道:“你们之前跟着宋轶峰,应该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对不对?” 史宝钗恭敬道:“是,之前是玄女教帝佐常五郎,现在是江南盟盟主裘莫言!” “二人不过是棋子,”婉莹摇头道,“他们绝不是什么幕后黑手。如果我所料不错,二人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黑手——王仙婆!” 听到“王仙婆”三个字,萧楚睿暗觉耳熟,细细回想,逐渐想起北炉镇之事,急道:“之前常五郎曾带个老妇来,那个老妇武功了得,竟然能帮圣女解开穴道,又助我们恢复武功。不久老妇又招来了汤智渊和裘莫言,希望我们联手劫走天静宫的银车。现在想想,或许那个老妇就是小主说的人吧!” “果然是她!”婉莹笑道。 天赐疑惑道:“她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要搅乱江湖?” “谁知道咧?”婉莹漫不经心道,“从截取祖母绿到袭杀沈波旬,从诛杀女帝到废了大帝,从千里追踪到木桥埋伏,从杀入蝶谷到暗中下毒,从千里送药到威逼利诱,老妇真是做了不少事。表面看这些事毫无关联,其实未必如此。至少有两件事可以确定,一是为了夺走沈魔君的遗物,二是为了除掉你。” 天赐深信不疑,忧心忡忡道:“难怪她们要对你下手,原来是想斩断我的左膀右臂。”想到这,天赐面色一变,急道:“坏了,天佑还在江对岸!” “不用担心,”婉莹得意笑道,“我已经把他安置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婉莹回身吩咐道:“萧楚睿、史宝钗,你们迅速赶往逍遥阁报信,告诉晴儿,天佑在老地方等她!等你们接了天佑,先回圣阁禀报阁主,就说我很快会回去。” 待二人离去后,天赐又惊又喜,急道:“你怎么会碰到天佑?” 婉莹娓娓道:“昨晚从圣阁出来,我就派人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后来听说你们大闹津渡,我就猜出你们一定躲在对岸。若不是天佑及时醒来,四处乱撞,我还不知道你会为了我丢下天佑,一个人冒死潜入江都。”玉手抚摸着天赐棱角分明的脸庞,她含情脉脉的明眸早已泪花闪闪。 迎着一抹残烛余晖,天赐也泪湿眼眶,忍不住搂着她细腰道:“听说你要成亲,新郎却不是我,我心都碎了。我可以舍弃一切,却唯独放不下你。就算江都是刀山火海,我也甘愿赴死,因为你值得!” 婉莹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转眼湿了轻纱……玉手搂着天赐脖子,主动亲吻,情难自已。虽然隔着轻纱,两人依旧感受到了久违而浓烈的爱意,忍不住缠绵悱恻,久久不愿分离。 并肩漫步在街头巷尾,天赐感慨道:“不知道你爹会不会恨我入骨?之前你随我私奔,现在你为我逃婚,夏阁主怕是要满江湖追杀我了。” “所以哩?”婉莹漫不经心道,“你打算怎么让他老人家消气?” “我早就想好了,”天赐铿锵道,“我要亲自登门请罪,并当面提亲!” “不要!”婉莹若有所思道,“刚才宋轶峰、姜梦雪为什么会落败,你明白吗?” “为什么?”天赐不解道。 “阳泄而阴虚!”婉莹若有所思道,“若不是他们过于放纵,就算战到天亮,也未必能分出胜负。咱们接下来还有几场硬仗要打,我不想得而复失。”含情望着天赐,她柔声道:“我答应你,等一切尘埃落定,咱们就成亲!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死相依,生死不弃!” 天赐深情凝望,也信誓旦旦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婉莹泪中带笑,一把推开他,嗔道:“你拿一手悼亡诗糊弄我,是不是存心咒我咧?”没等天赐解释,她已经翩然而去,宛如游蜂戏蝶。天赐忙亦步亦趋,翩翩相伴,好似云中双鹤,又如双飞比翼。 天亮时,众人齐聚逍遥阁,婉莹拉着天赐一起请罪。晴儿、夏子龙跪在后面请罪,天佑不明所以,也跟着跪地请罪。傅玉成站在旁边,望着天赐等人笑而不语。冰儿伫立他身后,喜忧参半。夏妙玄端坐桌旁,面色难看。见他怒气未消,牛合德忙斟茶递水,小心翼翼。 夏妙玄茶喝一半,幽幽道:“我一直对你很宽纵,随你任性而为,没想到你如此不信任爹,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商量?” “女儿知错,”婉莹眉眼带愁道,“事出急促,情势所迫,女儿来不及跟爹商量,只好先斩后奏。爹是女儿的靠山,更是女儿的擎天伞,不管遇到多少风雨,总是爹替我遮挡,女儿怎么会不信任爹?” 夏妙玄眼眶湿润,抬手示意,牛合德忙扶起婉莹。望着婉莹眉头紧蹙,他心疼道:“爹还没生气,你倒先委屈了。好了,这件事不提了,要引以为戒,今后不能再这样胡闹!这一次幸好有爹给你善后,否则真拜了堂,入了洞房,传出去怎么办?你不仅败坏了自己名声,还会毁了晴儿清白!” 想到这,又怒视晴儿道:“你也是胡闹,她糊涂你也糊涂?你是长姐,应该有长姐的分寸,否则万一出了事,今后谁还敢要你?我如何向你娘交代?” 晴儿眼眸泛着泪花,想起仙逝的义母,暗暗心酸。 见晴儿受了委屈,天佑急道:“我要!” 众人齐齐一惊,天赐忙眼神暗递,低声道:“别瞎说!” 夏妙玄怒目圆睁,立时觉察蹊跷。 不忍晴儿因天佑受到责罚,夏子龙趁机请罪道:“属下有罪!昨夜属下已经察觉异常,却没有向阁主奏报,请阁主治罪!” 夏妙玄抬手示意晴儿、夏子龙起身,冷眼盯着天佑道:“义圣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赐一惊,急道:“我师弟口无遮拦,冒犯了晴儿,冲撞了阁主,晚辈愿意代他向阁主请罪!” “免了!”夏妙玄面色阴沉道,“老夫受不起,请起吧!” 天赐不敢起身,恭敬道:“小主几次离阁都是因为晚辈,晚辈实在心中有愧!这次……” 他话未说完,夏妙玄冷笑道:“天尊是在羞辱老夫吗?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请到书房用茶,老夫想与你恳谈一番!” 待二人上楼后,婉莹抬手示意,笑道:“姨娘,请你吩咐下去,多备些酒菜,等下我们就在冬麟阁用餐。另外,请姨娘把冬麟阁收拾出来,给天赐和天佑住。”牛合德欣然点头,立刻下去布置。婉莹拉着晴儿玉手道:“你去把春莺阁收拾收拾,让她们备点热水、檀香和花瓣,我等下要沐浴。”又吩咐夏子龙道:“派人把园中剪纸喜灯全撤了,并把朝楼主、关楼主请来!” 不久黄鹤楼主朝牧隐、岳阳楼主关玉峰疾步赶到养心阁,纷纷躬身伫立。 婉莹捻发笑道:“现在婚事已经作罢,但事情还未平息,请朝楼主广布天下,历数叛徒罪过,并悬赏万两缉拿。另外,派人去信两盟、神龙教和天静宫,通告当日盘龙镇众教徒被杀细节,请他们帮助缉拿叛徒。还有,去信八公山,告诉他们天赐在逍遥阁。请他们通告名门,叛徒命人假扮天尊四处婬荡,蓄意败坏天尊名声,罪不容诛,八公山必将其擒拿归案!” 朝牧隐暗暗钦佩,捋须笑道:“小主好手段,属下立刻照办!” 婉莹瞅抬眼扫视阁中众人,轻咳一声,引关玉峰到阁外,小声吩咐道:“听说蝴蝶被裘莫言胁迫,被迫做了许多错事,现在已经幡然醒悟,又主动戴罪立功,供出了许多叛徒恶事。请关师父把她领到春莺阁,我想见见她。” 关玉峰一惊,小心翼翼道:“小主想清楚了,此人与天尊关系似乎非同一般,而且很可能有些旧情。不如交给属下处置,就算天尊要怪罪,也怪不到小主头上。” “不!”婉莹冷眼寒光道,“事关天赐的名声,更关系到我们以后的感情,我一定要亲手把隐患消除!” 第386章 扼杀摇篮 春莺阁内,婉莹轻纱蒙面,负手而立。 不久一个同样蒙纱的女子飘然而至,她柳眉微蹙,双眸含愁,正是蝴蝶。蝴蝶双目无神,有气无力道:“见过小主!” 婉莹回身盯着蝴蝶瞧了半晌,若有所思道:“真是我见犹怜,像极了当年的我。”二人在案旁落座,婉莹亲自摆了两个纯银杯,又端起玉壶斟茶,漫不经心道:“你比我大几岁,我尊你一声姐姐。姐姐是怎么认识天赐的,能说说嘛?” 蝴蝶想了一会,幽幽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认识了,那时我还住在水阳镇,才六岁。当时我险些被一个黑衣人掳走,是哥哥出手相救,我才脱离虎口。后来一别十年,他早已忘了我,我却还记得他。五年前他途径落凤镇,我失足落楼,是他救了我。那时他行色匆匆,大概不记得这回事了,可是我却一眼认出了他。虽然拼命追去,可是他还是消失在了茫茫暮色中。那五年我一直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是问候几句,可是造化弄人,直到五年后他才再出现在我面前,而且是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出现……” 听着二人的故事,婉莹眉头紧锁,一声不吭,心中五味杂陈。 蝴蝶一抹清泪,继续道:“他对我有恩,我并非有心害他,只是后来裘莫言要挟我,如果不出面作证,不仅众姐妹要被折磨至死,而且还要毁了我的容貌,甚至连天赐也活不成。我实在无能为力,只好答应他们。” 婉莹苦笑道:“姐姐跟我当初一样傻,你怎么会相信裘莫言的话?他逼走天赐目的就是要害他,现在天赐落入两盟手中,性命垂危,难道最高兴的不是他吗?” “小主!”蝴蝶忙下跪道,“求小主出面救救哥哥,我愿意为小主做牛做马!” 婉莹忙扶起蝴蝶,叹气道:“我当然可以救他,只是需要姐姐答应我一个条件!” 蝴蝶眉头抖动,很快猜出几分,不禁娇躯颤抖,黯然道:“我明白小主的心思,从小主取消婚礼我就猜出了。小主是重情重义之人,哥哥也是,你们两情相悦,是天作之合。小主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更不会给你添堵!只要能救出哥哥,救出众姐妹,我就离开江都,再不……出现在小主面前!” “多谢姐姐成全!”婉莹欣喜万分,握着蝴蝶玉手道,“姐姐是善良之人,好人必有好报,我爹已经许诺赠给姐姐千金,足够你和众姐妹衣食无忧。若以后姐姐缺钱,随时可以派人传信,妹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另外,请姐姐记住,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与天赐的关系,以免裘莫言等人利用姐姐再做文章。” 蝴蝶喜忧参半,急忙应下。 婉莹亲自执手相送,命史宝钗前往护送,又吩咐萧楚睿道:“打探出裘莫言把人囚在什么地方了,悄无声息把人救出,然后送到渡口。” 待众人离去,婉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晴儿突然倚门笑道:“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婉莹入阁沐浴,只觉神清气爽,畅快淋漓。薄纱轻披,玉腿半露,酥胸高耸,尽显曼妙身姿。望着铜镜中的娇嫩脸庞,婉莹喃喃自语道:“天香丹……独孤胜能被评为‘医绝’,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希望这天香丹真能让我恢复!” 这时常侍牛合德前来传信,阁主要在养心阁设宴款待天尊、圣童、傅少主等人,请小主前往。婉莹暗暗欣喜,请牛合德回奏阁主,自己身子不适,想歇息片刻,稍后再去。 众人齐聚养心阁,夏妙玄笑道:“今日设宴,一是为了庆贺天尊承继名门之位,二是为了替义圣童接风洗尘,三是为了答谢傅少主相助之情。诸位请坐!” 天赐、天佑、傅玉成、冰儿东面落座,楼主朝牧隐、关玉峰、夏子龙西面落座,牛合德在旁边侍候。 夏妙玄得意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天尊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八公山掌门之位,真是可喜可贺!第一次见天尊,本主就觉得此人气度不凡,将来必成大器,如今果然如此。” “阁主英明!”关玉峰附和道,“天尊年少有为,确实令人惊叹!说起来小主也是慧眼识珠,早就看出天尊绝非池中之物,这才敢赌上一生为天尊铺路。如今天尊功成名就,不知作何打算?” 天赐早听出话外之音,趁机道:“在下之前跟阁主已经表明过心意,今生非小主不娶。若小主愿意,我可以立刻请人做媒,亲自前来下聘礼。只是小主有些疑虑,暂时不肯。” “无妨!”关玉峰笑道,“小主虽不肯成亲,但未必不肯定亲。裘莫言之事影响太大,坊间必然议论纷纷,若天尊此时下聘礼,我看小主八成会同意先定亲!” “未必,”朝牧隐捋须道,“小主一向孝顺,岂会为了自己而葬送圣阁?天尊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应该了解小主的苦衷,不是吗?” 天赐只觉背脊一凉,陡然间明白婉莹的良苦用心。 “此言差矣!”关玉峰冷笑道,“邪教已经盯上圣阁,不久前他们还联手大闹江都,圣阁再不谋求自强,恐怕将来再无立足之地。如今江湖形势波谲云诡,更应该同舟共济,相互扶持。” “不必说了!”夏妙玄铿锵道,“今日是庆贺之宴,接风之宴,也是答谢之宴,小主的私事不要在酒席上议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天尊、圣童、傅少主,本主敬你们一杯!” 三人慌忙起身,纷纷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始终不见婉莹前来。 待酒席撤去,婉莹才姗姗来迟。众人早已散尽,唯独牛合德在阁中侍立。见婉莹领着晴儿赶到,牛合德忙吩咐晴儿在楼下静等,独自引婉莹上楼。 父女二人书房对坐,夏妙玄边品茶边笑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跟你娘一样眼光独到,慧眼识珠啊!现在想想,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天赐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爹终于肯接纳他了?”婉莹欣喜道。 “爹接不接纳还重要吗?”夏妙玄叹气道,“从私奔到逃婚,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既然你做了选择,爹只能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听说你不肯定亲,为什么?” “时机还不成熟,”婉莹幽幽道,“我想过段时间再说。爹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对天赐有信心。” “你对他有信心,他未必对你有信心。”夏妙玄若有所思道,“这一次你险些与裘莫言成亲,你让天赐如何放心?定亲吧,先定下来,成亲的事可以慢慢再议!”见婉莹愁眉不语,夏妙玄继续道:“爹知道你担心什么,不用担心,爹见惯了大风大浪,何惧他们?再说,有你和天赐在,就算这一局爹赌输了,还有翻盘的本钱,不是吗?” 婉莹迟疑不决,暗暗忧心,既担心定亲之后会引火烧阁,又担心迟则生变,姻缘难测。思考两日后,终究默许了。 两日后,趁宾朋尚未离去,夏妙玄召集众人,笑盈满面道:“诸位亲朋故旧,多谢诸位赏脸留下,夏某感激不尽!今日是元灵天尊和小女婉莹定亲之日,夏某舔着脸请诸位留下喝一杯定亲酒,望诸位不要推辞!” 众人齐齐错愕,纷纷窃窃私语。 “夏阁主!”人群中闪出两人,疾声打断了夏妙玄说话。二人一个双目深陷,孤高沉稳,是东方大帝杨言忠;一个狼耳蛤蟆嘴,面露狡黠,是持国天王凌云思。 杨言忠怒目逼视道:“天尊涉嫌杀害嵩山朱老前辈和青城山张老前辈,请他跟我们走一趟,前往两盟接受审查!” “不错!”凌云思忙附和道,“天尊之前曾答应两盟,见了小主后会立刻随我们前往两盟。现在他已经如愿,请天尊信守承诺,随我们走一遭!” 见夏妙玄面色难看,旁边岳阳楼主关玉峰面色阴沉道:“诸位是来捣乱的吗?今日是小主定亲之日,谁若存心搅局,就是与逍遥阁为敌,立刻乱棍打出!” 黄鹤楼主朝牧隐趁机打圆场道:“诸位见谅,今日是天尊聘婚之日,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请改日再来。两盟是江湖正道,应该懂得最基本的礼仪和尊重。逍遥阁也是江湖正道,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请诸位放心!” 杨言忠、凌云思不肯离去,齐声道:“请天尊出来搭话!” “放肆!”夏妙玄不怒自威道,“就算两位盟主来了也要礼让三分,汝等区区大帝、天王就敢肆意妄为,谁给你们的胆子?” 众人齐齐一惊,气氛骤然紧张。 江北八教齐齐附和两盟,帮腔助势。 眼见逍遥阁孤立无援,没想到神龙教又横插一杠,圣尉霍天毅铿锵道:“老夫奉命捉拿圣童,请夏阁主行个方便,不要窝藏逆贼,以免引起两教纠纷!” 原本打算举行定亲宴,没想到转眼间变成了讨伐会,纵使夏妙玄亲自坐镇,也架不住众人口诛声讨。随着两盟、神龙教带头,江北八教帮腔,其余小帮小派也纷纷战队两盟,希望天赐亲自出来说清。 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飘然而至,负手站在阁前,冷眼环顾,瞬间惊得众人哑口无言。见两盟和神龙教众人都到齐了,天赐冷冷道:“杨大帝、凌天王、霍圣尉,请明日再来,如何?本尊说话向来算话,我答应两盟的事绝不会反悔,请诸位放心。至于神龙教,既然你们也认定我就是真凶,那就请拿出证据。若有凭有据,本尊愿意亲自前往龙山配合调查;若无真凭实据,请诸位回奏上官教主,为渊驱鱼必会搬石头砸脚,请他三思!” 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纷纷道:“既然天尊开了金口,又有夏阁主作保,我们愿意改日再来。今日冲撞了贵阁喜事,还请夏阁主见谅!贺礼敬上,告辞!” 随着两盟众人离去,神龙教众人也纷纷站不住。关山月干笑道:“圣童既然答应配合两盟调查,那圣教之事呢?” 天赐铿锵道:“忙完两盟之事,我自会前往神龙教。就算上官教主不派人来,我也会亲自去一趟的。他废了玉玲珑,真以为我会坐视不理?” 关山月与霍天毅面面相觑,纷纷领着众人告辞。 众人离去后,紫琉璃派人送信前来,信中道:“惊闻哥哥与榜姐定亲,不知该喜该忧。你们两情相悦,历尽艰辛,总算苦尽甘来,修成正果,妹妹理应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江湖纷乱,暗流涌动,一脚踏空,万劫不复,哥哥最清楚其中凶险,不是吗?若哥哥执意定亲,恐怕将来祸福难料。不管如何,妹妹都要祝贺哥哥,愿你们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反复思忖,天赐黯然神伤,心下暗道:“定亲之后要先赶去灵山救出师妹,否则迟则生变。” 当日二人定亲,大宴远近宾客,热闹非凡。 傍晚月下散步,漫步前往湖心亭,天赐、婉莹并肩走在前面,天佑、晴儿咬耳嬉笑,傅玉成、冰儿在后窃窃私语。 婉莹瞧出天赐心事,宽慰道:“还在为雪海的事担心?不用担心,名门只想从她身上得到沈前辈遗物的消息,并不会要她的命!” “万一……”天赐愁眉不展道,“万一他们痛下杀手呢?他们连我都敢暗杀,又岂会把雪海放在眼里?” “不会!”婉莹柔声道,“你相信我的判断!对名门来说,杀了她只会遭到你的疯狂报复,这不是灵山派的作风。而留着她,或者说囚禁她,既可以牵制你,令你投鼠忌器,又能够埋下一枝暗箭,随时引你自投罗网。” 天赐细细思忖,欣然点头,依旧心事重重道:“既然他们想从雪海身上找到沈前辈遗物的下落,必然不会轻易放了她。就算我亲自前往,只怕也无济于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天佑、傅玉成纷纷围了过来。 听众人说起遗物,冰儿突然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那个金匣子?之前我在蝶谷灭火,从一片废墟中寻到了一个金匣子,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得什么遗物?” 众人齐齐一惊,天赐急道:“在哪儿?” 冰儿忙抓住傅玉成胳膊道:“玉成,匣子不是放在你那里吗?赶紧拿出来让公子瞅瞅。” “这……”傅玉成迟疑道,“我好像不记得把匣子放在什么地方了。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婉莹瞧出蹊跷,移步冰儿身旁附耳低语几句,冰儿瞬间面色一变,怒道:“傅少主,你真得不记得了?” 听到冰儿嗔怒,傅玉成虎躯一震,忙回身干笑道:“哦,我记起来了,记起了!你们稍等几日,我等会就派人去取!” “不急!”婉莹笑道,“给傅少主两天时间,希望你尽快把宝匣取来!两日后我们要前往名门,希望傅少主不要耽误我们救人!” “一定一定!”傅玉成强颜笑道,暗暗愁眉。 第387章 针锋相对 翌日婉莹亲自为天赐送行,临行前脉脉含情道:“你非要去灵山我不拦着你,只是千万记得,深藏不露也是一种威慑,不要莽撞行事。听傅少主说,宝匣会在半途送上,你不用担心。等你从名门回来,两盟血案的卷宗我应该已经研究透,到时候我帮你辩讼。” “好!”天赐握着婉莹玉手道,“等我回来!” “师兄,”天佑疾步上前,忧心忡忡道,“让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天魔教、圣毒教和玄女教一直阴魂不散,两盟、神龙教又虎视眈眈,不行不行,要不我跟冰儿都去护驾,怎么样?” “不用!”天赐笑道,“有傅少主陪我前往已经足够,不用担心。何况婉莹都安排好了,邪教想偷袭也没那么容易,放心吧!有逍遥阁和天静宫保驾护航,有什么好担心的?” 天佑愁眉苦脸,依旧不放心。晴儿趁机附耳低语几句,他才破愁为喜,露出一丝欢笑。 “公子,”冰儿蹙眉道,“梦雪不会善罢甘休,公子千万小心!” “小美人放心,”傅玉成拄剑笑道,“有我在,他绝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冰儿咬唇点头,依旧眉头紧蹙道:“你也要当心,不要逞强!” “我什么时候逞过强?”傅玉成笑道,“有天赐兄在,逞强也轮不到我。天赐兄,你说对不对?” 听出他话外之音,天赐笑而不语。 婉莹嘱咐道:“沿途我已经安排好了,应该会一帆风顺。你记住我昨晚说的话,千万不要与名门撕破脸,要善于博弈,如此才能进退自如,攻守无懈。” 天赐嘴上答应,心中却没底。灵山派盛气凌人,若不撕破脸,他们会轻易放了香雪海吗?万一灵山派执意不放人,自己该怎么办?是灰头土脸回来,还是针锋相对?他心中疑惑,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二人匆匆辞行,策马飞奔。 听闻天赐已经离开逍遥阁,两盟众人大怒,纷纷策马直奔渡口。 渡口处,天赐正要乘船渡江,不料傅玉成急道:“有敌情!”天赐定睛望去,江上四五条浪船品字形逼近,气势汹汹。船上竖着神龙教旗,船头站着圣尉霍天毅、圣相关山月等人。 天赐负手而立,冷漠道:“霍圣尉、关圣相还有什么要指教的?” “不敢!”霍天毅气势逼人道,“请圣童信守承诺,尽快前往圣教配合调查,否则天涯海角难有立足之地。” “霍圣尉放心,”天赐斩钉截铁道,“忙完两盟之事后,我必会前往神龙教,亲自做个了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霍天毅铿锵道,“老夫相信圣童是君子,绝不会做食言小人!告辞!” 途中傅玉成故意提起神龙教之事,漫不经心道:“天赐兄,你真要前往神龙教?若是上官云投靠了名门,非要给你安个诛杀地老,欺师灭祖,弑杀同门的罪名,你该怎么办?” “地老是我杀的,”天赐幽幽道,“至于欺师灭祖,他们想指控我是幕后元凶,总要拿出证据。现在魔婴已死,凌尚香失踪,卫青山也下落不明,无凭无据,他们如何给我定罪?弑杀同门就更可笑了,别人不知道事情经过,难道霍圣尉也不知?就算我亲自前往,他们又能奈我何?” “哈哈……”傅玉成嘴角斜笑道,“天赐兄过于自信了,神龙教背后有人,绝不是孤军奋战,不可大意。何况他们的目的未必是要贤兄的命,说不定只是想中伤你的名。如果上被名门围堵,下遭各派声讨,又被江湖怨恨,贤兄的八公山该如何自处?小主的逍遥阁又该何去何从?” 天赐一愣,稍稍觉得诧异,疑惑地盯着傅玉成道:“这番话不像是傅少主会说的,是什么人传得口信?” 傅玉成干笑道:“天赐兄多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贤兄若肯听我的,神龙教不要去,两盟也不要去,自强不息,这才是破局之道。” “自强不息……”天赐喃喃自语,逐渐想起当初上官甫离开时嘱咐的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二人来到灵山时,已经是两日后下午。 傅玉成推托有事,在客栈静等。天赐孤身前往,沐着斜阳。 待赶到灵山金坛时已是暮色沉沉。抬眼望去,金坛附近灯烛高悬,灿如白昼。坛上早有一个老妇拄杖恭迎,她唇如蛤蜊,满脸褶皱,塌眼阴笑,正是荡魔使者王仙婆。 瞅着她手中龙头拐杖,天赐冷笑道:“使者武功恢复得真快,看来本尊低估了灵山的能力。灵山能力如此之强,为何对沈前辈遗物耿耿于怀?难道连名门也忌惮《天魔宝典》?” “哈哈……”王仙婆轻蔑道,“区区《天魔宝典》还成不了气候!不过,江湖需要平衡,平衡之道在于恪守规矩。只要人人遵守江湖规矩,天下自然太平,武林自然祥和!” 提起江湖规矩,天赐不屑一笑,又想起了上次在五指山时王仙婆所说的“江湖规矩”和“名门默契”。冷眼盯着王仙婆道:“规矩只是用来打压别人的器具,其实名门从没想过遵守,对不对?” 王仙婆面色一变,干笑不语。 见她面色难看,天赐继续道:“既然你们可以不遵守规矩,那就没资格命令别人遵守规矩。本尊早通知各名门,八公山已经扩员,接纳逍遥阁小主夏婉莹、常侍夏晴儿、原神龙教圣童上官义、圣女香雪海、天静宫少主傅玉成、原天魔教侍女冰儿等人为门徒。另外,新增原神龙教教主玉玲珑、圣相张浩宇、韩文信、萧永贵、逍遥阁常侍夏子龙等人为后补门徒。今后八公山将自强不息,重振名门声威!” 王仙婆神色错愕,震惊道:“天尊要破坏名门默契吗?” “名门默契?”天赐冷冷道,“灵山灯烛夺目,灿如银河,现在却跟我谈什么名门默契,岂不可笑?如今香雪海已经是敝派门徒,请使者回奏天尊,立刻放了她!” “这……”王仙婆迟疑道,“香雪海与沈魔君有关,而沈魔君涉嫌要挟名门,天尊吩咐过,事情调查清楚前不可放了她。” “一个死人也能要挟名门?”天赐面色阴沉道,“使者是把本尊当三岁小孩了吗?” “不敢!”王仙婆干笑道,“事情是这样的,请天尊听老婆子细细道来。几十年前神龙教前教主杨世浊监守自盗,盗窃了名门贡物祖母绿珠。后来杨世浊伏法,其弟子吕麒麟挟珠潜逃,下落不明。直到多年后名门才查出吕麒麟藏于天魔教,且私自将祖母绿珠献给了教主韦紫月。韦紫月害怕惹祸上身,主动交出吕麒麟,却私藏了祖母绿珠。后来天尊念其有功,不予追究,没想到韦紫月狼子野心,竟伪造卷宗,恶意中伤名门,企图要挟天尊。名门几次暗访,始终没有寻到卷宗下落。直到祖母绿珠现世,我们才知道卷宗必在沈魔君手中。” 天赐听得云山雾绕,冷冷道:“什么卷宗?关于何人的卷宗?” “当然是杨世浊案卷宗!”王仙婆恭敬道,“准确地说是吕麒麟等人恶意诽谤名门的虚假供词!” “哼!”天赐冷笑道,“既是虚假供词,为何咄咄逼人?” “假供词当然得销毁,”王仙婆嘴角邪笑道,“何况这些人涉嫌中伤灵山,要挟名门,应该施以薄惩,否则如何教化世人?” “好个教化世人!”天赐不屑一顾道,“如果靠婬威也能教化世人,那本尊也想试试。”边说边步步紧逼,气势凌人。 王仙婆大惊,暗暗紧握龙杖,强颜笑道:“天尊,有个人想见天尊,望天尊息怒!”她陡然转身,身后远处现出一个八岁女童,女童容貌清秀,双目狠厉,隐约是如意。王仙婆抬手示意,眨眼间女童一闪而至,怒目寒光。 望着她眼中露出的恨意,天赐虎躯一震,逐渐想起当初华迎春出手相助的往事。若不是华迎春出手,自己岂能逃出鸾凤殿?想到这些,只觉阵阵心痛,苦笑道:“如意,你的武功谁教的?看来你离成功报仇又进了一步!” 话音未落,如意陡然出手,迅如疾电,出手狠厉。天赐早有预料,一闪而逝,轻松躲过。还没稳住身形,如意一击又至,不得不身形急转,巧妙避开。连躲十余次,如意始终不能伤他分毫。 天赐有心提点,边飘然游走,边娓娓道:“如意,你有天赋,只是缺个好师父。若你拜我为师,或许有朝一日能成功报仇。”见如意怒目不语,他轻松躲闪,继续道:“你的内力很强,却不能运用自如,所以才一步迟,步步迟。既然追不上我的速度,就该提前判断我的方位,先下手为强,或许还有些希望。” 听到天赐喋喋不休,如意咬牙暗恨,不断调整预判,逐渐对天赐的行踪有了掌握。趁天赐闪身之际,她突然也身形急转,玉掌扑向东面,果然半途拦住天赐退路。两人齐齐出掌,天赐纹丝未动,如意却被震出七步外。千钧一发之际,天赐飞身而至,一把接住如意,顺势封了她穴道。 见如意被擒,王仙婆躬身笑道:“天尊武功盖世,令老婆子佩服之至!只是如意现在是灵山派门徒,还望天尊不要伤害她,以免伤了名门之间的和气!” 天赐冷冷道:“把香雪海交出来,我可以归还如意,否则免谈!” 王仙婆不假思索道:“香雪海牵涉一桩旧案,仅凭一个如意还不够分量。若天尊真想把她赎走,就请劝她说出沈魔君遗物下落,老婆子保证绝不为难她!” “不必了!”天赐轻轻放下如意,回身化掌为爪,马鞍上包裹自飞入手。打开包裹,一个金灿灿的宝匣映入眼帘。天赐托着宝匣道:“这里面是沈前辈的遗物——杨世浊案卷宗。只要灵山派放了香雪海,我可以立刻把卷宗奉上!” 王仙婆又惊又喜,半信半疑道:“天尊如何确定这就是卷宗?能否赐给老婆子看看?” “不行!”天赐铿锵道,“我可以读几段你听听,若不入耳,你们可以不放人。灵山教主杜传威俯启:昔日南海邦国得祖母绿珠,奉命进献终南山。因神龙执江湖牛耳,宝珠遂呈神龙进献。后尊上欲修秘术,特命另献宝物。罪徒前往交涉,杨教主不许,狂妄托大,触怒尊上,遂惹杀身亡教之祸。尊上为制衡阴阳,定下分桃之谋!” “天尊不必念了!”王仙婆急忙制止,面上惶恐不安。阴目望着宝匣,咬牙道:“兹事体大,容老婆子回奏,请天尊静等!” 待王仙婆离去,天赐回身蹲下,抚摸着如意娇嫩的脸庞,望着她布满恨意的双眸,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对我恨之入骨,因为我杀了你爹,毁了你幸福的童年,让你从富贵奢靡,无忧无虑的生活变成现在这样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境遇。你恨我是应该的,对你来说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对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娘为什么不肯认你?为什么一直对你冷冰冰?” 如意怒目圆睁,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 天赐苦笑道:“因为对她来说,你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年你外公是神龙教圣尊,你母亲还是高贵的小主,就像你现在这般年纪,过着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突然有一天,你爹囚禁了你外公,逼死了你姥姥,又强暴了你的母亲,让她一下从天上坠入地狱,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其实并不恨你,只是没法面对你,因为你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是夺走她一切美好的禽兽。你若不信,等你长大后去问你的姨娘银羊圣姬,你就会明白了。” 轻轻将如意抱在怀里,他仿佛能感受到如意浑身散发的寒气和咬牙切齿的恨意。其实天赐心里明白,以前圣姬杜玉琴曾试图劝说如意,不过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被母亲害死的,更不愿相信自己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禽兽。 对如意来说,她与母亲华迎春的感情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她印象中最深的记忆只是停留在母亲扭过身去的冷冰背影。与那个把自己宠上天的父亲相比,自己的母亲仿佛只是一个符号和象征,她又怎么会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恶人呢? 不久王仙婆领着香雪海飘然而至,笑意浓浓道:“香雪海已经带到,请天尊把卷宗交出来!” 天赐随手掷出宝匣,负手而立道:“回去告诉天尊,香雪海是八公山门徒,今后谁为难她就是与八公山为敌,八公山绝不会坐视不理!” 王仙婆单手托着宝匣,欣喜若狂。余光一瞥,见天赐飘然而去,急呼道:“天尊留步!老婆子还要奉命检查卷宗真伪,请天尊稍等片刻!” “不必了,”天赐冷冷道,“本尊以八公山的名誉作保,卷宗绝不会有假!雪海,咱们走!” 第388章 四两拨千斤 见天赐落寞地回到客栈,少主傅玉成早觉察不妙,小心翼翼询问情况。天赐茫然不语,双目无神地回到客房。想起半途香雪海说的话,他依旧觉得心痛。 当时二人刚下了灵山不久,香雪海突然止步,幽幽道:“师兄,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天赐大惊道。 香雪海面露哀伤道:“我师父的大仇未报,我要潜心修练,找卫青山、钱三桂报仇,否则师父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天赐急道:“报仇和修练并不冲突,你在八公山也一样可以修练。” “不!”香雪海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回八公山,请师兄见谅!” 天赐早猜出她的忧虑,叹气道:“我知道你无法面对两位师兄,不过他们已经离开八公山,你不用忧愁。跟我回去吧,子龙也很担心你。昨夜他找到我,虽然一句话没说,不过从他的神色中我已经感受到他对你的关心。回去吧!” 香雪海娇躯一颤,眉头紧蹙道:“两位师兄被迫离开山门,我更不能回去了。” “你若过意不去,我立刻派人把他们找回来!”天赐急道。 香雪海摇摇头道:“我对不起两位师兄,害得他们蹉跎半生。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我的错,或许当初我早该醒悟,也早该解释清楚。我已经对不起两位师兄,不能再对不起子龙。八公山,我已经回不去了,求师兄不要逼我!” “唉,”天赐愁眉道,“你不肯回八公山,我不勉强你,但是你总不能呆在这儿吧?去逍遥阁吧,婉莹必会善待你!” “不!我绝不去逍遥阁!”香雪海断然回绝,娇躯颤抖,神色异样。 见她态度坚决,天赐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只好小心翼翼道:“不去逍遥阁也行,咱们回去之后再慢慢商量。” “不用了,多谢师兄!”香雪海情绪稍定,幽幽道,“我得去圣毒教一趟,取回我师父的遗物,顺带替他老人家完成最后的心愿。” “圣毒教?”天赐错愕道,“圣毒教龙潭虎穴,你要一个人去吗?” “对!”香雪海意志坚定道,“若不能取回遗物,找回少主,我师父这辈子都不会瞑目。何况圣毒教是他老人家的基业,我得替他夺回基业,这样将来少主也好有个安身之所。” 望着她充满憧憬的双目,想起被焚为灰烬的蝶谷,天赐黯然神伤,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策马离去,消失在暗夜中。 如今想起香雪海临行前依依不舍的眼神,他心中五味杂陈。正思绪纷飞,突然傅玉成疾步闯入房中,神情急切道:“小主来信,催咱们尽快折返,事不宜迟,咱们得尽快启程!” “这么着急?”天赐疑惑道,“是不是两盟找逍遥阁麻烦了?” “不知道!”傅玉成神色异样道,“不管如何,咱们还是尽快启程为好!” 二人策马扬鞭,趁夜离去。 半途经过玉溪拱桥时,突然桥对岸灯烛高悬,桥上立时闪出四人,阻住了二人去路。为首的老妇拄着龙杖,正是荡魔使者王仙婆。她左边少妇一袭绿衣,怀抱玄剑,杏目勾魂,下巴锥尖,面露阴邪;右边中年男子两手拄着金刀,浓眉狐眼,黄发虬髯,满脸横肉,透着几分狠厉。三人身后躬身侍立一人,单手握着银枪,怒目寒光,正是玄女教帝佐常五郎。 没等天赐开口,王仙婆已经扬声道:“不告而别,未免有些失礼!没想到堂堂天尊竟会不顾八公山声誉,做出这等卑劣之事。天尊食言自肥,就不怕被江湖耻笑吗?” 天赐一头雾水,冷眼扫视道:“使者是何意思?什么卑劣之事?什么食言自肥?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本尊也不会轻易离开!” “天赐兄,”傅玉成低声急道,“王仙婆左右之人正是诛邪使者叶玉莲、罚恶使者南宫庆,如今八位使者来了三位,形势危急啊!再不杀出去,咱们就要坐困囚城了!” 二人正说话间,王仙婆面色阴沉道:“把卷宗原本交出来,我们绝不为难天尊,否则老身只好冒犯了!” 话音刚落,傅玉成突然勒马回奔,飞马而去。天赐趁机抬掌御气,荡起层层尘雾,顺势调头飞奔追去。 王仙婆龙杖提起,飞身追至,一杖砸下,宛如霹雳惊魂。天赐早有察觉,回身一掌硬接,罡气如磐,生生震退王仙婆。刚逼退王仙婆,叶玉莲、南宫庆和常五郎又飞身拦住去路。天赐飞身而下,以一敌三,稍占上风。见三人武功不弱,天赐不敢恋战,趁王仙婆没有前来助战,他赶紧旋身而起,凌空飞去。回身两掌齐出,勉强逼退三人。接着飞身而去,跃马奔驰。 马儿刚奔出十米外,突然哀鸣一声,飞扑倒地。天赐大惊失色,急忙旋身落地。定睛望去,王仙婆拄杖在前,叶玉莲、南宫庆左右助战,身后还有一个常五郎虎视眈眈。闭目静听,傅玉成早已不知所踪,附近连鬼声都没有。 王仙婆正色道:“天尊,把卷宗交出来,老身保证绝不为难天尊。如今江湖纷乱,群雄逐鹿,都想践踏江湖规矩,破坏武林默契,这个时候名门应该相互扶持,彼此相助,不该勾心斗角,暗施冷箭。只要天尊信守承诺,灵山绝不动天尊一根汗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赐冷冷道,“你们已经拿到了卷宗,却还是阴魂不散,分明是畏惧本尊,想杀人灭口。.既然你们畏惧我,那就动手吧!” “天尊非要逼老身动手?”王仙婆阴目道。 “不必惺惺作态!”天赐怒目道,“分桃杀士之谋,裂土分疆之计,连这等卑劣的事你们都做得出来,还装什么正义仁善?若不动手,本尊可不奉陪了!” 王仙婆暗暗咬牙,龙杖一挥,阴声道:“拿下!” 霎时四人齐齐出手,一个龙杖急挥,劲风疾呼;一个玄剑飞袭,人剑合一;一个金刀挥舞,摧枯拉朽;一个银枪射去,寒芒道道。四人吊灯而般围攻,逼得天赐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若不是依仗鬼魅轻功和如磐罡气,此刻早已败下阵来。双方鏖战五十余招,天赐逐渐左支右绌,冷汗直冒。 王仙婆大喜,飞身而起,一杖斜斩,直冲天赐左肩砸去。天赐正奋力挡住叶玉莲三人攻势,根本无暇分神,自知败局已定,不禁咬牙暗恨。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暗器破空而过,逼退了王仙婆。转眼间又有三枚暗器划过漆黑的夜空,分别袭向叶玉莲三人,惊得三人慌忙飞身闪躲,狼狈不堪。 见形势陡转,天赐大喜过望,忙旋身而起,凌空飞去,很快消失无踪。 众人正要追赶,王仙婆急忙喝止,拄杖扫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桥下一艘残烛画舫上。画舫迅速划走,转眼灯熄船消,淹没在夜色中。低头瞅着龙杖,王仙婆阴声道:“果然歹毒,竟敢对名门出手!” “主人,”常五郎谄笑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仙婆阴目一瞪,冷冷道:“江湖上擅长毒术,又武功奇高之人不多,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胆敢破坏江湖规矩,死有余辜!查查逍遥阁小主夏婉莹、岳阳楼主关玉峰、神龙教前圣尉卫青山等人行踪,明日上奏长老,转呈长尊。” “那天尊怎么办?”常五郎小心翼翼道,“若放了他,今后再想杀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话太多了!”王仙婆阴目逼视,吓得常五郎慌忙住口。龙杖狠狠拄地,望着远处漆黑夜色,王仙婆冷笑道:“得罪名门之人有几个能得善终?杨世浊、龙英、宋允炆、杨玉瑶、沈波旬、独孤胜等人都已经是冢中枯骨,天尊想步他们后尘,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天赐一路狂奔,逐渐迷了路。茫然四顾,隐约看到玉溪上点点烛光。驻足歇息,不久画舫慢慢逼近,竟停船靠岸。天赐暗暗好奇,定睛望去,画舫中飞出一人,飘然落在十步外,隐约是傅玉成。 傅玉成人未到声先至,喜忧参半道:“天赐兄,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冷眼瞅着傅玉成,天赐没好气道:“傅少主逃跑的功夫真是一流,倒让我开了眼界。若是以后冰儿跟了你,会不会也被你弃如敝屣?” “恕罪恕罪!”傅玉成干笑道,“我是为贤兄搬救兵去了,绝不是临阵脱逃。何况如果冰儿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一同赴死,她还能独活吗?” 见他态度还算恭敬,天赐便没有继续深究,指着画舫道:“这是?” “救兵!”傅玉成引天赐登船,笑道,“小主早就预料会有危险,所以命我沿溪备下了二十四艘画舫,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如此,”天赐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婉莹,险些画地为牢。” 二人乘舟北进,弃舟换马,连夜奔驰而去。 婉莹正在春莺阁研究两盟送来的卷宗,旁边残烛摇曳,侍女困意浓浓。亲自挑灯换烛,彻夜未眠。直到天亮时分,逐渐缕清了来龙去脉。急忙召来晴儿,吩咐道:“派去江宁镇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再去信督促他们,务必找到一户姓王的庄主。他是江宁镇有头有面的人,应该不难找。” “可是……”晴儿愁眉不展道,“听天佑说,上次江宁镇出现痘疾,尸骨遍野,不知他会不会已经不在了。” “只能赌一赌运气,”婉莹铿锵道,“王庄主良田千亩,或许痘疾出现时早就逃离了江宁镇,又或许当时恰巧不在江宁镇,谁说得准哩?另外,去信汉中、成都,命他们查三个人的背景,分别是汉中福来客栈掌柜钱老三、朝天关猎户全六郎和青城山下布庄掌柜史文秀。” 晴儿睡眼惺忪,打个哈欠道:“啊……小姐是不是还有事没交代?” “当然咧,”婉莹玉指蜷屈,轻敲她额头笑道,“我一夜未眠,你也一夜没睡啊?” “哎哟,”晴儿摸着额头嗔道,“都怪天佑,我被他折腾了一夜,困死我了。他非拉着我回忆什么江宁镇,结果我一晚上困得不行,醒来后只记得小姐剪刀的事。” 想起当初自己买了一把长剪刀,靠着它阉了采花贼,护住了自己的清白,婉莹忍俊不禁道:“然后咧,天佑想到了什么?” “他呀,”晴儿愁眉道,“他想了好多,一会揭榜,一会寻人,一会上山,一会墓碑,还有什么礼物呀,什么采花贼呀……” “等等,”婉莹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当初天赐好像说过,他们曾经接了一个寻人任务,后来又放弃了,好像姓商,对不对?” “啊?”晴儿一拍额头,恍然道,“好像是一个商贾,像阁主一样,家财万贯那种。至于姓什么我忘了,天佑好像也不记得了。” “哦……”婉莹眉头紧蹙道,“这位商财主或许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行商坐贾,当年他能躲过一劫,说明他很可能是走南闯北之人。如果真是这样,上次江宁镇闹瘟疫,或许他还能躲过一劫。去信江宁镇,务必打听出一户姓商的财主。还有最后一件事,去问问关师父,上次我说得天香丹有没有练出来?” 晴儿抿嘴一笑,飘然退去。 待睡足醒来,晴儿早已侍立一旁,笑意浓浓道:“小姐,都安排好了。至于天香丹,关师父说还需几日,等小姐从两盟回来,大概就差不多了。” 婉莹轻轻披上玉缕蝉衣,边端起龙井茶漱口,边笑道:“你怎么没去陪某人?难到你就不担心他到处招蜂引蝶?” “呵,”晴儿撇嘴道,“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我本来准备带他四处逛逛,不巧被牛常侍撞见了,所以……他就被阁主召去了。” “我爹召他做什么?”婉莹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耶,”晴儿愁眉不展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 婉莹陡然想起上次天佑在养心阁说得话,忍不住笑道:“如果真是因为上次养心阁的事,说不定你们会因祸得福。好了,不要愁眉不展了,去吩咐他们准备些鲥鱼肉羹、银耳龙珠汤、胡粉糍粑,再泡一杯苏木茶,我快饿死了。” 饭足汤饱后,晴儿小心翼翼道:“小姐,你今天去不去见阁主?” 婉莹早听出她话外之音,边戴上面纱边漫不经心道:“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要不你替我去一趟?” “我去?”晴儿故作难为道,“我去会不会有些不合适?万一阁主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这个好办,”婉莹笑道,“你就说我昨晚熬夜半宿,正在阁中补觉,今日就不去请安了,请爹爹恕罪!” “好吧,”晴儿面上有些不情愿,心中早已乐开花,匆忙退去。 婉莹轻轻摇头,笑而不语。想起天赐此行凶险,又愁眉微蹙,暗暗忧心。 第389章 祖母绿案 晴儿疾步来到养心阁,听闻阁主与天佑在阁中谈了许久,她在阁外逡巡不前,始终没敢进去。 没多久天佑躬身告退,飘然而出,迎面撞上晴儿,二人齐齐一惊。晴儿忙拉着天佑到一旁,低声询问,天佑笑道:“没事啊,阁主就是找我随便问了几句,没有难为我。” “问了什么?”晴儿追问道。 天佑面露难色道:“阁主不许我告诉你,我没办法啊!” 晴儿一惊,更有兴致了,双手抱胸,佯装生气道:“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以后都别说话了!” 天佑抓耳挠腮,不住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忙附耳低语一番。晴儿粉腮通红,忙扭身而去,玉手捂脸。 婉莹刚翻开卷宗,余光一瞥,见晴儿捂脸走来,眉眼带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啊?没有啊!”晴儿忙用凉水激面,歪坐在桌旁,茫然无神。 婉莹几度询问,她都摇头不语。察觉蹊跷,婉莹索性将卷宗合上,单手托腮笑道:“是不是因为婚事?” 晴儿面色一变,急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阁主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婉莹摇头道,“我猜的。我爹是不是打算把你许给子龙?” 晴儿更吃惊了,急忙点头,又抓着婉莹玉手哀求道:“小姐,这一次你一定得帮帮我!阁主对天佑说,他要在天佑和子龙之间择婿,这怎么办啊?万一阁主选了子龙,我……” 婉莹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道:“天佑和子龙之间择婿?子龙已经心有所属,他也未必想娶你。不过他一向对我爹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要我爹发了话,他一定会照办。至于天佑,他虽然有心想娶你,不过现在他一无所有,我爹怎么敢把你嫁给他?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的关键在我爹。” “我知道,”晴儿愁眉不展道,“就是因为关键在阁主,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姐,你能不能跟阁主说说?” “我说了没用,”婉莹飘然起身道,“若是有用,我当初就不用私奔了。” “哦……”晴儿似懂非懂道,“小姐是说……” “你可别想多了,”婉莹郑重其事道,“我可没有怂恿你私奔哦!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的关键在我爹,但打开这把锁的钥匙在天佑手里。” 晴儿细细回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婉莹玉指捻发道:“等天赐回来,这件事或许他能帮上忙。” 待天赐回到逍遥阁,已是翌日傍晚时分。 二人说起灵山遭遇,惊得婉莹、天佑个个瞠目。 婉莹目光如炬道:“灵山既然已经准备撕破脸,必定会怂恿两盟、神龙教继续发难。还好现在天魔教、圣毒教和玄女教已经退去,江南盟众人也铩羽而归,咱们可以专心致志应付两盟和神龙教了。” 天佑惊道:“两盟握了铁证,真去了,我师兄不是要自投罗网?” “你怎么那么笨哦!”晴儿笑道,“小姐这么说必定有十足的把握,你担心什么哦?” “十足的把握我倒没有,”婉莹笑道,“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三成的胜算了。若能见一见钱老三、全六郎和史文秀,说不定就有六成胜算。如果能找到王庄主和商财主,天赐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踌躇满志,唯独天赐眉头紧锁道:“上次江宁镇出现痘疾,你们觉不觉得太蹊跷?这一路上我都在想灵山派到底忌惮我什么?当我想起那本关于杨世浊的卷宗,我总算明白了。” “卷宗?”天佑好奇道,“什么卷宗?” 晴儿也附和道:“杨世浊是谁?” 婉莹暗暗思量,若有所思道:“卷宗是不是揭露了祖母绿被盗案真相?” “正是!”天赐娓娓道,“当初江南灵山教从南海得到一枚祖母绿珠,打算进献给终南山。因为神龙教是当时江湖第一大教,负责处理江湖事务,所以献给名门的贡物一律交由神龙教代为进献。后来灵山教以错献贡物为名想要讨回祖母绿珠,不过遭到神龙教教主杨世浊拒绝。不久祖母绿被进献名门,这件事便告一段落。谁料事情出现转折,有人揭发献给名门的祖母绿珠是赝品,真正的宝珠早已被人调包。” 名门命杨世浊调查,调查明察暗访,总算查出蛛丝马迹。顺着灵山教主杜传威这条线索,他终于发现了端倪。悄悄潜入灵山教,暗中探查,虽然没有找到宝珠,却敏锐嗅出了灵山教异常。见杜传威每日都要前往书房,且风雨无阻,杨世浊悄悄尾随,暗中窥视。 这日夜雨纷纷,杜传威再度迈入书房,沿着书架走了一圈,手摸着案上金狮子,又飘然歪在太师椅上,闭目静思。望着满架的古书秘籍,杜传威竟没有多看几眼,却又每日必定前来巡视,杨世浊暗暗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待杜传威离开后,杨世浊飞身而下,鬼影魅功,四指疾出,四道绿气飞袭而去,立时封了门外四个护法穴道。四人个个惊惧交加,虎目圆睁。杨世浊负手一笑,回身迈去。 刚推开房门,突然门旁铃铛咣当落地,接着黑暗中嗖嗖声不断逼近。杨世浊敏锐察觉是四支暗箭袭来,抬掌御出《神龙罩》,生生震断了飞箭。燃灯巡查书房,沿着书架观望,又摸了摸案上金狮,暗暗疑惑。 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机关暗器。又沿着之前杜传威的足迹反复走了几遍,始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突然想起杜传威在太师椅上坐了许久,杨世浊便飘然落座,也歪在太师椅上。慢慢摇晃,这才发觉太师椅似乎被钉在地上了,左右不能挪动,只能前后摇晃。杨世浊又惊又喜,立刻起身查看。 摸着太师椅,使劲往后按下,只见东面书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小壁橱,壁橱上摆着一尊金灿灿的道像。转动道像,壁橱下方现出一个小橱,小厨里有一块五彩萤石,萤石旁摆着一个锦盒。 轻轻打开锦盒,一道绿光从盒缝中窜出。杨世浊没敢继续打开,急忙合上锦盒。刚要揣入怀中,身后传来一声阴厉的声音:“杨教主大驾光临,为何不派人通知鄙人?” 杨世浊冷眼回瞥,盯着目如饿狼的杜传威道:“你心里清楚,何必明知故问?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杜传威阴目寒光,浑身透着煞气道:“我听不懂杨教主在说什么,你盗走我的宝珠,意欲何为?” “你的?”杨世浊冷笑道,“宝珠已经献给名门,自然是名门的,怎么可能是你的?你盗走宝珠,犯下滔天罪恶,我劝你向名门自首,否则下场你该明白。” “杨世浊!”杜传威怒道,“我敬你三分,你不要得寸进尺!进献给名门的宝珠失窃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罪过,你不要含血喷人!这祖母绿是鄙人新得的,并不是进献给终南山的那一颗,你休要胡说!” “哈哈……”杨世浊负手笑道,“这套说辞你留着向名门解释吧!三日内你不来神龙教,就等着悬梁自尽吧!” 见杨世浊作势欲走,杜传威怒目道:“来人,拿下!” 杨世浊冷笑一声道:“你的四位护法已经被封了穴道,杜教主岂能解开?哈哈……”笑声未落,杨世浊已经旋身而起,破屋而去。 杜传威大怒,夜雨急追,竟被杨世浊一掌震落,栽个仰八叉。继续飞身急攻,却越追越远,眼睁睁看着杨世浊消失在夜幕中。 担心杨世浊趁机揭发,杜传威被迫前往神龙教,愿意献出十万两,请求杨世浊高抬贵手。杨世浊不肯,威胁杜传威道:“你若肯说出幕后之人,我可以向名门求情,放你一条生路。若你不肯,我只好公事公办,到时候下场你应该最清楚。” “杨世浊!”杜传威阴声道,“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你应该知道我背后之人是谁,我劝你不要太嚣张,否则必作法自毙!” “哦?”杨世浊似笑非笑道,“你背后之人是谁?只要你敢说,我立刻彻查,替你求情!” “你!”杜传威暗暗咬牙,阴厉道,“姓杨的,算你狠!你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与尊上为敌者绝没有好下场,你也一样!”杜传威边说边拂袖而去,气冲斗牛。 他前脚离去,后脚房帘拨开,从里屋走出四人,一个年近四旬,身材魁梧,面色阴沉,是华家当家华兴邦;一个三十余岁,身材清瘦,颇有儒雅气质,是傅家当家傅裕荣;一个年近三旬,样貌出众,器宇不凡,是林家当家林知远;一个二十五岁,刚毅勇猛,眼神锐利,是夏家当家夏仲德。 杨世浊忙颔首道:“四位地老,你们都听到了,祖母绿珠是杜传威盗窃,证据确凿,可以上奏名门了!” “不!”华兴邦若有所思道,“他刚才说得尊上是谁?” 杨世浊冷漠不语,故作沉思。 旁边傅裕荣、林知远、夏仲德纷纷一头雾水,竖耳静听。 华兴邦低眉沉思,摇头道:“兹事体大,暂时不要上奏名门,再继续调查,争取把罪名落实了,把证据找齐了。杨教主觉得呢?” “只怕不妥,”杨世浊慢悠悠道,“万一杜传威畏罪潜逃,我们如何向名门交代?” “不会,”华兴邦似笑非笑道,“他既然声称背后有人,又岂会轻易逃走?杨教主应该全力追查他背后之人,争取把案子做成铁案。” “可是……”林知远疑惑道,“咱们不知道他背后之人是谁,贸然追查下去必定凶险重重,说不定会有灭顶之灾啊!” “三哥说得对,”夏仲德眼珠一转,笑道,“这买卖不划算,搞不好连本都得搭进去。就算咱们查出真相又能得到什么?这种风险大利润薄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傅裕荣一言不发,慢慢走到案前,顺手一撒,丢下三枚铜钱,连续六次,拈指细算,神色越来越凝重。 众人询问,傅裕荣摇头道:“下兑上艮,为损卦。损中有益,益中有损,损下益上,少损而益。” 华兴邦听得面色阴寒,喃喃自语道:“损下益上……少损而益。” 林知远、夏仲德纷纷询问何意。 见四人聚在一处琢磨卦爻,杨世浊冷笑道:“四位地老若没有别的事,请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本主不会让诸位失望!”四人个个神情错愕,没有挪动。杨世浊继续道:“我还要去见名门使者,诸位请回!” 华兴邦冷冷不语,领着众人甩袖而去。 不久林知远前往秘见杜传威,杜传威邪笑道:“林贤弟是聪明人,杨教主不懂事,你应该能看清局势。尊上一直对神龙教十分信任,这才扶持你们,让你们称雄江湖。现在尊上遇到些麻烦,不知贵教能否出手相助?” “什么麻烦?”林知远小心翼翼道。 杜传威恨恨道:“有人要诽谤尊上,挑起名门内讧,若奸计得逞,不仅名门纷争不止,连贵教也会永无宁日。” 林知远大惊,愁眉道:“请杜教主直说,事情该如何善后。” “只有一个办法,”杜传威冷冷道,“除去这个祸害!原本大家相安无事,有人非要无事生非,尊上岂会坐视不理?只要除掉祸害,尊上许诺贵教依旧是擎天之柱,武林之雄!” 几日后,杨世浊上奏名门,公布调查结果,认定祖母绿珠是被灵山教主杜传威所盗,并将追回的祖母绿珠上奏名门,转呈终南山。听闻杜传威献珠又盗珠,江湖群声鼎沸,议论纷纷,要求严惩之声不绝于耳。 不料有人揭发,杨世浊所献祖母绿珠为赝品,真正的祖母绿珠已被杨世浊占为己有。名门大怒,当众检验,果然祖母绿珠成色不纯,一时舆论哗然,掀起汹涌狂潮。名门震怒,亲自派人调查,竟然在杨世浊偏殿搜出一枚同样的赝品祖母绿珠和一万三千两银子。 接着华兴邦谋划废去杨世浊教主之位,将其交给名门处置。杨世浊始终不肯认罪,更不承认栽赃杜传威。后经数日药石逼问,杨世浊被迫认罪,老实交代盗窃过程,并承认诬陷杜传威。正当名门准备追查祖母绿下落时,杨世浊却精神恍惚,开始装疯卖傻。 眼看事情久托不决,名门心焦如焚,命人四处打探。后来江湖传出风声,杨世浊弟子吕麒麟带着祖母绿珠逃亡江湖。名门坐实杨世浊罪名,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就在杜传威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时,祖母绿珠竟出现在灵山教。当时他正接受众教贺礼,欣喜之余当场宣称要献上一枚夜明珠恕罪,不料打开锦盒,一枚祖母绿珠发出摄魂之光。接着杜传威陷入浑噩中,祖母绿珠滚落地上,众人哗然。虽然杜传威一直声称是有人栽赃陷害,但很快舆论汹汹,纷纷要求彻查。 杜传威自知无力申辩,又怕步杨世浊后尘,于是连夜带着祖母绿珠投奔天魔教。为保住性命,杜传威将祖母绿珠献给教主韦紫月,并供述祖母绿案经过。韦紫月拿到了宝珠和卷宗,答应为杜传威提供庇护。 天赐如数家珍,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唯独婉莹眉头深锁,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难怪祖母绿珠现世会引来名门,原来他们不是为了宝珠,而是为了善后。王仙婆早就夺回了宝珠,却一路追杀沈魔君、女帝、魔婴、香雪海,甚至天赐,目的就是为了彻底了结祖母绿案。现在看来,灵山派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第390章 对簿公堂 想起祖母绿案,天赐叹气道:“从案卷看,名门拿回卷宗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很可能会杀人灭口,把所有与沈前辈有关的人全部斩草除根。上次给婉莹下毒,这次散布瘟疫,他们的目的就是想除掉我们俩。所以之前我说你们觉不觉得江宁镇出现痘疾太蹊跷?你们觉得王财主还能活命吗?” 晴儿双眸大睁,惊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杀人灭口了?” “是,”天赐斩钉截铁道,“我怀疑他们利用一场瘟疫灭了江宁镇,趁机断了我的后路。他们知道我是八公山之主,不好直接下手,便借助两盟和神龙教之手困住我,再利用瘟疫断我退路,无非是想让我身败名裂,任由他们宰割!” “不止如此,”婉莹眉头微蹙,捻发道,“我觉得他们的目的是逼出你背后之人。刚才听你说起案卷,我隐约觉得当初杨世浊背后必有高人,否则他怎么敢与名门对抗?后来有人试图帮杨世浊洗去冤屈,想必这人就是杨世浊背后的高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猜祖母绿案没有这么简单,名门也不会轻易杀了天赐,否则又怎么会轻易放了雪海师妹?” 天佑听得一头雾水,急道:“什么高人?”傅玉成也听得云山雾绕,不解道:“既然有高人,高人为什么不出手救杨世浊,而是眼睁睁看着他被名门逼死?” “或许力有不逮!”天赐幽幽道,“当初灵山派势大,谁敢与他们明着抗衡?罢了,祖母绿案先不提了,还是说回咱们自己的事。江宁镇已经被灭口,他们绝不会让咱们找到什么证人,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 婉莹若有所思道:“痘疾虽然凶残,但未必能灭了整个江宁镇,或许还有幸存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说得准哩?” 天赐无奈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众人正说话间,侍女来报,牛常侍求见。不久牛合德入阁拜见,小心翼翼道:“小主,两盟众人正在养心阁,非要见小主和天尊。阁主没办法,只好命我前来,请小主去一趟。” “不用,”天赐陡然起身道,“我去见他们!” 养心阁内,两盟四位大帝、天王齐聚,阁主夏妙玄和两位楼主也纷纷傲然伫立。见两盟来势汹汹,天赐先行拜见夏妙玄,接着冷眼盯着杨言忠、凌云思二人道:“本尊向来言出必行,之前答应两盟的事绝不会反悔。现在诸事办妥,我今日就随你们前往两盟配合调查。” “天尊厚道,”杨言忠笑道,“请天尊放心,两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天尊识时务,”凌云思邪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两盟保证不会为难其他人,只要天尊不耍花招。” “既然两位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多说一句,”天赐铿锵道,“两件血案关乎人命,本尊也希望两盟不要耍花招!” 见二人针锋相对,夏妙玄趁机捋须笑道:“天尊放心,逍遥阁必会派人听审,江湖各派都会派人,没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花招。” “多谢!”天赐躬身一拜。 数日后,八公山之主受审的消息传遍江湖,江湖各派先后派出使者前往听审。 卍盟雷音殿慈悲阁,盟主柴存勖和正义盟主宇文贤正静坐秘议。 柴存勖摸着锃光瓦亮的脑袋,似喜非喜,似忧非忧道:“元灵天尊被囚,八公山迟迟没有动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是啊!”宇文贤也捋须愁眉道,“古祖天尊也一点消息没有,倒是让人颇为意外。按理说,天尊是他的关门弟子,又是他钦点的继任者,出了这么大事,他老人家应该会出面才是。” “即便不出面,也该暗中出手。”柴存勖目光如炬道,“可如今八公山没有动静,天尊也没有消息,事情有些蹊跷啊!贤兄,你觉得呢?” 宇文贤细细沉思,摇头道:“捉摸不透。不过八公山没有消息就算了,为何灵山派也没有消息?之前灵山派频频施压,现在却甩手不问,莫非是想把你我推到前台,他们好坐收渔利?” “极有可能!”柴存勖怒目道,“十大名门也没有派人来,这是准备借刀杀人啊!贤兄,这件事要不要再拖一拖,免得到时候骑虎难下?” “怎么托?”宇文贤小心翼翼道。 “正好有个现成的理由,”柴存勖小声道,“小主请求延迟审讯,似乎已经快找到证据了。” 宇文贤似笑非笑道:“那就静观其变吧!” 话音刚落,韦陀护法飘然而入,恭敬道:“盟主,圣阁已经住满,其余来客已经就近安置。” 柴存勖漫不经心道:“如何安排的?” 韦陀护法娓娓道:“众佛山和道山使者分别安排在涅盘阁、缘起阁,江湖各派使者分别安排在观音阁、普贤阁、地藏阁、文殊阁中。” “嗯,”柴存勖面色凝重道,“为名门准备的住处安排得如何了?” “已经腾出,”韦陀护法小心翼翼道,“正道阁已经打扫干净,随时迎接十大名门使者入住;圣谛阁也已经去旧换新,正恭候三大神山使者。” “天尊如何了?”柴存勖不急不慢道。 韦陀护法恭敬道:“天尊正在达摩阁参研秘籍,似乎兴致勃勃。” “好兴致,”柴存勖冷冷道,“传令下去,七月十七辰正时分,法印台举行公审!” 天赐被囚达摩阁,虽然武功被封,但手脚自由,并没被拷上锁链。望着阁下两盟众人,他自知无力逃脱,反倒平心静气,在阁中闲庭信步。望着阁中一排排武功秘籍,天赐暗暗欣喜,想起了当初正义盟武极阁内的道家秘籍。一本本翻阅,《普陀掌》《嵩山拳》《峨眉爪》《九华剑》《五台诀》《金刚功》等全部细细研读,静心修习,只觉佛功高深难测。 读遍达摩阁内所有名山经籍,想起武极阁内名山秘籍,天赐暗暗感慨道:“道佛各有所长,道功以《太极功》等为代表,以轻功为主,讲究迅如疾电,以退为进;佛功以《金刚功》等为代表,以防御为主,擅长金刚不坏,以守为攻。而《天魔宝典》等进攻为主,信奉唯快不破,以攻为守。三者各有千秋,而《神龙宝典》集三者所长,攻守兼备,内外兼修,可谓群英荟萃。” 细细回忆自己修练的各种武功,天赐缓缓踱步,自言自语道:“以《元老诀》之高深莫测,再修习任何轻功类武功似乎都没有什么助益。以《神龙宝典》之博大精深,眼前众典籍除《无极诀》和《卍佛罩》外,也没有能与之媲美者。只是这两本典籍为何只有寥寥几篇,却不见全貌呢?难道是经书遗失了?” 想到这,天赐疾步下阁,唤来护卫道:“去把杨大帝和凌天王请来!” 不久持国天王凌云思、东方大帝杨言忠二人疾步而来,疑惑不解道:“天尊又有何事?” 天赐负手笑道:“二位可知道《无极诀》和《卍佛罩》?” 凌云思、杨言忠齐齐一惊,异口同声道:“当然知道,天尊何意?” “我只是想问,为何这两本秘籍只有残篇,却没有完本?”天赐追问道。 凌云思冷笑道:“天尊好雅致,竟然还有心情修练奇功。可惜,武功非一日可成,没有三五年筑基也难成大器。何况天尊穴道被封,内力被锢,何必劳神费力?再说,《卍佛罩》高深莫测,非一般人能够窥测,我劝天尊不要白费心机!” 杨言忠也傲然笑道:“这倒是实话,《无极诀》博大精深,岂是凡夫俗子能够参悟的?而且两本秘籍握在两大名山手中,别说天尊,就是两位盟主也未必能够阅览,天尊还是死了心吧!” “原来如此,”天赐喃喃自语道,“两本秘籍应该藏在嵩山和武当。”边说边往回走,怅然若失。 见天赐醉心武学,凌云思暗觉蹊跷,扭头怒视着旁边掌阁头陀道:“谁让公开秘籍的?这是圣盟机密,难道你等不知?” 旁边头陀恭敬道:“天王恕罪,是盟主吩咐的。之前盟主下令不准天尊出阁半步,但达摩阁内可随意走动,不设禁忌。” 凌云思面色难看,阴目不语。 杨言忠趁机圆场道:“这倒是实情,之前天尊被囚武极阁,宇文盟主也有相同的命令。依我看,两位盟主是不愿彻底得罪天尊,所以外严内宽,暗中示好。” “我早就猜道,”凌云思阴声道,“他们是留好了退路,想坐收渔利。” “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左右逢源?”杨言忠若有所思道。 凌云思忙屏退左右,小声道:“咱们也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否则将来事情败露,你我岂不是跟着遭殃?就算事情没有败露,咱们已经得罪天尊,他岂能善罢甘休?”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杨言忠急道,“上次阻他姻缘,天尊已经动了杀气,想必早对你我恨之入骨。若不及早谋划,将来你我必陷入绝境。” 二人窃窃私语,秘议一番。 数日后法印台,江湖各派云集,四周旌旗招展。法印台西高阶上端坐十大名山使者,个个神色凝重,威严肃穆。台北高阶上坐着两盟盟主和众大帝、天王等,另有两位护法分别侍立。台东坐着各派使者,其中有神龙教圣相关山月、圣尉霍天毅等人,逍遥阁小主婉莹、晴儿、天佑、夏子龙等人,天静宫少主傅玉成、坤宫殿主鲍蕊蕾、冰儿等人,江北八教和其余各派使者。天赐静坐台西,默认不语,闭目静思。 待辰正时分,柴存勖起身扬声道:“诸位名山使者、各派群贤、各路英雄,多谢诸位应邀而来,为两盟之事不辞辛劳!两位老前辈既是两盟前盟主,也是备受江湖尊崇的名宿大家,他们的事既是两盟的事,也关乎武林正道,所以才需要诸位一同会审,共同为两位老前辈主持正义。四月初六,两位老前辈同日遇害,经过长达数月明察暗访,现已将疑犯八公山元灵天尊擒拿。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正是为了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两位前辈亡灵!” 宇文贤接着道:“原本名门准备派人前来听审,不过路途遥远,事急耽搁,所以都未能成行。既然如此,咱们便开始吧!杨大帝、凌天王,你二人负责介绍案情,呈上罪证,再听天尊申辩!” 杨言忠先介绍一番,掷地有声道:“四月初六,两位老前辈被逼自尽,现场留下了神龙教孝圣童天赐的血字和圣毒教前毒尊独孤胜的名字。天赐就是后来成为八公山之主的元灵天尊,而独孤胜曾一度被传是天尊的外公。逼死张老前辈后,天尊一时兴起,还留下了一首藏头诗,就是诸位案上这首。当时两位盟主察觉蹊跷,命我和凌天王赶往梅园追查真凶,不巧正撞上天尊。天尊见了我们调头就逃,慌不择路,一路从江宁镇逃到了落凤镇、镇江等地。为躲避两盟追捕,又自愿加入天魔教,致使追捕行动不得不终止。” 众人听得眉头紧皱,个个怒气渐起。 杨言忠继续道:“为深入调查,我们先后到成都各地巡查,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两个证人:猎户全六郎和布庄掌柜史文秀。顺着这条线索,又找到了另一个有力证人:汉中福来客栈掌柜钱老三。梳理线索,整理供词,终于找齐了罪证。” 接着钱老三、全六郎、史文秀分别将当日情景一一复述,并呈上相应罪证。 凌云思接着道:“张老前辈的案子有进展之后,我们顺藤摸瓜,也将杀害朱老前辈的嫌犯锁定在神龙教前圣女香雪海身上。一路追踪,发现香雪海与天尊形影不离,似乎有某种联系。香雪海多次掩护天尊逃脱两盟追捕,甚至不惜以身为饵引开两盟视线。我们起初以为二人是师兄妹关系,没有太在意,后来江湖传闻香雪海是独孤胜的弟子,而天尊是独孤胜的外孙,我们才恍然明白二人绝不简单。经过深入调查,原来天尊就是梅园案遗孤,也就是独孤胜的外孙!” 霎时舆论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凌云思似笑非笑道:“请神龙教前圣相韩文信、圣督彭文博、嵩山下药铺掌柜屠敬山、文武客栈掌柜李承祖上台作证!” 听到韩文信、彭文博名字,天赐大惊失色,简直难以置信。望着韩文信、彭文博缓步上台,他暗暗咬牙,虎目圆睁。 韩文信叹气道:“当年玲珑丹现世,我奉命陪同圣使上官甫一起前往江宁镇。不料迟去半步,等抵达江宁镇时齐凤翼夫妇已经惨死,只留下两个男童,就是孝圣童天赐和义圣童天佑。得知二人都是齐凤翼的孩子,圣使坚持要带二人回山。后来途中捡到一个小女孩,赐名雪儿,也随后带回了龙山。数年后,沈魔君掳走了圣尊的女儿和雪儿,并把雪儿送给毒尊独孤胜当关门弟子,改名玲珑。十几年年后玲珑潜回神龙教寻找独孤胜的外孙,被圣尊认出,赐名香雪海。” “二人关系如何?”凌云思继续问。 韩文信若有所思道:“圣童和圣女关系非同一般,二人花田月下,对影成双,彼此倾慕,常常互诉衷肠,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当时圣尊有心让圣童与圣教小主成亲,便狠心拆散二人。不过后来二人感情依旧,圣童逃出圣教就是圣女的杰作,若不是圣女出手相助,圣童岂能逃之夭夭?” 天赐暗暗五指紧攥,恨得面色冰寒,虎目射出凶光。天赐盯着韩文信,婉莹却目不转睛地瞅着天赐,双目透着一丝哀愁,暗暗咬唇。晴儿和天佑坐在旁边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第391章 拨云见日 听韩文信说起天赐身世,持国天王凌云思得意道:“果然如此!贵教圣童逃走后,香雪海是何时离开的?” “四月初四。”韩文信幽幽道。 “好,韩圣相辛苦了!”凌云思笑道,“李掌柜、屠掌柜,你二人是何时见到的她?” “四月初六下午,”嵩阳药铺掌柜屠敬山小心翼翼道,“当时老夫正在给病人抓药,就看到一个容貌秀美,身穿紫衣的女子闯了进来。她还没等老夫询问就直接拿出一个药方,让我按方抓药。” 当时屠敬山拿起药方扫了一眼,疑惑道:“姑娘,这是谁给你开得药?你可知这药多一钱会要人命?” 紫衣女子神色稍囧,干笑道:“老伯,我懂药理,这方上的药我已经试过了,不会有事。” 屠敬山又仔细端详了几遍,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敢给你开,姑娘还是到别家店吧!” 傍晚时分,屠敬山正打算关门,突然门外一把剑鞘飞入,擦脸而过。屠敬山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利剑已经架在脖子上,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阴厉声:“老伯,想活命就把药开了,我不难为你!” 屠敬山急忙求饶,被迫按照女子吩咐抓药。 叙说旧事,屠敬山心有余悸道:“老夫记得那女子拿了迷香散、随欲丸、七毒丸等,其中迷香散可使人昏迷,随欲丸能让人产生幻觉,七毒丸能使人身中奇毒。” 凌云思怒目道:“既然都是害人之物,你为何敢卖?” 屠敬山镇定道:“毒既是药,药也是毒,就看如何用。” “说得有理,”凌云思拿起案上画卷,缓缓展开,笑道,“你看仔细了,你口中所说的女子是不是画上这人?” 没等画卷展开完,屠敬山急道:“是……就是她!这女子长得十分出众,绝对错不了。” 凌云思又望着文武客栈掌柜李承祖道:“李掌柜,你是何时见到她的?” “凌晨时分。”李承祖恭敬道,“文武客栈四方闻名,往来多有显贵,我一向喜欢在夜间巡视客栈,既害怕有盗贼闯入,又担心小厮作奸耍滑,忘了给贵客的马儿加料。那日凌晨我巡到后院,就听到马棚有低鸣声,我一听就知道有盗贼潜入。等盗贼偷了马儿后,我领着人四面张灯,将她围得结结实实。那女子样貌出众,武功奇高,扬鞭提绳,嗖一声,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凌云思追问道:“那女子可留下什么东西?” 李承祖忙献上一个香囊,继续道:“我们搜寻客栈,发现少了一位客人。在客人房中找到一个包裹,里面只有几件女子服饰和一个香囊。” 凌云思大喜,拿着香囊笑道:“我们已经请神龙教的人对照过,无论针法线路,还是图案颜色,甚至里面的香料都与香雪海所制香囊一模一样。由此可见,此物正是香雪海留下的!” 望着凌云思手中的香囊,天赐一眼认出是香雪海亲手缝制的辟邪之物。当初自己和天佑离开龙山时,香雪海曾含泪送到自己手中。后来在镇江被两盟擒住时,香囊也被两盟夺走。如今望着熟悉的香囊,他咬牙暗恨,恍然大悟。 凌云思冷眼盯着天赐,得意洋洋道:“天尊,你逼死张老前辈,又指使香雪海逼死朱老前辈,无非是想替梅园亡灵复仇,对不对?可惜,你被奸人利用,找错了仇人,残害了无辜。梅园血案不是两盟所为,更不是正道所为,而是邪教内讧的祭品。圣毒教内耗不断,先是欺师灭祖,后是手足相残,才有了梅园血案。你被邪魔独孤胜利用,悍然逼死两位老前辈,罪不可赦,你还有什么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证?”天赐冷笑道,“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诸位号称正道,却干着最肮脏卑劣之事,真令人不齿!张老前辈遇害时,我正在江宁镇,世人皆知。至于什么福来客栈、朝天关、锦绣布庄,我从没有去过;什么钱老三、全六郎、史文秀,我也从没有见过。你们所谓的罪证无非是毒药、锁链和佩剑,毒药人人都可制,锁链哪里都能买到,这两样并不能证明什么。” “那佩剑呢?”杨言忠气势逼人道,“难道你的随身佩剑也是假的?”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咬牙道:“不错,佩剑是我的,但当初离开神龙教时佩剑已丢。一路上逃亡,何人见我用过这把佩剑?无人见过,因为这把佩剑早就不在我手上。至于说我指使香雪海杀害朱老前辈,更是子虚乌有。当初我离开神龙教时,前辈还未出事。当我再见雪海时,前辈已经去世。我如何指使他人行凶?杨大帝、凌天王又如何证明是我暗中指使雪海所为?” “说得好,”凌云思目露狡黠道,“天尊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这里有一封供述,是香雪海亲笔书写,上面按了香雪海的手印,难道天尊还想抵赖?”他边说边掏出一封信,恭敬呈送两位盟主和十大名山使者阅览。 凌云思又掏出一封信,递给天赐笑道:“这是信笺副本,请天尊仔细大声读出来,让诸位做个见证!” 天赐又惊又怒,陡然夺过信笺细瞅,顿时傻了眼。信中不仅详细记录了天赐授意香雪海袭杀朱存煦全过程,而且按了她的血手印。仔细盯着手印,天赐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只觉得十分蹊跷,甚至是匪夷所思。 “为什么?”天赐无声询问,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么回事?”天佑也吃惊道,“雪海怎么会冤枉师兄?那封信一定是假的!婉莹姐,你快拆穿他们!” “嘘!”晴儿忙眼神暗递,嗔道,“你急什么嘛?咱们的证人还没到,急也没用!” 婉莹不住瞅向通往殿门的大道,心下暗叹道:“雪海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被名门诓骗了,还是跟她们做了什么交易?看来今天不仅要解决张元亶案,还要解决朱存煦案。不管雪海是有意无意,为了天赐,只好委屈你了。” 想到这,婉莹缓缓起身,铿锵道:“两件血案表面看上去证据确凿,其实未必无懈可击。妾身与天尊已有婚约,我能否替他辩讼?” “当然可以!”杨言忠铿锵道。 “小主请!”凌云思也附和道。 婉莹近前几步,瞅着钱老三道:“老伯贵庚?” 钱老三恭敬道:“老汉五十五岁了。” “老伯记性如何?”婉莹继续道。 “还好还好。”钱老三茫然道。 “我能否请老伯把当日的事再叙述一遍?”婉莹漫不经心道。 钱老三瞅了瞅杨言忠,见他点头应允,便娓娓道:“四月初五傍晚,老朽客栈来了一位远客。” “傍晚是几时?”婉莹打断道。 钱老三稍稍一惊,低眉沉思,结巴道:“大概是戌时吧!” “老伯确定?”婉莹疑惑地盯着他道。 钱老三被她瞅得心里发虚,小声道:“是,是戌时,当时太阳刚下山不久。” 婉莹若有所思道:“当时有几个人看到天赐进入客栈?还是只有老伯一人?” “不只……老汉一人看到,”钱老三结巴道。 “还有谁?”婉莹追问道。见钱老三支吾不言,婉莹逼问道:“天赐从何处进客栈?由何人接待?又是何人领到柜前?由何人送入客房?何人递水送茶?何人牵马送行?难道这些掌柜都不记得?” “这……”钱老三被问得哑口无言,急得直冒汗。 杨言忠忙圆场道:“掌柜怎么可能过问这些琐事?店里自有小二负责,对不对?” “是是,”钱老三忙附和。 “那可未必!”婉莹冷笑道,“过去几个月老伯的客栈因为付不起庇护银,已经罢去全部小厮,甚至连客栈都拿去抵债了,哪有伙计替你招呼?” “不是!”钱老三急道,“老汉店里几十个伙计,姑娘怎么能乱说?” “不是我胡说,是老伯在说谎!”婉莹招手示意,指着台下两个短衣伙计道,“这二人从前是你店里的伙计吧?” 钱老三支吾道:“是……不过二人偷东西,几个月前就被老汉辞退了!” “哦?”婉莹笑道,“你二人说说,什么时候偷得东西?为什么偷他的东西?” 两人争先恐后道:“他拖欠俺们半年工钱!两个月前,他说客栈已经被他抵押了,根本还不上俺们工钱,让俺们把值钱的搬走,权当发俺们工钱了。” 婉莹冷眼回瞥道:“钱掌柜,你的客栈为什么要抵押出去?” 钱老三不敢吱声,两个伙计疾声道:“俺们知道,客栈三个月只有五六个住客,俺们掰着手指都能说出客人是谁!” “好,”婉莹指着天赐道,“四月初六,你们都在店里,那日他是否入住过?” 两人仔细瞅了瞅,纷纷摇头道:“没有,没有入住过。自从上次有个老头死在店里,本地人都不敢入住俺们客栈,只有几个外地人来投宿。” 婉莹冷眼盯着钱老三,见他不断擦汗,趁机怒斥道:“有人给你出了钱,帮你平息了祸事,所以你昧着良心冤枉天赐。半炷香不到的时间,你说了三个谎话,简直谎话连篇!诸位武林同道,这种人的供词能信吗?” 众人议论纷纷,个个咂舌摇头。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纷纷面色难看。 婉莹又走到全六郎面前,漫不经心道:“你叫什么名字?以何为生?” “小人叫全六郎,以打猎为生。”全六郎小心翼翼道。 “六郎?”婉莹若有所思道,“你们家男丁很多啊?你既然排行第六,想必前面还有兄长吧?” “是,”全六郎得意道,“小人上面还有五个哥哥,都混得比我好。” “你很诚实!”婉莹笑道,“据我所知,你有个哥哥在名门做事,是不是?” “是,”全六郎笑道,“我二哥负责给峨眉送畜肉,是我们兄弟中混得最好的。” 杨言忠听出蹊跷,急道:“小主,这里不是唠家常的地方,有事就请问,无事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当然,”婉莹捻发道,“全六郎,请你把当日的情景复述一遍。” 全六郎低头沉思,接着眉飞色舞道:“当时我出关上山打猎,刚出关就险些被一人撞倒。那人……” “等等,”婉莹打断道,“你刚才说得当时指几时?” 全六郎挠挠头道:“大概几时我记不起了,应该是城门刚打开不久。” “那就是寅正时分以后,对不对?”婉莹问道。 “是,是……”全六郎急道,“我好像记得有个寅时。” 婉莹摇头笑道:“不是寅时,是寅正时分,看来你背得不熟。当时你见到天赐时距离城关多远?” “好像……不远。”全六郎结巴道。 “不远是多远?”婉莹追问道,“距离悬灯的地方多远?” “这……”全六郎挠头道,“大概四五十米吧!我记得我刚过灯竿不久就险些被他撞倒,我还骂了他几句,他回头恶狠狠瞪着我,然后就……” “等等!”婉莹笑道,“他是怎么撞上你的?骑马飞奔还是策马慢行?当时你有没有看清他朝你奔来?” 全六郎支吾道:“他……他当时快马飞奔,我正走在路边,根本没注意,就险些被撞了。” “既然你看不清,为何又说看清了他的长相?”婉莹急问道。 全六郎吭哧道:“他……他险些撞了我,我骂了他几句,他就回头恶狠狠瞪着我,我就看清了!” “原来如此,”婉莹似笑非笑道,“朝天关坐西向东,当时你从西往东出关,他从东往西入关,险些撞上之后,他在西,你在东,灯笼在他身后,你是如何看清他的?” “我……”全六郎眼神闪烁,哑口无言。 杨言忠冷冷道:“难道没有灯笼就看不清人了?当晚有月亮,能看清人也不奇怪。” “对!”全六郎急道,“当晚有月光,我记得月光还很亮!” “哼!”婉莹不屑一笑道,“四月初五凌晨寅时,上玄月,玄月在西,你是如何看清他的?你分明在撒谎!” 全六郎惊慌失措,满头是汗。众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个个咬牙暗恨。 婉莹又走到史文秀面前,赞叹道:“姐姐长得好文秀,想必心地一定很善良!” “小主谬赞了!”史文秀恭敬道。 婉莹笑道:“姐姐能否把当日的情形复述一下?” “可以,”史文秀定定心神,娓娓道,“当时店铺已经关门,突然有人敲门,接着一个白衣男子闯了进来。他眉眼清俊,器宇轩昂,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男子说要买一套夜行衣,等着急用。我见男子眉宇间没有歹意,便领着他到后院去取。途中碰到我婆婆,她随口问了几句,我就吩咐她招待客人,自己去取衣服。后来男子付了钱,匆忙从后门走了,结果就把剑落在了前铺。” 听完史文秀叙说,婉莹若有所思道:“男子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史文秀细细回想,摇头道:“我一直没敢直视他,而且他声音不高,有些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我听得不真切。” “能否请你婆婆说说当时的情形?”婉莹追问道。 史文秀一惊道:“我婆婆年迈,口齿不清,而且她不在这儿。” “无妨,”婉莹笑道,“我已经派人把她接来了!”婉莹边说边扶着一个老妇迈上高台,指着史文秀道:“婆婆,她是不是你的儿媳?” “是是!”老妇频频点头道。 婉莹又指着天赐道:“你瞅瞅那边的男子,他像不像当日你见到的买衣男子?” “我看不清。”老妇揉揉眼道。 婉莹又扶着老妇走近,老妇仔细盯着天赐瞅了许久,摇头道:“不像,一点都不像!”婉莹命人取来黑巾,遮住天赐面部,只露出两目,又让老妇辨认,老妇依旧摇头道:“是不像,一点都不像!刚才坐我身前的小伙子都比他像多了!”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望向天佑方向。天佑一惊,正不知所措,晴儿忙佯装为他整理衣服,趁机遮住了他面目。 “咳,”婉莹故意扬声道,“诸位都听到了,这位婆婆眼明心亮,一眼就看出天赐不是那晚买衣之人!婆婆,你能否细细描述下当晚之人?” 老妇面色阴沉道:“那厮满身的铜臭味,我看他买衣是假,四处勾搭寡妇是真,哪有黑天瞎地买夜行衣的?我老婆子眼不瞎耳不聋,早听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把他激走了!” “哦?”婉莹急道,“婆婆听出什么了?” “他呀,”老妇正要开口,史文秀忙拽了拽她衣袖,老妇不耐烦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那厮故意小声说话,我一听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而且至少有四十多岁。他跟我儿媳妇问东问西,却不敢跟我老婆子说一句话,我就知道他心里有鬼。我呀,我就故意跟他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像江洋大盗,他一听就火了,拿牛眼瞪着我,足足瞪了我几分钟!我看他瞪我,那我不能示弱啊,不然他下回还得来,我就卯着劲跟他瞪,把我眼睛都瞪酸了!” 婉莹忍俊不禁道:“婆婆好记性哟,难怪能一眼看出他不是那买衣之人。” “小主此言差矣,”杨言忠趁机拿着宝剑道,“老妇老眼昏花,未必能看清,也未必能认清。而天尊留下的这把剑的的确确是他的,他抵赖不了!” 众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一时也陷入迷雾中。 第392章 因果业报 望着东方大帝杨言忠手中的长剑,婉莹浅笑道:“能否把剑给我瞧瞧?”接过长剑,婉莹却没有细瞅,反倒递给了天赐,嘱咐道:“你瞧仔细了,看看这把剑有什么蹊跷!” 天赐握着长剑细瞅,突然虎目如炬道:“这把剑是我的剑,但比我的剑稍轻。”拔剑出鞘,这才恍然明白其中缘故,急道:“剑鞘是我的,但剑不是!虽然这把剑与我的剑极为相似,但我的剑是当年师父请人打造的,剑身刚中带柔,轻重适中,取中庸之道。诸位若不信,可以请神龙教的人验明正身。” 杨言忠疑惑地接过长剑,请来圣尉霍天毅、圣相关山月、韩文信三人鉴定。霍天毅对兵器制作一向不熟,不禁望向关山月二人。关山月久不在总教,对上官甫打造兵器之事也不太了解,只好望向韩文信。韩文信细细端详,笑道:“圣童眼光锐利,这把剑的的确确不是圣尊打造的。” “韩圣相看仔细了!”杨言忠惊慌道。 韩文信摊手道:“杨大帝若不信,我也没办法。当初圣尊命我督造兵器,这些都是我一一校验的,我岂能不知?” “韩圣相,”杨言忠急道,“你瞧明白了,可别搞错了,这可关系到人命!” 韩文信不屑一笑道:“鄙人以性命担保,这绝不是圣童之剑!就算杨大帝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或者拿什么人要挟我,我也是这番话!” 杨言忠面色难看,咬牙不语。众人听得真切,也纷纷面色大变。 见韩文信左右逢源,一会帮两盟,一会助自己,天赐也疑惑不解,一时分不清他是敌是友。旁边婉莹一眼瞧出蹊跷,趁机小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是时候乘胜追击了!”听到婉莹提醒,天赐趁机扬声道:“诸位都听到了,所谓的证人证据都是有人刻意伪造的,目的就是栽赃嫁祸,企图把杀害张老前辈的罪名安在我头上。如今事实胜于雄辩,我想我不用多说了。” “天尊且慢!”持国天王凌云思阴声道,“就算证人的话不可信,这把剑也不是你的,但是剑鞘是你的,你如何解释?” “我已经说过了,”天赐铿锵道,“之前我被人偷袭,这把剑就遗失了,被有心人捡到也不足为奇!” “你的剑遗失在龙山,天尊的意思是嫁祸你的人在神龙教?”凌云思阴笑道。 霍天毅等人齐齐面色一变,纷纷望向天赐。 婉莹听出话外之音,忙示意天赐稍安勿躁,捻发笑道:“凌天王说对了一半,盗走天赐宝剑之人是神龙教的人,真凶却不一定是神龙教徒。当初天赐被人偷袭,宝剑丢失,能拿走宝剑之人必是神龙教徒。不过此人是否就是杀害张老前辈的真凶,我看未必。两位前辈同日遇害,很明显是有人蓄谋已久。既然杀害朱老前辈的是圣女香雪海,那么杀害张老前辈,并嫁祸天赐之人就必定与圣女有关。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件案子应该是独孤胜做的。” “何以见得?”凌云思追问道。 “因为指使圣女逼死朱老前辈的不是天赐,而是独孤胜,所以逼死张老前辈的自然就是独孤胜本人!”婉莹漫不经心道。 “哼!”凌云思不屑道,“小主这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了。我手里有香雪海的供词,还有韩圣相的供词,更有神龙教彭圣督作证,小主还想狡辩吗?” 婉莹冷冷道:“我能看看供词吗?” “当然可以,”凌云思抬手示意,身后侍从忙双手奉上供词。 盯着供词细瞅,婉莹眉眼带愁道:“韩圣相,贵教有香雪海的笔迹文本吗?” “有!”韩文信笑道,“我已经命人带来了。” 婉莹也招手示意,晴儿忙献上一个匣子,婉莹指着匣子道:“这是当初香雪海为魔婴绘制的神龙教地形图,上面有香雪海的亲笔标注。这副地形图与神龙教的文本对比,想必诸位对香雪海的笔迹应该过目不忘。她的字秀外慧中,虽然不够大气,却足够精致,与旁人不同。” 将手中香雪海的供词与地形图、书信文本放在一起,婉莹负手笑道:“这三样摆在一起,我想只要擅长笔迹对照之人应该能瞧出蹊跷。诸位若不了解,我可以说几个方法:一为字体法,每个人擅长字体不同,篆隶行草楷,总有一样是你最惯用的。二是书写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书写习惯,横竖点捺、撇折交叉、遣词用语、词局顺序等。三是差异法,墨水、印文顺序是自然而成,如果有人刻意伪造,必然会露出马脚。还有透光法、水浸法,我就不列举了。” 凌云思不屑一笑道:“小主不妨直说,你觉得这份供词是不是香雪海亲笔书写?” 婉莹仔细打量,先是眉头紧蹙,继而笑上眉梢道:“是又不是。” “什么意思?”众人纷纷错愕,杨言忠也顺势逼问。 婉莹指着供词中“嵩”“煦”二字道:“香雪海的所有文书副本我都看过,唯独不见这两个字。巧合的是供词中出现了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独独不是香雪海的笔迹。” “小主是如何看出的?”凌云思面色阴沉道,“香雪海之前没有写过这两个字,就是无迹可寻,既然无迹可寻,小主为何坚信这两个字不是她的笔迹?” “拆字法!”婉莹笑道,“香雪海虽然没有写过‘嵩’‘煦’二字,不过她写过‘巅’‘高’‘晴’‘烈’等字,通过对比可以发现,二字是别人仿写的。” “小主有什么证据?”凌云思急道。 “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婉莹指着二字道,“香雪海写过‘高’‘膏’等字,她的习惯是上下两口始终一致,很有忠贞之道。再看供词中的‘嵩’字,规规矩矩,毫无特色,可见仿写之人根本不懂她。还有‘煦’字,香雪海写‘晴’时,总是左右各占其半,写‘独孤’等字也是如此;但这个‘煦’字左小而右大,不是她的书写习惯。更重要的是,这所谓的供词是别人拼接而成,并非香雪海新写的。” 众人齐齐大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婉莹一点香雪海手印道:“手印和署名顺序颠倒,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描红,以掩盖手印在前,署名在后的真相。” 凌云思面露尴尬,怒道:“姑且不论这封信是不是假的,小主拿什么证明天尊与张老前辈案无关?仅凭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妇一面之词,我们如何相信当日拿着剑鞘出现在青城山下的不是天尊?” 婉莹捻发沉思,见晴儿、天佑早已离座而去,不禁扭头瞅向通往殿门的大道,突然笑道:“当然,当日天赐并不在青城山,而在江宁镇。” “谁能证明?”凌云思急道。 “贫僧!”一个低呼从远处传来,众人扭头望去,只见晴儿和天佑护着一人出现在大道上。那人身披袈裟,手握佛珠,面相十分和善。 天赐定睛望去,只觉有些面熟。 婉莹笑道:“我为诸位介绍下,这位是灵谷寺方丈侍者无相大师!” “不敢,”无相和尚面无神情道,“贫僧无相,只是一介侍者,不敢妄称大师。” 婉莹故意道:“大师祖籍何处?因何出家?今日又为何而来?” 无相和尚幽幽道:“贫僧原籍江宁,出家前姓商,住在宝华街附近的商宅,是一名走南行北的商人。因一场瘟疫夺走了妻女性命,覆灭满门,贫僧心灰意冷,散尽家财,出家为僧。今日来是为了一个年轻人,听说他被人冤枉,生死悬于一线,方丈准我下山七日,顺带了结一桩尘缘。” 见他说话有条不紊,凌云思疑惑不解道:“大师既然是出家人,就该遵守清规戒律,不该过问凡尘之事,否则岂不是违背了出家人四大皆空的宗旨?” 无相和尚摇头道:“方丈说佛渡有缘,讲究因果业报,未必需要苦修。所谓种善因得善果,奉善业得善报。若行善积德圆满,便能够参悟佛法,领悟缘起性空之理。” 凌云思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羞愧低头。 婉莹趁机指着天赐道:“大师可识得此人?” 无相和尚凝目望去,不禁身躯一颤,叹气道:“认识,当初贫僧住在江宁镇时,曾与这位施主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是何时?”婉莹追问道,“又是因为何事?有何人在场?” 无相和尚闭目沉思,幽幽道:“那是四月初五下午,当时管家来报,有犬子消息,请我过去相见。贫僧去了之后,就看到这位施主领着刚才那位公子站在堂上静等。一番交谈之后,才知道二人并无犬子下落,只是有心相助。贫僧吩咐管家给了他们十两银子作为回报,也是寄希望有更多人能够提供犬子消息。” “你的儿子怎么了?”凌云思疑惑道。 无相和尚目不转睛盯着天赐道:“贫僧的儿子在二十年前丢失了,那时他才四五岁。当时江宁镇发生了惨案,贫僧家门不幸,也被无辜殃及,致使犬子丢失,爱妻疯癫。等我和管家赶回江宁镇时,已经是七日后。为找回犬子,治好爱妻,贫僧便命人张贴启示,悬榜寻子。当日这位施主揭了榜文,想必是有心替我寻回爱子,不知如今可有消息?” 天赐也逐渐想起江宁镇商宅,想起那古色古香的桌椅,夔纹遍布的香炉,熏香弥漫的堂室,还有大雁秋归的壁画,以及画上‘菩提树下赐祥福,紫气东来佑善家’的对联。望着眼前和尚,他面露羞愧道:“晚辈惭愧,当日半途而废,迫于生计没有继续为大师寻找,请大师恕罪!” “这是机缘未到,不怪施主。”无相和尚继续道,“施主四月初五还在江宁镇,怎么会到千里之外杀人?莫非是张冠李戴的缘故?” “大师慧眼!”天赐冷眼盯着凌云思道,“必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企图助纣为虐。” 见形势不妙,凌云思眼神暗递,一个紫目道童疾呼道:“他是杀害太师祖的凶手,是他,就是他!” 凌云思趁机阴笑道:“天尊,当晚紫童亲眼看见你的真容,是你逼死了张老前辈,难道还有人冤枉你不成?” “哼!”婉莹不屑一笑道,“之前卷宗上紫童清清楚楚说他只看到蒙面黑衣人,并未看到黑衣人真容,现在又矢口否认,如此前后矛盾的供词能信吗?从钱老三、全六郎到史文秀,从证人到证物,你们有一样铁证吗?没有!而天赐四月初五下午还在江宁镇,如何能日行数千里逼死张老前辈?由此可见,他并不是逼死老前辈的凶手,而是遭人陷害的无辜者。至于陷害他的人是谁,就要问诸位香雪海的供词从何处而来了?”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逼视两位盟主。两位盟主怒目寒光,也纷纷怒视杨言忠和凌云思二人。二人惊慌失措,一时六神无主。稍稍稳住心神,凌云思眼神闪烁道:“小主是行家,令人佩服!当初香雪海托人把供词交给我们时,我们也没有仔细查看,现在看来,香雪海是故意栽赃陷害天尊,为独孤胜遮掩。其实她才是杀害朱老前辈的元凶,而独孤胜正是逼死张老前辈的罪魁!” 杨言忠也附和道:“不错,张老前辈一案不是天尊所为,而是嫁祸他的人故意混淆视听。此人既能从神龙教偷走天尊的剑鞘,又擅长易容,能伪装成天尊的模样,还能模仿天尊字迹,留下血字,那么此人必是香雪海或其亲近之人!论动机,香雪海、独孤胜都想为梅园复仇;论武功,二人武功都不在老前辈之下,都能逼死张老前辈;论手段,二人心狠手辣,又擅长易容、医毒,一个欺师灭祖,一个栽赃同门,都能要挟两位前辈自尽。” 二人边说边回身叩拜请罪,异口同声道:“属下一时糊涂,险些冤枉天尊,望盟主恕罪!” 见大局已定,盟主柴存勖和宇文贤互望一眼,齐齐起身道:“两案已经查清,都与天尊无关,杨大帝、凌天王退下吧!”柴存勖面西合十道:“朱盟主一案已经查出是香雪海所为,之所以继续深查,是她不肯承认自己是主谋,并栽赃嫁祸天尊。今日复审,既为天尊洗去了污名,又确定了香雪海元凶的身份。请诸位使者如实回奏,卍盟必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捉拿归案!” 宇文贤也面西欠身道:“张盟主是被独孤胜逼死,而独孤胜已在月前死在五指山,也算上天对他的报应!独孤胜虽死,但其帮凶香雪海依旧逃之夭夭,接下来正义盟必会辅助卍盟尽早将其捉拿归案,给诸位一个交代!” 众名山使者早已经商议出结果,纷纷起身颔首道:“诸位辛苦了,我等必会如实回奏。至于缉捕真凶,有劳两位盟主了!” 接着宇文贤、柴存勖率领众名山使者恭敬来到天赐案前,齐齐躬身,面露愧色道:“我等无意为难八公山,更无意冒犯天尊,只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望天尊恕罪!耽误天尊诸多时日,我等十分愧疚,愿献上白银万两作为补偿。另外,对天尊名誉造成的损失,两盟必会想方设法为天尊恢复名声。” 天赐面色凝重道:“两案是否已经结案?” “当然,”宇文贤干笑道。 “是否还有疑点?”天赐继续道。 柴存勖强颜笑道:“并无疑点,已经全部查清!” 见天赐想提香雪海之事,婉莹忙轻咳一声,眉眼带笑道:“案子已经查清,两盟之事便了结了,请诸位尽快为天赐恢复名誉,为八公山恢复名声。告辞!” 天赐欲言又止,只好领着天佑等人离去。 回到客栈,婉莹嘱咐道:“这次出面为天赐作证的人全部异地安置,赠银百两,由圣阁庇护。另外,无相大师是出家人,未必肯移寺,派人日夜守护,我不希望有人找灵谷寺的麻烦。” 晴儿抿嘴笑道:“小姐这是爱屋及乌,我一定帮你办妥了。” “就你机灵!”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 “总算安然无事了!”天佑笑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八公山?” “不急,”天赐幽幽道,“我想见一见这位无相大师,亲自当面道谢。” “不用了,”婉莹负手笑道,“大师尘缘已了,已经离开。临行前,大师托人给你送来一个口信:诸果由因起,诸报由业生,因果相依,业报相随,切记勿忘!” 天赐喃喃自语道:“诸果由因起,诸报由 第393章 无相和尚 两盟之事了结,天赐与少主傅玉成等人辞别,准备折返八公山。 傅玉成与冰儿依依不舍,二人缠绵许久,傅玉成才领着天静宫众人离去。 天赐正要离去,突然两位盟主率领众人亲自前来相送,众人寒暄一番,一笑泯恩仇。卍盟盟主柴存勖趁机道:“我等受古祖天尊厚恩,未及报答,反倒以怨报德,望天尊代我们向古祖天尊致歉!若有闲暇,我们必会亲往拜访。” 正义盟主宇文贤也附和道:“一直俗务繁忙,未能前往探望,亲耳聆听古祖天尊教诲,真是遗憾啊!遥想当初我们携手拜山,在紫金殿里古祖天尊说‘正作邪时邪亦正,邪作正时正亦邪’,告诫我们不仅要火眼金睛,还要察言观行,万不可先入为主。如今回想起来,更觉得天尊这话有道理。若能见到天尊,还请代我们向天尊问好!” 天赐苦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寻仙问道,已经修成正果,大概不会再过问尘世俗务。若上天眷顾,能再见他老人家一面,本尊必会替两位问好。山高路远,烈日高悬,诸位请回,本尊先告辞了!” 途中天赐想起无相和尚之事,感慨道:“若没有大师相助,我险些被困两盟。想起当初,真是后悔啊,没有继续为大师寻找子嗣,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对了,大师已经出家,你是如何说动大师出面作证的?” 婉莹捻发笑道:“不是我说动了大师,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众人一头雾水,没有听懂婉莹话外之音,纷纷询问。 婉莹笑而不语,想起那日情景,至今记忆犹深。 当时她亲自前往灵谷寺,先见了方丈。 方丈亲自出迎,恭敬道:“施主光临寒寺,老衲未曾远迎,失礼了!” “大师事务繁忙,本不该打扰,”婉莹也谦敬道,“无奈人命关天,不得不登门拜访,求大师施加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施主心怀天下,有普济众生之心,老衲佩服!”方丈幽幽道,“只是最近寺庙事务繁忙,老衲又老眼昏花,一时半刻离不开无相。而且他本人已经了无牵挂,不愿涉足凡尘俗事,老衲也无能为力,望施主恕罪!” 婉莹早有预料,屏退左右,郑重其事道:“大师,有件事小女子不得不直说,望大师恕罪!当初商财主将所有家财捐给贵寺,其中有数千两是欠金陵城几十个商人的。因为商宅被灭,他们怜悯商财主,这钱就没有开口要。后来商财主心灰意冷,把钱都捐了,不知所踪,这件事也就搁下了。现在他们听说商财主在贵寺,都要前来贵寺大闹,不仅要讨回欠款,还要请商财主归还一批尚未付钱的定货。” 方丈稍稍慌张,眉头深皱。 婉莹趁机道:“若贵寺肯出手相救,小女子愿意替贵寺出面把这件事解决好。他们看在小女子薄面上,绝不会再为难贵寺!” “善哉善哉!”方丈欣喜不已,慈眉善目道,“这位慈主诚心向佛,神佛必会庇护慈主。慈主请入室拜茶,稍等片刻,老衲会亲自前往劝说无相。” “有劳大师了,小女子实在过意不去。”婉莹恭敬道。 方丈笑道:“行善积德也是领悟佛法之道,未必需要苦修静坐。无相初入山门,尘缘未了,难以定性,尚不懂得缘起性空之理。这次能让他出寺历练,了结尘缘,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后来方丈虽然说服了无相,但无相只愿意前往两盟,并不肯出面作证。 婉莹早有心理准备,镇定自若道:“大师为什么不肯出面作证?” 无相和尚摇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并不记得江宁镇之事,如何作证?若诳语欺骗佛祖,佛祖必会降罪,灾劫降至,福祸转化,女施主未必能如愿。” 见他态度决绝,婉莹只好屏退左右,幽幽道:“既然大师不肯出手,那小女子只好得罪了。大师是否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梅园惨案?” “当然,”无相和尚闭目静坐,手捻佛珠道,“女施主有话请直说。” “那大师是否还记得当初失踪的令郎?”婉莹继续道。 无相和尚手中佛珠停顿,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他手握风车,边跑边绕着一个妙妇转圈,满脸洋溢着天真的笑容。想起男孩,他轻叹一声,继续捻着佛珠道:“贫僧已经出家,尘缘已了,再无挂牵。” “是吗?”婉莹目光逼视道,“大师自从丢了幼子,一直心怀愧疚,虽有妾室,却并无子嗣。为救爱妻,几次散尽千金,反反复复,耗尽半生,终究没能让爱妻恢复正常。一场瘟疫夺走了她的性命,也让大师半生希望落空。若能找到丢失的孩子,大师便可告慰亡妻,也可再无挂牵,那才是真正的四大皆空,不是吗?” 无相和尚缓缓睁开慈目,若有所思道:“女施主知道那孩子的下落?” “是!”婉莹铿锵道,“我不仅知道他的下落,而且知道他的经历,也知道他的悲喜。” 无相和尚慢慢攥紧佛珠,缓缓起身,语气平和道:“可否相告?” “只要大师愿意出面作证!”婉莹激动道,“小女子一定如实相告!” 待到江陵时,婉莹吩咐晴儿道:“等我提到江宁镇之事时,你记得领大师前往法印台。” 这时无相和尚面色凝重道:“施主且慢!贫僧至今想不清江宁镇之事,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若神佛旨意如此,贫僧也不敢诳言欺世。” “大师,”婉莹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今小女子万事俱备,只欠大师相助。如果连大师都袖手旁观,那天赐等待的结局就只剩冤死法印台,难道大师希望看到这样的惨剧?今日大师记不起,他日大师又记起来了,那时天赐已死,大师难道就不心痛?你不杀伯仁,却间接害死伯仁,难道大师真得能安心礼佛,再无牵挂?亡妻尸骨未寒,爱子又步后尘,大师就不怕午夜梦回,她夜夜哭诉?” 无相和尚面露哀伤,目光透着凄凉,叹气道:“贫僧尽力回想,若定数如此,就算我用诳语救下他,也保不住他一世太平;若佛祖垂怜,让贫僧记起往事,他必能一生顺遂,化劫成祥!” “好!”婉莹心寒道,“既然大师不肯违心作证,小女子也不敢强求。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他,我也不会放手;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他,我也会坚定站在他身后。我会派晴儿、天佑随时恭候大师,若大师想起什么,还望及时赶来!” 如今回想起来,婉莹忍不住笑中带泪,泪水很快浸湿了面巾。 “小姐哭什么哦,”晴儿边递上手帕,边凑近宽慰。 天赐也一头雾水,摸着她香肩感慨道:“我没事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谁要给你当寡妇?”婉莹嗔道,“你想得美!”待情绪稍稳,她幽幽道:“想起那孩子,我真的觉得他很可怜,幼年被掳,成年丧母,母亡父失,好可怜啊!” “那孩子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天赐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在何方?如果将来他知道了真相,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婉莹玉手攥着他手指,柔声道:“如果换作你,你会作何感想?” “不知道,”天赐苦笑道,“大概会伤心欲绝吧!当初我看到那个妇人疯疯癫癫,我已经觉得她很可怜。没想到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她却撒后人寰了。唉,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心中堵得慌,若是当初我尽力帮她寻找,或许她就不会遗憾终身!” 见天赐面露疲惫,婉莹玉手搂着他脖子,轻轻抱入怀中,低头吻着他脸颊,呢喃道:“路还长,先歇息吧,等到了我喊你。” 天赐刚安然入睡,突然被马儿嘶鸣声惊醒。 霎时马车前后摇晃,只听车外传来夏子龙低呼声:“小主,神龙教拦住了去路!” 婉莹领着众人先后下车,定睛望去,前面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圣尉霍天毅。霍天毅抬手示意,众人先后下马,三面围来。婉莹不屑一笑道:“之战刚谢幕,正道又要相互倾轧了吗?若不是圣阁出手,贵教怎么可能打赢这场仗?现在同室操戈,上官教主是什么意思?” “咳,”霍天毅轻咳一声,气定神闲道,“请天尊信守承诺,随我们回教配合调查!” 望着霍天毅身后圣相关山月、韩文信、圣督彭文博、圣御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等人,天赐负手冷笑道:“诸位扪心自问,有谁认为是我暗害了圣尊?又有谁认为是我指使魔婴、凌尚香等人谋害圣尊?” 众人齐齐眼神闪烁,不敢应声。 天赐苦笑道:“我为圣尊立下汗毛功劳,一手诛杀了地老,击溃了邪魔,甚至逼死了沈魔君,难道我会弑杀同门,欺师灭祖?我在神龙教呆了二十年,论感情诸位未必有我深,我早已立过誓,此生绝不与神龙教为敌。你们苦苦相逼,是逼我拔刀相向,这对诸位有什么好处?” 众人低头不言,唯独韩文信双手负后,笑而不语。 天赐继续道:“霍圣尉,别人不知道其余圣童是谁杀害的,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韩圣相,别人不知道圣尊是被谁杀得,你也应该最清楚,不是吗?诸位既然心知肚明,何必逼我撕破脸?” “圣童此言差矣!”霍天毅虎目如炬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情若与圣童无关,圣童何必害怕前往?这次请圣童回山只是配合调查,并非定罪,圣童不必如临大敌。你能迢迢千里来到江陵,难道就不能屈尊前往圣教?若心中无鬼,自然无所畏惧!” 天赐怒目寒光道:“若我不去,上官教主想如何?” 霍天毅面色一变道:“那我们只好得罪了!” 见双方剑拔弩张,婉莹趁机劝道:“不如去一趟,权当散散心。等你从神龙教回来,到时我去八公山找你。” 天赐一时愣住,低声道:“婉莹,上官云的为人你不清楚,我却一清二楚。他当初背叛地老,倒戈一击;后来又反复横跳,先后效忠过华圣尊、我师父和玲珑;现在又废玲珑而自立,倒戈名门,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 婉莹附耳低语一番,眉眼带笑道:“去吧,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天赐恍然大悟,欣喜道:“我明白了,好,那我就亲自走一遭。” 婉莹又吩咐天佑、冰儿前往护驾,这才领着晴儿、夏子龙等人折返逍遥阁。 待婉莹回到逍遥阁时,江湖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夏妙玄召来婉莹,喜忧参半道:“莹莹,为什么把天赐放走了?你就不担心神龙教会对他不利?” “爹,”婉莹笑道,“您不用担心,我相信他选择去神龙教自有他的道理。凭他的武功,神龙教未必能拿他怎样。” “你说得不错,”夏妙玄捋须道,“神龙教是不太可能对天赐下手,但他们背后之人未必不会下手。你可别忘了,两盟、神龙教为什么会先后向八公山发难。何况就算幕后之人不出手,我相信他们也会撺掇邪教出手。现在邪魔强横,正道衰微,江湖形势不妙啊!” 婉莹觉察蹊跷,忙询问邪教近况。旁边常侍牛合德趁机道:“小主不在这段时间,邪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婉莹一惊,挽着牛合德胳膊细问,牛合德摇头道:“还是请阁主说吧!” 夏妙玄笑道:“难得你们娘俩这么贴心,你就告诉她吧!” “妾身遵命,”牛合德娓娓道,“江南传来消息,之前天魔教魔君宋轶峰命魔天姥姜梦雪兼任女帝,现在姜梦雪召回常五郎、裘莫言二人,封为赤、青两位帝佐;又废王母、圣母、娘娘等职位,设八常侍、十二司卫,大肆招兵买马,如今实力已经不在天魔教之下。” 婉莹稍稍吃惊道:“姜梦雪这是想脱离天魔教掌控,玄女教在她手上必成大患!不过眼下对咱们威胁不大,倒是对天赐十分不妙。姨娘,还有咧?” 牛合德愁眉道:“圣毒教毒尊汤智渊突然退位,奉香雪海为毒尊。听说香雪海大刀阔斧革新圣毒教,废阁老、司礼、督御等职位,设四大毒王、八大毒公、十二毒卫,广招毒术高手,如今实力也已经不俗!” “香雪海?”婉莹喃喃自语道,“原来有人已经给她铺好了路,难怪名门会放了她。”想到这,她越想越好奇,香雪海为何会投靠名门?只为了替独孤胜报仇雪恨,还是想替独孤胜完成什么遗愿?如果是前者,她为什么要投身圣毒教,自甘堕落?如果是后者,汤智渊为什么甘心退位,自愿臣服?凭香雪海的武功,未必能轻松拿下汤智渊,除非有玲珑丹助益。想到玲珑丹,婉莹若有所思道:“莫非她已经凭借玲珑丹突破了神仙境界?果真如此,她为什么不回去报仇?难道她跟名门之间有什么交易?” 此时香雪海端坐圣毒教龙凤殿,正闭目静思。她身披凤衣,头戴玲珑凤冠,手里捏着一页镶金玉扣纸,案前摆着《金匮要诀》和盛放玲珑丹的锦盒,旁边熏炉冒着袅袅香雾。想起那日王仙婆的话,她越想越心绪不宁,暗暗烦躁。 当日王仙婆拍着她肩膀道:“老身知道你是前毒尊的徒弟,还知道你想为独孤胜报仇,并找回他的外孙,对不对?可惜,你既不确定是谁杀了独孤胜,也不知道他外孙的下落。如果你肯答应老身一个条件,老身可以告诉你是谁杀了他,谁又是他的外孙。” “什么条件?”香雪海试探道。 “去圣毒教当毒尊!”王仙婆似笑非笑道。见香雪海迟疑,她继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不去,性命难保,你拿什么替独孤胜报仇雪恨?只要你肯去,老身不仅会告诉你这些,还会告诉你钱三桂在何处,怎么样?” “钱三桂?”香雪海大惊失色,想起独孤胜每每提到钱三桂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娇躯一颤,急道,“钱三桂在哪儿?” “哈哈……”王仙婆得意笑道,“案上有张纸,上面有三个名字,你一看便知!只要你肯答应,你随时能知道答案!” 如今捏着金纸,香雪海愁眉不展,眼睁睁看着金纸焚为灰烬,哀伤道:“师兄,如果我对小主出手,你会袖手旁观吗?”想到这,她苦笑一声道:“就算师兄不出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吧?”想起当初与夏子龙在蝶谷缠绵旧事,她暗暗伤怀…… 第394章 邪恶轴心 毒尊香雪海正在龙凤殿伤感,侍女来报,天毒王汤智渊求见。 不多时汤智渊疾步入殿,欣喜道:“毒尊,属下已经按照毒尊吩咐召集了众高手,只等毒尊训话。” 香雪海瞅着案上锦盒道:“玲珑丹是圣毒教镇教之宝,我师父一直有个心愿,希望找回外孙,重振圣毒教。现在玲珑丹回归,是我师父冥冥之中的安排。天毒王,请将玲珑丹回归的消息传出去,并把丹方藏于圣殿密室。” “属下遵命!”汤智渊忙接过锦盒,迟疑道,“毒尊,现在天魔教分裂,魔君宋轶峰独霸雪峰山,魔天姥姜梦雪率魔派众人重建玄女教,如今二人分庭抗礼,已经难分伯仲。北方幽冥教人才济济,幽冥大帝紫琥珀重振幽冥教,搞得风生水起,已经不输圣教。四教之中就咱们实力最弱小,如果能用玲珑丹为众人祛毒,再选拔一批毒术高手,圣教必能迅速壮大,成为四教之首!” 香雪海眉头紧皱道:“玲珑丹不是万能的,一枚丹药最多为十二人祛毒,而且提升有限。眼下我只有一枚丹药,要继续炼制下一枚,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恐怕众人等不及。” “无妨!”汤智渊急道,“属下从蝶谷拿到了前毒尊的残药配方,足够毒尊迅速炼出下一枚。有两枚玲珑丹,毒尊便能够迅速培养出二十四位高手,圣教立时便能壮大!” 香雪海迟疑片刻,不得不点头道:“就依了天毒王!另外,我师父医书上提到了两种药丹,都没有详细记载,我想把他们炼制出来。其中一个是绝情丹,一个是忘忧丸。绝情丹绝情绝爱,是某种能抑制人情感的药物;忘忧丸乐而忘忧,是能使人记忆遗失的东西。” “毒尊英明!”汤智渊喜忧参半道,“若能与天尊、逍遥阁、神龙教等划清界限,不仅对毒尊复仇有利,而且会赢得名门信任。只是这绝情丹和忘忧丸需要哪些药材,还望毒尊明示!” 香雪海缓缓步下高阶,细细回想,若有所思道:“我师父医书上并没有提到,我希望你把所有药材都找齐了,我要挨个试炼。” “可是……”汤智渊摊手道,“属下还是不清楚具体应该找哪些药材。” “这样吧,”香雪海幽幽道,“请天毒王把与绝情丹、忘忧丸功效相似的药材全部找齐,我自己搭配。” “属下明白了!”汤智渊小心翼翼道,“毒尊即位,按理应该派人知会天魔教、玄女教和幽冥教,还应该通知江南八教,并去信总盟。” “天毒王看着办就行。”香雪海摆摆手道,“我累了,圣毒教之事全部由天毒王处置,不必事事问我。” 汤智渊欣然告退。 天魔教雪峰山,宋轶峰望着阶下济济一堂,嘴角邪笑道:“看来本君这一趟没有白跑,使者竟招来这么多高手,圣教恢复元气指日可待!诸位从五湖四海来,你们选择了天魔教,就是选择了追随本君,本君绝不会让诸位失望!等圣教恢复元气,本君武功大成,必弹指灭了侠客盟,为诸位扬名!” 旁边护法幽袭和幽灵纷纷黑衣罩身,伫立不语。唯独阶下天魔王宋梁忠谄笑道:“魔君英明!属下提前恭贺魔君神功大成,威震四海!待魔君扬威天下,不仅圣毒教、玄女教、幽冥教会俯首称臣,而且两盟、侠客盟也会闻风丧胆!” “玄女教?”宋轶峰目露寒光道,“若不是姜梦雪把魔派众人勾走,圣教早就恢复巅峰。现在贱人独霸玄女教,实力大涨,越来越不把本君放在眼里了!贱人今日敢辞去魔天姥之位,明日就敢挑衅圣教,早知她天生反骨,那日本君就该亲手废了她!” “魔君息怒,”宋梁忠笑道,“玄女教实力再强,也不是圣教对手,只要魔君神功大成,不愁女帝不卑躬屈膝!” 众人正说话间,侍女来报,魔后有喜。宋轶峰霎时脸色大变,煞气满面,阴声道:“魔后有几个月身孕了?”侍女小心翼翼道:“三个月了。”宋轶峰面色更加阴沉,盯着宋梁忠道:“天魔王,魔后有喜,该如何庆祝?” 宋梁忠低眉顺目道:“应该张灯结彩,举教欢庆!属下可以命人准备筵席,再备些歌舞,为魔君贺喜!” “好,”宋轶峰冷冷道,“这件事就交给天魔王去办,办好了本君重重有赏,办砸了决不轻饶!” 宋梁忠大惊失色,忙恭敬告退。 晚上雪峰山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宋轶峰领着魔后坐在魔君殿前,众人分坐阶下两侧,眯着眼笑看翩翩歌舞,或勾肩搭背,或咬耳私语,或东倒西歪,或喧哗不休。宋轶峰冷眼盯着宋梁忠道:“诸位都是新入教之人,不懂圣教规矩,本君今日就不计较了。梁忠,你是天魔王,今后你要负责宣扬教规,约束教徒,明白吗?” 宋梁忠恭敬道:“是,属下明白!” 抬眼扫视众人,宋轶峰阴笑道:“今日天魔王差事办得不错,本君十分高兴,赏银千两,加封圣童之位。” 宋梁忠大喜过望,立刻起身叩拜。 宋轶峰趁机道:“本君今日不便饮酒,你们就不要敬本君了,敬一敬天魔王,他号称千杯不醉,你们这点酒量岂能把他喝倒?今日谁能喝倒天魔王,本君赐银千两!” 宋梁忠面露难色道:“魔君,自从几次喝伤后,属下只能小饮几杯,恐怕……” “你想抗命?”宋轶峰冷眼一瞥道,“你的酒量本君还不清楚?当年你号称千杯不醉,今日这点酒就难住你了?” 见退无可退,宋梁忠不得起身应承,连饮六杯,逐渐脚踩陀螺,左摇右摆。端起杯酒,竟跌坐地上,失手洒了一裤裆,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宋轶峰面露邪笑,不怒反喜道:“天魔王酒量惊人,你们继续,不醉不归!” 又连饮六杯,宋梁忠已经喝得抚桌呕吐,再难直起身。 宋轶峰抬眼示意,魔后忙吩咐侍女奉上醒酒丹。宋梁忠刚吞下两枚醒酒丹,很快腹痛如绞,浑身抽搐,不久一命呜呼。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惊呼。魔后也惊得站起,一时不知所措。唯独宋轶峰冷眼射出寒光,暗暗冷笑。 回到魔君殿,宋轶峰负手而立,盯着榻上战战兢兢的魔后道:“奸夫婬妇,死有余辜!等本君报了杀父之仇,切肤之恨,我再慢慢收拾你!” 魔后吓得浑身哆嗦,慌忙跪地求饶,声泪俱下道:“魔君饶命,是天魔王……是天魔王的主意。” 宋轶峰气得怒容满面,猛然抬起手掌死死扣住她脑袋,正要一掌了结了她,脑海中想起当初天魔王宋思远嘱咐自己的话,又缓缓松了手。 那日宋思远特意备下家宴,与宋轶峰举杯畅饮。酒过三巡,他拍着宋轶峰肩膀道:“峰儿,宋家不能绝后,否则爹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我思来想去,决定给你留个后,以续宋家香火!”边说边招手示意,只见帘后走来一个二十岁的貌美女子。 当时宋轶峰惊得面色大变,怒目道:“爹明明知道我……这是在羞辱我吗?” 见宋轶峰反应激烈,宋思远早有预料,示意女子退下,又宽慰道:“峰儿,爹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正是考虑到你的自尊心,这才找一个现成的给你。等你的孩子出生,一俊遮百丑,还有谁敢说半句屁话?只有这样才能既保住你的颜面,又为宋家延续香火,这是唯一的方法!” 后来宋思远惨死,宋轶峰每每想起旧事总感觉如鲠在喉,好像吞了一只苍蝇,既痛苦又恶心。几经挣扎后,不得不按照宋思远的安排娶妻过门,为宋家续香。想到这些,他既恨宋思远逼迫自己忍辱负重,又恨天赐毁了自己一生,害自己半生屈辱。想起天赐,他恨恨道:“狗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宋轶峰!”女帝姜梦雪举杯邀月,独饮凄凉。想起众人奏报,忍不住又狂饮两杯,醉眼含泪。 之前为了查清姜仁杰、秦牡丹和姜全寿死因,她曾派人多方打探,虽然消息零散,但逐渐拼凑出真相:姜仁杰被害时,天赐已经被囚龙山;秦牡丹被袭击时,天赐正顺着淮河西进,根本不可能杀害二人。 又从天魔教查出消息,当时魔婴与姜仁杰反目,魔婴下令诛杀姜仁杰。姜全寿奋力反抗,遭到秦牡丹截杀,最后被姜仁杰失手杀死。不久姜仁杰狼狈逃跑,后来被焚为灰烬。虽然众人不敢确定是谁杀害了魔天老,但从一地残灰看,必是宋轶峰所为。 姜梦雪做梦也想不到父亲会死在爷爷手里,而宋轶峰竟会是爷爷的掘墓人。想到这,她痛心不已,暗暗咬牙。更让她痛心的是,秦牡丹多半也是死在宋轶峰手中。想起当日姥姥被害时宋轶峰的惊慌神情,她几乎可以断定姥姥也是死于他手。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是爷爷,其次是姥姥,如今二人纷纷惨死宋轶峰之手,她心中愤恨交加,痛苦万分。 “为什么?”姜梦雪愤怒道,“为什么你要下此毒手,宋轶峰?” 这时地上现出两个修长身影,接着两个年轻男子飘然而至,一个满面悲愁,目露恨意,是赤帝佐裘莫言;一个眉眼带笑,笑得婬邪,是青帝佐常五郎。二人躬身侍立,面面相觑。 “你们来做什么?”姜梦雪醉眼朦胧道。 “女帝,”常五郎小心翼翼道,“听说您要与天魔教划清界限,属下有些忧心。现在侠客盟势大,背后又有八公山撑腰,若咱们不能同仇敌忾,恐怕不是他们敌手。眼下日月盟应该报团取暖,不该离心离德,否则只会让天尊得意,令小主轻视。一旦他们联手南征,日月盟很快会分崩离析,请女帝三思!” 裘莫言附和道:“青帝佐说得没错,狗贼是咱们共同的敌人,若咱们手足相残,岂不是让狗贼坐收渔利?狗贼与魔君有杀父之仇,切肤之恨,与属下有夺妻之辱,羞辱之愤,又与女帝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深仇大恨,必杀之而后快!请女帝三思,切不可中了狗贼离间之计!” “不共戴天之仇?”姜梦雪边品酒边苦笑道,“我与他有什么仇恨?爷爷和姥姥都是死在宋轶峰手上,与天赐何干?” 常五郎二人齐齐一惊,见姜梦雪醉眼迷离,常五郎谄笑道:“女帝喝醉了,魔天老不是被魔君杀死的,而是被御魔天诛杀的。当时魔君不在场,他怎么可能诛杀魔天老?属下早已查出,当日魔婴因为华夫人与魔天老反目,于是下令诛杀魔天老。彼时御魔天也在场,她奋力击伤魔天擎,这才导致魔天老失手杀死爱子。后来魔天老狼狈逃跑,魔婴穷追不舍,御魔天也飞身助战,二人联手诛杀了魔天老。为毁尸灭迹,魔婴便命人将其焚灭。” 姜梦雪神情冷漠,一言不发。她早已看穿常五郎心思,自然明白他编这段故事的用意。 见姜梦雪不肯上套,常五郎继续谄笑道:“女帝若不信,可以细细回忆御魔天的话,如果魔天老不是死在她手上,她为什么不敢对女帝说出实情?” 姜梦雪身躯一颤,也暗觉蹊跷。细细回想往事,却越想越疑惑。那日在淮河畔,她被天赐一掌震昏,醒来后曾亲口询问姜仁杰父子死因。当时秦牡丹眼神闪烁道:“他们是死在狗贼天赐手上!狗贼言而无信,背叛魔婴,拐走冰儿,袭杀魔君,这种人岂能相信?”如今回想那日秦牡丹的神色,她也觉得十分疑惑。如果姜仁杰不是死在她手上,她为什么要遮掩?又为什么要替别人遮掩? 悄悄察言观色,常五郎暗暗窃喜,面上不动声色道:“女帝,当时魔天老死时,只有魔婴、御魔天在场,不是魔婴就是御魔天,横竖不会有第三人。御魔天既然不敢明说,必定是想替凶手遮掩。很明显有人在魔天老死后毁尸灭迹,故意栽赃魔君,为真凶开罪!” 被他一点,姜梦雪眉头紧皱,也暗觉是秦牡丹二人杀了姜仁杰。为什么?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却越想越头昏脑胀,越想越神色痛苦。 常五郎趁机提醒道:“女帝若想不明白,属下可以为女帝解惑。属下曾听人说,御魔天、沈魔君在四十年前就相识了,虽然沈魔君一直钟情杨玉瑶,但御魔天一直苦等沈魔君,所以数十年始终未曾成亲。而魔婴是沈魔君的徒弟,沈魔君对她视如己出,因此御魔天对她似乎格外上心。” 想起当初魔婴初入天魔教时,秦牡丹便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姜梦雪陡然明白其中缘故。又想到母亲被父亲逼死的事,她更深信秦牡丹就是杀害姜仁杰的真凶。想到这,她凤爪紧攥,猛然捏碎了酒杯,心下怒道:“为什么?姥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维护魔婴,还是为了替母亲报仇?为什么非要痛下杀手?难道爷爷真得十恶不赦吗?” 见女帝怒目寒光,裘莫言急忙添油加醋道:“如果魔天老真是被御魔天袭杀的,想必她是为了维护魔婴。为了维护魔婴,御魔天不惜亲手杀死魔天老,自然也不会容忍魔君篡位夺权。如果属下所料不错,当时二人在林中很可能发生了争执,说不定是魔君以魔天老的事要挟御魔天,企图谋权篡位,被御魔天瞧出野心,所以才痛下杀手。只是可惜,御魔天被狗贼重创后元气大伤,被魔君失手反杀。” 姜梦雪面露哀伤,目光呆滞,一直沉浸在亲人相残的悲伤之中。 裘莫言察言观色,话锋一转道:“女帝请节哀!虽然是御魔天杀了魔天老,又被魔君反杀,但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根源不是御魔天,也不是魔君,而是狗贼天赐。当初女帝与魔君情好日密,是狗贼重创了魔君,毁了女帝一生幸福。又是狗贼勾引你的婢女,使你们主仆反目。还是狗贼联手逍遥阁阻挠天魔教北伐,致使贵教功败垂成,魔天老、御魔天才会反目成仇,御魔天、魔君才会相互残杀。若不是狗贼在淮河畔封了你的穴道,重创御魔天,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杀!说到底,一切都是狗贼引起的!” 姜梦雪怒目圆睁,恨恨道:“我必让狗贼付出惨痛代价!” 常五郎、裘莫言互望一眼,纷纷暗喜。 第395章 里应外合 翌日酒醒,女帝姜梦雪想起昨晚之事,依旧有些疑惑,又召来三个教徒询问。三人小心翼翼道:“启禀女帝,当初属下并没有看到魔君随魔婴一起回慈氏寺,是属下记差了,好像是魔君先回的慈氏寺。” 姜梦雪怒目道:“当日为什么你们说二人是一起回来的?” 三人战战兢兢道:“属下等也是听御魔天的手下说的,并没有亲眼看见。” “御魔天?”姜梦雪一闪而至,陡然扣住其中一人脑袋,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三人吓得慌忙求饶,结巴道:“是……是御魔天的手下传出来的,属下……属下等当时在寺里,没有亲眼看见。” “那你们三个当初为什么欺骗本君?”姜梦雪阴厉道。 三人惊惧道:“是……是之前御魔天吩咐的,命我们守口如瓶,对谁都要这么说。” “作死!”姜梦雪恼羞成怒,一掌拍死一人,怒斥道,“滚!” 剩下二人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而去。 姜梦雪越想越气,越想越怒,摔杯推盏,怒容满面。待稍稍冷静,又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命人去招刚才二人,侍女来报,二人被派去巡视五指山了。姜梦雪随即下令将二人拘回,连续派了三路人马都无功而返,最后在钱塘江发现了二人尸体。 二人虽死,但姜梦雪依旧不肯罢休。想起当初萧楚睿、史宝钗都在慈氏寺,姜梦雪寻思应该将二人抓回来审问,查出真相。不过又想起当初史宝钗说的话,她又有些迟疑。那时她曾多次询问史宝钗关于慈氏寺的事,不过史宝钗始终说是遭到天赐等人截杀,魔天老、魔天擎力战不敌而死。史宝钗、萧楚睿纷纷与秦牡丹口径一致,姜梦雪暗忖必定是她暗中授意。想到这,她无力地瘫坐榻上,面如死灰道:“你们都下去吧,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准再提了!” 侍女从殿里出来,正撞见帝佐常五郎。常五郎询问一番,见姜梦雪已经死心,暗暗阴笑,屏退左右,独自入殿拜见。 姜梦雪冷眼盯着常五郎,面色阴寒道:“又有何事?” 常五郎小心翼翼道:“属下得到奏报,两盟未能给天尊定罪,反倒把罪名扣在毒尊香雪海头上。如今天尊又被神龙教带走,不知结局如何。” “哼!”姜梦雪咬牙道,“两盟一群废物,连他们都奈何不了狗贼,神龙教更不是敌手。待本君武功大成,我必亲手废了他!” 天赐一行很快抵达庐州府,下榻盘龙客栈。 不久圣相韩文信来到西厢房,抬手示意,左右纷纷退去。进入房中,恭敬道:“不知天尊找我何事?” 天赐不急不慢道:“韩圣相是聪明人,看得比我清楚,我想知道圣尊是否还活着?玉玲珑为什么会被废?” 韩文信似笑非笑道:“天尊自身难保,何必问这些?”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天赐不屑笑道,“他们能封了我的穴道,是因为我想让他们封,否则他们岂能得逞?韩圣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韩文信早听出蹊跷,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天尊看来是有备而来,是我小看了天尊。说到圣尊,属下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当初魔婴突然杀入圣教,我等反应不及,致使圣尊被害。事后也曾派人多方寻找,始终杳无音信。现在看来,圣尊恐怕是凶多吉少。至于玲珑教主被废之事,事情源于一位老妇。当初有位老妇来访,请求觐见教主。” 玉玲珑率圣尉上官云、圣相张浩宇二人在大殿接见。只见老妇拄着龙杖,满脸枯皱,笑中带着几分阴鸷。玉玲珑不知老妇身份,众人更不知老妇底细,纷纷面露疑惑。 老妇稍稍欠身道:“老身是灵山派使者王仙婆,见过教主。” 听到“灵山派”三个字,众人纷纷吃惊。 王仙婆笑道:“这次奉命前来,是有一桩要事请教主帮忙,望教主不要推辞!” 玉玲珑恭敬道:“使者请说。” “多谢教主!”王仙婆娓娓道,“日前贵教孝圣童已经被八公山奉为天尊,但至今没有得到名门承认。灵山派执名门牛耳,自然该为名门尽心尽力。老身奉命而来,正是为了调查天尊的背景,考察其品性、德行,以供各派参考。若其贤德远扬,品性高洁,灵山自会率名门亲往恭贺;若其道德败坏,品行不端,名门也不会自毁名声,为虎作伥!” 众人稍稍明白,玉玲珑急道:“我师兄为人品行端正,忠孝贤德,绝不是道德败坏之人!使者若不信,可以询问众人。” 王仙婆似笑非笑道:“既然教主允准,那老身冒犯了。”抬眼扫视左右,望着上官云道:“这位应该是上官堂主吧?” 上官云恭敬道:“鄙人上官云,现在是圣尉。” “哦,”王仙婆若有所思道,“听闻上官圣尉与墨龙堂主是至交,当初天尊曾在墨龙堂办事,不知圣尉可知天尊年少旧事?” “略有耳闻,”上官云铿锵道,“圣童当初在分堂十分勤勉,任务完成得也十分出色,所以一直做到了分堂护法,成为十大护法之一。” “除了执行任务勤勉外,品行如何?”王仙婆继续道。 “这个嘛,”上官云迟疑道,“听说喜欢寻花问柳,夜宿青楼。” “上官圣尉!”玉玲珑急道,“你在胡说什么?” “教主,”上官云漫不经心道,“属下说的是实情,并非胡言乱语。属下如果没有记错,当初圣童逃亡过程中也曾眠花宿柳,招蜂引蝶。而且坊间早有传言,孝圣童曾勾搭圣女,屡遭圣尊责罚,闹得沸沸扬扬。” “上官堂主说得没错,”王仙婆也趁机道,“老身做过一些调查,天尊确实喜欢眠花宿柳,与花魁为伍。上官圣尉,请继续!” 上官云铿锵道:“圣童眠花宿柳只是德行败坏,但其欺师灭祖便是品性恶劣!属下收到一封密信,正要呈奏教主!有人揭发圣童谋杀圣尊,信中言之凿凿,又提供了一些新线索,令属下不得不怀疑卫青山、凌尚香等人不是离教,而是被人暗害了。请教主明察!” 见形势不妙,张浩宇轻咳一声道:“教主不必激动,圣尉也不必咄咄逼人,这件事之前已经查清,圣尊被害一案与圣童无关。何况这件事是圣尉负责调查,也是圣尉做的结案陈词,更是圣尉主动替圣童求情,如今岂能食言自肥?” 上官云冷笑道:“圣相说得没错,不过当初在下做的结案是圣童涉嫌谋害圣尊,应该按教规处死。只是后来圣尊与小主做了交易,同意放圣童一码。后来卫圣尉无故离教,小主又愿意献出五万两替圣童恕罪,我才不得不替圣童求情。现在已经查出卫圣尉、凌尚香是被暗害的,在下岂能不怀疑是圣童暗中杀人灭口?” 听到二人争执,王仙婆两手拄杖,邪笑不语。 玉玲珑怒容满面道:“上官圣尉,这是圣教内务,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提起?”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张浩宇目光如炬道,“圣尉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将圣童缉拿归案!”上官云铿锵道。 玉玲珑面色冰寒道:“若本主不同意呢?” “玲珑教主,”王仙婆似笑非笑道,“老身能否插句话?” “使者请说!”玉玲珑无奈道。 “多谢教主!”王仙婆恭敬道,“这是贵教的事,与名门无关,老身还要拜访一位尊贵的贤者,先告辞了!” 见玉玲珑执意不许,上官云也面色难看,拂袖而去。 玉玲珑急问对策,张浩宇趁机道:“教主莫急,这件事容属下想想。”思忖许久,张浩宇眉眼带愁道:“灵山派终于按捺不住要向圣童出手了,如果圣童倒下了,咱们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便要落空了。” “什么希望?”玉玲珑急问。 “教主,”张浩宇郑重其事道,“现在圣童的事恐怕是捂不住了,属下看他们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当务之急是做好两手准备,以免将来竹篮打水。” “哪两手准备?”玉玲珑急切道。 张浩宇捋须低吟道:“若挑起圣童之事,必得罪八公山,将来教主如何面对圣童?咱们如何面对八公山?不过眼下他们已经挑起旧事,而且还会逼迫教主表态,咱们势单力薄,只怕未必能压制住他们。属下的意思是立刻召集霍圣尉、韩圣相、萧圣相、彭圣督等人,为将来扭转乾坤埋下伏笔。然后,尽快把卷宗带离圣教,免得日后祸起萧墙。” 玉玲珑急忙点头,恨恨道:“你放心,我会把卷宗送到安全地点,绝不会让奸贼阴谋得逞!为了卷宗,师父已经郁郁而终,我不会再让师兄步师父后尘!” 夜幕降临,玉玲珑召集霍天毅、张浩宇、韩文信、萧永贵等人共商大事,命圣督彭文博守护大殿。玉玲珑面色凝重道:“有人送来一封密信,揭发孝圣童天赐是杀害圣尊的凶手,并提供了一些新线索。现在圣童已经成为八公山之主,跻身名门。本主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把诸位都请来一起商议个对策。” “什么新线索?”萧永贵急道。 玉玲珑叹气道:“有人发现了疑似卫圣尉和凌尚香的尸体,从二人被害手法看,二人都是死于《神龙功》。上官圣尉怀疑二人是被圣童杀害的,所以认为密信可信,请求将圣童缉捕归案。诸位怎么看?” 韩文信双手交叉,凝眉不语。 萧永贵大惊失色,瞅了瞅韩文信,一脸不可思议。霍天毅、彭文博也纷纷面露疑惑,静默不语。 见众人不语,张浩宇趁机道:“韩圣相,你怎么看?” 韩文信若有所思道:“事情牵涉名门,似乎应该审慎些,否则必自取其辱。如果有确凿证据,可以上奏灵山派,请名门处置;若没有,就该搁置此事,不要轻易声张。” 张浩宇细细思忖,摇头道:“只怕也不妥,咱们与逍遥阁已经达成默契,默认这件事不再追究。此时再掀起波澜,咱们与逍遥阁、天静宫的关系立时分崩离析。如今日月盟僵而不死,卷土重来未可知,这个时候与逍遥阁、天静宫对立,似乎有些不妥。何况八公山近在咫尺,此时得罪名门,恐怕会招致祸端。” “此言差矣,”韩文信笑道,“若不追究,必得罪灵山派,灵山派执名门牛耳,因为八公山而得罪灵山派,教主之位只怕是做到头了。若细细调查,坐实罪名,八公山不仅不会怪罪,反倒会赞赏教主大义之举。而且傅宫主最痛恨不义之人,夏阁主最厌恶无信之人,若二人得知圣童毫无信义,不仅不会责备教主,反倒会感激不尽。这种一举四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玉玲珑沉思许久,依旧摇头道:“我师兄不是这样的人,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件事不必再查!传令下去,圣尊之死与孝圣童无关,任何人不得再议!” “且慢!”一声厉喝从殿外传来,霎时上官云领着关山月和圣御、圣丞等人飘然来到殿外。众圣御、圣丞等人被彭文博、汪道圣拦在殿外,唯独上官云、关山月二人飘然入殿。 上官云负手而立道:“教主要置圣教于何地?如今名门亲自出面,又有新证据,再不追究圣童罪责,教主如何向众教徒交代?” “上官圣尉,”霍天毅冷眼一瞥道,“你想逼宫吗?” “霍圣尉,”上官云冷笑道,“现在圣教危在旦夕,你还要跟着他们胡作非为吗?” “什么是胡作非为?”霍天毅怒道,“请上官圣尉说清楚!” “好!”上官云铿锵道,“圣童如今虽然被八公山奉为一派之主,但八公山门可罗雀,表面上仍是名门,其实早已名存实亡。而灵山派虽然已退居幕后,但其影响力还在,依旧可以只手遮天。诸位因小失大,舍灵山而拜八公,是鼠目寸光,必陷圣教于生死危亡之境。眼下我已经掌握圣童袭杀圣尊的新证据,此时正是重审此案的最佳时机,既可以查清此案,告慰圣尊亡灵,又可以惩办元凶,给江湖各派一个交代!” 霍天毅无言以对,低眉不语。 上官云趁机道:“霍圣尉,你一向忠于圣教,忠于圣尊,此时正是你尽忠职守的好机会。你是打算追随教主胡作非为,陷圣教于绝境,还是打算秉持公义,彻查此案以告慰圣尊亡灵?” 霍天毅沉思片刻,目光如炬道:“当然是彻查此案!” “霍圣尉,你……”玉玲珑目瞪口呆道。 霍天毅面色凝重道:“圣尊死不瞑目,圣教又危在旦夕,望教主以大局为重,彻查此案。若圣童无罪,教主可还其清白;若圣童有罪,教主该为圣尊讨回公道。” 玉玲珑怒目圆睁,娇躯颤抖。 张浩宇趁机道:“上官圣尉是打算逼宫吗?是谁在幕后给你撑腰?” “张圣相此言差矣,”上官云面色冰寒道,“你们可以置圣教于不顾,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一手建立的圣教毁于一旦!何况,为了击溃邪魔,我分堂折损数百位兄弟,累累鲜血才换来圣教太平,岂能因为圣童一人而毁掉大好局面?请教主重审此案,缉拿真凶!”关山月急忙附和。 见三人联手逼迫,玉玲珑又气又怒道:“圣尊没有追究,本主也绝不会追究,就算你们联手逼宫,我也绝不会同意重审此案!” 韩文信双手交叉,似笑非笑;旁边萧永贵冷眼旁观,也一言不发。 张浩宇瞧出蹊跷,叹气道:“诸位看似在守护神龙教,其实是把神龙教最后的精魂都丢了!这样的神龙教谈何复兴?不过是沦为名门打压异己的傀儡和工具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属下请求退出神龙教,请教主允准!” “好!”玉玲珑咬牙道,“张圣相要退出神龙教,本主也不想继续留下来给别人做嫁衣,咱们一起退!这教主之位谁爱当谁当,我绝不与师兄为敌!” 第396章 先见之明 听圣相韩文信说起玉玲珑退位之事,天赐暗暗感慨。二人当初相识于地煞殿,后来分别被封为圣童、圣女,情意不觉更深厚。但好景不长,后来流言四起,圣尊震怒,重罚天赐,二人才逐渐疏远。不过阴差阳错,上官甫又收玉玲珑为徒,二人便趁机恢复了联系,只是感情多了一丝隔阂,不再像往日一样毫无顾忌。 想起玉玲珑不惜退出神龙教也要维护自己,天赐感动不已,眼眶湿润道:“玲珑去哪儿了?” “属下不知,”韩文信恭敬道,“教主离任后下落不明,连张圣相也不知所踪。圣童如今已经洗去污名,为什么还要回教?难道圣童真以为是教主要对付你?你真以为她们奈何不了你?” “当然不是,”天赐铿锵道,“我知道上官云背后之人是谁,自然也知道她们想干什么。不过,圣教是师父一手打下的,也是众教徒浴血奋战保住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人蹂躏、践踏!这次孤身前来,不光要洗去所有污名,还要夺回圣教,告慰师父亡灵!” 韩文信虎躯一震,似笑非笑道:“就凭圣童一人?圣童过于自信了!上官教主、霍圣尉、关圣相、彭圣督四人联手足以对付圣童,还有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等人,你如何夺回圣教?” “难道韩圣相不想夺回圣教?”天赐回头逼视道,“我听说你和萧圣相已经被废,甚至被囚禁多日,难道韩圣相能咽下这口气?就算你能咽下这口气,上官教主肯放过你?” 被天赐一点,韩文信低眉沉思,逐渐记起二十几日前旧事。 当时神龙教群龙无首,圣尉上官云召集众人,志得意满道:“诸位,圣教不可一日无主,你们觉得该怎么办合适?” 圣尉霍天毅面露愧色道:“教主离教,是我等做事太过操切,应该缓缓劝谏,不该咄咄逼人。老夫有罪,应该向教主请罪,并请教主回心转意!” “霍圣尉,”上官云目光逼视道,“你已经求了教主多次,一路苦劝,教主何曾把你放在眼里?为了一己之私,教主不惜置圣教于不顾,如此因私废公,岂不令人寒心?圣教是我等浴血拼杀才保下的,如今众人尸骨未寒,教主却要亲手葬送圣教,难道咱们不该出手制止?” 霍天毅无言以对,捋须不语。 见霍天毅不语,上官云趁机笑道:“圣教不可一日无主,眼下咱们该推举一人担任教主,否则消息传出,必引来邪教觊觎。本圣尉的意思是教主人选必须满足三个条件,其一,德高望重,能以德服人,令众人信服。其二,战功赫赫,曾为圣教立下汗马功劳。其三,忠心为教,支持重审圣童之案,同意缉捕圣童。” 众人纷纷不语,各怀心思。 上官云继续道:“论德望,霍圣尉德高望重,既是地老得力助手,又是圣尊颇为倚重之人,深受众人拥戴;论功绩,霍圣尉曾亲手诛杀中央鬼帝狄道庆,为圣教立下赫赫战功,深受众人崇敬;论忠心,没人比霍圣尉更效忠圣教,这一点有目共睹。本圣尉推举霍圣尉为教主,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不!”霍天毅斩钉截铁道,“老夫逼迫教主重审圣童一案是为了圣教,而不是为了觊觎教主之位。如今教主愤然离教,是霍某之过,我不仅不会承继教主之位,还要向新教主上书请罪!” “我推举上官圣尉!”关山月铿锵道,“论德望,上官圣尉德才兼备,文武双全;论功绩,上官圣尉在分堂和总教都曾为圣教立下汗马功劳;论忠心,为护卫圣教不惜得罪教主,以身犯险,堪称忠勇!本相觉得没人比上官圣尉更适合担任教主,诸位觉得呢?” 圣御聂凌云、杨耀武、圣丞封北海、魏无邪等纷纷附和。霍圣尉捋须点头,也附议。韩文信、萧永贵、彭文博互望一眼,纷纷冷眼旁观。 上官云皮笑肉不笑道:“蒙诸位抬举,上官云必不负诸位厚望!” 翌日,上官云召来霍天毅、关山月、韩文信和萧永贵等人,似笑非笑道:“诸位既然奉我为教主,那本主便提两个要求,一是忠心为教,不得旁生二心。二是遵守教规,不得肆意妄为。” 众人齐齐躬身,神色恭敬。 见众人态度恭敬,上官云突然面色阴沉道:“说到忠心,本主不得不提一件事,那就是圣尊谋逆之事。当初地老掌控圣教,韩圣相、萧圣相为何里应外合,联手圣尊谋逆?” 众人面色一变,唯独韩文信漫不经心道:“地老对外卑躬屈膝,向邪教谄媚,置圣教于不顾;对内残酷打压,任人唯亲,蚕食圣教财富,若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圣教亡矣!”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上官云厉斥道,“地老虽有罪,但对韩圣相、萧圣相不薄,你们不守教规,勾结内外,悍然谋逆,岂敢强词夺理?” “那教主呢?”萧永贵怒目圆睁道,“教主当初倒戈一击,难道不是谋逆?地老对你也不薄,你勾结内外,悍然反叛,岂敢恬不知耻?” 上官云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冷笑道:“本主本不想谋逆,是有人故意假传消息,令我等误以为地老要血腥镇压,这才不得不愤然反抗。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假传消息之人就是韩圣相,对不对?” 韩文信也早瞧出上官云用意,傲然而立道:“教主有话不妨直说。” “不急!”上官云继续道,“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利用两位圣童悍然挑起神魔之争,使圣教伤亡惨重,千百人头落地,此罪一。又假传消息,逼我们谋逆,接着勾结内外,背叛地老,此罪二。又逼迫华圣尊屈膝求和,致使圣尊被害,圣教威严扫地,此罪三。还包庇凌尚香,暗中与幽冥教苟且,致使圣尊被袭,至今下落不明,此罪四。” 萧永贵正要发作,韩文信忙抬手示意,不屑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官云冷冷道:“将二人拿下,先关入虎头牢狱,待捉回圣童,一并审讯!” 不久上官云又亲自到狱中见韩文信,面色凝重道:“韩圣相,不要怪我下手太狠,本主一切都是为了圣教,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圣教元气尚未恢复,还需要借助正道的力量,否则圣教必亡,你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圣尊?将你囚禁起来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两盟的意思。” “两盟?”韩文信慢慢睁开虎目,目光如炬道,“两盟什么时候凌驾于圣教之上了?教主不说我也知道,是她们出手了,对不对?” 上官云负手叹气道:“你与圣童纠葛太甚,又对其身世了若指掌,只要你肯倒戈一击,说出圣童的身世,并同意将来前往两盟指证圣童,不仅你能活命,连萧圣相也能保住性命,如何?” “指证圣童什么?”韩文信故作不知。 “何必明知故问?”上官云铿锵道,“圣童牵扯两盟两件血案,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个东风就是作案动机。韩圣相最清楚圣童身世,自然最清楚他作案的动机。若你肯在将来出面指证圣童,本主可以放了圣相,饶了萧永贵,并让你们官复原职!” “哈哈……”韩文信大笑道,“教主找错人了,韩某不是卖友求荣之人,更不会出卖圣童!” “韩圣相真的不肯?”上官云逼视道。 见韩文信不为所动,上官云怒目寒光,抬手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文信冷眼一瞥,见护卫押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不禁虎躯一震,猛然惊起。 上官云一把抓住凌尚香肩膀,似笑非笑道:“韩圣相金屋藏娇,真以为圣教人人都是傻子?” 韩文信怒目逼视,突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收了怒气,冷漠道:“我不知道教主在说什么,更不知教主是如何擒住她的。” “果然是你!”上官云冷冷道,“你刚才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凌尚香果然在你手上!来人,传命关圣相率圣御、圣丞立刻去韩圣相、萧圣相殿搜!告诉关圣相,把圣教图纸带上,一定要找出密室所在!” 韩文信神色稍慌,虎爪紧攥铁栏道:“教主是如何猜到的?”见上官云冷笑不语,他逐渐猜出几分,有气无力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她们。” “只要你同意,”上官云笑道,“我可以放了萧永贵,还可以留凌尚香一命。本主知道你对她有情,当初若不是你包庇她,她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凌尚香袭杀圣尊是不是你的主意,但直觉告诉我,你与圣童的关系绝不简单!韩圣相,你早就与圣童暗中勾结,想扶他做圣尊,自己好一手掌控圣教,是不是?你之所以留下凌尚香,不光是垂涎她的美色,还想利用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圣尊,对不对?” 韩文信苦笑道:“教主真是英明!既然教主已经猜出,那属下只好认了。我同意出面作证,不过请教主信守承诺,保住凌尚香和萧永贵!” “可以!”上官云欣喜道,“本主说到做到!” 后来护卫押来凌尚香,二人隔着铁栏抚手相望,凌尚香泪眼婆娑道:“是妾身害了圣相,若不是我,圣相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一切都是命!”韩文信宽慰道,“你放心,我已经向教主求情,教主亲口答应不会为难你。等我从两盟回来,再接你下山!” 凌尚香惊慌道:“圣相,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韩文信握着她玉手,苦笑道:“这是我与圣童之间的事,是时候该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了。” 凌尚香似懂非懂,眼神哀伤。 两人十指紧扣,缠绵悱恻。 想起旧事,韩文信摇头苦笑道:“圣童,就凭你一人能夺回圣教吗?就算属下出手相助,恐怕也没有胜算。如今圣教日益壮大,虽然不比从前,但也已经恢复一半元气,此时就算你我联手也闯不进龙山,更何谈夺回圣教?” “韩圣相太小看自己了,”天赐笑道,“你的能力不该只是如此!虽然我不知道教主拿住你什么把柄让你如此忌惮,但我知道你是师父最信任的人,否则当初如日中天的圣相不会以身犯险,随我师父公然谋反。我师父能如此信任你,恐怕不光是因为韩圣相忠心耿耿,更因为你们有相同的信仰吧!” 听天赐说起上官甫,韩文信闭目思忖,脑海中不断浮现当年的情形。 那时二人都年近二十,血气正盛。当韩文信第一眼看到上官甫时,便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而上官甫也被韩文信的睿智折服,引以为知己。 二人谈论起江湖大事时,韩文信义愤填膺道:“前教主为什么要与魔婴联姻?卑躬屈膝,丢尽圣教颜面!如今圣教一战就折损过半高手,简直匪夷所思!若我是圣尊,当立刻联络两盟正道,与逍遥阁、天静宫和解,合众人之力与日月盟相抗!邪魔都已经联手,圣教还在等什么?”上官甫欣喜道:“韩贤弟与我不谋而合,要想对抗邪魔,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后来地老当政,二人谈论起神龙教大事,韩文信叹息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主上昏聩何故早降?现在他们卑躬屈膝,向天魔教谄媚,简直骨气尽丧!圣教若想振兴,教贼必除,地老必灭!”上官甫欣然捋须道:“韩圣相真知灼见,说出了我的心声!” 待除去地老,听闻祖母绿重现江湖,韩文信感慨道:“杨教主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是被人冤枉的,不知圣尊怎么看?”上官甫负手幽幽道:“祖母绿重现江湖,只怕杨教主旧事要重现了。”韩文信大惊道:“圣尊是担心……”上官甫摇头不语,神色凝重。韩文信怒眉倒竖,掷地有声道:“有属下等在,必不会让圣尊重蹈覆辙!” 想起当初往事,韩文信暗暗叹气,苦笑道:“圣童抬举韩某了!如今的韩某只是一阶下囚,能有什么能耐?以前全赖萧圣相帮衬,现在连他也被囚禁虎头牢狱。彭圣督虽然执掌金龙关,但他墙头草两边倒,早已向教主屈膝。其余众人也纷纷变节,先后奉教主为尊。圣童若想大闹圣教,我劝你不要以卵击石。你背后有小主,该多为她想想,何必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天赐听出韩文信话外之音,若有所思道:“若我能救出萧圣相,劝服彭圣督,韩圣相可愿意放手一搏?” 韩文信双手交叉,静默不语。 第二日霍天毅率众人直奔龙山,途径慈氏寺时,天赐要求前往寺庙附近祭坟,众人无奈同意。穿过山门,绕过正殿,来到后殿。从后殿出西门,来到偏殿后一处石碑附近。望着石碑上“先妣华夫人平阳之墓”刻字,天赐躬身一拜,暗暗感慨道:“师娘,师父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师妹,如今骤然离去,已经不能亲自来向师娘请罪,我只好替他老人家来祭拜。其实我也无颜见师娘,当初迫于无奈不得不与师妹刀刃相向,望师娘原谅师父和赐儿,庇护圣教!” 众人见是华平阳坟墓,纷纷恭敬祭拜。 路过东面殿后,天赐一眼瞅见两座怀中抱子坟,仔细观望才发现是姜仁杰父子坟墓。望着墓碑上“显祖考魔天老姜公仁杰之墓”和“魔天擎姜全寿之墓”,天赐冷笑一声道:“姜仁杰作恶多端,也配立碑?岂不玷污神佛寺?”话音未落,一掌震碎了墓碑。 众人刚离去,姜全寿墓碑前出现一个伟岸身影,陡然一掌震碎了姜全寿墓碑。 第397章 拨乱反正 待众人回到神龙教,夜幕已深。 教主上官云亲自在圣尊殿前迎接,两边星宿、天罡林立,气势逼人。上官云负手而立,皮笑肉不笑道:“霍圣尉、关圣相辛苦了,诸位辛苦了!”霍天毅、关山月恭敬侍立,圣督彭文博、圣御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分立两边。 天赐抬眼四顾,目光如炬道:“上官教主,还记得淮河畔的誓言吗?当初你亲口答应绝不追究旧事,还说圣尊之案与我无关,如今又出尔反尔,岂不是有失教主身份?堂堂一教之主,竟然食言自肥,传扬出去,神龙教如何立足于江湖?上官教主又如何取信江湖?” “哼!”上官云邪笑道,“圣童,圣尊对你恩重如山,你却欺师灭祖,弑杀同门,难道本主不该追究吗?当日迫于形势,本主不得不违心同意放过圣童,如今思来想去,终究觉得不妥。若连欺师灭祖,背叛师门之人都不处置,将来本主如何教化众人?圣教又如何立足于江湖?何况现在有人主动揭发,又握有确凿证据,本主岂能视而不见?” “什么证据?”天赐冷冷道。 “圣童莫急,”上官云笑道,“本主已经邀请两盟、逍遥阁、天静宫等人前来听审,三日后自会见分晓!” 天赐早猜出上官云用意,冷眼一瞥道:“圣尊被害一案是神龙教内务,上官教主非要闹得沸沸扬扬,到底意欲何为?你是真想为我师父讨回公道,擒拿真凶,还是想替某些人刻意打压八公山,诬陷本尊?” “圣童觉得呢?”上官云目光逼视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圣童做过什么自己应该最清楚。本主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就要替圣教除邪扶正,替圣尊铲除叛徒,这是本主的职责。圣童如果真是清白的,应该坦然接受,主动配合调查,而不是强词夺理,欲盖弥彰!” 天赐面色冰寒道:“上官教主这是铁了心要与八公山为敌,与本尊为敌?本尊早已不是贵教圣童,自然不用受贵教约束,配合调查是情分,不配合是本分。贵教圣尊之死是魔婴所为,与本尊无关,众人皆知。上官教主执意举行公审,并不是想找出什么所谓的真相,而是打算中伤八公山名誉,损害本尊声名,对不对?” “本主握有确凿证据,难道冤枉你不成?”上官云怒道,“圣童若心中无鬼,何必担心被人冤枉?” “你有证据,本尊也有证据!”天赐针锋相对道,“请凌尚香前来作证!” 听到凌尚香三个字,上官云面色一变,众人也纷纷盯向殿外。 霎时一个妙妇飘然而至,面容清秀,身姿纤瘦,正是凌尚香。她瞅了瞅韩文信,恭敬道:“妾身凌尚香,我可以作证,当初不是圣童指使我暗害圣尊,而是一位老妇!后来圣尊饶我一命,韩圣相又屡屡为我求情,我这才决心说出实情。” “本主凭什么相信你没有受人胁迫?”上官云怒道,“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受圣童指使,现在又推翻供词,谁能相信?” “妾身说的是实话!”凌尚香继续道,“当日我是受卫圣尉胁迫,他对圣童恨之入骨,所以逼我做伪证。为了逼我就范,卫圣尉威胁我,如果我不肯听他摆布,他就不为我驱尽蛊毒。” “一家之言,不足采信!”上官云冷冷道,“你前言不搭后语,说的话难辨真假。”回头怒视彭文博,阴声道:“彭圣督,虎头牢狱归你执掌,此人是如何从狱中逃出的?你失职失察,该当何罪?” “哈哈……”天赐大笑道,“上官教主,不要试图转移视线,你的证据呢?如果能拿出证据证明圣尊是我杀的,我可以任由你摆布;否则,你们想借子虚乌有之事重创八公山,中伤本尊,本尊绝不会答应!” “不答应又如何?”上官云冷厉道,“圣童已经插翅难逃,难道还想恃强逞凶?” 天赐面色一寒,缓缓抬掌,霎时绿气萦绕,气吞山河。 上官云大惊失色,急道:“霍圣尉,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霍天毅早觉察不妙,幽幽道:“属下已经封了圣童穴道,应该是被他冲开了。” “是吗?”天赐不屑笑道,“难道霍圣尉真以为你能封了我的穴道?”话未说完,殿外传来阵阵哀嚎声,接着又飞来三人,分别是天佑、冰儿和萧永贵。 “彭文博,你!”上官云震怒道。 彭文博飘然出列,迅速退到一旁,恭敬道:“教主,圣尊被害一案事关重大,应该先由圣教自己审理。若事情真是天尊所为,属下愿意以死谢罪!若不是天尊所为,还望教主顺应民心,还天尊清白!” “是你这叛徒!”上官云怒骂道,“我早知你两面三刀,没想到你竟会勾结圣童,背叛圣教!” “教主言重了!”韩文信也飘然出列,退到彭文博身前,似笑非笑道,“我等并非拥护圣童,更非背叛圣教,只是为了圣教百年大计,不得不如此。如今灵山派与八公山斗法,咱们不在名门之列,何必掺和名门之事?当年杨教主就是因为掺和名门之事,不仅自己落得身败名裂,被迫认罪伏法,而且连累圣教,致使圣教分裂,元气大伤。上官教主是聪明人,应该能看清形势,何必重蹈覆辙?” “没错!”萧永贵也移步韩文信身旁,怒目逼视道,“教主一意孤行,相助灵山派打压八公山,这不是在救圣教,而是助纣为虐,必葬送圣教!” “妖言惑众!”上官云厉斥道,“你们懂什么?杨世浊倒行逆施,是自取灭亡!你等逆势而为,也是自掘坟墓!本主劝你们不要以卵击石,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 “好个以卵击石!”天赐冷笑道,“霍圣尉,你是准备跟着上官教主与我为敌,还是打算袖手旁观?” 霍天毅捋须沉思,铿锵道:“属下受圣教厚恩,绝不会背叛圣教。若圣童执意动手,属下只好得罪了!” 见局势已定,天赐似笑非笑道:“上官教主,如果不想毁坏圣尊殿,就到殿外厮杀吧!” 大殿外,天赐领着天佑、冰儿伫立南面,上官云领着霍天毅、关山月和圣御、圣丞伫立北面,韩文信、萧永贵、彭文博、凌尚香等人静静站在东面。四周灯烛高悬,侍卫林立,团团围住了众人。 天赐抬手示意,冰儿、天佑先后出手,一个神剑如魅,攻向霍天毅,一个神剑挥舞,逼向关山月。 霍天毅早有防备,两掌御电,飞身迎战冰儿。两人轻功卓绝,攻势强悍,鬼影交织,难分彼此。只见金光闪闪,宛如霹雳惊魂,又觉寒气道道,好似冰封万里。二人在东面相互追逐,杀得难分难解。 二人在东面拼杀,关山月和天佑在西面厮杀。两人一个龙爪挥舞,攻势犀利,一个神剑飞袭,气势如雷。关山月虽然武功稍逊一筹,但经验老道,即便落了下风,依旧能稳住形势。天佑年轻气盛,原本依仗武功和神器能够迅速逼退关山月,但想起之前天赐叮嘱,不得不有所收敛,不敢逼迫太甚。 见两处陷入苦战,上官云暗暗咬牙,阴厉道:“擒贼擒王,诛杀圣童!” 随着一声令下,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纷纷联手出击,或旋风呼呼,或烈火熊熊,或金光闪闪,三面攻向天赐。没等三人攻到,上官云也施展《神龙功》,飞身急攻,后发先至。五人联手吊灯而般围攻,勉强打个平手,苦战百余招,始终没能占到丝毫便宜。 见大局已定,韩文信捋须笑道:“圣尊没有看错人,天尊果真是天赋异禀!” “是,”萧永贵目光如炬道,“圣童似乎也是可塑之才,虽然稍占上风,但明显没有用尽全力,否则关圣相早已落败。若圣尊能好好调教,将来必成大器!” 旁边彭文博小心翼翼道:“两位圣相,是否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不必!”韩文信铿锵道,“请彭圣督立刻接管各处兵马,不要让他们枉送性命,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众人继续拼杀,天佑担心天赐安危,怒道:“关圣相,你再苦苦相逼,我可不客气了!”关山月冷眼不语,继续奋力厮杀。天佑怒气冲冠,飞剑急攻,二十余招将其击溃。 西边天佑二人分出胜负,东面冰儿二人依旧在厮杀。冰儿旋剑御出漫天寒冰,霍天毅飞掌射出道道金光,两人拼杀一团,始终难分优劣。又苦战百余招,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趁二人鏖战之际,天佑施展神龙爪,尽败星宿、天罡,飘然落在天赐附近。 天赐暗暗大喜,突然罡气频出,震得四周火花四溅,金光乱闪,烈风倒窜,惊得众人纷纷躲闪,狼狈不已。趁众人立足未稳,他飞身而逝,一闪而至,一掌震退上官云。旋身回攻,一爪扣住聂凌云肩膀,顺势封了其穴道。没等封北海回过神来,又四指飞袭,同样封了其穴道。上官云大骇,急忙联手杨耀武、魏无邪三面夹攻。天赐旋身而起,凌空飞渡,一掌拍下宛如山呼海啸般。上官云三人联手抵挡,依旧被震退两步。 上官云自知败局已定,一边疾命杨耀武、魏无邪拦下天赐,一边回身朝黄龙宫飞奔而去。杨耀武、魏无邪联手抵挡,却被天赐连环掌压制,十招击溃。见上官云逃之夭夭,关山月等人纷纷束手,放弃抵抗,唯独霍天毅继续负隅顽抗。 天赐负手而立,冷眼盯着霍天毅,见二人难分胜负,担心龙凤相斗必有一伤,忙运气疾呼道:“霍圣尉,你的教主已经狼狈逃窜,你是准备弃暗投明,还是打算继续助纣为虐?” 霍天毅大怒,飞身跳出战圈,怒目道:“圣童恃强凌弱,霸凌圣教,霍某绝不会卑躬屈膝!”转身飞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赐召集众人,欣喜道:“这次能夺回圣教,多亏了韩圣相、萧圣相、彭圣督,三位辛苦了!关圣相和其余诸位,本尊知道你们曾经都是分堂的人,也都与上官堂主交情深厚,若你们想下山,本尊绝不阻拦;若愿意留下为圣教添砖加瓦,本尊欢迎之至!” 聂凌云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望向关山月。关山月想起当初华平阳母女之事,对上官甫恨之入骨,对天赐也心存芥蒂,面色冰寒道:“多谢圣童!道不同不相为谋,关某愿意辞去圣相之位,离开神龙教!”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纷纷主动请辞,先后随关山月离去。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萧永贵不解道:“天尊,为何要放他们离开?纵虎归山,必成大患!要是上官云聚集霍天毅、关山月等人,圣教岂不危险?” 韩文信一眼瞧出蹊跷,似笑非笑道:“上官云已经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他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天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天赐欣然点头道:“韩圣相说出了我的心声,上官云不肯弃暗投明,注定会被人弃如敝屣。他们离开也是好事,神龙教需要的是忠心卫道之人,而不是助纣为虐之徒。现在本尊已经成为八公山掌门,神龙教就剩诸位了,韩圣相觉得谁当圣尊合适?” 韩文信早听出弦外之音,恭敬道:“义圣童天佑忠孝双全,勇猛果敢,是圣尊不二人选!”萧永贵、彭文博纷纷附和。 天佑连忙摆手道:“我不行,我什么都不懂,还是让我师兄来当圣尊吧!” 天赐笑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没有门当户对,你拿什么跟他争?” 天佑一拍额头,干笑道:“我忘了!”待天赐起身,他顺势落座,接受众人朝拜,成为神龙教第八任圣尊。天佑当即任命萧永贵为圣尉,执掌神龙宫、圣龙宫兵马;封韩文信为圣相,负责处理神龙教事务;命彭文博为圣督,执掌黄龙宫和三关兵马。 众人正欢喜一堂,突然山下传来示警。彭文博迅速出殿,不久折返,急道:“启禀圣尊,山下求援!”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天赐已经飞身而逝,直奔山下飞去。 第398章 杀人灭口 龙山下,圣尉霍天毅满面怒气,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正是神龙教前教主上官云。 这时关山月率分堂众人迅速赶到,见上官云惨死,纷纷四面围住霍天毅,怒目狠瞪。关山月更是面色阴寒,质问道:“霍圣尉,是你杀的?” 霍天毅幽幽道:“我没有理由对教主下手!听到教主惨叫声,我立刻就赶来了,还是迟了一步。四周并无打斗痕迹,很明显教主是被人偷袭的,或者此人武功极高,能一击必杀。” “是圣童?”关山月阴声道。 “应该不是!”霍天毅茫然道,“谁会知道教主行踪?谁又会对教主恨之入骨?谁又能一击必杀?” 关山月细细回想,依旧毫无头绪。抬眼四顾,回头吩咐道:“聂凌云、封北海守住教主遗体,杨耀武、魏无邪随我擒杀真凶!”聂凌云、封北海穴道被封,只好留下,杨耀武、魏无邪义愤填膺,纷纷前往。 见关山月领着二人飞奔而去,霍天毅担心众人不敌,回身吩咐聂凌云二人好生敛葬,也迅速追去。 霍天毅前脚离去,天赐后脚赶到山下。见上官云惨死,他眉头紧蹙,蹲下细瞅,逐渐瞧出蹊跷。尸体后背左右各中一掌,分别震断了肋骨。虽然震断了肋骨,但这两掌并不是致命伤,真正的致命伤是前胸的一掌:似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闭目细思,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上官云被害的情景:当时上官云被三人围住,身后二人先出手偷袭,面前之人接着一掌打出,直接震碎了他五脏。 想到这,天赐已经猜出几分。起身询问霍天毅等人去向,又吩咐众人通知韩圣相护好圣尊,接着飞身追去。 漆黑的街道,唯有月光洒下点点银辉。 关山月率杨耀武二人飞身急追,宛如无头苍蝇般。众人追了半条街,杨耀武眼尖,指着南面远处屋顶上提刀黑影道:“有人!”关山月忙率众人往南急追,见黑影东拐西抹,关山月忙吩咐杨耀武二人左右追击,阻住黑影退路。 众人追了许久,始终与黑影保持一段距离。关山月正无计可施之际,魏无邪突然指着西面急道:“有人!”关山月大喜,忙吩咐二人继续追击,自己调头朝西飞身追去。只见前面黑影身姿纤瘦,手里提着长剑,在屋脊飞奔,宛如蜻蜓点水般。关山月苦追许久,同样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担心二人安危,关山月突然止步,准备回身援助。冷眼一瞥,见黑影也放慢脚步,最后停在远处,关山月暗暗疑惑,很快察觉不妙。他正要回身飞去,只见来路被一个老妇挡住。老妇手里拄着龙头拐杖,身躯微弯,浑身透着寒气。想起之前上官云提到的老妇,他只觉背脊一凉,暗暗戒备。 老妇似笑非笑道:“关圣相,听说上官教主与你是师兄弟,又情同手足,想必他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是不是?” 关山月怒目寒光道:“是你?是你杀了我师兄?为什么?” “为什么?”老妇不屑一笑道,“上官教主知道的太多了!” 原来不久前老妇率两个黑衣人准备夜访龙山,询问事情进展,没想到半途撞见上官云。上官云原本惊慌失措,见老妇前来助战,大喜过望,急道:“使者,天尊已经霸占神龙教,只要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帮你扳倒八公山,除掉天尊!” 冷眼盯着上官云,老妇不屑道:“堂堂一教之主,半日之间竟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偌大的神龙教,威风凛凛的教主,竟都撑不住天尊一根手指,老身还能指望教主什么?”她边说边回身步去,失望至极。 见老妇撒手不管,上官云急道:“使者且慢!求使者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让天尊威严扫地,令八公山臭名远扬!” 老妇两手拄杖,头也不回道:“教主还有机会吗?现在天尊夺了神龙教,你已经众叛亲离,一无所有,难道教主还以为自己有翻身的机会?” “当然有!”上官云激动道,“我已经握住天尊杀害圣尊的证据,只要把证据宣扬出去,天尊必定身败名裂!而且关山月、聂凌云等人都是我的旧部,只要我振臂一呼,他们都会誓死追随我!” “什么证据?”老妇半信半疑道。 上官云近前道:“一个人证!当初圣尊被害一案是在下亲手查办,其中有两个人证极为关键,一个是圣尉卫青山,一个是卞城王凌尚香。现在卫青山的尸体已经有了,凌尚香也已经找到,有二人作证,天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凌尚香找到了?”老妇大惊道。 “是!”上官云瞅着老妇神情,突然诡异一笑道,“如果使者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不仅能帮名门扳倒天尊,还能替你们除掉凌尚香!” 老妇眼神复杂地瞅着上官云,眯眼阴笑道:“教主为什么说替我们除掉凌尚香?她是幽冥教的人,又是琉璃圣女的姑母,与我们何干?” “哈哈……”上官云笑道,“使者何必明知故问?凌尚香的底细我已经一清二楚,难道使者非要逼我明说?” “请教主明说!”老妇逼视道。 “咳,”上官云似笑非笑道,“她是某些人派到幽冥教的细作,之前就是某人给她下得蛊毒,想借她之手除掉圣尊,然后嫁祸给幽冥教。” “谁说的?”老妇狠厉道,“是凌尚香?” 见老妇眼神透着杀气,上官云一惊,忙支吾道:“不……不是,是在下猜得!” 老妇冷笑一声,面色阴沉道:“教主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你知不知道造谣名门是什么下场?老身直说了,当初贵教有人造谣名门,后来主动认罪伏法,不仅身败名裂,而且死无全尸,这件事上官教主应该知道!” 被老妇一点,上官云陡然想起当年前教主杨世浊的事,噤若寒蝉道:“使者误会了,在下不是想要挟名门,而是想助名门一臂之力!只要我夺回圣教,必立刻诛杀凌尚香,为名门消除隐患!” “哼!”老妇冷眼一瞥,身后两个黑衣人纷纷闪身上官云左右,一个大刀拄地,一个长剑插地,个个煞气逼人。 见形势不妙,上官云咬牙道:“使者,如今凌尚香还在我手中,只有我知道她的下落。只要使者帮我夺回神龙教,我不仅能帮你们除掉凌尚香,而且能帮名门扳倒天尊!” 老妇拄杖邪笑道:“只有教主知道她的下落,那不是很危险吗?若是教主无故失踪,凌尚香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上官云瞧出老妇心思,急道:“使者,你觉得在下会孤注一掷吗?虽然只有我一人知道凌尚香的下落,但我早已给师弟关山月留下一封信,如果我失踪了,他会迅速带走凌尚香,然后把她的身份宣扬出去,还会把她知道的东西传得人尽皆知。使者,孰轻孰重你该能掂量清楚!” “你敢威胁名门?”老妇阴声道,“连上官甫都不敢这么做,你敢威胁老身?” “使者恕罪!”上官云慌张道,“在下只是想夺回圣教,根本无心冒犯使者。请使者……”他怀未说完,身后两个黑衣人齐齐出手,立时将他震飞出去。幸好他早有防备,这才没有伤及脏腑,只是断了数根肋骨。他尚未落地,老妇突然出手,一掌击中他前胸,当场震得他脏腑碎裂,伏地而死。 如今想起上官云临死前的话,老妇冷眼盯着关山月道:“把上官教主的密信交出来,老妇饶你不死。” 关山月怒目道:“果然是你杀了教主师兄!” “信在哪里?”老妇面色阴寒道。 关山月怒目寒光,陡然出掌,虎掌如魅,排山倒海般扑去。老妇不屑一笑,龙杖飞舞,轻松化解了关山月攻势。没等关山月继续出掌,她龙杖拄地,飞身急攻。两人奋力出击,未撑十招,关山月竟被震退三步。 “怎么回事?”关山月惊道,“你怎么会《神龙功》?” 老妇嘴角邪笑,继续强攻,未及十招便震断关山月右臂,一掌将其震趴地上。 强撑起身体,怒视老妇,关山月恨恨道:“原来你根本不会《神龙功》,只是能反弹我的内力!” “哈哈……”老妇笑道,“《神龙宝典》原本就是名门的武功,难道关圣相不知道?不过老身并不擅长,刚才用的也不是《神龙宝典》的武功。把信交出来,老身不为难你,否则上官云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信?”关山月一抹嘴角鲜血,咬牙道,“什么信?”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上官云交给你的信呢?”老妇目光逼视道,“那封信里有凌尚香的下落,关圣相要是想活命,最好交出来。” 关山月强忍苦痛,冷笑道:“凌尚香已经投靠天尊,你有本事就自己去问天尊要!” 老妇身躯一震,面色阴寒,步步紧逼,煞气逼人。 关山月浑然不惧,强撑起身。 “找死!”老妇怒喝一声,陡然抬掌,一掌拍下,宛如泰山压顶。关山月奋力抵挡,竟被震断左臂,一掌震死。老妇正要蹲下搜查密信,突然觉察不妙,慌忙身形斗转,一把拔起龙杖,飞身而逝。 她前脚离去,天赐后脚赶到。瞅见一个虚影一闪而逝,天赐暗暗叹道:“好厉害的轻功!”低头瞅见关山月伏地而死,他又惊又怒,蹲下细查,暗暗疑惑道:“竟然是死于神龙掌?刚才那个黑影果然是她!” 想起当初半途婉莹嘱咐的话,他暗暗愁眉。那时二人坐在马车里,婉莹握着他手道:“这次你回神龙教千万要小心,不是小心上官云,而是小心王仙婆!上次你们去两盟,她一定藏在暗处,否则不会那么快带走雪海师妹。既然两盟是她挑唆的,那么神龙教也必定如此。她若躲在暗处,必不会轻易让你脱身,你一定要留心。而且我隐隐觉得,自从上次你把她打伤,名门必会帮她提升武功,千万不可大意!我不能掺和神龙教的内务,所以你要自己应付了。不过你放心,届时必会有高人替你谋划,你只需按计行事即可。” 天赐正思忖间,远处突然飞来三人,团团将其围住。抬眼环顾,三人正是霍天毅、杨耀武、魏无邪。三人个个怒目寒光,煞气逼人。 见关山月被杀,霍天毅怒目道:“天尊,为何痛下杀手?” 天赐缓缓起身道:“不是我杀得!” 杨耀武咬牙道:“除了天尊,还有谁?” “是一个老妇!”天赐斩钉截铁道,“我只看到一个老妇的身影,必是她袭杀了教主和关圣相。” 霍天毅捋须沉思,半信半疑。 魏无邪阴厉道:“诸位不必跟他废话,大家一起上,为教主、圣相讨回公道!” “霍圣尉,”杨耀武急道,“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见二人齐齐出手,霍天毅被迫御电,奋力出击。三人吊灯而般围住天赐,个个杀气腾腾。 天赐不愿伤了众人,忙两掌御罡气,以守为攻,不断疾呼道:“诸位要想替他们报仇就不要再纠缠不休,等我抓住真凶自会给你们个解释!” 杨耀武恨恨道:“天尊自己就是真凶,还想骗三岁小孩吗?你不是要缉拿真凶,是想金蝉脱壳!霍圣尉,千万不可被他愚弄!”魏无邪也急道:“别跟他废话,擒了他再说!” 天赐被三人困住,暗暗忧心忡忡。原本奋力急追,说不定能追上老妇,现在被三人困住,老妇必定已经脱身。想到这,天赐怒道:“你们再纠缠不休,我只好得罪了!”边说边奋力急攻,逼得三人节节败退。杨耀武、魏无邪早已受伤,此刻无法发挥全力,即便三人联手也不是天赐敌手。 三人正拼杀中,浑然不知远处有三个黑影正悄悄逼近。为首的老妇两手拄杖,面露阴笑。旁边黑衣女子抱剑而立,目光冷厉道:“使者,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以一举铲除祸患!”旁边黑衣男子轻抚大刀,刀身闪过丝丝银辉,也目光狠厉道:“只要使者下令,属下必为圣门挽回颜面,让他知道圣门的厉害!” “哼,”老妇面露诡笑道,“不急,再等等,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坐收渔利!” 第399章 短兵相接 天赐正与霍天毅三人鏖战一处,见三人个个煞气逼人,他也不得不抖擞精神,全力以赴。霎时四周金光乱窜,火花四溅,映得四周亮如白昼。只听砰声四起,气波阵阵,宛如天雷滚滚,山风呼呼。鏖战四十余招,天赐一招游龙戏凤,率先击溃杨耀武。 见局势明朗,远处老妇龙杖提起,阴声道:“准备动手!” 这时冰儿飞身而至,漫天玄冰射向霍天毅。见一击未中,又神剑飞舞,剑罩寒气,逼得霍天毅节节败退。霍天毅自知内力耗损严重,此刻根本不是冰儿敌手,不得不且战且退,步步为营。 天赐趁机一爪击溃魏无邪,冷眼四顾,没有上前助战。刚才与三人鏖战,他已经觉察附近有微弱的功压逼近,虽然只是一瞬,但他敏锐察觉事有蹊跷。此刻见四周空无一人,迅速斗转星移巡视四周,依旧毫无收获。待回到原地时,冰儿已经击溃霍天毅,收了神剑。 霍天毅怒道:“天尊,为什么要杀教主和关圣相?” 天赐冷眼一瞥道:“我已经说过,人不是我杀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是死于王仙婆之手。此人是名门使者,我相信你们应该听说过。” “动机呢?”霍天毅追问道。 “我不知道,”天赐愁眉道,“或许二人与王仙婆做了什么交易,最后功败垂成,所以遭到名门灭口。” “无稽之谈!”霍天毅怒道,“天尊说来说去空口无凭,全是你的臆测!” “未必!”一声低呼从远处传来,霎时天佑、韩文信、萧永贵三人飞身而至。韩文信似笑非笑道:“霍圣尉,分堂聂凌云、封北海可以作证,天尊是在山下求援后才赶到,根本不可能杀害关圣相。至于教主,当时我等都在圣尊殿,天尊根本没有机会下山追杀。” “对!”天佑急道,“我们都可以作证!” 霍天毅垂头丧气,喃喃自语道:“那凶手是谁?真是名门的人?” “霍圣尉,”天赐铿锵道,“你若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等我擒了老妇,真相自然大白!” 话音刚落,龙山传来示警声,接着道道信炮冲天而起。 “声东击西!”韩文信大惊失色,急道,“她们的目标是凌尚香!” 天赐面色大变,急忙飞身而去。 冰儿轻功稍胜一筹,没等众人动身,她也迅速追去。 天佑、韩文信、萧永贵三人不敢耽误,纷纷并肩奔去。 龙山上,凌尚香听到殿外示警声立时觉察不妙,忙两手御毒,随时准备迎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打进来了,不过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听到外面噼里啪啦声渐弱,凌尚香越发紧张,额头汗珠直冒。从刚才殿外打斗声音方位判断,外面至少有三个高手。又从打斗时间判断,三人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想到这,她暗暗愁眉,忧心不已。 听到外面寂静无声,她慢慢朝殿门移去,想起之前韩文信嘱咐,又急忙缩回了脚。不久前韩文信下山前曾小心翼翼嘱咐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露面,更不要轻易出殿,切记!”想起韩文信的叮嘱,她耐着性子继续等待,依旧双手御毒,暗暗戒备。 突然殿门被踹开,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尚香,你要背叛圣门吗?” 凌尚香娇躯一颤,立时听出是荡魔使者王仙婆的声音,急忙撤了毒,疾步上前,恭敬跪地。想起当年名门收留之恩,王仙婆培养之情,她汗颜道:“使者,我无心出卖圣门!” “无心?”王仙婆龙杖拄地,阴声道,“那就是已经出卖了?你应该知道背叛名门的下场!” 凌尚香战战兢兢,不敢吱声。她心里清楚,按照名门的规矩,凡背叛名门之人,都要被千刀万剐。她自知无力对抗名门,不禁垂头丧气,香汗直冒。 “三千六百刀,”王仙婆阴笑道,“刀刀见肉,刀刀见血,痛入骨髓,生不如死。你是老身一手调教的,老身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凌尚香惊惧交加,急道:“属下愿意!” “好!”王仙婆笑意浓浓道,“你把事情都告诉谁了?” 凌尚香迟疑道:“上官甫、卫青山。” “果然是二贼!”王仙婆继续道,“二贼现在何处?” “上官甫已经跌入悬崖,”凌尚香幽幽道,“卫青山下落不明。” “哼!”王仙婆冷冷道,“上官甫惯于诈死,滑虏狡黠,不可轻信。卫青山,宋氏遗孤,竟然敢与名门为敌,自寻死路!你的事还有谁知道?” “上官云……”凌尚香小心翼翼道。 “此人已死,不足为虑。”王仙婆阴声道,“天尊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天尊?”凌尚香茫然道。 “就是孝圣童!”王仙婆继续道。 “不知,”凌尚香若有所思道,“应该不知道。” “好!”王仙婆阴笑道,“不枉老身当初辛苦栽培你!你背叛圣门本该死罪,念在你尚有一丝良心,老身姑且先饶你一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圣门的规矩你应该知道。随老身回山,等候天尊发落!” “是,”凌尚香垂头丧气道。想起韩文信等人,她担心继续对抗下去,必连累神龙教,甚至连累韩文信。想到这,不得不暗暗咬唇,随老妇下山。 天赐迅速赶到山门,见山门护卫死伤一片,忙解开聂凌云、封北海穴道,细细询问。聂凌云叹气道:“是一个女娃,武功十分了得,不在我们之下。她开口就质问众人为什么背叛地老,没等众人回答,她就出手杀了几十人。”封北海也目光犀利道:“她还特意留下我二人传话,说迟早要杀了天尊报仇。” 听二人细说,天赐心里咯噔一声,立时想到了如意。如意对自己恨之入骨,自然会恨屋及乌。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如意不仅无功进步神速,连性情也变化巨大,竟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地步。想到这,他不敢耽误,忙吩咐二人护住上官云遗体,自己飞身上山。 他刚离开不久,天佑四人迅速赶到。天佑细细询问,正打算飞身上山,韩文信忙阻拦道:“圣尊且慢!如意为什么突然出现?又为什么突然离去?上官教主是她杀的,还是另有其人?如果是前者,凭她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快击溃教主?如果是后者,如意的出现恐怕就是敌人设计的圈套。” “什么圈套?”天佑急问。 “山下示警,山上也示警,说明什么?”韩文信捋须道。 “贼人已经潜入山上!”天佑恍然大悟道,“那咱们赶紧去支援师兄!” “不急!”韩文信斩钉截铁道,“圣尊请再细想,贼人是如何潜入的?如果是从正门潜入,如意为什么来而复去?圣尊不觉得如意只是一枚声东击西的棋子吗?如果不幸被我猜中,那贼人又是如何潜入山上的?” 被他一点,天佑突然想起龙山密道,急道:“我知道了,他们是从密道潜入的!” “不错!”韩文信欣喜道,“圣尊英明!”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山支援!”天佑迫不及待道。 “圣尊莫急,”韩文信胸有成竹道,“他们既然是从密道上山的,就一定会从密道下山。咱们守株待兔,必能截住贼人!” 天佑大喜,忙领着韩文信、萧永贵、彭文博飞身扑向密道。 四人赶到密道处,果然见密道封石被人震开。四人守株待兔,苦等许久,终于从漆黑密道中射来一丝银光,四人忙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密道。霎时密道中飘出一根火把,火把映照下,凌尚香清秀的面容一览无遗。天佑正要现身,被韩文信抬手制止。继续静观,只见密道中又闪出三人,分别是王仙婆和两个黑衣人。 一阵清风拂过,王仙婆两手拄杖,闭目静听,突然冷笑道:“竟有埋伏,请四位现身!” 天佑、韩文信四人飞身而至,三面围住了四人。 见韩文信赶到,凌尚香心里咯噔一声,忙垂头不敢直视。 王仙婆察觉异样,笑道:“原来是新任圣尊,老身失敬了!老身还有要事,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 “且慢!”韩文信冷眼一瞥道,“把凌尚香留下,圣尊可以放你们离开,否则谁也休想从容离去!” “哈哈……”王仙婆不屑一笑道,“谁敢挡名门之道?挡道者,杀无赦!” 她话音刚落,左右黑衣人齐齐出手,一个玄剑飞舞,剑锋犀利,招式狠辣;一个金刀霹雳,气势雄浑,泰山压顶。天佑率先出剑,飞身拦下黑衣女子,鏖战一处,难分彼此。萧永贵御火飞身,两掌齐出,接着挡下黑衣男子,两人拼杀一处,难分高下。 韩文信、彭文博纷纷死死盯着老妇,准备联手围杀,不料老妇身旁现出一个人影,竟是如意。韩文信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如意藏身附近多时,自己竟没有察觉。想起刚才的隐身术,他更暗暗心惊,逐渐猜出名门意图。 王仙婆瞅了瞅如意,似笑非笑道:“如意,好好看着,不必出手!”她边说边提杖急攻,一人拦下韩文信、彭文博二人。原本以为能迅速拿下二人,没想到韩文信冰剑飞袭,气势逼人,彭文博毒气弥漫,惊天泣鬼,两人联手竟逼得她寸步难进。速战速决很快变成了焦灼战,王仙婆奋力急攻,依旧占不到丝毫便宜。 韩文信早瞧出她的窘迫,笑道:“使者还以为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哼!”王仙婆怒道,“原来如此。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老身小瞧你们了!”边挥舞龙杖,边吩咐道:“如意,守住密道;尚香,还不动手?” 凌尚香迟疑一瞬,只好硬着头皮挥掌拦下彭文博。虽然不是彭文博敌手,不过她毒掌不弱,一时半刻还不至于败下阵来。 少了彭文博碍手,王仙婆阴目冒着寒光,冷笑连连,步步紧逼。韩文信自知不敌,又深知名门武功高深莫测,只好且战且退,拼力拖住老妇以待时变。王仙婆早瞧出他心思,冷笑道:“圣相是想等天尊来?哈哈……天尊未到,仅凭你们也想拦下老身?不自量力!”边说边欺身近战,准备借力打力。 韩文信全力躲闪,始终不敢掌力互拼。王仙婆步步为营,不断压缩他的空间,逼得他几乎无路可逃。两人鏖战四十招,他已经露了败相。王仙婆大喜,一杖飞袭,鬼魅杖影立时将其击伤。没等他稳住身形,她再度出手,杖影幻移,令人应接不暇。 眼看韩文信危在旦夕,凌尚香突然飞身拦在他面前,御毒挡住了王仙婆龙杖。王仙婆又惊又怒,阴声道:“你敢阻拦老身?” 凌尚香愁容满面,战战兢兢道:“求使者饶了韩圣相,我愿意随使者走!” “哼!”王仙婆冷冷道,“你与此人是何关系?此人多智,留下必成祸害!” “他什么都不知道!”凌尚香急道。 “你如何知道?”王仙婆半信半疑道。 “哈哈……”韩文信捂着左臂笑道,“使者太小看韩某了,想查出你们的底细简直易如反掌!尚香,你不要被她愚弄了,如果跟着她回去,必死无疑!” “我……”凌尚香迟疑不决,内心煎熬。一边是气势凌人的名门,一边是浩然正气的神龙教,一边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王仙婆,一边是对自己情意如水的韩文信,她愁眉苦思,始终拿不定主意。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王仙婆目露凶光,死死盯着韩文信,步步紧逼。 凌尚香大惧,既不敢公然对抗名门,又害怕韩文信出事,边护着韩文信后退,边哀求道:“求使者饶了他,我愿意回去赎罪,求求使者!” 王仙婆怒目寒光,丝毫不为所动,不断逼近,煞气满面。 韩文信一把抓住凌尚香肩膀,移形换位,护在她身前,傲然不惧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没人能动你一根手指!” “文信,”凌尚香反手抓住他胳膊,急道,“快逃!” 见二人郎情妾意,王仙婆龙杖急抬,阴厉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老身成全你们!” 第400章 势力范围 凌尚香夹在使者王仙婆和韩文信中间左右为难,眼看二人再度厮杀一处,她既不敢直接出手硬刚王仙婆,又不忍韩文信被杀,急得愁容满面,不住哀求。哪知王仙婆竟不为所动,依旧步步紧逼,杀气腾腾。随着韩文信处境越来越艰难,战况越来越危急,凌尚香的心也越纠越紧,不断苦求。 眼见韩文信不敌,凌尚香暗暗咬牙,只好硬着头皮出手,拼命护住他。王仙婆大怒,一杖震退凌尚香,顺势一掌震飞韩文信。凌尚香不敢硬拼,迅速回身护住韩文信,且战且退。不料王仙婆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远处圣督彭文博原本打算助战,不过被如意缠住,片刻不得脱身。他毒术虽强,但如意似乎对毒术丝毫不惧,两人鏖战几十招,都占不到丝毫便宜,急得彭文博怒火三丈。 千钧一发之际,密道中狂风大作,旋风呼啸扑来。如意率先觉察蹊跷,忙回身挡住烈烈狂风,奋力定住娇躯。只听砰一声巨响,如意被震飞三步外。接着一个虚影如箭般窜出,一闪而逝。 王仙婆早觉察不妙,赶紧抽身急退,一把接住如意。定睛望去,月光下一个男子飘然落在韩文信二人身前,傲然而立。王仙婆早猜出来人身份,忙扬声道:“两位使者退下!”接着面露谄笑道:“原来是天尊驾到,老身有失远迎,望天尊恕罪!” 天赐环顾四周,见天佑、萧永贵、彭文博等人安然无恙,唯独韩文信似乎受伤不轻,不禁冷眼盯着王仙婆道:“使者不在名门,为何擅闯龙山?又为何无故打伤众人?难道名门就能为所欲为?” “哈哈……”王仙婆放下如意,龙杖拄地,干笑道,“老身奉命而来,只是想取回卷宗,望天尊成全!之前我们已经答应放了香雪海,还请天尊兑现承诺,不要失信于人,丢了八公山风范!” “哼,”天赐冷晒道,“卷宗已经奉还,你们还要咄咄逼人,分明是欺我太甚!八公山不是两盟,可以任由你们随意欺凌。香雪海事已了,人卷两讫,任何人都休想讹诈八公山。卷宗之事,本尊劝你们不要再纠缠,否则传扬出去,有些人必定身败名裂!” 王仙婆面色一变,低眉沉思,强颜挤笑道:“灵山也不是好惹的,老身劝天尊不要冲动,否则必两败俱伤。名门以和为贵,灵山绝非有意为难天尊,望天尊明鉴!既然天尊说卷宗之事已了,老身也不得不认同,这就回去复命。” “且慢!”天赐铿锵道,“本尊给使者提个醒,夏婉莹、上官天佑、香雪海、姜冰儿、傅玉成、夏晴儿、夏子龙都是八公山的人,谁动他们就是与八公山为敌,本尊绝不会坐视不理。还有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都与本尊手足情深,谁为难他们就是为难八公山,本尊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听着天赐霸气警告,王仙婆面色难看,目露狠厉。权衡利弊后,不得不恭敬道:“老身奉命而来,无意为难神龙教,更无意冒犯天尊。今日误闯神龙教,只是想替如意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实在情非得已,并非有意针对八公山门徒,请天尊见谅!待老身回奏灵山,再来向天尊请罪!” 待王仙婆走后,众人齐回龙山。 望着殿外上官云、关山月遗体,聂凌云、杨耀武怒道:“教主、圣相先后被害,天尊为什么不为他们报仇?为什么不擒住贼婆子?” 天赐叹气道:“她是灵山派的人,杀了她,等于向名门下战书!” “灵山派?”众人齐齐一惊。 圣尉霍天毅捋须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灵山派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退隐,不再过问江湖之事。现在又重出江湖,难道是因为天魔教?” “不管因为什么,”聂凌云恨恨道,“他们欺负到圣教头上,咱们就不能坐以待毙!就像霍圣尉说的,现在灵山早已衰落,根本是扯虎皮当大旗,天尊何需畏惧?你要是害怕灵山,我们便自己报仇,擒杀贼婆子为教主雪恨!” “不错,”杨耀武也愤慨道,“圣相死得不明不白,咱们岂能忍气吞声?如果此时不反击,他们必会得寸进尺,下一个被处死的不知道是谁!属下建议先擒杀贼婆子,敲山震虎!” “诸位听我一句劝,”天赐幽幽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在的灵山派如日中天,别说区区八公山,就算十大名门联起手来也未必是他们敌手。不过,我始终相信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灵山倒行逆施,是在给自己挖坟掘墓,诸位只需静等,他们迟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尊说得好听,”聂凌云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说得对,”杨耀武也急道,“难道天尊就不怕他们故技重施,继续肆无忌惮?” 天赐沉思片刻,无奈道:“诸位报仇心切我能理解,换作是我,我也不可能如此冷静。只是如今时机尚不成熟,贸然行事不仅报不了仇,反倒会搭上诸位性命,甚至会连累神龙教。这件事容我与小主商量一番,我向诸位保证,早晚会为神龙教讨回公道!” 这时凌尚香扶着韩文信从偏殿走来,韩文信面色凝重道:“教主、圣相被杀是咎由自取,天尊没必要替二人复仇。” 聂凌云、杨耀武、封北海、魏无邪齐齐面色一变。 韩文信冷眼环顾,铿锵道:“王仙婆与上官云暗中勾结,狼狈为奸,她不仅怂恿上官云废黜玲珑教主,而且授意他利用圣尊被杀一案诬陷天尊,又派人伪造卫青山和凌尚香遗体,打算栽赃嫁祸,这种人不是死有余辜吗?” “韩圣相有什么证据?”聂凌云、杨耀武异口同声道。 “当然!”韩文信斩钉截铁道,“属下已经询问过圣尊殿护卫,王仙婆先后多次登山拜访,好几次是深夜来访,与教主秘议多时。后来教主提到的那封信,属下已经调查过,字迹显示是关山月的。还有那两具真假难辨的尸体,也是关山月奉命准备的。很明显,上官云、关山月早已押注灵山派,替名门办事。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何须为他们复仇?” 聂凌云、杨耀武等人不敢置信,纷纷怒目逼视,却又无言以对。 天佑趁机道:“我就说事情怎么会这么巧,两盟和圣教相继为难师兄,原来都是老妖婆在暗中捣鬼。师兄,那老妖婆想讨要什么卷宗?你不是已经还给她了,她怎么还咬着你不放?” 听到卷宗二字,众人齐齐望向天赐,眼神中透着疑惑。 天赐轻咳一声道:“卷宗的事先不提,派人把上官教主和关圣相安葬了。不管如何,二人都曾为神龙教立下汗马功劳,是神龙教的功臣!另外,派人去把师妹和张圣相等人接回来,神龙教已经元气大伤,不能再四分五裂!”又望着霍天毅、杨耀武等人道:“教主和圣相的账我会算在灵山头上,本尊迟早会替他们讨回公道!请诸位留下来辅佐圣尊,本尊决不食言!” 待众人安葬了上官云,天佑立刻下令恢复玉玲珑圣女身份,总掌神龙宫护卫。又封萧永贵为左圣尉,霍天毅为右圣尉,总掌三宫、三关兵马。封韩文信为左圣相,张浩宇为右圣相,彭文博为左圣御,汪道圣为右圣御,负责处理政务。封凌尚香为圣护,专司执掌圣龙宫护卫。封杨耀武为左圣督,聂凌云为右圣督,封北海为前圣督,魏无邪为后圣督,分别执掌黄龙宫和三关兵马。 接着又命人传信各派,通报关于前圣尊上官甫被杀一案详情,并认定真凶为魔婴沈飞燕。 神龙教稳定后,天赐与韩文信静坐大殿,对视不语。 外面灯烛高悬,人影攒动,殿内寂静无声,气氛沉郁。 许久后,韩文信叹气道:“我知道天尊想问什么,不过我也有一些问题想请天尊赐教。如果天尊肯如实回答,属下自然知无不言。” “好,”天赐笑道,“那就一人一句,请!” “天尊请!”韩文信恭敬道。 “我师父是诈死,还是真死?”天赐开门见山道。 “当时属下并不知情,”韩文信幽幽道,“直到圣尊出事属下才匆忙赶到,所以当时并不知道圣尊是真死还是诈死。比起圣尊,我更关心天尊的事。之前王仙婆提到的卷宗是关于什么人的卷宗?” 天赐迟疑道:“关于前教主杨世浊的卷宗。韩圣相对我的事如此关心,却对我师父的事似乎不太上心,令人不解。你与我师父是生死之交,难道韩圣相不想知道他的下落?你刚才说不知道他老人家生死,那凌尚香为什么在你手里?” “不,”韩文信双手交叉,笑道,“她不是在我手里,是在上官云手里。上官云早就与名门勾结,所以暗中窝藏了凌尚香。这次上官云狼狈逃窜,属下才将其解救出来。我与她没有什么苟且,更与灵山没有勾结。反倒是天尊,听闻你去过灵山,是为解救圣女,当时是不是把卷宗亲手奉还给了灵山?” “不错,”天赐叹气道,“早知名门如此无耻,我真不该把卷宗还给她们!若手中握有卷宗,或许她们就不敢如此放肆!古人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虽然丢了卷宗,可灵山却主动把另一个把柄送到我手里——凌尚香。既然她是上官云拼了命都要保护之人,又是王仙婆苦心算计非要带走之人,那么此人必与名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韩圣相,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这……”韩文信迟疑道,“属下自然知道她的身份,她是幽冥教卞城王。至于她的其他身份,我劝天尊不必作过多臆测。天尊请细想,如果她与名门有关,属下岂能容她?上官圣尊岂能容他?” 见天赐眼神疑惑,韩文信轻咳一声道:“她之前做伪证是被卫青山逼迫的,说不定她的蛊毒也是卫青山下的,否则卫青山为什么要逃之夭夭?上官云之所以窝藏她,极有可能是掌握了卫青山要挟她的秘密,想借力打力,利用她栽赃嫁祸天尊,以达到霸占圣教和谄媚名门的目的。他心里清楚,玉玲珑是天尊的师妹,只有把天尊扳倒,他才能霸占圣教。而要想扳倒天尊,唯有借助名门的力量才行。可惜啊,他失算了,名门更失算了,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天尊虽然没有卷宗,但你应该看过卷宗,也应该记得卷宗内容,对不对?” 天赐半信半疑道:“是吗?我是看过卷宗,但内容未必记得全。就算我记得内容,没有白纸黑字,拿什么要挟名门?反倒是凌尚香,此人身份神秘,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若真如韩圣相说的,王仙婆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潜入龙山?又为什么只带走她一人?二人之间难道没有什么旧情?” “哈哈……”韩文信干笑道,“当初凌尚香被我擒住,多次险些被幽冥教夺回,也多次险些被杀,是我出手救下她。后来她被人下蛊,暗杀圣尊失败,又险些被处死,还是我出手相救。她对我感恩戴德,这本是人之常情。至于她与上官云、王仙婆的关系,说不定没有天尊想得那么复杂。上官云窝藏他,必是打算栽赃天尊;王仙婆要夺走她,应该也是相同的心思。天尊别忘了,当初最有力的证人就是她,如果她一口咬定是受你指使暗害上官圣尊,天尊觉得自己跳进黄河能洗清吗?” 二人一番唇枪舌战,天赐自知嘴拙,只好摊手笑道:“韩圣相真是厉害,本尊自叹不如!不过,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凌尚香自称受卫青山胁迫才不得不作伪证,这话韩圣相信吗?” 韩文信捋须沉思,强颜笑道:“为什么不信?她不会骗属下,属下自然没理由怀疑她!属下也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小主这么说,天尊会信吗?” 天赐听出他话外之音,轻笑不语。 翌日收拾停当,天赐准备先回八公山看看,再会同天佑一起前往逍遥阁。 天佑亲自相送,一直送到山下,依依不舍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去逍遥阁千万别忘了派人通知我啊!” “你现在已经是一教之尊,”天赐负手笑道,“应该拿出一些担当了,不然以后晴儿怎么敢嫁给你?等我处理好八公山的事,我会让冰儿来接你,你放一万个心!趁这个机会,你好好跟着韩圣相他们学习如何处理教务,先把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然后再想着到处浪;否则到时候你走不开,我们可不等你。” “师兄放心!”天佑自信满满道,“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望着天赐、冰儿二人飞马奔去,天佑暗暗不舍,竟湿了眼眶。旁边韩文信小声道:“圣尊,时辰到了,该去觐见了!” 天佑若有所思道:“如果以后我师兄问起,我该如何回答?他要是知道,会不会怪我?” “不会!”韩文信斩钉截铁道,“逍遥阁人多耳杂,难免走漏消息,万一出事,天尊如何对得起圣尊?对天尊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他不用欺骗小主,也不用心怀歉疚,可以堂堂正正做人,毫无顾忌做事。就算以后圣尊出事,也不会伤了你们师兄弟之间的和气,这不正是圣尊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我明白了,”天佑幽幽道。 天赐二人策马飞奔而去,林中突然闪出一个蜷曲身影,死死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第401章 蓄势待发 天赐二人回到八公山时,已是日落西山。 刚入山门,李云楼便亲自下山迎接,笑容满面道:“掌门,两盟和神龙教之事已经解决了?若师父在,他们岂敢如此放肆?” 天赐似笑非笑道:“放肆的不是他们,而是灵山!” 一路上听说是灵山在背后谋划,李云楼惊得愁容满面,不知所措。他深知灵山派厉害,小心翼翼道:“掌门打算怎么办?要与他们决裂吗?” “不急,”天赐幽幽道,“还不是时候。现在敌强我弱,咱们没有胜算。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再跟他们打擂台不迟。” “那是什么时候?”李云楼继续问。 天赐摇头不语,面露苦笑。 这时远处石阶上现出三个人影,一个长发垂腰,身姿曼妙,是玉玲珑;一个捻须低眉,静思不语,是张浩宇;一个目如半月,面若女子,是汪道圣。 见三人突然出现,天赐又惊又喜,急忙迎上。询问之后才知道三人早已来到八公山,已经等候数日。众人齐至大殿,盘膝落座,唯独玉玲珑跪坐蒲团上。天赐急不可耐道:“现在上官云、关山月都已经被名门暗杀,如今的圣尊是天佑。他已经下令封玲珑为圣女,恢复张圣相原职,并希望你们回去辅佐他。不知师妹和张圣相是什么想法?” “果然被张圣相猜中了,”玉玲珑感慨道:“之前名门曾派一个老妇前来调查师兄的事,上官云当着外人的面诽谤师兄,当时我就觉得蹊跷。后来听说师兄与名门几次交锋,经张圣相点拨,我才明白一切都是名门在暗中作祟。不知道师兄对他们有什么印象?” 天赐若有所思道:“他们深藏不露,远比我们看到的强大多了。经过三次交锋,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不光能指挥动名门、两盟,而且还能调动邪教的力量。虽然他们已经退隐,但实力尚在,只要他们愿意,别说区区一教之主,就算一派之主也能轻易毁掉!幸好有婉莹在,否则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张浩宇捋须叹气道:“天尊一针见血,切中时弊啊!当年杨教主就是因为不肯任由名门胡作非为,才被人诬陷,最后身败名裂。” “前教主杨世浊?”天赐脱口而出道。 “不错,”张浩宇幽幽道,“当年杨教主就是被名门陷害的。可惜,至今无人替他翻案。” 想起之前看到的卷宗,天赐神色凝重道:“我看过杨教主的卷宗,他确实是被人冤枉的。只是眼下名门一手遮天,又有谁敢为杨教主翻案?就算翻了案又能如何?人死灯灭,逝者已矣,再难复生。” 见天赐志衰气丧,张浩宇眉头微皱,点头不语。他心里清楚,此刻天赐还没有下定决心与灵山对抗,若此时提起杨世浊案,必定令他为难,只好沉默不语。 玉玲珑瞅着二人神情,也逐渐猜出几分,只能低眉不语。 第二日送走玉玲珑等人,天赐召来李云楼,询问山门事务。李云楼恭敬道:“天尊,之前你吩咐的事都已经办好,也已经通告各大名门。另外,上次天静宫送来一万两银子,我没敢动,已经封入库中,正要请天尊示下该如何处置。” 天赐沉思片刻,若有所思道:“山门拮据,正是多事之秋,用钱之际,这笔钱暂时先不还,等日后有了钱再连本带利一起还。” “咱们也用不了这么多啊?”李云楼惊道,“掌门打算召开武林大会吗?” 天赐幽幽道:“雇人清理山门需要不少钱,修路铺石也需要不少,沿途悬灯立牌也需要不少,还要招收门人看管,又要装饰新殿,修瓦刷漆,还要买马备车,下聘礼,摆宴席……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剩下的钱还要维持山门运行,联络各派感情,应该剩不了多少。” 李云楼似懂非懂,小心翼翼道:“掌门打算迎娶小主?” “是,”天赐铿锵道,“至少应该先下聘礼,把婚定下来,免得婉莹疑神疑鬼。” “是,”李云楼恭敬道,“属下记下了,立刻去办。” “等等,”天赐若有所思道,“请师兄在名册中加上一人:夏子龙。另外,在名册中注上全名,并为他们分别打造一块金牌和玉诀,正面篆刻姓名,北面篆刻八公山。” “这……”李云楼为难道,“属下不知道他们的全名,可否请掌门示下?” 天赐娓娓道:“夏婉莹、上官天佑、香雪海、姜冰儿、夏晴儿、夏子龙、傅玉成。” 李云楼当即雇人清理山门,铺石修路,悬灯立牌,修缮殿宇。又派人买马备车,招奴纳婢,打造金玉,撰修谱牒。 其中婉莹的房间是天赐亲自督修,仿照逍遥阁装饰,无论香案烛台,还是壁画陶具,又或者雕花窗格,榻席罗床,珠帐宝镜等都与春莺阁十分神似。知道婉莹爱香喜花,又吩咐李云楼以后记得在殿前移栽一株桃树,再种一些牡丹、菊花,招蜂引蝶。接着在房中洒一些桂花香粉,增添几分香色。 待忙完八公山琐事,李云楼小心翼翼道:“掌门,谱牒、金牌、玉诀都已经篆好,只是此刻公布只怕不妥。听说香雪海已经成了圣毒教毒尊,如果江湖各派知道她是八公山门徒,恐怕有损天尊和山门名声。” 天赐细细思忖,也觉得左右为难。虽然自己之前曾扬言香雪海是八公山门徒,但空口无凭,谁也奈何不了八公山。若公布谱牒,灵山必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名门相继指责,自己如何应付?想到这,他无奈道:“那就暂不公布,等婉莹来了再说。我明日要去一趟神龙教,再前往逍遥阁下聘礼,请师兄为我准备下!” “掌门放心,”李云楼笑道,“按你的吩咐,我已经找了寿州最好的媒人,明早便可动身前往逍遥阁。” “好!”天赐欣喜道,“多谢师兄!” 夜晚闲来无事,天赐想起了当初古祖天尊说的话,不禁喃喃自语道:“师父说过‘神意俱灭,天人合一’是所有武功的极致,那么什么是‘天人合一’?”盘膝静坐,冥思苦想,逐渐放空,他仿佛体会到了“神意俱灭”的感觉,却参悟不透“神意俱灭”的精髓。 不久天赐推倒姜仁杰父子墓碑的消息传到玄女教,女帝姜梦雪大怒,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帝佐常五郎、裘莫言互望一眼,常五郎小心翼翼道:“是狗贼天赐亲手毁了魔天老和魔天擎墓碑。据慈氏寺的人奏报,当时狗贼还愤恨地说,魔天老丧尽天良,荼毒江湖,罄竹难书,天地不容,岂配玷辱神佛?” “住口!”姜梦雪暗暗咬牙,面色冰寒道,“狗贼嚣张跋扈,欺我太甚!当初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恩将仇报,可恨至极!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等闭关参修成功,我必将其挫骨扬灰!” 裘莫言趁机道:“女帝,现在狗贼势大,光靠咱们根本不是八公山敌手。属下建议与天魔教、圣毒教修好,合众人之力扳倒八公山,岂不是易如反掌?女帝与魔君并无深仇大恨,与毒尊也没有生死之仇,何必斤斤计较?” 姜梦雪稍稍面色和缓,冷冷道:“本君要忙着参悟神功,圣教的事交给你们处理,不必事事报我。” “是,”常五郎、裘莫言纷纷躬身告退。 消息传到天魔教,宋轶峰似笑非笑道:“姜梦雪竟送来求和信?早吃屎去了?如今本君神功即将大成,何须跟她联手?”抬掌御火,信笺转眼化为灰烬。 灯烛闪耀,旁边现出一个黑衣人,眼神阴厉道:“魔君,狗贼武功高强,又有小主出谋划策,不可小视。女帝足智多谋,可以襄助魔君报仇雪恨,成就大业!” 宋轶峰冷眼一瞥,不屑道:“武可定天下,计谋何足道?待本君闭关成功,区区狗贼岂是我的敌手?” “魔君说的是,”又一个黑衣人现身,阴声道,“不过狗贼身边高手如云,想擒杀他只怕不易。当务之急应该联手女帝、毒尊一起对付狗贼,必定事半功倍!” 见二人一唱一和,宋轶峰不耐烦道:“你们想联络就去联络,本君要闭关参修,下去!” 幽袭、幽灵纷纷恭敬遵命,隐身而去。 望着烛火摇曳,宋轶峰目露狠厉,心下暗道:“想掌控本君,简直痴心妄想!等本君修成神功,我必让你们知道天魔教的厉害!” 这时香雪海静静伫立凤凰山大殿,默默钻研《金匮要诀》。殿中摆满了案几,案上分别摆着各种药材,还有各色丹药瓶。她一边默默研读,一边左右对照,旁若无物。 不久天毒王汤智渊疾步入殿,大喜道:“毒尊,成了,事情成了!属下奉命为二十四名高手祛毒,如今他们个个武功突飞猛进,已经突破地仙!属下相信再假以时日,众人前途必不可限量!” “我知道了,”香雪海漫不经心道。 见她神色淡然,汤智渊捋须细思,强颜笑道:“毒尊上次要炼制的丹药是否炼成?属下看毒尊心情不好,是不是丹药炼得不顺利?” 香雪海摇头道:“不是,绝情丹我已经炼成,忘忧丸还在炼制中。如果不出意外,忘忧丸应该也快了。” “那毒尊为何闷闷不乐?”汤智渊小心翼翼道,“属下从二十四人中选出一人,容貌清俊,性格冷傲,可为毒尊侍从。”边说边回身击掌,霎时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飘然而至,恭敬侍立。汤智渊指着男子道:“毒尊,此人叫翼龙,不如让他伺候毒尊,必能令毒尊满意。” 香雪海头也未抬,捻着丹药喃喃自语道:“绝情丹……绝情……” 汤智渊招手示意,小声吩咐道:“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殿里伺候,负责护卫毒尊,若有差池,死罪难逃!”抬眼见香雪海沉迷丹药,他缓缓告退,暗暗得意。 香雪海早瞧出汤智渊心思,摆摆手道:“既然是毒王推荐,那就封你为毒侍,守在殿外!”合上《金匮要诀》,打开旁边的金盒,掀开红绸缎,一本金光灿灿的《天魔宝典》赫然映入眼帘。宝典旁放着一页纸,上面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般。香雪海又捻起纸细细品读,不禁黯然神伤。 纸上写着:“为师习武近半百,自忖天赋异禀,武功罕有匹敌,是以终日忧思后继无人,有负玉瑶重托,有愧英凤之灵。所幸上天眷顾,赐吾爱徒,使宝典不落凡俗,令神功睥睨江湖。望爱徒不负为师所望,晴出于蓝而胜于蓝。” 反复品读,香雪海疑惑道:“不知道魔君想把宝典传给谁?是魔婴还是晴儿?”从“令神功睥睨江湖”来看,宝典似乎是打算传给魔婴;又从“晴出于蓝而胜于蓝”来看,宝典似乎是打算传给晴儿。她越想越头疼,暗暗叹气,始终拿不定主意。想起晴儿是婉莹的侍女,不禁咬牙暗恨,准备把宝典送还天魔教。但想到夏子龙,想起他与晴儿的兄妹情意,又有心把宝典送归晴儿。纠结半晌,最后苦笑一声,慢慢封上了金盒。 此时夏子龙静静站在养心阁外,抱剑而立,闭目凝思,脑海中不断浮现香雪海的曼妙身影。回忆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黯然神伤,愁眉不展。正发呆中,阁中牛合德飘然而出,传命阁主召见。夏子龙忙收拾面容,疾步入阁。 阁中夏妙玄负手而立,手中捏着一封信,若有所思道:“现在时机到了,是时候让你们见见世面,出人头地了。子龙,你的武功练得如何了?” 夏子龙恭敬道:“阁主,属下天赋不足,武功还没有炉火纯青。” “唉,”夏妙玄摇头道,“你是心结太重,而不是天赋不足。这些年我对你和晴儿太严苛了,也太疏忽了,今后就不要喊阁主了。咱们父子很多年没有坐下来谈谈心了,坐!” “属下不敢!”夏子龙惊道。 “连义父的话都不听?”夏妙玄威严道。 夏子龙又惊又喜,恭敬落座。 夏妙玄笑道:“你义母走得早,这些年我寄情生意,不仅对你和晴儿疏忽了,也对莹莹关心不足。上次若不是你袒护莹莹,为父险些毁她一生。作为哥哥你肯尽心尽责,为父很感动,我相信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 想起义母暖风细雨般教养自己的画面,夏子龙眼眶湿润道:“义父,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夏妙玄欣慰点头道,“将来莹莹出嫁了,这片基业还要你来守护。不过,仅凭你现在的武功未必守得住,所以为父打算把《逍遥诀》的精髓传授给你,你要用心钻研。” “是,”夏子龙激动道。 “这次去逍遥阁,夏妙玄有没有问起为父的事?”天静宫太清阁内一个纤瘦身影端坐帘后,漫不经心道。他旁边伫立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妇,少妇面如娃娃,正是中宫殿主焦兰芝。 傅玉成半跪阁内,恭敬道:“义父英明!夏阁主问起义父为何前往灵山,还质问圣宫为何与两盟刻意走近。” “哈哈……”宫主傅清明捋须笑道,“夏妙玄纵横商场难有敌手,但权谋机诈比上官甫远甚!他不明白就对了,若是连他都能看明白,上官甫就不会被人敬畏了。原本江湖三足鼎立,邪盟、两盟、三教各占其一,现在鼎足之势被打破,已经进入两强争霸之时!” “两强争霸?”傅玉成疑惑道,“义父是说日月盟和侠客盟?” “不!”傅清明斩钉截铁道,“是邪道与正道!若邪道胜,江湖纷争不止,武林动荡不停;若正道胜,天下纷争止,太平盛世至。现在是两强争霸的关键时刻,若不能自立自强,必定会被历史洪流淹没。玉成啊,你也该用心苦练了!今日为父把《太极诀》的心得传授给你,望你好好体会,不要辜负了为父一番心血!” “是!”傅玉成掷地有声道。 傅清明抬手示意,焦兰芝拨开珠帘袅袅而出,手里捧着一本《太极诀注解》。傅玉成忙接过《注解》,爱不释手道:“多谢义父,孩儿绝不会令义父失望!” “好!”傅清明欣慰道,“夜幕已经落下,晨辉还会远吗?能否提前迎来光明,就看你们能否破茧成蝶!” 第402章 登门求亲 江湖风波再起,吹皱一池春水。 担心日后八公山后继无人,天赐默书《燃灯诀》,封存金匣,命李云楼保管。又唤来冰儿,耐心点拨武功,讲解疑问。冰儿勤勉恭顺,一点就通,很快轻车熟路。天赐欣喜不已,细心指导,孜孜不倦。想起当初古祖天尊放养式授徒,他暗暗叹气,感慨冰儿命好,竟遇到像自己这样的师父。 待天色大亮,将山门琐事嘱托李云楼处置,自己领着冰儿扬鞭策马,直奔龙山而去。 天佑正在龙山翘首以待,听闻天赐赶到,急忙亲自出迎。众人齐至大殿,天佑笑道:“师兄,你们怎么耽误这么久?是不是八公山遇到什么事了?我这里的事早就处理好了,就等着你来。” 天赐瞅了瞅旁边玉玲珑、韩文信、张浩宇等人,笑道:“难怪你处理得这么快,原来是虎添双翼。有韩圣相、张圣相在,你这个圣尊今后可以过舒坦日子了。” “怎么可能?”天佑苦笑道,“我最近一直在勤修苦练,片刻都没闲着。我看啊,我今后就只剩苦日子喽!” “哈哈……”韩文信笑道,“圣尊确实很勤奋,假日时日,必有大进。圣教四面楚歌,正道危如累卵,若天尊、圣尊能力挽狂澜,十年内圣教无忧矣!” 张浩宇也低眉点头道:“邪教正逐渐恢复元气,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咱们虽然招募了不少人,但武功高强者十分罕见。眼下只能靠咱们自己,若不能挺身而出,力败邪魔,将来如何应对更大的危机?” 听二人谈论起江湖之事,天赐凝眉不语,似乎心事重重。 天佑瞅了瞅天赐,眼珠一转,小声道:“师兄,你怎么看?” 天赐神色凝重道:“两位圣相忧虑的是,既然避无可避,自然该奋力一搏。只是神龙教不缺钱,为什么不招募一些武功高强之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妨把酬金再提高一些,或许有意外之喜。” 韩文信、张浩宇互望一眼,纷纷欲言又止。 天佑一拍脑门道:“对啊,是不是酬金太低了?干脆直接把酬金提高到五百两,我就不信招不到高手!” 听到酬金五百两,天赐心里咯噔一声。当初二人在庐州时,酬金才五十两。百就足够招募地仙级高手,五百往上甚至可以招募神仙级高手。听他一口气把酬金提高到五百两,天赐急忙询问之前酬金。得知之前酬金是三百两时,他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看来咱们真要靠自己了!神龙教能不能战胜邪魔,就看你能不能力挽狂澜了!” 天佑摊手道:“我势单力薄啊!上次神魔大战,咱们也是靠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和江北八教帮忙才击溃邪魔的。现在没有他们帮忙,我独木难支啊!” “你怕什么?”天赐负手笑道,“只要你肯迎娶晴儿,何愁逍遥阁不出手相助?等以后冰儿与傅少主联姻,天静宫也不会袖手旁观。至于两盟和江北八教,你就别想了,他们多半会坐山观虎斗。” “能坐山观虎斗就不错了!”韩文信目光如炬道。 “韩圣相一针见血啊!”张浩宇捋须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希望这支冷箭射得迟一些。” 天佑听得一头雾水,惊道:“什么冷箭?什么迟一些?” 天赐苦笑道:“两位圣相都是足智多谋之人,今后你要多听他们的。先把神龙教的事交给二人处置,你随我去一趟逍遥阁。我已经吩咐他们备好了聘礼,等咱们赶到,估计聘礼也该到了。” 听闻二人要与逍遥阁联姻,韩文信、张浩宇纷纷大喜,默契道:“圣尊放心,教中之事交给我们就行。” 玉玲珑惊道:“圣尊要迎娶谁?” “晴儿!”天佑笑盈满面道,“就是小主的侍女,也是夏阁主的义女。” “哦,原来是她!”玉玲珑神情复杂道。 天佑忙吩咐圣护凌尚香准备酒席,又命玉玲珑、圣尉萧永贵、霍天毅、圣相韩文信、张浩宇、圣御彭文博、汪道圣作陪。接着吩咐四位圣督护好黄龙宫和三关,任何人不得出入龙山。 夜幕降临,灯烛摇曳,众人在圣尊殿觥筹交错,畅饮欢愉。 众人在前殿畅饮,浑然不知后阁已经出事。晴贻阁内,一个黑衣人正悄悄翻箱倒柜。从宝箱到书柜,从床榻到桌案,从密盒到暗房,无不翻查一遍。担心留下蛛丝马迹,黑衣人小心翼翼,总是先观察原貌,再照样恢复。整个阁楼搜查一遍后,依旧一无所获,急得黑衣人叉腰四顾,茫然无措。正打算继续搜索时,听到外面更声响起,急忙吹烛退去。 此时八公山上,一个黑衣人同样正翻查紫金殿内室。黑衣人身材蜷曲,目光犀利,伫立殿中,静静环顾。想起白天李云楼多次进出紫金殿,最后空手而出,她冷笑一声,迅速移步床榻旁,细细观望。轻轻敲击桌柜、墙壁和床榻,很快瞧出蹊跷。打开香案下面暗格,露出一个金灿灿的宝箱。 劈开铜锁,掀开宝箱,翻出三个金匣。第一个写着“八公山典籍”,分别放着《道德经》《道德真经》《道德经注》《道德经解》《道德经注疏》《道德经集解》……最后在低下翻出一本《燃灯诀》。第二个写着“天尊圣物”,里面是天尊玺印宝册、金牌玉诀和其他饰物。第三个写着“八公山名册”,里面记录着八公山门徒详情。 黑衣人正细细观望,突然殿外传来一声厉斥:“是谁在鬼鬼祟祟?”听出是李云楼的声音,黑衣人迅速合上宝箱,塞回原处,一闪而逝。 李云楼察觉异常,循着山道飞身直追,直奔山下而去。追到半山腰时,眼看就要追上,黑衣人突然一闪而逝,消失无踪。李云楼暗觉蹊跷,忙止步回身。刚才黑衣人似乎对八公山地形了若指掌,弯曲迂回,没有半点差错。尤其是她的轻功,明明远在自己之上,为什么要故意放慢脚步,引自己追到半山腰?李云楼越想越觉得疑惑,忙回身朝山上奔去。 回到紫金殿,召来众人,吩咐各处巡查,以防失窃。想起银子都在库中,担心黑衣人是为银子而来,他急忙查看府库。见库房毫无被窃痕迹,又亲自开箱点银,果然不曾少银。八公山除了这点银子,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李云楼苦思冥想,始终毫无头绪。封好府库,命人严密看守。重新来到紫金殿外,他突然脑袋闪过一丝灵光。 “难道是为天尊圣物?”他心里咯噔一声,疾步入殿。先查看宝箱,见宝箱位置偏移,铜锁折断,他面色大变。迅速打开宝箱,一一查验,见并没有东西失窃,心下更疑惑了。想起刚才那个黑衣女子,他喃喃自语道:“那女子身姿纤瘦,轻功不俗,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如果不是熟悉八公山之人,怎么会如此轻车熟路?又怎么找到宝箱所在?不过她既没有盗窃银子,又不是为了圣物,那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李云楼又召来所有侍女,命众人背过身去,捋着胡须一一细瞅。虽然众人身姿与黑衣人差距不大,但有一个明显的差距:黑衣人臀部稍翘。巡视了几遍,他摇头叹息,命众人散去。自己回想白天经历的事,逐渐有了眉目。 当时护卫来报灵山荡魔使者王仙婆求见,李云楼不敢怠慢,亲自出迎。王仙婆两手拄杖,漫不经心道:“老身奉命前来探望古祖天尊,不知天尊现在何处?” 李云楼恭敬道:“家师云游四海去了,现在八公山掌门是元灵天尊。之前我已经通报各大名门,也派人给贵派送去了文书,不知贵派可有收到?又为何没有回信?” 王仙婆似笑非笑道:“老身只是区区使者,奉命前来核查一些事,其他的事不归老身管,老身也不敢过问。听闻香雪海是贵派门徒,不知可有此事?” “有,”李云楼幽幽道,“他是掌门的师妹,也是古祖天尊的弟子。如今掌门承继大位,已经恢复她的身份。使者为何问起她?她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此人已经投靠邪教,成为圣毒教毒尊,难道护法不知?”王仙婆疑惑道,“能否让老身瞧瞧贵派名册?” “这……”李云楼迟疑片刻,不得不吩咐侍女奉茶,自己亲自前往紫金殿取来宝册。 抬眼扫视宝册,王仙婆冷冷道:“果然如此!名门之徒竟然堕入邪教,贵派果然特立独行!老身告辞!” 想起当时情形,李云楼暗暗疑惑道:“当时我去取宝册,使者并未离开半步;后来我去封宝册,使者也已经离开,看来贼人另有其人!”想到这,他连忙派人巡查府库、宝殿,昼夜不停。一边派人巡查,一边去信天赐,信中并未提起宝库被盗一事,只是催促天赐尽快折返山门。 天赐领着天佑二人直奔逍遥阁而去,数日后已经赶到江都。 听闻天赐二人前来,晴儿欣喜万分,疾步奔回春莺阁,喜道:“小姐,天赐他们到了。” 婉莹正忙着刺绣,手中团扇绿叶翩翩,红花娇艳,一只蝴蝶抱蕊轻吻,一只蝴蝶顶天立叶。听到天赐到了,她眉梢挂笑道:“他们指谁?” “天佑、冰儿啊!”晴儿晃着脑袋道,“小姐不去看看?” 婉莹摇头道:“姐姐想去我不拦着,不过咧,我已经猜出他们的来意。” “什么来意?”晴儿急道。 “应该是下聘礼!”婉莹似笑非笑道。 “哦,”晴儿恍然大悟道,“原来他是陪天赐来下聘礼了!” “那可未必,”婉莹边欣赏着合欢扇,边笑道,“说不定是天赐陪天佑来下聘礼,你信不信哩?” “啊?”晴儿惊叫一声,暗暗窃喜。 婉莹趁机搂着她香肩,替她梳妆描眉,漫不经心道:“要是天佑真来求亲,姐姐愿意否?” 晴儿咬唇皱眉,小手暗暗攥紧裙边,迟疑道:“婚姻大事一向是义父做主,我……我不知道。” 见她畏畏缩缩,婉莹故意叹气道:“那可就麻烦喽,万一爹爹相中了子龙,一口回绝了天佑,你怎么办哩?” 晴儿玉手攥得更紧,目光逐渐坚毅。 婉莹瞧出蹊跷,玉指一点她翘鼻笑道:“我昨晚已经跟爹说了,相信爹一定会帮你择个好夫婿的!” 晴儿感动不已,眼眶逐渐湿润,攥着婉莹玉手哽咽道:“莹莹……” 婉莹拍拍她手背,笑道:“咱们是姐妹,何必客气?相信爹,也要相信天佑!” “嗯!”晴儿努力点头,眼中充满一丝憧憬。 逍遥阁内,夏妙玄领着楼主朝牧隐、关玉峰等人亲自出迎,欣喜道:“天尊、圣尊大驾光临,老夫未曾远迎,失礼了!请入阁拜茶!” 众人齐至阁内,天赐开门见山道:“阁主,我们今日亲自登门不为别的事,只为联姻一事。小主冰清玉洁,蕙质兰心,在下倾慕已久。今日特备聘礼,愿与小主喜结连理,希望阁主成全!” 天佑也接着道:“晴儿重情重义,天真无邪,在下十分爱慕。今日亲自登门求亲,望阁主成全!” 夏妙玄喜忧参半,望着西面朝牧隐二人道:“朝楼主、关楼主,你们怎么看?” 黄鹤楼主朝牧隐慈眉善目道:“天尊与小主两情相悦,天下皆知。如今亲自登门求亲既是对阁主的尊崇,更是对小主的重视,如此深情厚意,阁主岂忍拒绝?至于圣尊,两教向来手足情深,如今圣尊拨乱反正,愿与圣阁再结秦晋之好,咱们岂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何况天尊、圣尊年少有为,都是一时才俊,若能喜结连理,定能锦上添花,令圣阁如虎添翼!” “不错,”关玉峰捋须附和道,“属下也觉得天尊与小主是天作之合,圣尊与夏常侍是金玉良缘,应该成全他们。” “嗯,”夏妙玄沉吟片刻,似笑非笑道,“天尊的聘礼老夫可以留下,但圣尊的聘礼老夫不敢收。” “为什么?”天佑急道。 “圣尊莫急,”夏妙玄叹气道,“圣尊是一教之主,年轻气盛,尚未定性;小女稚嫩浅薄,性格乖张,也过于随性,若你们喜结连理,恐怕往后难有安生日子。这门亲事老夫不能答应,请圣尊谅解!” 天佑急得抓耳,忙向天赐求援。天赐抬掌示意,恭敬道:“阁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尊是不够稳重,但夏常侍为人聪慧,灵巧过人,若有她辅佐,圣尊岂不是如虎添翼?有神龙教作为屏障和外援,贵阁何惧邪盟?再者,夏常侍虽然性格乖张,但圣尊性情温和,尤其对夏常侍初心不改,二人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必能相互包容,互相守护,望阁主勿虑!” 见天赐眼神示意,天佑忙躬身道:“是,求阁主成全!” 朝牧隐、关玉峰趁机附和。 夏妙玄依旧摇头道:“这件事老夫不能答应,请圣尊体谅!” “这……”天佑惊慌失措,愁眉不展。 天赐暗叹一声,也一时束手无策。 第403章 三喜临门 夜幕降临,婉莹亲自前往养心阁,吩咐晴儿在阁外静等,自己入阁拜见。 见她面上痕迹转淡,似乎不太明显,夏妙玄先关怀几句,接着话锋一转道:“是不是为了晴儿的事?” “是,”婉莹玉指捻发,眉梢挂笑道,“爹在担心什么?” “你出嫁之后圣阁怎么办?”夏妙玄幽幽道,“这片基业将来会交到子龙手里,但是他忠勇有余,智谋不足,如何能守得住圣阁?只有晴儿在他身边,爹才放心。晴儿机敏灵慧,必能辅佐他守住这片基业。再者,当年二人早暗生情愫,是被我一手扼杀在摇篮中,如今想起旧事,总觉得亏欠他太多。若晴儿能嫁给他,既弥补了我对他多年的亏欠,也圆了他多年的夙愿,不是一举两得吗?” “爹考虑得是,”婉莹若有所思道,“不过是否该先问问晴儿的意见?” “不必,”夏妙玄铿锵道,“我已经问过子龙,他愿意娶晴儿为妻。两人早就相互倾慕,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你就不必过问了。” “唉,”婉莹叹气道,“子龙一向忠孝,怎么敢忤逆爹的意思?嫁娶嫁娶总要先嫁后娶,不先问问晴儿的意见,怎么知道他们就是两厢情愿?万一出了差错,闹出了丑事,爹怎么向众人交代?” 夏妙玄一惊,面露不悦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守规矩?” “我记得,”婉莹似笑非笑道,“当年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娘怎么说的?”夏妙玄饶有兴致道。 “噗,”婉莹边帮他揉肩边笑道,“娘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忠于情则悖于孝,孝爹娘则负情郎,若不能兼得,当随心问情,否则必遗憾终身。” 想起夫人万飞鸿,夏妙玄若有所思,终究同意召见晴儿。 待晴儿入阁,婉莹眼神暗递,笑着拍了拍她肩膀,飘然而去。 夏妙玄开门见山道:“晴儿,你跟子龙感情如何?” “子龙?”晴儿局促不安道,“我们……感情很好。” “嗯,”夏妙玄欣慰道,“你们都是我一手调教的,从小就感情和睦,青梅竹马,修文习武。后来一同陪伴莹莹仗剑天涯,左右护法,情好日密。子龙已经向我开口,请求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我……”晴儿迟疑道,“子龙已经有心上人,我也是,求义父成全!” “什么意思?”夏妙玄疑惑道,“子龙的心上人是谁?你的心上人又是谁?”见晴儿不回答,他细细回想,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的心上人是圣尊,是不是?” “是,”晴儿慌忙跪地道,“我从没有求过义父什么,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义父成全!” 夏妙玄猛然站起,面露怒色。 晴儿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只觉额头香汗直冒。 过了许久,夏妙玄面色和缓道:“飞鸿把你们宠坏了,个个离经叛道,不守规矩!当初你娘随我私奔,后来也尝尽了苦头,终究没能如愿以偿,与我白首偕老。现在你们都还年轻,没有尝过生活的艰辛,更看不透人性的险恶,万一遇人不淑,将来必后悔一生。就算遇到真命天子,也未必能百年好合,难道你要步你娘的后尘吗?” 晴儿深吸一口气,意志坚定道:“我相信他不会负我,我也必不会负他。如果上天不肯眷顾,哪怕只能相守一天,我也心甘情愿!”边说边泪眼汪汪道:“女儿对不起义父,甘愿受罚,只求义父成全!” 夏妙玄虎躯一震,轻轻扶起晴儿,动容道:“言传身教,错不在你们,而在父母。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也不会铁石心肠把你逼上绝路。不过,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必须慎之又慎。若圣尊真如你所说,为父也乐见其成;否则,为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跳!” 见晴儿无精打采从养心阁出来,婉莹搂着她香肩笑道:“是不是爹没有完全答应?” 晴儿点点头,幽幽道:“义父想考验考验天佑,不知道结果如何。” 婉莹细细思忖,笑道:“我倒有个主意,说不定对他有用。你去把他们喊到湖心亭,我帮你们出谋划策。” 湖心亭外灯笼高悬,亭内烛火通照。 婉莹静坐沏茶,抬眼环顾三人,笑道:“你们在想什么?” 天赐叹气道:“夏阁主似乎有些顾虑,难道是打算把晴儿嫁给子龙?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确实符合常理。” “那也不能乱点鸳鸯啊!”天佑急道,“晴儿又不是货物,想给谁就给谁啊?” “你还真说对了,”婉莹漫不经心道,“我爹一向如此,他总是站在商人角度思考问题,凡事权衡风险大小,计算利弊得失,追求长益短利。如果你值得晴儿托付终身,就证明给我爹看,他老人家一定会认可你,也自然会成全你们。” “怎么证明?”天佑抓耳挠腮道。 晴儿若有所思道:“风险、利弊、长益……应该是从这六个字入手!” “未必,”天赐摇摇头道,“未必需要如此。夏阁主当初能与夫人携手私奔,必定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只要晓之以情,用心感化,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们。” “噗,”婉莹撇嘴笑道,“他是我爹,你怎么可能比我更了解他?你咧,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我爹咧,他是站在一阁之主的角度想问题,懂不懂哩?” 天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知道管什么用?”婉莹苦笑道,“你得让天佑明白!” “嗯,”天赐自信满满道,“有我们出谋划策,这一仗必能旗开得胜!” 翌日天佑孤身前往养心阁拜见。 夏妙玄似笑非笑道:“圣尊可住得习惯?” 天佑恭敬道:“日夜难眠。” 夏妙玄早听出蹊跷,故意指着桌上香茗道:“这是雨前茶,能清心润燥,使人安然入眠,圣尊不妨试试。” 天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愁眉道:“正道危机四伏,三教分崩离析,继续下去,不仅神龙教难保,只怕贵阁也会遭殃。覆巢之下无完卵,唯有同心协力才能对抗邪魔,傲立江湖。” 夏妙玄一愣,盯着天佑道:“这话不像是圣尊说的,不知是何人指点?” “我师父!”天佑铿锵道,“现在是江湖兴亡的关键时刻,敌暗我明,敌强我弱,若想反败为胜,以弱克强,唯有同仇敌忾,其利断金!” “圣尊打算怎么做?”夏妙玄疑惑道。 天佑斩钉截铁道:“我师父与夏阁主、傅宫主有金兰之情,若能亲上加亲,必能骨肉相连,同生共死。外有结义之情,内有联姻之谊,既可威慑两盟、八教,又可威震邪盟歪道,何愁祖业不兴,大业不成?” 听着天佑掷地有声的演讲,夏妙玄稍稍震惊,捋须笑道:“说得好!外有结义之情,内有联姻之谊……听圣尊的意思,是非晴儿不娶?” 天佑躬身一拜,目光坚毅道:“我师父常说阁主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望阁主忍痛割爱,神龙教必不让贵阁失望,小婿也绝不让阁主失望!” 回到春莺阁,晴儿急问,天佑茫然道:“阁主说明日再给我答复。” 天赐眉头微皱道:“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都说了啊!”天佑挠头道,“一字不差!” “那就行,”天赐松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哪有那么多天意?”婉莹起身笑道,“所谓天意,往往是人为。三分靠天,七分靠人,怎么能守株待兔?现在我爹正在犹疑,如果再加一把火,他必会同意。” “什么火?”晴儿急道,“怎么加?” “婉莹捻发笑道:“这你们就不必问了,我自有办法!” 夜晚夏妙玄斜躺书房太师椅上,案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署着:“金兰遥寄,谨呈阁主玄妙弟亲启。” 这时婉莹飘然而入,抬眼一扫桌上信笺,笑道:“爹,谁寄的信?” 夏妙玄顺手将信塞入抽屉,若有所思道:“莹莹,你觉得天佑如何?” “还好,”婉莹随口道。 “上官甫当年失踪前叮嘱咱们要保住二人,”夏妙玄幽幽道,“你觉得二人与他是什么关系?如果仅仅是师徒,他何必大费周章,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几次出手相救?” 婉莹神秘一笑道:“爹知道天佑今年多大吗?二十有四……” “二十四年前……”夏妙玄喃喃自语,逐渐想起旧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记得他应该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或是弟弟,莫非就是天赐?” 婉莹漫不经心道:“说不定是双胞胎姐姐或是妹妹,这么久远的事爹还记得清吗?” “记不清了,”夏妙玄叹气道,“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谁能记得住?不过,从上官甫对他的关心来看,他必是林氏后人!” “是,”婉莹笑道,“我也觉得必是!爹,您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嗯,”夏妙玄幽幽道,“上官甫算无遗策,林夫人聪慧绝顶,他们的孩子必有过人之处,也不算辱没了晴儿。” 婉莹悄悄把消息告诉晴儿、天佑,二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天赐趁机道:“你跟阁主怎么说的?”婉莹玉指压唇,笑道:“嘘,这是秘密!” 翌日逍遥阁张灯结彩,双喜临门——婉莹、晴儿同日订亲。 望着一排排红漆木箱抬入逍遥阁,夏妙玄笑得前仰后合。 旁边楼主朝牧隐躬身笑道:“恭喜阁主,贺喜阁主,如今聘礼已下,两位小主的亲事总算定下了。若少主的事再有眉目,便是三喜临门了!” 楼主关玉峰瞅了瞅旁边夏子龙,捋须笑道:“少主,听闻你已有心上人,不知谁家姑娘这么荣幸?” 夏子龙一惊,忙恭敬道:“关楼主说笑了。” 夏妙玄回头一瞥,已经心中有数,铿锵道:“婉莹、晴儿的婚事都是自己挑选的,毕竟是女儿家,就由着她们了。不过子龙不同,你是要承继大业之人,娶妻生子都关系圣阁荣辱兴衰,必须由为父亲自甄选!” 夏子龙眉头紧皱,神色痛楚。 朝牧隐趁机笑道:“属下有一孙女,年芳十五,亭亭玉立,天资聪颖。这几年又爱舞枪弄棒,老是想行走江湖。属下有意让她见些世面,不知能否跟着少主历练历练?” 夏妙玄听出弦外之意,欣喜道:“朝楼主亲手调教之人必不会有错,就让她到阁中历练!若能亲上加亲,那就更好喽!” “属下多谢阁主成全!”朝牧隐大喜道,“若少主愿意,属下立刻就派人下聘礼!” “那怎么能行?”夏妙玄摆手道,“还是本主托媒下聘,这才合适嘛!” 二人谈笑间就把夏子龙大事定了,愁得他站立不安,叫苦不迭。但他向来忠心,将夏妙玄的话奉若圭臬,从不敢悖逆。 旁边关玉峰静静观察,仿佛看穿了一切,笑而不语。 下完聘礼,众人在逍遥阁徘徊数日,也纷纷告辞。 临行前,婉莹挽着天赐胳膊,情意绵绵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会有一场恶仗,你准备好了吗?” “有你在我身后,我不敢有一丝懈怠!”天赐深情道,“自从决定对抗名门开始,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将来天不遂人愿……” 婉莹忙捂住他嘴,嗔道:“好事不灵坏事灵,小心祸从口出!” 天赐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信誓旦旦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一根手指。我始终相信一点:邪不压正!” 这边婉莹二人缠绵悱恻,那边晴儿二人你侬我侬。 晴儿拉着天佑手道:“回去路上千万小心,凡事要听你师兄的,不要莽撞行事,明白吗?”天佑忙点头答应。晴儿继续道:“还有,神龙教中张圣相、韩圣相都是老人,又擅长出谋划策,你遇到事可以听听他们的建议,不要自己拿主意,明白吗?”天佑点头应声。 见他言听计从,晴儿趁机附耳道:“我听说那个玉玲珑以前跟你处得不错,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你要洁身自好,明白吗?” “啊?”天佑震惊道,“哪有啊?师妹明明对师兄……” 晴儿大惊失色,忙捂住他嘴,怒目道:“你想死啊!要是让莹莹听见,又该打翻醋坛子了!再胡言乱语,小心你师兄揍你!” “谁家醋坛子翻了?”婉莹轻咳一声,负手漫步走来。 “没有啊!”晴儿抿嘴一笑,忙眼神暗递。 天佑心有灵犀,赶紧指着阁外牵马静等的冰儿道:“师兄,咱们该启程了!” 二人匆匆辞行,领着冰儿飞奔而去。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婉莹怅然若失道:“要是能跟他们一起仗剑天涯,该有多好。” “以后会有机会的!”晴儿笑道,“等你嫁过去,不就可以天天腻歪在一起?” “成亲……”婉莹不觉摸着脸颊纱巾道,“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对了,咱们该去取天香丹了,这几日关师父应该又炼了不少。” 望着满桌丹药,香雪海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心下暗喜道:“绝情丹和忘忧丸终于都炼成了,师父,您的大仇总算可以得报了!卫青山、关玉峰、上官甫……我师父还在地下等着你们忏悔!” 第404章 左右押注 江湖风平浪静,一时间各大门派都在忙着休养生息。 逍遥阁富可敌国,却没有招到多少出类拔萃之人。神龙教久负盛名,也没有招到多少超凡拔俗之人。而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钱粮充足,趋之如骛,早已踏破了山门。两盟、幽冥教、天静宫不上不下,虽然收了不少人,也多是庸庸之辈。而江南八教和江北八教更是人丁凋零,逐渐沦为边缘小教。 江湖平衡逐渐被打破,邪教盛而正道弱。随着日月盟强势崛起,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山雨欲来风满楼,天赐、婉莹等人也已经感受到凌冽寒意,早已着手准备。天赐一边处置山门事务,一边指点冰儿。闲时吩咐李云楼密切关注各大门派动向,尤其是神龙教、逍遥阁和天静宫。冰儿早知天赐心思,从不敢懈怠,一心修习,武功进步神速。 天佑在龙山神龙宫内修习《神龙宝典》,剑飞如魅,攻防兼备,罡气如磐,指气如电。教中事务委托玉玲珑、韩文信、张浩宇处置,内外防备交给圣尉萧永贵、霍天毅处理,总能井然有条,恰如其分。 天佑在龙山习武,晴儿在逍遥阁练剑。她手里握着承影剑,身姿翩跹,扶摇直上,一剑飞旋,宛如天女散花般。凌空八步,虚影重重,逍遥无极,出神入化。 她正专心练剑,不知何时婉莹已经伫立旁边,负手观望。晴儿大喜,忙飘然而落,收剑在后,笑意浓浓。 见晴儿笑眼如飞,婉莹笑道:“姐姐是捡到宝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晴儿忙还剑入鞘,嗔道:“你还是喊我名字,姐姐长姐姐短的,我听着好别扭!” “那可不行,”婉莹扶了扶她头上歪斜的步摇笑道,“这些年让姐姐受苦了,我得给姐姐弥补回来!自从娘去世,爹心情不好,性情也变了,任谁都很难从痛失爱人的阴影中走出来,希望姐姐不要怪他。” 晴儿眼眶湿润,握着婉莹玉手道:“其实这些年你从没把我当下人,也从没有亏待我,我真的不需要什么补偿。义父收留了我,又教会了我一身本事,我已经很感激,怎么会怪他?” 婉莹玉手擦去她脸上泪痕,笑道:“还没出嫁就哭了,是不是有些早?” 晴儿破涕为笑,趁机道:“你看这把剑,是不是很好看?又轻又灵巧又好看!” “是吗?”婉莹搭眼一扫,恍然道,“原来是承影剑!”接过承影剑稍稍掂量,摇头道:“轻吗?我觉得很重啊!” “哪有?”晴儿一指挑剑,皱眉道,“你看,是不是很轻?” “噗,”婉莹捻发笑道,“剑为防身之物,人家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你还嫌轻啊?这份定情之物重于泰山,姐姐就知足!” 晴儿暗暗窃喜,双臂抱胸,扭过头去,娇嗔道:“你要是再喊我姐姐,我可生气了!” “好好好!”婉莹无奈苦笑,饶有兴致道,“你就没送他什么定情信物?” “当然有!”晴儿小声道,“我把湛卢剑送给他喽,嘘!” “哦……”婉莹若有所思道,“爹给你准备的嫁妆,你现在就送出去?噗……” 晴儿忙央求道:“莹莹,求求你千万别跟义父说,求求你了,好不好?” 婉莹玉指一点她翘鼻,笑道:“你呀,爹花了重金才寻到这把神剑,就是送给你当嫁妆的,你担心什么咧?不过,我得提醒你,湛卢贺民安乐,承影现天地暗,这两把剑是相生相克之剑,既能相辅相成,又能相克相残,千万要小心!” 听婉莹这么说,晴儿暗暗好奇,又有些忧心。 见她愁眉不展,婉莹玉掌抬起,剑飞入手,笑道:“让我试试你的《逍遥诀》练得如何了!” 二人倩影交织,一个神鬼难测,一个如魅翩跹,时而迅如疾电,时而静如春池,只见清风阵阵,吹动池花摇曳,绿叶翩翩。二人倩影追逐,仿佛蝴蝶般优雅从容。 晴儿在秋雁阁起舞,子龙在长生阁练剑。自从受到夏妙玄点拨,他好像醍醐灌顶般。两手拄着泰阿剑,闭目冥思,逐渐移形换位,迅如鬼魅。待渐入佳境,挥剑如雾,气晕层层,攻势凌厉狠辣,守势无懈可击。 两日后,天赐二人已经折返八公山。 李云楼急奏道:“天尊,天静宫来信,好像是给冰儿护法的。” 冰儿暗暗欣喜,忙接过信笺。待回到房中,拆开细瞅,不禁心里咯噔一声。 见她愁眉不展,天赐旁敲侧击道:“傅少主是不是有事不能来?” 冰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赐暗暗皱眉,继续道:“傅少主信中怎么说的?” 冰儿幽幽道:“玉成要定亲了……” 听到傅玉成定亲的消息,天赐大惊失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悄悄命李云楼派人打探消息,这才知道傅玉成要与寒雪定亲。想起《美人榜》,天赐喃喃自语道:“寒雪是正义盟宇文盟主的孙女,又高居《美人榜》,论家世、容貌都不在冰儿之下,难怪傅玉成要跟她定亲。” “天尊,”李云楼小心翼翼道,“之前两盟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是,当然!”天赐话说一半,突然想起旧事,若有所思道,“两盟与名门关系复杂,天静宫与名门关系暧昧,难道是名门牵的线?” 李云楼似懂非懂,趁机奉上请柬道:“傅少主定亲的日子是八月初六,天尊要不要亲自前往?” 天赐一瞥冰儿愁眉,面色冰寒道:“天静宫竟然敢请我去,如此给面子,我岂能不赏脸?冰儿,你也收拾收拾,明日随我前往天静宫!” “公子,我……”冰儿迟疑道,“我想呆在山上。” “怕什么?”天赐铿锵道,“好聚好散,有什么好怕的?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逃避岂能解决问题?现在他定亲,你好歹应该送上一份大礼。师兄,请你备一份厚礼,我要亲自前往答谢天静宫!” 听闻天赐亲自前来,傅玉成早早在宫外等候。他身后伫立着乾宫殿主安正刚、坤宫殿主鲍蕊蕾等人,众人个个神色恭敬,唯独傅玉成满脸焦急,翘首张望。 艳阳高悬,毒日当头,众人纷纷等得焦急,站立不安。安正刚目光毒辣,小心翼翼道:“少主,天尊是有意给圣宫立威,不如少主亲自前往客栈迎接!”旁边鲍蕊蕾傲然而立,似笑非笑道:“冰儿姑娘生气了,天尊在给她出气,这会就算少主亲自前往只怕也无济于事。” “不,”傅玉成铿锵道,“还是我亲自前往!请诸位先到宫内暂歇,我亲自去迎天尊。” 话音刚落,鲍蕊蕾突然急道:“天尊到了!”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天赐骑马在前,冰儿随后,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车上驮着一个银箱。众人纷纷上前敬拜,傅玉成满脸堆笑道:“在下奉宫主之命恭迎天尊,天尊大驾光临,是圣宫的荣幸!请!” 天赐似笑非笑道:“傅少主真是好命,到哪里都能左右逢源,如鱼得水!本尊之所以亲自前来,一是为了答谢诸位相助之情,二是为了拜谢宫主。请傅少主为我引见!” 傅玉成笑道:“天尊放心,宫主已经在太清阁等候多时!” 太清阁外,冰儿抱剑而立,神色冷漠,眼神哀婉。 傅玉成悄悄凑近,小心翼翼道:“冰儿……”见她头也不回,傅玉成又挪近一步道:“跟两盟定亲不是我的本意,是义父的意思。你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哦,”冰儿面色稍缓,依旧一言不发。 傅玉成继续道:“卍盟牵线,柴盟主做媒,义父也不好回绝。原本义父打算先托一托,是我操之过急,把咱们的事都跟义父说了,没想到事与愿违,义父勃然大怒,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冰儿眼眸无神,逐渐无精打采,缓缓低下脑袋,黯然神伤。 傅玉成暗暗心疼,慌神道:“你别难过,我已经决定了,今生非你不娶!如果义父执意逼我,我就跪死在太清阁外!” 冰儿不可思议地瞅着他,半信半疑道:“那定亲的事怎么办?” “那是一场赌弈,”傅玉成笑道,“我赌天赐兄一定会来!只要天赐兄来了,咱们的事就成了!我虽然说服不了义父,但是天赐兄贵为八公山之主,义父总要给他几分薄面。有天赐兄在,我就有底气誓死抗争!义父虽然严厉,但外有金兰之谊,内有父子之情,他绝不会把我往绝路上逼!” “不要!”冰儿一把抓住他胳膊,忧心忡忡道,“千万不要伤了你义父的心,不值得这么做!” “我觉得值得!”傅玉成反手抓住她玉手激动道。 两人默默对视,情意绵绵。 望着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天赐轻咳一声,回身道:“安殿主、焦殿主、鲍殿主,三位留步,本尊想与傅少主单独说几句。”安正刚、焦兰芝、鲍蕊蕾忙躬身告退。 见天赐面色凝重地走来,傅玉成急道:“天赐兄,我义父怎么说?” 天赐负手道:“傅宫主说了,明日订婚,请我做个见证。” “怎么会这样!”傅玉成惊道,“天赐兄是怎么说的?” 天赐摊手道:“我能怎么说?如今木已成舟,我只能祝福傅少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啊?”傅玉成惊慌道,“坏了,要通赔了!我得去见义父!”刚要疾步奔去,又回头嘱咐冰儿道:“等我消息,千万不要放弃!” 冰儿愁眉不展,欲言又止。 见傅玉成疾步奔去,天赐突然笑道:“傅少主,被人骗的滋味如何?” 傅玉成一惊,急忙回身,欣喜道:“天赐兄你……你真办成了?我义父怎么说的?” “哈哈……”天赐笑道,“你拿请柬诳我的时候就该知道刁滑奸诈必有报应!若不是看在冰儿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傅玉成急忙赔罪,强颜笑道:“我还不是为了冰儿,为了江湖正道,否则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欺骗天赐兄!这次蒙天赐兄出手相救,小弟感激不尽!日后我与冰儿喜结连理,定要请天赐兄做主婚!” “别急!”天赐似笑非笑道,“傅少主高兴得太早了。宫主虽然答应回绝亲事,但也明说了你的婚事暂不考虑。看来傅宫主既不愿得罪八公山,也不愿得罪灵山,这是打算像傅少主一样左右逢源了!” 夕阳西下,傅玉成亲自入阁拜见。 傅清明盘膝坐在帘后蒲团上,依旧双目紧闭。 傅玉成单膝跪在帘外,一声不吭。不久帘内传来傅清明慵懒的声音:“玉成,你可知道为父为何答应回绝亲事?”傅玉成急道:“孩儿不知,请义父明示!” “不知说明你没有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傅清明抑扬顿挫道,“上官甫真是眼光独到,竟然选择这样的人撬名门的墙角。此人表面恭顺韬晦,温文尔雅,实则杀伐果断,刚毅威猛。这样的人必能擎起一面大旗,令邪教闻风丧胆,令名门心惊胆寒。上官兄好生了得,竟能培养出这等人才,真是令人羡慕啊!” “义父,”傅玉成迟疑道,“孩儿有一事不明,请义父解惑!既然您已经看出八公山有胜算,为何还要两边押注?” 傅清明幽幽道,“玉成,你想娶冰儿护法为妻?可惜,为时尚早!八公山虽有胜算,但灵山也不是吃素的,你们真以为能不费吹灰之力逼退名门吗?任何霸主之争都要经过一场殊死拼杀,直到一方屈膝臣服。现在名门实力尚在,天下格局未变,仅凭八公山、神龙教和逍遥阁之力根本不是名门敌手,也绝不可能撼动灵山根基!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韬光养晦,以待时变!” “要等多久?”傅玉成疑惑道。 傅清明铿锵道:“若能休养生息一年,他们便能抗衡灵山;若能厉兵秣马三年,他们定能抗衡名门;若能韬光养晦五年,名门传檄可定!” 傅玉成急道:“若是半年之内名门先发制人,他们有几分胜算?” 傅清明叹气道:“这就是为父没有同意你们亲事的原因!名门不会坐以待毙,拱手让出江山,必会挑拨离间,先斩断八公山羽翼,再借力打力,削弱他们。如果这样还逼退不了天尊,他们便会穷凶极恶,撕下最后的伪装亲自下场。到那时,血雨腥风在所难免,灭门亡教弹指之间!义父不希望圣宫成为他人登山封禅后的残石瓦砾,更不希望你成为别人功成名就后的脚下枯骨,你明白吗?” 傅玉成虽然明白傅清明的良苦用心,但想到冰儿,又心有不忍道:“若八公山不敌,义父真要袖手旁观?” “天下事皆如此!”傅清明斩钉截铁道,“义父如此,夏妙玄如此,上官甫也如此。如果天尊当真无力回天,谁也不可能飞蛾扑火,去给他陪葬!” “不!”傅玉成心下暗道,“小主会!与其和心爱之人阴阳两隔,痛苦终生,不如同生共死,自在逍遥!” 第405章 投石问路 天赐前脚离开天静宫,两盟后脚赶到。 正义盟盟主宇文贤面色阴寒,身后跟着东方大帝杨言忠、西方大帝卞翁鹤和灵官护法等人。卍盟盟主柴存勖也脸色难看,身后站着持国天王凌云思、广目天王游仙陀、韦陀护法等人。 天静宫早有预料,派乾宫殿主安正刚、中宫殿主焦兰芝、坤宫殿主鲍蕊蕾等人出迎。安正刚神色恭敬道:“两位盟主大驾光临,本该宫主亲自迎接,无奈俗务缠身,一时无暇分身,望两位盟主恕罪!” “傅宫主好大的架子!”宇文贤冷冷道,“原本明日定亲,为何出尔反尔?” 柴存勖也目光如炬道:“江湖人以信义为本,贵宫如此行径就不怕江湖人耻笑?将来傅少主如何在江湖立足?” “一切与少主无关,”安正刚似笑非笑道,“定亲也罢,废亲也罢,都是宫主乾纲独断。不是宫主不愿与两盟联姻,确实是事出突然,不得已而为之。昨夜少主突发恶疾,疑是痘毒肆虐,担心传染他人,宫主不得不当机立断将少主隔离。此毒凶狠异常,不久前逍遥阁小主不幸染上,险些容貌尽毁。天静宫素来与两盟世代交好,宫主又与两位盟主志同道合,岂忍拖累两盟?待日后病情好转,少主必会亲自前往谢罪,还请两位盟主恕罪!” 听闻傅玉成感染痘疾,众人齐齐一惊。 杨言忠半信半疑道:“怎么可能如此迅疾?盟主,是否前往探视?” “不必!”宇文贤斩钉截铁道,“既然傅少主身患重病,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联姻一事从此作罢,正义盟不会怪罪任何人,何况是将死之人。请安殿主代我们向宫主问好,本主改日再登门拜访!” 待众人离去,安正刚叹气道:“两盟必不会相信,这一次圣宫是彻底把两盟得罪了,也把他们幕后之人得罪了!请焦殿主回奏宫主,两盟绝不会忍气吞声,他们幕后之人更不会善罢甘休,望宫主早做准备!” 焦兰芝喜忧参半道:“宫主正在密室教授少主武功,这会无暇分神。至于两盟众人和少主之事,宫主早已吩咐过,全权交给安殿主处置。” “老夫明白了!”安正刚负手望着东南阴云爬升,面色凝重道,“天雨欲来云满空,看来这场天雨是躲不过了!” 密室中,傅玉成静静伫立八卦台下,台上负手站着一个清瘦中年男子,身穿太极八卦服,头戴紫霄玄天冠,正是宫主傅清明。傅清明头也未回,只是语气散漫道:“从今日起你要闭关修习,什么时候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宫。” “是!”傅玉成恭敬道。 “玉成,”傅清明幽幽道,“要用心练,为父只示范一次,你看清了!” 傅玉成忙凝神静望,只见傅清明身影幻移,如鬼似魅,不断在八卦台飞移,逐渐化实为虚,虚影重重。仔细盯着虚影,傅玉成隐约看到他脚踏八卦,两袖出风,身法玄妙,好像进入化境般。 待演练已毕,傅清明负手背立,不疾不徐道:“可看清了?” 傅玉成暗暗震撼,惊道:“刚才义父的脚法、手法、身法我都看清了,唯独义父说的功法我没有领悟透。” 傅清明笑道:“等你领悟通透后武功必有大进,慢慢修习!两盟之事为父已经派人替你善后,不必担心!”话音未落,已经一闪而逝。 两盟众人回到住处,柴存勖目光犀利道:“宇文贤兄,如今亲事作罢,你打算怎么办?” 宇文贤面色阴寒道:“天静宫自毁声名,既保住了正义盟脸面,也给足了老夫面子,老夫还能说什么?联姻之事不是老夫本意,如今功败垂成,也许是天意。” “唉,”柴存勖叹气道,“原本我以为三教联手进可攻退可守,这才出面做媒,没想到天静宫不识好歹,一意孤行,只怕大祸即将临头,这亲不结也罢!” 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纷纷心中有数。杨言忠趁机道:“盟主,属下听闻元灵天尊刚刚离开,这件事是否与他有关?” “属下也听说了,”凌云思附和道,“傅少主似乎与天尊的侍女有染,她叫冰儿,原本是魔天老姜仁杰的孙女。” “姜仁杰的孙女?”柴存勖斜睨道,“姜仁杰不是只有一个孙女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这已经不重要了!”宇文贤冷冷道,“如今亲事作罢,两教再无瓜葛,何必过问他人闲事?现在名山纷纷派人前来道贺,柴贤弟,咱们还得各自回去善后,就不要再耽误了!” “那就尽快启程!”柴存勖欣然点头道。 两盟各自散去,天赐也领着冰儿折返八公山。 听闻傅玉成得了痘疾,一路上冰儿心绪不宁,天赐忙宽慰道:“痘疾是一种特殊的烈疾,我听婉莹说不会有人得第二次。上次傅少主已经得过,怎么可能又染病?想必是天静宫不愿得罪两盟,便用痘疾遮掩,既保住了两盟颜面,又稳住了灵山。” “哦,原来是这样。”冰儿稍稍宽心,面上露出一丝欣喜。 天赐继续道:“不过,天静宫想在名门之间左右逢源,只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我视而不见,难道名门眼里能容沙子?” 听到天赐分析,冰儿刚舒缓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道:“名门会亲自出手吗?” “那倒不会!”天赐似笑非笑道,“对付一个天静宫何必劳名门大驾?只要他们使个眼色,自有人像恶犬一般扑上去。” 天赐的话很快得到应验,圣毒教不断西进,逐渐开始蚕食天静宫势力范围。半个月内,天静宫已经丢失了半数领地,被迫转守为攻。 天毒王汤智渊亲临长沙,虎视岳阳,准备饮马洞庭,逐鹿长江。各地不断传来捷报,他捋须大笑道:“好,好,果然势如破竹!”回头对三位老者道:“地毒王,立刻去信毒尊,半个月内,老夫必拿下天静宫,助毒尊复仇成功!玄毒王,立即去信八位毒公,命他们率十二毒卫两面包抄,西路逼近桃源,东路逼近九宫山,然后会师长沙城,三面夹击天静宫!黄毒王,马上修书一封,劝降安殿主,若他肯倒戈一击,毒尊绝不会亏待他;否则,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安正刚掌心御雷,当众将劝降信焚毁,掷地有声道:“宫主已经派人向神龙教、逍遥阁、两盟求援,只需再坚守一日,圣毒教将不战自溃!” 鲍蕊蕾双臂抱胸,喜忧参半道:“眼下咱们势单力孤,若继续坚守,恐怕要被三面包围。不如退守洞庭,缩小防御圈,或许能与邪教搏一搏!” “不妥!”安正刚铿锵道,“这里是通往圣宫的南大门,不远处长沙城就驻守着四大毒王,此时撤退他们必定乘胜追杀。一旦南面兵败的消息传出,东西两路都将不战自溃。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不能退。” 鲍蕊蕾眉头紧皱道:“如果不退,敌人三面包抄咱们怎么办?依我看,就算不退也绝不能继续坚守,必须以攻为守。趁现在汤智渊迟疑,咱们应该迅速扑向东路,先急退东路敌军,再挥师西进,击溃西路敌军。唯有这样,圣宫才有一线生机。” “好主意!”安正刚目光犀利道,“今晚全力出击,以攻为守,迷惑邪教,然后再挥师东进!” 二人议定,趁夜色昏暗,伺机飞入长沙城,潜入隐居山,杀入万寿宫。待汤智渊等人回过神来,已经死伤十余位高手。汤智渊大怒,急忙率众人追杀。刚追到半途,又赶紧收兵,神色凝重道:“这必是安正刚调虎离山之计,咱们不能上当,立刻折返。”回到隐居山,见安正刚等人迟迟没有杀来,又捋须疑惑道:“莫非是诱敌深入的伎俩?” 旁边地毒王尉迟封摇头道:“或许是觉得毫无胜算,不得不退。” “不!”汤智渊眯着细目道,“绝无可能!他们实力不济,岂敢正面相抗?如果真正面厮杀,老夫早就把他们剿灭了。既然实力不足,为什么要主动出击?是想孤注一掷,还是打算慢慢试探?”汤智渊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收缩兵力,设下毒阵,准备瓮中捉鳖。 不料隔一日上午东路传来败报,四位毒公大败,六位毒卫受伤,二十余位高手尽数被杀。汤智渊大惊失色,急忙询问详情,众人支吾不清。直到四位毒公率领残兵赶到长沙,汤智渊才知道是神龙教援兵到了。 “可恨!”汤智渊怒道,“神龙教来了多少高手?” 其中一个毒公战战兢兢道:“顶尖高手八位,其他高手……” “八个人就把你们打成这样?”汤智渊震惊道。 “还有天静宫少主、两位殿主率领的援兵!”尉迟封补充道,“咱们判断失误,之前天静宫的进攻既不是孤注一掷,也不是慢慢试探,而是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如果不迅速驰援,恐怕西路的败报很快也会传来。” 汤智渊又惊又怒,急忙下令出击。待赶到长沙城外时,天静宫众人早已消失无踪。汤智渊恼羞成怒,立刻下令全力驰援西路。 众人尚未赶到益阳,西面传来败报,四位毒公败退,六位毒卫负伤,二十余位高手尽数殒命。汤智渊暗暗震惊,不得不就近驻扎,等待残兵聚集。又吩咐众人四处打探天静宫消息,务必摸清天静宫动向。 不久傅玉成领着众人进逼益阳,准备收复失地。 途中圣尉萧永贵笑道:“傅少主,圣毒教来了多少人,敢如此放肆?” 傅玉成叹气道:“不瞒萧圣尉,除了天毒王汤智渊外,还有二十三位顶尖高手,又率领六十余位高手,实力不容小视。我们几番恶战,纷纷惨败,可以说连战连败,丢盔弃甲。若不是义父几次派姨母支援,我们非死即残!” 萧永贵面色稍稍凝重道:“圣毒教元气恢复得好快!他们刚刚威名扫地,又损兵折将,还缺钱少银,怎么可能恢复这么快?” 众人纷纷诧异,唯独鲍蕊蕾、彭文博二人凝眉静思,若有所悟。见众人苦思冥想,彭文博漫不经心道:“或许圣毒教背后有人支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当然有恃无恐!”鲍蕊蕾接着道:“商帮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支援他们,就算能拿出,也绝不会允许他们肆无忌惮挑衅正道,重蹈覆辙。” 彭文博欣然点头笑道:“鲍殿主真是聪慧,难怪张圣相对你赞不绝口!” 听到张浩宇赞许自己,鲍蕊蕾又惊又喜,暗暗压制内心,不敢表露。 同样不露声色的还有傅玉成和安正刚,二人一个低眉不语,一个闭目不言。 双方在益阳对峙,正打算一决雌雄,不料神龙教传来败报:幽冥教挥师南下,已经饮马淮河,逼往龙山。萧永贵大惊失色,急道:“诸位,你们觉得该如何是好?彭圣御,你拿个主意!” 彭文博不急不慢道:“能否把败报给我看看?”接过败报细瞅,喃喃自语道:“幽冥教竟然倾巢而出?怎么会这样?” 傅玉成惊道:“倾巢而出?现在的幽冥大帝不是紫琥珀吗?他妹妹紫琉璃一向对天赐兄颇有好感,我记得上次他父亲就是你们派人送回去的,他们怎么会恩将仇报?” “说不定幽冥教也受人胁迫了!”彭文博若有所思道,“她们倾巢而出,来势汹汹啊!” “你们不必担心,”鲍蕊蕾插话道,“听闻两盟已经派人北上支援贵教,有两盟虎视眈眈,幽冥教绝不敢轻易动手。” “鲍殿主如何知道?”萧永贵惊道。 鲍蕊蕾冷笑道:“之前我们几次派人求救,杨大帝、凌天王始终迟疑不决,后来又推托说兵马已经北上支援神龙教,爱莫能助。当时我们以为他们是故意诓骗,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就好!”萧永贵喜忧参半道,“有两盟威慑,幽冥教必不敢兴风作浪!” “未必,”彭文博铿锵道,“诸位别忘了上次神魔大战,当时两盟便选择作壁上观。若不是被邪教偷袭,两盟怎么敢拼死反击?这次幽冥教倾巢而出,气势滔天,诸位觉得两盟敢先动手吗?若他们继续隔岸观火,圣教岂不是必败无疑?” 萧永贵、霍天毅、汪道圣等人纷纷慌神,或担心圣尊,或担心龙山,或担心圣女。 “应该不会,”鲍蕊蕾斩钉截铁道,“天尊近在八公山,龙山有事,他岂会坐视不理?只要天尊出面,幽冥教绝不敢放肆!” “不!”彭文博急道,“天尊早已前往逍遥阁,正准备与小主商议婚事。何况玄女教虎视眈眈,天尊未必肯为了神龙教而舍弃逍遥阁!” 神龙教众人急得乱磨,纷纷建议回援。 见局面难以回转,傅玉成只好顺水推舟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诸位为了神龙教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有怨言!” 萧永贵面露愧色道:“不是我们不肯相助,实在是形势所迫,望傅少主体谅!日后见了傅宫主,请替我们致歉!” “萧圣尉言重了!”傅玉成铿锵道,“义父常说侠客盟是筋骨相连之盟,也是志同道合之盟,不分彼此,皆有卫道祛邪之责!你们千里支援,我们已经很感激,岂敢再有奢求?请代我们向圣尊致谢,若有余力,天静宫必倾力驰援!” “说得好!”萧永贵赞赏道,“就冲傅少主这番话,老夫决定留下四位圣督支援贵宫,等我们击退幽冥教,立马千里驰援!” “多谢!”傅玉成眼眶湿润道。 第406章 猜破端倪 幽冥教南下的消息早已传到龙山,望着手中一份份血淋淋的败报,圣尊天佑惊慌道:“韩圣相、张圣相,怎么办?幽冥教已经逼近归德府,再不想办法,圣教恐怕不保!” 旁边圣侍凌尚香眉头紧锁,神色痛苦。 圣相韩文信一瞥凌尚香,幽幽道:“据各地来报,幽冥教倾巢而出,高手如云,兵分三路鲸吞河南,又合兵一处逼近归德,距此不足三百里,可谓兵贵神速!幽冥大帝亲自坐镇,圣女紫琉璃亲自指挥,掌刑判官郭嘉佑、生死判官沐寒月左右统领,三位使者前后簇拥,看来他们真是倾巢而出!如果星夜兼程,明日必能杀到盘龙镇。” 凌尚香娇躯一颤,暗暗咬唇。从韩文信的话中,她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仿佛在控诉幽冥教忘恩负义,以怨报德。身为曾经的卞城王,凌尚香自然坐立不安。抬眼望着韩文信,见他眼神逼视,凌尚香不得不跪地请罪道:“属下有罪,若不是因为属下,幽冥教也不会与圣教交恶。属下愿意亲自前往劝和,若不能成功,属下愿以死谢罪!” 天佑一时错愕,惊道:“圣侍这是……幽冥教与圣教的恩怨由来已久,与圣侍无关,你不必内疚。何况就算圣侍去了,他们也未必会退兵啊?即便他们肯退兵,本尊也不能用这种跪地乞求的方式换取和平,否则连晴儿都会瞧不起我!论兵力,咱们有五个高手,他们有七个,相差不大。只要咱们同心协力,未必会输给幽冥教。这个紫琥珀,当了幽冥大帝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他敢亲自来攻,我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圣尊,”圣相张浩宇提醒道,“据败兵来报,紫琥珀兄妹武功大进,已然绝顶,不可小视。再者,他们顶尖高手七八人,其余高手三十余人,而咱们只有九个护教和五位旗主,兵力是他们的一半。如果硬碰硬,咱们未必是他们敌手。何况两盟已经派兵北上,从侧翼威胁幽冥教,也威胁圣教,若他们三教联手,咱们必败无疑。” “贤兄说得对,”韩文信铿锵道,“之前两盟与圣尊有嫌隙,岂肯拔刀相助?这次北上目的不纯,似乎别有用心,不可不防!如果他们真联起手来对付圣教,咱们就只能舍弃龙山了!不过,眼下咱们还有机会扭转局面,就看圣侍愿不愿意献身了!” 天佑瞅了瞅凌尚香,震惊道:“韩圣相的意思是?你打算用圣侍换取与幽冥教和解?” “不错!”韩文信斩钉截铁道,“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一个幽冥教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两盟,咱们岂不是必败无疑?为今之计,只有各个击破,咱们才有一线生机。圣尊,这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天佑迟疑道,“要不要再等等?先看看两盟动静,再等等逍遥阁援兵……” “不可!”韩文信急道,“两盟若真心援助,怎么会不派人知会咱们一声?现在一声不吭,态度不明,必定有诈。至于逍遥阁,玄女教虎视眈眈,他们就算想派援兵,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韩圣相说得对,”张浩宇捋须道,“远水难解近火,咱们只能靠自己了。先稳住幽冥教,只要他们不拼死相搏,两盟就不敢轻举妄动。两盟不敢动手,幽冥教必定踌躇不前,咱们就能拖延时间等待时变!” “这……”天佑依旧迟疑,瞅了瞅凌尚香,多少有些不忍。 大殿上空气沉郁,众人纷纷默不作声,等待天佑决断。 见天佑迟疑,凌尚香率先打破了沉闷,幽幽道:“属下愿意亲自前往,必会劝大帝罢兵休战!圣尊放心,我是大帝的姑母,他们不敢要我性命,说不定还会封我做卞城王。” “唉,”天佑叹气道,“本尊无能,对不住圣侍了。圣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尊一定满足!” 凌尚香苦笑道:“属下不敢!属下别无所求,只请韩圣相送我一程!” 韩文信亲自相送,一直送到残阳楼。 望着如血残阳,凌尚香回眸笑道:“韩圣相留步!” 韩文信递过包裹,叹气道:“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早。圣尊说对了,我们本该未雨绸缪,不该有丝毫懈怠。现在能拖住她们的只有你了,我虽不忍,却也别无选择。” “妾身明白,”凌尚香感慨道,“其实当年我也别无选择,我的出身就注定了我只能走上这条不归路。多谢圣相信任,让我找回自己,也找到活下去的价值。圣相放心,不管何时妾身都不会再让自己迷失!” 韩文信欣慰笑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不过不用太勉强,她们的手腕你清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不希望你跟他们玉石俱焚,既不值得,也无必要。只要能稳住他们,最后的荣耀一定属于咱们!相信我,不要做傻事,千万不要!” “妾身知道了,”凌尚香粲然一笑,飞马而去。 刚行到祭龙台附近,一阵劲风吹起,卷起漫天尘灰。凌尚香忙勒马止步,只见远处路心伫立一个蜷曲老妇。老妇两手拄杖,弯腰驼背,气势逼人。虽然看不到她面貌,但凌尚香一眼识出她身份,慌忙下马上前,恭敬拜道:“参见婆婆!” “哈哈……”老妇笑着转过身来,枯皱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得意道,“你果然没有令老身失望!东西带来了?” “是!”凌尚香恭敬奉上一个包裹。 王仙婆接过包裹,打开细看,里面是一个锦匣,匣中有一本卷宗,卷宗上赫然写着《祖母绿失窃案》。翻开细瞅,里面详细记录着祖母绿失窃缘由和经过,还有灵山教教主杜传威的签字画押。 她猛然合上卷宗,目光露出几分狠厉,龙杖使劲拄地,阴森道:“杜传威,真是死不足惜!”想起五十年前旧事,她只恨得牙根痒。 五十年前,听闻祖母绿惊现灵山教,王仙婆奉命前往核查。 当时她虽然年仅十五岁,但武功出类拔萃,办事更狠辣干练。待赶到灵山教,擒住众人之后,王仙婆命人备上火瓮,指着瓮道:“谁肯说出杜传威和他的妻子下落,就可以免受瓮刑!”一番严刑逼供,在折磨死十二人后,总算查出了蛛丝马迹。 奉命前往天魔教,魔君韦紫月见事迹败漏,不得不交出杜传威,奉上卷宗。王仙婆盯着卷宗,冷冷道:“魔君,吕麒麟呢?” 韦紫月漫不经心道:“使者莫急,本君已经派人去召,很快就会有消息。” 话音刚落,护卫来报,吕麒麟半途逃跑,没敢回山。 韦紫月大怒,立刻命人全力追捕。 王仙婆面色冰寒,翻开卷宗细瞅,看到签字画押,不禁怒火三丈,一掌震碎卷宗,抓起杜传威飞身而去,完全没把天魔教众人放在眼里。 来到山下,将杜传威丢入粪池,厉声道:“你敢诬陷名门,好大的狗胆,简直该死!” 杜传威惊惧万分,只觉越陷越深,越挣扎越难以自拔。听到王仙婆厉斥,他惊慌道:“使者饶命,我是无心之过,是有人诬陷我,必定是……” “住口!”王仙婆怒斥道,“你还敢挑拨名门?签字画押俱在,你还敢狡辩?盗窃祖母绿珠,造谣诽谤灵山,恶意中伤天尊,企图离间名门,条条都是死罪,你想怎么死?” “使者……饶命!”杜传威越陷越深,逐渐淹没了脖子。 “饶命?”王仙婆负手而立,居高临下逼视道,“你藏在乡下的妻子也曾像你这样苦苦哀求,可惜,我想饶她阎王也不答应。还有你未出生的儿子,尚未出世就夭折了,真是报应啊!他们都在地下等着你,你该去忏悔了!” 杜传威怒容满面,边挣扎边怒骂,最后被粪池吞没。 想起当初杜传威临死前的痛苦状,王仙婆阴笑道:“杜传威死有余辜,敢与名门为敌,作死!” 凌尚香娇躯一颤,小心翼翼道:“这卷宗果然藏在神龙教,婆婆英明!” “辛苦了,”王仙婆拄杖笑道,“你为圣门立了大功,圣门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赏赐,说,老身可以替你请赏!” 凌尚香迟疑道:“属下不要其他赏赐,只求婆婆践行承诺,替我求情!” “什么承诺?”王仙婆漫不经心道。 “婆婆……”凌尚香战战兢兢道,“您曾答应属下,替我向掌门求情,准我退出灵山,退隐江湖!” “哈哈……”王仙婆仰天大笑,笑得阴森而瘆人,直笑得凌尚香背脊发凉,汗毛倒竖。见凌尚香低眉顺目,她收起卷宗,双手拄杖,眼神怪异道:“尚香,你应该最清楚,没人能主动退出灵山。胆敢说出这话的人,不是已死就是半残,无一例外。今日老身权当什么都没听到过,你也不要再提,否则必引火烧身。” “婆婆……”凌尚香突然下跪,哀求道,“求婆婆可怜属下!” “够了!”王仙婆面色冰寒道,“老身年迈,早已不记得此事。一日踏入圣门,终身不得背弃,你应该知道圣门规矩!” 凌尚香又惊又惧,急道:“婆婆一个月前曾亲口答应属下,就在盘龙镇外寻龙林中。属下已经找回卷宗,求婆婆……” “住口!”王仙婆目露狠厉道,“不要逼老身说第二遍,否则你该知道后果!你立了大功,老身会替你请赏。至于这件事,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否则必死无全尸!起来!”没等凌尚香起身,她已经转身步去。 刚走几步,她又止步驻足,冷冷道:“尚香,上次让你打听上官甫、卫青山二人的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凌尚香面露哀伤,有气无力道:“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上官甫坠崖而死,不久前刚找到骸骨。卫青山下落不明,至今杳无音信。” “已经找到?”王仙婆疾步回身,目光逼视道,“当真?” “是,”凌尚香气若悬丝道。 “好,真是天助圣门!”王仙婆阴笑道,“上官甫已死,天尊已折一翅!若小主再出事,天尊双翼俱断,还能龙啸九霄吗?哈哈……” 婉莹正在春莺阁与天赐窃窃私语,突然晴儿疾步奔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已经打探清楚了,玄女教按兵未动,天魔教也毫无动静。”婉莹捻发沉思,幽幽道:“圣毒教、幽冥教、两盟都动手了,唯独实力最强的天魔教和玄女教按兵未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晴儿急道:“莹莹,神龙教万急,已经危在旦夕,还是尽快发兵救援!迟则生变,万一……” 想起神龙教境遇,天赐也忧心忡忡道:“早知幽冥教和两盟会南北夹击,我就不该让他们分兵南下支援天静宫。现在看来,圣毒教进攻天静宫是虚,幽冥教和两盟灭神龙教才是实。再不支援,恐怕龙山必破,神龙教必亡。” 婉莹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进攻神龙教也是虚,联手灭逍遥阁才是实咧?那时神龙教主力在天静宫,你们在神龙教,圣阁怎么办?天魔教、玄女教实力强劲,两教联手谁能争锋?” “那怎么办嘛?”晴儿急得乱磨。 天赐也顿感头皮发麻,眼下天静宫、神龙教危在旦夕,逍遥阁也危机四伏,如何解燃眉之急?圣毒教兵强马壮,又有香雪海坐镇,天静宫和神龙教援兵联手也未必能占到丝毫便宜。虽然已经派了冰儿前往,但依旧是杯水车薪,未必能扭转战局。幽冥教虽弱,但两盟实力不俗,三教联手谁能抗衡?仅凭现在神龙教孱弱守军很明显不是三教敌手。万一天佑出事了,自己岂不是追悔莫及? 他正要下决心,扭头瞅见婉莹秋水明眸,又迟疑难决。想起她刚才的分析,天赐也暗暗赞同。天魔教、玄女教都按兵不动,完全不符合常理,其中必有蹊跷。若此时自己离开,天魔教、玄女教联手侵犯,婉莹如何能敌?想到这,他忍不住抚摸着婉莹玉容,心下暗道:“天佑不能出事,婉莹更不能,我不能失去手足,更不能失去心魄!” 见晴儿急得双目喷火,天赐也愁得眉头深锁,婉莹暗暗叹气,强颜笑道:“看你们愁成这样,不如派晴儿前往。如果幽冥教、两盟联手进攻,你就劝天佑离开,舍弃龙山,保存实力;如果他们互相猜忌,你们就稳住幽冥教,逼退两盟,危局自解。” “可是……”晴儿迟疑道,“刚才你不是说天魔教、玄女教……” “放心,这里有我!”天赐铿锵道,“我会留在逍遥阁,一直守护着婉莹!邪教胆敢来犯,必让他们铩羽而归!” “去!”婉莹拍着晴儿玉手宽慰道,“有我和天赐在,邪教灭不了圣阁!记住我说的话!” “好!”晴儿欣喜万分,疾步奔去。 望着晴儿迅捷倩影,婉莹如释重负,喃喃自语道:“千里奔波,只为伊人,其实幸福真得很简单!” “是啊!”天赐轻轻搂着她香肩,也若有所思道,“日夜相守,只为璧人,陪伴也是一种深情。” 两人相视一笑,静静依偎。 虽然威胁在步步逼近,但此刻静静依偎,二人已然心满意足。 第407章 夜半临深渊 随着神龙教众人离去,天静宫愈加势孤。 望着身后两位殿主和四位圣督,傅玉成两手拄剑道:“圣毒教已经合兵一处,随时可能发起雷霆一击,咱们不能大意。今晚我亲自值守,诸位好好歇息,随时准备迎战!” “恐怕不妥!”乾宫殿主安正刚目露毒光道,“敌众我寡,一味固守只能坐以待毙。趁现在敌人立足未稳迅速出手,声东击西,必能削弱敌人。” “可是……”傅玉成忧心道,“咱们已经打了两场胜仗,众人都疲惫不堪,此时出击只怕不妥?” “未必!”坤宫殿主鲍蕊蕾双臂抱胸,不屑笑道:“咱们疲惫,邪教更疲惫!两次交锋,他们纷纷狼狈逃窜,慌不择路,不仅疲惫,而且胆寒。现在出击是最好的时机,机不可失。如果等他们恢复元气,咱们将毫无胜算。” 见二人坚持,傅玉成咬牙道:“那就拼死一搏!汤智渊手下有三位毒王、八位毒公、十二位毒卫,如今毒公、毒卫纷纷负伤,战力折损过半。咱们要想一战定乾坤,还得从长计议。叔父、姑母,你们觉得怎么办合适?” 安正刚塌眼沉思,邪笑道:“汤智渊毒术高强,武功高强,只能老夫来对付。老夫负责引开他,少主和鲍殿主趁机偷袭,必能一举重挫圣毒教!” “如何引开?”傅玉成惊道,“汤智渊狡诈如狐,怎么可能轻易上当?万一叔父失败,下一步怎么办?” “失败?”安正刚大笑道,“自从辅佐宫主以来,老夫还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请少主放心,若无十足把握,老夫也绝不敢冒险!” 夜幕降临,洞庭湖画舫上,安正刚与汤智渊静坐船房,纷纷暗自得意。 汤智渊捋须笑道:“弃暗投明是明智之举,难怪安殿主能一直屹立不倒。听说当初贵宫内讧,是安殿主临阵倒戈,助傅宫主夺得大位。若不是安殿主,傅宫主岂能安享十年太平?无论是功劳,还是苦劳,安殿主都该得到更多回报,而不是屈居乾宫殿主之位。” “天毒王谬赞了!”安正刚似笑非笑道,“不知毒王所说的回报指什么?让毒尊封我做毒王?” “当然不是!”汤智渊笑道,“区区毒王之位岂能令安殿主动心?只要你肯倒戈一击,宫主之位便是你的。” “哈哈……”安正刚大笑道,“天毒王奉命而来,难道不是为了剿灭天静宫?天静宫被灭,安某当谁的宫主?” “安殿主误会了!”汤智渊正色道,“老夫奉命而来绝不是为了剿灭贵宫,否则我岂会兵分三路,让你们各个击破?” 安正刚暗暗疑惑,目光如炬道:“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汤智渊捋须邪笑道:“老夫已经说过,扶你做天静宫宫主!” “安某何德何能?”安正刚眼神狐疑道,“天毒王又拿什么让安某相信?” 汤智渊眼神怪异,皮笑肉不笑道:“安殿主,有位故人托我向你问好,并赠诗一首:故友昔辞云梦去,烟花三月醉湖庭;孤帆远影三十载,旧帐残烛再叙情。” 安正刚一惊,双目幽深,一言不发。 汤智渊笑道:“安殿主就不想问问故人是谁?” “天毒王可知道云梦池在何处?”安正刚反问道。见汤智渊神情错愕,他慢悠悠道:“你不知道云梦池,自然读不懂这首诗。” 汤智渊似懂非懂,继续道:“安殿主既然已经读懂,这回总该相信老夫了?” 安正刚也眼神怪异,似笑非笑道,“安某不明白,天毒王放着堂堂毒尊不做,为什么要屈居人下?而且是屈居一个黄毛丫头之下?” 汤智渊面色一变,冷冷道:“安殿主此言差矣,毒尊医毒之术天下无双,又带回了圣丹、医书,是圣毒教中兴之主,绝非庸碌之辈。反观傅宫主,除了江湖诈术,似乎别无所长,安殿主何必屈身侍奉?如今有故人坐镇,又有老夫作保,安殿主还不放心吗?” “故人在何处?”安正刚幽幽道,“安某想见她一面,再做决定,如何?” “这……”汤智渊为难道,“使者远在千里之外,要见她得两三日之后。” “好,安某静等佳音!”安正刚铿锵道。 二人在洞庭湖密会,浑然不知益阳已经血流成河。 傅玉成率领众人从东面偷袭圣毒教据点,擒杀几十个高手。待圣毒教众人反应过来,傅玉成等人已经消失无踪。地毒王尉迟封一边派玄毒王富满纶率四位毒公加强巡视,一边派黄毒王翟逸率四位毒公驻守山上茶亭,一边派人星夜通知汤智渊。连续派出三路人马,始终没有音讯,急得尉迟封不住在殿中踱步。 突然翟逸疾步奔来,老脸慌张道:“地毒王,信使出事了!有人送来三个血淋淋的包裹,里面是他们的首级!” 望着外面血淋淋的包裹,尉迟封暗暗咬牙,阴声道:“玄毒王在何处?茶园是他负责巡视,难道就没有发现天静宫的踪迹?” 话音刚落,茶园方向传来道道信炮声,众人齐齐一惊。 茶园道路曲折,高低起伏,四周茶树葱郁,中间一条溪流贯穿东西。溪边停着几叶扁舟,舟上站着一个样貌堂堂的年轻男子,正两手拄剑,面露阴笑。岸边两路人马对峙,南面是富满纶和四位毒公,北面是殿主鲍蕊蕾和四位圣督,西面密密麻麻躺着无数尸体,全是圣毒教徒。 富满纶一眼认出船上之人是傅玉成,暗暗惊道:“连天静宫少主都来了,看来天毒王中计了!” 傅玉成仿佛看出了富满纶心思,嘴角邪笑道:“速战速决,擒杀圣毒教徒!” 他率先出手,剑气如雨,寒芒刺骨,孤身拦下了富满纶。鲍蕊蕾等人也个个杀气腾腾,三面攻向四位毒公。鲍蕊蕾雪舞漫天,杨耀武、封北海御火乱窜,聂凌云起风助战,魏无邪金光闪闪,五人联手困住四位毒公,攻得四人节节败退。 四人不敌,富满纶更不是傅玉成敌手,被傅玉成逼得节节后退。五人被逼往弯曲溪流,逐渐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富满纶心知不妙,只能祈祷援兵尽快赶到。 尉迟封正率众人飞奔支援,不料一个倩影闪身拦住去路。见女子身姿纤瘦,尉迟封疑惑道:“莫非是焦殿主?” 女子一言不发,突然两掌御雷,左右开弓。霎时四周雷声大作,砰声四起,惊得众人纷纷躲闪,狼狈逃奔。 刚才惊鸿一瞥,尉迟封已经瞧见女子真容。见她面如娃娃,肤白貌美,暗忖必是中宫殿主焦兰芝。想到这,他忙两掌御毒,飞身扑向女子。不料女子轻功卓越,早一闪而逝,四周游攻。尉迟封大惊,不断追击,始终慢了两步,根本伤不了女子分毫。四位毒公趁机助战,三面围攻,不过四人轻功更弱,同样追不上女子。五人狼狈追击,很快失去了女子踪迹。 尉迟封暗暗咬牙,继续驰援茶园。刚行到半途,又一个倩影飘然而至。没等众人出手,女子已经率先御雷偷袭,炸伤十余人。尉迟封大怒,吩咐四位毒公步步为营,逐渐逼退女子。往返三次,尉迟封逐渐瞧出蹊跷,惊惧道:“坏了,这是敌人的疑兵之计,玄毒王要出事了!” 富满纶迟迟等不到援兵,逐渐心浮气躁,苦战五十余招,竟被傅玉成一剑削掉左臂,痛得惨叫连连,汗珠淋漓。傅玉成趁机幻剑飞袭,道道寒气飞袭,立时将其斩杀。随着富满纶被杀,四位毒公也纷纷心胆俱裂,乱了方寸,先后被鲍蕊蕾各个击破,雪葬而死。 待尉迟封赶到茶园时,四周早已不见天静宫众人踪迹,气得尉迟封跺脚怒骂。想起汤智渊还在洞庭湖,尉迟封急道:“召集众人,随我接应天毒王!” 此刻汤智渊与安正刚聊得热火,二人一个兴致勃勃,滔滔不绝,一个虚与委蛇,强颜欢笑。汤智渊趁机道:“明日老夫亲率众人在洞庭与傅少主决战,安殿主只要凿沉战船,老夫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擒拿众人。” “不妥不妥!”安正刚铿锵道,“凿船太慢,又容易被觉察,根本不会有奇效。不如火烧连营,趁他们疏忽大意把战船都烧了,让他们彻底变成落汤鸡!” “火势太缓,不济事。”汤智渊摇头道,“何况是对付傅少主这样的绝顶高手?依我看不如下毒,神不知鬼不觉!” “不可!”安正刚急道,“这些年两教相斗,天静宫人人备有丹药,早对毒药十分警惕,岂能得逞?再说,焦兰芝也在洞庭湖,万一伤了她,安某如何向故人交代?” 汤智渊面露狐疑,冷眼逼视道:“安殿主一会一个主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哈……”安正刚笑道,“其实既不用凿船,也不用火攻,更不需要下毒,安某只需倒戈一击,翻手之间便可以擒住傅少主。凭你我联手,天毒王难道没有信心吗?擒贼擒王,只要擒住傅少主,天静宫传檄可定!” 汤智渊半信半疑道:“安殿主耽误这么久,最后又全盘否决,莫非只是想拖延时间吗?”想到这,他猛然一惊,起身离座,慌神道:“坏了,出事了!” 安正刚抬眼一瞥,似笑非笑道:“天毒王慌什么?难道不相信安某?” “哼!”汤智渊怒目道,“安殿主一直在故意拖延,是不是傅少主正偷袭茶亭?”见安正刚面露阴笑,他只觉天旋地转,气血上窜,怒骂道:“猪狗不如的秃驴,竟敢跟老夫玩阴的!若不是给使者三分薄面,老夫早将你碎尸万段!既然你给脸不要脸,老夫就替使者清理门户,让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没等安正刚起身,汤智渊突然出手,两掌齐出,毒气飞袭。安正刚早有防备,掌心御雷,双掌齐出。只听砰砰两声巨响,画舫立时被震断两截。两人先后从房中飞出,一个伫立画舫东,一个伫立画舫西,相互对峙,谁也不肯轻易示弱。 眼看画舫就快沉入洞庭湖,汤智渊恶狠狠道:“安正刚,你应该知道当叛徒的下场!若你执迷不悟,就算老夫不杀你,也自会有人取你狗命!” “哈哈……”安正刚大笑道,“天毒王以为安某是吃素的?安某敢这么做,就不怕你们报复!傅宫主对安某如此信任,安某岂能辜负了他?人生得一明主,夫复何求?” “老秃驴!”汤智渊咬牙道,“这笔账迟早有人找你算!”转身飞入小舟,飘然而去。 安正刚也回身踢飞船板,借力上岸,幽幽道:“不知道少主有没有偷袭成功?” 待汤智渊赶回茶亭,众人早已跪地请罪,战战兢兢。听闻玄毒王和四位毒公惨死,又折损了几十个高手,汤智渊怒摔杯盏,气愤道:“秃驴欺我太甚!若不是看在他身后之人面子上,老夫岂能饶他?地毒王,咱们还有多少人马?” 尉迟封恭敬道:“顶尖高手十八人,半数负伤;其余高手二十人,全部负伤。” 汤智渊稍稍压制怒火,细细思忖,阴声道:“咱们仍然占有优势,拿下他们是绰绰有余!既然他们喜欢声东击西,那老夫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拿下天静宫,老夫再跟这个老秃驴算账!” 翌日汤智渊率众人饶湖往东,直奔岳阳扑去。 得知圣毒教直奔天静宫扑去,傅玉成急忙召集众人询问对策。 安正刚面色凝重道:“擒贼擒王……昨夜属下曾对汤智渊说过这话,没想到今日他竟付诸实施了。不过,这件事透着蹊跷:真要偷袭圣宫应该是悄悄潜行,而不是大张旗鼓。如果属下没有猜错,汤智渊是准备杀个回马枪,趁机围杀咱们。属下建议不要原路追击,以免中计!” “姑母,你怎么看?”傅玉成急道。 鲍蕊蕾摇头道:“属下看不透,不过总觉得其中有诈。汤智渊为什么要孤军深入?这里地形没有人比咱们更熟悉,只要他敢孤军深入,必败无疑。既然明知危机四伏,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说明汤智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扭转局面的希望!这个希望是什么?是擒拿少主,还是擒拿宫主?” 听鲍蕊蕾分析,傅玉成只觉背冒寒气,惊慌道:“汤智渊必定是打算攻陷圣宫,擒拿义父!” “不可能!”安正刚铿锵道,“汤智渊没有这么蠢,绝不可能主动去攻打圣宫!就算他攻陷圣宫,也必会腹背受敌,功败垂成。汤智渊不是莽夫,少主千万别小看了他!”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傅玉成脱口而出道,“难不成是为了擒拿姨母?” 安正刚虎躯一震,想起昨晚之事,目光如炬道:“坏了,汤智渊必定是奔着焦殿主去的!焦殿主是宫主最倚重之人,也是最了解宫内布局之人,只要擒住焦殿主,咱们必定投鼠忌器,宫主也必定方寸大乱。” “不好,”鲍蕊蕾惊道,“焦殿主说圣宫空虚,早上就飞马赶回去了,此刻应该在半途。” 傅玉成陡然提剑,急不可待道:“事不宜迟,众人随我回援,快!” 第408章 巧布棋局 中宫殿主焦兰芝正顺流而下,突然船夫回奏,前面出现几艘快船,左右迅速逼近。焦兰芝心里咯噔一下,驻足船头眺望,果然有七八艘快船四面逼近,截断了前后水路。 待四面快船围住小船,霎时快船内密密麻麻窜出几十个高手,其中为首的老者满面白须,一脸横肉,细目透着几分猥琐,正是天毒王汤智渊。汤智渊仔细盯着焦兰芝,面露邪笑道:“阁下必是焦殿主了?傅宫主真有福气,难怪日日不肯出宫,躲在被窝里软玉温香。若能与焦殿主同床共枕,就算君王也不肯早朝啊!” “呸!”焦兰芝柳眉倒竖,怒道,“凭你也配跟宫主比?你连给宫主牵马都不配!宫主雄姿勃发,自在风流,你只是断脊鹰犬,过街獐鼠,除了狂吠几声,你还能做什么?要是当着宫主的面如此放肆,必打断你的狗腿,拔了你的狗毛!” “哈哈……”汤智渊捋须荡笑道,“焦殿主骂人就是与众不同,骂得真舒服,想必被窝里更舒服!众人听着,务必生擒,不得伤了她!” 焦兰芝杏目怒视,玉掌急抬,左右齐出,只听雷声阵阵,船仰人翻。地毒王尉迟封、黄毒王翟逸迅速出手,左右夹攻,奋力将其拦下。三人小舟鏖战,很快震得小舟四分五裂。焦兰芝翩跹游走,尉迟封、翟逸奋力急追。 众人御毒在手,却不敢出手,生怕伤了两位毒王。汤智渊伫立船头,冷眼一瞥,迅速出手,飞身拦住焦兰芝去路。焦兰芝自知不是三人敌手,旋身而起,直奔南面快船攻去。霎时雷暴阵阵,荡起飞流如瀑,惊得众人纷纷躲闪。焦兰芝频频出手,先后震翻了三艘快船,吓得汤智渊等人纷纷停手,不敢进逼。 尉迟封恭敬道:“天毒王,此人是打算同归于尽,怎么办?” 望着焦兰芝冷眼寒光,汤智渊暗暗咬牙,阴声道:“你们把船撤到三十米外,老夫要跟她谈谈!” 待众人退去,汤智渊邪笑道:“好一招玉石俱焚!不过,焦殿主貌美如花,真要香消玉殒岂不可惜?有位故人托我给你送一首诗,焦殿主听清了:故友昔辞云梦去,烟花三月醉湖庭;孤帆远影三十载,旧帐残烛再叙情。” 焦兰芝暗暗震惊,逐渐想起十五年前旧事。 那时她才十七岁,亭亭玉立,含苞待放。 一日夜晚,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妇飘然而至,两手拄杖道:“十五年之期到了,又到了未雨绸缪的时候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你们报答圣门的时候了。老身接到命令,过了正月十五就将你们派往八大门派。”又指着案上竹筒道:“里面有几个竹签,抽中哪里就去哪里!” 焦兰芝疑惑道:“婆婆,不是有九大门派,为什么只派往八个?玄女教呢?是否有玄女教?” 老妇笑道:“看来你们都想去玄女教,这玄女教真是福门宝地!老身直说了,玄女教已经指派他人前往,就不必费神了。” “这不公平!”焦兰芝急道,“婆婆一向最讲究公正,为什么这次偏不公正?” 老妇似笑非笑道:“这是最公正的,玄女教是女帝,派你们女儿家去用处不大。其余八教掌尊皆为男子,派你们去正合适。你们八人各抽一签,公正公平,绝无偏私!抽到哪里就去哪里,听天由命!” 焦兰芝无奈,只好抽了一签,竟是天静宫,气得将竹签摔在桌案。低眉一瞅,见筒中只剩三根竹签,不禁怒道:“婆婆说没有偏私,为什么竹筒中一共只有四根竹签?八个教派应该有八根,是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哈哈……”老妇大笑道,“你们都是老身一手带大,难道老身还能偏袒谁不成?派你们前往各派自然要保证你们绝对安全,所以保密是重中之重。若都在一起抽签,你们的身份便会暴露,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分开抽签,无人知晓你们身份,这才是对你们最好的保护。既然分开抽签,自然有先后之分。圣门一向讲究尊长有序,她们年龄稍长,来得稍早,自然该先抽签。” 焦兰芝怒气冲冲,一掌震断了竹签。 见她怨气颇深,老妇叹气一声,劝慰道:“天静宫也是山灵水秀之地,虽然比不上神龙教、逍遥阁、正义盟、卍盟等教派,但好歹比天魔教、圣毒教、幽冥教等强。你运气已经不错了,这次抽到邪教的二人都刚满十五岁,听说要去邪教,个个吓得两腿发软。就连最年长的,听说要去邪教,也吓得魂不守舍。” 听到这里,焦兰芝逐渐泄气,只觉茫然无助,暗暗悲叹。 老妇拍拍她香肩,继续道:“如果不是圣门需要,老身也想把你们留在身边,为圣门效力。待时机成熟,再送你们离开,让你们去过想过的日子。只是江湖不太平,各派野心勃勃,都想打破江湖均势,祸乱武林。咱们身负重任,岂能视而不见?” 焦兰芝苦笑一声,有气无力道:“婆婆打算派我们去做什么?杀人吗?” “当然不是!”老妇斩钉截铁道,“去执行一项潜伏任务,秘密监视各门各派。你们无须主动奏报,更不准试图与其他人联系,若有急情,圣门自会派人与你们联络。” “为什么不派男子前往?”焦兰芝幽怨道,“他们不是更容易做到吗?把十几岁的小姑娘派过去,婆婆于心何忍?当初收养我们,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吗?” 老妇搂着她香肩,语重心长道:“今日之事情非得已,你不要怪婆婆。你们都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怎么忍心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只是前车有鉴,圣门也不得不这么做。三十年前就是派了八个男子前往,如今他们个个炙手可热,纷纷对圣门阳奉阴违,虚与委蛇。唯独派往玄女教的妇人对圣门毕恭毕敬,从无违逆。这次派你们前往,不是老身狠心,也非圣门不仁,而是形势所逼,你明白吗?” 焦兰芝黯然神伤,默然不语。 见她低眉不语,老妇感慨道:“当初你们流落江湖,不就是因为各派明争暗斗,相互倾轧吗?继续下去,不知还有多少孤儿寡母流离失所。今日你们挺身而出,就是为了避免她们重蹈你们的苦难。” 想起自己幼年不幸的经历,焦兰芝不得不点头答应,自愿前往。 如今想起旧事,她冷眼盯着汤智渊道:“天毒王莫非也是圣门中人?你是三十年前入的圣毒教?” 汤智渊虎躯一震,阴目逼视道:“焦殿主不要胡说,老夫是三十一年前入的圣毒教,与灵山派没有任何关系!” “哼!”焦兰芝冷笑道,“没有任何关系?婆婆为什么让你来传话?天毒王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吗?” 汤智渊怒目逼视,脸色几变,阴声道:“老夫受人所托,话已传到,焦殿主是否明白故人的意思?” “明白,”焦兰芝抬眼四顾,漫不经心道,“就凭这些人,天毒王觉得能杀入天静宫,擒住宫主?” “不错!”汤智渊得意道,“只要焦殿主引路,老夫顷刻就能灭了天静宫,擒住傅宫主!等灭了天静宫,焦殿主就解脱了,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而不用担心再被人逼良为娼!” 听到“逼良为娼”四个字,她娇躯一颤,怒火中烧,恨恨道:“好,我可以带你前往!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不能伤了傅宫主性命!” “好!老夫答应你!”汤智渊欣喜若狂道。 众人乘船上岸,策马飞奔,焦兰芝在前,汤智渊率领众人在后。 刚行汨罗江时,焦兰芝提议在附近茶铺暂歇,指着远处茶铺里身穿道衣玄服的天静宫教徒道:“你们想潜入圣宫,是不是该乔装打扮下?难道天毒王准备硬杀入宫中吗?” 汤智渊干笑道:“焦殿主说得对!”边说边抬手示意,左右尉迟封、翟逸急忙嘱咐身后毒卫出手。十二毒卫迅速扑入茶铺,转眼间撂倒了所有天静宫教徒。汤智渊、尉迟封、翟逸等人在里间换衣,众毒公、毒卫等人在茶铺后换衣,只留焦兰芝静坐茶铺里。 焦兰芝细眉沉思,正忧心忡忡,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马鸣,她立马警惕,迅速起身倚门观望。随着尘灰散去,只见一个娃娃脸的年轻女子映入眼帘。焦兰芝一眼认出眼前女子就是冰儿,冰儿也一眼认出焦兰芝,二人相互凝视,纷纷错愕。 担心冰儿被汤智渊认出,她慌忙摘了旁边挂着的帷帽,顺手掷出,帷帽正落在冰儿头上。帷帽刚落下,众毒公迅速率众人从铺后闪出,三面逼向冰儿。焦兰芝忙抬手示意,迅速上前笑道:“姑娘,茶铺无茶,请去别家!” 冰儿早觉察蹊跷,迟疑一瞬,迅速回身步去。 “且慢!”尉迟封一闪而出,昏目眯笑道,“铺中有茶,姑娘里面请!”汤智渊躲在里铺仔细观望,始终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尉迟封早心领神会,趁机问东问西,冰儿一概不答,只是冷冷道:“茶一杯!”尉迟封面露尴尬,只好招手示意。 待热茶端上,冰儿静坐不语,隔着帷幔四处乱瞟,逐渐瞧出危机四伏。她轻轻端起热茶,又缓缓放下,玉指不停敲击桌案。 尉迟封回头一瞥,又赔笑道:“姑娘觉得这茶水如何?” “烫!”冰儿冷冷道,余光一瞥,已经注意到躲在里间的汤智渊等人。 尉迟封心忧如焚,干笑道:“热茶解渴,姑娘不懂喝茶之道。要是姑娘嫌弃,老汉再给你换一杯凉的。”他刚伸手去端茶杯,只觉茶杯寒凉刺骨,不禁心里咯噔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桌案迅速被玄冰覆盖,转眼间冻住了他手脚。尉迟封大惊失色,忙御毒抽身,不料一道寒芒袭来,一剑刺穿了自己左臂。 没等尉迟封抽身急退,冰儿迅速神剑拄地,道道冰柱冲天而起,转眼将其困住。她乘势一剑飞袭,剑气斩断茶铺四道支柱,轰隆数声巨响,茶铺应声倒塌,惊得众人纷纷狼狈逃窜。 尉迟封惊惧交加,急忙两掌齐出,却丝毫震不断冰柱。他正不知所措,只见道道寒芒从冰柱外袭来,吓得他心胆俱裂,狼狈躲闪。苦撑不到十招便被一剑刺喉,当场毙命。 眼见尉迟封被困死,汤智渊飘然落在木柱上,怒目道:“是你!老夫早就该猜到是你这个贱婢!你屡屡坏我好事,今日老夫要替女帝清理门户了!” 话音未落,冰儿陡然出剑,神剑飞袭,道道寒气如箭般飞袭。汤智渊不甘示弱,飞身迎战,丝毫不惧。其余众人正要助战,只听四周砰声大起,荡起层层尘灰,吓得慌忙躲闪,个个灰头土脸。焦兰芝趁机助战冰儿,从背后夹击。汤智渊被二人前后夹攻,气得怒火三丈,厉声道:“焦兰芝,你也想当叛徒?”冰儿、焦兰芝纷纷不语,全力出击,攻得汤智渊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未及五招,他已经心神大乱。 见汤智渊露了败相,毒王翟逸迅速指挥四位毒公、十二位毒卫四面助战。焦兰芝深知众人厉害,疾呼冰儿撤退。两人联手震飞汤智渊,一个转身挥剑,一个回身御雷,接着飞身而起,策马而去。 汤智渊没有想到冰儿武功如此高强,更没有想到焦兰芝会出尔反尔,惊得面无血色,气得双目喷火。眼睁睁看着二人骑马飞奔而去,他依旧惊魂未定,不知所措。 翟逸急忙提醒,汤智渊才回过神来,跺脚道:“务必擒住这两个贱婢,谁能擒住她们,任由你们玩挵!”众人大喜,纷纷策马急追,马不停蹄。汤智渊也飞马追赶,咬牙切齿。 众人前脚离去,少主傅玉成后脚率众人赶到。殿主鲍蕊蕾迅速下马勘察,疑惑道:“这里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焦殿主跟圣毒教的人!奇怪的是地毒王尉迟封被冰柱冻死,不知道是谁救走了焦殿主。” 众人正疑惑不解,傅玉成心里咯噔一下,狂喜道:“冰儿……必是冰儿救走了姨母!”突然想起汤智渊人多势众,又心急如焚道:“不好,冰儿有危险!”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第409章 反败为胜 冰儿在前面策马飞奔,殿主焦兰芝在后面指挥方向,二人同乘一马,飞奔如箭,圣毒教众人一时竟追不上。焦兰芝熟悉附近地形,冰儿虽然不熟,但刚刚来时走过一遍,也算轻车熟路,二人相辅相成,逐渐将众人远远甩在后面。 天毒王汤智渊咬牙暗恨,率领众人一路急追,马不停蹄。待回头望时,身后只剩黄毒王翟逸、四位毒公和十二毒卫,其余众人早已被甩丢。翟逸极力劝谏放弃追赶,汤智渊始终不许,依旧快马加鞭。 这时少主傅玉成等人也飞马急追,先锋七人已经追上圣毒教掉队人马。圣毒教二十位高手纷纷策马回奔,三面围住傅玉成七人。傅玉成来不及细问,飞剑出击,率先斩杀两人。殿主安正刚、鲍蕊蕾也纷纷出手,一个御雷震死一人,震伤一人,一个御雪困住两人。圣督杨耀武、聂凌云、封北海、魏无邪齐齐出手,各自袭杀一人。 圣毒教众人见形势不妙,纷纷狼狈逃窜。傅玉成没空追杀众人,只飞身擒住一人,询问汤智渊去向。得知汤智渊率众人往北追赶两个女子,傅玉成又惊又怒,一掌震死邪教徒,飞马急追。 冰儿继续策马飞奔,途径密林处,突然勒马止步,眉头紧皱。 “怎么了?”焦兰芝吃惊道。 “有女孩哭泣声!”冰儿面色凝重道。 焦兰芝竖耳静听,林中果然有细微的哭泣声,不禁暗暗佩服。 二人调头往林中走去,远远看见一个女娃趴在一人身上痛哭流涕。冰儿迅速飞身而至,见女娃趴在一具残尸上痛哭,忍不住蹲下询问。女娃哽咽道:“我爹……被……被……野猪……咬死了。”冰儿泪湿眼眶,忙把女娃抱在怀里,拍着她湿透的衣服道:“别怕,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 焦兰芝也神色动容道:“看来你也是孤儿,对不对?” 冰儿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安抚女娃。 焦兰芝正要安慰二人,突然林外传来阵阵马鸣声,她面色一变,低声道:“追兵到了,你带着她先走,我来殿后!” “不!”冰儿迅速封了女娃穴道,塞入焦兰芝怀中,提剑上马,铿锵道,“你是玉成的姨母,我不能让你出事!快带她躲起来,我来引开追兵!” 听到林中有马鸣声,汤智渊嘴角邪笑道:“难怪前面没有马蹄印,原来她们躲在林中!左右包抄,翟毒王率十二毒卫从南面拦截,老夫率其余人从北面拦截。记住,一有消息,立马示警!” 两路人马南北迫近,冰儿故意扬鞭策马,来回飞奔。待远远瞅见汤智渊等人踪迹,这才回马急奔,在林中穿梭。汤智渊大喜,立刻率领四位毒公飞马急追,急不择路。 此时翟逸已经率领众人寻到残尸处,见残尸血肉模糊,翟逸眯着小眼道:“二人杀人灭口,想必就在附近。仔细搜,不要放过一处!”十二毒卫立刻散开搜索,个个目光狠辣,气势逼人。 焦兰芝躲在不远处一株苍树上,见形势不妙,不禁暗暗焦急。担心冰儿出事,更急得香汗直冒,心下暗忖道:“要是冰儿出事,我该如何向玉成交代?”想到这,她悄悄将女娃放在树杈处,抬掌御雷,随时准备殊死拼杀。 眼看众人就要寻到树下,焦兰芝目不转睛,跃跃欲下。突然一道信炮冲天而起,圣毒教众人慌忙奔去,转眼消失无踪。焦兰芝长舒一口气,暗暗抚胸,如释重负。想起冰儿,心立马又悬了起来,暗忖道:“坏了,刚才信炮必是汤智渊的召集信号,难道冰儿被他们围住了?” 冰儿伫立林北,冷眼盯着眼前五人,横剑身前,剑身透着丝丝寒气。 汤智渊率四位毒公三面围住,步步逼近,阴目逼视道:“贱婢,上次就是你坏我好事,今日又胆敢袭杀地毒王,老夫要让你生不如死!擒住她!”随着汤智渊一声令下,四位毒公齐齐出手,三面夹攻。汤智渊也两掌御毒,后发先至。 自知不是五人敌手,冰儿没敢恋战,迅速抽身急退,依仗飘逸轻功四周游攻,宛如蜻蜓点水般。汤智渊奋力急追,依旧难以望其项背,其余四人更是望尘莫及。冰儿故意走走停停,不时回身急攻。见汤智渊逼近,她御剑斜斩,一道剑气从天而降,震得汤智渊虎口疼痛,倒退两步。其余众人个个心惊,不敢进逼。 汤智渊咬牙暗恨,怒道:“四面围攻,困住她!” 四位毒公纷纷各据一处,四面逼近。汤智渊暗暗捏住毒丸,伫立不动,两眼死死盯着冰儿。 冰儿横剑在前,冷眼一瞥汤智渊,逐渐想起临行前婉莹的嘱咐。那日婉莹握着她玉手,细细叮嘱道:“这次去支援天静宫,一定要特别留意汤智渊,此人擅长毒阵,要么势如破竹,逼得他没有还手之力,要么四周游攻,千万不要恋战。”想到婉莹嘱咐,她边御剑迎战四人,边留意汤智渊动静。 四位毒公联手围攻,依旧稍落下风。见冰儿剑影如魅,出手狠辣,四人纷纷暗惊,不敢殊死搏杀。冰儿奋力急攻,魅影鬼剑令四人心惊胆寒,寸步难进。 见形势不妙,汤智渊迅速射出八枚毒丸,分别袭向八个方位,接着又捏住两枚丹药迅速弹出,打算封住上下退路。 冰儿早有觉察,迅速旋身而起,先一步飞身而起。没等四人追击,又挥剑横扫,封住众人上路。四人原本打算追击,没想到冰儿挥剑封住了去路,汤智渊又御毒拦住了退路,四人个个震惊,险些被伤。冰儿刚跃起不久,下面毒阵已经布出,眨眼间毒气弥漫,惨叫声连连。 汤智渊大惊失色,急忙撤了毒阵。原本想用毒阵困住冰儿,没想到适得其反,反倒伤了自己人。他又惊又怒,厉喝道:“擒杀贱婢,不必留情!”四位毒公个个心怀怨恨,不肯施展全力。汤智渊也惊惧交加,不敢恋战。五人联手不仅没能擒住冰儿,反倒狼狈不堪。 眼看冰儿就要跳出战圈,毒王翟逸率十二毒卫飞身赶到,截住了去路。汤智渊大喜,迅速率四位毒公赶到,四面困住了冰儿。汤智渊正准备下令擒杀,不料远处马蹄声阵阵,尘烟遍起,众人纷纷惊惧,不知所措。汤智渊暗暗咬牙,急道:“先擒杀贱婢!” 冰儿神剑在手,丝毫不惧,一人力战五位毒卫,竟不落下风。 见五人不是冰儿敌手,汤智渊大怒,斥退五人,自己率领翟逸、四位毒公飞身围攻。六人吊灯而般急攻,一时半刻也拿不下冰儿。 七人在北面鏖战,十二毒卫在南面列阵。见傅玉成等人飞马杀来,众毒卫纷纷主动出击,挥毒如雾。傅玉成丝毫不惧,神剑飞袭,一剑震飞一人。殿主安正刚、鲍蕊蕾和四位圣督飞马赶到,也纷纷加入战团。七人联手急攻,逼得十二毒卫寸步难进。不过十二毒卫也不是泛泛之辈,联手抵挡,同样逼得傅玉成等人难进半步。 众人混战两处,杀得难分难解。北面汤智渊等人占了上风,南面傅玉成等人稍占上风。拼杀二十余招,傅玉成暗暗心焦如焚,想起义父傅清明脚法、手法、身法,他逐渐明白功法的精髓。幻剑如魅,道道剑气飞袭,三招袭杀一名毒卫。如法炮制,又斩杀一名毒卫,突破众毒卫防线。没等众人两面夹击,他飞身而起,凌空虚步,竟掠过众人,直奔汤智渊攻去。 汤智渊大惊,忙回身迎战,却被傅玉成震退两步,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随着汤智渊被傅玉成缠住,冰儿压力陡减,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下风。 众人继续混战,圣毒教已经明显落了下风,北面翟逸率四位毒公逐渐不敌,南面众毒卫也步步后退,中间汤智渊更被傅玉成逼得节节败退。 自知不敌,汤智渊且战且退,未撑五十招已经露了败相。他惊惧交加,疾呼道:“安正刚、焦兰芝,你们要背叛名门吗?”傅玉成一惊,攻势不觉稍减。汤智渊趁机飞身而去,狼狈窜入林中。 想起刚才汤智渊的喊话,傅玉成暗暗心惊,一瞥冰儿被五人围攻,他来不及细想,忙御剑飞袭。两人联手夹攻,惊得五人狼狈躲闪,节节败退。冰儿舞剑如魅,傅玉成飞剑似鬼,两人联手急攻,一招斩杀翟逸。四位毒公惊惧万分,狼狈逃窜,慌不择路。 随着汤智渊败退,翟逸被杀,四位毒公撤退,众毒卫纷纷心胆俱裂,先后狼狈逃窜,最后只剩六人成功逃脱。 众人正要追杀,冰儿急忙抓住傅玉成胳膊,急道:“姨母还在林中!随我来!” “我在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林中传出,只见焦兰芝抱着一个熟睡的女娃飞身而至。 得知女娃身世,又知是冰儿救了焦兰芝,傅玉成得意笑道:“姨母,我没有看错人?” 焦兰芝将女娃递给冰儿,笑靥如花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心思,在你义父面前我会替你美言的!” “多谢姨母!”傅玉成大喜道。 想起刚才汤智渊的喊话,傅玉成故意问道:“圣毒教经此大败,必定狼狈逃窜,你们觉得要不要乘势追杀?” 鲍蕊蕾听出话外之音,瞅了瞅安正刚、焦兰芝二人,默然不语。 安正刚轻咳一声道:“圣毒教虽折损过半,但实力尚在,有汤智渊坐镇,绝不会一溃千里。如果冒险追杀,未必能收复失地,反倒会陷入危机。属下的意思是步步为营,逼退圣毒教,慢慢收复失地。” “姨母呢?”傅玉成小心翼翼道。 焦兰芝若有所思道:“汤智渊狡诈,又擅长毒术迷惑人心,圣教有不少叛徒都已经不知不觉投靠了他,所以他对咱们的行动了若指掌。若不是叛徒泄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行踪?不过,之前被安殿主摆了一道,现在又被少主大败,想必此时他已经是丧家之犬,惊弓之鸟。趁机穷追猛打,必能收复失地。” 傅玉成又询问鲍蕊蕾,鲍蕊蕾似笑非笑道:“看起来安殿主的主意要稳妥一些,所谓穷寇莫追,就是这个道理。”傅玉成大喜道:“那就依了安殿主,步步为营,缓缓收复失地。”回身对杨耀武、聂凌云等人道:“天静宫危机已经解除,多谢诸位仗义相助,玉成感激不尽!现在贵教危在旦夕,诸位还是尽快赶回去,说不定能力挽狂澜!等我们清除圣毒教余孽,必会赶去支援贵教!” 杨耀武大喜,当即率众人辞行,星夜兼程往神龙教赶去。 夜幕降临,幽冥教众人已经抵达涡水,步步逼近神龙教。 圣女紫琉璃陪着凌尚香在溪边漫步,欣喜道:“姑母总算回来了,我们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跑。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姑母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我总觉得他在利用姑母,姑母觉得呢?” 凌尚香幽幽道:“我们都是孤儿,算是同病相怜!韩圣相太过聪慧,又志存高远,所以至今未娶。我所托非人,徒耗岁月,也半生未嫁。有时想起旧事,总觉得心酸,是韩圣相耐心宽慰,替我纾解,使我找回自己,也找到活下来的意义。如果非要说利用,其实是我利用了韩圣相,不是他利用了我。” 紫琉璃默然不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若不是父亲紫洞微风流成性,凌尚香早就成为自己后母了。想起父亲悲惨处境,望着凌尚香影单形只,她暗暗愁眉,欲言又止。 回去路上,凌尚香小心翼翼道:“你爹还好吗?” “不算好,”紫琉璃无奈道,“爹神智有些不清,好多事都不记得了,现在还在教中休养。姑母,你要去看望他吗?” “不去了,”凌尚香神伤道,“我已经无颜见他。对了,凶手查到了吗?” “没有!”紫琉璃若有所思道,“当初是狗司卫常五郎诱我爹前往林中,我爹出事必定与他有关。上次原本打算瓜分玄女教,擒拿狗司卫,没想到被天魔教捷足先登。听说女帝重新启用狗司卫,我正打算日后问她要人!” “圣女准备与玄女教反目?”凌尚香惊道。 “哼!”紫琉璃冷冷道,“如果女帝一意孤行,非要袒护狗司卫,两教反目成仇是迟早的事。” 凌尚香忧心道:“圣女跟玄女教反目,必定得罪日月盟,引来天魔教和圣毒教攻讦。既然已经决定与日月盟分道扬镳,为什么要与神龙教鱼死网破?” “噗,”紫琉璃负手笑道,“姑母也觉得我会与神龙教玉石俱焚?那怎么可能?有榜姐在,谁能灭了神龙教?这次倾巢而出是应两盟之邀前来助威,顺便议和划界。另外,我也想看看榜姐如何破解这玲珑八卦阵!” 凌尚香暗暗心惊,想到韩文信、张浩宇对两盟的提防,她恍然大悟。如今两盟实力不俗,又打着援助神龙教的幌子,如果真让两盟偷袭成功,神龙教必亡无疑。想到这,她愁得眉头紧蹙,急得双目出火。 紫琉璃看在眼里,黯然叹气。她心里明白,凌尚香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早已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回到住处,判官郭嘉佑躬身侍立门外,附耳低语一番。紫琉璃欣然点头,抓着他衣袖笑道:“辛苦了,你告诉寒月姐姐,请她回奏大帝,我已经安排妥当,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算了,明日再奏报,这会他们俩应该很忙。你去吩咐他们准备些酒菜,我要陪姑母喝两杯。”郭嘉佑应了一声,疾步而去。 凌尚香瞧出蹊跷,强颜笑道:“你好像对他很钟意,他为人怎么样?” 紫琉璃痴痴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嘴角挂笑道:“很像……真的很好了!我虽然处处比不上榜姐,但上天总算对我很眷顾,不是吗?” 第410章 以身殉道 得知幽冥教驻扎涡水,两盟逼近淝水,天佑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圣相韩文信若有所思道:“幽冥教已经停止前进,应该是圣侍的功劳。现在邪教已经稳住,就看两盟了!两盟迟迟不派人通报,态度隐晦,行踪诡异,应该是想逼咱们出手,然后他们好口诛笔伐,乘势出击!” “这只是其一,”圣相张浩宇低眉道,“他们打着支援圣教的旗号前来,万一途中遇袭,咱们如何向两盟解释?如果有人打着圣教旗号偷袭两盟,咱们又如何向正道解释?” “谁敢偷袭两盟?”天佑惊道,“谁又能偷袭两盟?” “如果是他们自己呢?”韩文信双手交叉,目光如炬道,“贼喊捉贼的把戏太容易了。” “是,”张浩宇也叹气道,“一旦栽赃成功,圣教必定名声尽毁,正道必然齐力声讨,两盟定然星夜偷袭。咱们实力不如两盟,守则有余,攻则不足。不过,现在有个隐患,那就是密道。” “密道怎么了?”天佑急道。 “圣尊还记得上次王仙婆闯入圣宫的事吗?”韩文信接话道。 天佑恍然大悟,暗暗心惊。 张浩宇面色凝重道:“咱们应该把密道彻底封死,以免两盟从密道杀入。” 韩文信神色一变,幽幽道:“光两盟攻山,咱们自然不惧,不过要是幽冥教也趁机助战,咱们就只能被迫放弃圣宫,退守神龙宫或鸾凤宫。退守神龙宫是绝路,只能画地为牢,坐等时变。退守鸾凤宫是活路,进可反攻,退可逃遁。属下建议把密道下半段封死,只保留圣宫到鸾凤宫的密道,圣尊以为如何?” “甚好!”天佑喜道,“只要有鸾凤宫在,咱们衣食无忧,进可攻退可守,太好了!” 张浩宇捋须沉思,心下暗忖道:“圣尊和韩圣相似乎都对鸾凤宫颇有想法,莫非……” 这时护卫来报,圣尉萧永贵、霍天毅率两位圣御已经进入寿州界。 望着飞鸽传书,天佑又惊又喜道:“圣毒教退了?他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韩文信、张浩宇纷纷沉默不语,一个不住双手交叉,一个不停捻须沉思。 大殿气氛沉闷,就连圣女玉玲珑也愁眉不展。 “唉,”张浩宇叹气道,“千算万算,竟没有想到天静宫的事这么快就结束了。如果属下所料不错,恐怕霍圣尉他们有性命之忧!” “如果处置不当,或许会全军覆没!”韩文信也幽幽道。 “全军覆没?”玉玲珑满脸焦急,惊愕道,“两盟敢像邪教一样大开杀戒?” “为什么不敢?”韩文信面色冰寒道,“两盟能伪造证据栽赃天尊,难道不能伪造证据诬陷咱们?只要不留活口,他们就可以倒打一耙,大肆宣扬,令咱们身败名裂。那时谁还会相信咱们是无辜的?谁还会质疑两盟是滥杀无辜?” 想起汪道圣安危,玉玲珑黯然神伤,无力地瘫坐椅子上。 “坏了!”天佑急道,“萧圣尉他们有危险,怎么办?怎么办?” 寿州仲氏酒楼,两盟众人亲自将霍天毅等人迎入店内。 见东方大帝杨言忠、持国天王凌云思亲自相迎,霍天毅等人稍稍放松警惕,唯独彭文博左右乱瞟,神经紧绷。 双方主客落座,杨言忠目光深邃,皮笑肉不笑道:“霍圣尉从天静宫星夜赶回,难道圣毒教已经败了?” “不是,”霍天毅捋须道,“双方旗鼓相当,一时难言胜败。不过,天静宫众志成城,视死如归,圣毒教贪婪无厌,又人心不齐,胜败已经可以预见了。” “哦,”杨言忠继续道,“看来圣毒教要败了,万幸……万幸啊!” 凌云思趁机接话道:“不知霍圣尉千里赶回,是否已经通知贵教?贵教圣尊可有回信?现在龙山情形如何?幽冥教是否已经攻山?” 霍天毅正要回答,彭文博抢话道:“诸位近在咫尺,应该比我们更了解这里的情况,想必你们对幽冥教的动向必定了若指掌。这次两盟前来,为何不从西路,要走南路?西路又近,又能截断邪教退路,还能联手神龙教两面夹击,岂不是最好的进军路线?” 杨言忠干笑不语,凌云思也强颜笑道:“这次是卍盟先得的消息,我们奉命去江陵会合,自然从南路最合适。何况两位盟主吩咐,为避免贵教误判,两盟必须与幽冥教划清界限,决不能道同志合。” 霍天毅欣慰道:“两盟能及时悬崖勒马,仍不失为正道顶梁柱。若诸位能助神龙教一举击退幽冥教,正道必兴,邪教必亡。霍某斗胆请诸位随我们星夜驰援神龙教,待击退邪教后,神龙教必有重谢!” 杨言忠忙摆手道:“幽冥教兵临涡水,距离贵教还远,不急不急!我们已经备下酒席,为霍圣尉和诸位接风洗尘,霍圣尉请!”杨言忠、凌云思在前引路,卞翁鹤、游仙陀在后招呼,众人先后朝后堂行去。 彭文博暗暗留意四周,想起临行前韩文信的嘱咐,暗觉气氛诡异。当初离开神龙教时,韩文信曾叮嘱道:“此去支援天静宫,千万要当心,不是当心圣毒教,而是两盟。两盟举着正道大旗,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早已失去了骨气,只剩奴颜婢膝。若他们打着援救天静宫的旗号前往,你们切不可相信!” 如今想起韩文信的话,又瞅着两边林立的高手,他暗暗忧心,悄悄拽了拽汪道圣衣角道:“汪圣御,你不是有手要解?”汪道圣茫然道:“刚解过。”彭文博眉头紧皱,眼神暗递,干笑道:“我说小手!等下还要喝酒,咱们去解下小手!”汪道圣稍稍会意,轻咳一声道:“好!” 见二人神色异样,凌云思抬眼示意,卞翁鹤、游仙陀纷纷前面引路,带二人前往茅厕。凌云思趁机引萧永贵、霍天毅二人前往后堂,又吩咐众人端酒备菜。 彭文博一瞥身后四个中年男子,似笑非笑道:“这四位看着有些面生,却气度不凡,不知道是什么人?” 卞翁鹤气定神闲道:“他们是新晋值年神王凤鸣、值月神李叶龙,还有卍盟的青除灾金刚王群书、辟毒金刚马善举。” 彭文博趁他介绍之际,悄悄眼神示意,突然御毒出手,疾呼道:“快逃,有陷阱!”汪道圣早心领神会,趁机扶摇直上,双掌御火,铺天盖地乱射。趁众人躲闪之迹,彭文博急忙飞身而起,慌不择路。 卞翁鹤冷笑一声,掌心吐雾,游仙陀也雪杖急挥,雪花乱射,两人联手出击,气势凌人。王凤鸣、李叶龙左路追击,一个火舞漫天,一个旋风疾呼;王群书、马善举右路追击,一个天雷滚滚,一个金光闪闪。 彭文博轻功稍高,很快御毒破了外围防线,飞身上墙。汪道圣轻功稍逊一筹,被众人追得狼狈不堪,东奔西逃,险象环生。这时园墙附近高手也纷纷现身阻住汪道圣去路,个个杀气腾腾。见汪道圣惊慌失措,彭文博咬牙跺脚,迅速飞身杀回,当场袭杀两个罗汉,又震伤两人,冲破了两盟防线。 汪道圣大喜,正要联手御敌,只听彭文博疾呼道:“快逃,回教报信,我来拖住他们!”汪道圣暗暗咬牙,无奈飞身朝身后五六个高手杀去。 “谁也休想逃!”卞翁鹤、游仙陀率四人迅速杀到,四面困住了彭文博。 彭文博迅速两掌御毒,左右开弓,以一人之力拦下了众人。 见彭文博难缠,卞翁鹤边攻边道:“王凤鸣、李叶龙率众人去追汪道圣,其余众人留下擒住彭文博!” 彭文博以一敌四,虽落下风,却一时半刻不至于落败。苦战三十余招,逐渐露了败相。自知不是众人敌手,彭文博怒骂道:“鹰犬爪牙,衣冠禽兽!两盟有你们这样的败类,迟早自取灭亡!”话音刚落,左臂被游仙陀一掌砸断,前胸又被卞翁鹤一掌击中,倒飞栽地,再难起身。 望着狼狈不堪的彭文博,卞翁鹤单手背后,捋须笑道:“有彭文博在手,何愁擒不住上官圣尊?”游仙陀也雪杖拄地,单手合十道:“善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上官圣尊作恶多端,是该伏法的时候了!” 彭文博咬牙暗恨,单膝跪地,慢慢撑起身子,气若悬丝道:“圣尊,属下……尽力了!”霎时毒气绕身,自尽而亡,僵而不倒。 卞翁鹤、游仙陀齐齐一惊,却无能为力。 外面打斗声早已惊动后堂,霍天毅、萧永贵背对着背,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咬牙切齿。四周站满了两盟众高手,唯一的出路被杨言忠、凌云思封住。 霍天毅虎爪紧攥,恨恨道:“两盟甘为邪教鹰犬,真是丢尽正道颜面!若张、朱两位盟主在世,岂容你们胡作非为?” “跟他们废什么话?”萧永贵怒目道,“自从栽赃天尊起,两盟就已经沦为邪魔外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霍兄,不必心慈手软,是该替天行道了!” “狂妄!”杨言忠怒道,“贵教圣尊杀害张、朱两位前辈,不将其绳之以法,两盟绝不罢手!” “不错!”凌云思也阴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劝你们弃暗投明,不要以卵击石。若能协助两盟擒拿上官圣尊,我二人可以替你们求情,饶你们不死!” “废话少说!”萧永贵怒吼道,“能打赢老夫再说!”没等霍天毅动手,他率先双掌御火,飞身急攻。左右烈火飞袭,气势惊人。 杨言忠早抬手示意,东面两位值神、四位天师联手围攻萧永贵,西面六位金刚联手夹攻霍天毅。霍天毅掌心御电,萧永贵双掌御火,两人联手御敌,立时震塌了后堂。见众人狼狈躲闪,二人先后飞身而起,破屋而出。杨言忠、凌云思早有防备,也齐齐飞身上屋,拦住二人去路。四人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 东面杨言忠与霍天毅拼杀,稍落下风;西面凌云思被萧永贵急攻,也稍处劣势。霍天毅、萧永贵没想到二人武功进步如此迅速,杨言忠、凌云思也没想到二人武功如此高强,双方心下暗惊,纷纷施展全力。 不多时众天师、金刚等纷纷破屋而出,四面围住四人。众人正要助战,只听杨言忠疾呼:“两位值神助战,其余众人守住外围。”又听凌云思急催:“宋金刚、裴金刚助战,其余众人戒备!” 霎时又有四人加入战团,只见尘灰弥漫,雪花飞舞,冰箭四射,霜凌遍地。四人分别助战,吊灯而般围攻萧永贵、霍天毅二人。萧永贵以一敌三,难以抵挡;霍天毅苦战三人,也落了下风。二人苦撑近五十招,先后露了败相。 杨言忠大喜,见萧永贵气力衰微,乘势挥剑斜斩,一剑劈散火焰,生生将其震退。值日神崔应、值时神房胜趁机左右夹攻,一个御尘,一个御雪,逼得萧永贵步步后退。三人联手围杀,三招废了其双腿。不久霍天毅也被凌云思三人击败,折断一臂,单手撑地。 冷眼盯着二人,杨言忠傲然负手道:“萧永贵,你相助上官圣尊暗杀张、朱两位前辈,按理死罪难饶;不过,两位盟主念在你为人忠勇,刚猛不阿,打算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要你肯弃暗投明,帮助两盟擒住上官圣尊,两盟不仅可以赦免你的死罪,还会对你委以重任,你可愿意?” “狗贼休想!”萧永贵大骂道,“圣尊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就凭你们这些狗杂毛也想擒住圣尊?你们卑躬屈膝,禽兽不如,早晚必死无葬身之地!就算老夫死了,也要在地下亲眼看着你们被圣尊挫骨扬灰!” 杨言忠大怒,正要出手,只见萧永贵御火焚身,火光漫天,宛如璀璨银星。众人齐齐一惊,纷纷震撼,都没有想到萧永贵会御火自焚。只听火光中传出萧永贵酣畅大笑,笑中又夹杂着一丝苍凉。 眼睁睁看着萧永贵自焚而死,凌云思捋须叹气,扭头瞅着盘膝而坐的霍天毅,阴目逼视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真是可惜了!霍圣尉,当初五位圣童是被你擒杀,上官圣尊也险些死于你手,我们都知道你是地老的亲卫,华家的守护,与上官圣尊绝非一路人。两位盟主有心扶持你做神龙教圣尊,只要你肯弃暗投明,助我们拿下龙山,擒住圣尊,你意下如何?” 提起圣童旧事,霍天毅缓缓闭目,眼前逐渐浮现出当初袭杀圣童的情景,不禁暗暗叹息。当初他受地老厚恩,被擢拔为圣尉,执掌神龙宫大权,自然对地老感恩戴德。后来地老又屡屡厚赏,信任有加,令他感动不已,以为效忠地老就是效忠神龙教。正是被恩情蒙蔽,他才助桀为虐,先后出手袭杀圣童、圣尊。后地老被诛,华圣尊执政,他以为效忠华家就是效忠地老,就是效忠神龙教,所以又助纣为虐,险些害死圣尊、圣童。 如今回头想想,霍天毅黯然神伤,感慨道:“老夫一生愚忠,自以为至忠至诚,其实不过是跳梁小丑。论功绩,我不如萧永贵;论智谋,我不如韩文信;论忠义,我不如卫青山,我有何德何能敢窃取圣尊之位?霍某作恶多端,理应被挫骨扬灰,以赎罪愆。诸位呢?你们甘为鹰犬,为虎作伥,荼毒正道,滥杀无辜,又该如何赎罪?十八层地狱受万箭穿心之刑只怕少不了!老夫奉劝诸位放下屠刀,及时悔过,否则必有报应!” 话音刚落,他缓缓抬掌,霎时道道金电从天而降,齐齐将其裹住…… 望着霍天毅自尽而亡,凌云思咬牙暗恨,又无能为力。 听闻汪道圣逃脱,凌云思来不及细想,立时携手杨言忠飞马急追,马不停蹄。 第411章 紫衣黑袍 圣御汪道圣慌不择路,快马飞奔。 两盟众人在后面急追,不断释放信炮召集援兵。 大帝杨言忠、凌云思苦追多时,始终没有众人踪迹,二人悄悄商议,纷纷主张星夜偷袭神龙教。凌云思大喜道:“咱们真是不谋而合,现在消息已经泄露,趁神龙教蒙在鼓里,星夜偷袭必能一举拿下龙山!”杨言忠也得意道:“咱们兵强马壮,就算他们反应过来,咱们也能一举攻下龙山!” 二人议定,立刻召集众人,星夜兼程,直奔龙山而去。 同样星夜兼程的还有晴儿,她骑着劣马正一瘸一拐朝龙山奔去。想起半道经历,不禁眉头紧皱,暗暗心忧。原本早该抵达龙山,但路上屡屡不顺,耽误了许多时间。 先是途径滁州时马儿出事,刚到五里茶铺便一命呜呼,害得晴儿不得不折返买马。又途径迎侠镇时,惊吓了路旁马儿,致使马车险些侧翻,车内孕妇难产。晴儿不得不送孕妇就医,又赔偿银子,送上玉镯赔罪。待赶到临淮,因为惊吓了路边小孩,与一对样貌奇特的男女起了争执,被二人纠缠不休。 当时眼看斜阳洒下余辉,晴儿又急又愁,直接掏出最后五两银子道:“算我赔偿你们的,求你们不要再纠缠了!” 黑面少妇一把将银子揣入怀中,揪住晴儿衣襟道:“就五两银子,你糊弄鬼呢?” 旁边中年男子也威吓道:“没有二十两银子,休想离开!”他右脸有刀疤,左眼戴眼罩,两手拄刀,看上去颇为凶厉。 见二人一个握着长剑,一个提着大刀,晴儿没敢轻易动手,只是赔笑道:“我一个女儿家,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多银子?你们要是不信,就把包裹拿去翻,里面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少妇抬眼示意,男子忙夺过包裹,仔细搜查,里面只有几叠软纸,一个精巧的檀粉盒,一盒上等的胡胭脂、几条粉巾和一些贴身衣物。摸着贴身衣物,男子面露荡笑,不住斜眼瞅着晴儿,直瞅得她心里发毛。 望着眼前黑面少妇,晴儿眼睛一转,急道:“对了,包裹里胭脂水粉都是名贵之物,想买都买不到,这位姐姐要是喜欢,随便拿去!” 少妇冷眼盯着晴儿身后马儿道:“包裹留下,宝剑留下,马儿我们也要!” “不行!”晴儿急道,“我夫君重病在床,还等着我回去见最后一面,没有马儿怎么行?还有宝剑,那是夫家祖传之物,要是给了别人,公婆非把我打死不可。求姐姐高抬贵手,不要纠缠了,行不行?” 少妇冷笑道:“你刚才还说自己是女儿家,这会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夫君?分明撒谎!”边说边抬眼示意,命男子牵走马儿。 见二人不依不饶,晴儿心焦如焚,急道:“姐姐执意纠缠,我只好得罪了。”正要抬指封穴,不料手腕反被少妇死死攥住,惊得她面色一变,迅速抽身急退。抬眼望去,少妇横剑在前,男子拄剑在侧,二人面露阴险,煞气逼人,晴儿立时觉察不妙,暗暗戒备。 少妇缓缓拔剑出鞘,冷厉道:“要么留下马儿,要么留下性命!” 男子也提刀在手,吹毛断发,邪笑道:“小姑娘没有吃过亏,今日就让你吃一吃!” 晴儿双目死死盯着二人,冷笑道:“我看你们是故意纠缠,根本不是为了几两破银子,是不是?”见二人不语,她继续道:“一个故意装丑,一个刻意扮凶,还拿小孩当挡箭牌,我看你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倒像是拦路抢劫的恶徒!” “哈哈……”少妇得意笑道,“就算是!乖乖把东西留下,姑奶奶不伤你性命,否则今日就教你怎么做人!” “哼!”晴儿撇嘴道,“好狂的口气哟,让我称称你们有几斤几两!”没等二人动手,她飞身而逝,倩影如魅,环绕游走。 少妇不甘示弱,御剑飞袭;男子也毫不惧色,大刀挥舞,两人联手御敌,攻势惊人。霎时剑影重重,晃眼摄魄,刀风凌厉,气势惊魂。 晴儿依仗《逍遥诀》,左闪右避,稍显狼狈。原本打算吓唬二人,没想到险些阴沟翻船。见二人武功绝顶,她大吃一惊,暗觉不妙,忙奋力游斗,逐渐稳住阵脚。三人鏖战一处,始终难分胜负。 眼见日薄西山,晴儿急得双目喷火,怒得煞气满面。早猜出二人有意阻拦自己前去支援神龙教,她暗暗咬牙,一边施展《逍遥诀》,一边使出《天魔宝典》,只见血爪如魅,鬼指残影,逼得二人寸步难进。 见晴儿会《天魔宝典》的武功,二人齐齐一惊,脱口而出道:“《天魔宝典》?”两人奋力厮杀,依旧稍落下风。鏖战两百余招,二人自知败局已定,先后狼狈跳出战圈,一个抓起旁边孩子飞身遁去,一个飞剑划伤马蹄,也一闪而逝。 晴儿夺回马儿和宝剑,星夜直奔蒙城而去。起初没有发觉异常,待后来马速越来越慢,她才察觉异样。燃起火折子细瞅,马儿后蹄竟被划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不得不骑着劣马一瘸一拐前行,急得眼泪直打转。 不久行到荆山附近,实在不忍马儿受累,不得不舍弃马儿,提剑步行。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她又惊又喜,忙横身拦在路中间。只见黑暗中一人骑马飞奔而至,快如闪电,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晴儿大惊失色,慌忙闪身避开。她前脚闪开,后脚马儿凌空跃起,飞奔而去。晴儿又气又怒,正打算擒住那人,不料身后又传来阵阵马蹄声。 她一手拄剑,一手燃起火折子,轻轻挥舞。只见一群人飞马跃入视线,迅如疾电,迎面撞来,丝毫没有勒马的意思。晴儿又惊又怒,慌忙躲闪,又险些被踏伤。 听着黑暗中传来的辱骂声,她怒不可遏,飞身急追,趁机夺下一匹快马。其余众人又惊又怒,纷纷勒马回奔,准备四面合围。晴儿丝毫不惧,飞马迎上,神剑飞袭。双方混战一处,战得难分难解。 两盟值年神王凤鸣双掌御火,值月神李叶龙两掌起风,其余六位高手也各展神通,吊灯而般围攻晴儿。晴儿神剑在手,血爪挥舞,丝毫不惧,虽然被八人围攻,依旧不落下风。 这时汪道圣骑马折返,御火加入战团,一掌震死一名罗汉,又三招焚杀一人。 晴儿早认出汪道圣,忙旋身而起,飘然落在他身后,低声道:“怎么回事?神龙教出事了?天佑怎么样了?” 王凤鸣自知不是二人敌手,不敢恋战,忙率众人狼狈退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待众人退去,汪道圣急道:“他们是两盟的人,要灭了神龙教!刚才我们途径寿州,他们摆下鸿门宴,突然偷袭,擒住了萧圣尉、霍圣尉和彭圣御。这会估计要星夜杀往圣教,我得尽快回去报信,否则圣尊真要出事了!” “坏了,”晴儿跺脚道,“天佑要出事!” 天亮后,天佑刚从睡梦中惊醒,就听到护卫奏报,两盟众人在山下求见。想起梦中晴儿被一群人欺辱的事,他稍稍心慌,急道:“去请两位圣相,请他们大殿议事。”凉水激面,稍稍恢复几丝清醒,又想起晴儿被一群人扒衣露胸的情形,不禁暗暗咬牙,忙拍打脸颊,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晴儿在逍遥阁,有师兄和婉莹姐护着,绝不可能!” 亲自下山迎接,命金龙关副督好酒招待众星宿、罗汉、伽蓝,然后引众人上山。待到黄龙宫时,又命圣女好生招待众值神、天师和金刚。安排好一切,这才引杨言忠、凌云思四人前往圣尊殿,又命张浩宇作陪。 杨言忠笑道:“张圣相素来贤明,将来必前途无量。” 凌云思也似笑非笑道:“圣相能历经五位圣尊而不倒,确有过人之处。” “两位谬赞了!”张浩宇抬眼扫视道,“如此短的时间,两盟就聚集了这么多高手,令人佩服啊!两盟才是人才济济,江湖顶梁柱!” 杨言忠洋洋得意道:“两盟向来仁义,振臂一呼,自然云集响应。” “除了仁义,还得出手阔绰才行!”张浩宇笑道,“鄙教已经把酬金提高到一百两,依旧无人问津啊!” “或许是贵教得罪了什么人也说不定!”凌云思漫不经心道,“之前贵教圣尊无辜卷入朱张两位前辈命案,致使名声受损,两盟实在过意不去!这次两位盟主派我们前来,既是为了支援贵教,也是为了给圣尊赔罪,望圣尊恕罪!” 天佑挠挠头道:“卷入命案的是我师兄,不是我,你们应该向我师兄请罪。”见张浩宇眼神异样,他忙改口道:“两盟太客气了,咱们都是江湖正道,理应相互协助,彼此帮忙,这点事不算什么。”想起梦中之事,又小心翼翼问:“两盟从南面来,有没有遇到逍遥阁的人?” “逍遥阁的人?”杨言忠疑惑道,“莫非逍遥阁也派人来支援了?” “小主派了哪些人?”凌云思急道。 天佑摇摇头道:“具体我不太清楚,应该会派不少人,其中就有小主晴儿。你们难道没有撞见她吗?” “原来是她!”杨言忠、凌云思互望一眼,若有所思道。 “你们真撞见她了?”天佑紧张道,“在哪里?” “哈哈……”杨言忠干笑道,“我们并没有碰到她,否则就邀她同行了。” 凌云思趁机道,“不知道她几时出的发,何时能到?” 见两盟起疑,张浩宇忙接话道:“诸位不必担心,逍遥阁是昨日来的信,明日才出发,后日才到。有你们出手相助,足以对付幽冥教,根本无需逍遥阁支援。” 杨言忠、凌云思二人稍稍放松,暗暗窃喜。 想起金龙关众人,张浩宇暗暗皱眉,强颜赔笑。 金龙关内,两盟四五十人齐聚一处,窃窃私语,不时东张西望。 见关下众人交头接耳,副督回身恭敬道:“圣相,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 “哼!”韩文信冷笑道,“区区蝼蚁之众也想翻天?” 副督忧心忡忡道:“这些人武功不俗,恐怕不容易制服。” “把咱们的人都撤出金龙关!”韩文信面色一暗道。 两盟众人正打算偷袭金龙关,却发觉神龙教众人早已撤离。众人大惊,忙四处搜寻,又爬上城关,同样没有寻到半个人影。众人齐齐震惊,慌忙朝关下奔去。刚奔到石梯半道,只见石梯上伫立一个黑衣人,头上罩着黑袍,浑身散发着黑气,惊天泣鬼。 众人惊惧万分,纷纷后退。有二人虎心豹胆,一个挥剑御冰,冰箭齐射,一个抬掌御火,烈焰漫天,二人左右齐攻,呼啸而去。黑衣人轻轻抬掌,烈焰倒卷,立时焚死四人,冰箭倒袭,又射死五人。众人惊骇失魂,狼狈上逃,不知所措。黑衣人一闪而逝,凌空跃起,飞身伫立石梯上方,宛如天神下凡。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轻轻一挥,一团黑气呼啸而至,又熏死五人。 众人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慌不择路,或从石梯跳下,或相互践踏,死伤过半。剩下二十多人争先恐后朝金龙关外奔去,宛如惊弓之鸟。尚未逃出金龙关,眼前一晃,关前仿佛伫立一人,吓得众人齐齐双股打颤,不敢前进半步。定睛细望,黑影又一闪而逝,不见了踪迹。众人惊慌四望,吓得面色苍白,汗毛倒竖。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地上浮尸遍地,血流成河…… 听到金龙关传出惨叫声,晴儿飞身赶到,暗暗惊悚。见血染青石,她急忙朝黄龙宫飞奔而去。 黄龙宫内,众值神、天师和金刚眼神暗递,随时准备动手。 玉玲珑瞧出蹊跷,轻轻撩拨衣襟,露出雪白酥胸,面露笑意道:“天真热,你们热吗?妾身去换身凉衣,片刻就回,诸位请稍等!” 众人心神荡漾,一时错过时机,待回过神来,玉玲珑已经飘然而去。值年神王凤鸣陡然起身,招手示意,阴声道:“擒贼擒王,先拿下玉玲珑,黄龙宫弹指可定!” 众人打定主意,先解决了殿外侍卫,接着悄悄尾随,一直追到宫墙处,竟不见了玉玲珑踪迹。众人齐齐一惊,回头望去,四位天师和四位金刚早已不知去向。王凤鸣大惧,金刚王群书大骇,纷纷率领两盟众人往回搜寻。 刚抹过殿角,只见一个紫衣虚影一闪而逝,手里隐约提着两人。众人又惊又怒,奋力急追。在黄龙宫殿宇四处追寻,逐渐迷失了方向,纷纷惊慌止步。回头望去,金刚宋迁、裴隐竟也不知去向。众人惊惧万分,纷纷心神大乱。 王凤鸣咬牙道:“贼人武功高强,大家相互协防,千万不要……”话未说完,一个紫衣人一闪而至,又一闪而逝,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只听身后一声惨叫,值时神房胜应声倒地,一命呜呼。 众人吓得慌忙四散,纷纷御器,或两掌御火,或抬掌起风,或双掌飞尘,或掌心御雷,或周身金光闪闪。五人各自为战,只管自己防御,哪顾别人死活?紫衣人再度从天而降,一团罡气陡然炸开,震得众人倒飞七步外,狼狈负伤。没等众人起身,紫衣人陡然出手,先后一招袭杀金刚王群书、马善举、值神李叶龙、崔应等人。 王凤鸣大汗淋漓,战战兢兢,眼睁睁看着紫衣人步步逼近,却双腿发软,不敢逃跑。望着紫衣人头罩紫袍,浑身煞气惊人,他大叫一声,昏死过去。紫衣人冷哼一声,单手御气,一团罡气陡然砸向王凤鸣。 只听砰一声巨响,惊得杨言忠、凌云思等人纷纷离座。见时机成熟,二人互望一眼,纷纷准备出手。 第412章 孤胆侠女 大帝杨言忠、卞翁鹤、天王凌云思、游仙陀纷纷出手,一招擒住了圣相张浩宇。 天佑怒目而视,按剑道:“两盟是什么意思?你们要与神龙教为敌吗?” 杨言忠冷眼一瞥道:“圣尊,你的人都已经束手就擒,难道你还要负隅顽抗?” 天佑怒气冲冠,拔剑出鞘,作势准备厮杀。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张浩宇急道:“杨大帝、凌天王,何必同室操戈?如今邪教强横,正道衰微,大家同为正派,何必刀兵相向?若有误解可以坐下坦诚布公,没必要鱼死网破!” “哼!”凌云思阴声道,“张圣相是厚道人,我们无意株连你,所以只是封了你的穴道。两位盟主对你十分欣赏,也寄予厚望,希望张圣相能认清形势,及时弃暗投明,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甚至因祸得福!” “请凌天王明说!”张浩宇铿锵道,“神龙教犯了何罪?” “不是神龙教,是贵教圣尊!”杨言忠不屑道,“我们已经查清,上官圣尊才是杀害张老前辈的元凶,也是指使香雪海暗杀朱老前辈的罪魁!” “诸位有何证据?”张浩宇继续道。 “哈哈……”凌云思捋须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鬼节之后,有人在慈氏寺见到上官圣尊,亲眼看见他祭奠亡妻,诸位难道不知?之前他遭人暗杀,被丢入谷底,随后朱张两位前辈就莫名被人暗杀了;后来他又遭魔婴偷袭,被震落悬崖,接着我们就遭贵教霍圣尉、萧永贵、彭文博、汪道圣等人偷袭,死伤数十人。这些难道都是巧合?这些难道都与上官圣尊无关?” 杨言忠趁机威胁道:“你们的人都已经被我们肃清,现在两宫三关都已经被我们拿下,老夫劝诸位不要负隅顽抗,否则后悔晚矣!” “怎么可能?”天佑不屑一笑道,“神龙教不是弹丸小教,由不得你们撒野!”他边说边飞剑出击,率先攻向杨言忠、凌云思二人。二人纷纷抬手示意,身后卞翁鹤、游仙陀纷纷出手,一个御雾飞袭,一个雪杖挥舞,联手抵住了天佑。天佑御剑急攻,剑气凌厉,鬼影重重,攻得二人节节败退。 见二人不是天佑敌手,杨言忠迅速御冰助战,三人联手稍稍稳住阵脚。大殿内寒气逼人,薄雾渐浓,剑气飞袭。四人鏖战五十余招,始终难分胜负。 凌云思嘴角邪笑道:“圣尊,整个神龙教已经沦陷,何必以卵击石?只要你肯倒戈一击,助两盟擒住上官圣尊,你依然可以稳坐圣尊之位,如何?” “痴心妄想!”天佑怒骂道,“就凭你们这些狗秃驴也想擒拿我师父?瞎了你们的狗眼!” “哼!”凌云思一瞥张浩宇,继续道,“张圣相,你怎么说?是弃暗投明,做一教之尊,还是冥顽不灵,做阶下之囚?” 张浩宇捋须笑道:“诸位能控制神龙教,在下自然是一教之尊;反之,诸位便是阶下之囚。” 凌云思面露疑惑,阴目逼视道:“张圣相是打算脚踏两只船?” “哈哈……”张浩宇摇头道,“你们自诩已经掌控圣教,不知这份自信从何而来?两盟早已弃明投暗,圣教为什么还敢放你们入山门?将众人分置黄龙宫、金龙关,凌天王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韩圣相一直未露面,凌天王就不担心其中有诈?” 凌云思面色一变,立时觉察不妙,恨恨道:“果然有阴谋,难怪诸位如此从容!”想到这,他忙丢下张浩宇,掌心御水,飞身偷袭。 “擒贼擒王,明智之举!”张浩宇捋须笑道,“不过为时已晚,大局已定!” 话音刚落,玉玲珑率两宫众人飞身赶到,齐齐围住了大殿。张浩宇忙吩咐玉玲珑救驾,又命众人护住大殿。两盟众人见大势已去,迅速飞身退去,狼狈逃窜。 天佑率众人飞身急追,刚追出大殿,就迎面撞上韩文信等人。 韩文信喜道:“启禀圣尊,金龙关敌军已经被全部诛杀,无一活口!” “有没有看到杨言忠等人?”天佑急道。 “没有,”韩文信疑惑道,“现在三关已封,各处戒备森严,他们未必能轻易逃下山。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去搜,必能找出蛛丝马迹!请圣女、张圣相护好圣尊,属下告退!” “等等!”天佑急道,“两盟这些狗秃驴武功高强,韩圣相一人去只怕不妥,还是请圣女随你一起前往!” 玉玲珑、韩文信前脚离去,圣御汪道圣后脚赶到。 听闻萧永贵、霍天毅、彭文博被两盟众人擒住,天佑怒不可遏,咬牙道:“一定要擒住这帮秃驴,决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圣教!” 汪道圣抬眼扫视,小心翼翼道:“圣尊,怎么不见圣女和晴小主?” “晴儿在哪?”天佑急道,“你见过她?” “是,”汪道圣铿锵道,“属下险些被两盟擒住,就是晴小主出手相救。后来属下与小主星夜赶来报信,途中为躲避两盟众人,不得不绕道回教,结果还是迟了一步。等我们赶到山门时,听闻两盟众人已经上山,晴小主便命我在山下接应,她独自上山支援,难道圣尊没有见到她?” 天佑急切道:“张圣相,你带人留守,我亲自去查!” 张浩宇低眉沉思,小声提醒道:“圣尊,小心密道。” 天佑一惊,忙率众人直奔圣女殿扑去。 众人刚赶到圣女殿,就看到玉玲珑、韩文信从殿里出来。玉玲珑一眼瞅见汪道圣,又惊又喜,一时忘了奏报。韩文信轻咳一声,恭敬道:“圣尊,圣女殿外护卫被人一招毙命,无一幸免。如果属下没有猜错,两盟众人已经逃入密道。” “密道?”天佑惊惧道,“万一……万一闯入鸾凤宫,岂不是要……” “圣尊勿虑!”韩文信铿锵道,“鸾凤宫密道没有几人能打开,他们根本闯不进去!” “奇怪了,”天佑疑惑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密道所在?是不是圣教出了奸细?” “未必!”韩文信若有所思道,“邪教、两盟同时发难,这绝不是巧合。既然邪教背后有人,两盟背后岂能无人?幕后之人能蛊惑两盟前来讨伐,又岂能不知密道所在?” “哦,”天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晴儿?” “晴小主来了?”玉玲珑惊道。 “对!”天佑指着汪道圣急道,“晴儿与汪圣御一起赶来,又一先一后上山,现在汪圣御都到了,晴儿怎么可能没到?” 韩文信眼神闪烁,忧心忡忡道:“属下在密道附近发现了圣尊的承影剑,不知道是不是晴小主的?” 天佑急忙飞身入殿,果然看到承影剑插在地上,顿时急得双目喷火,边吩咐众人在圣女殿静等,边打开密道准备进去援救。 韩文信忙阻拦,小声道:“圣尊,晴小主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跟着进去探查消息,否则她绝不会丢下宝剑,只身前往。若被掳走,对方怎么可能留下她的宝剑暴露自己行踪?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她绝不会有事,圣尊没有必要冒险前往。” “你怎么知道?”天佑幽幽道,“万一撞上不该撞上之人呢?万一两盟察觉密道不通,去而复返呢?” 韩文信愁眉道:“是属下疏忽,只顾着前来救驾,忘了密道之事。圣尊执意前去,属下也不敢拦着,请圣尊带上火把和密道全图,以免迷失!” “不用,”天佑打开密道全图扫了一遍,神色凝重道,“我看一眼就行,不必带进去!再说,密道有萤石,不用火把也能看到!” 玉玲珑忧心道:“敌众我寡,圣尊一人前往未必有胜算,不如让汪圣御陪圣尊一起下去,多一人就多一分安全。” 没等天佑搭话,韩文信急忙摆手道:“人多耳杂,反倒不妥!杨言忠不过四人,圣尊一人足以应付。何况密道狭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人去多了不仅无用,反倒更危险。” “你们守好圣教,等我的好消息!”天佑手提两把宝剑飞身而下,从密室进入密道,眨眼不见了踪迹。 密道中,晴儿循着萤石亮光前行,逐渐迷失了方向。回想之前情形,暗暗疑惑道:“那黑衣人是谁?武功如此了得,又能轻易进出密道,是名门的人,还是幽冥教的人?” 原来之前晴儿见到金龙关众人惨死,心下震惊,忙四处搜寻。见城关空空如也,赶紧飞身直奔黄龙宫而去。刚赶到黄龙宫,就看到宫门紧闭,城上空无一人。她暗暗心忧,迅速飞身上墙,伫立城关。远远听到北面殿宇间砰一声巨响,她急忙飞身寻去。只见殿角楼拐处零星躺着七八具尸体,个个一招毙命。继续寻去,又发现空旷地躺着八具尸体,个个死状惨烈。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际,只觉身后阵阵寒气袭来,急忙回头望去,余光瞥见一个黑影眨眼间消失无踪。晴儿暗暗心惊,来不及细想,迅速朝圣龙宫扑去。刚追到圣龙宫附近,便看到一个黑影在城关上一闪而逝。她赶紧飞身上墙,循着黑影追去,竟一路追到了圣女殿。听到殿里缓缓转动的机关声,晴儿敏锐觉察蹊跷,迅速扑入,果然看到地板缓缓合上。四处寻找,一时半刻竟找不到机关所在,急得香汗直冒。 担心天佑安危,她不得不放弃,回身朝殿外飞去。刚要飞身上屋,只听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慌忙回身躲入殿里。她前脚躲好,后脚杨言忠、凌云思等人飞身而入。 杨言忠咬牙道:“狗圣尊,没想到武功如此厉害,否则凭咱们之力应该招就能将其擒杀!可恨可恨!” 凌云思也恨恨道:“是使者错估形势,害你我功亏一篑!咱们的人马全军覆没,竟无一人杀到圣尊殿,可见神龙教一直在韬光养晦,隐藏实力!” “不!”杨言忠目光如炬道,“是上官圣尊出手了!此人素来狡诈,果然藏在龙山!” “必定如此!”凌云思阴目寒光道,“说不定还有卫青山这个狗贼!若无二人出手,神龙教蝼蚁之众岂能撼动大树?” “唉,”杨言忠叹气道,“早知如此,就该与幽冥教一起行动!如今功败垂成,损兵折将,你我回去如何交代?”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凌云思阴声道,“趁现在神龙教得意之际,咱们联手幽冥教杀个回马枪,必能将功折罪!” 二人正说话间,卞翁鹤、游仙陀纷纷疾步而至,急道:“密道已经打开,请大帝、天王尽快离开!” 待众人钻入密道,晴儿飞身而出,又惊又喜道:“原来天佑没事,太好了!”想起黑衣人,又愁眉不展道:“两盟与黑衣人莫非是一伙的?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山下还有多少人?幽冥教是不是也在山下?他们会不会从这里再杀出来?”想到这些,晴儿暗暗咬牙,回身一掌震塌了一面墙壁,将承影剑插入地上,迅速扑入密道。 想起之前两盟众人的对话,她暗暗忧心,担心众人会卷土重来,赶紧沿着密道小心翼翼前行。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隆隆声,她又惊又喜,忙循着声音疾步而去。 密道尽头,杨言忠抬眼四顾,急切道:“趁他们没有追来,快点打开密道,否则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凌云思也阴声道:“动作快点,等他们反应过来,必会在密道外埋伏,那时谁也活不成!” 卞翁鹤、游仙陀纷纷遵令,左右开弓,一个化掌幻雾,掌劈巨石,一个雪杖挥舞,一杖碎石。虽然二人小心翼翼,但巨石碎裂的声音依旧穿过身后冰墙传出很远。 晴儿循着声音追到附近,忙背靠岩石缓缓逼近,竖耳静听。她轻功远在杨言忠等人之上,自然探查得更远。 卞翁鹤二人正碎石开道,凌云思突然抬掌示意,低声道:“停!你们有没有觉得听到什么声音?”游仙陀二人纷纷摇头,唯独杨言忠竖耳静听,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敲击石壁的声音!” 凌云思忙回身步去,阴目逼视道:“估计密道还有旁人!” “应该不会是神龙教的追兵,”杨言忠低声道,“否则他们只需在密道外埋伏,咱们便只能束手就擒。” “不错!”凌云思也阴声道,“若是神龙教追兵,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早就大张旗鼓杀来了。看来是另有其人,说不定就是上官圣尊!若能擒住此人,咱们不仅能安然离开,还能立下大功,将来何愁大业不成?” “有道理!”杨言忠也目光如炬道,“若真能擒住上官圣尊,你我必能名震江湖,将来前程不可限量!此人曾屡屡被魔婴打伤,后来更是被震落悬崖,武功最多与圣尊相当。凭你我两人联手足以对付,何况还有卞大帝和游天王?” 二人边说边朝着来路挪去,小心翼翼,暗暗戒备。 察觉众人步步逼近,晴儿玉手暗攥,目光透着几分狠厉。 第413章 密道惊魂 晴儿暗中提掌,待杨言忠等人逼近时,突然从黑暗中杀出,血爪在昏暗荧光下宛如鬼魅,吓得杨言忠等人齐齐一惊,纷纷后退。晴儿奋力急攻,逼得杨言忠四人步步后退。 见只有一个女子,杨言忠冷笑一声道:“对方只有一人,不必畏惧!”凌云思也急道:“一起上!”四人原本打算联手御敌,不料密道狭窄,根本施展不开,卞翁鹤、游仙陀不得不躲在杨言忠二人身后,不时见缝插针,飞身释放冷箭。 晴儿一边奋力拦下杨言忠二人,一边暗中防备冷箭。鏖战五十余招,双方谁也难占便宜。 凌云思暗暗咬牙,阴声道:“咱们无法施展全力,如此耗下去只会对咱们不利。前面就是叉道,把她逼退!”杨言忠等人纷纷领会,联手释放暗器,逼得晴儿东闪西躲,被迫飞身急退。凌云思大喜,急道:“在叉道擒住她!” 晴儿早觉察两盟意图,前脚退到宽阔叉道,后脚又飞身退入狭窄密道。凌云思等人咬牙暗恨,不得不继续追击,再度在狭窄密道苦战。双方又鏖战五十余招,同样未分胜负。 众人奋力厮杀,浑然不知威胁迫近。只见萤石映照下,一个修长的身影逐渐在石壁显现。众人继续苦斗,谁也没有注意到石壁的变化。 突然一声断喝从黑暗中传来,众人齐齐一惊。晴儿早听出是天佑声音,忙旋身倒转,一把接住黑暗中飞来的神剑。没等身形落地,顺势拔剑出鞘,剑气飞袭,逼退了杨言忠等人。 天佑趁机飞身而至,并肩而立,喜忧参半道:“有没有受伤?”见晴儿摇头不语,他虎目瞪着杨言忠等人,怒骂道:“几个老杂毛欺负一个弱女子,亏你们还是两盟的大帝、天王,真不想害臊!你们敢对晴儿不敬,我拔光你们的杂毛!” 见天佑飞身攻来,杨言忠等人怒目不语,联手出击,或幻冰飞袭,或水珠乱射,或雪花飞舞,宛如漫天暴雨梨花。卞翁鹤趁机幻出迷雾,眨眼间洞中迷雾重重,伸手难见五指。 天佑大惊,忙旋身落地,御气护住晴儿,生生震飞了玄冰,震碎了雪花,震破了水珠。见前面浓雾重重,他没敢轻易追击,一时不知所措。晴儿一把抓住他衣袖,急道:“快回去,从密道外拦截!”天佑大喜,忙拉着晴儿朝回路奔去。 杨言忠等人迅速撤退,不断御冰封死密道,急忙折返原处,继续开凿密道。担心神龙教从密道外拦截,杨言忠、凌云思亲自动手,进展神速。 众人正全力开凿,只听阵阵轰隆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凌云思阴目回望,急道:“是石头碎裂的声音!密道外有人!” “不!”杨言忠愁眉道,“是冰墙破碎的声音!他们杀过来了!” 众人暗暗惊慌,纷纷严阵以待,杨言忠率卞翁鹤戒备密道里,凌云思率游仙陀戒备密道外。听着声音慢慢逼近,众人无计可施,只剩心惊胆寒。 此时龙山下,神龙教众人正与幽冥教对峙。 大帝紫琥珀率领凌尚香、沐寒月和三位使者等人列阵以待,玉玲珑率韩文信、汪道圣等人严阵以待,双方剑拔弩张,作势厮杀。 韩文信负手而立,面色冰寒道:“上次贵教前大帝险些被害,圣尊念在与诸位交情深厚,好心派人将其送回,如今大帝不念旧情,执意恩将仇报,与禽兽何异?” “哈哈……”紫琥珀翘着二郎腿大笑道,“本君不是来趁火打劫的,只是想收复失地,夺回属于幽冥教的东西!” “何谓失地?”韩文信冷冷道,“贵教原本只是偏安一隅的小教,若不是侵吞了我圣教之地,怎么可能称霸北疆?如今旧病复发,又想夺取我圣教之地,难道是想与神龙教一决生死吗?” “诸位误会了,”紫琥珀笑道,“幽冥教从没有想过与贵教殊死搏杀,本君千里而来只是想与你们握手言和,划定疆界。只要你们同意汝宁府及其以北之地属于我幽冥教范围,本君绝不趁火打劫,怎么样?” 韩文信怒目道:“若神龙教不同意呢?” 紫琥珀皮笑肉不笑道:“凭你们的实力真以为能打赢幽冥教?我听说萧圣尉、霍圣尉和彭圣御已经被两盟擒拿,贵教元气大伤,已经毫无胜算。若我趁机攻山,贵教顷刻土崩瓦解。韩圣相,我劝你识时务,不要一意孤行!” “哼!”韩文信不屑道,“大帝不妨试试!” 紫琥珀面色一变,暗暗攥拳。 双方继续对峙,凌尚香暗暗忧心,愁挂眉梢,盯着韩文信摇头示意。 紫琥珀正要下令,突然山道飞奔而来两人,如影似魅,他一眼瞧出二人身份,不禁大笑道:“天佑兄,你总算到了!” 天佑、晴儿飞身而至,并肩而立,纷纷左手持剑,面色冰寒。抬眼扫视众人,天佑怒容满面道:“紫琥珀,你爹是被玄女教暗伤,不是被神龙教,你不要找错了仇人!” “我没有找错仇人,”紫琥珀依旧面露笑意道,“也绝不可能报错仇!”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天佑怒骂道,“不是我们把你爹送回去,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你恩将仇报,必会遭报应!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众人听着,谁敢擅闯山门,就地诛杀!” 众人在山下对峙,杨言忠等人在密道惊魂。四周巨石震碎的轰轰声和玄冰破裂的咣当声宛如丧钟般声声敲击在众人心坎上,听着声音渐渐逼近,四人都有些神色惶恐。 杨言忠咬牙道:“来了!” 凌云思也阴声道:“御敌!” 突然砰一声巨响,密道陡然被震开。 趁迷尘飞舞之际,凌云思迅速出手,御珠袭去,不料水珠尽数被一面冰盾挡住,齐齐原地爆破,只震裂了冰盾。定睛望去,手持冰盾之人秀眉英目,隐约是郭嘉佑。二人正欲厮杀,只听密道外传来一声急呼,郭嘉佑忙收剑退后,伫立紫琉璃身后。 紫琉璃手捧萤石近前,笑道:“凌天王,这么快就败了?请诸位移步密道外说话!” 杨言忠、凌云思等人又惊又喜,迅速飞身出洞。身后玄冰墙上黑影逐渐散去,化为虚无。杨言忠喜道:“圣女何时到的?带了多少兵马?幽冥大帝何在?”凌云思也暗暗窃喜,急道:“圣女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攻上龙山?又为何会在这里守着?”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说来话长,诸位想趁夜攻下神龙教,我们也想星夜偷袭龙山,只不过比你们晚来一步。听守卫说你们早已上山,小女子便猜到神龙教必定严阵以待,准备瓮中捉……”一瞥二人脸色难看,她轻咳一声,继续道:“既然正门不易突破,我们自然要从密道偷袭。若诸位胜,神龙教必从密道逃亡,我们正好可以守株待兔;若诸位败,我们凿开密道,也可以驰援诸位。” 杨言忠跺脚恨道:“神龙教狡诈,上官甫卑劣,害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可恨!”凌云思也愤恨道,“我们损兵折将,都是拜上官甫所赐。若不是此人,我们早就攻陷龙山,覆灭神龙教。有此人在,不仅我们要一败涂地,连贵教也难侵占神龙教一寸土地。圣女若想收复失地,此人必除,神龙教必灭!圣女,贵教来了多少人马?可愿随我们从密道杀入,一举擒拿圣尊,诛灭神龙教?” 紫琉璃暗暗震惊,心下暗道:“上官甫果真还活着!爹说得对,此人聪明绝顶,算无遗策,又惯于使诈,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又有几人能算计得了他?”想到这,她强颜笑道:“有上官甫在,不仅诸位会一败涂地,就连我圣教也难占半点便宜。小女子千里赶来,不是为了覆灭神龙教,只是为了救回姑母,顺带与诸位握手言和,跟神龙教划清疆界。其余之事小女子不能答应,望诸位恕罪!” “圣女,”杨言忠怒道,“唇亡齿寒,这道理圣女难道不懂?这可是贵教最后的机会,若不趁机拿下龙山,神龙教必会反扑,饮马黄河,逐鹿太阴山,届时贵教所占土地都要一一吐出,甚至跪地乞降。” 凌云思也趁机道:“圣女莫忘了,贵教与神龙教争夺多年,杀害了那么多神龙徒,你想握手言和,上官甫岂肯?此人心狠手辣,连妻子女儿都算计,又岂会把贵教放在眼里?一旦他恢复元气,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贵教,一个斩首祭旗的就是令他屈辱十年的令尊!” 紫琉璃娇躯一震,暗暗心忧。十年来,上官甫屡屡要求幽冥教归还故土,均被紫洞微拒绝。后来两教争夺十年,神龙教始终未能夺回故土,只能固守汝宁。若不是紫洞微当大帝,或许神龙教早就收复故土。将来上官甫重登大位,会不会北伐幽冥教,趁机收复失地?想到这,她稍稍迟疑,暗暗思忖。 旁边郭嘉佑早听出蹊跷,暗暗眉头紧皱。见她迟疑不觉,趁机附耳低语道:“圣女,天尊武功盖世,小主智谋无双,恐难以匹敌!”紫琉璃心神一颤,轻轻抓住他衣袖,笑而不语。 杨言忠、凌云思急催,紫琉璃回身笑道:“这件事得幽冥大帝做主,小女子爱莫能助!如今大帝正在镇外静等,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赶到镇外残阳楼,果然看到紫琥珀正与沐寒月耳鬓厮磨。见众人安然无恙,紫琥珀亲自迎接,拱手笑道:“两位前辈平安脱身,我们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如今神龙教已有防备,强攻必然玉石俱焚,奇袭更是自投罗网,本君思来想去,只好弃攻为守,固守疆土。” 紫琉璃不可思议地望着紫琥珀,又瞅了瞅沐寒月,暗笑不语。 杨言忠急道:“贵教兵强马壮,一鼓作气,必能攻下龙山!” “就算强攻不行,咱们还可以偷袭!”凌云思也急道,“此时密道已经凿开,神龙教毫无防备,咱们联手反攻必能杀入圣龙宫!” “不!”紫琥珀铿锵道,“本君要对众人负责,绝不能拿众人性命冒险!两盟好意本君心领了,请诸位回奏两位盟主,幽冥教不会与神龙教联手对付两盟,也不会联手邪教讨伐两盟,还望盟主信守承诺,尽快把十万两银子兑现!本君还有急务,先告辞了!” 眼看着幽冥教众人退去,杨言忠二人愤怒交加,又无奈叹气。凌云思阴声道:“咱们损兵折将,既没有牵制住神龙教,也没能擒获上官甫,更没有打乱逍遥阁部署,如此回去如何交代?” “还有更严重的事,”杨言忠忧心忡忡道,“眼下折损太多人马,光两位盟主这一关你我就过不去,还谈什么使者?何况神龙教两位圣尉死于咱们之手,今日消息就会传开,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咱们只有四人,若他们倾巢而出,你我岂能抵挡?” “不好!”凌云思急道,“快撤,迟则生变!” 众人迅速退去,很快消失在树林尽头,只剩似火骄阳射下道道金光。 萧永贵、霍天毅三人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到神龙教,得知三人被两盟杀害,众人纷纷愤怒,个个悲伤。韩文信哀伤道:“萧圣尉戎马一生除邪卫道,一直有个心愿,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天魔誓不还。没想到壮志未酬身先死,而且是死在正道手中!圣尊,两盟已经背叛正道,今后不必心慈手软!” 张浩宇捋须不语,皱眉望着天佑。 天佑拄剑怒道:“两位圣尉和彭圣御的仇一定要报,立刻全力追杀杨言忠、凌云思,就算追到江陵也要将其斩杀!”见旁边晴儿咬唇暗示,他忙轻咳一声道:“韩圣相、张圣相,你们怎么看?” 张浩宇摇头道:“眼下杨言忠等人早已逃之夭夭,现在去追为时已晚,徒劳无益。其次,两盟散布谣言说他们千里迢迢前来支援,咱们却派人半道偷袭,已经给圣教扣上了一顶恩将仇报的帽子。如今咱们又将两盟数十位高手斩杀殆尽,他们必会先声夺人,指责咱们暗通邪教,滥杀无辜。如果此时再乘胜追击,岂不是帮他们把罪名坐实?”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恶事做尽,逍遥法外?”天佑质问道。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张浩宇恭敬道,“圣尊息怒!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夺道义高地,他们散布谣言说咱们偷袭,咱们也可以散布消息说他们图谋不轨,如此一来,咱们不光给自己争取了有利局面,也为将来八公山出面创造了机会!傀儡拼杀,偃师斗法,能决定胜负的不是咱们,而是名门!” “张圣相说得是,”韩文信也幽幽道,“萧圣尉三人被杀,两盟已经付出惨重代价,圣教危机也迎刃而解。接下来他们的目标是逍遥阁,是天尊!如果我猜的不错,进攻天静宫是虚招,进攻圣教也不过是障眼法,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逍遥阁,就是天尊。若能重创逍遥阁,便可重挫天尊锐气;若能覆灭逍遥阁,便能动摇天尊信心;若能擒住小主,天尊必一蹶不振!” “不好!”天佑、晴儿齐齐面色一变,异口同声道。 玉玲珑瞅着二人默契神情,强颜笑道:“既然圣尊和晴小主都心忧如焚,不如你们尽快驰援逍遥阁,这里交给我们,必定万无一失。” “不妥,”张浩宇摇头道:“幽冥教毕竟是邪教,反复无常,不可轻信。先派人打探两盟和幽冥教动静,待大局已定,圣尊再前往不迟。” 韩文信细细思忖,也附议道:“圣教还有许多事尚未处置,一是是萧圣尉等人的后事,二是与幽冥教的疆土之争。圣尊不如先等一日,看看幽冥教是何态度,再伺机而动!” 天佑无奈,只好同意。 第414章 相识恨晚 待将萧永贵等人遗体运回,夜幕已深。 天佑与晴儿依偎一起,纷纷忧心忡忡。二人一个担心天赐出事,一个担心婉莹有事,谁也没有开口,却已经知道彼此心事。天佑握着晴儿玉手道:“圣教应该没事了,你要是担心,我派人护送你去逍遥阁。” 晴儿咬唇道:“我担心莹莹,更担心你,她武功高深,智谋无双,又有你师兄护着,应该不会有事。你就不同啦,武功不高,脑袋又不好使,要是没有两位圣相辅佐,你分分钟就被人算计了!” 天佑无奈摊手道:“我有什么办法?以前跟着师兄,什么事都是师兄拿主意,我根本不用费神啊!后来到了圣教,什么都是师父安排,我奉命就是了。现在嘛,也是他们谋划好一切,我照本宣科就行,丝毫不用动脑啊!” “呵,”晴儿一点他额头道,“你就是懒呗!以前我觉得你笨死了,现在才发现你不是笨,你是懒!干脆以后叫你懒猪得了!” 天佑面露傻笑,也不反驳,只是静静搂着她。 晴儿突然想起密道中的黑衣人,急道:“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人?” “什么黑衣人?”天佑漫不经心道。 “我也说不上来,”晴儿幽幽道,“我在黄龙宫曾经看到一个黑衣人,后来黑衣人钻进了密道,我就跟着进去了。这人轻功不在我之下,又熟悉密道,会是什么人?会不会是名门的人?” 天佑眼神闪烁,若有所思道:“可能……” 晴儿瞅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疑惑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眉目了?” “啊?”天佑干笑道,“没有啊!我就是在想两盟和幽冥教的背后必定有人,这黑衣人会不会就是躲在幕后之人?之前我师兄被冤枉,后来雪海姐被抓走,背后都有名门的影子。现在圣毒教入侵天静宫,两盟、幽冥教进犯圣教,背后也一定有名门的影子。这黑衣人说不定就是名门的人,一定是!” 遮掩过去后,天佑召来韩文信,低声吩咐道:“密道防备得如何了?能不能彻底封死?” “恐怕没有必要,”韩文信小心翼翼道,“他们已经布好了毒阵,又更改了石门机关,今后外人将很难进入圣教!这是完工后的图纸,请圣尊预览!” 天佑抬眼扫了一遍,欣然道:“好!你去告诉他们,晴小主曾在黄龙宫看到一个黑衣人,让他们多加小心。” “属下遵命!”韩文信继续道,“圣尊,幽冥教的人并未退去,一直逗留在十里坡,似乎另有企图。” 天佑面露疑惑道:“是幕后之人暗中操纵,还是两盟在收买人心?” “或许都有,”韩文信铿锵道,“幽冥教实力不弱,两盟也死而未僵,若他们联起手来,咱们的形势不妙啊!幽冥教不比两盟,她们与天尊关系复杂,又与邪教若即若离,既是敌也是友,不能轻易殊死相拼,否则只会让名门坐收渔人之利!” “我知道,”天佑叹气道,“就是因为爹说过,所以我才没有跟紫琥珀计较,否则我真想好好教训教训他!” 此时紫琥珀率众人逗留十里坡,既不肯退去,也不愿逼近龙山。 判官沐寒月飘然而至,恭敬道:“大帝,你召我?” “寒月,”紫琥珀笑道,“我今天没给你丢人?” “一字不错。”沐寒月小心翼翼道,“大帝,既然已经决定握手言和,为什么还要继续逗留?” “这个嘛,”紫琥珀神神秘秘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十万两买咱们空跑一趟,两盟岂会这么傻?咱们好歹要做点事,这样他们才心甘情愿。何况,神龙教至今没有同意咱们的建议,我得给他们施施压,免得他们得意忘形。” “可是……”沐寒月愁眉道,“现在圣毒教进攻天静宫,天魔教、玄女教偷袭逍遥阁,咱们又联手两盟向神龙教施压,难免给人留下狼狈为奸的印象。若将来天尊亲自质问,大帝该如何面对?” 紫琥珀愁眉不展,逐渐陷入沉思。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笑,只见紫琉璃挽着郭嘉佑胳膊漫步而来。听见二人谈话,她漫不经心道:“不必想着如何面对,等天赐哥哥来了,我自有话说。现在咱们当务之急是先确保幽冥教不倒,而不是担心神龙教。如果为了保全神龙教而葬送了圣教,葬送了哥哥,我想寒月姐姐也会心痛?” 沐寒月一惊,忙躬身道:“属下失言!” “姐姐这是干嘛?”紫琉璃忙挽着她胳膊笑道,“我可没有怪罪姐姐的意思!再说,有我哥在,我哪敢怪罪姐姐?哈哈……” “行了,”紫琥珀摆手道,“这件事不讨论了。刚才姑母来过,言语中多有责备,希望我信守承诺,能与神龙教握手言和。现在她情绪不稳,妹妹,你去安抚安抚!” 紫琉璃心里咯噔一下,疾步前往。 十里坡下有条小溪,凌尚香正漫步溪边。想起当初旧事,不禁黯然神伤。那时神龙教刚刚击退邪教联军,凌尚香也被囚禁在密室。名义上是囚禁,其实只是被封了穴道,而且夜晚可以自由走动。韩文信特意在晚上屏退众人,以防出事。 一日凌尚香正在廊中漫步,韩文信突然出现,二人并肩漫步,宛如相识多年的老友般。凌尚香幽幽道:“韩圣相好像对我的事特别感兴趣,为什么?” “因为咱们是一路人!”韩文信慢条斯理道,“你是孤儿,我也是;你被人逼迫,深陷污泥浊水,我也被人逼迫,险些深陷绝境;你选择了弃暗投明,我也选择了改过自新。” 凌尚香身躯一颤,若有所思道:“不知道咱们的结局会不会也一样?婆婆不会放过我,她们会放过你吗?” “或许不会,”韩文信笑道,“但是她们已经无能为力!圣尊算无遗策,圣尉毒步天下,圣童武功盖世,小主智谋无双,有四人在,她们毫无胜算。” 凌尚香突然止步,凝眸望着韩文信,喜忧参半道:“咱们真能逃出她们手掌心吗?真到了龙争虎斗之时,圣相打算怎么办?是置身事外,还是倒戈一击,还是……知恩图报?” 韩文信长叹一声,拍拍凌尚香肩膀道:“别傻了,恩情已经报完,早已一刀两断。她们不珍惜你,亲手把你踹入火坑,你又何必愚忠愚孝?何况……她们口口声声的正义,只是维护自己利益的手段而已,根本不是什么正义。真正的正义是除邪卫道,锄强扶弱,不是左右平衡,欺压良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助纣为虐,而是要挖坟掘墓,亲手葬送她们!” 凌尚香暗暗震撼,情不自禁眼眸含情望着他,仿佛在重重迷雾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韩文信趁机道:“尚香,她们利用你袭杀圣尊,就是在把你往火坑推。若没有我出手,你现在已经受尽凌辱而死,谁又会怜惜你?你没有完成任务,又没有回去复命,她们必定起疑。要想保全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再次袭杀圣尊。” “再次……”凌尚香吃惊道。 “不错!”韩文信小声道,“圣尊殿防备稀松,凭你的武功潜进去是易如反掌。进入圣尊殿后,直奔后阁,那是圣尊的寝阁。圣尊武功虽高,但是不识毒物,凭你的毒术造诣,毒杀圣尊不过是探囊取物。” “为什么?”凌尚香一把抓住他胳膊,急道,“你不是对他忠心耿耿吗?” 韩文信招手示意,附耳低语道:“这只是障眼法……” 原本凌尚香已经做好了准备,正打算夜袭上官甫,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魔婴杀上龙山。见计划有变,凌尚香一时不知所措,忙藏身望梅阁附近。直到上官甫、魔婴二人震塌了望梅阁,朝东崖打去,凌尚香才赶紧释放信炮,接着飞身而去。趁众人前往悬崖之际,她迅速钻入密道,等待韩文信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密道机关转动的声音,她娇躯一颤,急忙竖耳静听。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凌尚香大惊失色,慌忙后退。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她暗暗心忧如焚,匆忙加快脚步,慌不择路。她心里清楚,脚步声轻盈而迅疾,必不是韩文信,要么是女子,要么是轻功绝佳之人。 凌尚香只顾着东躲西藏,不知不觉在密道中迷了路,竟然走入了迷宫。不知道走了多久,逐渐累得双脚发软,瘫坐旁边石头上,气喘吁吁。梦中被饿醒,又接着继续寻找出路,直累得额头无汗,皮肤发烫,又瘫坐旁边。又从梦中渴醒,几次挣扎起身,却觉得头昏目眩,浑身酸软。 奄奄待毙之际,韩文信飘然而至,一把将她抱起,带回圣相殿。他亲自灌输内力,无微不至地照顾,令凌尚香暗暗感动,相识恨晚。 这次幽冥教大兵压境,韩文信忧心忡忡道:“上次她们暗中扶持上官云,欲颠覆圣教,暗害天尊;这次又故技重施,暗施冷箭,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凌尚香也感慨道:“其实……其实婆婆已经找过我了。” “她说了什么?”韩文信急道。 “唉,”凌尚香叹气道,“她希望我夺回卷宗,将功折罪。还答应我,只要我找回卷宗,就准我脱离圣门。” “这……”韩文信一时错愕,默然不语。 “你放心,”凌尚香铿锵道,“就算她杀了我,我也不会帮她盗窃什么卷宗。” 韩文信暗暗感动,轻抚她香肩道:“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把卷宗给她,脱离圣门,恢复自由身。” “可是……”凌尚香疑惑道,“她说的卷宗在天尊身上,而且……是关于祖母绿珠被盗的旧卷宗。” “我已猜到,”韩文信气定神闲道,“一个月前圣女香雪海被抓,天尊曾千里迢迢前往圣门救援,当时他就是用假卷宗换取了圣女的自由。不久前天尊来到圣教,将真卷宗托付给了圣尊。如今卷宗就藏在晴贻阁,你可以把它偷出来,交给她们。” “万一事情败露,”凌尚香急道,“你怎么办?” “哈哈……”韩文信负手笑道,“不会有事的,天尊没见过卷宗,圣尊也没见过,二人都不知道卷宗的具体内容,就算偷天换日,他们也不知晓。” “可是……”凌尚香依旧迟疑道,“为了我一人,让你冒这么大风险,我……” “不!”韩文信目光如炬道,“不光为了你,也是为了圣教!若能用卷宗换取圣教太平,换取你自由之身,这就值了!现在咱们最缺的是时间,唯有拖住他们,咱们才有胜算。圣尊曾说过,拖得越久,胜算越大,真是至理!” 如今想起韩文信的话,望着静静流淌地小溪,凌尚香黯然叹气。 “姑母为何叹气呀?”一声娇嗔从身后传来。 没等凌尚香回过神来,紫琉璃已经飘然而至,笑道:“姑母是不是还在担心我爹的病情?” “是,”凌尚香苦笑道,“你爹武功被废,神志不清,将来若想报仇,恐怕要与玄女教起冲突。玄女教背后是天魔教,两教向来狼狈为奸,仅凭咱们一己之力根本不是他们敌手。如果再得罪神龙教,咱们就更腾不出手来为你爹讨回公道。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紫琉璃面色稍变,幽幽道:“常五郎这个狗贼,我迟早找他算账。他虽是帝佐,不过女帝未必会为了他跟咱们翻脸。” “是吗?”凌尚香忧心忡忡道,“万一常五郎背后有人呢?” “是谁?”紫琉璃急道。 “我听说,”凌尚香小心翼翼道,“听说常五郎曾袭杀女帝,偷袭天尊,又毒伤小主,此人行为诡异,不像是没有背景之人。” 紫琉璃细细思忖,恍然大悟道:“莫非他的背后是……奇怪了,爹为什么没有提起过?难道他老人家不知?不对,不可能啊!” 听到她喃喃自语,凌尚香试探道:“圣女,你想到什么了?” 紫琉璃面色凝重,摇头道:“我一直以为爹是忌惮上官甫,忌惮天尊,不想与他们鱼死网破,原来是我错了。爹心如明镜,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老人家不肯说,必定是担心我们会冲动坏事。这帮畜生为什么要下此毒手?为什么?”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凌尚香黯然道,“会不会是咱们坏了江湖规矩?” “不可能!”紫琉璃怒道,“我爹武功并非盖世,徒弟也只有我们两人,哪里就破坏江湖规矩了?分明是她们无耻卑劣,仗势欺人!” 凌尚香默然不语,喜忧参半。 紫琉璃越想越气,越想越怒,跺脚恨道:“父仇不共戴天,我必讨回血债!” 第415章 万夫难当 第416章 大战逍遥苑 香雪海与夏子龙深情对望,谁也不愿以命相博。不过二人心里清楚,现在二人分属不同阵营,谁也没有退路。香雪海体谅子龙,知道他为人忠义,绝不肯背叛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义父——夏妙玄。夏子龙也理解香雪海,知道她向来孝善,绝不会不为独孤胜报仇雪恨。二人都不愿与对方生死相搏,却被命运裹挟不得不站在对立面。香雪海冷眼盯着楼主关玉峰,夏子龙也不时瞅着小主婉莹,一个怒火中烧,一个忧心忡忡。 见众人陷入苦战,夏子龙暗暗心焦,缓缓拔剑道:“雪海,出手!” 香雪海心痛如绞,无奈道:“子龙,对不起了!” 远处婉莹与姜梦雪魅影交织,已经难分彼此。婉莹轻功稍胜,毒术稍高,内力稍强,阵法更妙,很快占了上风。两人无论是轻功追逐,还是毒气比拼,或者内力相抗,阵法相搏,姜梦雪都纷纷不敌,被迫转攻为守,步步后退。原本以为只要武功突破神仙境界,自己就能打赢婉莹、天赐,没想到如今依旧被她攻得狼狈不堪。她越想越气,不禁暗暗怒骂常五郎。 当初她闭关参修,利用魔天冰魄修成神功,但始终觉得美中不足。想起境界迟迟无法突破,她暗暗心忧,整日愁眉不展。 一日,常五郎献上玲珑丹,恭敬道:“女帝,此物为如意丹,是稀缺之物,每数年才能炼制一颗。正因为稀缺,而又威力惊人,所以几十年前是武林人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圣物。” “有什么功效?”姜梦雪漫不经心道。 “提升武功!”常五郎谄笑道,“女帝武功已经大进,但迟迟无法提升境界,若能服用一颗如意丹,立刻就能突破境界,超凡脱俗!” “果然是如意丹!”姜梦雪心下暗道,双目死死盯着他掌上锦盒,幽幽道:“代价是什么?” “讨伐逍遥阁!”常五郎小心翼翼道,“小主是狗贼的羽翼,若能折断羽翼,狗贼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再无威胁。何况,狗贼曾间接害死魔天老、御魔天、魔天擎,又夺走女帝侍女,亲手推倒众人墓碑,还一手毁了女帝幸福,擒杀小主就是对狗贼最好的报复!” “一颗当真能提升境界?”姜梦雪疑惑道。 “属下岂敢欺瞒?”常五郎亲手奉上。 捏起黄色如意丹,姜梦雪目光如炬道:“真能打赢贱人和狗贼?” “必能打赢小主,”常五郎笑道,“也必能打赢狗贼!” 如今被婉莹攻得节节败退,想起常五郎的话,姜梦雪气得怒火冲冠,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西面姜梦雪怒气冲冠,东面魔君宋轶峰也怒火冲天。 自从听闻萧楚睿、史宝钗叛变,他便放出狠话,迟早要将二人挫骨扬灰。此刻见到二人联手反抗邪教大军,他怒得双目喷火,两掌齐出,左右开弓。萧楚睿、史宝钗联手抵挡,依旧不是宋轶峰敌手,被攻得节节败退。萧楚睿没想到宋轶峰武功进步如此迅速,史宝钗更是心惊肉跳,忧心忡忡。十余招后,萧楚睿被宋轶峰一掌震断臂膀,败下阵来。未出三招,史宝钗也被他震飞五步外,伏地吐血。 史宝钗正艰难撑起脑袋,只见宋轶峰掐着萧楚睿脖子,生生将其提起,阴厉道:“以下犯上者死,背叛圣教者死,你二人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不要!”史宝钗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萧楚睿被他扭断脖子,只觉心寒彻骨,泪水止不住盈满眼眶。望着萧楚睿惨死,脑海不断浮现往事,她痛不欲生,艰难爬向他的遗体。 突然宋轶峰一闪而至,一脚踩在她腰眼上,阴目寒光道:“该轮到你了!你蛊惑萧楚睿叛变,罪该万死!”史宝钗自知死期已到,玉手紧紧抓着萧楚睿冰冷手掌,泪眼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宋轶峰正要下手,只觉身后四道指气飞袭而至,慌忙回身御火抵挡,却被震退一步。定睛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至,正是天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双目喷火,咬牙道:“狗贼,你终于来了!杀父之仇,切肤之恨,今夜本君要将你挫骨扬灰!”没等天赐稳住身形,他迅速左右齐攻,烈焰飞袭。 见烈焰熊熊,天赐没有正面迎战,飞身急退,左右闪躲。宋轶峰穷追不舍,攻势惊魂;天赐步步后撤,飘逸自如。两人你追我逐,宋轶峰始终慢了半拍。原本宋轶峰自诩神功盖世,以为必能战胜天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稍逊一筹,不禁暗骂道:“狗东西,竟敢诳我!” 不久前,宋轶峰出关,利用天魔火魂修成神功。虽然修成神功,却始终未能突破境界。见他愁眉不展,左护法幽袭趁机献上如意丹,恭敬道:“魔君,属下有一枚丹药,可助魔君境界飞升!” “什么丹药?”宋轶峰急问。 “如意丹!”幽袭阴声道。 望着锦盒中黄色药丹,宋轶峰半信半疑,捻起药丸细细观察,疑惑道:“本君好像听姜梦雪说过,这东西真能提升境界?” “属下不敢欺骗!”幽袭恭敬道。 “哈哈……”宋轶峰阴笑道,“谅你也不敢!这东西一颗就能提升境界?” “不错!”幽袭小心翼翼道,“只是需要魔君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宋轶峰急不可耐道。 “讨伐逍遥阁!”幽袭阴声道。 “讨伐……逍遥阁?”宋轶峰喃喃自语道,“小主是狗贼的左膀右臂,若能擒住她,狗贼必定心神大乱,投鼠忌器。哈哈……你们不说,本君也会先灭了逍遥阁,生擒小主!” 想起当日幽袭的话,宋轶峰咬牙暗恨,没想到有如意丹助力,自己依旧不是天赐敌手,处处稍逊一筹。 见天赐加入战团,香雪海不敢耽误,忙飞身出手,直奔关玉峰攻去。关玉峰正与幽灵鏖战,眼看就要将其拿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香雪海。他早觉察不妙,忙毒掌震退幽灵,迅速回身迎战。两人毒掌相拼,关玉峰竟被震退一步。 幽灵单手撑地,身躯颤抖,气喘吁吁。刚才与关玉峰拼杀不到十招,他已经被打出原形。又拼杀不到五十招,已经左支右绌,露了败相。此刻正喘息之际,突然见夏子龙飞剑来袭,慌忙狼狈躲闪。没等他稳住身形,夏子龙如影随形,又飞剑横扫,一剑将其震退数步。幽灵大惊失色,被攻得狼狈不堪,险象环生。 这边幽灵不敌,那边幽袭稍稍稳住局面。他隐身大战朝牧隐,二人宛如天雷地火,难分优劣。一个身影如魅,虚影重重,四周游攻,占尽地利;一个天雷滚滚,气波阵阵,稳如泰山,天时相助。两人拼杀百余招,始终难分胜负。 不远处裘莫言被牛合德缠住,一时半刻也无法脱身。他虽然自诩轻功不弱,毒术高超,但牛合德同样轻功不俗,毒术精湛,丝毫不落下风。两人鏖战一处,苦战许久,难分高下。 众人六处鏖战,邪教三处落了下风,两处持平,一处占优。姜梦雪、宋轶峰虽然落了下风,但二人武功出神入化,一时半刻不至于落败。而幽灵先被关玉峰打伤,后被夏子龙压制,没过多久便露了败相。 眼看幽灵不敌,远处黑暗中闪出一人,手持银枪,目露婬光,正是帝佐常五郎。他没有出手,只是伫立无名门外,回身恭敬道:“如意小主,是否要助战?” 话音刚落,他身后闪出一个女娃,容貌清丽,双目透着恨意。如意死死盯着天赐,只是嗯了一声,接着迅速隐去了身形。常五郎立时会意,迅速挥舞银枪直奔夏子龙攻去。 夏子龙早有防备,挥剑迎击,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自从受夏妙玄言传身教,他对《逍遥诀》领悟颇深,逐渐能够领悟其精髓。如今面对常五郎、幽灵两位绝顶高手,不仅毫无惧色,而且越战越勇,很快占了上风。他心里清楚,若非幽灵受伤,自己未必能压制两人。此时趁幽灵尚未恢复元气,他奋力急攻,希望尽快击溃二人。 幽灵虽然受伤,但常五郎不是善茬,两人联手尽管落了下风,一时半刻还不至于落败。见局势不利,常五郎顺手丢出一个锦盒,急道:“这是六神丹、归元丹,尽快服下!”幽灵迅速服下,只觉内力不断恢复。再度联手常五郎夹击,二人逐渐稳住阵脚。 见幽灵逐渐恢复,夏子龙暗暗吃惊。担心香雪海出事,他边奋力急攻,边心忧如焚。 香雪海与关玉峰在远处拼毒比武,又布阵对战,逐渐呈现白热化。见她摆出两仪毒阵,关玉峰边摆出四象毒阵,边笑道:“大师兄竟然把毒阵也传给了你,可见他对你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就像当初师父对他一样。” “你说的没错,”香雪海面色冰寒道,“所以我要杀了你为师父报仇!” “哈哈……”关玉峰捋须笑道,“可惜啊,你找错了仇人!你师父是死于宋文魁之手,你该找他报仇,不该找老夫。何况说到报仇,你没有资格替独孤胜报仇,他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死有余辜!” “住口!”香雪海恨恨道,“我先杀了你,再杀卫青山!” “哦?”关玉峰不屑一笑道,“那就比一比阵法,看看是你师父的两仪毒阵厉害,还是老夫的四象毒阵精妙!” 两阵相拼,二人不断催动内力,谁也不敢示弱。香雪海武功高深,关玉峰内力不差,两人御阵拼杀,一时难分高下。 见阵法无用,香雪海索性撤了阵法,飞身杀入四象毒阵。关玉峰冷笑一声,也御毒迎战,霎时阵内毒气弥漫,惊魂泣魄,鬼影交织,难分彼此。香雪海武功稍胜一筹,关玉峰有阵法加持,两人鏖战许久,依旧难分胜负。 六处战斗,四处难分胜负,唯独天赐、婉莹稍占上风。鏖战百余招,天赐一招龙腾虎啸,震得宋轶峰双臂发麻。婉莹也使出一招凤舞九天,震得姜梦雪气血翻腾。 婉莹正准备继续出手,突然养心阁方向传来阵阵示警。望着信炮道道冲天而起,她眉头微皱,心下暗道:“他们果然按捺不住,暗下黑手!!” 养心阁内,夏妙玄负手而立,盯着门外的女娃,暗暗诧异。见女娃眼神锐利,他已经猜出几分,不屑笑道:“连这么小的娃儿都拿来当暗箭使,看来他们的气数已经尽了!” “你就是夏阁主?”如意歪着脑袋,疑惑道。 “你是何人?”夏妙玄目光如炬道。 “你是不是夏阁主?”如意面色一寒道。 “哈哈……”夏妙玄捋须笑道,“你不过一个小孩,本主不屑与你动手。” 话音刚落,如意突然一掌震碎了书桌,震塌了窗台,阴目道:“你得罪了婆婆,我只能杀了你!” 见如意掌力惊人,身影迅捷,夏妙玄面色一变,冷冷道:“自己定得规矩自己不肯遵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规矩?今日本主先废了你,给他们立立规矩!”他边说边身形瞬移,宛如鬼魅,趁机挥掌,掌气排山倒海般扑去。 如意自知不敌,想起两位使者的话,赶紧飞身闪躲,依旧被掌气波及,倒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见夏妙玄飞影扑来,她赶紧旋身而起,凌空八步,飞身从窗台跃下。 夏妙玄紧随其后,飘然落在阁外。刚稳住身形,便察觉不妙,冷眼回瞥,身后十余步外果然多了两人。二人一个面黑如炭,眼角勾魂,怀抱长剑,身材纤瘦;一个刀疤满面,满脸黑须,肩扛大刀,身材魁梧。从二人功压判断,二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见二人伫立如意身后,他已经猜出二人身份。 仔细盯着二人手中兵器,夏妙玄捋须笑道:“轩辕剑、蚩尤刀,果然是好剑好刀!你们是准备单打独斗,还是想以多欺少?” 抱剑女子面色一寒道:“你既然识得刀剑,今夜便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话音刚落,三人齐齐出手,如意身轻如燕,女子神剑惊魂,男子金刀震魄。三人联手围攻,逼得夏妙玄步步后退,渐落下风。 见双拳难敌四手,夏妙玄且战且退,不断腾挪,逐渐朝春莺阁退去。如意三人如影随形,穷追不舍,不停围攻。鏖战百招,夏妙玄才露出颓势。自知败局已定,夏妙玄怒目寒光道:“彼不仁我不义,既然诸位执意痛下杀手,不肯罢休,本主只好得罪了!”他边说边抬手示意,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只见春莺阁上伫立着两个衣袂飘飘的紫衣女子,个个婀娜多姿。 第417章 公私分明 听到养心阁出事,婉莹心下暗惊,却纹丝未动。 女帝姜梦雪冷笑道:“贱人,你爹都快死了,你还不去救?” 婉莹冷眼回瞥,不屑笑道:“你以为就凭这些虾鱼蟹将能拿下逍遥阁?能擒杀我爹?你们未免太小看我爹了!”想起之前夏妙玄的话,她气定神闲,丝毫不慌。 当时婉莹忧心养心阁被袭,神色凝重道:“爹,我担心她们会冲着爹来,还是留下姨娘和子龙护法?” “不用!”夏妙玄负手笑道,“爹心中有数,不必操心。合德、子龙都派给你,邪教倾巢而出,咱们岂能有所保留?至于养心阁,爹已经安排了后手,她们不可能得逞!” 想起当时夏妙玄自信满满的神情,她已经猜出几分,没敢轻易撤离。何况现在战场形势讯息万变,一旦自己离开,邪教必然反扑,凭天赐一人岂能挡住姜梦雪、宋轶峰二人联手进攻?若因为自己一人而致使众人丧命,自己良心何安?想到这,她暗暗抬掌,准备尽快结束眼前战斗。 双方正准备继续厮杀,西北方向突然传来阵阵信炮声,只见西北半空灿烂无垠,宛如礼花齐放。众人齐齐一惊,婉莹暗暗欣喜道:“爹果然……” 姜梦雪自知败局已定,急道:“撤!”宋轶峰也自知不敌,咬牙暗恨,忙抽身急撤。幽袭、幽灵纷纷觉察不妙,先后隐身退去。 常五郎、裘莫言正要飞身退去,一个被天赐拦住去路,一个被婉莹挡住退路。常五郎大惊失色,忙回身奔去,不料天赐一闪而至,龙爪迎面飞袭。常五郎惊惧交加,迅速闪躲,虽然勉强避开,左肩却被爪气所伤,剧痛无比,露出道道血印。没等他稳住心神,天赐又一爪横扫,直奔他脖子抓去。常五郎惊慌倒退,本能躲闪,依旧没能完全避开,只见脖子上也多了五道血印。趁他心神大乱之际,天赐一闪而至,龙掌吐气,一掌将其震趴地上,吐血不止。 天赐冷眼逼视,面露凶光道:“之前你用毒暗伤小主,险些令她毁容,罪孽深重,本尊废你武功以示薄惩,没想到你不思悔改,竟敢变本加厉,蛊惑邪教北犯逍遥阁,妄图擒杀小主。本尊已经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珍惜,就不要怪本尊心狠手辣!” “天尊饶命……”常五郎大惧,忙跪地求饶。 天赐怒目寒光,一爪扣住他脑袋,恨恨道:“公主对我有恩,被你凌辱自尽;小主对我有情,你又千方百计害她,本尊岂能容你?”龙爪陡然用力,当场震得常五郎七窍流血而死。 望着常五郎惨烈死状,裘莫言战战兢兢,不敢挪动半步。见婉莹不敢直视,他料定她余情未了,忙哀求道:“莹莹,我是被逼无奈,并不是有意要置逍遥阁于死地,你相信我……” “住口,你不配喊我的名字!”婉莹冷面道,“当初你抛弃我在先,后来又献上解药恕罪,咱们的恩怨已经扯平了。不过你先出卖圣阁、天静宫和两盟,害死那么多人,丧尽天良;又蛊惑邪教讨伐圣阁,屠杀那么多圣阁兄妹,还想谋害我爹,我如何宽恕你?” 裘莫言双股打颤,冷汗直冒道:“我是被迫的,并不是我蛊惑他们讨伐逍遥阁,是名门在暗中指挥。一切的一切都是名门设计的,是她们想要小主的命!求小主看在往日情分上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我对天立誓,从此绝不与小主为敌!” 婉莹眉心抖动,咬牙不语。 裘莫言知她心慈手软,慢慢移步,逐渐朝黑暗中退去。 见婉莹闭目不语,天赐也没有出手,只是朝香雪海、关玉峰二人移步而去。刚转身移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只见裘莫言双臂下垂,双膝跪地,面容扭曲,脸上汗珠淋漓。 婉莹步步逼近,缓缓收起玉指,冷若冰霜道:“你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若不杀你,我对不起无辜枉死之人。你对我有意有恩,我也曾对你有情有义,即便不能扯平,我也对得起你了。今日之事是为公,不为私,我不能让献身护教之人死不瞑目,更不能让矢志卫道之人心碎胆寒!” 她正要出手,不料天赐横身拦在前面,幽幽道:“我来动手!”婉莹心神一颤,眼眸含情,飘然退后。天赐一闪而至,龙爪死死扣住裘莫言脑袋,冷冷道:“裘莫言,你自己做过什么你最清楚,不用我重复了。你几次险些害死我,又害死四教众人,如今又险些害死婉莹,死不足惜!今日死在我手上,你死得不冤!”猛然用力,震得裘莫言七窍流血,伏地而死。 婉莹暗暗叹气,不忍目睹。回身步去,只见香雪海奋力急攻,一招将关玉峰震得单膝跪地,口吐鲜血。她敏锐觉察不妙,迅速一闪而至,护在关玉峰身前。余光一瞥,见香雪海飞身攻到,忙奋力迎击,掌气互拼,齐齐倒退。 “夏婉莹!”香雪海怒目道,“这是我跟钱三桂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是吗?”婉莹目光如炬道,“独孤胜是你师父,他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他复仇理所应当,我不怪你。但是关楼主是我师父,同样对我恩深义重,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擒杀?你要报仇,我不拦着,但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天赐、夏子龙纷纷伫立婉莹左右,齐齐望着香雪海,一个摇头示意,一个目露哀愁。香雪海自知大势已去,陡然一闪而逝,转眼提起常五郎飞身而去。 婉莹迅速领着众人直奔养心阁,夏妙玄早伫立门外静等。见他安然无恙,婉莹暗暗欣喜,回头吩咐关玉峰为众人疗伤,又命朝牧隐清点各处人马,重新布防,接着命夏子龙戒备后园,务必护住养心阁。 夏妙玄趁机领着天赐上楼,二人在书房秘议。 天赐忧心道:“这次邪教虽然大败,但元气未伤,恐怕早晚会卷土重来。阁主,您打算怎么办?” “这正是老夫想问天尊的,”夏妙玄幽幽道,“天尊打算怎么办?” “现在婉莹、晴儿都已经加入八公山,”天赐若有所思道,“不如贵阁众人也加入八公山,这样名门便不敢造次。” “不妥,”夏妙玄捋须摇头道,“如此一来必会引起名门忌惮,莹莹反倒不安全。老夫有个主意,不知天尊可愿成全?名门挑动邪教来犯,无非想利用莹莹要挟天尊,逼你就范。如果你们成亲,名门必不敢对她下手,天尊以为如何?” “我自然愿意,只是……”天赐迟疑道,“婉莹未必肯愿意。” “哈哈……”夏妙玄笑道,“这一点天尊不必担心,只要你愿意,莹莹必会点头。” “什么必会点头?”婉莹飘然而入,漫不经心道,“爹在跟天赐说什么?” 夏妙玄干笑道:“没什么,夜幕已深,你们都早点歇息!” 婉莹无奈告退,挽着天赐胳膊出了养心阁。亲自送到冬麟阁,旁敲侧击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八公山?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天赐屏退左右,趁机揽着她细腰,握着她玉腕,含情脉脉道:“要不你亲自护送我回去,怎么样?” “为什么咧?”婉莹故作不解道。 天赐附耳低语一番,惊得婉莹花容失色,一把将其推开,嗔道:“哪有什么真修假修?上次那就是双……”话说一半,忙改口道:“呸呸,不管是真是假,那都是江湖禁术,轻易不能尝试,否则必走火入魔,堕入邪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天赐急道。他正要解释,只见婉莹玉指压唇,情意绵绵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逍遥阁危机四伏,我爹祸福难测,这个时候我不能舍弃爹独自享福,你明白吗?” “我明白,”天赐掷地有声道,“成亲后,咱们可以把你爹也接到八公山,这样你们父女见面也方面,岂不是更好?” 婉莹摇头叹气道:“我爹若是寻常人,这事自然好办,可他是一阁之主,怎么可能自毁基业,寄人篱下?你不了解我爹,这逍遥阁是我娘拿命换来的,也是他们呕心沥血的成果,我爹绝不会轻易放弃圣阁!这件事以后再说!” “以后还有机会吗?”天赐愁眉道,“邪教虎视眈眈,只要你呆在逍遥阁一刻,阁主就危险一分。” “我离开圣阁我爹就安全了吗?”婉莹苦笑道,“自从我选择了你,我爹就注定要跟我荣辱与共,生死沉浮,不是吗?” 天赐幽幽道:“难道只有跟他们和解这一条路?” “或许是,或许不是!”婉莹若有所思道,“爹曾经跟我说过,他尊重我的选择。今日我也想跟你说,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选择和解,我会替你出谋划策;如果你选择对抗,我会跟你生死与共。” 天赐暗暗感动,紧紧抱着她,不忍分离。想起远在千里的天佑和冰儿,他暗暗忧心,担心二人出事。 冰儿随少主傅玉成千里追杀圣毒教众人,已经胜利回宫。 宫主傅清明在太清阁召见傅玉成,中宫殿主焦兰芝躬身伫立旁边。 傅玉成恭敬道:“义父,圣毒教四战四败,三大毒王、毒公、毒卫全部被杀,只剩汤智渊一人狼狈逃窜,下落不明。” “好!”傅清明笑道,“我儿英勇!” “其实是冰儿的功劳!”傅玉成急道,“她屡屡冲锋陷阵,几次大败汤智渊,杀散圣毒教。若没有她,咱们根本不可能轻松战胜圣毒教。” “是呀,”焦兰芝趁机柔声道,“宫主,妾身回宫途中险些丧命,就是她出手相助,救我脱困。这孩子悲天悯人,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嗯,”傅清明只是应了一声,笑道:“玉成,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这是孩儿的本分,”傅玉成铿锵道,“孩儿不敢求赏赐!” “当真不要?”傅清明继续道。 傅玉成迟疑片刻,猛然叩首道:“求义父成全孩儿和冰儿!” “果然!”傅清明幽幽道,“你们郎情妾意,义父心中有数。只是冰儿是天尊的侍女,如今是八公山的护法,你娶了她,咱们就只能被名门架在火上烤,你想过没有?” “义父,”傅玉成急道,“这次圣毒教来袭,背后必定有名门的影子。而出手相救的是神龙教和冰儿,他们背后便是八公山,便是天尊。咱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报团取暖,不是吗?” “你懂什么?”傅清明气定神闲道,“若不是为父前往名门,圣宫早就灭了!若是名门插手,令两盟背后插刀,你们岂能如此轻松击溃圣毒教?天下之事向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想生存就得学会左右逢源。你太年轻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更没有遭受过江湖的毒打!今日换作是上官甫,他也会这么做!” “可是……”傅玉成话未说完,见焦兰芝频频摇头,只好生生咽了回去。 回到住处,冰儿忧心忡忡道:“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我想明日就赶回逍遥阁。玉成,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我……”傅玉成迟疑片刻,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宫主不愿选边站,又岂会答应自己前去支援逍遥阁? 见他迟疑不决,冰儿立时会意,扭过身去,冷冷道:“当我没说过,你不用在意。” 傅玉成无奈道:“对不起,不是我不肯,是义父不许。” “我知道,”冰儿依旧面无神情道,“我明日就离开,你不用送我。” 翌日冰儿独自离开天静宫,唯独焦兰芝出宫相送。 焦兰芝握着冰儿玉手道:“玉成被宫主叫去了,一时半刻抽不出身,请你谅解!我知道你们是两情相悦,只是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等局势安定后,宫主会成全你们的。” “谢谢殿主,”冰儿若有所思道,“那孩子请殿主多费心,她父母双亡,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不用挂念,”焦兰芝笑道,“天静宫就是她的家,我们都是她的亲人,只要她愿意。你也是,只要你愿意,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天静宫就是你的家。此去逍遥阁,千里迢迢,危机四伏,千万要当心!玉成虽然不能送你,但他心里有你,相信姨母!我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深知他的脾气,他是个情深义重之人,跟他义父一样。这些年我没有看错宫主,更不会看错玉成,相信我!” “谢谢姨母,”冰儿抬头望着路尽头,暗暗咬唇,飞身上马,策马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焦兰芝回头笑道,“玉成,你怎么不去送送?看得出,她很想你去送她。” 傅玉成怀抱干将剑,喃喃自语道:“义父已经掷下严令,我……” “噗,”焦兰芝凑近道,“当初你义父也曾掷下严令,不准你串殿胡闹,你哪一次安分守己了?”笑着拍拍他肩膀,飘然而去。 傅玉成虎躯一震,想起十余岁时偷看焦兰芝沐浴的情形,不禁羞红了脸。当初宫主曾掷下严令,男女有别,任何人不得私自串殿。众人纷纷遵守规矩,唯独傅玉成东逛西溜,丝毫闲不住。 一日看到新入宫的焦兰芝,望着那娃娃脸,肤白仙姿,他看呆了,只觉心扑通扑通直跳。当时天静宫只有他一个人尚未成年,猛然见到“同龄人”,自然感觉十分亲近。 本想趁夜捉弄焦兰芝,不料撞见她沐浴的情景,虽然隔着一层珠帘,他依旧觉得她美若天仙。从此心神不宁,魂牵梦绕,常常借故跑去找她游玩。 后来消息不胫而走,焦兰芝被选为宫主侍女,搬进了太清阁。傅玉成便勤去请安,借故探望。半个月后,宫主巡视洞庭湖,命焦兰芝伴驾。巡游回来后,焦兰芝开始疏远傅玉成,在他最后一次前往探望时,她开门见山道:“少主,我只是看起来年龄小,其实我比你大多了。前段时间陪宫主巡游,当时宫主本想放我出宫,在我的苦苦请求下便打消了念头。我之所以进宫,就是因为仰慕宫主,想想跟着他多学点东西,陪他一起把天静宫经营好!” 望着她崇拜的眼神,当时傅玉成已经明白她的心思,便再也不敢去找她。 想起旧事,他黯然叹气,当年自己从不拘束,常常无视禁令,怎么今天反倒怯懦了? 第418章 借尸还魂术 冰儿前脚离开天静宫,焦兰芝后脚回奏宫主。 傅清明漫不经心道:“玉成呢?” “少主……”焦兰芝迟疑道,“少主说要闭关参修。” “闭关?”傅清明笑道,“他闭什么关?是不是出宫了?” “似乎是,”焦兰芝笑道,“宫主,少主应该是动了真心。” “真心?”傅清明慢悠悠道,“世间哪有多少真心?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宫主……”焦兰芝一惊,皱眉道,“这话可不对哟!” “哈哈……”傅清明笑道,“本主失言了!随他去,我相信他有分寸,不会陷圣宫于绝境!” 焦兰芝迟疑道:“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傅清明铿锵道。 “是,”焦兰芝神色凝重道,“她们来找过属下……” “终于来了!”傅清明幽幽道,“她们想让你做什么?” “背叛圣宫!”焦兰芝咬唇道。 傅清明端坐帘后,若有所思道:“你选择相信本主,本主不会亏待你。只要本主活着一日,就没人能动你一根手指。” “多谢宫主!”焦兰芝眼眶湿润道,“妾身生是圣宫的人,死是圣宫的鬼,今生绝不背叛宫主!” “难道来生你要背叛本主?”傅清明笑道。 焦兰芝噗嗤一笑,娇嗔道:“宫主……” 这时冰儿策马扬鞭,直奔逍遥阁而去。路过九宫山时,只见前面早有一人拄剑等候多时。她抬掌遮阳,定睛望去,不禁又惊又喜,忙飞马奔去。 逍遥阁内,楼主史宝钗跪在地上,面露哀伤道:“小主,请准我离教!” 婉莹捻发细思,摇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替萧楚睿报仇,对不对?不过,宋轶峰武功盖世,不是你能对付的。与其以卵击石,不如留下来帮我们,我答应你迟早会让宋轶峰付出代价!” “不,”史宝钗意志坚定道,“报仇不一定非要杀宋轶峰,属下有办法让他痛不欲生!” 婉莹急问,史宝钗却一言不发。见她不愿明说,婉莹只好叹气道:“罢了,既然你想离开,我也不便强留。退教之事我会替你求情,阁主定会答应。若你想重回天魔教,可以出卖姜梦雪;若你想前往玄女教,可以出卖宋轶峰。二人貌合神离,积怨太深,对你十分有利!” “多谢小主指点!”史宝钗眼眸湿润道。 史宝钗离开后,天赐也前来辞行,准备前往神龙教支援。 婉莹依依不舍,嘱咐道:“这会神龙教战事应该结束了,你执意去瞧瞧,我也不拦着你,只是路上千万当心!” “不会有事的,”天赐笑道,“名门已经夺回祖母绿珠,又拿回了卷宗,他们不敢对我下手。” “未必啊,”婉莹愁眉道,“你别忘了,名门一直不承认你归还了卷宗,反倒一口咬定你用假卷宗糊弄她们。这次她们怂恿邪教来袭,说不定就与卷宗有关。若不能夺回卷宗,他们还会故技重施,甚至变本加厉。” “那是他们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天赐忿忿道,“名门已经拿回卷宗,却故意销毁卷宗,血口喷人,无非想打压八公山。” 见他忿忿不平,婉莹也不便多说,只是叹气道:“确有其事也好,含血喷人也好,总之咧,你要当心,千万不能大意。” 两人执手道别,依依难舍。 天赐飞身上马,直奔神龙教而去。 神龙教龙山,自从神龙教与幽冥教和解,盘旋在神龙教头上的乌云终于消散。担心逍遥阁出事,晴儿早早收拾行囊,准备折返逍遥阁。天佑亲自到山下送行,忧伤道:“原本我想跟你一起去的,只是……韩圣相说圣教元气大伤,黑衣人虎视眈眈,我必须留下坐镇指挥。唉,我不能送你,你路上要小心。” “放心哦,没事的。”晴儿笑道,又嘱咐几句,这才扬鞭策马,飞奔而去。 刚要回山,迎面碰上玉玲珑和圣尉汪道圣。得知二人是来送晴儿的,天佑心生感激,无奈道:“她走得匆忙,我替她谢谢你们好意。” 玉玲珑幽幽道:“圣尊是怎么认识晴小主的?又喜欢她什么?” 天佑边走边道:“当初我们一起亡命天涯,我跟师兄整日提心吊胆的,好几次险些丧命。每到危险时刻都是她出手相救,也是她帮我们渡过难关。那时我就觉得她很特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是个丫鬟,却总是快乐得像个傻子,生活得无忧无虑。别人是文文静静的,她是活泼洒脱的,从来不矫揉造作,也不刻意束缚自己的感情。她时而机灵聪慧,时而笨笨的,让人哭笑不得。” 听着他细细描述,玉玲珑恍然大悟,心下暗道:“难怪他会喜欢晴儿,原来……原来我和雪海姐姐都太……唉!”回忆神龙教众女子,聪慧机敏的不在少数,但像晴儿这般活泼洒脱,敢爱敢恨的却几乎没有。想到这,她暗暗感慨,怅然若失。 此时香雪海端坐一间破庙里,玉指一弹,手腕金丝飞袭而去,死死缠住了常五郎胸膛,慢慢运气,只见金丝发出夺目的金光,绚烂无垠。随着金丝震动,常五郎的身躯也跟着震动,起起伏伏,宛如波浪般。香雪海又伸出玉掌,掌上现出七枚药丸,陡然运气,药丸立时碎为粉末。一边催动金丝,令常五郎嘴巴张开,一边顺势泻入药粉。随着金丝、药粉上下催动,常五郎逐渐恢复了呼吸。 夜幕逐渐降临,歇息大半日后,常五郎逐渐恢复了知觉。见香雪海端坐旁边练功,他慌忙爬起,本能摸了摸胸膛,见自己伤势痊愈,不禁又惊又喜道:“是毒尊?” “是,”香雪海漫不经心道,“你被天尊一掌震死了,是我救了你。” “死……了?”常五郎震惊道,“毒尊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多谢毒尊出手相救!” 香雪海缓缓睁开凤目,面无神情道:“不用谢我,之所以救你是不想我师兄成为众矢之的。你伤势已经痊愈,该回去向你的主人报信了。外面有马,你可以随时上路。”刚回身迈去,又幽幽道:“你的命是我救得,若你敢陷害师兄,我会亲手了结你!” “在下不敢!”常五郎惊惧道。 待香雪海走远,常五郎才飞奔出庙,却被门槛绊倒,跌趴地上,栽了个狗啃泥。察觉武功尽失,他目瞪口呆,一时惊慌失措。想起昏迷前的情景,他料定自己武功是被天赐废的,不禁咬牙暗恨。本想回玄女教,又担心被姜梦雪嫌弃,反倒断了退路。思来想去,只好先回灵山,待武功恢复,再折返玄女教。 自从逍遥阁会战大败,宋轶峰、姜梦雪等人一路南逃,到玄女教雾柳林才分道扬镳。临行前,姜梦雪冷嘲道:“魔君自诩神功大成,没想到连个狗贼都打不过,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宋轶峰咬牙暗恨,阴声道:“你自称练成神功,不也败在小主手里?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好意思?” “哼,”姜梦雪不屑道,“我败给她的是毒阵,而不是武功。论武功,我们俩在伯仲之间,她根本无法赢我一招半式。” “哈哈……”宋轶峰大笑道,“真是狂言欺世!你的内力、轻功、毒术、阵法,哪一样在小主之上?若有一样,你也不会败得这么狼狈!” 姜梦雪面色冰寒道:“我再狼狈也比你强,不知道是谁被狗贼打得像猪头一样,丢人现眼!” “姜梦雪!”宋轶峰阴厉道,“你别以为在玄女教地界,本君就奈何不了你!” “怎么?”姜梦雪挑衅道,“打不过狗贼就想拿我撒气?宋轶峰,你是男人吗?有本事你报个仇我看看,没本事就滚回你的雪峰山,做你的缩头乌龟好了!” 听到“缩头乌龟”四个字,宋轶峰怒火中烧,双目如炬道:“姜梦雪,你找死!”话音刚落,陡然御火偷袭,道道火焰如柱。姜梦雪早有防备,迅速抬掌御冰,生生挡住了火焰,撞得火花四溅,碎冰乱射。两人鏖战一处,宛如天雷战地火。 不远处幽袭、幽灵端坐马上,阴目相望,谁也没有插手。二人心里清楚,此刻插手必会陷灵山于不利局面,只好坐山观虎斗。 宋轶峰御火飞袭,烈焰道道;姜梦雪御冰急攻,玄冰如雨。两人在林中厮杀,只见四周密林一半火烧连营,一边冰封千里。两人苦战半日,始终难分胜负,直累得精疲力尽,这才罢休。 姜梦雪灰头土脸,破口大骂道:“阉狗,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宋轶峰也蓬头垢面,怒骂道:“贱人,我早晚必将你挫骨扬灰!” “你们父子俩坏事做尽,早晚必有报应!你等着!”姜梦雪气急而泣道。 “好,我等着!”宋轶峰咬牙道,“老子快有后了,你连个狗杂种都怀不上,我看是你断子绝孙,还是我先得报应!” 二人在雾柳林分道扬镳,各归各府。每每想起旧事,姜梦雪都忍不住怒骂。 不久裘莫言、常五郎被杀的消息传来,姜梦雪气得怒火三丈,誓要报仇。正准备擢拔高手,不料侍女心湖来报,史宝钗求见。姜梦雪正有气无处撒,听闻史宝钗送上门来,立刻吩咐心湖准备十大刑具,又命侍女云梦引她入殿。 武德殿内,姜梦雪正襟危坐,面露狠厉;史宝钗单膝跪地,低眉顺目。 “本君最恨叛徒,”姜梦雪阴厉道,“你背叛圣教,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史宝钗缓缓抬头,目光坚毅道:“属下自知罪孽深重,只想在临死之前完成御魔天的心愿。” “什么心愿?”姜梦雪暗暗攥拳。她原本不想问,但想起外姥对自己一向疼爱有加,终究忍不住发问。 “御魔天一直希望女帝完成魔婴大业,重振天魔教!”史宝钗娓娓道,“当初华夫人清醒,魔天老担心东窗事发,于是痛下杀手,决心与魔婴分庭抗礼。魔婴大怒,下令诛杀,关键时刻天魔王赶到,联手将其焚杀。御魔天之所以没敢告诉女帝,又下令封口,就是担心女帝会冲动行事,丢了性命。当时御魔天曾跟属下说,天派元气大伤,只剩宋轶峰独木难支,若圣女能忍辱负重,将来必能承继魔婴大业,重振天魔教。” 姜梦雪暗暗咬牙,阴声道:“你说完了?当时魔婴下令诛杀魔天老,御魔天难道不是帮凶?你们当日也在场,你们难道不是鹰犬?萧楚睿死不足惜,你也死有余辜!等本君宰了你,再找宋轶峰算账!”没等史宝钗起身,她陡然出手,两招封了她穴道。又一掌将其震趴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渗出。 “女帝且慢!”史宝钗急道,“当日魔婴亲自出手,一人就能压制魔天老,何须我们助战?当日御魔天看在女帝的面子上,并没有出手,只是率领我们守护华夫人,直到魔天老被天魔王偷袭,我们才匆忙赶到。这件事天魔教众人皆知,女帝若不信,可以召人对质。” “狗贼宋轶峰!”姜梦雪心下暗骂道,“我与你势不两立!”又怒视着史宝钗,冷笑道:“好一招挑拨离间之计,是不是夏婉莹那个贱人让你来的?” “不是,”史宝钗哀伤道,“是萧楚睿指引我来的。我与他情投意合,如今他被人杀害了,就算赴汤蹈火,我也要为他复仇。” “就凭你?”姜梦雪轻蔑道,“你也想杀宋轶峰?你凭什么觉得本君会帮你?本君早就说过最痛恨叛徒,尤其是背叛我的人!” 史宝钗娇躯一颤,想起当初婉莹临别赠言,小心翼翼道:“属下背叛了圣教,但魔君背叛了女帝。属下听闻魔后已有身孕,且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如果魔后顺利生下孩子,最高兴的是魔君,最难堪的是女帝。求女帝让属下多活几日,属下愿意前往天魔教为女帝除了这个祸害!” 姜梦雪沉思许久,默然不语。眼前史宝钗会不会是夏婉莹派来的奸细?她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她口口声声说绝不会对宋轶峰下手,只愿替自己除害,会不会只是栽赃嫁祸的烟雾弹?想到这些,姜梦雪面色阴沉道:“你想栽赃陷害本君,挑起天魔教和玄女教争斗?哼,本君岂会上当?来人,将这个叛徒押入死囚牢,等候处死!” 待侍女心湖带人将史宝钗押走,姜梦雪又召来侍女云梦,若有所思道:“上次被常五郎派去巡视五指山的二人,是怎么死在钱塘江的?去把卷宗取来!” 望着卷宗上“溺水而死”的结论,姜梦雪逐渐猜出几分,陡然撕碎了卷宗,面露凶光。 第419章 置死而后生 魔君宋轶峰回到雪峰山,立刻召来幽袭、幽灵二人,怒斥道:“护法,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本君必能打赢狗贼吗?” 幽袭恭敬道:“魔君息怒!属下也没有想到狗贼的武功竟然又上一层楼,简直匪夷所思。” “然后呢?”宋轶峰阴目逼视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幽袭迟疑道,“待属下等练成神功,必能助魔君一举击溃狗贼!” “哼!”宋轶峰不屑道,“幽灵,出征前你怎么说的?” 幽灵小心翼翼道:“属下曾说逍遥阁必败……” “结果呢?”宋轶峰冷厉道,“你信誓旦旦说有援兵,结果援兵在哪儿?连区区夏妙玄都制服不了,还敢自称名门?本君真是高估你们了!” “魔君息怒!”幽灵恭敬道,“三位使者已经出手,只是我们低估了夏阁主的武功,也低估了小主的智谋。她们杀到养心阁才知道夏阁主秘修神功,武功绝顶,并非泛泛之辈。原本三人能够擒杀夏阁主,不料半路杀出两个紫衣女子,一个素纱蒙面,一个擅长隐身,似乎是神龙教的人。” “神龙教?”宋轶峰半信半疑道,“神龙教由幽冥教牵制,难道他们败了?” “不,”幽袭阴声道,“幽冥教与神龙教暧昧不清,一直没有用尽全力,后来更派人与神龙教讲和,私自退兵。” “可恨!”宋轶峰怒道,“幽冥教竟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当初圣女几次出手相救,早就与狗贼眉来眼去,这次出兵又撤兵,分明是想脚踏两只船!”边说边咳嗽,竟咳出了血丝。想起雾柳林一战,他咬牙暗骂道:“贱人,这笔账我定让你加倍奉还!” 见二人一言不发,宋轶峰暗暗不满,借口教中缺银少钱,命二人前往名门求取。幽袭二人不敢抗命,只好前往。 自从正邪大战后,双方元气大伤,原本积蓄的战力几乎都损失殆尽,双方再度进入休养生息的和平期。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两盟等正道迅速招揽英才,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幽冥教等邪教也迅速招募高手;只不过正道衰微,邪道强横,高手趋之如骛般涌向邪道。 随着正邪矛盾弱化,正邪各自的恩怨逐渐凸显。两盟与神龙教相互斥责,掀起了一轮口水战。两盟怒斥神龙教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神龙教痛斥两盟背弃正道,道德沦丧,双方隔空互骂,纷纷奔走相告。 逍遥阁、天静宫自然支持神龙教,不约而同要求彻查寿州血案。江北八教附和两盟,异口同声斥责神龙教,并退出侠客盟。随着江北八教退出侠客盟,天静宫也突然宣布退出侠客盟,至此侠客盟成员仅剩神龙教、逍遥阁,已经名存实亡。 正道倾轧,邪道也不太平。天魔教斥责幽冥教背弃盟约,擅自与神龙教和解,以盟主身份将幽冥教踢出了日月盟。接着又因为与玄女教旧怨,将玄女教踢出了日月盟。至此日月盟只剩天魔教、圣毒教,也已经徒有其表。 听闻宋轶峰将玄女教踢出了日月盟,女帝姜梦雪大怒,愤恨道:“阉狗,我不找你算账,你反倒蹬鼻子上脸!”她越想越气,想到祖父和姥姥之死,更恨得牙根痒。 不久姜梦雪亲自来到天牢,望着浑身血迹斑斑的史宝钗,她冷冷道:“你想替萧楚睿报仇?本君打算成全你,不过要看你肯不肯付出代价!” 史宝钗眼眸闪过一丝亮光,忙哀求道:“属下愿意付出一切,只求女帝成全我!” “好!”姜梦雪眼神冷厉道,“本君可以带你进雪峰山,其余的事你只能靠自己。事情成功,你如愿以偿,本君也痛快;事情失败,你死无全尸,宋轶峰痛苦一生,本君同样舒坦,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史宝钗气若悬丝道,“属下只求复仇,纵使粉身碎骨!” 姜梦雪目露恨意道:“明日本君要前往雪峰山讨要说法,宋轶峰对我不义,我要他付出代价!” 不久后,姜梦雪亲赴雪峰山,一路浩浩荡荡。 听闻玄女教几乎倾巢而出,宋轶峰命人严阵以待,亲自坐镇指挥。 眼看双方一触即发,姜梦雪派人送信前来,言辞谦恭,先叙旧情,后言盟谊,再说仇恨,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携手覆灭神龙教。为表情意,并显示诚意,她特地派人送上一箱金银为魔后贺喜。 宋轶峰得意洋洋,欣然笑纳,随后派人请姜梦雪上山,并在魔君殿摆下宴席。 见宋轶峰派一个小小的魔使前来迎接,姜梦雪咬牙暗恨,面寒如铁。她回头对身后黑衣侍女嘀咕了几句,接着领众人上山。 途中故意绕道白帝魔王殿,不禁黯然神伤。如今白帝魔王殿早已变了模样,连殿里太师椅都焕然一新。满眼望去,除了大殿梁柱没变,其他都已面目全非。又来到圣女殿外,望着匾额上“魔后殿”三个大字,她怒不可遏,煞气满面。 见她姗姗来迟,宋轶峰冷嘲道:“女帝,上次在玄女教地界你耀武扬威,今日怎么想到来我雪峰山了?” “哈哈……”姜梦雪强颜笑道,“上次我心情不好,脾气也差,冲撞了魔君,今日特地来赔罪!又听说魔后已有身孕,特备了一点薄利,亲自为魔君贺喜!” 望着大殿上整箱的金银,宋轶峰阴笑道:“区区千两黄金就想糊弄我?这次北伐逍遥阁折损顶尖高手十七人,一流高手二十四人,光抚恤金就要近三万两。之前招募他们花了三万两,如今重新招募又要三万两,合计近十万两。女帝觉得这区区千两黄金够吗?” 姜梦雪似笑非笑道:“魔君损兵折银,我玄女教也折损顶尖高手十人,一流高手十二人,损失三万余两。如果重新招募又要花费上万两,共计四万余万。现在我圣教库中已经没有多少银子,就算魔君想敲竹杠,我也拿不出一分钱了。” “敲你的竹杠?”宋轶峰不屑一笑道,“你有几个钱?始作俑者是她们,这钱得她们出。” “她们怎么可能出?”姜梦雪冷冷道,“魔君真以为名门是吃素的?之前她们已经拿出十万两分给三教,怎么可能再出钱?” “哪又如何?”宋轶峰面色一寒道,“现在这个格局,她们不掏也得掏!” 姜梦雪陡然明白宋轶峰为什么要将玄女教、幽冥教逐出日月盟,原来是为了抬高自己,趁机要价。想到这,她暗暗冷笑,心下暗忖:“宋轶峰,就凭你还想算计我?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再精,也注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等我报了大仇,咱们之间的账我再跟你一笔笔细算!” 二人面和心不和,宋轶峰虽然不知道姜梦雪此行目的,但他几乎可以断定姜梦雪绝不是来贺喜的,倒像是来故意示弱的。他印象中的姜梦雪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反倒是一个心思缜密而又歹毒之人。想到这,宋轶峰心下暗道:“姜梦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想算计我宋轶峰,你还嫩了点!等我报了杀父之仇,下一个就是你!” 夜幕降临,幽袭、幽灵纷纷折返天魔教,齐齐躬身道:“魔君,十万两太多,使者答应补偿圣教五万两。” “五万两?”宋轶峰冷笑道,“区区五万两就想让我宋轶峰卖命,使者是在打发要饭的?没有十万两,天魔教不会出手,本君更不会出手,让她们看着办!” “魔君息怒!”幽袭恭敬道,“使者已经说了五万两是定金,事成之后,另外五万两立刻送来。” “哼,”宋轶峰冷笑一声,正要讨价还价,突然护卫来报,魔后殿出事了。 宋轶峰面色大变,迅速赶到魔后殿,一把提起魔医,厉声道:“怎么回事?” 魔医大惧,战战兢兢道:“魔后受了惊吓,出血过多,已经昏迷,胎儿……” “不必管她,先保胎儿!”宋轶峰急道。 “胎儿恐怕已经保不住了……”魔医声若蚊蝇道。 “废物!”宋轶峰大怒,一掌焚死了魔医。 召来魔后殿众侍卫、婢女,宋轶峰阴声道:“是谁惊吓了魔后?” 众人战战兢兢,都不敢吱声。 “全部处死!”宋轶峰面色阴寒道。 话音刚落,稳婆来报,魔后诞下死胎。 宋轶峰怒不可遏,望着气虚微弱的魔后,他面色阴诡道:“你断了宋家香火,罪孽深重,怎么还有脸活着?”魔后大惧,忙求饶,不料宋轶峰抬掌御火,当场将其焚死。 一个人枯坐大殿许久,他越想越怒,越想越恨:一个野种夭折,自己为什么如此愤怒?若不是天赐坏了自己阳刚,自己岂会落到这步田地?想到这,他五指紧攥,暗恨道:“狗贼,我宋轶峰指天立誓,必将你挫骨扬灰!” 不久幽袭二人飘然而至,将一个黑衣女子丢在地上。没等宋轶峰质问,二人先后道:“启禀魔君,属下等细细搜查,终于找到害死魔后之人!” 宋轶峰迅速提起黑衣女子,目光逼视,逐渐瞧出蹊跷,一把扯烂她脸上面皮,一眼认出她就是史宝钗。他怒恨交加,咬牙道:“是你这个贱婢?” 史宝钗面露得意,恨恨道:“你杀了萧楚睿,这是你的报应!” 宋轶峰陡然抬掌,正要一掌拍下,突然掌停半空,恶狠狠道:“你想痛痛快快地死,我偏不让你如意!圣教有十大酷刑,都是魔婴创制的,你应该最熟悉。今日本君就让你尝个遍,让你生不如死!” 史宝钗是魔婴的人,自然深知魔婴的手段。当初为了惩治淫邪之徒,魔婴依据古法创制了十大酷刑,分别是引蛇入洞、姜公钓鱼、招蜂引蝶、银枪种蛊、摇头晃脑、冰火两重、美人梳发、绵里藏针、倒挂葡萄、千针引线等。十大酷刑个个令人生不如死,魂飞魄散。能挨过其中两样酷刑的少之又少,能挨过三样的几乎没有。想到十大酷刑,史宝钗也不禁打了个冷战,依旧面露冷笑道:“魔君就不想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谁?”宋轶峰狠厉道。 “哈哈……”史宝钗得意大笑,突然腹痛如绞,嘴唇发紫,竟一命呜呼。 宋轶峰怒目圆睁,陡然御火焚尸,又一掌挫骨扬灰,恨恨道:“狗贼天赐,我让我断子绝孙,我就让小主灰飞烟灭!”抬眼怒视幽袭二人道:“告诉使者,条件本君答应了!” 幽袭继续道:“魔君,使者希望日月盟团结,而不是分裂,望魔君三思!” “嗯,”宋轶峰冷冷道,“派人通知女帝,恢复玄女教的日月盟籍!” 姜梦雪刚回到玄女教,就收到了天魔教传信。望着信笺,她得意笑道:“宋家断子绝孙,这就是你的报应!想跟我斗,你还不够格!等我杀了狗贼和小主,再陪你慢慢玩!” 这时天赐领着冰儿已经回到八公山,他边参悟心法,边传授冰儿武艺。听闻之前有人曾擅闯紫金殿,却没有盗取任何东西,天赐笑而不语,气定神闲道:“既能闯入紫金殿,又不肯盗窃金银珠宝,看来是有备而来。师兄不必在意,山门继续开放,同时也要加强戒备。咱们不能固步自封,走师父的老路,也绝不能听之任之,坐以待毙。只要有银子,何愁山门不壮大?” 李云楼小心翼翼道:“掌门,那逍遥阁富可敌国,何不借一些?” 天赐摇头道:“救急不救穷,谁的钱都不是大水淌来的。师门振兴是长久大计,不能光靠借钱度日,否则将来师门壮大了,咱们如何养活众人?开放山门只是第一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第二步?”李云楼惊道。 “不错,”天赐铿锵道,“十大名门可以收徒,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同为名门,凭什么咱们就矮人一截?我打算等山门名声恢复,立刻广收门徒。” “可是……”李云楼迟疑道,“灵山执名门牛耳,未必会准咱们这么做。名门之间向来有默契,掌门贸然打破默契,极有可能会引起名门声讨,望掌门三思!” “哼!”天赐冷笑道,“口诛笔伐又如何?是非对错向来由实力决定,这不是名门的行事风格吗?既然他们制定了规矩,咱们自然要按照他们的规矩办,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云楼忧心忡忡道:“之前因为两盟血案、上官圣尊和师妹玲珑之事,咱们已经遭各大名门联手抵制,至今没有几个名门承认掌门的身份。如果因为收徒之事再遭众人围攻,只怕掌门的地位要不保了!” “何惧之有?”天赐掷地有声道,“就算他们把八公山逐出名门之列,本尊也绝不会屈膝认输!” 见天赐意志坚定,李云楼无奈作罢。 八公山与世无争,其他名门纷纷紧锣密鼓,一场新的大战正悄然酝酿。 第420章 翻脸无情 一日天赐正教授冰儿武艺,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急忙回望,竟是婉莹领着天佑、晴儿、傅玉成来到了八公山。 天赐喜不自胜,领着众人一路游山观景,来到了八公阁。俯望四周,林间云雾缭绕,飞鸟戏游,莺歌燕语。远处晚霞如晕,风卷残云,隼鸣鹰唳。 婉莹眼神游离,漫不经心道:“傅少主,天静宫退出侠客盟,你跟冰儿的事怎么办?” “这正是义父派我约圣尊和小主前来的原因。”傅玉成正色道,“天静宫地僻洞庭,不像神龙宫和逍遥阁可以首尾呼应,一旦他们发难,我们孤掌难鸣。这次蒙神龙教出手相助,我们勉强保住圣宫,下一次怎么办?天静宫有天静宫的难处,望诸位见谅!义父说了,虽然退出了侠客盟,但两教有事,天静宫义不容辞,必会相助。” 听他只字不提冰儿,婉莹已经猜出几分,眉头微皱,捻发不语。 天赐叹气道:“事非经历不知难,我体谅你们的难处。这次邪教来势汹汹,三教都险些不保。若不是幽冥教悬崖勒马,神龙教早已覆亡;若不是婉莹亲自坐镇,逍遥阁也多半灭亡了。傅宫主选择独善其身,未尝不是明智的选择。只是邪教猖獗,名门骄横,未必会轻易罢手,还请转告傅宫主多小心!” “多谢天赐兄!”傅玉成喜道。 “师兄,”天佑摸着鼻子道,“侠客盟就剩我们两家,不如你来当盟主,我哪有时间过问啊?” 天赐笑道:“夏阁主有时间,也有精力,不如选他为盟主。”见婉莹眉头紧锁,他早觉察蹊跷,干笑道:“婉莹,你觉得呢?” 婉莹若有所思道:“不如解散侠客盟!” “解散?”天赐吃惊道,“为什么要解散?夏阁主不是最合适吗?难道他不愿意?” “你觉得哩?”婉莹没好气道。 天赐疑惑道:“论资历,夏阁主是前辈,又是名宿;论声望,他名扬四海,又是一阁之主;论武功……”没等他说完,婉莹突然起身,飘然而去,凭拦远望,神色异样。天赐错愕,众人也纷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佑趁机小声询问,晴儿玉指压唇,笑道:“说不定是某人惹她生气啦!” 冰儿坐立不安,正要起身,被旁边傅玉成一把拽住衣裙,二人心有灵犀,她无奈落座,神情窘迫。 “或许是我说错了话!”天赐干笑几声,起身漫步栏旁,轻轻搂着她细腰。 “把侠客盟解散了!”婉莹幽幽道。 “真要解散?”天赐无奈笑道,“解散也好,免得引起名门忌惮。刚才我的本意并不是想把夏阁主架在火上烤,只是怕天佑年轻,未必能担得起重任。” “我知道,”婉莹依旧冷漠道,“我不是因为刚才的事生气。” “那是为什么?”天赐刚问出口便后悔了,轻咳一声,咬耳低语,才让她冷若寒霜的脸稍稍露出一丝笑意。婉莹玉指一点他额头,嗔道:“呸,我才不嫁哩!” 二人并肩回座,婉莹笑道:“我思来想去,侠客盟还是解散为好。然后由天赐出面重新建立侠客盟,广邀天下豪杰加入,你们觉得咧?” “解散又重建?”天佑惊道,“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晴儿眼珠一转,笑道:“你懂什么?当然有区别了,现在是八公山出面建的,谁能说个不字?” “哦……”天佑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要是师兄重建侠客盟,大家都可以加入,对不对?” “没错!”婉莹继续道,“新建立的侠客盟不再以教派为主,但凡心怀侠义之人都可以个人名义加入侠客盟。今后侠客盟要成为一个能够化整为零,又聚沙成石的庞大组织,以抗衡邪魔外道!” “好!”天赐铿锵道,“我早就想与她们一决高下!现在两盟已经背离正道,侠客盟名存实亡,而邪魔肆虐,邪道猖獗,此时正是咱们振臂一呼的时候!” “说得好!”傅玉成兴奋道,“只要天赐兄重建侠客盟,我第一个加入!” “傅少主已经入了八公山籍册,当然要加入!”天赐笑道,“还有天佑、晴儿、冰儿、子龙,全部都要入盟!” “说到子龙,我倒想起一件事,”婉莹幽幽道,“他现在还不是你门徒?” 天赐一拍脑门,忙吩咐李云楼将夏子龙纳入门徒名册,又嘱咐准备晚膳,打扫房间。 晚上天赐与婉莹探讨《燃灯诀》,婉莹若有所思道:“《燃灯诀》又名《元老诀》,虽然博大精深,却还没有到高深莫测的地步。你若细心参悟,应该不难成为绝世高手。只是若想天下无双,恐怕还得修习更为精深的武功,或者心灵至明,自创武功。” “自创武功?”天赐喃喃自语,逐渐想起当初师父上官甫和古祖天尊的话。上官甫曾说过,要想成为异于常人的一代宗师,就要学会心悟。又指点说“吾道一以贯之,忠恕而已”,并让天赐细细参悟。后来古祖天尊也曾说过,武学讲究顿悟,若能顿悟成功,便能够自创武功,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想到这,他凝眉思忖道:“师父说得心悟是什么?又如何悟道?” 徘徊数日,众人纷纷离山。临别之际,天赐揽着婉莹香肩道:“我会尽快派人前往逍遥阁商议婚事!”婉莹眉眼挂笑,欣然上车。旁边天佑与晴儿依依不舍,天佑也牵着晴儿玉手道:“我跟师兄商量好了,过几日就派人去商议亲事,你安心等着就行。”晴儿娇羞一笑,扭身钻进马车。 送走婉莹二人,天赐瞅了瞅傅玉成与冰儿,笑而不语。天佑趁机调侃道:“傅玉成,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冰儿?” “你什么时候娶晴儿,我就什么时候娶冰儿!”傅玉成笑道。 “当真?”天佑急道。 “当然!”傅玉成铿锵道,“我傅玉成说话算话!” 冰儿一惊,低眉不语。 “哈哈……”天佑大笑道,“好啊,我过几日就派人去逍遥阁商议亲事,你什么时候下聘礼?现在时间可不多了!” “这……”傅玉成迟疑片刻,支吾不语。 “行了,”天赐打圆场道,“你就别调侃傅少主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情到深处自然婚,急什么?” 见冰儿黯然失落,傅玉成急道:“不,我回去就下聘礼!” 冰儿又惊又喜,忙抓着他衣袖,摇头道:“你义父……” “我义父必会同意,”傅玉成紧紧攥着她玉手道,“相信我!” 望着策马远去的傅玉成,瞅着被攥得通红的玉掌,冰儿眉头紧皱,喜忧参半。 回到天静宫,傅玉成跪在阁内,俯首不起。 殿主焦兰芝拨帘而出,伫立一旁叹气道:“少主,宫主在闭关,你还是改日再来!” “姨母!”傅玉成面色冰寒道,“请回奏义父,局势有变,如今天尊要重建侠客盟,逍遥阁要与八公山、神龙教联姻,咱们继续墨守成规,恐怕要进退失据。求义父三思!” “起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见宫主到了,傅玉成大喜,忙起身侍立。 傅清明慢悠悠道:“重建侠盟?三教联姻?这是小主的主意,还是圣尊的想法?” “是小主!”傅玉成恭敬道。 “果然,”傅清明感慨道,“他们这是准备与名门决战了!” “不是,”傅玉成急道,“据小主所说,新建侠客盟不再以教派为主,而允许任何侠义之人加入,似乎要将其打造成一个严密组织。” “好手腕,”傅清明笑道,“不再以教派为主就是避其锋芒,准许侠义之人加入就是攻其不备,看来小主是打算与名门暗中周旋。既然如此,你何必引火烧身?让他们与名门继续斗,咱们暗中声援即可。” “只怕不妥,”傅玉成铿锵道,“天尊已经把孩儿纳入八公山门徒名册,还有圣尊、小主、晴小主、夏少主、冰儿、香雪海等人。如今孩儿已经在船上,只能同舟共济!” 傅清明沉思片刻,幽幽道:“好一招釜底抽薪,小主这是逼本主选边站。玉成,你想娶冰儿?” “是!”傅玉成急忙跪地道,“求义父成全!” “娶她要付出惨重代价,你可愿意?”傅清明继续道。 “儿愿意!”傅玉成不假思索道,“就算粉身碎骨,孩儿也绝不后悔!” 焦兰芝趁机道:“少主一片深情,求宫主成全他!” “唉,”傅清明叹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也无话可说,你走!”没等傅玉成回过神来,他已经飘然而去。 “义父……”傅玉成神情错愕,一时不知所措。 焦兰芝也慌了神,忙宽慰道:“玉成,你义父只是在气头上,你不要在意,等我去劝劝他。” 来到密室,只见傅清明端坐八卦台上,盘膝静修。焦兰芝小心翼翼道:“宫主,少主他年轻气盛,说话难免有失分寸,望宫主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傅清明头也不回道,“这是他的必经之路,也是本主押在天尊身上的筹码,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能看明白。” 焦兰芝恍然大悟,欣喜道:“妾身明白!” 傅玉成独自离开天静宫,回头望着熟悉的宫殿,想起年少时的往事,不禁黯然神伤。 那时他才十岁,手持短剑正准备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不料屠户张凌早有埋伏,命众属下四面八方将其围住。张凌得意大笑,命人将其丢入小河,准备伪造溺水而死的假象。 三日后,张凌正在房中婬笑嬉戏,不料房门被人踹开,瞬间春光乍泄。怒目望去,只见一个十岁的少年手持血刀,扶门而入,怒目寒光。张凌大惊,赶紧取刀逼视,咬牙道:“来人,把这个小畜生拿下!”连喊数声,院中始终无人回应,他不禁心神一颤,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这时一个黑衣蒙面人飘然而入,负手道:“张屠户,听说你有个妹妹是天静宫阳门主的情妇,是不是?” 张凌大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黑衣人大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老子凭什么帮你?”张凌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这个小畜生搬来的救兵?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你也配称老子?”黑衣人冷笑一声,一招震折其右臂。 张凌痛得豆大汗珠直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气若悬丝道:“大侠饶命,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侠不要杀我,留我一条狗命。” “好!”黑衣人阴声道,“只要你肯帮我个忙,我就饶你不死!” “帮,一定帮!”张凌急道。 “哈哈……”黑衣人阴笑阵阵,突然出手,一招封了张凌穴道,继续道,“多谢了,我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回头冲着少年道:“用你手中的刀宰了这头猪!” 少年双目布满恨意,想起张凌奸杀自己的姐姐,又打死自己的父母,他怒目圆睁,突然挥刀砍向张凌脖子,十几刀才将其砍死。望着地上血肉模糊,鲜血遍地,他陡然从仇恨中清醒,吓得目瞪口呆,浑身颤抖。 黑衣人拍拍他肩膀,幽幽道:“你的仇已经报了,亡命去!” 少年一动不动,直到听到外面呼喊声,回头望去,院中已经站满了人。 不久张凌妹妹张琪匆匆赶回,当堂审问少年,又威胁将少年丢进油锅。千钧一发之际,黑衣男子再度出手,踢翻油锅,封住众人穴道,一把掐住张琪脖子,冷冷道:“你就是张琪?有人托我向你问好!” 张琪又惊又怒道:“你……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与宋门主关系……非比寻常,你敢动我试试!” “不就是情妇吗?”黑衣人阴笑道,“夫人早就知道你们有苟且,所以派我来解决此事。” “夫人?”张琪震惊道,想起旧事,不禁浑身震颤,急忙求饶。 “哼!”黑衣人冷冷道,“你狐媚惑人,死不足惜!”话音刚落,一掌拍下,张琪立时血流如注,倒地不起。冷眼盯着她尸体,黑衣人阴声道:“蠢笨如猪之人,你以为凭借几分女色就可以逼门主就范?你以为逼迫夫人,就能嫁入宋家?逢场作戏而已,非要贪得无厌,只能白丢性命!死在自己男人的算计里,你死得不冤!” 少年吓得面无血色,急忙跟着黑衣人出了张宅。一路跟到了小山丘,始终不肯离去。 黑衣人突然止步,冷冷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你的仇已经报了,逃命去!” “我爹说……”少年战战兢兢道,“我爹说知恩图报,你帮我报了仇,我要报答你!” “报答?”黑衣人回身望去,双手负后,仔细打量少年,摇头道,“我不用你报答,你也报答不了什么。” “我可以……”少年目光坚毅道,“我可以给你钱,我家有好多钱,只是都被狗屠户霸占了。” “哦,”黑衣人若有所思道,“你想让我帮你夺回祖业,是不是?” “嗯!”少年突然下跪,叩拜道,“求恩公帮我!” “可以!”黑衣人扶起少年,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拜我为义父,我才肯帮你。” 少年迟疑片刻,忙叩首道:“拜见义父!” 黑衣人大喜,托起少年,欣喜道:“仁义忠孝,玉汝于成。这是当年我爹对我说过的话,今日我送给你,你就叫傅玉成!” 如今望着熟悉的宫殿,想起少年时旧事,傅玉成黯然神伤,落魄而去。 第421章 初尝欲果 一日后,天赐、天佑前往逍遥阁商议亲事,命李云楼总掌八公山事务,冰儿护卫山门。 送走二人,冰儿刚回山,就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她顿时面色大变,忙前往求助李云楼。李云楼正吩咐众人洒扫山门,摘灯挂烛,巡视要道分路,见冰儿行色匆匆而来,他急问缘故。冰儿愁容满面道:“大师伯,傅少主被逐出天静宫,现在无家可归,咱们能不能收留他?” “这……”李云楼迟疑道,“这件事可大可小,按理说得天尊同意才行。” 冰儿黯然神伤,匆匆而去。 见她神色异样,李云楼急忙喊住她,叹气道:“你是天尊的徒弟,傅少主又是你的朋友,相信天尊应该会同意。傅少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冰儿摇头道,“能不能请大师伯派人去找找?” 李云楼只好吩咐众人下山搜寻,重点寻找寿州到庐州一带。 冰儿急得来回踱步,见各路探子纷纷没有头绪,只好亲自下山,趁夜前往寿州奔去。一路奔到庐州,夜色还未放亮。在城外静等许久,见城门迟迟不开,她只好骑马绕城而去。奔到水西门时,只见远处一马徐徐行来,冰儿正打算换马前行,凑近才发现马上趴着一人,头发披散,宛如无头野鬼。她没敢节外生枝,只好继续飞马奔去。 刚奔出几十米,突然觉察蹊跷,又调头回奔。眼看就要赶上那人,她只觉心中一阵慌张,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忙试探道:“玉成……”见男子一动不动,他急忙飞身落在那人马上,扶起男子细查,果然是傅玉成。 傅玉成昏迷中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家园。 那时他跟着傅清明东奔西跑,几乎没有闲过。傅清明招募了一批杀手,组建了一个杀手组织,取名侠客帮。侠客帮没有固定总舵,只有十几个分舵,傅清明常常在各个分舵往返,神龙见首不见尾。 傅玉成第一次到侠客帮时,就碰到有人前来送银。那人面相普通,油头粉面,看上去十分滑稽。他边指着山下银子边道:“这是宋门主给傅公子的酬劳,多谢傅公子仗义相助!” 傅清明带着巫师面具,负手笑道:“你回去告诉宋门主,祝门主不会善罢甘休,利用张凌、张琪兄妹败坏他的名声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狠的。若他有难处,可以随时派人求助,傅某绝不会袖手旁观!” 待那人走后,又有一人登门送银。那人面相淫邪,言辞粗鄙,趾高气扬道:“傅公子,祝门主说了,你把差事办砸了,钱我们只能给你一半。” 傅清明大笑道:“张琪兄妹只是开胃菜,祝门主何必着急?请转告他,好戏才刚刚开始。至于银子,就算祝门主不给,傅某也不会坐视不理。” 旁边傅玉成听得眉头紧皱,后来忍不住询问。傅清明笑道:“天静宫分阴阳两派,如今宫主昏聩,两派势强,谁都想独揽大权。上次张屠户兄妹就是阴门主祝荣派去的人,目的自然是扳倒阳门主宋胜。” “咱们帮谁?”傅玉成急道,“为什么不帮阳门主?” “哈哈……”傅清明摸着他脑袋笑道,“你还太年轻,不懂什么是平衡之术。如果阴门主倒了,阳门主还会瞧得起咱们这小小的侠客帮吗?有些事他们不方便出面,才不得不求助咱们。我不会帮着他们对付阴门主,也不会坐看阴门主把他们灭了。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咱们既树立了威信,又成功赢得了阳派支持,岂不是一举双得?” “可是……”傅玉成疑惑道,“义父不怕露馅吗?” “当然怕!”傅清明铿锵道,“不过,等阴门主发现时,他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坐以待毙!” 后来祝荣被耍得团团转,气急败坏领着众人前来兴师问罪,不过搜遍小山始终没有找到半个人影,气得破口大骂。 众人前脚离去,傅清明领着傅玉成后脚现身。望着众人离去的沮丧背影,傅清明语气平淡道:“好戏才刚开始,接下来就看宋门主表演了!如果不出意外,宋门主应该会去揭发,宫主必然大怒,祝门主只能负荆请罪,郁郁而终!” 傅清明利用奇谋争取到了阳派支持,接着开始对宫主魏文庸下手。那时他派傅玉成入宫,利用阳派众人的影响力,成功让他接触到了少主。少主对傅玉成的赌术十分喜爱,常常约他偷玩。后来傅玉成蛊惑少主向宫主求情,升自己为伴读。不久后,又兼任少主护卫,率领四位高手护卫少主。 见时机成熟,傅玉成怂恿少主出宫游玩,又利用赌术甩掉了四个护卫,将少主骗到了画舫,接着火烧画舫,独自水遁而去。 魏文庸得知独子惨死,怒不可遏。正准备捉拿真凶,不料祸不单行,爱姬得知儿子被活活烧死,也悬梁自尽。魏文庸怒火冲天,立刻召来众侍女,一一拷打,质问是何人泄露了消息。眼看着众侍女被打得皮开肉绽,众殿主、门主无不战战兢兢,面色难看。 不久魏文庸派出三路人马追查真凶,并掷下狠话,捉拿不了真凶便拿众人开刀。孙廷坚等几位门主因为迟迟没有回奏,便被打了板子,颜面尽失。众人怨气更盛,个个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随着处罚之人越来越多,魏文庸人心尽失,也越来越猜忌,越来越暴戾。孤家寡人的魏文庸整日躲在小楼里睹物思人,逐渐精神失常,最后抑郁自杀。 阴派趁机攻击阳派害死宫主,要求彻查。阳派也反击阴派想谋权夺位,意图陷害。双方争权夺利,势均力敌,在头破血流之后,不得不罢兵言和。傅清明趁机夺回天静宫,展开了大清洗,将效忠前宫主之人全部驱逐出教,包括侍女、婢妾等。又重新招募新人,擢拔高手。 那时傅玉成已经十余岁,傅清明有意锻炼他,便派他辅助殿主安正刚负责招募人才。安正刚不敢托大,亲自嘱咐下人为傅玉成准备了一个舒服的座椅,又事事征求他同意,这才勾选名册,擢拔入宫。 一日焦兰芝孤身前来,那时她已经二十余岁,但看上去十分稚嫩。安正刚瞅着名字,若有所思道:“你是圣姬侍女焦兰芝?” “是!”焦兰芝战战兢兢道。 安正刚一瞥傅玉成,愁眉不展道:“少主,你觉得此人如何?” 傅玉成瞅着焦兰芝像同龄人,自然感觉十分亲切,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围着她绕了几圈,趴在桌案上笑道:“我觉得很好啊!” “不过……”安正刚继续道,“宫主说了,效忠前宫主之人一律不得续用。若让宫主知道,只怕不妥!以属下的意思……” “不让义父知道就行了!”傅玉成一把夺过朱笔,迅速勾选,又将朱笔归还,嬉笑道,“我也乏了,接下来的人选我就不看了,辛苦安殿主了!”没等安正刚回声,他急忙拉着焦兰芝朝殿外奔去。 原本以为焦兰芝是同龄人,后来才知道她比自己大许多。眼看着焦兰芝从侍女变成太清阁侍女,再成为掌宫侍女,傅玉成既为她感到高兴,也逐渐觉得二人距离越来越远。得知她喜欢义父后,傅玉成十分失落,久久难以释怀。 一日傅清明问起,傅玉成脱口而出道:“义父,您喜欢焦兰芝吗?” 傅清明沉默许久,幽幽道:“江湖之人不能沉迷女色,一旦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轻则一事无成,重则失财丧命。你知道为父为什么不愿意成家吗?就是因为她们既是解药,也是毒药,既能让你如饮甘露,志气如虹,也能让你顾此失彼,丢魂失魄。你还小,不懂男女之事,等你长大后自然明白。若你不喜欢她,为父可以将其驱逐出宫!” “不,”傅玉成急道,“不要!”想起焦兰芝那崇拜的眼眸,他黯然道:“求义父不要赶她走,她是个孤儿,像我一样,我不想她无家可归。” 望着傅玉成失魂落魄的模样,傅清明暗中召来焦兰芝,冷冷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加入天静宫?又为何要勾引少主?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没有!”焦兰芝惊慌失措道,“妾身是个孤儿,我是误打误撞才加入圣宫的,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求宫主相信我!” “相信你?”傅清明回身逼视道,“你祖籍何处?父母何人?被谁抚养长大?又是何人给你取得名字?为何没有回去报答养育之恩?” 焦兰芝稳稳心神,不急不慢道:“妾身是jdz人,父母双亡,流落江湖,被婆婆收养长大,赐姓取名。后来婆婆重病离世,恶霸欺门霸户,妾身只好远走他乡。几年前无意中被人骗上画舫,流落洞庭。幸蒙圣宫孙门主出手相救,这才脱身。妾身本想报恩,听闻孙门主是圣宫之人,便想方设法加入了圣宫。后来孙门主将妾身举荐给前宫主,妾身才当上了圣姬侍女。” “孙门主?”傅清明冷笑道,“此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真是太巧了!”抬手挑起焦兰芝下巴,目光如炬道:“你的身上充满了秘密,本主对你真是越发好奇了!可惜,本主时间有限,没工夫去揭晓,你走!” 焦兰芝第一次近距离望着那冷冰冰的面具,只觉他双目明亮温柔,令人骨酥神迷。想起刚才傅清明所说,她缓缓宽衣解带,含情脉脉道:“妾身愿意敞开所有的秘密,让宫主一次看得清清楚楚!” 抚摸着她凝脂般的皮肤,傅清明笑道:“连本主都险些把持不住,更何况他们?可惜啊,美人计是本主最惯用的手段之一,不知道多少人栽在我手上,我岂会着了别人的道?告诉我,你的武功谁教的?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 焦兰芝一惊,轻轻解掉抹胸,露出高耸酥胸。望着傅清明炙热的眼神,她动情道:“只要宫主想知道,妾身愿意细细说给宫主听,毫无保留!” 傅清明忍不住轻轻吻住她香唇,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回身朝纱帐走去。 事后,焦兰芝伺机拦下傅玉成,面色寒厉道:“少主,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啊?”傅玉成震惊道,“我没有啊!是不是义父说了什么?” 见他一脸无辜,焦兰芝扭身而去,冷冷道:“不重要了,你已经背叛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不会再相信你!请少主今后不要再来见我!” “兰芝!”傅玉成忙拦住她去路,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会放你走!” “少主!”焦兰芝嗔怒道,“我即将成为你的义母,请你自重!” 望着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傅玉成茫然道:“姨母?什么姨母?” 焦兰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傅玉成委屈不已,直奔太清阁,准备质问傅清明,不料又被焦兰芝拦住去路。望着她幽深哀怨的眼神,傅玉成垂头丧气,无奈回去,一连数月不曾前往太清阁问安。每天懒在床上,一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焦兰芝拂袖而去的寒影。他多么希望那时的焦兰芝能够转过身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哪怕只是一分钟! 迷梦中,倩影终于肯为他转身,那熟悉的娃娃脸笑靥生姿,竟是冰儿。傅玉成心神一颤,忍不住紧紧抱着冰儿,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玉成……玉成!”耳畔突然传来冰儿温柔的声音,傅玉成只觉天旋地转,逐渐神魂归位,睁开双目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他猛然抱住冰儿,不停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冰儿大惊,以为他醉糊涂了,忙拍着他后背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害了你!我不该逼你,我早该知道你义父不会答应的。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傅玉成稍稍回过神来,依旧紧紧抱住她,呢喃道:“冰儿,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不要!” 冰儿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母亲疼爱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细语宽慰。情到深处,两人彼此紧抱,相互爱抚,不断拥吻,在漆黑夜幕中逐渐融为一体。 “玉成……”冰儿喃喃低语道,“我害怕……” “别怕,”傅玉成喘着粗气道,“我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相信我,真的!” 冰儿依旧担心,抬掌抚地,御冰铸造了一间冰室,这才轻轻抱紧他虎背,闭目缠绵。颠鸾倒凤之间,两颗心牵连更紧了。 第422章 苦尽甘来 不久侠客盟解散的消息传遍江湖,接着三教联姻的消息也逐渐传开。 天赐、天佑携手赶到逍遥阁商议亲事,阁主夏妙玄亲自在逍遥阁接见,又命楼主朝牧隐、关玉峰作陪。 夏妙玄笑道:“亲事定在十日后,九月十六!天尊、圣尊,你们意下如何?” 天赐、天佑不敢有异议,纷纷欣然同意。 很快消息传遍江湖,四海震动。 天赐、天佑也早已各归山门,布置婚房,置办婚服,准备迎亲事宜。 听闻傅玉成被赶出了天静宫,天赐感慨道:“是我们害了傅少主,当日不该用激将法逼你表态。现在傅少主无处可去,不如暂住八公山,反正你也是八公山门徒,住在这里理所应当!” “多谢天赐兄!”傅玉成汗颜道,“听说你和小主几日后成亲,我无钱准备贺礼,只好舔着脸讨杯喜酒喝了!” “话不能这么说,”天赐笑道,“上次你借我一万两,我还没有还你,何须客气?自从开放山门,又兴建商肆,山门已经积攒了不少钱,我已经吩咐云楼师兄准备了五千两,现存在聚宝斋,你随时可以取用。” “不!”傅玉成铿锵道,“那一万两是天静宫的,不是我个人借给天赐兄的,我不能收下。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少主,更不能要天静宫的钱。” “傅少主误解宫主了,”天赐递上一封信道,“这是昨日焦殿主派人送来的信,信中说傅少主违背父命,擅自离宫,宫主已经下令废去少主教中职务,任何人不得听其调动。信中只说废少主教中职务,并没有说断绝父子关系,傅少主不必过于忧心。还有,宫主说那一万两算傅少主的婚宴费和日常用度,并请我好好照顾少主,由此可见,宫主并没有对你恩断义绝。” 傅玉成忙接过信笺细瞅,想起往日旧事,不觉湿了眼眶。 天赐招手示意,李云楼忙近前道:“山门拮据,暂时只能拿出五千两给傅少主。余下的钱还要给掌门、上官圣尊举办喜宴,只怕一时半刻还不上,还请傅少主见谅!” “剩下的钱不必还了!”傅玉成急道,“权当我给天赐兄和天佑的贺礼!至于库中的五千两,我想用这笔钱当聘礼,向冰儿求亲,望天赐兄成全!” “哈哈……”天赐笑道,“又不是我嫁给你,我成什么全?这是你跟冰儿之间的事,你得问冰儿的意思。” 冰儿羞怯低头,不敢吱声。 见二人郎情妾意,天赐轻咳一声道:“你们俩慢慢商议,我还有事。云楼师兄,咱们去瞅瞅库房,算算够不够办三场喜宴。” “是,”李云楼忙前面引路。 二人走后,傅玉成握着冰儿玉手,深情道:“冰儿,咱们成亲?” 冰儿轻轻摇头,玉手摸着他脸颊,脉脉含情道:“为了我,你已经与你义父反目为仇,如果成亲的消息传出,他一定会跟你恩断义绝。我不想这么做,不要……” 见她迟疑,傅玉成一把将她抱住,急切道:“不,义父不会跟我恩断义绝,否则他就不会派人送信来。这封信既是撇清圣宫与我的关系,也是暗示我义父始终是我的义父,他绝不会对我不管不问。我仔细想想,或许这就是义父常说的左右押注!他老人家不肯得罪名门,害怕成为众矢之的,又不想得罪天赐兄,担心被人戳脊梁,便想到了左右逢源之计。” “什么左右逢源?”冰儿惊问。 傅玉成拉着她在石台坐下,娓娓道:“你想啊,之前我是少主,我与你成亲就代表圣宫与八公山联姻,必定引起江湖震动。现在不同了,义父表面上已经跟我撇清关系,我与你成亲就不会牵连圣宫,名门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另外,义父并没有与我断绝关系,虽然废了教中职位,但我还是圣宫少主,依旧可以一呼百应,换句话说,圣宫依旧我的坚强后盾,你明白吗?” 冰儿轻轻点头道:“我懂了。” “嫁给我!”傅玉成眼神炙热道。 冰儿羞怯点头,脸颊绯红。 数日后,八公山如期举行婚礼。山上张灯结彩,山下炮竹连天。金漆银箱络绎不绝,倩影虎躯摩肩接踵。天赐、天佑和傅玉成穿戴婚服喜冠,齐齐伫立紫金殿前迎接亲朋故旧。 先是两位师兄池坤乾、于波津早早赶回来帮忙,并献上贺礼。天赐喜不自胜,亲自领着天佑、傅玉成出迎,又为二人介绍一番,笑道:“我正缺人手,担心招待不周,有两位师兄帮忙,我无忧矣!” “师弟尽管吩咐!”池坤乾、于波津异口同声道。 天赐喜道:“云楼师兄正在山下迎客,还请池师兄负责招待客人,于师兄负责山门巡视。” 池坤乾、于波津纷纷领命而去。 接着神龙教圣女玉玲珑、圣尉汪道圣、圣相张浩宇携礼前来。玉玲珑喜忧参半道:“两位师兄大喜,我备了点薄礼,还望师兄不要嫌弃!”她又奉上一个锦盒道:“另外,这份贺礼是师姐送来的,托我转赠给天佑师兄,祝师兄和晴小主百年好合!” 天佑一脸茫然,边接过锦盒细瞅边道:“雪海姐没有给师兄准备贺礼吗?” 玉玲珑摇摇头道:“我不清楚,应该有!” 天佑刚要打开,天赐抬掌按在盒上,笑道:“等洞房花烛时再看,先迎客!” 话音刚落,侍女疾步来报,天静宫坤宫殿主前来贺喜。 “姑母来了?”傅玉成又惊又喜道。 玉玲珑、张浩宇相互凝望,也纷纷暗喜。 “咱们一起出迎!”天赐领着众人齐齐出殿相迎。 只见鲍蕊蕾携礼而至,恭敬道:“天尊、圣尊,妾身奉命而来,为两位贺喜!”边说边招手示意,身后侍从先后抬来十个金漆木箱。 傅玉成欣喜道:“姑母,义父可曾说什么?” 鲍蕊蕾小声道:“少主随我来!” 二人到偏殿背处,鲍蕊蕾笑道:“少主,恭喜了!宫主和焦殿主托我向你道喜,并嘱咐我给少主带来两样东西!”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两样东西,分别是太极诀秘籍和焦兰芝的亲笔信。 傅玉成颤抖地打开信封,早已热泪盈眶。信虽是焦兰芝的名义寄来的,字却是傅清明的亲笔。想起傅清明,他急道:“义父近来身体还好吗?” “属下不知,”鲍蕊蕾摇头道,“宫主一直在闭关清修,只有焦殿主能接触,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宫主了。” “唉,”傅玉成感慨道,“姨母说得对,儿行千里父担忧,我离开这么久了,义父又怎能不担心?请转奏义父,我和冰儿会在适当的时机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属下一定把话带到,少主放心!”鲍蕊蕾笑道,“这会客人正多,少主就别招待我了,快去!” 待傅玉成走后,鲍蕊蕾悄悄转到偏僻小亭,果然看到玉玲珑与张浩宇正窃窃私语。她轻咳一声,飘然入亭。玉玲珑二人早已觉察,纷纷出迎。三人齐齐入亭落座,个个心下欢喜,面上不露声色。 玉玲珑小心翼翼道:“师兄、师姐,现在三教联姻,天尊又打算成立新的侠客盟,看样子是打算与名门妥协。时机正合适,咱们要不要把卷宗交给天尊?” “不急,”张浩宇捋须低眉道,“上次逍遥阁险些被灭,小主险些被杀,天尊并没有奋起反击,依我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与名门一决高下。现在不是最佳时机,还是应该再等等。” 鲍蕊蕾点头附和道:“师兄说得对!我听少主说……天尊曾在五指山发现当年关于灵山教主杜传威的卷宗,后来又亲手把卷宗献给了灵山。为救一人而亲手断送牵制灵山的机会,可见天尊根本没有打算与名门彻底翻脸。” “我也听说了,”玉玲珑幽幽道,“圣尊只说把什么卷宗给了名门,却没有细说详情。没想到是杜传威的卷宗,真是可惜了!” 张浩宇愁眉不展,若有所思道:“或许是缓兵之计,又或许是故意示弱。现在名门实力强悍,别说三教联手,就是九大门派联手也不是他们敌手。要想为师祖翻案,为师父洗冤,唯有依靠名门才能打倒名门,才能完成师父的遗愿。” “师兄打算怎么办?”鲍蕊蕾急道。 张浩宇轻咳一声道:“卷宗放在我这里不安全,不如交给师妹。等天黑时,请师妹到山下客栈后柳林静等!” “好!”鲍蕊蕾欣喜道。 三人正说话间,山下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不久两盟携手江北八教众人纷纷前来道贺,其中为首的正是东方大帝杨言忠和持国天王凌云思。杨言忠恭敬道:“在下奉命前来为天尊贺喜!听闻天尊大婚,盟主十分欣喜,本打算亲自前来道贺,并澄清误会,无奈琐事缠身,无暇分身,望天尊见谅!” 凌云思也谄笑道:“盟主早就有心前来拜访,并为两件血案之事当面致歉,无奈俗务缠身,未能成行,只好命在下前来道贺。天尊是襟怀宽广之人,望恕罪!” 没等天赐开口,天佑怒目逼视道:“两盟为什么要杀害萧圣尉三人?” 杨言忠强颜干笑,凌云思也皮笑肉不笑,其余众门派使者更是面露尴尬。 天赐抬手示意,气定神闲道:“远来是客,不能失了礼数!两位千里而来,本尊十分感激,请殿中拜茶!若有闲暇,本尊再聆听高论,请!”招手示意,池坤乾忙引二人入殿拜茶。 杨言忠、凌云思瞅了一眼傅玉成,纷纷面露不屑,边走边窃窃私语。杨言忠冷冷道:“天静宫之前说傅少主得了痘疾,还说什么容貌尽毁,配不上小主,如今看来真是狂言欺世,卑劣至极!这位傅少主放着小主不娶,非要娶别人的婢女,可见是个厚颜无耻之人!” “听说傅宫主已经将其驱逐出宫,”凌云思阴笑道,“这就是他的报应!放着好好的少主不做,偏偏要当窝囊废,真是丢尽了天静宫的脸面!” 二人边说边笑,旁若无人。 傅玉成早已听见二人说话,不禁咬牙暗恨,正要上前理论,见天赐摇头示意,只好作罢。 天佑趁机道:“两盟这帮畜生,杀害了萧圣尉、霍圣尉和彭圣御等人,这笔账我早晚找他们算!” “你们俩注意仪态!”天赐提醒道,“今日是大婚之日,来者都是客,不要失了礼仪!” 话音刚落,各地小帮小教纷纷携礼前来道贺。其中一个自称尚宫教的紫衣使者恭敬道:“妾身是尚宫教使者,奉命为天尊、圣尊和少主祝贺!” 天赐早听出蹊跷,吩咐二人在殿前迎接,自己亲自引使者前往元老阁。 “这里安全吗?”使者笑道。 天赐喜道:“小师娘放心,这里是八公山禁地。” 使者慢慢揭开假面,露出凤眼柳眉,果然是圣护夏淑敏。 夏淑敏闭目静听,察觉四下无人,忙奉上一个锦盒,欣喜道:“听说你大婚,我特意给你备了一份大礼,说不定你能用得上。” 天赐接过细瞅,顿时面色一变,急道:“这是……” “不错,是《宝典》!”夏淑敏娓娓道,“当初我与你师父情投意合,他便命我将《宝典》抄写一份,以备不时之需。后来你师父出事,龙山成了我的伤心地,我只好选择离开。现在你成亲了,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本《宝典》。” “不,”天赐忙推辞道,“这是师父留给小师娘的,赐儿不能要!小师娘能来,我已经欣喜万分,这些凡间俗礼就免了!” “你若不要,就是赶我走。”夏淑敏坚持道,“你喊了这么多年师娘,我不能让你白喊。再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你师父视你如己出,师娘也一样。《宝典》虽然贵重,但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念想,并无价值;相反,你练得是《宝典》武功,对你来说它才是价值连城。收下,不然师娘心里不安!” 天赐无奈接过,忙下拜道:“多谢小师娘!” 夏淑敏忙将他扶起,笑道:“宝典下面还有一本毒术秘籍,名叫《本草全书》,是有人托我转赠给小主的贺礼!” 天赐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卫青山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是他!” 夏淑敏笑道:“圣尉说小主是难得一见的毒术奇才,他有心收其为徒,又怕有损小主声名。担心毒术后继无人,便托我转赠小主,希望她能够穷极毒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望着沉甸甸的锦盒,天赐感慨道:“如此厚礼,婉莹怎么受得起?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看她未必肯收。这医书小师娘还是带回去,免得日后她责备我!” “未必啊!”夏淑敏信心满满道,“里面有小主想要的医毒秘术,她一定会欣然收下!” 天赐无奈收下,若有所思道:“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请小师娘替我和婉莹谢谢圣尉!” 除了名门正派送来了贺礼,其他教派也纷纷派人献上贺礼。其中圣毒教派人送来了“天香丹”,幽冥教圣女紫琉璃领着判官郭嘉佑亲自前来道喜。 紫琉璃挽着天赐胳膊笑道:“哥哥和榜姐大喜,我当然得来喽!这次来除了贺喜,还有一件事想求哥哥帮忙。” 天赐动容道:“当初在庐州城,多亏了你们兄妹仗义出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们有难,我们都义不容辞!” 紫琉璃欣喜不已,忙附耳低语。 旁边郭嘉佑瞅在眼里,不禁眉头微皱。 天赐早察觉他神色异样,笑道:“这件事好办,你只需递上一纸文书即可,我会吩咐云楼师兄尽快用玺。” “多谢哥哥!”紫琉璃灿然一笑道。 天赐轻咳一声,低声道:“某人要吃醋了。”接着故意高声道:“圣女先入殿拜茶,我稍后再招待你们!” 紫琉璃心领神会,回身挽着郭嘉佑胳膊笑道:“咱们走!” 望着二人如胶似漆的背影,天佑笑道:“师兄,紫琉璃不是一直对你……这会怎么又搭上郭嘉佑了?” “你小子是皮痒!”天赐斜睨一眼道,“这要是被婉莹和晴儿听到了还得了?” “对了,”傅玉成眉头微皱道,“按理是这会她们该到了,不会……” “对啊,”天佑也急道,“不会出事了?” “祸从口出,不要乱说!”天赐神色凝重道,“好事不灵坏事灵,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谁都不准乱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七上八下,暗暗忧心。 第423章 料敌于先 逍遥阁出嫁队伍已经到了凤阳,见天黑前未必能赶到八公山,婉莹忧心忡忡,掀开盖头,飘然下车,吩咐夏子龙道:“兄长领着众人继续前行,我跟姐姐骑马先行!” “这……”夏子龙迟疑道,“恐怕不合适?” “我看很合适啊!”晴儿急道,“再这么慢悠悠地赶路,等赶到八公山黄花菜都凉了!” 婉莹飞身上马,又吩咐六个侍女骑马随行,铿锵道:“你们继续前行,小心戒备!”接着扬鞭策马,率众人直往八公山飞奔而去。 众人刚行到怀远附近小桥,只见一男一女并肩伫立桥上,煞气逼人。中年男子黄发金须,紫衫虬髯,手持金刀,是罚恶使者南宫庆;少妇怀抱玄剑,绿衣媚眼,是诛邪使者叶玉莲。 晴儿一眼认出二人,急道:“莹莹,就是她们!上次就是她们纠缠不休,半途拦住我去路。虽然当时他们扮成独眼龙和锅底脸,但一个虎目凶厉,一个狐媚眼,绝不会有错!” “原来是她们,”婉莹冷笑道,“在逍遥阁险些伤了爹爹之人必定也是她们!今日既然撞上了,就不能轻易让他们逃脱!” 话音刚落,拱桥对面又走来一个拄杖老妇和一个小女孩。老妇面枯如苍树,正是荡魔使者王仙婆;小女孩面容清秀,是华如意。见二人一闪而至,叶玉莲、南宫庆纷纷侍立两旁,神色恭敬。王仙婆拄杖而立,面露诡笑;如意小手负后,怒目逼视,杀气腾腾。 婉莹察觉异样,小声嘱咐道:“如意好厉害的轻功,好重的杀气,千万小心,我估计她的武功应该不在王仙婆之下!” “嗯,”晴儿迅速握剑在手,暗暗戒备。 见众人严阵以待,王仙婆邪笑道:“小主误会了,我们是来贺喜的,不是来厮杀的。天尊命老身传话,八公山与灵山同属名门,应该同声共气,荣辱相依,不该受人挑拨,同室操戈。只要八公山恪守江湖规矩,遵循名门默契,贵山依旧是三大神山之一,各名门依然会尊崇贵山。待天尊出关后,必会携众名门前往恭贺!” 婉莹早已听出她话外之音,捻发笑道:“江湖规矩,名门默契,真是好词啊!规矩是你们定的,默契也是你们约的,但如今破坏规矩的好像是你们,打破默契的好像又是你们,这怎么说咧?难道所谓的江湖规矩是给别人定的,贵派不用遵守?所谓的名门默契也是给别人约的,贵山也不用遵守?” “哈哈……”王仙婆干笑道,“小主好口才,老身佩服!既然是江湖规矩,自然各门各派都要遵守;既然是名门默契,自然各大名门都要遵从。灵山执名门牛耳,自然不会破坏江湖规矩,更不会打破名门默契。反倒是贵山,屡屡破坏江湖规矩,毁坏名门默契,恐怕不是安身立派之策。若天尊继续肆意妄为,就算灵山睁一眼闭一只眼,其他名门也不会坐视不理。望小主转奏天尊,好言相劝,不要一意孤行!” “哼!”婉莹不屑一笑道,“这话本小主可不敢传,使者还是当面对天尊说!我也提醒使者,逍遥阁、神龙教是天尊左膀右臂,谁若为难两教,就是与天尊为敌,就是故意挑起名门纠纷。一旦两教有事,八公山不会坐视不理,天尊更不会袖手旁观。若想名门相安无事,两派就要彼此尊重,不主动挑衅,否则鱼死网破,贵派必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仙婆面露阴笑,目露凶光,却不敢动手。她早知婉莹武功盖世,晴儿武功绝顶,就算四人联手出击也未必能讨到便宜。何况自己此行前来并不是为了厮杀,而是另有目的。想到这,她无奈干笑道:“小主智谋无双,令人钦佩!为表诚意,老身奉命向小主传个消息:魔君、女帝修练禁术,正打算前往逍遥阁复仇!” “禁术?”婉莹震惊道,“什么禁术?” 王仙婆似笑非笑道:“只要小主肯说出卫青山的下落,老身便和盘托出!” 婉莹神色凝重道:“我不知道卫青山的下落。不过,我倒是好奇,卫青山什么时候得罪名门了?” 王仙婆幽幽道:“卫青山破坏江湖规矩,在龙山大开杀戒,毒杀两盟数十位高手,其武功、毒术早已突破江湖禁忌!老身奉命前来,一是道喜,二是传信,三是捉拿卫青山。若小主肯直言相告,老身便说出魔君、女帝所练之禁术。” 被老妇一点,晴儿陡然想起那日在龙山看到的黑衣人,暗暗自忖道:“难道那个黑衣人是卫青山?”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又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当日她进入金龙关便觉得蹊跷,两盟众人死伤一片,神龙教怎么可能没有一人阵亡?后来见两盟众人全部被毒杀,她更觉得诧异,神龙教除了卫青山有如此高深的毒术,还有谁能轻易毒杀众人?直到见到黑衣人,她更是如坠云雾,黑衣人不仅轻功卓越,而且十分熟悉神龙教地形,甚至对密道结构也了若指掌,谁有如此神通?如果黑衣人是卫青山,那么一切疑问迎刃而解。 想到这,她趁机低声道:“莹莹,我好像见过卫青山!现在圣阁危在旦夕,义父生死难料,要不要……” 婉莹轻咳一声,扬声道:“使者,你应该知道卫青山的底细,对不对?否则,香雪海怎么可能知道钱三桂的底细?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应该早就猜到我不可能知道卫青山的下落。既然早就知道答案,何必明知故问?你们不愿如实相告,无非想让我们自己回去找答案,对不对?” 被她一语点破,王仙婆笑意全无,面露尴尬,十分窘迫。 “可惜,”婉莹捻发笑道,“邪教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逍遥阁若没有万全准备,本小主怎么敢上花轿?多谢使者报信,日后必有重谢!” “老身明白了,”王仙婆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有援兵!” 婉莹笑道:“若有闲暇,请移步八公山喝杯喜酒!” “多谢小主,”王仙婆恭敬道,“今日天尊出关,宾客云集,老身得尽快赶回去复命。待以后闲暇,必会亲往道贺,讨杯喜酒喝!” “良辰将至,告辞!”婉莹招手示意,率领众人直奔八公山而去。 眼睁睁看着众人离去,王仙婆面色一寒道:“神龙教全力支援逍遥阁,若此时有人趁虚而入,不知神龙教又当如何?” 婉莹一行刚奔到淮河畔,纷纷勒马驻足。婉莹回身吩咐道:“圣阁铜墙铁壁,我料魔君、女帝不敢轻易进犯。之前他们有名门相助,自然无所忌惮,现在名门不敢出手,圣毒教也未必肯出兵,天魔教、玄女教又岂敢进犯?” “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用担心喽!”晴儿抚胸道,“刚才听王仙婆一说,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宋轶峰、姜梦雪武功盖世,圣阁不一定能挡住他们,义父更不是他们敌手。不过,听你这么一分析,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你的心落地了,我的心又悬起来了!”婉莹愁眉道,“既然他们的目的是卫青山,那他们会攻打何处?” “龙山?”晴儿脱口而出道。 “不错,”婉莹叹气道,“神龙教承诺派人支援圣阁,那么此时龙山必定空虚,若邪魔趁机出手,他们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有事?”晴儿咬唇道。 “难说!”婉莹忧心道,“只有魔君、女帝,我相信神龙教能扛住。可如果香雪海出手,事情就很难预料了!” 晴儿也愁眉道:“她是天佑的师妹,又曾是神龙教圣女,她会出手吗?” “那要看名门许给她什么!”婉莹幽幽道。 晴儿听得心焦如焚,急道:“那咱们怎么办?是去八公山,还是去救神龙教?” “恐怕为时已晚!”婉莹面露哀伤道,“神龙教在劫难逃,你我都无能为力!好在天佑他们都不在龙山,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们讨回血债!眼下众人都在翘首以待,咱们不能让天赐、天佑他们颜面尽失。” 晴儿咬唇点头,无奈上马。 此时逍遥阁内,阁主夏妙玄静坐书房,望着手中书信,若有所思道:“莹莹已经走了两日,这会该到八公山了。合德,吩咐下去,好生招待韩圣相和众人,千万不可慢待了!” 牛合德恭敬道:“阁主放心,两位楼主正亲自作陪,不会慢待他们。刚刚少主派人传信来,路上一切平安,望阁主安心!” “嗯,”夏妙玄捋着胡须道,“平安就好!他们迟迟没有动手,必定是没有把握能拿下圣阁,看来要想自保,还得三教联手才行!” 夏妙玄在养心阁感慨万千,两位楼主与韩文信等人在逍遥阁推心置腹。岳阳楼主关玉峰亲自斟酒,欣喜道:“若没有诸位慷慨相助,邪教早已兵临城下!由此可见,唯有三教联手才能威慑住这些宵小之辈!” “关楼主说得对!”韩文信端酒回敬道,“邪教猖獗,我等再不联手,岂不是要坐以待毙?只要三教联手,再背靠八公山,邪教不敢窥视,邪道更不敢小觑!” 楼主朝牧隐捋须笑道:“贵教倾巢援助,我们十分感激。不过,邪教消息灵通,未必敢进犯逍遥阁,反倒会偷袭贵教,不知韩圣相可有后手?” 韩文信一饮而尽,似笑非笑道:“以守为攻,注定处处被动;以攻为守,才能棋高一筹。” 朝牧隐、关玉峰互望一眼,纷纷惊诧。眼下神龙教战力全部分散在外,哪有余力进攻?朝牧隐越想越蹊跷,暗忖道:“莫非上官圣尊还活着?”关玉峰也越想越心惊,心下暗道:“难道小师弟还在神龙教?” 神龙教龙山,到处狼藉一片,宛如狂风过境。 山道上阵阵疾风劲吹,隐约有三个虚影飘过。不久三个虚影在宫门前伫立,为首的男子银发披头,面露凶光,正是魔君宋轶峰;东面女子面露酒窝,冷眼寒光,是女帝姜梦雪;西面女子长发飘飘,衣袂翩翩,是毒尊香雪海。 见神龙教人去楼空,宋轶峰邪笑道:“魔君、魔婴六次北伐,不曾踏入三宫半步,真是无能!这一次本君要一举摧毁神龙宫,夷平龙山!” 姜梦雪冷笑一声道:“神龙教早已人去楼空,就算夷平龙山又如何?他们说不定早已从密道逃走,应该兵分两路,迅速追杀,屠灭神龙教徒。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必须除根!” “不用!”宋轶峰面露狠厉道,“咱们的目标是卫青山,不必管这些臭鱼烂虾!”说话间,一掌震毁了宫门,响声传遍两宫。 三人一路来到圣龙宫,竟没有碰到一人。香雪海抬眼望着宫墙,隐约察觉蹊跷。虽然看不到人影,但直觉宫墙上似乎有一双眼睛正时刻盯着自己。定睛望去,依旧看不到一丝人迹。 宋轶峰两掌齐出,两道火焰飞袭而去,又震塌了宫门。步入圣龙宫,来到圣尊殿,宋轶峰冷笑一声,抬掌震落了殿门匾额,阴目回视道:“卫青山这个狗贼既然藏在龙山,那就纵火烧了这里,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姜梦雪不屑一笑,环顾四周道:“他们既然已经提前逃走,就说明已经预判了咱们的行动,魔君觉得卫青山还会乖乖坐以待毙吗?”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咱们的行踪?”宋轶峰疑惑道,“除非咱们中间有叛徒!” “说得对,”姜梦雪狐疑地瞅着香雪海道,“毒尊觉得呢?” 香雪海早已听出蹊跷,不急不躁道:“刚才宫墙上隐约有个虚影,应该是卫青山。” “在哪儿?”宋轶峰急问。 “什么时候?”姜梦雪急道。 香雪海幽幽道:“就是刚才,在宫门前。卫青山想必一直藏在密道中,你们随我来!” 三人直奔密道而去,一路来到圣女殿。见密道被封死,宋轶峰满脸狐疑道:“密道已经被封死,毒尊是在耍本君?”姜梦雪也冷冷道:“这会功夫想必卫青山早已逃之夭夭,毒尊好手段!” 香雪海细细探查,眉头紧锁道:“密道已经被封死,看来他不在这儿。如果宫墙上虚影真是卫青山,他一定会逃往神龙宫!” 三人纷纷直奔神龙宫而去,刚到悬崖附近就看到悬崖铁链尽断,对面宫门紧闭,宫墙上毫无人迹。宋轶峰、姜梦雪纷纷怒视香雪海,一个面色阴寒,咬牙暗恨,一个冷笑连连,狐眼逼视。香雪海只觉背脊发凉,无奈叹气道:“密道被封,神龙宫被遗弃,想必他只有一条退路!” 三人又一路奔到山下,山下天毒王汤智渊惊诧道:“属下并没有看到什么虚影,更没有一人下山。” 宋轶峰怒容满面,暗动杀气;姜梦雪也怒目寒光,凤爪暗攥。 香雪海回身望去,若有所思道:“难道他还藏在山上?”没等宋轶峰、姜梦雪开口,她回身奔去,一闪而逝。 宋轶峰、姜梦雪纷纷伫立不动,个个气冲斗牛。 香雪海刚奔到圣龙宫门前,突然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虎掌裹挟漫天毒气,气势汹汹。 第424章 杀人诛心 香雪海早猜出黑衣人是卫青山,没敢大意,迅速玉掌迎击,两道毒气相撞,二人齐齐躲闪。没等黑衣人落地,她再度出手,迅如疾电。黑衣人早知不妙,抬掌御出罡气,勉强挡住了香雪海致命一击。 见他擅长《神龙宝典》的武功,香雪海吃惊道:“你怎么会《宝典》的武功?” “哈哈……”黑衣人笑道,“我与圣尊互学武功已非一日,你如今才知道不是太晚了?” “为什么杀我师父?”香雪海面色冰寒道。 “你师父?哪个师父?”黑衣人故意道。 香雪海冷眼寒光道:“你就是宋文魁?我早该想到是你!当初汤毒王说起,我还不敢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你!” “你既然知道是我,就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独孤胜!”黑衣人冷冷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他罪有应得!我已经让他多活二十年,他该知足了!” “二十年……”香雪海喃喃自语道,“汤毒王说二十年前我师父曾被人重伤,原来是你。你早就盯上我师父,也早就盯上齐凤翼夫妇,先利用玲珑丹害死他们,又利用少主引我师父下山,然后趁机半道偷袭,重伤了他。既然我师父是被你打伤的,那么少主一定在你手上,是不是?” “哈哈……”黑衣人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杀独孤胜?等你明白其中的缘由,就不会问这么天真的问题。当年独孤胜想讨回外孙,可惜被拦在山门之外,无奈乔装易容,潜入龙山。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不过还是被我瞧出了破绽!” 当年独孤胜悄悄潜入圣使殿,卫青山早有预料,故意现身将其吓跑。待独孤胜走后,他将三个小男孩聚在一处,先倒出三粒糖豆分给三人,笑道:“咱们玩个游戏好吗?如果你们按照叔父说的做,这里三瓶糖豆就是你们的,好不好?”三个小男孩吃得上瘾,齐齐点头。卫青山暗暗得意,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第二日独孤胜抱走小天赐时,他悄悄尾随,一直追到山下。独孤胜正准备骑马飞奔而去,不料马儿哀鸣一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独孤胜早瞧出马儿被人动了手脚,冷眼环顾四周道:“是谁?” 卫青山负手而出,邪笑道:“堂堂毒尊,竟然干偷鸡摸狗之事,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你是何人?”独孤胜定睛望去,只觉眼前男子十分眼熟。这时怀中小天赐急忙喊道:“叔父!叔父!”独孤胜一惊,疑惑道:“你就是圣御卫青山?” “不错,”卫青山铿锵道,“游戏开始了!” “什么游戏?”独孤胜狐疑道,“是上官甫派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齐凤翼的孩子本尊抱走了,事急突然,没有告知一声,望他谅解!待本尊回到凤凰山,必会派人携礼重谢!” 卫青山似笑非笑道:“毒尊错了,这孩子不是你的外孙,你抱错人了!” 独孤胜半信半疑,小声道:“外孙,你的名字是叫天赐?” “不是啊,”小天赐摇头道,“我叫天齐!” “天……齐?”独孤胜瞠目道,“你之前为什么说自己叫天赐?” “我忘了……”小天赐结巴道,“叔父说……游戏……” “哈哈……”卫青山大笑道,“毒尊,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神龙教绝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潜入龙山的机会!圣使说了,你倒行逆施,配合天魔教讨伐神龙教,齐凤翼的孩子绝不会还给你,你死了心!” “住口!”独孤胜大吼一声,虎掌拍下,当场震死小天赐。随手一丢,怒目道:“他敢扣留本尊外孙,本尊必让神龙教流血千里!” 卫青山狂笑不止,仿佛大仇得报般。 独孤胜面露煞气,寒光逼视。 过了许久,卫青山突然面露狠厉道:“毒尊欺师灭祖,如今亲手杀死外孙,这算不算报应?” “不可能!”独孤胜震惊道,“本尊的外孙叫天赐,不是天齐!” “是吗?”卫青山阴声道,“如果有人拿一瓶糖豆哄他,让他说谎骗你呢?” “不可能,”独孤胜震怒道,“绝不可能!” “哈哈……”卫青山阴笑连连道,“大师兄,这就是你的报应!” 听到卫青山喊自己师兄,独孤胜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霎时天旋地转,跌坐地上。望着血肉模糊的外孙,想起绕膝欢笑的女儿,他发疯般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哭如泪人。边哭边不断捶打脑袋,面容扭曲,神情痛苦。 卫青山冷眼盯着独孤胜,得意道:“亲手打死外孙,斩断龙葵骨血,断送独孤氏香火,千金九泉之下你如何面对外孙?如何向龙葵交代?又如何向独孤氏列祖列宗交代?我爹对你恩重如山,你却恩将仇报,欺师灭祖,这就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想起当年师父临死前的诅咒,独孤胜神情呆滞,心如死灰,慢慢举起手掌,一掌朝自己脑袋拍下。不料手腕被毒丸击中,只觉手腕一酸,手掌不偏不倚拍中后脑,立时昏死过去。 望着昏死的独孤胜,卫青山狰笑道:“你欺师灭祖,背弃人伦,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待独孤胜醒来时,他仿佛失忆般,跌跌撞撞往回奔去。卫青山一路追踪,一直追到八公山附近。 独孤胜正要前往寿州城,突然钱三桂飞奔而来,满身是血,神情慌张。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毒尊,李鸿基那狗贼反了!”独孤胜陡然惊醒,一把提起钱三桂,怒目道:“你再说一遍?”没等钱三桂开口,他奋力一丢,摔得钱三桂眼冒金星。 钱三桂艰难爬起,跪地俯首道:“毒尊,李鸿基在商帮支持下已经控制了总教,现在七位司礼、七位堂主叛变,四位阁老被杀,他们正准备擒杀毒尊!属下有负毒尊重托,愿以死谢罪!”他缓缓抬起手掌,猛然朝自己脑袋拍去。 千钧一发之际,独孤胜突然出手攥住他手腕,咬牙切齿道:“狗贼欺师灭祖,以下犯上,我要将其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钱三桂陡然出手,一掌击中独孤胜小腹,当场将其震飞。虽然一击得逞,不过独孤胜临机弹指飞袭,一道指气立时贯穿他左肋。钱三桂咬牙暗恨,迅速凌空飞起,两掌齐出,掌心毒气喷涌而出。 独孤胜大怒道:“狗贼死性不改,本尊宰了你!”两人御毒鏖战,各展神通。独孤胜虽然受伤,但他毒术高超,依旧攻得钱三桂节节败退。 卫青山藏身附近观望,暗暗欣喜。他早就想利用李鸿基、钱三桂对付独孤胜,没想到二人果然上钩。现在钱三桂已经来了,李鸿基还会远吗?卫青山边想边暗暗观察,很快察觉蹊跷。 没等二人分出胜负,只听一阵大笑从天而降,接着李鸿基率徐胜杰、汤智渊四人飞身赶到。李鸿基手执凤羽扇,奸笑道:“大师兄,你已经穷途末路,束手就擒!若你肯归顺,我可以饶你不死!” “狗贼,本尊宰了你!”独孤胜怒骂道,突然舍弃钱三桂,回身朝李鸿基飞身扑去。李鸿基不屑一顾,羽扇一挥,身边四人齐齐出手,联手钱三桂死死困住了独孤胜。独孤胜奋力厮杀,依旧被攻得没有还手之力。 李鸿基冷眼旁观,见独孤胜败局已定,忍不住嘲笑道:“师兄自诩毒步天下,今日被人攻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知滋味如何?” 独孤胜怒气冲冠,御出两仪毒阵,惊得钱三桂等人齐齐倒退。李鸿基迅速御出诛仙毒阵,飞身迎击。钱三桂也趁机御出四象毒阵,飞身助战。三人奋力厮杀,独孤胜竟寸步难进。 眼瞅着众人围攻独孤胜,卫青山欣喜万分,心下暗道:“狗咬狗,咬得好!你们这群叛徒,我要让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李鸿基大笑道:“师兄,你欺师灭祖,倒行逆施,如今属下皆反,这就是因果报应!” “狗贼!”独孤胜破口大骂道,“欺师灭祖也有你一份!今日这帮畜生能反我,明日一样会反你!下一个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你!” “哈哈……”李鸿基邪笑道,“师兄错了,当初咱们反师父,是因为他倒行逆施,破坏江湖规矩,遭商帮抛弃;如今我等反你,也是因为你肆意妄为,毁坏商帮规矩,被他们无情抛弃。本尊跟你不同,我一向视商帮如手足,恪守江湖规矩,谁能反我?”他边说边挥舞羽扇,联手钱三桂死死困住了独孤胜。 二人虽然困住了独孤胜,却谁也不肯拼尽全力。钱三桂担心兔死狗烹,一直暗中有所保留。李鸿基瞧出钱三桂心思,也没敢拼尽全力,边勉强应付,边怒斥道:“师弟,师兄已经穷途末路,你我联手拼尽全力,拿下他是绰绰有余!” 钱三桂不为所动,哭丧着脸道:“毒尊息怒,不是属下不肯拼尽全力,实在是有心无力。之前偷袭师兄失败,我已经被他打伤,直到现在左肋还隐隐作痛。” 李鸿基咬牙暗恨,冷笑道:“师兄,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被谁打伤的?” 钱三桂也暗暗窃喜,阴笑道:“师兄,束手就擒,只要你肯主动退位,毒尊一定会给你一条活路,让你与外孙团聚!” 听到这话,独孤胜莫名震怒,虎目圆睁道:“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先出卖师父,后出卖本尊,死性不改,必不得好死!李鸿基,狗商帮能利用你取代我,迟早也会利用这个畜生取代你,你得意不了几日!” 三人再度鏖战一处,厮杀许久,独孤胜不敌,被二人打断双腿,匍匐在地。他单手撑地,咬牙道:“本尊是堂堂毒尊,就算死也不会死在鼠辈手里!”边说边缓缓抬掌,陡然一掌拍向自己脑门。 突然两枚飞石破空而至,正击中独孤胜手腕。他手腕一偏,又将自己拍昏过去。李鸿基、钱三桂齐齐一惊,还没来得及出手,只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迅速挟持独孤胜飞身而去。 李鸿基气得跳脚,怒吼道:“追!” 待众人走后,卫青山才飘然落地,负手笑道:“自相残杀,众叛亲离,我要让你们这些叛徒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想起独孤胜临死前不断喃喃自语的样子,卫青山负手笑道:“独孤胜临时前说一报还一报,这就是他的报应!” 听着卫青山叙说关于独孤胜的往事,香雪海暗暗震撼,又深深悲伤。想起师父孤苦半生,不禁怒目道:“杀人诛心,你为报父仇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令人不齿!你杀了我师父,我只能杀了你,让你给他陪葬!”她边说边御掌幻气,御出两仪毒阵。 卫青山大笑道:“独孤胜号称‘医绝’,他最擅长的是医术,不是毒术,你难道忘了老夫才是‘毒绝’?你不是我的敌手,我也不想杀你,你走!” “你不想杀我,我却不得不杀你!”香雪海怒目寒光道。 “杀我?”卫青山冷哼一声,也御出毒阵。两人御阵拼杀,阵法相互抵消。又鏖战一处,毒气相拼,武功相搏,依旧难分胜负。 见香雪海拼命进攻,卫青山不断闪躲,阴声道:“若不是你父亲让我手下留情,你根本不是我对手。我劝你不要认贼作父,为邪教当爪牙!” 香雪海丝毫不理会,不断奋力急攻,逼得他没有脱身机会。 担心魔君、女帝突然杀来,卫青山阴目逼视,继续道:“难道毒尊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姓甚名谁?爹娘是何人?家住何处?为什么会被带到神龙教?是谁把你带来的?毒尊还记得吗?” 香雪海突然停手,她心里清楚,无论是毒术、毒阵,还是轻功、内力,卫青山都略胜自己一筹,继续斗下去,自己根本毫无胜算。想起卫青山与上官甫互学武功之事,她恍然明白,冷冷道:“是上官圣尊教你的轻功?” “哈哈……”卫青山笑道,“毒尊总算醒悟了!” “醒悟?”香雪海疑惑道,“我爹娘是谁?他们又是被谁杀害的?” “毒尊莫急,”卫青山幽幽道,“我给毒尊说个故事听,或许你就明白了。事情要从五十年前说起,那时有一户林姓大家,当家的是林知远。林知远有个女儿叫林尚宫,当时年仅十岁。那一年,林家发生了灭顶之灾,一夜之间满门被屠,只剩林尚宫和老管家幸存。后来林尚宫查清灭门案背后的真凶,立誓拼死复仇!” 香雪海静静听着,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卫青山继续道:“十五年后,没等林尚宫复仇,她的仇家就找上了门,诛杀了老管家一家,只有小管家幸免于难。老管家死后,小管家拼死护住林尚宫,东躲西藏,受尽凌辱。两个人虽然年龄相差十多岁,但小管家对林尚宫早已暗生情愫,决心替她复仇。” “她们的仇人是谁?”香雪海忍不住道,“与我爹娘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仇人姓华,是第一任圣尊华兴邦!”卫青山目光如炬道,“华家是他们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 “我的……仇人?”香雪海喃喃自语道,“我父母与林家有关?” “不错,”卫青山铿锵道,“你母亲姓林,就是林尚宫!当初你们住在梅园,那里梅花遍地,梅香四溢,毒尊还记得吗?” 香雪海心里咯噔一声,只觉那场景似曾相识,隐约好像在梦中见过。那些梦幻的梅花,那个美丽的倩影,仿佛曾在某个深夜悄悄闯入她梦中,在她心湖投下一粒砂石,令她心绪久久难以平静。她不敢细想,又忍不住回忆,希望找回失去的记忆,找到回家的路…… 第425章 漫漫回忆路 见香雪海陷入沉思,卫青山气定神闲道:“当初我认识你母亲时,你还小,大概只有四五岁!那时梅园一片安宁,你和你弟弟就在园中玩耍,而我跟你母亲在房中秘议如何除掉齐凤翼夫妇。” 香雪海震惊道:“除掉齐凤翼?为什么?他们与林家灭门案有关?” 卫青山幽幽道:“他们与林家灭门案无关,但与华家有关。准确地说,他们阻碍了林家复仇。齐凤翼是华恒启最得意的弟子,华平阳是华恒启最疼爱的女儿,二人一见倾心,早已私定终身。就算后来齐凤翼移情别恋,娶了独孤龙葵,她依旧对齐凤翼念念不忘,朝思暮想。华平阳的痴情阻碍了你母亲的复仇大计,所以她不得不设计除掉齐凤翼,断了华平阳的念想!” 香雪海听得云山雾绕,却不忍打断。 卫青山慢声细语,将当初二人如何算计齐凤翼夫妇之事细细道来。当时他与林夫人定好了计策,由林夫人出面麻痹齐凤翼夫妇,再故意引开独孤龙葵。待二人前往偏室取彩线之际,卫青山趁机现身,一闪而入。 齐凤翼又惊又喜,急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弟,”卫青山负手而立,面色冷峻道,“我奉命来救你,快跟我走!两盟就在园外,正准备擒拿弟妹!” “为什么?”齐凤翼惊道,“他们怀疑玲珑丹在龙葵手中?” “不错!”卫青山声音低沉道,“迟则生变,快撤!拿上你的剑,带上你的妻儿!” 齐凤翼慌忙回身取剑,正要疾步出堂,不料卫青山突然回身,一手按住他宝剑道:“我先替你挡住他们,你把弟妹他们送出去,再回来支援!” “多谢师兄,”齐凤翼感动道,“这把佩剑师兄留着防身!你剑法超群,说不定能用上!” “好!”卫青山拔剑半出鞘,目光透着寒意道,“好剑!” 齐凤翼刚回身奔去,卫青山突然飞剑刺去,一剑刺穿了他胸膛。齐凤翼还没来得及问清缘由,便气绝身亡,血染遍地。 待独孤龙葵赶到大堂,见齐凤翼惨死,爱子被擒,霎时泪如雨下,厉声怒骂道:“狗贼,你逼死凤翼,我要你偿命!” “妹妹住手!”林夫人幽幽道,“只要你肯自裁,我可以保住你的孩子。” “为什么?”独孤龙葵声泪俱下道,“我与姐姐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林夫人黯然神伤道:“你我虽无冤无仇,但我与华家仇深似海。每次想到母亲惨死的情景,我都痛不能眠。为了复仇,我只能不择手段。姐姐对不住你,九泉之下自会给你赔罪!” “好……”独孤龙葵凄笑道,“凤翼死了,我已经生无可恋,望你信守承诺,保住我的孩子。”她缓缓抱起齐凤翼,利剑刺心,相拥而死。 回到林园,林夫人神情憔悴道:“望你信守承诺,不要伤害龙葵的孩儿。” “是,”卫青山恭敬道,“林夫人,我劝你趁早离开江宁镇,圣毒教不会善罢甘休,神龙教也不会坐视不理,两盟又近在咫尺,哪一个找上门夫人都有性命之忧,何况你还有一对儿女。” 见林夫人神情落寞,他无奈提着小天赐回身飞去。原本打算斩草除根,想起林夫人的话,又不忍违背誓言。担心林夫人安危,他忍不住又折返林园。待赶回林园时,不料林夫人已经割腕自尽,案上留下两封遗书。 听闻母亲留有遗书,香雪海急道:“什么遗书?遗书在哪儿?” 卫青山叹气道:“是我对不起夫人,连累了夫人。早知夫人如此刚烈,我真不该拖夫人下水!” “遗书呢?”香雪海颤抖道。 卫青山缓缓掏出一封陈旧信封,哀伤道:“夫人留下两封遗书,一封是写给爱子林恒旭的,一封是写给爱女林雪海的。”他手腕轻抖,遗书自飞,飘然落在香雪海手中,接着道:“等你看到信中内容,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望着手中信笺,香雪海心中五味杂陈,难以置信。独孤胜一手将自己养大,又亲自传授武功、毒术,呵护备至,这份恩情重于泰山。现在得知自己父母害死了独孤胜的女儿,香雪海又如何能接受?捏着信笺,颤抖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根本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不是谎话?” “毒尊不记得小时候的事,难道也忘了在龙山生活的旧事?”卫青山目光逼视道,“当初是谁把你带到龙山?是谁教你识文断字?是谁教你习武防身?又是谁在你病重时彻夜守护?” 香雪海细细回想,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卫青山继续道:“就算毒尊不记得小时候的事,难道连眼前之事也忘了?圣尊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传授你绝学?为什么要给你赐名香雪海,封你为圣女?为什么对你特殊关照,嘘寒问暖?为什么告诉你密道所在,让你救走天赐、天佑?为什么赐你金牌,派你去护佑二人?” 被他一点,香雪海逐渐想起一些支离片段。 那时她被上官甫召去,上官甫突然凑近笑道:“你与本尊夫人容貌十分相像,简直一模一样!”当时香雪海十分惊诧,自己容貌与圣后华平阳丝毫不像,圣尊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否另有企图?没等她弄明白状况,上官甫继续道:“你从前的师父对你好吗?有没有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见香雪海迟疑,上官甫淡然一笑道:“往事总是不堪回首,人人都是如此。本尊给你说个故事听!当年本尊有个师弟,可谓志同道合。可惜啊,后来他背叛了我,娶了毒尊的女儿为妻。不过,因果报应,几年后他被人逼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香雪海当时震惊道:“是谁逼死了他?他的子女呢?” 上官甫摇头道:“等本尊赶到梅园时,梅林中只有两个四五岁的小孩。” 如今回想当初上官甫说的话,又印证卫青山的话,她逐渐明白,原来上官甫口中的夫人是林尚宫,原来他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设计害死了师父的女儿,自己的父亲又设计暗害了师父,自己该如何选择?她心里矛盾至极,握着林尚宫遗书,早已泪眼朦胧,却不敢打开信笺。 没等她从悲伤中抽离,卫青山突然隐去身影,半空中只传来他低沉的嗓音:“何去何从,望毒尊三思!” 宋轶峰、姜梦雪在山下等得焦急,吩咐众人在山下静等,二人纷纷再度登山。刚行到金龙关附近,迎面撞上香雪海。见她神色异样,宋轶峰疑惑道:“毒尊找到卫青山了?”姜梦雪眼尖,早瞅见她手中信笺,目光如炬道:“毒尊手中信笺是何人给的?” 香雪海陡然回过神来,忙双手负后,神色稍慌道:“不是谁给的……是……以前别人寄的。” 宋轶峰阴目逼视,突然出手,御火攻向香雪海。香雪海慌忙躲闪,险些被烈焰迎面烧伤。没等她稳住身形,宋轶峰再度出手,一爪抓向信笺。香雪海奋力躲闪,勉强避开。她正想藏起信笺,不料身后万箭齐发,冰箭如雨般飞袭而至。香雪海迅速旋身而起,匆忙御出罡气护体,虽然勉强挡住二人强攻,手中信笺却被姜梦雪冰箭射飞,坠落悬崖。 香雪海又惊又怒,回头怒视二人,杀气满面。 宋轶峰早知不妙,阴声道:“姜梦雪,你把人家的信弄丢了,你自己看着善后!”没等姜梦雪回过神来,他早已一闪而逝。 姜梦雪深知香雪海毒术高超,自忖不敌,干笑道:“那是一封什么信?应该无关紧要?”边说边察言观色,见香雪海步步紧逼,她心知不妙,暗暗咒骂宋轶峰,也匆忙闪身而去。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早早爬上树梢。 龙山小道上现出一个人影,很快消失无踪。人影在圣龙宫前止步,突然飞身而上,飘然落在宫墙上。她刚站稳身形,只听旁边石台附近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毒尊还想问什么?”话音未落,石台上现出一个萤石,萤石旁端坐一个黑衣人,宛如一尊石雕。香雪海早听出是卫青山的声音,也飘然落座,只觉脑海中有无数疑问,却不知从何处问起。 见她迟疑不决,卫青山笑道:“既然毒尊不知道问什么,我能否问毒尊一个问题?当初圣尊把你带回龙山,又手把手教你识文断字,习武防身,还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香雪海摇摇头道:“我真得想不起来了,从我记事起,我就跟在师父身边,以前的事我真得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卫青山叹气道,“难怪!我们师门有三种古老的丹药,早已被列为禁忌,一是忘忧丸,能使人失去记忆;一是绝情丸,能使人绝情断爱;一是丧魂丸,能使人失魂丧魄,形同丧尸。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师兄应该是炼出了忘忧丸,骗你服下了。” 香雪海娇躯一颤,逐渐想起在蝶谷往事。那时独孤胜炼丹制药,往往先命香雪海服下试药。有时她寒热交替,一会大汗淋漓,一会蜷缩被窝,难受异常,独孤胜只是静静坐在一旁观望,细细记录,然后才给她灌下解药,反复观察。有时她毒痒难忍,牙关打颤,浑身哆嗦,抓得双臂血迹斑斑,独孤胜便封了她穴道,仔细记录症状,然后才赐她解药。有时她四肢僵硬,口吐白沫,眼翻白瞳,人事不省,直到昏死过去独孤胜才施救。 想起痛苦往事,香雪海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师父的医书上有忘忧丸和绝情丹,但没有具体配方。” 见香雪海依旧称呼独孤胜为师父,卫青山冷冷道:“你对我师兄太不了解,对他的心狠手辣更不了解。当年他追随我爹,替圣毒教做了不少丧绝人寰之事,否则我爹怎么可能收他为弟子?又什么可能传他一身毒技?当年独孤胜纵横岭南,令人闻风丧胆,听名止哭。” 香雪海黯然不语,许久才幽幽道:“圣尊为什么要娶华平阳?为什么要抛弃……林夫人?” “你误会了,”卫青山娓娓道,“圣尊从来没有抛弃林夫人,而是林夫人抛弃了他。林夫人为了复仇,亲手将圣尊推给了华平阳,希望借华平阳之手夺回圣教,报复华家。当年夫人之所以自尽,就是怕连累圣尊,害怕葬送了复仇大计。不过,夫人虽然自尽了,却已经给你们姐弟俩想好了退路。” “姐弟……我弟弟是天佑?”香雪海小心翼翼问。 卫青山轻轻点头。 “那师兄呢?”香雪海疑惑道。 “我并不清楚,”卫青山摇头道,“我只知道齐凤翼的独子已经被独孤胜亲手杀死,至于为什么又冒出一个天赐,这就要问李鸿基和钱三桂了!二贼在我灭了梅园之后血洗了江宁镇,或许天赐的父母就死在他们手里。” 香雪海震惊道:“他们杀了师兄的父母,为什么会把他掳到梅园?” 卫青山目光如炬道:“或许是二贼的阴谋,打算用他来糊弄独孤胜。当时我把龙葵的孩子藏在林园,他们找不到孩子,当然担心独孤胜会疯狂报复。外人不知道三人之间的矛盾,我却了如执掌。独孤胜暴戾多疑,二贼一个天生反骨,一个阴厉奸诈,怎么可能和睦相处?再加上独孤胜与神龙教联姻,早已惹怒了商帮;而二贼早已暗通商帮,隐约有架空之势。双方矛盾重重,一触即发。这个时候弄丢了龙葵的孩子,独孤胜岂能饶了二人?有商帮支持,二贼又岂有不反之理?我料二贼掳走天赐,大概就是打算鱼目混珠,趁机暗算独孤胜。” “难道他们就不怕事情败露?”香雪海疑惑道。 “哈哈……”卫青山笑道,“那是你不了解独孤胜父女之间的矛盾。凡是圣毒教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独孤胜只见过那孩子一面。二贼身居要职,岂会不知?又怎么可能不铤而走险?现在李鸿基已经死了,你想知道天赐的身世,不妨去问钱三桂,此人尚在人间。” “钱三桂就是关玉峰!”香雪海幽幽道,“我上次险些杀了他。” 听她语气沮丧,卫青山已经猜出几分,冷冷道:“看来是小主插手了,对不对?他是小主的师父,又对她有救命之恩,小主岂会袖手旁观?若不是忌惮小主,我怎么会让狗贼活到今日?狗贼害死了我爹,又屠灭天赐满门,早就该被碎尸万段!你是天赐的师妹,难道不怕他会对天赐不利?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天赐想报灭门之仇,他会不会先下手为强?” 香雪海暗暗惊慌,不知所措。 卫青山趁机道:“狗贼欺师灭祖,弑杀同门,以下犯上,罄竹难书,怎么可能改邪归正?只要他察觉危险,一定会先杀了天赐,再逃之夭夭。你若对天赐还有半分情意,就应该告诉他真相,让他有所防范!” 香雪海暗暗咬唇,轻轻点头。 临走之际,她忍不住回头问道:“我娘葬在什么地方?圣尊又葬在哪儿?” 卫青山叹气道:“今日是你弟弟大喜的日子,你不该问这些。去看看你弟弟,他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他逐渐隐去身影,石台上独独留下一瓶丹药,黑暗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瓶中是丧魂丸,或许你日后用得到。” 想起今晚天赐、天佑同日成亲,香雪海黯然神伤,心下暗道:“不知道师兄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天佑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姐姐?不知道公子会不会前往八公山?”想到这,她忍不住翘首望向八公山方向,望眼欲穿。 第426章 有情终眷属 八公山上,灯烛高悬,喜字成双。 由于花轿迟到,错过了吉时,直到戌时末才抬上龙山。 三位新娘子凤冠霞帔,娇滴似水,身姿翩跹,柔情万种;三位新郎官金花喜服,龙冠莽纱,容光焕发,英俊潇洒。三对新人携手迈入大殿,深情款款。殿里亲朋云集,殿外宾客影重,东面锣鼓喧天,西面礼花齐鸣,南面戏台高耸,众人正戴着面具跳傩舞。傩戏是尚宫教派人演的贺亲戏,唱的是《织锦记》,跳的是求神祈福舞。 圣护夏淑敏伫立戏台前静静欣赏殿里热闹的拜堂礼,听着殿里不断传来的喧闹声,暗暗动容。当听到“再拜高堂”时,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跳傩舞的巫主。巫主戴着彩绘龙具,弯腰屈膝,不断扭动身姿,跳着古老的傩舞。 殿里众人继续起哄,只见三对新人相互礼拜,随后被送入洞房。接着礼炮齐鸣,绚烂夺目,鼓乐齐响,喜气洋洋。众人觥筹交错,猜拳划酒,酣畅淋漓。 不久天赐疾步出屋,先召来李云楼,命他请来圣女玉玲珑、圣相张浩宇、圣尉汪道圣和两位师兄。众人齐聚一处,天赐神色凝重道:“大师兄,烦劳你去招待众人,不要怠慢了客人,我等会就到!” 待李云楼离去,又急切道:“神龙教估计出事了,师妹,你连夜带人赶回去,先稳住局面,我等会派人去支援你们。” 玉玲珑、张浩宇等人纷纷领命,迅速下山。 安排好一切,天赐连忙会同天佑、傅玉成挨桌敬酒,从名门到名山,到各大门派到江湖小教,从豪杰英雄到无名小卒,无不亲力亲为,恭敬斟酒。众人纷纷欢喜,尽兴而去。 待众人离开后,夏淑敏也领着巫主前来辞行,天赐回头吩咐一声,亲自送她下山。送到半山腰后,恭敬道:“再送下去恐怕会暴露小师娘身份,赐儿就送到这里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常见面,望小师娘珍重!” 夏淑敏笑道:“你已经成家立业,今后事事要多让着小主,不可争强斗气。女人是靠哄得,没有哄不好的女人,只有不肯用心的男人,明白吗?” 天赐欣然点头,深深一鞠,目送二人离开。 望着她身后巫主身姿挺拔,龙骧虎步,天赐暗暗疑惑,总觉得有些眼熟。 回到紫金殿,婉莹、晴儿、冰儿早已齐聚殿中。没等天赐询问,天佑疾步迎上,面露焦急道:“师兄,神龙教恐怕要出事了,我得连夜赶回去!” “我已经知道了,”天赐叹气道,“之前婉莹刚上山时就告诉我了,我已经请师妹、张圣相他们前去支援了。” “我还是不放心,”天佑急道,“我想跟晴儿一起回去看看。” “也好!”婉莹插话道,“玉玲珑他们未必能挡住邪教,你们回去才能镇住场面。我派兄长助你们一臂之力,邪教必定不战自退!” “多谢师嫂!”天佑心忧如焚,忙领着晴儿、夏子龙等人疾步而去。 众人走后,天赐搂着婉莹,幽幽道:“名门故意报信,分明害怕与咱们正面起冲突,却暗中怂恿邪教入侵,真是卑劣至极!这一次是神龙教,下一次会不会是逍遥阁?继续下去,咱们迟早步其后尘,你觉得怎么办合适?” 婉莹捻发笑道:“以守为攻,必败无疑;以攻为守,反败为胜。” “好!”天赐铿锵道,“那咱们就跟他们一决高下!” 这时池坤乾、于波津喝得微醉,纷纷询问香雪海消息。天赐摇头不知,婉莹却捻发笑道:“我若没有猜错,邪教入侵神龙教,圣毒教一定会加入,雪海师妹也一定会前往!” 池坤乾二人齐齐一惊,纷纷回身辞行,疾步下山。 天赐无奈感慨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婉莹依偎他胸膛,嘴角浅笑道:“当初我为了你千里奔波,他们这点路程又算得了什么咧?” “万一见不到呢?”天赐忧心道。 “见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婉莹闭目陶醉道,“为了心爱之人奔波,那种心跳的感觉也是一种幸福,你觉得哩?” “嗯,夫人说得都对!”天赐咬耳低语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他依旧有些担心神龙教。 夜深人静,龙山下盘龙镇,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聚在一处,宋轶峰阴声道:“卫青山必定藏在盘龙镇附近,不如一把火烧了龙山,把他逼出来!” “哼!”姜梦雪冷冷道,“迂腐!卫青山原名宋文魁,是前毒尊宋允炆的儿子,宋允炆心狠手辣,难道他的儿子是心慈手软之人?就算你把盘龙镇的人都杀了,也未必能逼出他!” “都杀了……”宋轶峰喃喃自语,阴目闪过一丝凶光,邪笑道,“逼不出卫青山,难道还逼不出神龙教的人?狗贼今日大婚,我要给他送份大礼!” “你就不怕神龙教报复?”姜梦雪冷笑道。 宋轶峰不屑道:“本君求之不得!神魔争战已经近百年,是时候该分出胜负了!这次我要亲手屠灭神龙教,用他们的项上人头祭奠我爹在天英灵!” “好!”姜梦雪面露狠厉道,“那个贱人今日大婚,我也想给她送份厚礼!” 二人议定,迅速召集众高手,四面出击。 听闻两教大开杀戒,天毒王汤智渊大惊失色,忙上奏香雪海,神色凝重道:“江湖早有公约,名门也有约束,任何人不得屠杀平民。如今魔君、女帝肆意妄为,恐怕会惹来灭顶之灾!” 香雪海娇躯一颤,怒目道:“她们怎么敢?” 不久宋轶峰、姜梦雪命人在龙山下架起火场,将抓来的“神龙教徒”全部绑在木桩上,又命人举火示威,准备将众人焚死。宋轶峰、姜梦雪纷纷端坐北面,一个阴目逼视,一个冷笑不语。四周烈焰熊熊,烟雾缭绕,场上老幼齐哭,撕心裂肺。 见神龙教众人迟迟没有现身,宋轶峰抬手示意,众高手纷纷掷出火把。 突然一声断喝从半空传来,香雪海飘然落在火场中央,抬掌御气,转眼震飞了四周所有火把。 “毒尊!”宋轶峰陡然起身,阴厉道,“你要与本君为敌?” “魔君,”香雪海质问道,“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与神龙教毫无关系,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宋轶峰冷眼扫视道,“这些人包庇神龙教徒,分明是神龙教的帮凶,难道不该杀?你如此心慈手软,就不该当毒尊,应该回家抱孩子!” “如果当毒尊要滥杀无辜,这个毒尊不当也罢!”香雪海怒目道,“你们要烧死她们,除非先过我这一关!” “哼!”宋轶峰面色阴寒道,“难怪神龙教会提前得知消息,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在暗中通风报信!你吃里扒外,背叛日月盟,本盟主要执行盟规,先杀你祭旗!”话音刚落,他一闪而逝,凌空御火,只见道道火焰从天而降,宛如天火般。 香雪海迅速飞身而起,御气震飞火焰,拼死护住众人。不过她势单力孤,依旧没能挡住全部火焰,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余众人被烈焰焚烧。听着烈焰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她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她正要四处施救,不料身后冰箭道道飞袭而至,凄神寒骨。她迅速抱起旁边小女孩飞身闪躲,又觉察不妙,赶紧回身御气,挡在众人身前,御气震飞了部分冰箭。由于她反应迟钝,近一半人被当场射死。望着众人惨烈的死状,她暗暗自责,怒目圆睁。宋轶峰、姜梦雪继续联手逼迫,又烧死、射杀其余众人。 香雪海大怒,将小女孩放在一旁,回身与两人鏖战一处。霎时天火滚滚,玄冰凌冽,毒气弥漫,吓得两教众人齐齐倒退,不敢进逼。 待汤智渊赶到时,香雪海已经逐渐露出败相。汤智渊急声道:“请魔君、女帝手下留情,不要自相残杀!”香雪海苦撑五十余招,自知不敌,急呼道:“天毒王,快救她走!”汤智渊早听出有小女孩嘶哑的哭声,赶紧提起小女孩,却没有回身奔去,而是继续道:“魔君、女帝,何必因为一个小畜生大动干戈?只要你们肯罢手,老夫愿意送她归西!” 香雪海心神一慌,被宋轶峰、姜梦雪联手震伤,披头散发,嘴角渗血。她正要出声阻止,只见汤智渊陡然用力,小女孩已经停止了哭声,道道鲜血从她的七窍流出。香雪海又惊又怒,急呼道:“不要!”霎时泪眼朦胧,牙关打颤。 “哈哈……”宋轶峰邪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汤毒王果然没有令本君失望!”姜梦雪也冷笑道:“看来圣毒教毒尊之位该易主了,还是汤毒王适合统领圣毒教!”宋轶峰趁机附和道:“只要汤毒王有心取代,本君必会全力支持。” 汤智渊一惊,恭敬道:“老夫何德何能?毒尊是天选之人,老夫岂敢有取代之心?请魔君、女帝就此罢手,不要再自相残杀!如今卫青山尚未捉拿归案,逍遥阁、神龙教又元气未损,咱们现在内讧只会让他们得意。” 宋轶峰冷眼盯着香雪海道:“要不是贵教毒尊,我们早已引出神龙教众人。只要擒住他们,何愁捉不住卫青山?如今被毒尊一闹,已经打草惊蛇,卫青山必定逃之夭夭。任务完不成,都是毒尊之过!” “魔君说得对,”姜梦雪也冷嘲道,“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真是令人恶心!既然汤毒王说她是天选之人,那就由天选之人来承担责任。我们累了,也该各归教门,整顿教务,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善后!” 宋轶峰也意兴阑珊道:“这点钱也只够我们跑一趟,若再有事,酬劳另算!” 二人正要率领众人离去,姜梦雪余光一瞥地上小女孩,猛然想起香雪海曾救活帝佐常五郎之事,两指疾出,两道寒气立时冻住了小女孩。香雪海大骇,奋力扑去,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玄冰碎裂,化为一地碎冰。她拼命揽起碎冰,哭如泪人。姜梦雪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汤智渊心知不妙,没敢近前,只是悄悄吞下半枚褐色药丸。 过了许久,香雪海稍稍恢复三成元气,突然怒目逼视,凤爪紧攥道:“是你……是你们……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见她煞气满面,汤智渊大骇,慌忙步步后退。香雪海飞身急攻,势如破竹,攻得汤智渊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汤智渊不敢使出全力,急道:“毒尊恕罪,属下一切都是为了毒尊好,现在三教联手才能压制住神龙教、逍遥阁,否则毒尊如何复仇?”香雪海充耳不闻,依旧出手狠辣,杀气满面。 两人鏖战三十余招,汤智渊且战且退,急道:“毒尊,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钱三桂算计你师父,卫青山亲手袭杀你师父,二贼……” “住口!”香雪海目光狠厉道,“我先杀了你,再杀钱三桂!” 汤智渊大骇,又苦撑三十余招,自知不敌,忙趁机跳出战圈,飞马奔去。 香雪海飞身而起,也拍马急追。 汤智渊心惊胆战,慌不择路。 夜半时分,天佑、晴儿、夏子龙已经飞马赶到蒙城地界。三人商议一番,决定在附近破庙歇息片刻。天佑、晴儿在庙中查看图纸,夏子龙在庙外护卫。 突然官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好像有人飞马奔来。夏子龙抱剑而立,目光如炬。虽然看不清来人,但从老者扬鞭声判断,对方武功必然不俗。没等他细想,老者已经扬鞭策马奔去,消失在夜幕中。 “是谁?”庙中传来晴儿低呼声。 夏子龙忙回声道:“是一个过路的!” 话音刚落,又一阵马蹄声不断传来。夏子龙定睛望去,依旧只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倩影。他暗暗戒备,小心翼翼,没想到倩影很快骑马飞奔而去,竟没有片刻迟疑。夏子龙逐渐醒悟,那倩影必定是去追杀之前的老者。 突然风中吹来一缕芳香,沁人心脾。夏子龙陡然一惊,想起那日在蝶谷抱着香雪海时的情景。当时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夏子龙忍不住询问,香雪海笑道:“这是天香丹,是我师父炼制的,由丁香、沉香、麝香、青木香、零陵香、白檀香……二十四味药材炼制而成。”想起旧事,他虎躯一震,急道:“天香丹!雪海!”来不及细想,忙飞马追去。 香雪海一路急追,在慈氏寺附近追丢了汤智渊。她飞身入寺,细细探查,寻香前往。一直追到慈氏寺后院,才放慢脚步,步步逼向佛堂。暗暗双掌御毒,小心戒备。刚要迈入佛堂,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她猛然回身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虽然看不清男子面貌,但是月光下他伟岸的身姿像极了自己魂牵梦绕的情郎。她忍不住轻声呼唤道:“公子?是你吗?” 夏子龙心神一颤,正要回应,只见一个黑影破屋而出,飞身而去。 香雪海迅速飞身上屋,正要急追,被夏子龙飞身拦住去路,情急之下一掌将其震落屋顶,继续飞身急追。刚飞身而去,又疾步折返,懊悔道:“对不起,我忘了掌中有毒,真得对不起!”夏子龙摇头不语,忙盘坐调息。香雪海也赶紧盘膝静坐,抬指御气,柔情道:“我帮公子祛毒!” 正在祛毒的关键时刻,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二人齐齐一惊,夏子龙低声道:“雪海,不要管我,准备御敌!”香雪海柔声道:“公子凝神静气,就快好了!” 第427章 三宗大罪 之前天毒王汤智渊飞身出了慈氏寺,正准备飞马奔去,不料迎面撞上天佑、晴儿二人。月光下,他早已瞧出二人身份,二人却没有看清他的容貌。汤智渊不敢弄险,忙凌空跃起,飞身而去。 他在慈氏寺中东奔西窜,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后院。见香雪海正为夏子龙祛毒,他心知不妙,若让四人联手,自己岂有活路?想到这,他决心铤而走险,悄悄逼近,趁机偷袭。 香雪海早有预料,迅速挥掌迎击。经过一路急奔,她已经恢复了一半元气。原本以为必能震退汤智渊,不料汤智渊内力陡增,两人拼掌,她竟落了下风,被震得气血翻腾。 没等她稳住心神,汤智渊迅速攻向夏子龙,逼得她不得不狼狈护卫,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汤智渊瞅准机会四面游攻,招招逼向夏子龙,虽然很难突破香雪海防线,但四周弥漫毒气早已熏得夏子龙头昏脑胀。他正想抽剑助战,刚一提气便觉不妙,很快四肢无力,昏死过去。汤智渊大喜,阴声道:“毒尊,你的小情郎就快死了!” 香雪海心神稍慌,边奋力抵挡,边查看夏子龙伤势。见他伏地不起,她已经猜出几分,怒目道:“汤智渊,你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汤智渊不屑一笑道:“你背叛圣毒教,已经不是毒尊,老夫也不用再手下留情了!当初你有贵人相助,老夫敬你三分;如今你什么都不是,老夫何惧你?”两人再度拼杀一处,香雪海竟稍落下风。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打斗声,香雪海心下一惊,暗道:“附近有人?会是谁?” 东面院落,天佑和晴儿背对背,纷纷剑半出鞘,神色凝重。二人面前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一个手拄金刀,一个怀抱玄剑,个个气势逼人。天佑怒目道:“你们是谁?”晴儿忙低声道:“二人是名门的人,小心!”天佑一惊,顿觉头皮发麻,赶紧暗暗戒备。 两人说话间,抱剑少妇邪笑道:“圣尊、圣后,这里是佛寺,最好不要在这里打斗,以免玷污了寺庙。若你们肯自行离开,我们绝不为难你们,否则我们只好得罪了!” 天佑正要出手,晴儿忙抓住他衣袖,摇头示意。他立时觉察不妙,只觉两个强大的功压正左右逼近。虽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他早猜出二人身份。见敌众我寡,天佑急道:“怎么办,娘子?”晴儿愁眉不展,低声道:“快撤,相公!”二人心有灵犀,同时还剑入鞘,飞身而去。 二人走后,香雪海与汤智渊还在鏖战,突然一个小女孩从佛堂走出,汤智渊大惊,忙抽身后退,恭敬侍立。小女孩冷眼盯着香雪海,语气冰寒道:“你走!”迎着月光,香雪海早认出眼前小女孩就是如意。担心夏子龙安危,她来不及细想,忙回身抱起他飞身而去。 汤智渊暗暗咬牙,疑惑道:“纵虎归山,遗患无穷!毒尊已经叛变,为何不?” “此一时彼一时!”一个阴诡的声音从佛堂传出,惊得汤智渊虎躯震颤,忙躬身低头。霎时一个老妇飘然而出,两手拄杖笑道:“毒尊的使命已经完成,去或留已经不重要。” “可是……”汤智渊愁眉道,“《宝典》还在她手中,还没有送还天魔教。” “正好!”老妇诡笑道,“让魔君、女帝去解决,咱们不要插手!当务之急是擒拿卫青山,敲山震虎,否则江湖要大乱了!” “是,”汤智渊恭敬道,“属下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奏报。” “说!”老妇阴声道。 汤智渊战战兢兢道:“魔君、女帝为逼出卫青山,不惜在龙山下大开杀戒,屠杀了上百名无辜平民。” 老妇面色阴寒,一言不发,握着龙杖的枯手攥得更紧了。过了许久,她回身朝佛堂步去,幽幽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夜幕退去,红日渐升。 慈氏寺附近一处密林中,夏子龙缓缓睁开睡目,一个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见香雪海困倦未醒,他不敢动弹,生怕把她惊醒;但躺在她怀里又觉得不妥,忙轻轻抬起脑袋。香雪海察觉异样,立时惊醒,吓得他刚抬起的脑袋又落了回去。两人四目相对,纷纷脉脉含情。 “对不起!”香雪海黯然道,“我……” “我不怪你!”夏子龙深情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也明白你身不由己。我没法体会你的心情,也无力伸出援手,只能看着你一个人痛苦煎熬,是我对不起你,原谅我!” 香雪海泪湿眼眶,暗暗啜泣。 看到仙女落泪,他心都碎了,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温柔抚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缠绵不已…… 天佑二人寻不到夏子龙,纷纷急得心焦如焚。晴儿急道:“相公,神龙教在这里应该有耳目?”天佑一拍额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娘子说得对,我这就派人四处打探!” 不久总算打探出夏子龙、香雪海下落,天佑喜不自胜,亲自前往。二人一个对香雪海嘘寒问暖,一个询问夏子龙伤情。香雪海静静望着天佑,眼神温柔,面露微笑,频频点头,却一言不发。晴儿边询问夏子龙,边不时偷瞥二人,暗暗噘嘴。 天佑喜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准备去八公山给我们道喜?” 香雪海摇摇头,迟疑道:“我奉命去捉拿卫青山,后来魔君、女帝屠杀盘龙镇老幼,我出手阻拦,然后就被他们打伤了。” “屠杀……老幼?”众人齐齐震惊。 香雪海哀叹道:“他们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我本来准备擒杀汤智渊,没想到会撞上公子,结果……结果无意中将他打伤。” “你……”晴儿惊道,“兄长是被你打伤的?为什么?” “对不起!”香雪海低眉道,“我真得不是有意的。” “谁信呢?”晴儿急道,“兄长对你有情有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佑瞧得心急,忙拦在两人身前道:“我相信雪海姐不是有意的,既然她都说了,你就别责备她了!” “怪我喽?”晴儿疑惑地瞅着天佑道,“是她打伤了人,又不是我打伤了人,你为什么处处护着她?” “哪有啊?”天佑察觉不妙,忙移步晴儿身旁,弓腰笑道,“雪海姐不是说了,她不是有意的。子龙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夏子龙无奈叹气道:“他确实不是有意的,晴儿,你就别猜疑了!” 晴儿面色一寒道:“连你也怼我?好,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哼!”她扭过身去,气得泪眼汪汪。 众人面露尴尬,夏子龙抬眼示意,与香雪海并肩朝远处走去。途中叹气道:“晴儿吃醋了,我也不方便开口,让你受委屈了。她这个人特别重情,一旦认准了,就很难改变。我相信只要你们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单纯的人。” 香雪海欣慰一笑,漫不经心道:“公子是不是也喜欢晴儿这样性格的姑娘?” 夏子龙一愣,苦笑道:“我不喜欢心思太重的,因为猜不透,也懒得猜。其实你跟晴儿都是心思单纯之人,聪明而善良,不会勾心斗角,不会阴谋算计。” 香雪海暗暗欣喜,笑道:“其实公子也跟师兄一样,是至情至孝之人!” 夏子龙趁机拉着她玉手,深情道:“留下来,让我照顾你!” 想起钱三桂还在逍遥阁,她暗暗咬唇,摇头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等日后,日后再说!” 夏子龙很快听出蹊跷,信誓旦旦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香雪海暗暗感动,轻轻依偎他怀中。 远处晴儿双臂抱胸,小嘴微噘,冷面不语。天佑来回乱磨,好言抚慰,急得抓耳挠腮。晴儿冷冷道:“你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烦死了!”天佑苦着脸道:“我刚才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不过替她说句公道话。” “哼!”晴儿扭过头去道,“懒得理你!” 天佑忙搂着她香肩道:“娘子,别生气了!其实咱们成亲她还给你送了一份大礼,对你真的很不错了!” “大礼?”晴儿眨着杏目道,“什么大礼?我怎么不知道?” 天佑笑而不语,从包裹中取出一个锦盒,亲手递到晴儿手中。 晴儿打开细瞅,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望着锦盒中的《天魔宝典》,不觉泪湿眼眸。当初如果不是沈波旬教她武功,她绝不可能打赢香雪海,更不会与天佑成亲。想起死不瞑目的师父,她泣不成声。 天佑趁机抱紧她轻声宽慰,晴儿才逐渐解开心结。 众人一起回到龙山,天佑立刻封香雪海为左圣女,玉玲珑为右圣女,并下令召回韩文信、凌尚香等人。不久,凌尚香率神龙教众教徒返回龙山,接着韩文信率其余众人也折返龙山。 天佑召集众人,恨恨道:“天魔教已经七次北伐,咱们几次险些灭教。而且这一次他们屠杀平民,让圣教名声扫地,今后还有谁敢依附咱们?韩圣相、张圣相,你们觉得怎么办合适?” 韩文信双手交叉,若有所思道:“屠杀平民触犯江湖禁忌,公然违反江湖规矩,这件事最好交给名门处置。至于神魔纠纷,邪教实力强悍,咱们势单力薄,暂时不宜主动出击,应该继续积蓄力量,待时而动!” 张浩宇也捋须道:“圣尊想反击,最好是请八公山出面。邪教悍然违反江湖规矩,八公山可以向名门施压,逼灵山表态!现在咱们有人证,也有物证,可以说铁证如山,他们百口莫辩!” “好!”天佑喜道。 众人正准备反击,不料江湖风声四起,传言卫青山就是前毒尊宋允炆的儿子宋文魁,曾一手制造了梅园惨案。又传言卫青山屡屡破坏江湖规矩,又到处散布玲珑丹方。接着江湖各派纷纷发声,异口同声斥责卫青山破坏江湖规矩,并指责神龙教窝藏罪犯。 消息传来,神龙教众人齐齐震惊,天佑更是惊慌失措,忙召来众人商议对策。 张浩宇神色凝重道:“卫圣尉的底细只有圣毒教的人才知道,其他人如何知道?”边说边忍不住望向香雪海,眼神透着几分疑虑。 香雪海局促不安,忙躬身道:“圣尊,卫圣尉的底细不是属下泄露的,属下也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知道的。现在我师父已经去世,李鸿基也死了,知道他底细的还剩钱三桂,或许是他泄露了消息。” “不太可能,”韩文信幽幽道,“钱三桂销声匿迹数十年,他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泄露卫圣尉的底细?依我看,这件事必定是名门所为。名门细作遍天下,想查出卫圣尉的底细不是易如反掌吗?” 圣侍凌尚香心下一惊,也忙躬身道:“圣尊,卫圣尉的底细也不是属下泄露的,圣尊和圣相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 “哈哈……”韩文信笑道,“圣侍多虑了,没人怀疑你,我是指幽灵和如意。幽灵曾服侍地老多年,如意又是华家的传人,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卫圣尉的底细?现在幽灵、如意都已经投靠灵山,他们是最有可能泄露卫圣尉消息的人!” 想起之前在慈氏寺遇到的两个虚影,晴儿趁机道:“圣尊,你还记得慈氏寺的事吗?当时那一男一女挡住咱们去路,后来又有两个虚影助阵,我怀疑两个虚影就是幽袭、幽灵!” 天佑频频点头道:“是,圣后说得对!这么说应该是幽灵泄露了消息,必定是他!圣女、圣侍,你们不用忧心,都坐!韩圣相、张圣相,你们觉得怎么办合适?” 韩文信愁眉道:“这件事不太好办,现在事情对卫圣尉极为不利。圣毒教斥责他杀害江宁镇三十余口,一手制造了梅园惨案。两盟指责他到处散布玲珑丹方,又利用梅园惨案嫁祸两盟,企图挑起江湖纠纷。江北八教指责他悍然偷袭两盟,毒杀上百位武林高手,毒术阴绝。三宗大罪,条条都能引起江湖公愤。” “是啊!”张浩宇也忧心道,“杀害江宁镇三十余口平民,罪恶凶凶,天理难容。散布玲珑丹方,企图破坏江湖规矩,也是武林难容。突破毒术上限,无视江湖默契,是公然挑衅名门,更为名门不容。三宗大罪,条条都是死罪。” “或许只有名门能够破局!”韩文信若有所思道。 晴儿趁机附耳低语,天佑铿锵道:“这件事真得请师兄出面了!教中诸事就交给两位圣女和两位圣相,我和圣后明日要前往八公山一趟。” 香雪海陡然想起卫青山临别提醒之事,急道:“圣尊,我也好久没见师兄了,我想当面向他道喜,可以吗?” 晴儿忙摇头暗示,天佑视而不见,急道:“太好了,师兄知道了一定高兴!” 第428章 爱莫能助 天佑前脚离开神龙教,圣侍凌尚香后脚也借故下山。 盘龙镇外龙神寺,四周一片断壁残垣。凌尚香在废墟中左钻右磨,很快来到寺后。突然一个老妇闪身拦住去路,两手拄杖,面露诡笑。凌尚香稍稍一慌,忙躬身道:“参见婆婆!” “为何这般慌张?”王仙婆似笑非笑道。 “禀婆婆,”凌尚香恭敬道,“上次婆婆吩咐的事已经查出眉目,属下昨夜发现有两人乔装易容离开了圣教,而且是奉命下山,极有可能是卫青山。” “哦?”王仙婆目光如炬道,“何以见得?” 凌尚香娓娓道:“自从当上了圣侍,圣龙宫护卫便归我执掌。可是昨夜二人自称是圣龙宫护卫,又说是奉命下山,却神色有些异样,容貌有些陌生,想必就是乔装易容的卫青山。” “另一人呢?”王仙婆继续道。 凌尚香细细回想,摇头道:“那一人身穿紫衣,身上有淡淡的脂粉味,似乎是个女子。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应该是圣护杜玉琴。” “辛苦了!”王仙婆欣喜道,“等诛杀了卫青山,老身会替你请功!” 见王仙婆转身离去,凌尚香急道:“婆婆,圣女把我赶出了幽冥教,咱们在幽冥教已经无人可用,怎么办?” “这不该你管!”王仙婆头也不回道,“这件事老身已向天尊奏报,等候天尊旨意!” “神龙教呢?”凌尚香小心翼翼道。 王仙婆突然驻足,阴目逼视道:“谁让你打听的?这是圣教机密,任何人不得打探,难道你不懂规矩?” 凌尚香稍稍慌张道:“属下……属下是担心……” “不必担心!”没等她说完,王仙婆铿锵道,“神龙教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谁要是知道了,你可以相机行事。谁若敢泄露,老身自会替你善后!行了,安心做你的圣侍去,卫青山就交给老身处置!” 凌尚香无奈折返龙山,迎面撞上韩文信。 见她情绪低落,韩文信拍拍她香肩道:“彼不仁我不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凌尚香眉眼带愁道,“他们对我有恩,我却恩将仇报……” “不!”韩文信铿锵道,“咱们已经仁至义尽!咱们把他们当手足,他们却视你我为无物;你对他们情深义重,他们却把你踹进火坑。尚香,不是你我无情,是他们太无耻;不是你我不义,是他们太卑鄙!” 凌尚香暗暗点头,眼眸含情。 二人并肩望着五彩朝霞,两颗心逐渐靠在一起。 转眼间日落西山,晚霞漫天。 此刻天佑、晴儿、香雪海三人已经抵达八公山,三人都是八公山门徒,山门护卫不敢阻拦,忙引三人上山。听闻三人前来,天赐、婉莹亲自出迎。天赐喜出望外道:“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香雪海面露愧色道:“之前是我昏了头,请掌门师兄恕罪!” “你既然认我是师兄,就不要这么见外。”天赐笑道,“咱们到山上再叙!” 一路上,天赐与天佑、香雪海并肩前行,嘘寒问暖;婉莹与晴儿并肩上山,窃窃私语。夏子龙独自走在后面,静静望着香雪海。 婉莹趁机笑道:“几日不见,姐姐气色更好了!” “哪有?”晴儿娇羞道,“妹妹才是国色天香,越来越仙了!有妹夫的滋润,就是不一样哦!” “妹夫?”婉莹忍俊不禁道,“你打算当着他们俩的面喊妹夫吗?” 天赐突然回头笑道:“谁是妹夫?” “哦,你偷听我们讲话!”晴儿趁机道,“莹莹,妹夫偷听咱们说话,你说该怎么罚哦?” “我今晚罚他在下面睡!”婉莹边笑边道。 天佑一头雾水道:“什么妹夫?不是该喊师兄吗?” “谁说的?”晴儿傲娇道,“他娶了我妹妹,当然要喊妹夫喽!” “啊?”天佑惊道,“你嫁给了我,应该随我一起喊师兄才对啊!” “那不行,”晴儿双臂抱胸道,“我就要喊妹夫!喊他师兄,咱们怎么喊莹莹?难不成要喊师嫂吗?我不要!” “你不觉得别扭吗?”天佑无奈摊手道,“我喊师兄,你喊妹夫,听起来多尴尬?” “我有个好方法,”天赐负手笑道,“先叫后不改,晴儿称我妹夫,婉莹称你姐夫,天佑喊师嫂,我就喊弟妹,咱们就按照习惯来,不要有那么多规矩。” “我感觉好乱啊!”晴儿抿嘴笑道。 “就是,”婉莹凤目翻着白眼道,“这么简单的事被你搞得那么复杂!依我看,咱们姐妹吃点亏,就喊师兄、师弟得了。” “好嘞!”晴儿附和道,“我们吃点亏,你们可要对我们好点,不许沾花惹草,知道吗?” 天赐、天佑纷纷干笑不语。 香雪海暗暗局促,逐渐放慢脚步。夏子龙觉察异常,疾走两步,与她并肩而行,令她稍稍宽慰。见她神色异样,夏子龙轻声道:“她们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香雪海摇头苦笑,不知该说什么。 望着前面众人逐渐走远,婉莹趁机拉着晴儿道:“雪海师妹不是毒尊吗?怎么又回到神龙教了?是不是想找卫圣尉复仇?” “我不知哎,”晴儿茫然道,“我只知道她之前打伤过兄长,还与名门的人纠缠不清,这次卫圣尉身份泄露不知道会不会与她有关。原本之前在蝶谷她手下留情,我对她印象还不错;不过,自从上次看到她跟天佑眉来眼去,我就对她很担心。” “没有把握的事不要乱说,”婉莹嘱咐道,“否则只会伤了你跟天佑之间的感情。何况独孤前辈是她师父,她想报仇也在情理之中,借助名门和邪教之力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不过我不会袖手旁观。” “我也不会!”晴儿铿锵道,“我师父就是死在名门手里,邪教又险些覆灭圣阁、圣教,她要是敢助纣为虐,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婉莹若有所思道:“我不担心这个,我反倒担心兄长,他好像陷得太深了!” “就是,”晴儿急道,“上次在慈氏寺,香雪海把他打伤了,我当面替他出头,他反倒和天佑一起责备我,可把我气死了!” “情之一字累人不浅!”婉莹感慨道,“如果让她嫁入圣阁,不知是福是祸!” 众人齐至大殿,纷纷落座。 天佑急不可耐道:“师兄,卫圣尉的事你都听说了?现在神龙教四面楚歌,名门挑动江湖各派声讨卫圣尉,向我施压,我现在也束手无策了!” 天赐尚未开口,婉莹轻咳一声,捻发道:“这件事你师兄也无能为力,只能劝卫圣尉离开神龙教。只要他肯离开神龙教,我们就能保住他性命。” “离开?”天佑吃惊道,“名门的人就在龙山下,他下山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真得藏在龙山?”天赐疑惑道,“不是传言找到了他的尸体?莫非上次毒杀两盟上百人的真是他?” 见瞒不住,天佑无奈和盘托出,黯然道:“自从师父被杀,小师娘和卫圣尉便先后离开了神龙教。后来上官云被废,他们得知我当上了圣尊,纷纷派人前来道贺。韩圣相、张圣相说应该趁机把他们请回来,但是卫圣尉不愿成为众矢之的,便提出了一个请求:不再公开现身。为了留住他,我只好同意了他的条件。没想到事情会泄露,名门会……师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三宗大罪,桩桩触犯江湖禁忌!”婉莹幽幽道,“如果我们出面强行保下卫圣尉,必会令江湖各派咬牙暗恨,使八公山名声扫地,从此失去与名门抗衡的筹码,也失去牵制名门的手段。你师兄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无能为力,请你见谅!” “师兄?”天佑眼神恳切道。 天赐摇头叹气道:“此时保下卫青山,今后我们如何声讨邪教?如何反制名门?因小失大是不智,因寡失众是无谋,我不能出手。不过,如果他离开神龙教,我有办法保他一命!” 亲口听到天赐这般说,天佑既失望又难过,心下暗道:“果然如此!”想起昨夜卫青山前来辞行,他黯然神伤,竟不知该说什么。 当时卫青山恭敬道:“圣尊,现在圣教四面楚歌,皆因为属下,属下十分惭愧!各派所列三宗大罪,两桩是栽赃陷害。其一,梅园惨案是属下所为,但屠杀江宁镇三十余口不是属下做的,是李鸿基和钱三桂这两个畜生干的!其二,散布玲珑丹方更是子虚乌有,属下不曾做过。” 天佑铿锵道:“本尊相信卫圣尉!你对我有恩,又对我爹有义,还曾出手帮过我娘,本尊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逼上绝路。只要你留在神龙教,留在龙山,本尊保证无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属下多谢圣尊!”卫青山眼眶湿润道,“属下何德何能让圣尊如此厚待?当初先圣尊对我有恩,我却害得他妻死子亡,如今想来,是我愧对他。属下害了他,何忍再害他的孩儿?圣尊仁义无双,必能够带领神龙教走出困境,重振声威。属下与神龙教情分已尽,是时候下山了!” “等等!”天佑急道,“卫圣尉何必自投罗网?名门的人就潜藏山下,随时等着缉拿你,只要你离开龙山,立时便会丧命。不如你先留在山上,明日我亲自前往八公山求师兄出手,他必能够保你太平!” “圣尊好意属下心领了,”卫青山幽幽道,“属下一介草莽,八公山岂会为了属下与各派撕破脸?何况这件事背后有名门的影子,天尊岂肯为了属下而得罪名门?” 如今想起卫青山的话,天佑黯然叹气,默然不语。 众人沉默片刻,天佑起身辞行,执意连夜赶回去。 见天佑执意离去,晴儿只好起身辞行,拉着婉莹玉手窃窃低语。 香雪海也起身告别,与天赐并肩出殿,小声提醒道:“师兄,一定要小心关玉峰!”天赐听出蹊跷,笑道:“你放心,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香雪海本想细说,瞅见远处婉莹戒备眼神,只好匆匆离去。 待众人离去,天赐搂着婉莹香肩感慨道:“不知道卫青山能否逃过此劫?” “或许能,”婉莹捻发笑道,“他有贵人相助,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接下来有一场生死斗,咱们得积蓄力量。这会傅少主和冰儿应该已经悄悄回到天静宫,派人通知他们,尽快返回八公山!另外,我想把爹爹接到八公山暂住几日,你觉得咧?” “甚好!”天赐笑道,“夫人做主就行!这几日子龙兄还在山上,不如派他去接。” “不!”婉莹喜忧参半道,“我爹为人固执,未必肯来,还是我亲自前去!如果她老人家还是执意不来,我就多住几日陪陪他老人家。” “都听夫人的!”天赐欣然点头道。 “多谢夫君!”婉莹咬耳道。 见夜幕即将降临,婉莹忙吩咐侍女收拾东西,准备趁夜回门。 天赐吃惊道:“何必这么着急?明日再走不晚!” “不妥,”婉莹叹气道,“原本该三日回门,若不是为了你的武功,我也不会耽误这么久。现在我归心似箭,片刻不想耽误。” 天赐依依不舍,搂着她细腰,眼神炙热。 婉莹玉指一点他额头,嗔道:“你就是馋猫!等我回来咱们再修,应该很快就能修成!” 天赐忍不住紧紧抱着她,趁机爱抚,缠绵悱恻。随后亲自送她下山,直到看见她背影消失在夜幕下,这才黯然回山。 前边天佑黯然离去,后边婉莹匆匆回门,天赐负手叹气,只觉冷风嗖嗖,仿佛一夜入秋般。 夜风呼呼,淮河畔,一叶小舟在河上飘荡。船头处,一个紫衣少女依偎在一个中年男子怀中,二人闭目不语,静静享受着此时片刻的宁静。昏黄灯光在漆黑夜幕下显得十分微弱,飘摇灯笼在烈烈寒风中更显脆弱。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吹灭了灯笼,吹皱了秋水。 接着一个黑影飘然落在船尾,两手拄杖,嘴角邪笑。她静静望着船头二人,见二人依偎一处,竟没有一丝惊慌,不禁阴笑道:“两位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可惜,卫圣尉易容术再厉害,在名门眼里也不过是雕虫小技!束手就擒!” 第429章 苦命鸳鸯 老妇一手拄杖,一手弹指,灯烛复燃,熠熠生辉。 见形迹败露,中年男子揭去面皮,露出本面目,正是圣尉卫青山。旁边紫衣少女也露出真容,秀色玉姿,正是圣护杜玉琴。 卫青山护在杜玉琴身前,冷冷道:“阁下就是荡魔使者王仙婆?” “正是老身!”老妇似笑非笑道。 “我听说过你,”卫青山目露凶光道,“四十年前,圣毒教那么多师兄都是死在你手上的,对不对?二十年前,先圣尊的徒弟无故被人屠杀,也是你做的?三年前,你故技重施又屠杀了上官圣尊数位弟子。不久前,你又诛杀了魔君沈波旬、女帝上官燕,又亲手废了幽冥大帝紫洞微,是不是?若不是天尊、天后命大,你险些杀了二人,我有没有说错?” “错了两件,”王仙婆笑道,“其一,上官甫的弟子不是老身杀的,更与名门无关,不过是贵教内讧而已。有人打着名门旗号帮我们维护江湖正义,既有罪也有功,老身只好不赏不罚。其二,老身从没有想过冒犯天尊、天后,卫圣尉不可含血喷人!” “哈哈……”卫青山大笑道,“含血喷人不是名门的拿手把戏吗?江宁镇三十余口被杀,根本与我无关,而是李鸿基二贼所为。你们明明知道真相,却栽赃陷害,诬陷是我做的,无非想斩断天尊左膀右臂,对不对?至于散布玲珑丹方更是无稽之谈,数十年来我虽炼制了三颗丹药,却从没有外传。阁下含血喷人,真是有失名门风度,令人不齿!” 见他一语道破,王仙婆笑意全无,面寒如铁道:“你不守江湖规矩,肆意突破底线,仅此一条就足以给你定罪,何须陷害?你的死期到了,是自己动手,还是等着老身动手?” 见卫青山无动于衷,王仙婆冷眼回瞥,眨眼间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俊俏的小女孩,她双目布满恨意,正是如意。如意目光逼视二人,冷厉道:“狗男女,出卖我爹,杀了你们!” 没等王仙婆吩咐,她飞身而上,掌气铺天盖地。杜玉琴御冰迎上,竟被如意震落。卫青山迅速飞身而上,一把抱住杜玉琴,同时弹指射出道道毒气,又逼落了如意。没等卫青山二人落地,王仙婆提杖而起,小舟立时被震得四分五裂。她抱起如意飞身而上,飘然落在河岸边。眼见二人就要落入河中,杜玉琴赶紧御冰脚下,令卫青山稳立河上。 王仙婆拄杖冷笑,陡然提杖横指,厉声道:“擒杀罪犯卫青山!” 随着一声令下,两个虚影同时出手,两面夹击,联手震碎了浮冰。卫青山、杜玉琴不得不飞身上岸,联手御敌。如意率常五郎前面截击,两个虚影后面助战,四人联手夹击,气势逼人。 王仙婆静静伫立对岸观望,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卫青山一人拦下幽袭、幽灵二人,两掌御毒,左右开弓,逼得二人不敢近身。但二人武功今非昔比,联手夹击,也逼得卫青山丝毫不敢大意。担心杜玉琴不敌,卫青山弹指射出毒丸,准备御出毒阵,不料左右二人联手出击,纷纷震碎了毒丸。没等卫青山继续御阵,二人联手急攻,逼得卫青山无暇分神。卫青山怒眉倒竖,两掌急挥,道道毒气呼啸而去。二人联手迎战,一起震散了毒气。 三人鏖战十余招,卫青山已经察觉不妙,二人竟然不惧自己的毒功,似乎早已吞下了解药般。而且二人攻势狠辣,一直穷攻不舍,迫使卫青山无暇施展毒阵。想到这,他边攻边退,准备伺机跳出战圈。 这时如意联手常五郎十招不到便重伤杜玉琴,迫使其显出身形。如意玉爪急攻,一爪破了杜玉琴冰罩,震得她伏地吐血,再难起身。常五郎顺势一枪刺去,立时刺穿她左肩。如意暗暗咬牙,怒目瞪着杜玉琴,步步逼近,浑身颤抖道:“琴姐姐,为什么要背叛我爹?” “因为仇恨!”杜玉琴一抹嘴角鲜血,恨恨道,“我爹、我娘都是死在地老手上,我与地老有不共戴天之仇。” 如意一把抓住她头发,怒吼道:“你撒谎!你杀了我爹,害死我娘,我要你偿命!” “如意,”杜玉琴咬牙道,“你爹是死在你娘手上,你忘了吗?地老囚禁你外公,逼死你外姥,又霸占你娘,圣妃为什么要给他生儿育女?为什么要忍辱负重多年?因为她跟我一样都对地老恨之入骨,都想报血海深仇!” “你撒谎!”如意大怒,陡然抬起玉掌,作势拍下。想起当初杜玉琴陪伴自己的温馨往事,她玉手颤抖,竟不忍下死手。 那时地老忙碌,根本无暇照顾她。圣妃冷漠,更不曾探望她一次。而恰巧杜玉琴与她年龄相差不大,又性格活泼,常常逗自己开心,如意便求地老把杜玉琴留在殿里。于是地老封杜玉琴为银羊圣姬,专司负责小主殿中事务。 杜玉琴不仅负责照顾如意日常起居,还负责教导如意识文下棋,作画学琴。有时如意生病了,也是她彻夜守护,亲自喂药。在她的细心照料和耐心指导下,如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聪慧异常,且心智早熟。原本如意该喊她姨娘,不过因为圣妃的缘故,她不肯喊任何人“姨娘”,更愿意喊她“姐姐”。 想起多年照顾之情,如意泪湿眼眸,咬唇暗恨,却迟迟下不了手。 杜玉琴知她不忍下手,幽幽道:“杀了我,否则你没法交差。反正我师父插翅难逃,我已经生无可恋,下手!” 如意刚要落下的手又悬在了半空,小手紧攥,泪如雨下。 见如意纠结难决,王仙婆一闪而至,一杖敲昏杜玉琴,拉起如意宽慰道:“小主不要哭坏了身子,否则老身无法回去交差。至于此人,不值得小主亲自出手,就交给上天处置!”她眼神暗递,常五郎立时提枪一挑,将杜玉琴挑落河中。 见杜玉琴落入河中,卫青山大怒,两手紧攥,霎时黑气氤氲,遍及周身,吓得幽袭二人不敢近逼,纷纷后撤。幽袭二人苦战三十余招也未能讨到半点便宜,此时见卫青山毒气绕身,二人都不敢拼死相逼。 王仙婆察觉异常,突然龙杖急攻,直逼卫青山。卫青山怒气冲冠,虎爪急拍,黑气呼啸扑去。绿气与黑气相撞,二人纷纷被震退。众人被二人气势镇住,齐齐倒退,不敢出手。王仙婆阴目寒光,卫青山怒目虎视,两人鏖战一处,宛如天雷战地火,一时杀得难分难解。 乌云逐渐散去,一轮半月逐渐爬上夜空,洒下道道银辉。 月光下,王仙婆与卫青山还在苦战,只听四周风急浪吼,轰声震天。两人全力拼杀,只听砰砰数声巨响,掀起磅礴骇浪,荡起层层气波,吹得四周枝断叶落。众人纷纷惊退,二人也齐齐倒退两步,一个老躯颤抖,一个双臂微抖。两人奋力拼杀百余招,竟始终未分胜负。 幽袭、幽灵、常五郎驻足观望,都没有出手,纷纷望向如意。如意逐渐回过神来,抹去泪痕,步步近逼道:“擒杀叛徒卫青山!”幽袭三人齐齐遵令,纷纷联手助战,两个虚影左右夹攻,常五郎挺枪后袭。 在三人助战下,王仙婆越战越勇,攻得卫青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苦战二十余招,自知败局已定,卫青山突然卖个破绽,被王仙婆一杖震退。常五郎趁机银枪偷袭,一枪刺入他左肋。卫青山一手攥住银枪,一掌御毒迎面劈下。常五郎大惊失色,慌忙躲闪,却避之不及,左肩被毒掌击中,痛得龇牙咧嘴。一击得手后,卫青山迅速追击,丝毫不顾身后三人联手偷袭,鬼魅毒爪眨眼间扣住常五郎臂膀,痛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王仙婆、幽袭、幽灵联手夹袭,转眼将其震伤。王仙婆一杖横扫,将他震趴地上,再难起身。她怒目逼视,厉声道:“敢动名门的人,死罪难逃!” “哈哈……”卫青山笑道,“能为玉琴报仇,我死得其所!” 王仙婆心下一惊,回头望去,常五郎四肢僵硬,面容扭曲,浑身抽搐,七窍流血,十分凄惨。王仙婆虽然久经江湖,也不禁被眼前的惨状触动,扭头怒视道:“丧魂丸!你敢炼禁丹?” “不错,”卫青山强撑起身子,阴厉道,“狗贼杀了玉琴,我要他生不如死!” 王仙婆面色阴寒,拄杖逼视道:“敢对名门动手,你是第一人,若不杀一儆百,今后名门威严何在?你想痛痛快快地死,老身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或许我可以帮忙!”一个清丽的声音从河对岸传来。 王仙婆早听出是香雪海的声音,阴目望着对岸笑道:“原来是毒尊,哦,老身糊涂,你已经不是毒尊了。圣女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香雪海飘然落在十步外,恨恨道:“卫青山杀我师父,此仇不共戴天,这就是我回到神龙教的原因。如果使者想一杖了结他,我可以袖手旁观;如果你想让他生不如死,或许小女子可以帮忙。” “哦?”王仙婆饶有兴致道,“如何帮?” 香雪海抬起玉掌,掌上现出一瓶丹药,目光冷厉道:“这是丧魂丸,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卫青山怒目圆睁,咬牙道:“你……”话音未落,穴道已经被王仙婆封住,只觉张嘴无语,浑身无力,内气涣散,武功尽失。望着香雪海掌中的丧魂丸,他眼中布满恐惧,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望着卫青山恐惧模样,王仙婆大笑道:“好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毒尊果然是毒尊,老身佩服!毒尊请!” 香雪海飘然近前,一把扣住卫青山两腮,强行灌入丧魂丸。没过多久,卫青山四肢僵硬,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惨状惊魂。香雪海不忍直视,缓缓闭上凤目。 王仙婆大喜过望,笑道:“毒尊大仇得报,老身也可以交差了。现在常五郎命在旦夕,能否请毒尊发发慈悲,救他一命?” 香雪海摇头道:“这丧魂丸是我师叔留下的,我并没有解药。使者既然知道是丧魂丸,想必有解药,何必舍近求远?” “唉,”王仙婆悔恨道,“是老身大意了,只准备了其他解药,却独独没有准备丧魂丸的解药。这种丹药是圣毒教禁丹,老身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炼制此物!卫青山偷练禁丹,死罪难饶!加上之前偷袭名门,已经是五宗大罪了!今日老身略施薄惩,以儆效尤,若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破坏江湖规矩,就是这个下场!” 翌日,天赐正静坐清修,大师兄李云楼前来奏报,山下有一女子求见,名叫杜玉琴。天赐心下一惊,忙亲自出迎。只见杜玉琴浑身血迹斑斑,面色苍白,疲惫不堪,摇摇欲倒。天赐忙扶住她,吩咐李云楼道:“去夫人的药房取本草丹、六神丹、金创丹等,然后吩咐他们准备些饭菜。” 杜玉琴瘫坐椅子上,有气无力道:“我没事,求天尊救我师父!救救我师父!” 天赐负手叹气道:“卫圣尉现在如何了?” “我师父……”杜玉琴泪眼婆娑道,“我师父丢魂失魄,已经成行尸走肉。他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还险些咬伤我。我真是走投无路,只能求天尊出手!天后毒术高强,医术高超,求天后出手救救我师父!” “这……”天赐无奈道,“你来晚了,夫人昨日就回门了。按理我该陪她一起前往,只是最近名门虎视眈眈,神龙教危机重重,我不得不坐镇观望。没想到她们出手这么快,下手如此歹毒!卫圣尉是被何人打伤的?又在何处被打伤的?” “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是被什么人打伤的。”杜玉琴哀伤道,“当时我与师父到了淮河畔,突然被名门众人拦住去路。我记得有王仙婆、两个虚影、常五郎,还有如意。我武功不济,被如意打伤,又被人敲昏。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林中,身上被人敷了药。等我沿着河畔回到原处,我师父已经浑浑噩噩,再也……认不出人了。”她边说边暗暗啜泣,肝肠寸断。 天赐抚肩宽慰道:“卫圣尉对我有恩,我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我不懂医术,山门也没有懂医术之人,得等夫人回来才行。这样,你先把卫圣尉接来,等夫人回来后,我亲自跟她说。” “多谢天尊!”杜玉琴泪中带笑,如释重负,突然昏死过去。 第430章 师徒情深 待杜玉琴好转,天赐吩咐李云楼亲自送她下山。 离开八公山后,杜玉琴飞马赶往荆山附近。 日落时分,才赶到荆山石洞。疾步入洞,却发现洞中异常安静,卫青山早已不知去向。她又惊又惧,忙四处寻找,到处呼唤,除了袅袅回音,四周再也没有第二个声音。自己明明将他绑住,他怎么可能自己离开? “难道是野狼?”杜玉琴心下一惊,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想到这,她忙回身飞去,沿着荆山搜寻,直搜到深夜,依旧没有寻到卫青山踪迹。她又气又恼,后悔不该独自离开。寻了许久,逐渐心力交瘁,跌坐地上埋头痛哭。 荆山附近就是怀远,清晨的街道异常冷清,门可罗雀,阵阵寒风吹过,连窗前稀疏的菊花都忍不住抱团取暖。 寒风吹起浮尘,迷尘中一个披头散发的灰衣男子出现在街角,他双腿硬僵,双臂下垂,脑袋耷拉,步伐缓慢,宛如行尸走肉般。 不久巷子里响起阵阵狗叫声,此起彼伏。男子循声而去,突然一只黄狗从墙洞钻出,一阵狂吠。接着又有阵阵狗叫声从巷子两边民宅传出,声音凶厉而急促。听到狗叫声,附近一户人家仆人慌忙开门查看,持棍戒备。见后门附近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他忙上前质问,陡然发现男子身旁躺着一条死狗,顿时吓了一跳。再仔细望去,滴滴鲜血从他袖口滴落,更吓得仆人双腿服软,连滚带爬而去。 没过多久,四个壮汉持棍从民宅飞出,个个凶厉道:“偷狗贼,打断你的狗腿!”四人齐齐出手,突然天降冰雹,吓得四人失魂落魄,狼狈逃回院中。 待玄冰碎地,杜玉琴飘然落在男子身后,泪眼婆娑。他抬指封了男子穴道,背起男子飞身而去。想起多年前卫青山抱着自己离开青楼,她至今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那时她被人卖到青楼,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一日一个蒙面男子来到青楼,点名要她作陪。年仅十余岁的她战战兢兢,每次接客都像是进入炼狱般煎熬。当她颤抖地踏入房间时,见男子蒙面端坐,她吃了一惊,以为男子有异嗜,必会像其他人一样百般折磨,不禁娇躯颤抖,小心翼翼。 蒙面男子瞅了瞅她,漫不经心道:“你叫什么名字?” “琴瑟……”杜玉琴小心翼翼道。 “琴瑟?”蒙面男子笑道,“琴瑟和鸣,好名字,听起来既青涩又欢愉。不过你看起来年龄不小了,该换个更好听的名字了,不如叫玉琴,你觉得如何?” 杜玉琴一惊,逐渐想起儿时旧事。那时父亲教她弹琴调音,母亲教她起舞唱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有时闲暇,父亲与母亲在院中舞剑翩跹,年幼的她便在一旁弹琴助兴。一日,父亲指着桐琴道:“琴儿,你知道琴的来历吗?据说神农氏削桐为琴,绳丝为弦,创造了第一把古琴。”年仅五岁的杜玉琴只知道神农氏尝百草的故事,忙问道:“爹爹,神农氏不是那个医术很厉害的人吗?” “对啊!”母亲笑道,“神农氏既擅长医毒术,又十分懂乐理。古琴又叫玉琴、瑶琴,所以你爹给你取名玉琴,明白吗?” 想起儿时的名字,她泪湿眼眸,拼命摇头道:“我不叫玉琴,我叫琴瑟!” 蒙面男子突然一把抱住她,目光如炬道:“你想复仇吗?还是打算一辈子呆在这里被人玩挵于鼓掌?如果选前者,我可以成全你;如果选后者,你只能自生自灭了。”杜玉琴惊魂甫定,一时脑袋一片空白。蒙面男子继续道:“选前者就点头,选后者就摇头,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做个抉择!” 杜玉琴依旧茫然无措,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的蒙面男子。自己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更没有见过他的真容,真得可以相信他吗?万一他将自己拐走,先辱后杀怎么办?想到这,她轻咬粉唇,不知该如何抉择。直到蒙面男子飘然出门,她才回过神来,急忙追到门外,冲着楼下男子大喊道:“我选前者,带我走!” 蒙面男子回身伸开双臂道:“只要你敢从楼上跳下来,我就相信你的决心!” 四周众人齐齐一惊,杜玉琴暗暗攥拳,身子不住颤抖。脑海中不断浮现屈辱过往,突然爬上楼栏,咬牙道:“我相信你……会接住我!”猛然纵身一跃,仿佛坠入梦境般。朦胧中,她仿佛躺在一个男子怀中,那温暖的胸膛让她恍惚间以为回到了旧宅,依旧躺在父亲怀里,依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蒙面男子抱着她离开青楼的那一刻,她喜极而泣,不忍回头。这里留下了太多痛苦的回忆,她不愿再多看一眼。 自从离开了青楼,男子便把她安置在一处密林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杜玉琴不断追问母亲下落,又追问父亲死因,蒙面男子始终不肯直言相告。 一日夜晚,蒙面男子突然现身,手里提着一个药箱,上下打量着她道:“你现在孱弱不堪,就算告诉你杀父仇人是谁,你也无能为力。何况你娘在他手里,凭你现在的能力不仅救不出她,反倒会葬送了自己。你想复仇就要听我的,你可愿意?” 杜玉琴拼命点头,没有丝毫迟疑。一想到母亲正在受苦,她心如刀割。 蒙面男子欣然点头,笑道:“好,我会成全你的!最好的复仇就是出其不意,接近仇人,一击必杀!而你的长相不够清丽,无法吸引你的仇人,自然无法出其不意。现在我要改造你的容貌,让你成为绝世独立的佳人!” 在蒙面男子的妙手下,杜玉琴容貌大变,既清新脱俗,又温婉可人。望着镜子中如花似玉的自己,杜玉琴惊喜交加,简直难以置信。那黛眉杏目,嫩肤粉腮,宛如清水出芙蓉般。杜玉琴喜不自胜,忍不住凝眸望着镜中的蒙面男子,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两年间,蒙面男子不仅教会了她医术、毒术,又教会她运用丹药隐身藏形。那两年是她一生最快乐的两年,也是最无忧无虑的两年。两人朝夕相伴,她逐渐对蒙面男子产生了依赖,也对他的真容更加好奇了。 不久蒙面男子领来一位中年妇人,铿锵道:“容貌是你接近仇人的第一步,要想麻痹仇人,还需要第二步:阴阳术!我已经把你的故人请来了,她会教你所有的招数,用心学!” 一夜之间,她已经学会所有招数。正准备送别妇人,只听一声惨叫从屋外传来,她大惊失色,慌忙出屋,只见妇人躺在地上,早已一命呜呼。怒目望着不远处的蒙面男子,她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 “老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岂能留她?”蒙面男子负手道,“太心软会害人害己,你记住了!” 后来蒙面男子又提来一个年轻男子,指着男子道:“用你学到的招数对付他,直到炉火纯青为止!” 杜玉琴面露哀怨,提着男子入屋,转眼又独自出屋,倚门笑道:“你对我这么好,我该如何报答你?” “不用!”蒙面男子漫步而去,笑道,“你能复仇成功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杜玉琴一闪而至,抬手拦住他去路,眉眼带笑道:“招式太多,又太复杂,我看他吃不消,恐怕你得换个会武功的。” 蒙面男子迟疑片刻,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危险!此人不会武功,正合适。” “我觉得不合适!”杜玉琴一手抚摸他胸膛道,“不如你亲自陪我练,或许能事半功倍,怎么样?” “哈哈……”蒙面男子大笑道,“你就不怕到最后乐不思蜀,不肯前往报仇?” “我不会,”杜玉琴咬牙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亲手杀了仇人,救出我娘!” “那你为何要挑三拣四?”蒙面男子继续道,“复仇是第一等大事,不要节外生枝!” 杜玉琴趁机摸着他脸上面具,含情脉脉道:“我只想在复仇前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留给我最在意的人,是他帮我洗刷耻辱,找回了自信。” 蒙面男子忍不住轻轻抱起她,目光炙热道:“看来复齿术要重做了!” “当然,”杜玉琴挑眉笑道,“对你来说不过是片刻之劳,不是吗?” “麻神散已经不多了,”蒙面男子继续道,“复齿术短时间内恐怕做不了,怎么办?” “那就慢慢做!”杜玉琴咬耳低语。 蒙面男子心神一荡,抱起她朝林中飞去。 林叶之间,水乳交融,阴阳和合。 想起快乐往事,望着背上痴呆失魂的卫青山,她心痛如绞,不住低语道:“师父,你要撑住,我现在就带你去八公山!” 她刚奔到城外,就被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那男子手拄金刀,黄发金须,十分凶悍,是罚恶使者南宫庆;女子怀抱玄剑,笑眼如魅,是诛邪使者叶玉莲。杜玉琴只觉二人十分面熟,微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叶玉莲一眼认出杜玉琴,冷冷道:“又是你!上次你坏我们好事,害我们挨骂受罚,如今新仇旧怨咱们得一起算了!” 杜玉琴一惊,陡然明白,怒道:“原来是你们劫走了我师父!你们是名门的人,对不对?” “哼!”叶玉莲拔剑出鞘,飞身急攻。 南宫庆两手拄刀,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见叶玉莲攻得杜玉琴狼狈逃窜,他捋须婬笑,静静欣赏。 杜玉琴猜出二人是冲着卫青山来的,丝毫不敢大意,边背着卫青山逃窜,边单手握剑抵挡。苦撑二十余招,身上衣服已经被划开四五个口子,道道鲜血渗出。见继续下去,两人都有性命之忧,她不得不将卫青山放在树旁,奋力还击。 叶玉莲暗暗吃惊,没想到她还有余力反击,忙挥剑迎战,鏖战一处,杀得难分难解。二人一个鬼魅残影,冰剑如雨,一个身影迅捷,玄剑凌厉,鏖战三十余招,始终未分高下。 见二人难分胜负,南宫庆提刀冷笑,步步逼近卫青山,挥刀架在他脖子上,正想要挟杜玉琴,不料漫天冰针袭来,慌忙提刀格挡,险些被射成筛子。刚逼落冰针,只见半空中一个倩影迅速逼近,挥舞冰剑凌空砍来。他不敢大意,迅速挥刀迎战,与杜玉琴战得难分难解。 叶玉莲趁机助战,两人联手夹攻,逼得杜玉琴节节败退。鏖战三十招后,杜玉琴见毫无胜算,不得不且战且退,伺机准备带着卫青山逃走。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卷起漫天尘土,惊得三人齐齐倒退。待尘埃落地,杜玉琴回身望去,身后已经不见了卫青山身影,顿时又惊又惧,慌忙飞身寻去。 南宫庆、叶玉莲互望一眼,齐齐震惊。刚才虽然察觉异常,但二人丝毫没有发觉有人逼近,没想到来人武功如此之高,竟远在二人之上。想到这,叶玉莲恨恨道:“必是天尊,怎么办?”南宫庆怒目道:“咱们只是奉命监视,并没有处置权,先弄清情况再说。”叶玉莲点头道:“眼下只能如此,全力监视八公山,必能查出卫青山下落!” 荆山附近,一个倩影提着卫青山飞身而至,在山脚下驻足。她素纱蒙面,身姿翩翩,腰间悬着一个梅花香囊。提着卫青山在山中疾行,将他放在一片裸露山石处,盘膝静坐,运掌输气。接着掌心现出一枚药丸,继续运掌化丹,灌输真气。过了许久,待药丸全部化解,她才逐渐收掌。 杜玉琴遍寻不到二人踪迹,急得如热锅蚂蚁。忙策马飞奔,直奔八公山而去。 见她一身血迹,天赐眉头紧皱,又听说卫青山被人劫走,更是心忧如焚。思来想去,天赐咬牙道:“虽然夫人临走前嘱咐我轻易不要出手,但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边吩咐李云楼四处打探卫青山下落,边命人取药为她疗伤。 众人打探半日,始终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李云楼疾步入殿奏报,天赐继续吩咐道:“再派人连夜搜寻荆山等地,不要放过一处!” “是!”李云楼迟疑道,“掌门,山下似乎有人在监视咱们。” “什么人?”天赐惊道。 “属下如果没有记错,他们应该是灵山的人!”李云楼铿锵道,“上次荡魔使者前来拜访,就是带着二人来的。二人一个金刀,一个玄剑,十分显眼。二人藏身山下,一直在监视山门动向。要不要将他们打发走?” “不必,”天赐似笑非笑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如此最容易令人大意!” 第431章 恩怨两消 夜幕更深,天赐前往探望杜玉琴,见她以泪洗面,忙宽慰道:“你放心,说不定明日就有消息了。我想问你一件事,还请你如实相告。” “天尊请说。”杜玉琴强忍悲伤道。 “我师父……在何处?”天赐试探道。 “我不清楚,”杜玉琴茫然道,“自从圣尊被震落悬崖后,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虽然隐约觉得圣尊还活着,但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 “原来如此,”天赐怅然若失道,“你早些歇息,明日若还没有消息,我亲自下山去找!我已经去信逍遥阁,相信夫人很快就会有回信。等夫人回来,必能医好卫圣尉!” 婉莹早已回到逍遥阁,正与常侍牛合德在春莺阁叙话。 牛合德握着婉莹玉手道:“几日不见,小主都瘦了,是不是过于操劳了?有些事吩咐门人去做就行,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婉莹感慨道:“姨娘才是真辛苦!我忙活几日才知道当家真得不容易,什么都要顾及,什么都要操心。想起您照顾我们父女十多年,真是辛苦姨娘了!” “小主太客气了,”牛合德笑道,“能遇到你们才是我的福分,否则我现在还是别人的牵线木偶。可惜,咱们的小主已经有人照顾了,再也不用我操心了。” 听她柔情细语,婉莹渐渐湿了眼眸,又破涕为笑道,“他粗枝大叶,只会折腾我,哪有照顾我的精力?我想把姨娘请过去照顾我,不知道姨娘可愿意?” “这……”牛合德迟疑道,“我倒是愿意,就是怕阁主不肯。你也知道,阁主片刻离不开我,大事小事都是吩咐我去办。我要是离开了,只怕阁主会不习惯。” “那就把我爹也接过去,姨娘觉得如何咧?”婉莹继续道。 “这……”牛合德疑惑道,“阁主恐怕不会同意?” “未必哟,”婉莹胸有成竹道,“只要姨娘点头,我爹一定会点头的!” “那圣阁怎么办?”牛合德愁眉道,“你也知道圣阁是阁主的心血,也是你娘……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阁主不会同意的。” “姨娘!”婉莹撒娇道,“求求姨娘点头,我只求姨娘一次,行不行咧?” 牛合德拗不过她,只好点头。虽然嘴上答应,但是她心里七上八下,始终不安。 翌日二人挽手齐至养心阁,阁主夏妙玄亲自设家宴,命夏子龙作陪。 席间婉莹趁机道:“爹,最近八公山事务繁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请姨娘过去帮帮我。” 夏妙玄眉头微皱道:“八公山门可罗雀,有什么可忙的?” “那都是老黄历了,”婉莹笑道,“自从开放了山门,现在每日上山求拜的人很多,我们根本忙不过来。” “堂堂名门被弄得不伦不类,”夏妙玄面色难看道,“传出去岂不丢人?不光你们丢人,连爹的老脸也没地方放。人人都知道爹乐善好施,而你们却要乞讨度日,你们让爹如何在江湖立足?” 婉莹摇头笑道:“爹这话不对哟,伸手问爹要钱才是乞讨度日,现在我们是自己动手,体面生活,怎么就丢人了?女儿一直记得当年爹常说的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道是什么?我想爹心中的道应该是诚信、和气、礼贤和亲民。如今天赐不偷不抢,既礼贤下士,又怀德亲民,这难道不是爹常说的爱财有道吗?” 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话,夏妙玄汗颜道:“是爹错怪他了,你说得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符合道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待宴席撤去,夏妙玄端茶细品,幽幽道:“八公山既然这么忙,爹就不留你了,等会让你姨娘收拾收拾,明日就启程!子龙,去准备准备,你也随行护卫。” 牛合德、夏子龙纷纷告退。 婉莹捻发笑道:“爹,逍遥阁不如让兄长负责,您也该退居幕后了。” 夏妙玄一愣,思忖片刻,摇头道:“子龙勇而无谋,恐怕暂时无法掌控圣阁。” “爹可以在幕后出谋划策!”婉莹继续道,“等个三年五载,兄长自然能担负起重任。” “唉,”夏妙玄叹气道,“武功练个三年五载或许进步神速,但智谋很难轻易提升。” “爹忘了吴下阿蒙吗?”婉莹抿茶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爹只要耐心培养,他未必没有前途。” 夏妙玄捋须点头,依旧觉得为时太早,若有所思道:“过段时间再说!爹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住,再给你们筹划几年。等时机成熟,爹会把圣阁交给你兄长打理。不过,圣阁终归是你的祖业,你也要多关心,及时斧正,明白吗?” 婉莹面露尴尬,笑而不语。她心里清楚,父亲年轻时离经叛道,但自从母亲过世,他沉迷修道,迷信天命,已经变成了一个墨守旧规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把祖业交到外人手里,哪怕是养子!既然如此,他便不会轻易把逍遥阁交到子龙手里。想到这,她只好单刀直入道:“爹,我想接您去八公山暂住,让兄长负责打理圣阁。您年龄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了。至于圣阁,您坐镇八公山一样可以遥控圣阁,爹觉得如何咧?” 夏妙玄早已瞧出她心思,起身望着阁外秀丽景色,喃喃自语道:“你娘就葬在这里,爹不忍离开。何况爹将近五旬,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何惧生死?江湖波谲云诡,邪教虎视眈眈,我如果不坐镇圣阁,今后谁能为你们遮风挡雨?” 想起逝去的母亲,婉莹黯然神伤,一时无言以对。 不久收到天赐求助信,婉莹暗暗心惊,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尽快折返八公山。 八公山上,天赐等人寻了一天,同样没有寻到卫青山下落,不得不折返山门。突然李云楼疾步而来,神色凝重道:“天尊,有人破了阵法,从后山闯入。属下已经将其擒拿,正捆在殿外石柱上。” 天赐领着众人疾步前往,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被绑在石柱上,他一身脏兮兮,口中不断发出低吼声,宛如饿虎般。天赐只觉十分眼熟,正暗暗思忖中,杜玉琴已经飞身扑去,一把抱住那男子,柔声宽慰。天赐陡然明白,急忙吩咐李云楼为他松绑。 李云楼迟疑道:“掌门,此人已经丧失理智,之前接连咬伤好几人,属下无计可施只好将他绑住。现在放了他恐怕不妥,请掌门三思!” 没等天赐决断,杜玉琴已经解开了绳索,擦去男子脸上污痕,低语道:“师父,咱们到家了,别怕!”卫青山眼神呆滞,仿佛灵魂出窍般。望着他空洞的眼神,她忍不住暗暗啜泣。 天赐立时回身吩咐道:“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外传。之前几个被咬伤之人,每人赏银五十两,让他们好生安养,等伤好了再来值守。另外,继续派人四处寻找卫青山下落。再去把晴岚阁腾出来,让他们二人住进去,由师兄亲自负责。” “晴岚阁是圣尊、圣后的婚房,恐怕不妥?”李云楼惊道。 天赐若有所思道:“师兄说得对,容我想想啊!玉蝶阁不行,微雨阁是冰儿跟傅少主的婚房,玲珑阁是留给师妹的,元老阁是禁地,八公阁太招摇,天龙阁……对,就是天龙阁了!天龙阁幽静而庄重,正是休养藏身的好去处!” 待安顿好卫青山,天赐宽慰道:“你师父不会有事的,等夫人从逍遥阁回来,必能医好你师父!” 第二日傍晚,婉莹领着夏子龙折返八公山。 临上山前,婉莹察觉有人在山门外监视,突然勒马回头,笑道:“兄长,你带他们先上山,我来会会他们!”夏子龙眉头紧皱,回身吩咐众人先上山,自己却纹丝未动。 众人前脚刚走,婉莹便捻发笑道:“两位跟了许久,该现身了!” 霎时一个黄发金须的男子和笑眼勾魂的女子飘然而至,纷纷躬身道:“见过圣后!” 婉莹一眼认出二人就是罚恶使者南宫庆和诛邪使者叶玉莲,见二人毕恭毕敬,便没有为难二人,只是漫不经心道:“不管谁派你们来的,因为何事,本后都希望你们记住,这里是八公山地界,任何人都要遵守八公山规矩,否则必自取其辱。天色不晚了,本后就不强留二位了,恕不远送!” 叶玉莲二人面面相觑,黯然告退。 婉莹正要拍马上山,见夏子龙神色异样,忙询问。夏子龙幽幽道:“我好像嗅到了天香丹的味道,难道她也在附近?”婉莹心领神会,笑道:“我先上山,兄长不必着急,跟她好好聊聊!只要她不为难我师父,逍遥阁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夏子龙默然叹息,他何尝不是为了这件事苦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香雪海绝不会轻易放过关玉峰,而婉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师父。如果没有关玉峰,或许香雪海已经嫁入逍遥阁。想到这,他飘然下马,寻香而去。 绕过一片茂林,远远望见八公山裸露仙石上隐约伫立一个妙人,他静静凝望,呆呆出神。那妙人突然跃身从仙石上跳下,飘然落在夏子龙身前。没等夏子龙开口,她玉指抬起压住夏子龙嘴唇,趁机搂着他虎背,飞身上了仙石,并肩而立,静静望着远处落日残晖。火红的霞云发出迷人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骨酥神醉。香雪海静静依偎夏子龙怀里,喃喃自语道:“要是能一辈子像这样该多好!” 夏子龙若有所思道:“听说卫青山已经疯了,你师父的仇也算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香雪海迟疑道,“我一直以为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就算耗尽一生,我也要为他报仇。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我好像中了毒,小时候的事只依稀记得一些片段,其他的好像一片空白。” “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夏子龙幽幽道,“不记得也好。我小时候的事也不记得了,自打记事起,我就生活在逍遥阁,就被义母照顾。虽然儿时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嗯,”香雪海悠悠道,“我想是时候放下仇恨了。为报血海深仇,我娘不惜抛夫弃家,亲手毁掉幸福。为了给爹铺路,又算计挚友,害死龙葵夫妇,最后害人又害己,落得凄惨结局。为了替我娘报仇,我爹不惜隐姓埋名,抛家弃女,与别人同床共枕。又害死妻女,逼死内弟,害死挚友……终究害了自己。唉,现在想起旧事,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笑话。我师父千方百计要找的仇人是我爹娘的救命恩人,而害死师父女儿、女婿的人恰是我的爹娘。我是不是很可笑?” 夏子龙暗暗触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宽慰道:“恩恩怨怨何时了?既然决定放下仇恨,就不要再想这些了。随我上山,去见5小主,把恩怨说开!” 香雪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好累,我想回去歇歇,好好想想,请公子不要逼我!” “我不会逼你!”夏子龙抚摸着她飘逸青丝,情意浓浓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心甘情愿随我回圣阁。” “多谢公子!”香雪海稍稍挤出一丝笑意。 八公山上,望着浑浑噩噩的卫青山,婉莹叹气道:“丧魂丸真是令人闻声丧胆!” “求天后救救我师父!”杜玉琴近乎哀求道。 “能医治吗?”天赐也问道。 婉莹捻发细思,端坐不语,许久才幽幽道:“我尽力一试!” 她先吩咐天赐取来银针,银针刺入承浆、人中、神庭、百会、强间、风府、哑门等穴,命天赐运气灌输,助他气息运转。接着命人取来回神丹、聚魂丹、强心丹、益气丹、三宝丹等十二味丹药,每个丹药取出十分之一,再搭配一块熬制,吩咐杜玉琴帮他服下。 杜玉琴耐心送服,见卫青山双目隐约有神,顿时又惊又喜。扶着卫青山躺下,连忙回身道谢。 婉莹叹气道:“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根治,还得等卫圣尉清醒。我如果没有记错,丧魂丸是江湖十大禁丹之一,也是圣毒教三大禁丹之一,卫圣尉毒术天下无双,怎么可能不知道丧魂丸的解药?只要两日后他清醒过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话音刚落,夏子龙飘然而入,双手奉上一个药瓶,恭敬道:“小主,我有解药,或许能解丧魂丸。” 众人齐齐一惊,唯独婉莹胸有成竹道:“兄长辛苦了!她人呢?” “她已经回去了。”夏子龙怅然若失道。 “以后见到她,替我谢谢她。”婉莹笑道。 天赐心有灵犀,恍然道:“是师妹?她为什么没有上山来坐坐?” 夏子龙铿锵道:“圣尊还等着她的好消息,她想早点回去让圣尊安心。” 婉莹瞅着手中药瓶,喃喃自语道:“原来丧魂丸的解药叫镇惊丹,有了镇惊丹,必能药到病除!” 第432章 指鹿为马 几日后卫青山情况好转,托杜玉琴请天赐、婉莹前往,亲自道谢。 婉莹笑道:“多谢卫圣尉送得贺礼,贺礼太过贵重,我们怎么敢当?今后卫圣尉有难处尽管提,我们必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天后!”卫青山恭敬道,“说到这,我还真有一桩事相求,望天尊、天后答应。玉琴是我唯一的徒弟,名门不会放过我,自然也不会善待她,我希望天尊能允许她加入八公山,成为贵派门徒!” 婉莹没敢轻易答应,只是望着天赐,柔声道:“夫君,你是八公山掌门,你来拿主意!” “好!”天赐铿锵道,“我立刻命人制作名册,将玉琴纳入八公山!” 杜玉琴忙推辞道:“多谢天尊,比起我,我师父更应该加入八公山。他现在被名门盯上,命悬一线,若没有天尊庇护,恐怕早晚不保。求天尊将我师父纳入八公山,求求天尊!” “不可!”卫青山急切道,“我生是神龙教的人,死是神龙教的鬼,绝不会加入其他门派。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不加入八公山如何自保?” 见二人相互成全,婉莹笑道:“八公山名额不限,你们都可以加入!夫君,你说咧?”天赐附和道:“夫人说得对,你们都可以加入!” 杜玉琴又惊又喜,忙起身道谢。 当日天赐亲自在元老阁举行入派仪式,又命李云楼将二人纳入八公山籍册,并制作金牌、玉诀,又吩咐腾出琴箫阁给二人居住。 望着名册上众人,婉莹喃喃自语道:“是时候反击了!” “不错!”天赐铿锵道,“她们拿卫护法做文章,咱们就拿宋轶峰、姜梦雪开刀!二人先是突破武功禁忌,后又突破江湖底线,所作所为骇人听闻,简直人神共愤!这次我倒要看看名门怎么说!” 没等天赐出招,名门便派王仙婆率诛邪使者和罚恶使者前来拜山。 天赐亲自招待,似笑非笑道:“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王仙婆恭敬道:“老婆子奉命前来为天尊贺喜!” “是吗?”天赐冷笑道,“本尊成婚,名门中只有梵净山派人前来,其他名门只贺礼而不派人,是谁暗中打了招呼?使者千里迢迢而来,能否为本尊答疑解惑?” “天尊误会了,”王仙婆笑道,“天尊大婚之日正值丹灵天尊出关,众名门齐聚灵山派,我等无暇分身,未能前来道贺,望天尊恕罪!” 见双方僵持,婉莹笑眼示意,引众人齐至大殿。 大殿里,早已回到山门的冰儿、傅玉成伫立东面,正窃窃私语。夏子龙也抱剑伫立大殿内,冷面不语。 望着三把神剑寒光逼人,王仙婆忍不住赞叹道:“好厉害的神剑,果然璀璨夺目!江湖有十大神剑,不知天尊集齐了几把?” “五把!”天赐如数家珍道,“圣尊的湛泸剑,圣后的承影剑,傅少主的干将剑,夏少主的泰阿剑,还有冰儿的莫邪剑。” “老身佩服!”王仙婆漫不经心道,“还有五把神剑,分别是龙泉、赤霄、轩辕、纯钧剑和鱼肠。龙泉剑在幽冥教,赤霄、轩辕两剑在两盟,纯钧剑在圣毒教,唯独鱼肠剑不知所踪,据说在卫青山手中。” 天赐面色一变,冷笑不言。婉莹若有所思,捻发不语。 王仙婆趁机道:“卫青山原名宋文魁,是前毒尊宋允炆的儿子,二十年前曾一手制造了梅园惨案,屠戮了江宁镇无辜平民三十余口。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听说他现藏在八公山上,不知可否一见?” 见王仙婆有备而来,婉莹似笑非笑道:“灵山派消息真是灵通!不过,这里没有什么宋文魁,只有卫青山。” 不久卫青山飘然而入,恭敬道:“卫青山拜见天尊、天后!” 天赐抬手示意,指着卫青山道:“使者看清楚了,此人就是卫青山,绝非什么宋文魁,你认错人了!” “哼!”王仙婆冷冷道,“天尊是打算指鹿为马吗?四十年前圣毒教大乱,毒尊被杀,宋文魁无奈逃亡江湖,蛰伏神龙教,摇身一变成了卫青山。三十年前,华圣尊派上官甫遴选高手,此人就是那时被擢拔入龙山。二十五年前,经上官甫推荐,此人被擢拔为旗主。之后一路从旗主做到了圣御、圣尉,并顺理成章变成了地老心腹。后来更是不断卖主求荣,成了神龙教的常青树。可惜,他屡屡败坏江湖规矩,挑衅名门,终究露出马脚,被我们查出底细!天尊若不信,这里有份调查卷录,天尊可以细细核实。” 天赐接过细看,不屑一笑道:“你有证人吗?你有证物吗?光凭几个似是而非的证言证词,能证明什么?谁认识宋文魁?请他出来指证!谁能证明此人就是宋文魁?请他拿出证据!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使者凭什么一口咬定他就是宋文魁?” “这只是其一,”婉莹接话道,“使者说江宁镇屠戮案是宋文魁所为,证人证词和证物在哪儿?使者又说卫青山屡屡破坏江湖规矩,那本后倒想问问,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无故屠戮盘龙镇上百平民,算不算破坏江湖规矩?二人又突破江湖界限,无视名门禁令,算不算挑衅名门?不知道使者对此怎么看?你们又打算怎么办?” 王仙婆身躯一颤,顿觉头皮发麻。她虽然做好了充足准备,但在二人强大气势压制下,依旧觉得心虚气弱。她本以为自己必能牢牢占据主动权,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占据主动,而且处处被动,被二人怼得哑口无言。 明知道卫青山就是宋文魁,明知道天赐故意指鹿为马,她依旧无能为力,只能面色阴沉道:“难道天尊打算袒护此人吗?天尊想清楚了,此人罪行滔天,令江湖侧目,名门震怒,为一人而失天下人心,值得吗?天尊是堂堂八公山之主,备受各名门尊崇,今日指鹿为马,执意袒护巨恶,就不怕名声尽毁,武林共愤?” “哈哈……”天赐大笑道,“使者言之凿凿,却没有经得起推敲的证据,这难道就是名门办案的风格?难怪有这么多冤假错案,都像你们这样陷害栽赃,武林还有一片净土吗?” 王仙婆又惊又怒,强压怒火道:“天尊何必自取其辱?神龙教有几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天尊真想查明事实,可以把鸾凤宫卷宗拿来,一查便知!” “不用了!”一声高呼从殿外传来,惊得王仙婆身躯一震。 霎时天佑携手晴儿、香雪海飘然而至,他怒目瞪着王仙婆,气冲冲道:“卫圣尉被使者下了毒,丧魂失魄,若不是天后出手,他险些丧命。使者口口声声说卫圣尉破坏江湖规矩,难道使者用江湖禁丹不算破坏江湖规矩?你们自己都不遵守规矩,凭什么让别人遵守?” 王仙婆一眼瞅见神色悠然的香雪海,又望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卫青山,逐渐瞧出蹊跷。如果香雪海真恨卫青山,此刻见到毫发无损的卫青山,为何情绪没有丝毫波澜?想到这,她暗暗愤恨道:“好个圣女,竟敢戏耍老身!” 见天佑急声质问,她阴笑道:“丧魂丸不是老身的,而是贵教圣女所赠!使用禁丹者也不是老身,而是圣女香雪海。说到破坏江湖规矩,她才是始作俑者。” 天佑面色一变,怒目不语。晴儿忙轻咳一声道:“谁说的?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就是血口喷人!卫圣尉,你当时也在场,是谁给你下的毒?” 卫青山迟疑片刻,恭敬道:“是……荡魔使者!” 王仙婆怒目圆睁,龙杖紧攥,吱吱作响。 “你听到了!”晴儿笑道,“使者擅用江湖禁丹,不守江湖规矩,如何要求别人遵守?正人先正己,己不正不能正人!” “说得对!”天佑忙笑着附和道。 晴儿继续道:“至于你想查的卷宗,我们已经带来了。殿外有一口红漆木箱,里面是关于卫圣尉的调查卷宗。使者想知道卫圣尉的真实身份,可以自行查阅。” 王仙婆早已经瞧出二人是有备而来,也早已猜出二人幕后之人,不禁干笑道:“老身真是眼拙了,天后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老身佩服,佩服之至!卷宗恐怕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老身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不过,老身要提醒天尊、天后,此人干犯天条,挑衅名门,屠戮平民,众名门绝不会善罢甘休,灵山派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天赐不屑一笑道:“本尊也想提醒使者,卫青山已经是八公山护法,谁敢对他下手就是挑衅八公山,本尊必让她付出代价!” 王仙婆惊得目如牛眼,气得浑身颤抖。 待众人拂袖而去,卫青山忧心道:“灵山派不会善罢甘休,属下留在这里恐怕会连累天尊、天后。我思来想去,还是离开为好。” “卫护法多虑了,”天赐铿锵道,“八公山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时候了!我们要反击,而不是见招拆招!既然他们拿卫护法做文章,那咱们就拿天魔教和玄女教开刀!” 众人坐定,婉莹娓娓道:“魔君、女帝突破武功限制,破坏江湖规矩,人所共知,江湖各派应该一起向名门施压,逼灵山派主持公道。另外,二人在盘龙镇悍然屠杀无辜平民上百人,简直畜生不如,各派更应该口诛笔伐,联手声讨,逼名门主持正义!” 天佑气愤道:“这帮畜生,早晚必死无葬身之地!师兄,你直接吩咐!” “好!”天赐斩钉截铁道,“天佑、弟妹立刻赶回神龙教,声讨邪教;傅少主、冰儿去信天静宫,劝说宫主附和神龙教;夏少主、师妹,你们一起赶回逍遥阁,劝说阁主声讨邪教。幽冥教由我亲自去信,至于两盟,明日我与天后亲自前往拜访。” 安排妥当后,众人各奔东西,依计行事。 两日后,天赐抵达卍盟。 卍盟盟主柴存勖携手正义盟主宇文贤出迎,迎入雷音殿。柴存勖笑道:“天尊大驾光临,真令蓬荜生辉!天尊、天后请上座!” 天赐、婉莹东面落座,柴存勖、宇文贤西面落座,持国天王凌云思、东方大帝杨言忠、增长天王游仙陀、西方大帝卞翁鹤陪坐。 双方寒暄一阵,天赐开门见山道:“今日本尊前来是为了一桩大事,希望两位盟主能够鼎力相助!不久前,天魔教、玄女教悍然屠杀盘龙镇上百无辜平民,残忍程度令人发指。其二,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武功突破江湖禁忌,公然破坏江湖规矩,两盟执武林牛耳,难道打算视而不见吗?” 柴存勖、宇文贤互望一眼,柴存勖目光如炬道:“之前卫青山破坏江湖规矩,悍然毒杀两盟上百高手,又无故屠杀江宁镇三十余口平民,不知天尊打算如何处置?”宇文贤也附和道:“事有先后,卫青山破坏规矩在前,魔君、女帝在后,若不处置卫青山,两盟无法向众人交代,还请天尊秉持公义,不要偏袒神龙教!” 天赐早有预料,叹气道:“两盟与神龙教纠纷不管谁对谁错,终究是正道阋墙,手足相残。如今邪道强横,正道衰微,只有两盟、神龙教能撑起正义大旗。本尊此番前来,希望能化解两盟与神龙教纠纷,团结正道,一致对外。为表诚意,神龙教委托本尊赠银三万两,作为两盟七十多名高手的抚恤金。” 宇文贤面露笑意,柴存勖依旧咄咄逼人道:“天尊出面讲和,按理我们应该给天尊面子,只是神龙教恩将仇报,杀我两盟盟徒甚多,令我等威严扫地,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两盟如何在江湖立足?” “柴盟主虽然说话不好听,却是至理!”宇文贤也附和道,“自从两盟遭到重创后,名山对两盟越发失望,江湖各派也越发轻视两盟,这一切都是拜神龙教所赐。仅凭区区三万两就想化干戈为玉帛,重修盟好,只怕难于登天!” 二人一唱一和,既想吞下三万两抚恤金,又不肯轻易讲和。 婉莹早猜出两盟意图,捻发笑道:“不久前八公山举办喜宴,幽冥教圣女亲自前来道贺。临走之时,她说了许多内情,并解释说幽冥教是受人蛊惑,根本无意与神龙教为敌,希望与神龙教化干戈为玉帛,结为盟好。不知两位盟主怎么看?” 柴存勖、宇文贤齐齐面色一变,低眉不语。 天赐趁机道:“两教合则两利,斗则俱败,若两盟坚持不肯讲和,本尊只好离开。不管两盟愿不愿意声讨魔君、女帝,本尊都不会坐视不理。如今八公山、神龙教、逍遥阁已经率先声讨邪教,天静宫、幽冥教也即将声援,江北八教迟早也会附和,此为江湖大势。大势所趋,顺者昌逆者亡,请两位盟主三思!” 见天赐、婉莹作势欲走,柴存勖、宇文贤忙起身赔笑道:“天尊留步!两盟愿意讲和,也愿意声讨邪教!” 天赐大喜,当即命人送上三万银,畅饮而去。 第433章 口舌之争 随着神龙教、逍遥阁率先声讨天魔教、玄女教,天静宫、幽冥教、两盟和江北八教也纷纷附和,一时声势浩大,群情激愤。 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齐齐震惊,纷纷大怒。宋轶峰正急得来回踱步,突然护卫来报,女帝登门拜访。宋轶峰大喜,亲自出迎。 姜梦雪开门见山道:“魔君,你的左右护法呢?” 宋轶峰咬牙暗恨,反问道:“你的帝佐呢?” 听他阴阳怪气,姜梦雪立时明白,冷冷道:“看来名门要放弃咱们了!现在神龙教、天静宫、逍遥阁、两盟、江北八教纷纷声讨咱们,就连幽冥教也背叛咱们,这般声势浩大必定是准备向名门施压,逼她们出手。名门既然已经放弃咱们,怎么可能替咱们遮风挡雨?凭你我两教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的敌手,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八公山!没有八公山撑腰,这帮贱人怎么敢如此猖狂?” “怕什么?”宋轶峰怒道,“咱们两教兵强马壮,何惧他们?” “就凭这些烂鱼臭虾?”姜梦雪不屑道,“还不够狗贼一根手指的。要想保全两教,咱们得让名门看到咱们的价值!” “什么意思?”宋轶峰疑惑道。 “我有个方法,”姜梦雪冷笑道,“必能让名门不得不全力支持咱们!” 宋轶峰半信半疑,冷晒不语。 不久二人亲往凤凰山,拜访毒尊汤智渊。 众人寒暄一阵,纷纷落座。宋轶峰面色阴寒道:“毒尊果真是日理万机,我们联手都已经请不动你了!” “魔君、女帝息怒!”汤智渊皮笑肉不笑道,“自从前毒尊离任,本尊无奈担起重任,但心力有限,许多事都力不从心,实在无暇分身,不得不请两位屈驾前来,实在过意不去,万望海涵!” “行了,不必虚套!”宋轶峰单刀直入道,“今日我们亲自登门拜访是为了盘龙镇之事,这一点信中已经点明。当日我们奉命擒拿卫青山,所抓之人都是神龙教徒,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这一点毒尊应该最清楚!” “嗯,”汤智渊笑而不语,既不附和,也不争辩。 宋轶峰继续道:“如今逍遥阁、天静宫、两盟、幽冥教等揪着盘龙镇之事不放,齐声指责我们杀害无辜平民,必定是受神龙教蛊惑,想趁机瓦解日月盟。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都是日月盟成员,咱们应该同仇敌忾,共同应对神龙教挑衅,毒尊觉得呢?” 汤智渊依旧笑着点头,一言不发。 姜梦雪瞧出蹊跷,话锋一转道:“之前贵教毒尊是香雪海,此人曾屡屡破坏江湖规矩,又被名门通缉,为什么会成为贵教毒尊?” “这……”汤智渊迟疑道,“说来话长,自从圣丹秘方下落不明,敝教一直萎靡不振。机缘巧合,有人主动送还秘方和圣丹,助我重振教威,我们只好奉她为毒尊。”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姜梦雪半信半疑道,“之前在盘龙镇,毒尊亲口说她是天选之人,不知道这个‘天’指什么?莫非是名门?” 汤智渊面色一变,捋须不语,眼神不时瞅向偏殿。 “原来如此,”姜梦雪笑道,“名门虽然有心扶持圣毒教,可惜香雪海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岂是任人摆布的主?听说这次卫青山之事就是毁在她手里,她先是献出丧魂丸,后又暗中救走卫青山,明目张胆摆了使者一道,不知使者作何感想?” 汤智渊面上横肉抖动,冷冷道:“女帝是什么意思?本尊有些听不懂,还请女帝直说!” “好!”姜梦雪铿锵道,“香雪海、幽冥教之所以背叛咱们,就是因为狗贼天赐在暗中蛊惑。谁都知道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背后站着八公山,这次他们敢同声共气声讨我们,必定是八公山授意。八公山表面上是针对我们,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剑指灵山!”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汤智渊漫不经心道,“若不是当日魔君、女帝肆意妄为,执意屠戮平民,哪有今日之祸?现在你们被人抓住了把柄,他们当然要大做文章。事情一目了然,本尊爱莫能助,两位只能自求多福了!” “毒尊什么意思?”宋轶峰陡然起身怒道。 “哈哈……”汤智渊捋须笑道,“盘龙镇之事闹大了,谁也保不住你们,二位只能靠自己。” 宋轶峰气愤道:“当日我们是奉她们之命前往,这件事她们脱不了干系!她们若敢不管不问,休怪我们无情无义!” 汤智渊面色大变,急道:“魔君,此言何意?本尊提醒二位,这里是圣毒教,不是天魔教、玄女教,二位说话要当心,以免惹祸上身!” 宋轶峰正要发作,姜梦雪忙抬手示意,目光逼视偏殿,若有所思道:“既然她们不肯出手,我们何必低声下气?本君有几句话,请毒尊转告她们,神龙教只是马前卒,八公山才是幕后黑手。有狗贼和贱人在,她们的地位迟早不保。如果我们不幸成了阶下囚,凭贱人的手段,结局可想而知。若狗贼利用我们声讨她们,不知她们作何感想?” 汤智渊面色阴沉,默然不语。 临走之时,姜梦雪故意回头笑道:“还有一桩事本君忘了说,玄女教存有关于祖母绿的卷册,天魔教也存有关于杨世浊案的卷宗,如果这些东西落入八公山之手,恐怕会遗患无穷。告辞!” 宋轶峰疾步下山,幽怨道:“我早就说过求人不如求己,你非要屈尊前来,活该被人瞧不起!” “有完没完?”姜梦雪不耐烦道,“你怎么像个怨妇一样?你以为凭你的能耐能挡得住他们?不是我瞧不起你,没有名门出手,一个神龙教就能灭了你!” “你再说一遍?”宋轶峰阴目逼视道。 见宋轶峰煞气满面,姜梦雪心下暗骂,冷晒道:“你有本事就把狗贼杀了给我看看,没有本事就闭嘴!狗贼才是你的杀父仇人,是他让你宋家绝后,你不要找错了仇人!” “狗贼!”宋轶峰怒骂道,“我与你不共戴天!” 话音刚落,汤智渊疾步而至,笑意满面道:“魔君、女帝留步!二位千里迢迢而来,本尊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关于盘龙镇之事,本尊想与二位细细商量一番,还请二位移步!” 姜梦雪暗喜,笑道:“毒尊盛情难却,我与魔君当然要给面子。” 三人在玲珑殿就坐,汤智渊亲自斟酒。酒过三巡,汤智渊笑道:“圣毒教、天魔教、玄女教都是日月盟成员,如今咱们再不团结,日月盟就要被侠客盟瓦解了。侠客盟名为侠客,其实不过是八公山排斥打压异己的工具。现在侠客盟越来越神秘,不知道纳入了多少江湖高手,继续发展下去,不光日月盟不是他们敌手,只怕连名门也要忌惮三分。” “毒尊说得对,”姜梦雪幽幽道,“他们已经成功拉拢了幽冥教、两盟和江北八教,再灭了天魔教、玄女教,下一个就是圣毒教。等侠客盟尽灭日月盟,除非众名门联手,否则狗贼几无对手!” “嗯,”汤智渊颔首道,“女帝高见!盘龙镇之事,除了香雪海,他们没有第二个人证,魔君、女帝不必忧心。只要你们一口咬定被杀之人是神龙教徒,本尊再附和一番,他们奈何不了你们。” 宋轶峰阴沉的脸色逐渐和缓,半信半疑道:“若他们真拿出证据,我们该如何?毒尊莫忘了,当日众高手都在,难保不会有人倒戈一击,除非将他们……” “这种搬石头砸脚的事亏你想得出来!”姜梦雪不屑一顾道,“魔君想死,我可不想给你陪葬!” 宋轶峰咬牙暗恨,冷眼不语。 汤智渊趁机笑道,“咱们自己的人不必担心,本尊谅他们也不敢倒戈一击!两位只要不承认,任何人奈何不了你们!当然,除了防守,你们还要积极进攻。香雪海、卫青山屡屡破坏江湖规矩,一个肆意散布《天魔宝典》,到处泄露玲珑丹方,一个毒杀江宁镇无辜平民,又肆意突破江湖限制,个个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如今八公山执意包庇二人,妄图使他们逃避名门制裁,却又对二位穷追猛打,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岂不是欺人太甚?” 听闻《天魔宝典》在香雪海手里,宋轶峰双目贪婪,又透着几分狠厉。 “另外,”汤智渊继续道,“之前魔君将幽冥教逐出日月盟,致使他们倒戈一击,现在是时候派人修复与幽冥教的关系了。另外,卫青山曾利用玲珑丹挑起两盟与圣毒教纠纷,香雪海也曾亲手袭杀卍盟前盟主朱存煦,你们可以利用二人离间两盟与他们的关系。至于天静宫,他们一向左右逢源,只要一封书信就能让他们倒戈一击。到时候只剩神龙教、逍遥阁,二位倾军北伐,弹指可灭。” 姜梦雪喜忧参半,若有所思道:“香雪海、卫青山似乎已经加入八公山,有狗贼遮风挡雨,我们岂能动他们一根汗毛?” “此言差矣,”汤智渊捋须道,“天尊欺师灭祖,又涉嫌杀害名宿张元亶,众名门至今没有正式承认他的天尊身份。在众人心中,他不过是一派之主罢了!只要你们敢声讨,必有人附议,也必有人替你们主持公道,二位尽管放心!” 宋轶峰、姜梦雪依计行事,边派人辩称盘龙镇被杀之人是神龙教徒,边不断宣扬香雪海、卫青山罪行。一时圣毒教、江南八教纷纷帮腔,两盟、江北八教、幽冥教、天静宫也先后附和。 这边神龙教、逍遥阁等指责宋轶峰、姜梦雪破坏江湖规矩,那边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斥责香雪海、卫青山毁坏江湖规矩,双方隔空互骂,一时甚屑尘上,令人真假难辨。还有天静宫、幽冥教、两盟和江湖各派左右骑墙,见风使舵,更让人扑朔迷离,雾里看花。众名门静静观望,坐看江湖纷纭。 天赐接到各地消息,不禁忧心忡忡。迅速召集众人,幽幽道:“本以为邪教无道,事情昭然若揭,必定群起攻之,没想到连天静宫、两盟和幽冥教也左右逢源。” 殿下傅玉成坐立不安,起身道:“天尊息怒,我义父这么做必有苦衷,望天尊稍等几日,容我去信询问。” 天佑挠头道:“幽冥教有郭嘉佑和沐寒月,更有师兄的亲笔书信,紫琉璃兄妹为什么也倒戈一击?他们是不是在耍咱们?” “或许他们兄妹也有苦衷!”天赐丧气道,“各派左右逢源,致使正道声势大减,已经难与邪教抗衡。名门处事一向看中声势,不论是非,如果对方声势浩大,咱们就只剩被动了。你们觉得怎么办合适?” 东面天佑、晴儿、夏子龙、香雪海面面相觑,西面傅玉成、冰儿、卫青山、杜玉琴齐齐沉默。众人沉默片刻,卫青山小心翼翼道:“既然名门看中声势,咱们何不投其所好?江湖中擅长营造声势之人颇多,其中以淮右凤雏为最。如果天尊舍得投入,必能够有所收获。” “是个好方法!”天赐喜忧参半道,“只是八公山暂时缺钱,我实在拿不出多少银子。何况听说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神秘,该如何才能找到她?” “想找到此人不难,”卫青山笑道,“此人武功盖世,又擅长医毒,听说每次出现都会换成不同的面孔。不过她有个特点,就是做事必亲力亲为,属下曾有幸见过她一面,后来便被排为《圣毒榜》首魁,称为‘毒绝’。当初魔君沈波旬被排为《武力榜》首魁,称为武绝,如今沈波旬已死,武绝之位空缺,淮右凤雏会不会亲自寻找下一个武绝?” 婉莹捻发细思,喃喃自语道:“《武力榜》《智力榜》《谋略榜》《神医榜》《圣毒榜》《忠勇榜》《义气榜》《仁德榜》《贞情榜》《邪恶榜》……如今武绝、智绝、医绝、忠绝、情绝、邪绝纷纷空缺,说不定她都要亲自寻觅。只是现在去寻她有点大海捞针,我有个好方法,去找一人帮忙,必能马到功成。” “谁?”众人齐问。 婉莹捻发笑道:“仁绝!” “原来是夏阁主!”卫青山若有所思道。 婉莹信心满满道:“我爹乐善好施,江湖中有不少人都曾接受过圣阁救济,只要我爹愿意,这些人必会群起响应,替咱们造势!上次我成亲,这些人都曾前来贺喜,也都欢饮数日才去,对圣阁情深义重,这点忙他们绝不会推辞!” “好!”天赐大喜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第434章 敲山震虎 婉莹、天赐、天佑、晴儿等人一起前往逍遥阁,夏子龙负责驾车。 想起当初二人逃亡经历,天赐感慨万千,一路上思绪纷飞。天佑却完全不受影响,一直东张西望,好不欢快。 婉莹与晴儿坐在一起,一个凝眸含情,一个摇头叹气。 众人回到逍遥阁,早有常侍牛合德出阁迎接。迎入养心阁,又有夏妙玄亲自出迎。天赐、天佑纷纷躬身请罪,天赐汗颜道:“原本应该陪婉莹一起回门,只是当日神龙教危急,小婿分身乏术,未能成行,望岳翁恕罪!”天佑也急道:“小婿也是如此,望岳翁宽恕!” 夏妙玄捋须笑道:“江湖女儿不必拘泥虚礼,你们的处境老夫岂能不知?听闻你们处境艰难,几日前老夫一收到信就立刻派人传信各地,请他们出手相助,帮你们造势助威。这会应该有成效了,说不定江湖早已群声鼎沸。” 天赐暗暗疑惑,小心翼翼道:“我们来时匆忙,忘了先传信,不知是谁如此好心?” 婉莹轻咳一声,笑道:“就当是好心人不就行了,你问那么多干嘛哩?” “哈哈,”夏妙玄干笑道,“有众人相助,正道声势大起,你们也该早日着手准备南伐之事,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众人齐齐一惊,唯独婉莹捻发笑道:“爹什么时候看得这么深远?现在正邪角力,各不相让,正等待名门裁断,南伐之事不急!” “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夏妙玄正色道,“名门必会偏袒邪教,这一场声讨只是虚有其表,无法伤及名门根本,更奈何不了邪教。唯有一举荡平邪教,才能震慑名门,让其有所收敛。如果他们还不肯罢休,那就只能兵戎相见!” “岳翁说得对,”天赐附和道,“小婿也是这般想得。邪教不灭,名门便可借邪教之手打压异己,荼毒江湖。只要灭了邪教,就能斩断他们左膀右臂,令他们心惊胆寒!” 婉莹捻发细思,皱眉不语。 临行前,婉莹挽着牛合德胳膊,柔声细语道:“姨娘,我爹就拜托您了,请姨娘替我好好照顾他老人家。”牛合德眼眶湿润,边拍着婉莹玉手,边笑着点头。婉莹趁机将一个锦盒塞到她手里,泪中带笑道:“我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送给姨娘,日后姨娘必有大用。”牛合德几番推辞,最后不得不收下,亲自送众人出阁。 回去路上,想起旧事,婉莹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要给我爹出这样的主意?到底他的用意是什么?难道是想玉石俱焚,然后坐收渔利?” “什么玉石俱焚?”天赐惊道。 婉莹回过神来,苦笑道:“没什么,也许是我多虑了!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假如名门执意袒护宋轶峰、姜梦雪,你打算怎么办?是与名门玉石俱焚,还是避其锋芒?” “当然是跟他们拼了!”天佑急道。 “你懂什么哦!”晴儿一拍他大腿,嗔道,“好死不如赖活,别老是逞强好胜!” 天佑顿时蔫了,干笑不语。 婉莹继续追问,天赐幽幽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岂能鲁莽行事?咱们还不知道名门虚实,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古人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等咱们掌握了名门虚实,再与他们一决高下不迟。” “说得好!”婉莹强颜笑道,“果然精进不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赐握着她玉手笑道,“这都是夫人调教有方!” “哎呦,”晴儿捂腮道,“好酸哦!” 婉莹回身一点她鼻头,笑道:“平日里姐姐最喜欢撒糖,怎么今日就牙酸了哩?” 晴儿无奈道:“谁叫人家今日没糖,只剩醋了呢?” 天佑眼珠一转,立时会意,忙凑近道:“娘子,我兜里有糖,你要吗?” “哪有啊?”晴儿东瞅西瞅,不经意被他凑近亲了一口,立时捂脸笑道,“呸呸,你好坏啊,净骗人!” 众人齐声欢笑,直奔八公山而去。 天赐等人尚未回到八公山,江湖已经群声鼎沸。随着正直之士纷纷发声,声讨邪教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逐渐声势滔天。见时机成熟,天赐回到八公山后立刻安排天佑、傅玉成、夏子龙奔赴各地,并亲自去信幽冥教、两盟痛陈厉害。 紫琉璃接到信后,亲自上奏大帝紫琥珀。 紫琥珀仔细阅览,迟疑道:“上次爹已经定了章程,为什么要重提旧事?” “此一时彼一时,”紫琉璃抬手示意,身后判官郭嘉佑忙奉上一封密信,琉璃捏着密信道,“现在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两盟、江北八教纷纷声讨天魔教、玄女教,江湖人士更是群起攻之,何况他们还有八公山撑腰,我料天魔教必败,玄女教必亡,咱们何苦给他们陪葬?” “只是,”紫琥珀依旧踌躇道,“爹说过唇亡齿寒,咱们曾与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同为日月盟成员,一旦天魔教、玄女教败亡,下一个就是圣毒教,接着就是咱们。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咱们坐收渔利。” “天魔教必败,玄女教必亡!”紫琉璃急道,“现在是咱们最后的机会,若不抓住,将来必遗患无穷。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你该自己拿主意了!” 紫琥珀迟疑难决,不禁瞅向旁边沐寒月,见她眼眸含情,陡然虎躯一震,铿锵道:“我意已决,立刻声援神龙教!” 随着天静宫、两盟、幽冥教众人加入声讨阵营,正义的声浪渐高,邪教声音渐弱,众名门议论纷纷,先后发声,要求彻查盘龙镇之事。八公山趁机向灵山施压,迫使名门不得不派出荡魔使者王仙婆出面调查。 数日后,名门始终没有消息,一托再托。 天赐忧心忡忡,不断派人打听名门调查进展。婉莹捻发沉思,幽幽道:“或许咱们该早做准备了!”天赐惊问,婉莹柔声道:“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会令人望而生畏,只有德行高尚的人才能令人肃然起敬。八公山实力不够,灵山未必会把咱们放在眼里。我如果没有猜错,接下来他们很可能拿师妹当替罪羊。” 听婉莹分析,天赐心下一惊,面色凝重道:“他们真敢颠倒黑白?果真如此,八公山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夫君打算怎么办?”婉莹小心翼翼道。 “灭了天魔教、玄女教,敲山震虎!”天赐铿锵道。 “嗯,”婉莹捻发细思,娓娓道,“不是不可以,只是咱们不能出面。盘龙镇之事说到底是神龙教与天魔教的纠纷,不如让神龙教出面,夫君觉得如何?” “好主意!”天赐喜道,“就这么办!” 不久众人齐聚八公山,先后询问盘龙镇调查结果。天赐怒容满面道:“名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袒护天魔教、玄女教,又颠倒黑白,诬陷师妹是杀害平民的元凶,简直丧心病狂,无耻至极!彼不仁我不义,从今日起师妹就留在八公山,我倒要看看谁敢来八公山拿人!” 香雪海面露愧疚道:“当日是我糊涂,连累了师兄,也拖累了圣教。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愿意前往名门受罚!” “不可!”天赐、天佑异口同声道。 天佑急切道:“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他们摆明想栽赃陷害你,只要你踏入灵山半步,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让你去,绝不准!” 晴儿眼神疑惑,暗暗咬唇。 天赐忙附和道:“师弟说得对,去了死路一条,不去还有半条生路。你是神龙教圣女,又是八公山护法,只要你呆在八公山,任何人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名门不肯主持正义,那咱们就替天行道,自己给自己主持公道!天魔教、玄女教悍然屠杀盘龙镇无辜平民,神龙教难道不想讨回血债?” 天佑立时会意,怒气冲冲道:“当然!师父说过,正邪不两立,大业不偏安,如今邪教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我岂能做缩头乌龟?” “好!”天赐铿锵道,“那就以神龙教的名义联络逍遥阁、天静宫,举兵南伐;再联络两盟、幽冥教等,尽量稳住他们。接下来灵山必会联络所有名门向八公山施压,我必须坐镇山门,南伐之事就拜托诸位了,祝你们马到功成!” 正道准备南伐,邪教伺机北伐。 宋轶峰、姜梦雪、汤智渊齐聚一处,正商议如何北伐神龙教。汤智渊喜笑颜开道:“现在名门为两位主持公道,二位是否也该出份力?神龙教如此诬陷魔君、女帝,难道二位不想一雪耻辱?” “当然要!”宋轶峰阴笑道,“三教联手北伐,一举荡平神龙教。前八次北伐,咱们输多赢少,这一次要一战定乾坤,夷平龙山,扬我日月盟威!” “最好稳住天静宫、两盟和幽冥教,”姜梦雪若有所思道,“谨防他们与神龙教联手。” “女帝不必担心,”汤智渊笑道,“天静宫不敢得罪两盟,更不敢得罪名门,岂敢插手神龙教之事?两盟向来唯名门马首是瞻,更不敢忤逆名门旨意。至于幽冥教,他们地处北疆,与神龙教一山难容二虎,又曾是日月盟成员,跟咱们唇齿相依,他们不会傻到自掘坟墓。现在敢明目张胆帮他们的只有逍遥阁,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夏阁主岂会置身事外?” “还有八公山!”宋轶峰咬牙恨道,“狗贼一向对咱们恨之入骨,必会插手。凭咱们三教的实力未必是狗贼敌手,怎么办?” “魔君不必忧心,”汤智渊胸有成竹道,“八公山有名门牵制,自身难保,根本无暇分身。就算咱们灭了神龙教,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未必,”姜梦雪依旧忧心道,“就看名门能不能拖住八公山了!只要她们能拖住八公山半日,咱们就能荡平神龙教!” “莫说半日,三日都不是问题。”汤智渊信心十足道。 接着三教联手,誓师北伐,掀起了第八次神魔之战。 神龙教也没有闲着,迅速聚集逍遥阁、天静宫高手,兴兵南伐,声势浩大。 天赐伫立紫金殿,负手望着棋盘,神色凝重道:“从棋盘上的兵力看,侠客盟明显占据优势,而日月盟明显劣势。神龙教足以对付天魔教,逍遥阁也足以应付玄女教,天静宫也能拿下圣毒教,表面上看日月盟必败,侠客盟必胜。接下来就看两盟、幽冥教的态度了,这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韩文信欣然点头道:“天尊英明!两盟是墙头草,未必靠得住。何况日月明背后站着名门,他们岂敢违逆名门旨意?我料他们前期未必敢明目张胆,但后期很可能倒戈一击。” “两盟靠不住,幽冥教倒有可能保持中立。”张浩宇捋须低眉道,“此时局势胶着,双方尚未分出胜负,想必幽冥教未必会出手。若正道胜,他们必会趁机助战,以免陷入孤立;若邪教胜,他们必会趁火打劫,立于不败之地。” 听二人分析,天赐愁眉更深,忧心道:“如果两盟背后插刀,这一场神魔之战恐怕要添变数。一旦战场形势不利,幽冥教再落井下石,你们立时深陷危机。” “师兄放心,”天佑信心满满道,“我们这么多高手,就算两盟、幽冥教都上阵,我们也不怕!”他身后晴儿、玉玲珑、汪道圣、凌尚香等人齐齐附和。 西面少主夏子龙也掷地有声道:“阁主已经下令,荡平邪教,护佑圣阁。逍遥阁的人视死如归,绝不做贪生怕死之徒!”他身后楼主朝牧隐、关玉峰等人齐齐附和。 南面少主傅玉成也笑道:“三教本是同根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静宫岂有退却的道理?之前左右逢源只是义父的计谋,现在图穷匕见,当然要与诸位同舟共济,同仇敌忾!”他身后殿主安正刚、鲍蕊蕾等人纷纷称是。 见众人士气高昂,婉莹捻发笑道:“三教倾巢而出,这一次伏魔战应该是十拿九稳。南伐之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现在的关键是名门。探子来报,灵山派来一路人马,似乎来者不善,眼下已经到了寿州。夫君,你觉得怎么办合适?” “诸位觉得怎么办合适?”天赐环顾四周道。 众人暗觉棘手,纷纷不敢吱声。唯独韩文信、张浩宇窃窃私语,不住点头。 天赐察觉异样,趁机求教二人。 张浩宇捋须道:“敌强我弱,应该避其锋芒。名门只是想彰显强大,满足虚荣,咱们何不成全他们?只要咱们不主动出击,名门绝不敢主动出手。待咱们愈发强大,而名门愈发衰弱,天尊便可乘势取而代之。” 韩文信点头附和道:“名门是江河日下,咱们是蒸蒸日上,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对名门来说,速战速决是取胜的唯一方式;对咱们来说,温水煮青蛙才是兵不血刃的最好方式。不过,咱们可以对灵山让步,却不能任由其他名门为所欲为,只要他们敢肆意妄为,天尊应该迅速敲打,敲山震虎,以免形成群狼环伺的局面!” “敲打可以,但不能失了分寸。”张浩宇补充道,“否则一旦形成僵局,灵山必会趁机拱火,那时群声讨伐,十面围堵,只怕八公山立时就会陷入绝境!” 天赐不置可否,扭头询问婉莹。 婉莹若有所思道:“两位圣相所提都是真知灼见,也都是步步为营,我相信按照你们所说必能成功。但是灵山派欺软怕硬,最擅长挑拨离间,借力打力。我始终觉得擒贼擒王,贼首不除天下不宁,元凶伏诛树倒猢散。若与众人车轮战,终究要面对名门雷霆一击;若一举击退名门,则众人传檄可定!” 韩文信、张浩宇相互凝望,细细思忖,纷纷颔首道:“天后英明!” 第435章 风云再起 随着三教众人北伐,天赐聚集婉莹、香雪海、冰儿等人,铿锵道:“名门咄咄逼人,已经兵临寿州,咱们得下山一趟,会会他们!”婉莹接着道:“一来,打击名门嚣张气焰,以免将来群狼环伺;二来,牵制住名门,为三教南伐铺路。” 天赐吩咐香雪海驻守山门,独自率婉莹、冰儿下山。 三人来到寿州,正撞见王仙婆等人。她身后是如意、南宫庆、叶玉莲等人,还有十二个头戴帷帽的黑衣男子。众人目光逼视,煞气惊人。王仙婆欠身道:“老身见过天尊、天后!日前神龙教圣女肆意屠杀盘龙镇上百平民,悍然破坏江湖规矩,天尊降旨,命我等务必将其捉拿归案。听闻此人现藏在八公山,还请天尊行个方便,不要伤了名门和气。” 天赐充耳不闻,瞅着如意似笑非笑道:“听说你武功大进,轻功卓越,看来名门用心了。不过,你想报杀父之仇就得脱离灵山派,否则他们谁敢准你动手?” 如意怒目寒光,恨得玉手紧攥,吱吱作响。 王仙婆听出蹊跷,忙笑道:“天尊多虑了,谁敢对天尊下手?我们只是奉命捉拿香雪海,并不想为难天尊,还望天尊秉公守节,大义灭亲,把人交出来。” “哼!”天赐不屑一顾道,“盘龙镇之事你我心知肚明,有些人颠倒黑白,栽赃诬陷,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香雪海是我八公山门徒,没有本尊准许,任何人休想动她一根手指。谁想越过本尊行事,本尊定要她付出惨重代价!” 王仙婆早有预料,干笑道:“名门负责维护江湖秩序,若不能正己,如何正人?天尊既为八公山之主,就该为八公山前程着想,秉持公义,坚守正道,否则不仅害己,还会毁了八公山。老身言尽于此,望天尊三思!”边说边抬手示意,率众人回马而去。 婉莹趁机道:“王仙婆奉命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们不会轻易退去的。希望三教尽快击溃邪教,否则变数会越来越大。” 傍晚时分,三教众人已经抵达庐州地界。 天佑召集众人,铿锵道:“探子来报,邪教众人已经到了玄女教地界,明日就能抵达圣教地界。诸位觉得该怎么办?” 圣相韩文信指着图纸道:“不如在徽州设伏,利用有利地势伏击邪教!” “如此甚好,”张浩宇捋须道,“当初三大分堂被毁,唯独墨龙堂尚在。这里地势复杂,攻守兼备,进退自如,最适合伏击。只不过,咱们声势浩大,很难保证不走漏风声,要想伏击似乎不易,除非……” “我有个主意,”殿主鲍蕊蕾心有灵犀,双手抱胸道,“利用天尊、小主引他们入瓮!” “好主意!”楼主关玉峰笑意浓浓道,“易容乔装对老夫来说易如反掌,我可以助诸位一臂之力!” “不过,”殿主安正刚塌眼一瞥天佑、晴儿,若有所思道,“天尊、天后武功盖世,又独树一帜,谁能假扮他们?须知女帝是易容高手,毒尊又擅长此道,假扮之人必须谨小慎微,千万不可大意。” 天佑立时会意,铿锵道:“我亲自假扮!” “不可!”韩文信急道,“太过冒险!万一出事,我等回去无法交代!” “韩圣相好意我心领了!”天佑掷地有声道:“我爹曾说过,宁杀身成仁,勿求生害仁,方为大丈夫。我身为圣尊,又是三教南伐统帅,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去送死?何况我师兄擅长《神龙宝典》,我也擅长;他武功盖世,我的武功也不低;他熟悉宁国地形,我也了如执掌,还有谁比我更合适?而且我身份特别,就算露馅了,宋轶峰、姜梦雪也不会放过这个擒贼擒王的机会,不是吗?” 韩文信暗暗叹息,默然不语。他岂能不知天佑是最合适的人选?若不冒险,双方势均力敌,难免死伤惨重。他内心也希望天佑前往,却又不得不违心阻拦,以免将来无法交代。 “我也去!”晴儿急道,“我来冒充婉莹!我虽然不擅长毒术,不过跟着莹莹也学到了不少皮毛。而且莹莹擅长《逍遥功》,我也擅长。何况之前我假扮过她,当时也没有几人识破。兄长,你说是不是?” 夏子龙逐渐想起之前婉莹逃婚时的事,那时就是晴儿假扮婉莹留在圣阁,最后被阁主识破。见二人纷纷打算冒险,他也左右为难,忧心道:“阁主吩咐,务必保全你和莹莹,我不能让你冒险!” “不!”晴儿望着天佑,眼眸含情道,“我去意已决!” “圣尊仁德无双,圣后情深意重!”楼主朝牧隐赞叹道,“若圣尊、圣后前往,必能引邪教入瓮。到时我等三面夹击,必能一举重创邪教!” “朝楼主说的是,”张浩宇附和道,“只要圣尊能成功将他们引入伏击地,咱们就能一战定乾坤;即便圣尊被识破,我们也能抓住战机重创他们。” “只是,”夏子龙愁眉道,“他们的安全如何保障?宋轶峰、姜梦雪武功惊人,再加上邪教倾巢而出,他们岂是敌手?一旦他们被擒,咱们岂不是投鼠忌器?” 众人纷纷不语,唯独晴儿气定神闲道:“宋轶峰、姜梦雪虽然厉害,我们也不弱,你们不必担心。何况我们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不会轻易杀了我们。” “对!”天佑似懂非懂道,“圣后说的是,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赶往敬亭山,就在敬亭山与邪教一决生死!” 敬亭山是墨龙堂驻地,位于宁国府。 待众人抵达宁国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天佑率众人巡视四周,勘察伏击地点,定好方略,只等邪教前来。 宋轶峰、姜梦雪率众抵达钱塘,汤智渊询问进军路线,宋轶峰不屑一顾道:“探子来报,神龙教在墨龙堂附近徘徊不前,似乎打算负隅顽抗。既然他们在墨龙堂,那咱们就直捣黄龙,一举擒杀之!” “女帝觉得呢?”汤智渊又问。 姜梦雪若有所思道:“上次魔婴北伐,我率众奇袭墨龙堂驻地,虽然轻易就攻上敬亭山,但那地方易守难攻,地势复杂,不可小视。如果三教据守山上,咱们未必能轻易攻下。就算能攻破,也必定死伤惨重。我的意思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率军东进佯攻玄女教,迫使他们回援,然后半道伏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主意啊!”汤智渊笑道,“这个主意妙啊!三教倾巢而出,逍遥阁必定空虚,此时全力出击,他们必定回援!魔君觉得如何?” “哼!”宋轶峰不屑道,“万一他们不回援呢?你攻打逍遥阁,人家攻打玄女教,怎么办?” “那咱们就继续北上,”姜梦雪面露狠厉道,“一举荡平神龙教!” 宋轶峰冷晒道:“你继续北上,人家继续南下,你夷平龙山,人家踏平雪峰山,你又打算怎么办?” 汤智渊面色凝重,频频点头道:“魔君说得有理!他们攻破雪峰山后必定会继续南下,到时玉女园、雪峰山、凤凰山纷纷被攻破,咱们如何自处?” “迂腐!”姜梦雪冷冷道,“逍遥阁富可敌国,钱财取之不尽,神龙教富丽堂皇,宫殿多如牛毛,何愁没有安身之所?” 宋轶峰冷笑道:“你以为夏婉莹是傻子?你以为夏妙玄是白痴?逍遥阁的钱岂是那么容易被你找到?神龙教距离八公山近在咫尺,狗贼会坐视你攻下龙山?到时狗贼与三教联手前后夹击,你打算怎么办?” 姜梦雪怒气冲冲,反问道:“魔君什么意思?” “很简单!”宋轶峰阴声道,“全军扑向敬亭山,一举灭了侠客盟!” 姜梦雪冷晒道:“我以为魔君必有高见,原来是如此浅薄的见识!敬亭山在宁国,那里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他们既可以到处伏击,又可以据险而守,你如何攻?”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宋轶峰阴笑道,“我自有办法!当初我能夷平武亭山,这次同样能血洗敬亭山!” 姜梦雪无奈,只好同意前往敬亭山。虽然嘴上同意,但是心里十分不悦,私下召来帝佐常五郎,忧心忡忡道:“这次魔君执意攻打敬亭山,不知道为何本君总觉得有些不安。你的主人到底有没有派人前往八公山?派了多少人?能不能牵制住狗贼?又能牵制几日?” 常五郎恭敬道:“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听闻十大名门都会派人前往,有十大名门坐镇,八公山必不敢轻举妄动。” “十大名门?”姜梦雪半信半疑道,“他们向来不掺和江湖事务,怎么会突然派人前往?” 常五郎谄笑道:“属下也不知,或许与盘龙镇屠杀案有关!” 姜梦雪细细思忖,逐渐猜出几分,邪笑道:“本君知道了,必定是因为卫青山、香雪海武功之事!二人先后突破江湖禁忌,令名门相形见绌,如果人人效仿,今后名门还能收到什么徒?” “或许……”常五郎附和道。 “两盟的人呢?”姜梦雪又道,“你的主人不是承诺两盟必会倒戈一击,为何至今没有他们的消息?还有幽冥教,他们打算何时偷袭龙山?” 常五郎面露难色道:“这属下更不知了。据说两盟盟主打算退位让贤,如果事情顺利,两盟应该会及时来援。万一事情不顺,恐怕……”他边说边察言观色,谄笑道:“女帝勿虑,现在敌弱我强,咱们形势一片大好,相信两盟、幽冥教一定会做出明智选择!” 姜梦雪咬牙暗恨,怒目道:“滚!” 夜幕降临,两盟易主的消息传到了八公山,天赐心里咯噔一声,幽幽道:“两盟易主,局面要失控了!” 婉莹接过细瞅,也面色凝重道:“三日前两盟易主,现在消息才传来,看来是有人刻意压制消息。两盟易主,杨言忠、凌云思顺利当上盟主,江湖真要变天了!此时幽冥教若再出事,只怕这场南伐要举步维艰了。” 话音刚落,冰儿疾步而来,急道:“公子,幽冥教出事了!” 天赐大惊,忙接过信笺细瞅,霎时面色一变,愣在了当场。 婉莹抬眼一扫,不禁捻发细思,低眉不语。 香雪海、冰儿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过了许久,香雪海小心翼翼道:“师兄,神龙教空虚,这个时候幽冥教倾巢而出,圣教根本挡不住。让我回去,或许能拖住他们几日。” “师妹不要说了,我不会同意你下山!”天赐扭头望着婉莹道,“夫人,你怎么看?” 婉莹喃喃自语道:“幽冥教三日前已经出兵,为何一直在许昌附近徘徊?他们在观望什么?是观望名门对峙,还是观望正邪拼杀?”想到这,她嘴角浅笑道:“幽冥教举棋不定,必是还在观望。若咱们逼退名门,紫琉璃必会挥军南下;若咱们步步退缩,幽冥大帝必定挥军东进。” 听她分析,天赐稍稍宽慰,转忧为喜道:“既如此,明日寿州对峙,必要把众名门逼退!” 此时紫琉璃与郭嘉佑并肩在街巷漫步,二人一个兴致高昂,一个忧心忡忡。见他眉头紧皱,紫琉璃趁机挽着他胳膊笑道:“嘉佑哥哥在想什么?” 郭嘉佑摇头道:“没想什么。” “啊,让我猜猜!”紫琉璃眼珠一转,神秘笑道,“是不是担心我把神龙教灭了?” 郭嘉佑面色凝重,小心翼翼道:“圣女真打算帮日月盟灭了神龙教?” “为什么不呢?”紫琉璃负手笑道,“风云变幻,只在一夕间。现在名门主动发难,兵临寿州,剑指八公山,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情景!看名门的架势,我料八公山未必敢硬刚。只要他们后退半步,名门便会强势擒拿香雪海、卫青山等人,让八公山威名扫地,令天赐哥哥身败名裂。上有名门打压,下有日月盟讨伐,嘉佑哥哥觉得他们有胜算吗?这个时候你想让我给他们陪葬吗?” 郭嘉佑无奈叹气,想起当初韩文信嘱咐,不禁暗暗自责。 那时韩文信将他召到身边,神色凝重道:“天魔教败了,日月盟垮了,接下来对圣教来说威胁最大的是名门,其次是幽冥教。名门由我们对付,你负责对付幽冥教。” “我?”郭嘉佑吃惊道。 “不错!”韩文信铿锵道,“紫大小姐对你似乎颇有好感,如果她知道是你救她下山,必会对你情深意切。” “这……”郭嘉佑疑惑道,“徒儿只怕无能为力。她如今被囚禁黄龙宫,徒儿就算能救出她,也无法带她下山。” “为师自有妙计,”韩文信笑道,“你只管照做,其余的事不必多问。你记住,不管圣教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暴露自己。笼络住紫琉璃就能稳住幽冥教,稳住幽冥教就能保住圣教后院不失火。” 想起韩文信嘱托,他不敢过分露骨,只能愁眉不语, 紫琉璃瞧出蹊跷,挽着他胳膊,歪头笑道:“嘉佑哥哥是不是在担心神龙教?” 郭嘉佑陡然一惊,忙摇头道:“没……没有,我在担心你。”边说边拨去她头上残叶,含情脉脉道:“天尊武功盖世,天后智谋无双,谁敢动八公山一根汗毛?侠客盟有圣尊、圣后、香雪海、卫青山、夏少主、傅少主等人,又有韩圣相、张浩宇等人辅佐,谁与争锋?你与他们为敌,恐怕未必能讨到好处,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紫琉璃骨酥神醉,忍不住抱着他亲吻爱抚,趁机咬耳低语道:“哥哥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圣教,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两教之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自有分寸。现在名门在寿州对峙,日月盟与侠客盟在江南对峙,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听她分析,郭嘉佑稍稍宽慰,又暗暗心忧。 第436章 百年变局 寿州城内一座庭院后,荡魔使者王仙婆拄杖端坐,桌旁坐着如意,两边站着诛邪使者叶玉莲和罚恶使者南宫庆。 想起昨日寿州城外天赐说的话,王仙婆忧心忡忡道:“小主,不要听信天赐一面之词,此人奸诈虚伪,一向擅长蛊惑人心。他欺师灭祖,弑杀同门,贪恋美色,奸婬妇孺,是个表面伪善,内心奸邪之人。你父亲被他杀害,你母亲被他逼迫,连你华家满门也是被他所灭。此人绝非善类,更不容轻视,等你武功盖世,能独当一面时,天尊必会准你出手。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望小主暂时忍耐,不要着急!” 如意恨恨道:“我爹已经走了五个月零九天,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王仙婆忙宽慰道:“小主息怒,眼下时机还不成熟,还请小主暂且忍一忍。” “什么时候?”如意追问道。 王仙婆无奈叹气,摇头道:“老身也不知。天尊有命,任何人不得与八公山动手。” “你们不敢?”如意怒道,“那我自己去!”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王仙婆大惊,一闪而逝,飘然落在院外,横杖拦下如意,急道:“小主且慢,天尊还有后话。” “什么话?”如意怒气冲冲道。 王仙婆招手示意,如意不得不回屋落座,竖耳静听。王仙婆两手拄杖,似笑非笑道:“天尊虽然不许咱们与八公山动手,但是已经暗中吩咐,任何人敢对咱们动手,必迎头痛击!另外,今日众名门会派人前来助阵,咱们要利用众名门向八公山施压,逼他们交出卫青山和香雪海。二人都是你的仇人,先杀了二人,斩断八公山左膀右臂!等日月盟覆灭侠客盟,八公山必定虚弱,到时你就可以报仇了。” 话音刚落,叶玉莲疾步来报,众名门使者已经陆续赶到。王仙婆大喜,立刻率如意等人亲自出迎。 只见两个老者与一个老妇缓步而来,三人有说有笑,宛如亲兄妹般。为首的老者年近六旬,手拄蛟杖,面容消瘦,身材伟岸,贵气逼人,是锦屏山梵气护法孙圣谋;东面老者年约五十五,弯腰驼背,面露傲气,是庐山紫宫护法卫灵碑;西面老妇年约五十四,一脸鼠相,戾厉逼人,是黄山上宫护法善玉衣。 王仙婆忙上前迎接,相互寒暄,笑迎堂内。 如意回头望去,只见三人身后跟着两个老者,东面老者五十余岁,满面笑容,看上去十分谦恭,却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西面老者也年近五旬,目光如炬,精明中透着狠厉。如意忍不住打个冷颤,疾步入堂。 王仙婆扭头瞅见两位老者,忙回身迎接,干笑道:“老身眼拙,没看到扶桑护法和神霄护法,真是罪过!”原来东面老者是泰山扶桑护法徐神秀,西面老者是关帝山神霄护法李元贞。二人纷纷强颜欢笑,在西面飘然落座。 众人坐定,王仙婆指着旁边如意道:“这位就是备受天尊器重的讨逆使者华如意。”众人纷纷凝目静望,齐齐颔首,暗暗称奇。 王仙婆笑道:“天尊特意派如意来,足见对江宁镇、盘龙镇屠杀案的重视。不知诸位对两案有什么看法?” 孙圣谋两手拄杖,铿锵道:“锦屏山与灵山同声共气,灵山的看法就是敝派的主张!”卫灵碑、善玉衣齐齐附和,也纷纷持相同看法。 王仙婆又询问徐神秀、李元贞,二人互相凝望,一个道“全凭灵山做主”,一个道“皆遵灵山吩咐”。见二人态度恭敬,王仙婆大喜,笑道:“有诸位相助,老身就放心了。不管其他名门什么态度,只要咱们同声一气,谁也无法撼动江湖秩序!” 孙圣谋继续道:“不知使者有没有拜访过元灵天尊?天尊怎么说?” “老身已经去过,”王仙婆面色凝重道,“可惜,天尊明知卫青山、香雪海罪大恶极,依旧决心袒护二人,老身只能无功而返。天尊冥顽不灵,如此目无规矩,既是八公山的耻辱,也是对名门的羞辱,咱们同为名门,岂能坐视不理?” 众人纷纷附和,孙圣谋也点头道:“既然天尊目中无人,那咱们就去拜会拜会,看看这位后起之秀有何能耐!” 众人正要起身,叶玉莲、南宫庆来报,乐安山、钓鱼山、贺兰山三派护法前来。 王仙婆忙率众人出迎,只见三人并肩而来,有说有笑。为首的老者年近六旬,身材高大,笑眼如月,看上去颇有神气,是乐安山地阴护法岳老伯;东面老者与他年龄相仿,步伐矫健,阴目鹰视,似乎深不可测,是钓鱼山诸天护法钟武胜;西面老妇也年近六旬,慈眉善目,不事张扬,是贺兰山太乙护法穆紫夜。 众人齐至大堂,孙圣谋、岳老伯、钟武胜、卫灵碑、善玉衣、穆紫夜、徐神秀、李元贞按次落座。王仙婆笑道:“现在就差神农顶护法了!” 岳老伯摸着下巴笑道:“多年不见,使者越来越年轻了,只是这记性怎么反倒越来越差了?除了神农顶,还有岐山护法也没到。” “岐山!”王仙婆嘀咕道,“刺儿头一个,来与不来有什么分别?” 话音刚落,只见叶玉莲引一老妇前来,那老妇年近六旬,面如男子,狐目斜视,两眼乱瞟,似乎从不拿正眼瞧人,正是神农顶瑶池护法贾芳华。众人纷纷起身迎接,个个热络。贾芳华喜不自胜,见众人纷纷落座,只好在西面末位就坐。 王仙婆询问众人对江宁镇、盘龙镇屠杀案看法,岳老伯掷地有声道:“谁敢无视江湖规矩,突破武林底线,定要他付出代价!”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两件血案非同小可,应该仔细调查,反复斟酌,做到人证物证俱全,以免落人口实,不能令人心服口服。”钟武胜也附和道:“八公山毕竟是名门,咱们应该坐实证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天尊幡然醒悟,主动交出二人。”穆紫夜频频点头附议。 见三人态度一致,王仙婆冷冷不语,只是望向了孙圣谋。孙圣谋将茶杯猛地撂下,气愤道:“名门之所以为名门,就是武林抬举,江湖共推,认为咱们实力强大,能够为弱小主持正义,能够维护江湖秩序。如今江宁镇、盘龙镇接连出现平民被杀,咱们身为名门岂能视而不见?此事若不管不问,咱们怎么好意思称为名门?”卫灵碑、善玉衣齐齐附和,徐神秀、李元贞也赶紧附议。 岳老伯无奈摊手笑道:“老夫不是主张不管不问,而是要坐实证据,查清真相。到底江宁镇血案是不是卫青山所为?人证是谁?物证何在?还有盘龙镇,当日魔君、女帝、毒尊等人都在,还有各派众高手也在,众人的证词在哪儿?被杀之人到底是被毒死的,还是像传言所说被烧死、冻死的?有没有充足的证据?”钟武胜、穆紫夜纷纷附和。 王仙婆冷眼一瞥,笑道:“钟护法,江宁镇惨案已经过去数十年,去哪里找人证物证?当日是卫青山散布关于玲珑丹的假消息,又是他杀了齐凤翼夫妇嫁祸两盟,难道江宁镇无辜平民是旁人所杀不成?至于盘龙镇惨案,当时三教众人都在,都可以作证,是前毒尊香雪海痛下杀手,命人冰葬众人,魔君、女帝奋力阻拦。现在人证物证俱全,钟护法还有什么说辞?” 钟武胜默然低头,诺诺称是。穆紫夜见状,也赶紧附和。 随着二人反水,岳老伯独木难支,只得摸着下巴,苦笑不语。 王仙婆趁机道:“既然众人没有异议,咱们现在就可以去会会天尊!” 众人刚出大堂,只见南宫庆行色匆匆,急道:“启禀使者,天尊、天后来了!” 眨眼间,天赐、婉莹、冰儿飞身而至,天赐负手在前,婉莹、冰儿并肩在后。抬眼扫视众人,天赐冷冷道:“果然群贤毕至,璀璨夺目!难怪当年能让江湖人畏惧如虎,能令我师父忌惮三分。诸位蛰伏五十年,依旧令人不寒而栗,果然有名门之姿!” 王仙婆忙率众人欠身施礼,唯独如意伫立不动,咬牙怒目。 天赐早瞅见伫立王仙婆身后的如意,似笑非笑道:“如意,你该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生存之道。当初你娘忍辱负重十年,最后才报了大仇。你想成功复仇就要学会忍辱负重,而不是整天苦大仇深的样子。” 王仙婆趁机笑道:“天尊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望恕罪!天尊、天后,里面请!” 天赐丝毫未挪步,只是环视四周道:“寿州是八公山地界,本尊不是来拜访诸位,而是迎接诸位,以尽地主之谊。使者率众人齐至,却没有事先通知八公山,为何?” 众人面色一变,纷纷望向王仙婆。自从五十年前古祖天尊蛰伏,各名门便逐渐轻视八公山,甚至连邪教也对其嗤之以鼻。众人不尊八公山,自然肆意出入寿州。如今天赐重提旧事,众人尴尬不已,只得望向王仙婆。 王仙婆干笑道:“我等奉命而来,是为了擒拿罪犯卫青山、香雪海,不是为了探亲访友,似乎没有必要通知任何人。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寿州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不是吗?” “说得好!”孙圣谋拄杖笑道,“寿州不是八公山地界,任何人来去自由,任何人也无权阻拦。”卫灵碑、善玉衣、徐神秀、李元贞、贾芳华纷纷附和,岳老伯、钟武胜、穆紫夜也先后声援。 见众人气势滔天,天赐咬牙暗恨,龙爪暗攥。旁边婉莹不屑一笑,捻发道:“说得真好听,名门早有默契,附近五十里划归各派,如今诸位自食其言,主动打破江湖规矩,是何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唯独王仙婆似笑非笑道:“天尊有令,只要八公山遵守江湖规矩,交出两个罪犯,名门就按照江湖规矩对待八公山;否则破坏江湖规矩者无权要求别人遵守江湖规矩,更不会得到名门任何尊重。老身奉劝天尊遵守规矩,不要肆意挑衅名门,更不要妄想改变武林秩序,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 众人齐齐附和,聒噪道:“请天尊遵守规矩,交出罪犯!” 天赐傲然不屈,负手而立道:“香雪海二人是我八公山门徒,也都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谁想带走二人就拿出铁证,否则任何人也休想动二人一根汗毛!” 王仙婆冷冷道:“证据在灵山,请二人随老身前往灵山,证据一目了然!若二人无罪,自然无惧天下;若二人有罪,自然畏惧如虎。” 众人纷纷附议,七嘴八舌道:“请天尊交出二人,随使者走一趟,真假立辨!” 婉莹从容道:“使者言之凿凿,一口咬定卫青山是江宁镇血案的元凶,香雪海是盘龙镇惨案的罪魁,却拿不出半点证据,也没有一个人证,如此草率粗暴,蛮横无理,难道就是灵山一惯的行事作风?你们没有证据,我们却有。江宁镇血案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但证据一直都在,这里就是江宁镇血案的详细卷宗和凶手的认罪书。”边说边命冰儿奉上一本卷宗,交给众人。 王仙婆满脸狐疑,掀开卷宗细瞅,顿时面色一变。 众人传阅,纷纷议论不休。 见形势不妙,王仙婆冷笑道:“卷宗中毒尊李鸿基的认罪书未必是他本人的字迹,说不定是仿冒的!听闻天后擅长百家体,篆隶行楷草无不精通,莫非是出自天后的手笔?” “放肆!”天赐怒目道,“天后也是你可以诽谤的?” 王仙婆老躯一阵,强装镇定道:“天后……口口声声说凶手是李鸿基,除了这封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认罪书,还有什么证据?” 婉莹继续道:“卷宗里记录得十分详细,当初李鸿基暗中与商帮勾结,图谋造反。为引出独孤胜,他亲手放出玲珑丹的消息,将祸水引向江宁镇。彼时独孤胜的女儿一家正隐居江宁镇梅园,此事李鸿基一清二楚。他主动请命前往,趁机诛杀独孤龙葵一家,制造了江宁镇血案,然后嫁祸给两盟,企图挑起圣毒教与两盟争斗。后来又怂恿独孤胜下山,联手钱三桂等人半途截杀,顺利取而代之。卷宗里有钱三桂、无相和尚和神龙教众人的详细证词,足以证明当日卫青山不在江宁镇,而江宁镇血案是李鸿基所为。” “哼!”王仙婆冷冷道,“钱三桂就是逍遥阁楼主关玉峰,他现在是天后的师父,他的证词不足采信。何况当初钱三桂与李鸿基一同前往,谁知道江宁镇血案是李鸿基所为,还是钱三桂所做?” “说得好!”婉莹似笑非笑道,“既然使者也觉得可能是李鸿基或钱三桂所为,那为什么要咬着卫青山不放咧?” 众人一时难辨真假,窃窃议论。 婉莹继续道:“江宁镇血案与卫青山无关,盘龙镇血案也与香雪海无关。当时负责敛尸的众人都有证词,他们都可以证明众人是被烧死和冰锥刺死,而非中毒而死。而且所有逝者生前都是被天魔教和玄女教的人抓走的,根本没有圣毒教的人参与。这本卷宗里也有详细的证言证词,诸位可以细细阅览。”抬手示意,冰儿又奉上一本卷宗。 王仙婆不屑一顾道:“卷宗里的证词与圣毒教众人的证词相互矛盾,未必是真的,诸位不可轻信。” 众人莫衷一是,纷纷议论。 “是吗?”婉莹冷笑道,“两案的证人证据都在八公山,诸位可有胆量上山一辩真假?” 众人面色一变,齐齐望向王仙婆。 王仙婆老脸阴沉,冷冷道:“八公山有证据,灵山也有证据。只要天尊交出二人,灵山自会将证据公开。若天尊执意破坏江湖规矩,肆意包庇罪犯,灵山绝不答应,众名门也绝不答应!” 孙圣谋趁机附和道:“请天尊遵守武林规矩,交出二人!”众人先后附议,声浪此起彼伏。 天赐怒目逼视,面寒如铁。 第437章 血染山河 名门在寿州对峙,双方互不相让。 天赐抬手示意,身后缓步走来一人,正是香雪海。他冷眼扫视众人道:“你们所谓的罪犯就站在你们面前,谁有能耐当着本尊的面带走她!”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纷纷望向王仙婆。王仙婆也老脸窘迫,一时不知所措。 天赐冷笑一声,继续道:“回去告诉丹灵天尊,动二人就是动八公山,本尊必双倍奉还!” 眼睁睁看着天赐等人从容离去,王仙婆暗暗咬牙,面露尴尬。 锦屏山护法孙圣谋询问对策,王仙婆幽幽道:“侠客盟与日月盟在江南鏖战,这个时候咱们不能撤,必须留下牵制住他们。何况老身奉命前来擒拿罪犯,岂能无功而返?既然天尊执意袒护罪犯,肆意破坏规矩,那咱们就让他付出代价!” 众人纷纷点头,齐声附和,唯独岳老伯、钟武胜、穆紫夜三人面面相觑,愁眉不语。 寿州对峙继续,敬亭山风云又起。 随着夕阳落下,残阳烛照,将句溪映得血红。北风呼呼,血红的句溪荡起层层涟漪,闪着诡异的光。 姜梦雪命人将图纸铺开,指着北面道:“前面是宁国,沿着溪水行约百里是宣城,宣城附近就是敬亭山。各地探子来报,只有部分神龙教徒驻守敬亭山,大部分神龙教徒、逍遥阁、天静宫等人不知所踪。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是打算半道伏击。魔君觉得怎么办合适?” 宋轶峰不屑道:“将计就计!咱们人多势众,何惧他们?护法何在?”话音刚落,一个虚影闪身而出,黑衣罩身,黑巾蒙面,眼神狠厉,正是幽袭。宋轶峰阴声道:“神龙教圣尊、圣后现在何处?” 幽袭恭敬道:“二人早已离开敬亭山,现在宣城附近埋伏。不过幽灵把人跟丢了,属下估计要到天黑才有消息。” “好!”宋轶峰大喜道,“全速扑向宣城,一举擒拿二贼,夺回圣物!” “且慢!”姜梦雪急道,“前面必有伏兵,魔君不要轻举妄动!逍遥阁、天静宫人马不知去向,必会在半道少伏击,咱们不得不防。” “哼!”宋轶峰冷笑道,“当日沈魔君武功盖世,一人险些挑了神龙教;如今你我武功不输沈魔君,难道连他的胆子都没有?” “魔君说得有理,”毒尊汤智渊捋着满面白须道,“使者给咱们招来这么多高手,咱们岂能辜负了她的厚望?一举荡平侠客盟,既可以为魔君、女帝洗刷冤屈,又可以夺回天魔教圣物,还能够利用赠银振兴三教,岂不是一举三得?” 姜梦雪忧心忡忡道:“本君不是反对你们北伐,只是想提醒你们不要轻视侠客盟!侠客盟主力虽然是三教之人,但还有大批江湖人士,咱们不知道他们的虚实,最好不要贸然出击。我的意思是兵分三路,相互呼应,以免腹背受敌,两面夹击。” “恐怕不妥,”汤智渊皮笑肉不笑道,“咱们比侠客盟稍强,一旦分兵,优势荡然无存,岂不是自毁长城?侠客盟趁机围攻一路兵马,咱们岂不是要被逐个击破?” “未必,”姜梦雪娓娓道,“三路品形推进,互为犄角,其中一路被围,另外两路迅速夹击,反倒能截断他们退路。如此鼎足并进,相互支援,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宋轶峰陡然想起当初紫琉璃与婉莹在盘龙镇外林中斗法,当初就是因为分兵导致了速败。想到这,他断然否决道:“不可!当初分兵导致大败,现在决不能重蹈覆辙!天黑以后,全军扑向敬亭山,诛灭侠客盟!” “不可!”姜梦雪怒道,“送死也不是你这个送死法!夜晚行军必遭伏击,不如明早再突袭敬亭山。他们熬了一夜,明早必然困乏,咱们乘势追击,十拿九稳。” “好!”宋轶峰喜道,“今夜养精蓄锐,明早讨伐侠客盟!” 夜幕降临,天佑原本正在宣城附近埋伏,突然韩圣相派人传信,形势有变,请天佑立刻折返。天佑无奈率众人骑马飞奔,折返敬亭山。 山上灯烛通明,众人齐聚一堂,面色凝重。 天佑急道:“怎么回事?” 韩文信忧心忡忡道:“两盟正在山下歇息,声称要来拜会圣尊,并与咱们一同讨伐日月盟。两盟目的不明,行事诡秘,咱们不得不防。为免腹背受敌,一败涂地,我们只好派人请圣尊回来,从长计议,望圣尊恕罪!” “怎么会这样?”天佑只觉头皮发麻,焦急道,“当初师兄就说过,如果两盟倒戈一击,咱们必定深陷困境。现在他们突然杀到,是不是打算与邪教里应外合?如果真是那样,咱们怎么办?夏兄、傅玉成已经率两教众人埋伏两侧,现在改变计划恐怕来不及了。万一邪教趁机进攻,他们也会深陷绝境,怎么办?” 晴儿暗暗忧心,稍稍镇定道:“两位圣相,快关闭山门,据守山上,死守待援!再派人求援,请兄长和傅少主迅速回援!” “圣后勿虑!”圣相张浩宇捋须道,“我们合计了一下,已经擅自做主派人通知他们了,请圣尊恕罪!” “两位圣相无罪!”天佑愁眉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关闭山门?” “不可!”韩文信铿锵道,“两盟并没有公开撕破脸,圣尊不可怠慢,否则必贻人口实,将来不仅会葬送了圣教,还会险八公山于不利之地。何况两盟、江北八教人马众多,现在只有两盟前来,却不见八教之人,不是很奇怪吗?如果贸然关闭山门,他们必定合力攻山,咱们顷刻灰飞烟灭。反之,圣尊大大方方迎他们上山,两盟在明,八教在暗,咱们便可分化瓦解。” 张浩宇附和道:“两盟来者不善,咱们要小心戒备,暗中监视。只要他们登上山,立刻关闭山门,以防他们与八教里应外合,杀咱们个措手不及。另外,不管他们问什么,圣尊都不要照实说,而应该虚实结合,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同时,请圣后统领各处兵马,随机应变,只要形势不对,立刻动手!” “不妥啊!”韩文信摇头道,“监视两盟并不能消除威胁,反倒会令咱们疲于奔命,到时日月盟来袭,咱们怎么办?既然他们来者不善,那咱们不妨敞开山门,让他们随意走动!” 天佑惊得瞠目结舌,急道:“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晴儿立时会意,展颜笑道,“如果他们来者不善,他们越早露出马脚对咱们越有利;反之,就算咱们敞开山门,他们也不会背信弃义。” “圣后聪慧!”韩文信笑道,“两盟自以为能拿捏咱们,必会轻敌大意。只要他们求胜心切,贸然动手,咱们就有胜算。” “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张浩宇铿锵道。 不久天佑亲自下山迎接两位盟主,引众人上山。 见山上高手不多,正义盟主杨言忠惊道:“圣尊大张旗鼓要讨伐日月盟,为何只有这些人?逍遥阁、天静宫的人马还没有到吗?” “这……”天佑迟疑道,“两路人马……还没有到。” “圣尊此言不实!”卍盟盟主凌云思捋须阴笑道,“我们的探子早就发现两教众人踪迹,他们早就到了敬亭山,为何避而不见?莫非天静宫、逍遥阁对两盟有所不满?” 韩文信忙干笑道:“两位盟主误会了,大家同为正道,哪有什么不满?就算有些误会,双方也应该坦诚交流,求同存异,而不是相互攻讦,暗地偷袭,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两位盟主初掌大权,还望秉持公义,顺天应时,做正道柱石!” 杨言忠、凌云思不敢接话,干笑不语。 众人齐至大殿,天佑吩咐众人在大殿外等候,唯独留韩文信、张浩宇在殿中接待。杨言忠二人也命东方大帝卞翁鹤、持国天王游仙陀等人在殿外等候,唯独二人携手迈入大殿。双方寒暄一阵,纷纷落座。 没等天佑开口,杨言忠干笑道:“之前咱们多有误会,都是邪教从中作梗,并非两盟本意。两盟与神龙教同为江湖正道,多年携手抗魔,情谊深厚。这次天尊从中讲和,令双方摒弃旧怨,再结盟好,既是高瞻远瞩,也是正道期盼。若非咱们之间多有误会,日月盟也不敢悍然屠杀平民,栽赃正道。听闻你们要讨伐日月盟,我们连夜赶来,希望助贵教一臂之力,为武林伸张正义。” “不错,”凌云思也附和道,“魔君、女帝公然违背江湖道义,丧失武林底线,若连咱们都坐视不理,江湖哪有正义可言?我们星夜赶来,各率本盟所有兵马,准备助圣尊一举擒杀魔君、女帝,为众人讨回公道。” 天佑半信半疑,喜道:“有两盟相助,我们真是如虎添翼!” 韩文信、张浩宇强颜欢笑,心下疑惑。 众人在大殿叙旧情,突然殿外传来阵阵叫嚷声,众人齐齐一惊,疾步出殿。只见殿外神龙教徒、两盟众人各据一方,剑拔弩张,正准备厮杀。中间空地处躺着七八个盟徒,一动不动,状如死尸。 天佑急声喝斥道:“住手!怎么回事?” 晴儿疾步上前,怒目道:“他们私闯后殿,偷窥我沐浴,被护卫当场杀了。” 天佑回身怒道:“两位盟主,这事该如何处置?” 杨言忠、凌云思齐齐面色一变,瞪着卞翁鹤、游仙陀二人,质问缘由。 卞翁鹤、游仙陀互望一眼,先后道:“盟主息怒,其中二人误闯后殿,冒犯了圣后,并非有意为之。属下等已经调查清楚,二人原本打算去方便,只因人满为患,不得不寻个偏僻之地解决,不巧被神龙教巡视发现,这才惊慌失措,误闯入后殿。后殿护卫不分青红皂白,将二人当场斩杀,并出言不逊侮辱两盟,所以酿成了刚才的冲突。” “他撒谎!”晴儿气愤道,“茅房在西,女眷在东,他们怎么可能误闯入后殿?而且二人被围后嚣张跋扈,出言不逊,又率先动手,护卫不得不将其擒杀。后来两盟的人叫嚷着冲进来,又率先动手,我不得不护住众人,失手杀了几人。” 双方各执一词,相互斥责对方撒谎。 天佑护妻心切,怒目道:“二人婬荡无耻,死有余辜!” 杨言忠大怒,凌云思暗恨,纷纷眼神示意,身后众人齐齐道:“血债血偿,讨回公道!” 韩文信、张浩宇瞧出蹊跷,一个低声道“圣尊,先下手为强!”一个小声道“圣尊,擒贼擒王!” 天佑立时会意,剑自出鞘,飞身攻向杨言忠、凌云思二人。晴儿早有预料,利剑出击,飞身拦下卞翁鹤、游仙陀二人。韩文信、张浩宇趁机飞身急攻,拦下两盟众大帝、天王。其余双方纷纷御器,相互厮杀,混战各处,杀得天昏地暗。 韩文信御冰出击,左右开弓,一人力战三位大帝,始终不落下风。张浩宇两掌御尘,漫天飞袭,一人拦下三位天王,丝毫不惧。其余众人混战不休,只见金光闪耀,冰箭如雨,烈焰四射,狂风怒卷,仙雾缥缈,雷鸣不断……霎时血染山河,残肢遍地。两盟高手近八十人两面夹击,很快杀得神龙教三十余人节节败退。 见形势一片大好,凌云思大喜道:“圣尊,你败局已定,束手就擒!只要你肯弃暗投明,两盟保证绝不伤你性命,更不会为难圣后。如果你肯倒戈一击,我们还会替你求情,让你继续做八公山之主!” “向谁求情?”天佑冷冷道。 “哈哈……”杨言忠笑道,“圣尊投诚后自然会知道!” “卑劣无耻!”天佑怒骂道,“我爹说过,宁杀身成仁,勿求生害仁。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勾结邪教,毒害正道,恬不知耻,还敢来劝我投诚,可耻!”他边说边挥剑如魅,逼得二人寸步难进。 杨言忠怒目射出寒光,凌云思阴目透着狠厉,两人联手急攻,相互协防,勉强战平天佑。尽管二人使出浑身解数,依旧无法占到半点便宜。 见天佑陷入苦战,众人也形势不妙,晴儿暗暗忧心,眉头紧锁。她挥剑如雨,身影如鬼,凤爪配合神剑,逼得卞翁鹤、游仙陀寸步难进。担心继续拖下去会一败涂地,她陡然收了神剑,两爪血红,飞身急攻,气势惊魂,煞气逼人。卞翁鹤御雾周身,被连环血爪破了雾罩,惊慌后退;游仙陀雪杖在手,也被重重爪影震残雪杖,慌张倒退两步。晴儿乘势追击,吓得二人心惊肉跳。 卞翁鹤、游仙陀很快调整心态,舍弃进攻,全力防守,一个雾气罩身,一个雪罩遍体,联手御敌,勉强稳住阵脚。虽然不至于速败,但二人心知肚明,两人两手依旧不是晴儿敌手,继续苦战下去,百余招必败无疑。 双方在敬亭山血战,百里外的宋轶峰早已收到传信,面露阴笑道:“两盟果然厉害,竟然打算釜底抽薪!好,太好了,等他们攻下敬亭山,侠客盟必如丧家之犬,无处容身。到时咱们乘势追杀,与两盟南北夹击,侠客盟必败无疑!继续打探,等他们两败俱伤时立刻出击!” “不妥!”姜梦雪冷冷道,“两盟区区百人岂能轻易拿下敬亭山?如果神龙教据守敬亭山,死守待援,逍遥阁、天静宫趁机回援,两盟必败。现在这个时候咱们应该主动出击,趁机灭了逍遥阁、天静宫,斩断神龙教左膀右臂。再挥军北上助他们一臂之力,内外夹击,便可弹指覆灭侠客盟!” “好主意!”汤智渊捋着白须笑道,“女帝高明!” 宋轶峰冷笑道:“就这么办!立刻扑向敬亭山,擒杀狗圣尊,覆灭神龙教!” 第438章 正邪混战 敬亭山上血流成河,山下硝烟弥漫。 少主夏子龙、傅玉成、圣女玉玲珑率三教众人迅速折返敬亭山,正与一群蒙面人殊死拼杀。夏子龙御剑飞袭,逍遥如魅,攻得三个紫衣首领节节败退;傅玉成鬼影残步,仗剑出击,逼得三个紫衣首领步步后退。玉玲珑一手御风,一手御气,左右开弓,与两个紫衣首领战得难分难解。圣尉汪道圣御火冲杀,与两个黑衣头目战得难分难解;圣侍凌尚香御毒飞袭,逼得两个黑衣头目寸步难进;安正刚、朝牧隐纷纷御雷,逼得四个黑衣头目寸步难行。其余众人鏖战各处,杀得难分难解。 虽然双方高手都近上百,但三教高手明显略胜一筹,在楼主关玉峰、殿主鲍蕊蕾等人带领下攻得众灰衣人节节败退。不过众灰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尽管落了下风,但一时半刻还不至于速败。 想起阁主和天后重托,关玉峰暗暗心忧。如果圣后出事,自己如何向阁主和天后交代?想到这,他虎目放出寒光,剑眉倒竖,挥手弹出四枚毒丸,霎时绿红黑白四气弥漫,布出了四象毒阵。四象毒阵强行吸收他人内力,短暂据为己有,令关玉峰实力大增。他飞身急攻,但凡陷入阵中之人无一幸免,全部被他无差别洗劫,死状惨烈。 鲍蕊蕾大惊失色,忙御雪护体,飞身闪躲,跳出毒圈。趁众灰衣人惊慌之际,她飞身而起,御雪飞袭,霎时漫天雪花乱窜,宛如暴雨梨花。 两人左右急攻,很快诛杀过半灰衣人。其余众灰衣人见形势不妙,纷纷退守山门。鲍蕊蕾早猜破众人心思,飞身而上,率先占据山门,御雪阻断众人退路。关玉峰趁机飞身急攻,立时毒杀两人。弹指御毒,毒阵再起,又困住七八人,惊得其余众人狼狈四散。鲍蕊蕾顺势冲杀,不久将众灰衣人斩杀殆尽。 随着众灰衣人纷纷惨死,八个紫衣首领见败局已定,纷纷跳出战圈,狼狈逃窜。八位黑衣头目也想趁机飞逃,被夏子龙、傅玉成、玉玲珑、鲍蕊蕾飞身阻断去路。四人联手朝牧隐、安正刚、汪道圣、凌尚香前后夹攻,十余招将众人杀败,只剩一个黑衣人跪地求饶,狼狈不堪。 关玉峰抬手扯去黑衣人面罩,一手掐住他两腮,一手弹入药丸。不多时黑衣人浑浑噩噩,眼神迷离。关玉峰声音阴诡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气若悬丝道:“忠义堂副堂主马庸。” “你们为何在此?”关玉峰继续道。 “拦截侠客盟……”马庸浑噩道。 关玉峰急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盟主……”马庸断断续续道,“两位盟主……杨盟主、凌盟主。” 众人齐齐一惊,关玉峰阴声道:“两位盟主在哪儿?” 马庸幽幽道:“在山上,敬亭山上。” 众人大骇,关玉峰急道:“坏了,圣后有危险!” 众人正要飞身上山,朝牧隐、关玉峰、安正刚、鲍蕊蕾齐齐阻拦。安正刚急道:“山上情形不明,谨防有诈!先释放信炮,如果圣尊、圣后危急,必会传信求援。” “不妥,”朝牧隐铿锵道,“一旦两盟知道援军已到,必会把守要道,封锁山门,咱们如何救人?不如派人先探一探山上虚实,再作打算!” “也不妥!”鲍蕊蕾忧心道,“圣尊、圣相必定已经陷入重围,若再不救援,恐怕迟则生变。应该选拔精锐,迅速驰援,或许能险中取胜。”关玉峰忙附和道:“鲍殿主说得对,老夫也觉得现在形势万急,片刻不能耽误。老夫愿为先锋,率七八个顶尖高手上山救出圣后!” “不行!”夏子龙掷地有声道,“妹妹、妹婿都在山上,我岂能袖手旁观?傅少主,咱们联手驰援,如何?” “好!”傅玉成笑道,“求之不得!” 没等众人议定,二人率先飞奔上山。朝牧隐、安正刚等人大惊失色,纷纷错愕。这时关玉峰、鲍蕊蕾、凌尚香率先急追,没有丝毫迟疑。朝牧隐二人不得不率众高手飞身急追,边追边派人把守要道,以防有人背后偷袭。 山上众人还在鏖战,天佑一人力战盟主杨言忠、凌云思二人,鏖战数百招,依旧未分胜负。晴儿飞爪迎击大帝卞翁鹤、天王游仙陀,奋战百余招逼得二人没有还手之力。韩文信与三位大帝拼杀,张浩宇与三位天王鏖战,二人奋力厮杀,始终难分优劣。其余众人在两盟围攻下,逐渐退入宫殿,负隅抵挡。 见形势万急,晴儿怒气冲冠,血爪飞袭,一爪震破卞翁鹤雾罩,顺势一爪将其震伤。随着卞翁鹤战败,游仙陀也心神大乱,且战且退。没撑两招,便被晴儿一爪震断雪杖,又一掌震伤趴地。 环顾四周,天佑等人陷入苦战,其余众人纷纷命悬一线,晴儿来不及细想,忙回身助战天佑,飞身拦下凌云思。两人奋力拼杀,逼得两位盟主节节败退。 众人正混战不休时,夏子龙、傅玉成、关玉峰、鲍蕊蕾、凌尚香等人率先赶到。五人心思各异,奔赴各处,夏子龙、傅玉成御剑助战天佑、晴儿,鲍蕊蕾御雪援救张浩宇,凌尚香飞身援助韩文信,唯独关玉峰御毒杀入殿中,挥毒如雾。 见侠客盟援兵赶到,杨言忠、凌云思大惊失色,且战且退。二人正盘算对策,只见玉玲珑、朝牧隐、安正刚等人率众赶到,趁机助战,杀得两盟众人狼狈不堪。杨言忠二人大骇,匆忙跳出战圈,狼狈逃窜。三位大帝、三位天王也赶紧飞身而去,狼狈钻入山林。 随着杨言忠狼狈逃走,两盟众人纷纷士气低迷,心惊胆战。天佑率众人三面围杀,不久杀败众人,尽诛众值神、天师、金刚、罗汉等人,生擒卞翁鹤、游仙陀二人。 清点人马,神龙教折损了三十余位高手,逍遥阁折损了十余人,天静宫折损了十余人。天佑感慨道:“还没与天魔教决战,咱们已经折损一半人马,接下来如何抗衡日月盟?” 韩文信掷地有声道:“圣尊勿虑,两盟实力强悍,若不是先揭穿他们的阴谋,等他们与邪教里应外合,咱们必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两盟和江北八教残部躲入敬亭山,虽然已经是丧家之犬,但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一旦时机成熟他们还会兴风作浪。敬亭山林叶繁盛,山道崎岖,咱们既无力追捕,也没有必要搜山。当务之急是迅速下山,以免腹背受敌。” “恐怕为时已晚,”张浩宇疾步过来道,“属下已经询问过卞翁鹤、游仙陀二人,得知两盟在动手前已经通知了百里外的日月盟。按照时辰计算,日月盟必定已经赶到山下附近,此刻下山是自投罗网,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那怎么办?”天佑急道乱磨。 “自投罗网总比坐以待毙好!”韩文信铿锵道,“若被邪教困死山上,咱们几乎没有胜算。诸位细想,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多少高手,两盟、江北八教多少残兵,一旦山门被堵死,外有日月盟,内有两盟,咱们腹背受敌,必撑不过两日。反之,杀下山去,分兵三路,至少有两路能活着离开敬亭山。若上天眷顾,说不定咱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静默不语,唯独张浩宇凝眉道:“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派一路人马为饵,引邪盟追杀,其余两路人马半道伏击。若形势不利,继续分兵逃亡;若形势有利,顺势反杀,或有胜算。” 韩文信、关玉峰、鲍蕊蕾齐齐附和,朝牧隐、安正刚也轻轻点头。 傅玉成疑惑道:“如果邪盟不追呢?姜梦雪不是泛泛之辈,她岂能看不出玄机?夫人说过,姜梦雪为人机敏而多智,咱们万不可大意。万一他们不追诱饵,反倒截杀咱们的伏兵,怎么办?” “他们不会的!”晴儿斩钉截铁道,“只要诱饵足够香!” 天佑心有灵犀,幽幽道:“这个重任只能我一肩挑起,否则三教覆亡,我无法向师兄交代,更无法向……师父交代。这次我得亲自当诱饵,望诸位奋力杀敌,保全三教!” 众人正议论中,东南山下道道信炮冲天而起,惊得众人身躯齐颤。 天佑迅速率领众人下山,途中商议好了分兵和埋伏方案。刚到山下,败兵来报,日月盟众人直奔敬亭山杀来了。众人不敢迟疑,迅速分兵,天佑率晴儿、四位圣督和十位高手直奔北面而去,夏子龙率朝牧隐、关玉峰、韩文信、凌尚香和二十位高手直奔东面奔去,傅玉成率安正刚、鲍蕊蕾、玉玲珑、汪道圣、张浩宇和二十位高手望西奔去。 众人刚走不久,宋轶峰率众人赶到敬亭山。迅速杀上山,这才发觉众人早已逃之夭夭。宋轶峰一把抓起卞翁鹤怒道:“狗圣尊去哪儿了?” 卞翁鹤冷眼逼视道:“侠客盟早已下山,毒尊来晚了。” 宋轶峰正要出手,姜梦雪迅速拦下,疑惑道:“身穿道服……仙风道骨,你不是神龙教的人,你是两盟的人,对不对?” “女帝好眼神!”卞翁鹤笑道,“在下东方大帝卞翁鹤。” 旁边头陀面无神情道:“在下持国天王游仙陀!” 见二人席地而坐,又气息不稳,姜梦雪瞬间明白,恍然道:“两盟已经败了,是不是?杨盟主、凌盟主折损了多少人?你们又杀了侠客盟多少人?” 卞翁鹤幽幽道:“两位盟主和众大帝、天王都已经逃入深山,其余众人全部被杀。至于侠客盟折损了多少人,女帝得亲自清点了。” 游仙陀趁机附和道:“四周尸体尚未来得及处理,女帝一点便知。” 姜梦雪抬手示意,命众人迅速清点尸体,大喜道:“侠客盟折损近半,看来他们果然是狼狈逃窜了!” “想逃?”宋轶峰阴笑道,“哈哈……他们休想逃出本君的五指山!立刻下山,全力追击,尽诛侠客盟!” “等等!”姜梦雪急道,“既然两盟、江北八教还有残部,不如等他们下山,咱们一起追击。” “恐怕不妥,”汤智渊捋须笑道,“他们钻入深山,如丧家之犬,岂肯轻易出来?就算出来,也必定如断脊之犬,哪有斗志?咱们人多势众,完全可以碾压侠客盟,何必浪费时间?” “毒尊说得对!”宋轶峰负手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立刻传令,追杀侠客盟!” 众人纷纷朝山下扑去,沿着官道往北追去。 天佑率众人奔到青弋江时,见前面大江横阻,后面追兵又至,不得不拔剑出鞘,准备厮杀。 宋轶峰大笑道:“圣尊,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抬手示意,幽袭、幽灵率天魔教众人飞身冲杀,姜梦雪率玄女教众人左面助战,汤智渊率圣毒教众人右面助攻,三面夹击,气吞山河。 眼见神龙教众人陷入绝境,停靠在青弋江岸边的画舫上先后窜出十几个黑影,分别从南北两面夹击。北面夏子龙飞剑出击,朝牧隐御雷飞袭,关玉峰毒气乱窜,韩文信冰箭四射,凌尚香毒掌狠辣,众人联手急攻,很快袭杀十几个圣毒教高手。南面傅玉成神剑挥舞,安正刚雷珠频频,鲍蕊蕾雪花漫舞,玉玲珑旋风呼呼,张浩宇浊尘骤起,汪道圣烈火飞袭,也很快袭杀十几个玄女教高手。 宋轶峰又惊又怒,立刻指挥天魔教众人左右拦下援军。天魔教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又从画舫窜出四十余个高手,纷纷两面夹击。天佑大喜,扬声道:“援军到了,奋力厮杀,冲出去!”边喊边奋力急攻,与汤智渊鏖战一处,丝毫不落下风。晴儿也越战越勇,血爪曼舞,硬生生拦下了姜梦雪。两人武功差距不大,姜梦雪一时半刻竟奈何不了她。四位圣督与幽袭、幽灵、常五郎等人拼杀,虽然落了下风,但还不至于速败。 双方混战起来,直杀得月暗星稀。 日月盟高手百余人,侠客盟高手五十余人,原本天地悬殊,不料侠客盟众人前后夹击,硬生生削弱了日月盟攻势,而且逐渐扭转劣势,杀得日月盟众人心惊不已。 宋轶峰怒气冲冠,奋力拦下夏子龙、关玉峰,却被二人联手夹击,逼得节节败退。姜梦雪也奋力厮杀,虽然稍占上风,却丝毫拿不下晴儿。汤智渊御毒急攻,竟与天佑打个平手,急得虎目喷火。幽袭、幽灵、常五郎等人围杀杨耀武、聂凌云、封北海、魏无邪,不到三十招便杀得四人左支右绌。 这时傅玉成、玉玲珑、朝牧隐率三教众人奋力急攻,又诛杀十余人,攻得日月盟众人心惊胆战。双方混战不休,只见火舞漫天,雷暴频频,风烈雾浓,冰霜四射……众人拼命厮杀,至死方休。 第439章 运筹帷幄 双方一场混战,直杀到江上浮尸遍布,血染山河。 夜半时分,双方精疲力尽,纷纷跳出战圈,天魔教只剩魔君宋轶峰、护法幽袭、幽灵和八位魔王,玄女教只剩女帝姜梦雪、帝佐常五郎和八位常侍,圣毒教只剩毒尊汤智渊和四位毒王。神龙教还有天佑、晴儿、玉玲珑、汪道圣、韩文信、张浩宇、凌尚香和四位圣督,逍遥阁还有少主夏子龙、朝牧隐、关玉峰和两位楼主,天静宫还有少主傅玉成、安正刚、鲍蕊蕾和四位殿主。 见双方势均力敌,宋轶峰咬牙暗恨,怒目道:“姜梦雪,你连一个婢女都拿不下,真是废物!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本君还不如自己动手!” 姜梦雪面色阴沉道:“你有本事你上,没本事就闭上臭嘴!你自己还不是被打得满地找牙?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还不是一样废物?” “你再说一遍?”宋轶峰面露煞气,阴目逼视道。 “哼!”姜梦雪冷晒不语。 二人相互埋怨,汤智渊却忧心忡忡道:“魔君、女帝,形势对我不利,再耗下去徒劳无益,不如先撤。等两盟收罗散兵,咱们合兵一处,再跟他们一决高下不迟!魔君、女帝觉得如何?” “好,那就先撤!”宋轶峰咬牙道。 见日月盟众人撤去,天佑等人如释重负,迅速登上画舫,乘船离去。 天佑、晴儿相互询问伤势,见对方安然无恙,纷纷欢喜。想起刚才生死悬于一线,二人紧紧抱住对方,情意绵绵,羡煞旁人。 旁边玉玲珑黯然叹气,捂着胳膊一言不发。汪道圣、张浩宇、鲍蕊蕾纷纷关心,关怀备至,令她感动不已。扭头瞅见张浩宇受了伤,她脱口而出道:“师兄……”刚说出口,立时觉察不妙,忙改口道:“师父怎么样了?伤得严不严重?” 鲍蕊蕾暗惊,边为张浩宇包扎,边笑道:“你师父没事,不用担心。等会我再为妹妹包扎,你先忍一忍!”张浩宇轻咳一声,忙眼神暗递。鲍蕊蕾心领神会,笑而不语。 众人忙着嘘寒问暖,几乎无人注意三人温馨的互动,唯独韩文信双手交叉,静默不语,将一切尽收眼底。细细回忆当初玉玲珑被选为圣女的过程和二人的过往,他越想越惊,嘴角逐渐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韩文信正暗自得意,突然胳膊被一双玉手抓住,扭头望去,原来是圣侍凌尚香。凌尚香面露难色,小声道:“文信,你帮帮我!”韩文信仔细望去,只见她腋下鲜血点点,不禁暗惊,忙为她包扎。 张浩宇捋须瞅着韩文信,暗暗皱眉。旁人他倒不在意,唯独对韩文信颇有戒心,担心事迹败露。 画舫在江上漂流,众人稍稍喘口气,只觉浑身疼痛,困意浓浓,不知不觉相互依偎,慢慢睡去。 夜半时分,天赐猛然从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婉莹也从睡梦中惊醒,边撩发披衣,边为他裹上被子,摸着他额头湿漉漉,惊道:“这么冷得天,怎么一身是汗?是不是做噩梦了?”见天赐一言不发,忙下床点灯,轻轻将他抱在怀里,宽慰道:“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天赐稍稍稳稳心神,喃喃自语道:“如果两盟真倒戈一击,他们会不会全军覆没?” “不会的!”婉莹边为他披上衣服,边笑道,“妾身早已安排好了,他们必不会有事。” 天赐摇头道:“我不相信卫青山!他几次险些害死我,若不是福大命大,我岂有今日?他心思深重,令人捉摸不透,我不信任他!万一他旧病复发,天佑岂不是要被他害惨?” 婉莹捧着他脸庞,凝眸道:“就算你不信任卫青山,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妾身早已做了万全的安全,他们不会有事。” 天赐稍稍放心,躺在床上,思绪纷飞,总觉得事有蹊跷。 婉莹躺在他身旁,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拨弄青丝,笑意浓浓道:“夫君在想什么咧?” “在想寿州的事。”天赐若有所思道,“名门赖在寿州不肯离去,有意向咱们示威。现在他们铁板一块,抱团施压,咱们如何才能一一瓦解呢?” “这个嘛,”婉莹漫不经心道,“三大名门中,梵净山与灵山派素来不和,上次咱们成亲他们特意派了使者来,这次名门发难他们却没有派人掺和,所以梵净山是咱们可以拉拢的对象。而十大名门中,锦屏山与灵山是特殊关系,也是灵山安插到川蜀的一枚棋子。庐山、黄山与灵山一脉相承,号称是灵山的左膀右臂。泰山、关帝山都受灵山庇护,向来唯灵山马首是瞻。而神农顶近在咫尺,一山难容二虎,一直与八公山不对付。” 天赐轻轻搂着她香肩,继续询问。婉莹笑道:“至于其他门派,各怀鬼胎,对灵山是阳奉阴违。当年钓鱼山曾妄图称霸川蜀,一度令其他名门闻风丧胆,可惜在灵山、梵净山插手后,从此一蹶不振,所以他们对灵山是又敬又恨。贺兰山向来与梵净山交好,企图瓜分川蜀,称雄西陲,不过灵山势大,他们不得不有所收敛。这些年贺兰山一直在两派之间反复横跳,看似对灵山俯首称臣,其实胸怀大志,未必真心臣服。岐山是灵山安插在北方的一枚棋子,因为贡献龙尊助灵山称雄名门而受到灵山器重。不过,岐山一直不肯遵守江湖规矩,多次受到灵山敲打,对灵山也是若即若离。” 听着婉莹细细道来,天赐起身沏茶,运气降温,边递给婉莹边道:“两位圣相说应该个个击破,逐一瓦解,我觉得这个计策可行,为什么夫人不同意?” 婉莹抿了一口茶,轻轻依偎他胸膛,浅笑道:“如果个个击破,需要耗费巨大财力,而且未必能一锤定音。以钱事名门,犹投骨喂狼,骨不尽狼不绝。今日拿了钱他们声援你,明日不给钱他们声讨你,你以为他们左右逢源,其实他们是表面敷衍你,背地下刀子。这种不靠谱的名门,要之何用?” 天赐醍醐灌顶,不住点头。 婉莹继续道:“而灵山派欺软怕硬,只惧怕强者,而不恤弱者。你越是惧怕他们,他们越是得寸进尺。只有敢战,方能止战。逼退了灵山,其他名门自然望风而退。古语说擒贼擒王,这才是破局的不二法门。夫君,你觉得咧?” “一切听夫人的!”天赐笑道,接过茶杯,弹指送回桌案,回身搂着白玉美人,缠绵温柔乡。婉莹玉指轻弹,灯烛熄灭,香帐低吟。 一番酣战后,日月盟众人纷纷精疲力尽,往敬亭山方向退去。 途经一片密林时,众人马儿纷纷倒地,惊得众人齐齐戒备。姜梦雪细细查看,神色凝重道:“有人动了手脚!”宋轶峰环顾四周,阴目逼视道:“是什么人?”汤智渊急道:“必是神龙教援兵!” 听闻神龙援兵来了,众人纷纷心神慌乱,不知所措。经过一场大战后,此刻众人元气大损,根本无力再战。宋轶峰怒目四扫,面露狠厉道:“就地防守,恢复元气,我倒要看看谁敢来送死!”姜梦雪也环顾四周,忧心忡忡道:“速速撤退才是上策,继续耗下去说不定全军覆没!”宋轶峰充耳不闻,丝毫不为所动。 突然林间树叶沙沙作响,隐约有人影飞驰。姜梦雪率先觉察异常,咬牙道:“他们来了!”宋轶峰冷笑一声,虎爪暗攥,阴厉道:“来得正好!” 眨眼间,正义盟主杨言忠、卍盟主柴存勖率众大帝、天王、江北八教众人和一群黑衣人飞身而至。没等日月盟众人回过神来,杨言忠、凌云思齐齐扬声道:“诛杀邪教,替天行道!” 宋轶峰、姜梦雪、汤智渊齐齐一惊,个个愤恨。 随着一声令下,八位魔王、八位常侍和四位毒王纷纷出手,率先拦下两盟众人。邪教众人虽然实力尚未恢复,但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有把两盟众人放在眼里。何况两盟刚刚经历一场大败,实力也耗损严重,邪教众人更加轻视了。 杨言忠、凌云思率众人纷纷出手,与众人混战一处。杨言忠御冰飞袭,率先拦下两个魔王;凌云思御水在手,也拦下两个魔王。卞翁鹤、游仙陀等人纷纷与八位常侍鏖战各处,难分优劣。其余江北八教众人与众魔王、毒王混战不休,同样难分高下。双方都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此刻是半斤八两,杀得难分难解。 姜梦雪抬眼望去,两盟众人身后还站着八个黑衣人,个个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她暗暗疑惑,只觉得十分蹊跷。 这时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抬手示意,两边七位黑衣人齐齐出手。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飞身助战杨言忠,逍遥鬼影左闪右躲,一招反杀黑帝魔王。没等黄帝魔王回过神来,他逍遥残步一闪而逝,迅如疾电,一招将其震死。另一个身材瘦长的黑衣男子飞身助战凌云思,八卦瞬步如鬼似魅,柔绵掌法以柔克刚,一招反杀白帝魔王,又一招袭杀吴帝魔王。还一个黑衣男子双掌御毒,一闪而至,转眼毒杀天毒王。没等另外三个毒王回过神来,他一闪而逝,弹指飞毒,三招毒杀三位毒王。 三个黑衣男子建功,四个黑衣女子也不甘人后。一个面罩紫纱的女子双掌御火,烈焰惊魂,左右开弓,势如破竹,两招袭杀赤帝魔王、仓帝魔王。另一个身姿较弱的女子冰剑挥舞,寒气逼人,弹指御毒,气势惊魂,两招袭杀青帝魔王、浩帝魔王。又一个妙目含情的黑衣女子两掌御毒,左右开战,先后一招袭杀两位常侍。还一个婀娜多姿的黑衣女子掌心御雷,连环出击,两招震死两位常侍。 为首的黑衣人站着未动,只是负手盯着宋轶峰、姜梦雪等人。宋轶峰大惊失色,姜梦雪又惊又惧,唯独汤智渊惊呼道:“是卫青山!” 话音刚落,剩下四位常侍已经被两盟众人尽数诛杀。杨言忠、凌云思率众人迅速挡在黑衣人身前,纷纷面露不屑道:“魔君、女帝,你们已经毫无胜算,束手就擒!” 宋轶峰咬牙暗恨,没想到众人会如此不堪一击,气得怒火三丈,随时准备下场厮杀。姜梦雪早瞧出蹊跷,急道:“撤!”没等众人吱声,她率先飞身而去。幽袭、幽灵、常五郎如影随形,早飞身而逝。宋轶峰、汤智渊又惊又怒,纷纷窜入林中。 杨言忠正要急追,卫青山飘然上前,摘下面罩,负手笑道:“穷寇莫追,否则狗急跳墙,难免有死伤。两盟能及时弃暗投明,是正道之福,武林之幸。望二位相助侠客盟剿灭邪魔,以赎罪愆,若有再犯,天尊决不轻饶!” 两盟众人诺诺称是,不敢抬头。 天亮后天佑收到消息,大喜过望,立刻率众人策马追杀。 日上三竿,侠客盟大胜的消息传来,天赐大喜,笑道:“师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众人浴血拼杀,已经击溃日月盟,正在南伐路上,不日就有好消息。”婉莹嘴角浅笑道:“好啊,看来覆灭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指日可待了。当务之急是逼退灵山,解决寿州危机,树立八公山威望。我有个主意,可以令他们知难而退。”天赐急问,婉莹咬耳低语一番。 不久婉莹率冰儿下山,亲自前往召见王仙婆。 王仙婆正与众名门护法商议事情,听闻天后亲自前来,忙率众人出迎。 婉莹负手而立,笑道:“不必客气,本后只是来传天尊旨意。江湖规矩是武林所定,武林默契是名门所制,任何江湖门派都要遵守江湖规矩,谨守武林默契,此为武林大义。灵山执名门牛耳,理应以身作则,垂范江湖,使遵规守矩蔚然成风;但事与愿违,昔日制定江湖规矩,首倡武林默契者,今日沦为破坏规矩、默契的始作俑者。诸位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如何能服众?又如何教化世人?” 众人齐齐面色大变,王仙婆更是咬牙暗恨,拄杖不语。 婉莹面色一寒道:“当初江湖规矩是灵山、梵净山和八公山联手制定,别人可以不守规矩,但三大名门不能不守规矩,更不能肆意破坏规矩!天尊已经下令,三日内灵山使者再不自行离开,八公山只好驱离,望使者自重!” 待婉莹二人飘然而去,众人纷纷炸锅,齐齐询问王仙婆对策。 王仙婆面色难看,冷晒一声道:“灵山岂会随意受人胁迫?诸位勿虑,有灵山在,寿州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众人喜忧参半,锦屏山孙圣谋等人齐齐声援,乐安山岳老伯三人面面相觑。 王仙婆嘴上不惧,心下也忧心不已,暗中召来众人,吩咐道:“八公山已经下了通牒,命咱们三日内离开。咱们是灵山使者,代表灵山尊严,决不能受任何人胁迫!不过兹事体大,还是应该上奏天尊,请天尊做主。在天尊回信前,任何人不得肆意妄动,更不准招惹是非,明白吗?” 如意寒面不语,叶玉莲、南宫庆纷纷躬身称是。 见三人漫不经心,王仙婆龙杖拄地,面色一寒道:“玉莲、南宫,你们二人晚上尽量少出去,明白吗?”又望着如意道:“小主,现在形势复杂,请小主时刻呆在院中,不要轻易出去!”叶玉莲二人面面相觑,恭敬遵命;如意心事重重,勉强敷衍。 傍晚时分,日月盟大败的消息传来,王仙婆震怒。 没等叶玉莲念完来信,王仙婆龙杖捣地,青砖顿时四分五裂,吓得叶玉莲赶紧闭嘴不语,躬身颤抖。王仙婆面露狠厉道:“两盟反水,日月盟大败,可恨!杨言忠、凌云思竟敢阳奉阴违,反咬咱们一口,简直自寻死路!立刻去信幽冥教,命他们南下灭了两盟!” 第440章 玄女经覆亡 名门的信尚未送到,幽冥教已经接到江南败报。 望着手中信笺,幽冥大帝紫琥珀面色愈加凝重,似乎并不吃惊。将信递给圣女紫琉璃,歪坐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负手道:“他们果然败了,还是妹妹睿智!看来我真是高估魔君、女帝了,没想到二人如此不堪一击!” 紫琉璃暗暗吃惊,狐疑道:“两盟、日月盟接连大败,而且败得这么迅速,莫非侠客盟有援兵?难道是八公山插手了?果真如此,那侠客盟的实力就更可怕了!既然侠客盟已经胜了,咱们还犹豫什么?迅速南下灭了两盟,以免沦为他们下一个覆灭的对象!” 紫琥珀迟疑不决,询问旁边沐寒月、郭嘉佑二人意见。沐寒月迟疑片刻,笑道:“圣女说得对,大帝应该为幽冥教退路着想了。现在日月盟大败,侠客盟必会趁机覆灭玄女教、天魔教和圣毒教,还会顺势灭了江南八教和两盟。咱们提前灭了两盟是向侠客盟示好,免得将来日月盟覆灭后咱们成为众矢之的。” 郭嘉佑也附和道:“圣女是真知灼见,大帝可以采纳。趁机拿下两盟,向侠客盟递上投名状,咱们入盟之事必定毫无障碍。现在八公山迟迟没有正式允许咱们入盟,必定是想看看咱们的态度。” 见三人不谋而合,他欣然点头道:“你们说得对,咱们是时候表明态度了。妹妹,传令全军扑向两盟,不得迟疑!” 一夜奔袭,天亮后众人抵达襄阳雷音殿,几乎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不费吹灰之力便覆灭了卍盟。紫琥珀大喜,又下令全军扑向江陵正义盟,准备一举荡平两盟。傍晚时分,众人抵达江陵,又轻而易举覆灭了正义盟。 此时两盟众人正在玉女园外徘徊,丝毫不知老巢已经被人端了。众人在玄女教玉女园外勒马驻足,盟主杨言忠忧心忡忡道:“咱们前有狼后有虎,都是绝路,凌盟主觉得怎么办合适?” 凌云思蛤蟆嘴紧抿,神色凝重道:“灵山势大,与他们对抗是自寻死路。若不是被八公山逼迫,咱们也不会倒戈一击。此刻使者必定已经收到消息,也必会对咱们恨之入骨。她能助你我坐上盟主之位,也能将你我拉下马。咱们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必须左右逢源才行。” “还是两位盟主高明啊!”杨言忠喃喃自语道,“当初两位盟主选择左右逢源,拒绝在灵山和八公山之间选边站,这才保全了两盟。如今你我一招错满盘输,恐怕要葬送两盟。” “未必!”凌云思面露狠厉道,“咱们也可以左右逢源!天尊让咱们讨伐邪教,咱们就暗中通知他们,保全名门的人。如此一来,既不得罪八公山,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讨好灵山。使者见你我有意将功折罪,必不会怪罪咱们。杨盟主,你觉得如何?” “甚好!”杨言忠喜道,“不过,除了暗通消息外,咱们还要尽量避免刺激灵山。天尊让咱们覆灭邪教,咱们可以故意拖延,让三教打头阵,吸引名门注意,等邪教败退时咱们再收拾残局。” 二人议定,立刻派人暗中通知玄女教。 女帝姜梦雪刚喘口气,听闻侠客盟大军压境,早已怒气冲冠。不过玄女教实力大损,如今只剩一帮地仙高手,根本不足以抵挡侠客盟兵马。思来想去,她暗暗咬牙,不得率众舍弃玄女教。 帝佐常五郎小心翼翼道:“女帝,圣教的人怎么办?这些人必会向侠客盟透露咱们的行踪,甚至泄露女帝的秘密。” “那就全杀了!”姜梦雪冷冷道,“地仙以下高手全部诛杀,地仙高手全部带走。” “是!”常五郎暗暗窃喜。 他立刻召来侍女心湖、云梦等人,斜坐阁前,手拄银枪,面露邪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陡然出手,银枪横挑,一枪封喉,转眼五人倒地而死。众人齐齐惊慌,狼狈四逃。常五郎鬼影迅疾,银枪如魅,道道寒芒飞袭而去,只听哀嚎声不断,众人纷纷伏地不起。 心湖大骇,云梦惊魂,纷纷拼命往外爬去。 常五郎提枪逼近,银枪左右轻挑,两边哀嚎呻吟的侍女纷纷惨死。冷眼盯着心湖、云梦二人,他面露狠厉道:“你二人背叛圣教,投靠狗贼,害得本帝佐受尽苦楚,今日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心湖、云梦自知难逃一死,互望一眼,纷纷伏剑而死。 常五郎大怒,咬牙道:“贱人,便宜你们了!你们以为一死就能了事?哈哈哈……痴心妄想!”边说边银枪猛戳,面目狰狞。 不久姜梦雪伫立玉女园外,回头瞅着玉女园,暗暗心伤。自从离开天魔教,这里便成了她的新居。为了经营好玄女教,她呕心沥血,倾注全力,这才将玄女教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刚过几个月,自己又要背井离乡。想到这,她神情沮丧,默然不语。 常五郎瞧出蹊跷,谄笑道:“女帝,现在玄女教已经保不住,不如投靠名门,或许有一线生机。” “不!”姜梦雪斩钉截铁道,“去天魔教!玄女教覆亡后,他们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天魔教,我不能坐视圣教基业毁于一旦!” 常五郎诺诺称是,不敢吱声。 听闻姜梦雪等人往南逃去,天佑率领众人快马赶到玉女园,果然见园中狼藉一片,早已人去楼空。天佑笑道:“姜梦雪逃之夭夭,玄女教到处一片死寂,立刻派人去信师兄,就说玄女教拿下了!” 望着偌大的玄女教一夜覆亡,楼主朝牧隐感慨道:“圣阁与玄女教对峙多年,始终未能逼退玄女教,没想到三教联手南伐,她们竟然不战自退了。” “当初双方势均力敌,自然谁也占不到上风。”楼主关玉峰笑道,“如今不同,咱们有神龙教、天静宫相助,又有像圣尊、圣后、少主和傅少主这样的绝顶高手,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覆灭玄女教。” 天佑笑道:“这是众人之功,不是我一人之力。接下来还要讨伐天魔教,诸位先歇息一晚,明早全军扑向雪峰山!” 众人前往凤阳阁,见院中尸横遍地,不禁个个震惊。 晴儿忙回身嘱咐道:“院中都是女尸,你们都出去!”天佑忙招手示意,领着众男子纷纷出阁。待众人离去,晴儿回身冲着玉玲珑等人道:“仔细查看腰牌,有没有叫心湖和云梦的女子。”玉玲珑、凌尚香、鲍蕊蕾纷纷遵命,挨个细查。 鲍蕊蕾心明眼亮,一眼瞅出地上残尸异常,指着地上残尸道:“众人都是一枪毙命,唯独二人好像是死后被人分尸。” 晴儿心里咯噔一下,疾步上前查看,只见二人死状难看,残肢遍地,下体更是血肉模糊。晴儿不忍目睹,望着地上掉落的两块令牌,见上面赫然写着二人名字,不禁潸然泪下。当初下山前,天赐曾嘱咐天佑,务必从玄女教救出二人。如今众人迟来一步,致使二人惨死,回去后如何向天赐交代?想到这,她暗暗咬牙道:“狗贼常五郎,我不会放过你!” 见众人神色异样,鲍蕊蕾迅速御雪封住二人,叹气道:“众人似乎是被玄女教自己人杀害的,手段残忍,令人发指。这种死后辱尸的行径,简直骇人听闻。” “是,”凌尚香附和道,“我记得名门早有规定,任何人不得死后辱尸,为什么还有人敢这么做?” “因为他们是邪教,是禽兽!”玉玲珑哀伤道,“禽兽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他们不是最擅长用这种手段威慑正道吗?” “邪教未必敢这么做,”鲍蕊蕾怒目道,“有些人比邪教还恶,简直禽兽不如!” 凌尚香颇有感触,轻轻点头。 原本打算在凤阳阁歇息,见遍地横尸,天佑不得不移步玉女阁。 玉女阁内,晴儿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独自暗伤。 天佑安置好内外,推门而入,搂着她香肩宽慰道:“别伤心了,我已经命凌圣侍将二人拼好,厚葬在公主墓旁。有公主护佑,二人不会沦为孤魂野鬼。倒是杀害二人的凶手禽兽不如,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简直天理难容!被我逮住,我必定将其碎尸万段!” “嗯,”晴儿哀伤道,“她们这么年轻,却死得这么凄惨,甚至死后都被人百般凌辱,真是可怜!要是抓到凶手,我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生不如死!” “好!”天佑铿锵道,“娘子说了算。不过,咱们还不知道是谁杀得,怎么办?” “常五郎!”晴儿斩钉截铁道,“必定是他!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人!抓住常狗贼,我必让他自食恶果!” “不行,”天佑忧心忡忡道,“临行前师兄吩咐过,幽袭、幽灵、常五郎等人有名门背景,轻易杀不得。” “谁说的!”晴儿杏目怒睁道,“莹莹也说过,任何人只要敢对咱们下毒手,或者触犯江湖规矩,不管他有什么背景,格杀勿论。就算天塌下来,她和你师兄也会替咱们挡住。莹莹都这么说了,你还怕什么?” “好!”天佑掷地有声道,“我听娘子的,一定要手刃了常狗贼!” 晴儿转怒为喜,扑入他怀中欣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闻着发丝清香,天佑心神一荡,抱起她钻入帷帐。 灯熄合帐,凤鸾颠倒,鱼水交融。 阁外韩文信、张浩宇并肩而立,二人一个负手而立,一个捋须低眉。 二人身后不远处两个女子正窃窃私语,不时传来阵阵欢声。 余光扫视二人,韩文信笑道:“张圣相,你与鲍殿主什么时候认识的?” 张浩宇也回头一瞥,笑道:“韩圣相与凌圣侍什么时候认识的?” 韩文信笑道:“你们似乎相识已久,莫非是进入圣教前认识的?”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惊得张浩宇暗暗心颤。他没想到韩文信洞察力如此厉害,只好干笑道:“韩圣相说笑了,我与鲍殿主相识不久,谈不上深交。反倒是韩圣相,似乎与凌圣侍神交已久,莫非你们都有相同的经历?”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反问也惊得韩文信虎躯一震,不禁暗暗钦佩张浩宇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见他眼神逼视,无奈强颜笑道:“张圣相说笑了,我与凌圣侍相识不久,谈不上神交已久。或许因为经历相似,不觉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这倒是,”张浩宇依旧漫不经心道,“韩圣相多年不曾回去探亲,听闻凌圣侍也是,看来你们都是苦命人啊!这些年名门一直救济穷困,收养孤儿,不知韩圣相怎么看?” 韩文信心里咯噔一声,立时察觉不妙,面色稍变道:“张圣相也多年不曾回去探亲,听闻鲍殿主也是,难怪你们如此投缘!当年你收圣女为徒,她却喊你为兄长,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知鲍殿主可知你们的关系?她若知道了,会怎么看?” 张浩宇身躯一颤,很快听出蹊跷,笑脸僵硬道:“韩圣相多虑了,更听错了,圣女只是跟着我学了几招,名义上尊我为师父罢了。我与她没有其他关系,请韩圣相不要恶意猜测,以免伤了彼此和气。” “是吗?”韩文信回身望着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二人,得意笑道,“张圣相不必紧张,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我相信张圣相的为人,你不会背叛圣教,更不会背叛正道。” 张浩宇如释重负,也回身瞅着二人,欣慰笑道:“多谢韩圣相信任!我也相信韩圣相不会背叛圣尊,更不会背叛天尊!”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提起天赐,张浩宇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寿州的事如何了,天尊有没有逼退众名门。” “应该快了,”韩文信若有所思道,“灵山欺软怕硬,必不敢亲自下场。只要天后能掌握火候,就能死死拿捏他们。只不过,这火候不易掌握,就看天后的掌控力了!” 夜幕渐深,寿州城东街,一个黄发金须,满脸虬髯的中年男子金刀拄地,在街上步履蹒跚,酒气熏天。他身材魁梧,面相凶悍,正是罚恶使者南宫庆。见他不是善茬,路人纷纷绕道而行,不敢靠近。南宫庆醉酒生色,婬目乱瞟,不断搜寻猎物。见众人纷纷躲闪,不禁暗怒。 这时一个倩影从背巷闪出,飘然落在十步外。她身姿凸凹,腰细臀圆,浑身散发着迷人清香,令人骨髓神醉。南宫庆大喜,急忙奔着她翘臀抓去,不料女子疾步而去,竟轻松避开。南宫庆连抓三次,始终未能摸到,不禁心痒难忍。女子越是疾步躲闪,他越是兴致勃勃。 见女子故意放慢脚步,他眉眼带笑,重新抖擞精神,一把抓去。眼看就要抓住丰臀,女子突然止步,长剑拄地,霎时身后现出道道冰刺,险些刺穿南宫庆虎掌。南宫庆大叫一声,顿时酒醒三分,恶狠狠怒视眼前女子,飞起一脚直冲她腰眼踢去。眼见一脚踢来,女子陡然转身,拔剑出鞘,立时划伤其右腿,鲜血染红了裤腿。 南宫庆又怒又痛,不觉又酒醒三分。见眼前女子面如娃娃,隐约是八公山护法冰儿,他逐渐清醒,迅速封住穴道,包扎伤口,怒目道:“贱人,你敢偷袭名门?天下没有第二人敢这么做!你以为仗着天尊护佑就可以为所欲为?简直坐井观天!”他边说边提起金刀,飞身砍去。金刀裹挟寒风,惊魂泣魄。 第441章 临阵退缩 见南宫庆一刀砍来,冰儿冷面寒光,也飞剑迎击,两人一个金光闪闪,一个寒芒道道,一个威武霸道,一个凌厉狠绝,一个虎威挟风,一个凤傲九霄,一个惊魂泣鬼,一个气吞山河,拼杀三十余招,南宫庆始终无法伤冰儿分毫。 远处四周站了许多江湖人士,个个低头私语,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暗忖时机已经成熟,冰儿陡然止步,冷眼逼视,面若冰霜。突然神剑挥舞,寒影重重,御剑飞袭,冰冻天地。南宫庆大惊失色,且战且退,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苦撑十余招,金刀便被一剑挑飞。眼见冰儿一剑刺来,他惊得连连倒退,丧魂落魄。突然飞剑陡偏,一剑刺入他左肋,这时耳畔传来冰儿冷嘲声:“名门又怎么样?不过如此!寿州是八公山地界,谁敢肆意妄为,必自讨苦吃!” 望着冰儿潇洒离去的身影,南宫庆边捂着伤口,边怒目道:“灵山不会善罢甘休,绝不会!” 冰儿头也不回,冷冷道:“这一次是警告,不怕死可以继续挑衅。” 听闻南宫庆被冰儿打伤,王仙婆面色阴沉,两手拄杖,气得浑身发抖。旁边站着如意,她面色冰寒,一直静静望着王仙婆,只等她下令。王仙婆陡然起身,阴声道:“你再说一遍!” 南宫庆又惊又惧,小心翼翼道:“属下外出闲逛,不巧遇上八公山护法,她们叫嚣寿州是八公山地界,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否则八公山必不轻饶。还说……还说灵山不过如此,就算荡魔使者来了又如何。” “放肆!”王仙婆阴厉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外出闲逛,这一身熏天的酒气是谁的?老身三令五申,不要出去饮酒作乐,你难道不知?既然你听不懂人话,要耳朵何用?” 南宫庆大惧,慌忙跪地请罪。 王仙婆继续道:“到底是谁先挑衅?又是谁先出手?再欺上瞒下,谎话连篇,你该知道后果!” 见王仙婆动怒,南宫庆黯然低头,无奈如实陈奏。 王仙婆勃然大怒,龙杖捣地道:“无耻!龌龊!堂堂名门使者竟然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活该被打!早知你死性难改,老身就不该屡屡替你求情,早该让圣门废了你!” 南宫庆吓得面色惨白,慌忙叩头求饶。 这时使者叶玉莲疾步而来,恭敬道:“启禀使者,属下已经奉命知会各大名门。众人听闻灵山与八公山起了冲突,纷纷表态必会声讨八公山,维护名门秩序。” “声讨?”王仙婆怒道,“这么说他们是不肯出兵助威了?” “是!”叶玉莲小心翼翼道,“众人推三阻四,纷纷不肯前来。” “这帮白眼狼!”王仙婆怒骂道,“平日里占尽便宜,关键时刻当缩头乌龟,可恶!锦屏山怎么说?泰山又什么态度?” 叶玉莲娓娓道:“孙护法说两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八公山先动手,他们随时全力支援。徐护法也暗示,只要八公山先出手,他们一定扞卫灵山。” “好!”王仙婆稍稍宽慰道,“有两派支持,我无后顾之忧。南宫使者,你听好了,今日之事事关圣门名声,任何人问起你都要如实陈说。今晚你喝得酩酊大醉,半途被八公山护法袭击,还被其出言侮辱,你忍无可忍,只好出手反击,不料又遭其重创。八公山约束不严,天尊教徒无方,致使两派剑拔弩张,此事他们必须给个说辞,否则圣门不会善罢甘休,必会给你做主。你听明白了吗?” 南宫庆大喜,慌忙伏地道:“使者厚恩,属下没齿不忘!” 王仙婆抬手示意,如意、叶玉莲纷纷告退,唯独南宫庆躬身未动。她飘然落座,闭目不语。南宫庆心领神会,忙上前揉肩,谄笑道:“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请使者示下!”王仙婆漫不经心道:“等!等天下皆知,我看他们如何回应!” 第二日叶玉莲陪如意上街买胭脂,又巧遇了冰儿。她抱剑伫立店外,冷眼望着远去的倩影,直到倩影消失在街角。 冰儿绕过街角,又闪入小巷,故意东转西磨,最后转入背街。突然神剑拄地,驻足不前,冷眼一瞥道:“出来!” 话音刚落,叶玉莲飘然落地,邪笑道:“护法好厉害,竟然被你发现了。你打伤南宫使者,还敢在寿州出现,胆子不小啊!” “天后吩咐过,”冰儿掷地有声道,“寿州是八公山地界,要时时巡视,以免禽兽祸乱。当初古祖天尊仁厚,不加约束,今日元灵天尊袭位,绝不会听之任之。胆敢破坏规矩者,初次警告,再次罚恶,三次诛杀。” “哼!”叶玉莲不屑一笑道,“好个三次诛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我怎样!”转眼拔剑出鞘,飞身急攻,剑气道道,寒芒飞驰。 冰儿不甘示弱,也神剑飞舞,寒冰如雨,漫天扑去。两招逼退叶玉莲,顺势急攻,又三招攻得她左躲右闪,又五招连击将其神剑挑落。 叶玉莲灰头土脸,又气又怒,眼见冰儿飞剑袭来,不得不狼狈后退,却避之不及,被一剑刺穿右肋。没等她回过神来,冰儿抬指封了她穴道,还剑入鞘,冷笑不语。叶玉莲怒火中烧,厉吼道:“小主为什么不出手?” 冰儿一惊,陡然回身,只见十步外站着一个女娃,面容清秀,正是如意。如意眼神哀怨,负手不语。冰儿暗暗吃惊,没想到如意武功进步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她对自己恨意如此之浓。二人四目相对,一个恨意浓浓,一个眉头紧皱。 想起天赐、婉莹临行嘱咐,她没敢动手,扭身退去。突然身后掌风呼呼,排山倒海而来。冰儿暗惊,慌忙回身迎击,只觉眼前一晃,如意身影一闪而逝,又从左面攻来。冰儿早有预料,迅速急转,玉掌迎上,没想到如意身影再次一闪而逝。她心下一惊,匆忙回击,只听“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倒退三步。见如意武功进步神速,担心两败俱伤,冰儿没敢恋战,借力飞身退去。 王仙婆得知叶玉莲也被冰儿所伤,怒气冲冠,龙杖捣地道:“欺人太甚!去请孙护法和徐护法,咱们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灵山威名何在?” 不久锦屏山护法孙圣谋、泰山护法徐神秀先后赶到,纷纷落座。 王仙婆两手拄杖道:“请两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也只有你们肯出手相助。之前八公山护法冰儿无故打伤罚恶使者,肆意挑衅,侮辱灵山,老身已经上奏天尊,又派人宣扬江湖,并去信八公山要求他们给个说法。如今八公山尚未回信,冰儿又无故打伤诛邪使者,得寸进尺,嚣张至极!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老身如何向天尊交代?又如何保住灵山声誉?所以老身决定先行扣下冰儿,再向八公山讨要说法,两位觉得如何?” “这……”孙圣谋迟疑道,“八公山如此得寸进尺,真是怪哉!难道他们真要挑衅名门,挑战灵山?” “当然!”徐神秀邪笑道,“八公山一向野心勃勃,不光竭力拉拢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幽冥教,更成立侠客盟,招揽了一批江湖侠士。他们既暗中韬光养晦,又四处挑起江湖纷争,企图从中牟利,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时他们羽翼未丰,正是斩断他们羽翼之时,否则将来他们坐大,咱们岂不是都要向他们俯首称臣?” “徐护法说得对,”王仙婆阴声道,“灵山若被取代,他们必会先拿泰山开刀,其次就是锦屏山!” 孙圣谋欣然点头道:“当初废黜元灵天尊,咱们都出过力,他们岂能不嫉恨?再说,上次诬陷天尊和他师妹之事早晚暴露,他岂会不趁机发难?一旦天尊发难,咱们三派如何自保?彼不仁我不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机逼退八公山,五十年内必无人能取代灵山。只要灵山在,谁又能奈我们何?” 见二人纷纷同意,王仙婆大喜道:“好!那咱们就给八公山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名门不是好惹的,灵山更不是任何人能随意取代的!” “等等,”孙圣谋疑虑道,“天尊可有旨意?” “哈哈……”王仙婆笑道,“灵山早有门规,胆敢对灵山下手者,格杀勿论!老身只是教训教训他们,如果他们不知好歹,依旧肆行无忌,老身只好荡魔除恶!再者,天尊早有明言,谁敢对如意无礼,立刻押往灵山受罚!如今冰儿对如意无礼,老身岂能坐视不管?等咱们拿下冰儿,各派必定震悚,也必会重新唯灵山马首是瞻!” 二人大喜,欣然点头。 待冰儿回山,婉莹问起寿州之事,听闻冰儿又将叶玉莲打伤,她捻发细思,静坐不语。旁边天赐神色凝重,欲言又止。见她陷入深思,生怕打扰她思绪,只好玉指轻点桌案,静思不言。 殿下香雪海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对面李云楼更是心忧如焚,急道:“掌门,咱们这样易激怒灵山,属下以为万万不妥。万一灵山震怒,咱们岂是他们敌手?不如派冰儿下山赔罪,化干戈为玉帛,以免遭灭顶之灾。如果掌门不放心,属下愿意亲往!” 香雪海坐立不安,也起身道:“灵山实力强劲,我是知道的。不管他们会不会报复,山门总要布防。要不要现在就封锁山门,前后布阵?虽然未必能挡住他们,但总能迟滞他们攻山的脚步,为咱们撤离争取时间!” 听二人一阵渲染,冰儿心神不安,忙跪地道:“是冰儿给圣门惹祸了,我甘愿前往山下请罪,去往灵山受罚!” “起来!”天赐陡然起身,单手背后道,“你是我的徒弟,除了我和天后没人能责罚你!至于灵山,不必畏惧,他们敢攻打八公山,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本尊倒要看看谁敢踏上八公山半步!” “噗,何必如临大敌咧?”婉莹笑道,“名门不傻,不会跟着灵山胡来。妾身如果没有猜错,他们谁也不敢出手助纣为虐。至于灵山,荡魔使者不过区区一条看门狗,她岂能替灵山决定战和大事?就算她有心,只怕也无力。妾身已经召来侠客盟七大护法,有他们在,王仙婆必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齐齐一惊,唯独天赐笑道:“夫人说得对,灵山不敢轻举妄动,王仙婆更不敢肆意妄为。现在天佑已经灭了玄女教,今晚就能拿下天魔教,明日就能覆灭圣毒教,三大邪教灰飞烟灭,等于斩断灵山一条臂膀。而琉璃兄妹也已经灭了卍盟,今日就能灭了正义盟,两盟覆灭等于斩断灵山另一条臂膀。他们双臂俱断,岂敢再兴风作浪?明日寿州一会,本尊要亲手灭了她的嚣张气焰!” 不久天佑率众人赶到雪峰山附近,列阵准备攻山。 见天魔教严阵以待,打算死守山门,圣相韩文信、张浩宇窃窃私语一番,异口同声道:“圣尊,山上地形复杂,咱们不熟悉地形,恐怕难免死伤,不如暂退,明日再攻山!再者,咱们千里奔袭,已经是强弩之末,也该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众人纷纷附和,天佑只好同意,下令在山下小镇歇息。 听闻侠客盟众人没有攻山,魔君宋轶峰阴声道:“为什么没有攻山?为什么直奔小镇而来?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身后护法幽袭、幽灵躬身不语,帝佐常五郎也躬身不言,唯独女帝姜梦雪不屑一笑道:“不可能!他们要是发现咱们躲在镇上,此刻已经悄悄杀来了,岂会让探子从容报信?这里看似危险,实则最安全。魔君勿虑,他们不会想到你此刻就藏身小镇上。我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必定是打算歇息一夜,明日再攻山。” “为什么不乘势攻山?”宋轶峰半信半疑道,“他们人多势众,士气正盛,没理由不攻山。此刻又直奔小镇扑来,气势汹汹,必有蹊跷。下令,速速撤离小镇!” “不可!”姜梦雪急道,“侠客盟众人必会重点监视雪峰山和小镇外围,此刻出镇是自寻死路!魔君想死,本君可不想给你陪葬!明日他们攻山,你想去送死我绝不拦着;但此刻谁也不准走出客栈,否则别怪我翻脸!” “你再说一遍?”宋轶峰阴目逼视道,“你敢威胁本君?” 姜梦雪咬牙暗恨,不得不放低姿态,宽慰道:“魔君是聪明人,难道看不出蹊跷?他们千里奔袭,已经人困马乏,实力大减,这个时候攻山不是等于送死吗?何况夜晚不利于攻山,有利于防守,他们选择在小镇歇息是明智之举!” “既然不准备攻山,为什么要故意暴露?”宋轶峰疑惑道,“又为什么偏偏选在小镇过夜?女帝不觉得奇怪吗?” “魔君说得对,”姜梦雪冷笑道,“他们说不定是故意暴露,想引咱们出手偷袭,然后聚而歼之。” “原来如此,”宋轶峰阴笑道,“就算有陷阱又如何?难道本君会怕了他们?姜梦雪,你觉得何时偷袭最合适?” “什么时候都不合适!”姜梦雪斩钉截铁道,“咱们只有区区五个战力,还不足他们一半战力,拿什么取胜?咱们现在只能智取,不能力战。” “如何智取?”宋轶峰不耐烦道。 “哼!”姜梦雪不屑一笑道,“等他们攻山,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有去无归!” 第442章 敲响丧钟 天佑等人下榻雪峰山下小镇,众人齐聚一堂,商议明日攻山之事。 圣后晴儿挨着天佑落座,东面坐着少主夏子龙、楼主朝牧隐、关玉峰、圣女玉玲珑、圣尉汪道圣,西面坐着少主傅玉成、殿主安正刚、鲍蕊蕾、圣相韩文信、张浩宇等人。凌尚香伫立晴儿身后,垂目不语。 天佑询问众人意见,只见夏子龙抱剑而坐,一言不发,傅玉成两手拄剑,笑道:“明日攻山,咱们一起上,请圣后率圣女、鲍殿主和几位圣相收拾残局,怎么样?” “天魔教易守难攻,”晴儿忧心道,“如果强攻,只怕难免死伤惨重。能不能想个方法把他们引下山,咱们在山下决战?” 朝牧隐、安正刚、关玉峰、鲍蕊蕾纷纷附和。 韩文信笑道:“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在小镇歇息的原因。天魔教负隅顽抗,终究是死路一条,他们想死里逃生,只有一条路可走。” “主动偷袭!”张浩宇接话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邪教主力已经不在山上,说不定就潜伏在镇上。此时攻山既无意义,还会中了邪教奸计。” “不错,”韩文信继续道,“若咱们前脚攻山,他们后脚偷袭,前有毒阵,后有堵截,咱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众人齐齐一惊,唯独关玉峰不屑一笑道:“姜梦雪毒术虽然厉害,但在老夫眼里不过是花拳绣腿,诸位不必忧心。天后早已料定今日局面,也安排好了应对之策。不管是天魔教,还是圣毒教,有老夫在诸位都可以一往无前!” 韩文信眉头微皱道:“天后是怎么说的?” 关玉峰笑道:“天后赠了老夫八个字:声东击西,擒贼擒王。” 众人纷纷点头,似懂非懂。 韩文信双手交叉,低眉沉思;张浩宇捋须低眉,也静思不语。 不多时,韩文信、张浩宇异口同声道:“攻山!” 关玉峰、鲍蕊蕾纷纷点头,齐声道:“佯攻?” 朝牧隐、安正刚纷纷暗喜,笑道:“好主意,好一招引蛇出洞!” 天佑一头雾水,晴儿笑道:“他们是打算佯攻雪峰山,将魔君、女帝引出来!” 听众人分析,天佑恍然道:“好啊,那就乘势攻山,引君入瓮!” 临行前,关玉峰取出一个宝盒,托出一瓶归元丹,分给众人服下。众人顿觉内力充沛,疲态尽除,精神抖擞。 听闻侠客盟众人又直奔雪峰山而去,宋轶峰疑惑不解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一会攻山,一会撤退,现在又攻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姜梦雪低眉沉思,也百思不得其解。夜晚攻山对众人不利,反倒有利于天魔教,他们为什么执意攻山?难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越想越蹊跷,摇头道:“不可能,其中必有诈!咱们再等等,看看他们是真攻山,还是假攻山。” 不久雪峰山频频传来信炮声,只见道道信炮冲天而起,响彻天际。 宋轶峰伫立酒楼观望,急得如热锅蚂蚁。旁边姜梦雪眉头紧皱,也暗暗心忧。幽袭三人面面相觑,也都不敢吱声。 随着夜幕加深,连半山腰也传来求援信号。宋轶峰跺脚怒道:“你的毒阵、机关、陷阱屁用没有,现在雪峰山告急,他们就快攻上山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谁说的?”姜梦雪怒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伤亡?我就不信他们能毫发无损地攻上山!等他们攻到心魔关,咱们再乘势出击,必能一举重创他们!何况派出去打探的人还没有回来,咱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镇外安排伏兵,此时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本君已经懒得听你废话!”宋轶峰厉声道,“来人,立刻传令援救雪峰山,夹击侠客盟!”冷眼盯着姜梦雪道:“滚开!雪峰山如果被攻破,本君不会放过你!” 姜梦雪又气又怒,咬牙暗道:“阉狗,若不是为了复仇,我早将你碎尸万段!” 宋轶峰率众人前脚出了小镇,后脚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定睛望去,为首的男子两手拄剑,气定神闲,正是圣尊天佑。他身旁站着晴儿、夏子龙、傅玉成等人,众人严阵以待,气势如虹。见侠客盟布有伏兵,宋轶峰暗暗吃惊,心下叫苦不迭,怒目道:“狗贼果然奸诈,竟然佯攻雪峰山,引本君入瓮!” 天佑边抬手示意,边洋洋得意道:“宋轶峰,你果然自投罗网了!杀!” 随着一声令下,天佑率先飞剑出击,直逼宋轶峰。晴儿也赶紧血爪挥舞,扑向姜梦雪。夏子龙飞剑拦下幽袭,傅玉成舞剑挡住幽灵。朝牧隐、安正刚联手夹击常五郎,韩文信、凌尚香携手拦下众喽啰。 宋轶峰怒气冲冠,御火漫天,与天佑战作一团。原本以为能迅速拿下天佑,不料拼尽全力也只是稍占上风,不禁急得双目喷火。 姜梦雪御冰拦下晴儿,上次未能打赢晴儿,她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机会难得,她暗暗立誓必要生擒晴儿。晴儿不甘示弱,血爪如魅,身影似鬼,陡转腾挪,飘逸自如,令姜梦雪头疼不已。更令她头疼的是晴儿的《天魔宝典》,虽然她的《冰魄掌》攻势凌厉,气势逼人,但《宝典》显然更胜一筹,不仅招式霸绝,而且气吞山河。晴儿虽然武功稍逊,但在《宝典》加持下,竟丝毫不落下风。 远处夏子龙、傅玉成与幽袭、幽灵鏖战两处,杀得难分难解。旁边朝牧隐、安正刚联手逼得常五郎节节败退,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半刻还拿不下他。韩文信、凌尚香心有灵犀,一个御冰遍地,一个飞毒如雾,杀得天魔教、玄女教徒哀嚎遍野。 眼见败局已定,姜梦雪急道:“速撤!”幽袭、幽灵早有退意,迅速隐身撤去。常五郎惊慌失措,也赶紧回身飞去。宋轶峰咬牙暗恨,不得不御火四射,趁机跳出战圈。 宋轶峰等人狼狈逃窜,雪峰山众人也纷纷四散逃奔。 圣女玉玲珑率汪道圣、张浩宇、鲍蕊蕾、关玉峰、四位圣督、四位殿主、两位楼主等人赶到心魔关,只见心魔关夹山而立,两边魔塔高耸,异香扑鼻,令人头昏目眩。玉玲珑感慨道:“幸好关楼主提前准备了药丸,否则我们都要葬身心魔关。” 关玉峰捋须笑道:“还是天后有先见之明,老夫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接下来只需杀上城关,心魔关立破。” “还是小心为是,”张浩宇凝目望去,神色凝重道,“之前两关十分轻松,其中必有蹊跷。我料心魔关附近定有陷阱,大家小心!”鲍蕊蕾、玉玲珑纷纷附和。 圣督杨耀武等人不以为然,纷纷道:“如此弹丸小关,弹指可破,属下等愿为先锋,为圣女铺路!” 见张浩宇点头,玉玲珑抬手示意,圣督杨耀武、聂凌云、封北海、魏无邪率众人纷纷出手,飞檐走壁,攀关而上。杨耀武四人在前,四位殿主在左,两位楼主在右,如鹰击长空,潇洒飘逸。 眼见众人就要登上心魔关,突然城关顶部坍塌,霎时两边高塔毒箭齐射,暗器漫天。众人措不及防,死伤过半。杨耀武狼狈落地,迅速御火护体;聂凌云仓促落地,急忙御风周身;封北海也跌落地上,赶紧翻身躲闪,御火护身;魏无邪飘然落地,两掌齐出,金光护体。四人刚挡住漫天暗器,转眼飞石如雨,铺天盖地砸下。四人措不及防,纷纷被飞石掩埋,当场毙命。 玉玲珑等人大惊失色,纷纷回身躲闪。关玉峰轻功卓越,率先飞奔;玉玲珑、鲍蕊蕾反应敏捷,迅速急奔;汪道圣、张浩宇紧随其后,边退边掩护二人。 高大的心魔关落石如雨,巨石沿着山道滚下。见汪道圣、张浩宇远远落后,玉玲珑、鲍蕊蕾纷纷回援,一个御气护体,荡飞山石,携手汪道圣回身飞去;一个御雪护体,震裂山石,揽着张浩宇回身奔去。 众人急奔百米,关玉峰突然驻足回身,两掌齐出,掌风排山倒海而去,只听砰砰十余声巨响,山石碎裂,纷纷四射。玉玲珑、鲍蕊蕾等人齐齐止步,也赶紧回身助战,霎时巨石纷纷被震落,滚入悬崖。 张浩宇感慨道:“幸而圣尊等人在小镇外挡住了邪教援兵,不然我等真要葬身雪峰山。”鲍蕊蕾也感慨道:“还是师……张圣相有远见,否则贸然出击,此刻已经全军覆没。” “不知圣后他们情况如何了?”关玉峰喃喃自语道。 “先下山!”张浩宇铿锵道,“山道堵塞,咱们已经无法攻山了。” 玉玲珑等人欣然点头,纷纷朝山下奔去。 山下小镇外,常五郎狼狈逃奔,逐渐落单。眼看追不上魔君、女帝等人,后面追兵又至,他赶紧飞身钻入林中,惊慌四奔,宛如惊弓之鸟。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呼风声,他早知追兵已至,赶紧回身急攻,银枪飞刺。突然眼前一晃,倩影一闪而逝。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觉虎背一痛,整个人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匍匐地上,状如蛤蟆。 常五郎惊惧万分,慌忙就地翻滚,狼狈逃窜。仓皇奔出五十余米,急忙跃身而上,藏身一棵苍树上,神魂不定,气息粗喘,眼神闪烁,惊惧四望。夜深人静,林中寂静可怖。见四下无人,他惊惧的心稍稍舒缓,偷偷抹去额头冷汗。 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他立时觉察不妙,正要回身,一道掌气飞袭而至,将其震落树下,栽了个仰八叉。他强撑左肩剧痛,勉强爬起,又惊惧逃奔。刚奔出三十余米,又被人一掌击中左腮,斜飞出去,狼狈栽地,面肿如猪。 没等他爬起,一只秀足死死踩在他脑袋上,阴厉道:“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死有余辜!你连死尸都不放过,今日本后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饶命!”常五郎连连求饶道,“圣后饶命!我知道女帝、魔君的藏身之处,我愿意带你们捉拿二人。” “哼!”晴儿冷厉道,“你害死心湖、云梦,害我相公没法向师兄交代,死不足惜!”边说边血爪挥舞,两爪震断他双臂,痛得常五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她面露狠厉,继续道:“二人已死,你还敢辱尸,天理难容!”又挥舞血爪,震断了他双腿,痛得常五郎哀嚎不止,汗珠淋漓。晴儿咬牙道:“上次给莹莹下毒,害得她险些毁容,死有余辜!”又抬掌震断树枝,握紧树枝猛地戳向他下体。 眼看就要一箭双雕,天佑突然飞身而至,一把抓住她玉臂,笑道:“这种事还是让我们男人来,何劳娘子亲自动手?”趁机夺下树枝,一枝刺下,霎时哀嚎声传遍绿林。 众人齐齐赶到,望着浑身抽搐,痛苦呻吟的常五郎,凌尚香不忍直视,回身掩面。殿主安正刚心有不忍,恭敬道:“圣尊、少主,此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该给他个了断了。再继续让他遭罪,倒显得咱们不仁义。”傅玉成一言不发,只是笑着望向天佑。 没等天佑开口,晴儿怒目道:“狗贼禽兽不如,行径卑劣,令人发指,不能这么便宜他!”天佑也铿锵道:“圣后说的是,此人死有余辜,殿主何必替他求情?你没有亲眼看到心湖、云梦的惨状,自然不明白圣后的心情。本尊虽然也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圣后提起,也觉得毛骨悚然,恨不得将狗贼碎尸万段!” 楼主朝牧隐捋须叹气道:“圣后息怒,他做的事禽兽不如,到了地府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仅会遭受烈油血河之苦,而且会被万箭穿心,千刀万剐。咱们何不早点送他下地府,让他得到报应?” 夏子龙轻轻点头道:“晴妹,给他个了断!” 晴儿瞅了瞅天佑,见他点头附和,恨恨道:“便宜这个狗贼了!” 天佑忙搂着晴儿离去,众人也纷纷退去,唯独朝牧隐、安正刚掌心御雷,左右伫立。朝牧隐面无神情,心下哀叹:“你我都出自名门,念在同门之谊,老夫今日送你一程!”安正刚也面色淡然,心中悲叹:“你我都出身孤苦,也都是被名门抚养长大,虽无血缘,也算一脉,就让老夫亲手送你上路!” 远处凌尚香听到后面雷声阵阵,忍不住回头望去,眼神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当初离开灵山时,王仙婆曾亲口许诺,除了灵山外,江湖上没人敢动众人一根汗毛。如今多少年过去了,这个神话终于被人打破了。常五郎的死是否只是一个开始?他的今日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明日?凌尚香不敢细想,只能暗暗悲戚,不是为常五郎,而是为自己,为即将敲响的丧钟,为行将落幕的时代…… 第443章 擒贼擒王 凌晨时分,荡魔使者王仙婆从椅子上惊醒,望着昏暗的灯烛,漆黑的夜空,听着房檐传来尖厉的喵喵声,她皱眉道:“今夜好像格外寒冷,感觉骨头都透着寒气,是不是江南出事了?” 不多时使者叶玉莲、南宫庆纷纷前来,躬身道:“启禀使者,都安排妥了,明日就可以擒拿冰儿。” “嗯,”王仙婆目光如炬道,“圣门有没有回信?” “有,”二人异口同声道,纷纷呈上信笺。 信上只有两行字,赫然写着:“圣门荣耀不容玷污,江湖秩序不容挑衅!” 王仙婆又惊又喜,笑道:“立刻告知众名门,八公山护法冰儿挑衅名门,欺辱小主,依照灵山规矩,必须擒拿归案,押往灵山受罚。另外,卫青山、香雪海破坏江湖规矩,肆意杀害平民,皆罪无可恕,依照名门规矩,必须擒拿归案,明正典刑。今日本使奉命擒拿三人,望众名门念在同盟之谊速速前来助威!” 翌日众人齐聚一堂,在王仙婆率领下,众名门气势汹汹前往八公山兴师问罪。 天赐正准备率领众人下山,突然接到天佑来信,顿时又惊又怒,虎爪紧攥,震碎了信笺。 婉莹猜出几分,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心湖、云梦二人出事了?” “是,”天赐恨恨道,“狗贼常五郎竟然将二人……先杀后辱!常五郎是名门的人,这一次我要跟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八公山下,众名门纷纷堵住山门,个个怒目逼视,气势凌人。王仙婆拄杖站在前面,嘴角邪笑,阴目寒视。八公山众门人纷纷严阵以待,个个心惊胆战。 这时李云楼疾步下山,惊慌道:“众门人不得无礼!诸位息怒,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谈,何必动刀兵?家师早就说过,名门曾一起斩邪除魔,驱逐倭寇,护佑九州,情谊深厚,万不可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如今家师虽然已经退位,但这份手足之情弥足珍贵,八公山片刻不敢忘。名门之间若有误会,不妨坐下来好好商量,天尊绝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众人纷纷赞叹,齐齐附和,唯独扶桑护法徐神秀、神霄护法李元贞、瑶池护法贾芳华一言不发,怏怏不乐。 见众人劝和,王仙婆拄杖笑道:“护法是少有的智者!既然护法如此有诚意,那我们也不能太咄咄逼人。只要护法满足老身三个条件,灵山和众门派立刻撤去!” “使者请说!”李云楼恭敬道。 “好!”王仙婆气势凌人道,“第一,卫青山、香雪海破坏江湖规矩,无故屠杀平民,应该押往灵山受审,请护法交出二人!第二,贵派护法冰儿无故打伤敝派使者南宫庆、叶玉莲,又袭击小主如意,干犯天条,应该押往灵山受罚,请护法将其交出!第三,贵派组建侠客盟,违背名门承诺,打破名门默契,必须尽快解散侠客盟,否则后果自负!” 李云楼左右为难,迟疑道:“还请使者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劝说掌门遵守江湖规矩,维护名门秩序!八公山也是武林规矩的首倡者之一,我们一定会全力维护,请使者放心!” 众人大喜,先后劝和。其中乐安山护法岳老伯负手笑道:“名门相安无事是武林之福,江湖之幸。只要咱们携手互助,天下便无人能撼动名门地位,也无人敢破坏江湖规矩!名门安则江湖安,名门和则武林定。” “说得好!”众人齐齐附和,唯独徐神秀三人冷眼旁观,强颜干笑。 王仙婆得意道:“诸位所言极是,名门安则江湖安,名门和则武林定。只要八公山遵守江湖,谨守名门默契,咱们便能相安无事,名门自然一团和气。” “好个和光同尘!”一声高喝从半空传来,惊得李云楼虎躯一震,慌忙倒拜。 眨眼间天赐率婉莹、香雪海、冰儿飘然而至,他负手而立,傲然不屑道:“使者想让八公山与你一起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你们给我师兄开了什么条件,让他如此恭顺?” 李云楼大惊,忙叩首请罪。见婉莹抬手示意,慌忙退到一旁。 天赐继续道:“既然诸位都来了,那本尊不妨直言。江宁镇屠杀平民惨案是前毒尊李鸿基所为,此人已经伏诛,江宁镇之事不要再追究。盘龙镇屠杀平民血案是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所为,本尊绝不姑息,必将其擒拿问罪!另外,上次江宁镇无端出现瘟疫,致使江宁镇十室九空,这件事本尊会追查到底,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听闻江宁镇瘟疫案,王仙婆面色一变,双目闪过一丝杀意。众人也齐齐惊诧,一时不知所措。 天赐冷眼盯着王仙婆道:“还有一件事,事关灵山,本尊先打个招呼。坊间传闻常五郎是贵派之人,此人先出手暗杀本尊,屡教不改;后毒伤天后,一度害其容貌尽毁;几日前又袭杀玄女教侍者心湖、云梦二人,且公然辱尸,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本尊已经发布盟主追杀令,杀无赦!” “侠客盟……”王仙婆面色难看,心下暗道,“好个侠客盟,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与灵山作对!” “不错,”天赐也心下冷笑道,“灵山有天道盟,本尊有侠客盟,这场生死之战已经拉开序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见二人目光逼视,各不相让,众人喜忧参半。岳老伯干笑道:“天尊息怒,使者息怒!江宁镇惨案已经过去几十年,不管是李鸿基所为,还是卫青山所为,如今都已经查无实证,何必深究?至于盘龙镇屠杀案,双方各执一词,有人说是魔君、女帝所为,有人力证是香雪海所为,既然争议很大,不妨当面对质,一辩是非。还有江宁镇瘟疫一事,此为天灾,而非人祸,不该恶意揣测,否则必引起江湖震动。”钓鱼山护法钟武胜、贺兰山护法穆紫夜齐齐附和。 “诸位说的对,”锦屏山护法孙圣谋蛟杖拄地,冷笑道,“江宁镇惨案不管是谁所为,既然卫青山牵涉其中,就该接受名门问询。同理,盘龙镇血案牵涉香雪海,她也该接受名门调查。至于什么瘟疫,这是上天的旨意,与任何人无关。他们前世修善积德,今生自然享福;若前世不修,今生自然遭厄。天理循环,与他人无关,非要栽赃嫁祸,岂能得逞?”庐山护法卫灵碑、黄山护法善玉衣、泰山护法徐神秀、关帝山护法李元贞、神农顶护法贾芳华齐齐附和。 有众人撑腰,王仙婆气势更足,邪笑道:“天尊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公道自在人心。卫青山、香雪海若自认无罪,就该前往名门接受调查;冰儿若自认无罪,也该前往名门接受问询。” “若本尊不许,又当如何?”天赐冷眼一瞥道。 王仙婆面色难看,龙杖捣地,青石碎裂。 “呵,”婉莹捻发笑道,“诸位真想查明真相,其实很简单。江宁镇惨案虽然年代久远,但并非没有幸存者,只要找到幸存者,此案一目了然。幸运的是我们已经找到幸存者,很快就能还原江宁镇惨案真相。还有江宁镇瘟疫一案,显然不是什么天灾,而是人祸,有人故意散布瘟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件事天尊已经派人调查了,很快就会有眉目。至于盘龙镇血案,牵涉魔君、女帝和敝派护法,本后提议由十大名门和九大教派组建一个独立调查,不受任何人约束,必能查出真凶。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齐齐望向王仙婆,不敢吱声。 王仙婆面寒如铁,冷冷道:“天后的意思是想架空灵山吗?名门事务向来由灵山做主,这是江湖各派的信任,也是名门的默契。贵派之前说要遵守江湖规矩,谨守名门默契,如今又出尔反尔,到底是何意?” 婉莹不屑一笑道:“江湖是武林人的江湖,不是名门的江湖,更不是灵山的江湖,岂能由一人乾纲独断?无论是江宁镇惨案,还是盘龙镇血案,都牵连甚广,也备受各派瞩目,自然该众人联手调查,方显公平。至于冰儿和常五郎两案,分别牵连灵山和八公山,咱们理应避嫌,交给众名门去查,一辩是非,如何?” 岳老伯、钟武胜、穆紫夜纷纷附和,卫灵碑、善玉衣、李元贞齐齐点头,唯独孙圣谋、徐神秀、贾芳华等人冷面不语。 王仙婆怒目寒光,冷哼一声。 旁边如意突然出手攻向冰儿,迅疾狠辣,身轻如燕。冰儿迅速玉掌迎上,只听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倒退三步。如意刚稳住身形,再度出手飞袭。冰儿担心伤了众人,急忙跃身而起,引如意追逐。两人越战越远,不断在林间山石穿梭,如飞燕般你追我逐,难分高下。不时林间传来呼呼掌风声,震得树断枝落,叶飞尘逸。 众人驻足观望,既无人制止,也无人插手。 王仙婆趁机质问道:“冰儿护法屡屡伤我门人,天尊怎么说?” 众人窃窃私语,无人敢附和。 天赐冷眼逼视道:“众目睽睽,是贵派先动的手,难道冰儿无权自卫?使者恶人先告状,莫非想当着众人之面故技重施,嫁祸敝派?本尊不是香雪海,更不是卫青山,使者不要打错了如意算盘!” 王仙婆老脸难看,暗暗咬牙。 此时冰儿与如意已经鏖战一处,越战越勇,宛如天雷战地火。只见四周风烈龙旋,尘叶急转,摧树断枝,裂石劈山。两人越战越酣,纷纷拼尽全力。 见二人相争必有一伤,天赐虎爪紧攥,一闪而逝,陡然凌空劈下,震开了风圈,左右出击,生生挡下了二人全力一击。两人齐齐震惊,纷纷被震退。天赐扭头盯着如意道:“冰儿,你退下!这是我跟如意之间的恩怨,你不必插手!” 婉莹听出他话外之音,捻发不语,眉头微皱。望着如意恨意浓浓的双眸,她心下暗惊,忧心忡忡。 天赐早瞧出如意心思,似笑非笑道:“你武功进步很快,圣妃应该会很欣慰。不过,你想为圣妃报仇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不离开名门,你一辈子也报不了仇,因为她们不敢让你放手一搏。要想成功复仇,就要学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王仙婆暗惊,忙厉斥道:“小主,速速退下!” 名门众人个个惊惧,人人捏把汗。 天赐负手走来,掷地有声道:“本尊再说最后一遍,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屠杀平民,破坏江湖规矩,谁敢包庇二人就是与敝派为敌!帝佐常五郎行如禽兽,天人共愤,本尊必杀之!相反,卫青山与江宁镇惨案无关,香雪海与盘龙镇血案无关,本尊已准二人加入敝派,谁为难二人就是挑衅敝派,本尊必双倍奉还!至于冰儿,她奉命巡视寿州,无端遭南宫庆调戏,又遭叶玉莲挑衅,不得不自卫反击,就算杀了二人也是理所应当。使者听信一面之词,颠倒是非,妄图联手众人施压,逼本尊就范,简直异想天开。本尊劝使者好好调查清楚,不要自取其辱!”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议论。 王仙婆咬牙暗恨,不得不黯然退去。 众人刚走几步,婉莹扬声笑道:“诸位留步!听闻诸位迢迢千里而来,打算在寿州常驻,天尊特意在寿州仲氏酒楼备了酒席,今晚宴请诸位,还请诸位赏光!” 众人纷纷笑着应声,神情尴尬,暗暗叫苦。如今灵山与八公山剑拔弩张,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若前往赴宴必会得罪灵山,若拒绝前往又会结怨八公山,思来想去,始终难下决断。 王仙婆冷眼扫视,早瞧出众人心思,面无神色道:“听闻贾护法今晚要宴请众人,恐怕诸位都无暇分身?” 贾芳华趁机笑道:“不错,妾身已经包下七公酒楼,打算今晚宴请诸位。请帖早已发出,还请诸位赏脸!” 众人大喜,纷纷道:“我等与贾护法早有约定,恐怕分身乏术,望天尊、天后恕罪!” 见天赐面色难看,贾芳华得意笑道:“忘了告诉天尊,七公酒楼就在仲氏酒楼斜对面,若有闲暇,还请天尊赏光,老身必恭候大驾!” 望着众人扬长而去,天赐暗暗攥拳,吱吱作响。婉莹觉察异样,忙玉手抓住他衣角,轻轻摇头,脉脉含情。天赐稍稍压制怒火,回身道:“他们不来正好,咱们自己吃顿大餐,顺道为卫护法他们接风洗尘!” 第444章 笑里藏刀 此时天佑等人重新攻上雪峰山,覆灭了天魔教。 望着百年邪教一朝覆灭,众人感慨不已。圣相韩文信负手道:“神魔争斗百年,总算分出胜负了。邪教八次北伐,胜少败多,终究拖垮了天魔教,这说明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教虽大,好战必亡!” “是啊!”张浩宇也捋须叹气道,“英灵庙的亡灵终于可以安息了!他们为扞卫正道,驱逐邪魔付出了生命,也为咱们铲平邪魔铺平了道路。若没有他们前赴后继的拼杀,圣教坚持不到今日,咱们也不可能覆灭邪教。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是圣教的英烈,不该被后人遗忘!” 天佑欣然点头道:“我与圣后商量了一下,打算在神龙殿重建一座英灵庙,供圣教众人瞻仰和祭拜,两位圣相觉得如何?” 韩文信、张浩宇大喜,纷纷附和。 晴儿挽着天佑胳膊,继续道:“除了供奉英烈,我们还打算追加抚恤,让他们的后人得到应有的补偿。” “圣后睿智!”韩文信赞叹道,“如此甚好!” 夏子龙、傅玉成领着众人飘然而至,纷纷道:“已经清点过府库,巡查过宫殿,并没有发现任何金银和首饰,看来宋轶峰、姜梦雪早已把这里洗劫一空。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佑铿锵道:“不急,先去信八公山报喜,告诉我师兄天魔教覆亡了!随着玄女教、天魔教灭亡,日月盟只剩下圣毒教还在负隅顽抗,咱们要快马加鞭,讨伐圣毒教!师兄说过,只要灭了日月盟就能斩断名门臂膀,到时名门便无法再肆行无忌!” 众人纷纷点头,待安排好了天魔教之事,迅速扬鞭策马,直奔凤凰山而去。 傍晚时,寿州城中,名门众人齐聚七公酒楼前,七嘴八舌,十分热闹。瑶池护法贾芳华亲自出迎,一一迎上二楼,颇为殷勤。众人齐聚,唯独不见灵山众人,她不禁面露尴尬,挨个询问。众人纷纷摇头不知,唯独梵气护法孙圣谋拄杖笑道:“使者有事,很快就会赶过来,诸位不必担心!”贾芳华轻轻点头,老脸稍稍和缓。 七公酒楼斜对面是仲氏酒楼,此刻灯烛摇曳,空无一客,唯有店主在低头拨弄算盘,旁边店小二趴在桌上打着哈欠。门外伫立着一个老妇,龙杖拄地,阴目乱瞟,正是王仙婆。她一个人在寒风中伫立,显得十分落寞。 不久天赐率婉莹一行骑马赶到,王仙婆大喜,忙上前恭迎。天赐不屑一顾,径直入店。王仙婆正要追随入店,不料婉莹横身堵住去路。望着王仙婆恭敬神色,婉莹似笑非笑道:“天尊还有要事,恕不接待!使者如果有事,请派人去信八公山,自有人接待!” “老身是来赴宴的!”王仙婆强颜笑道。 “不好意思,”婉莹摇头道,“我们好像没有请贵派。使者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请回!” 王仙婆面露尴尬,急道:“老身有要事相商,还请天后通禀一声,否则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婉莹听出蹊跷,冷冷道:“使者好大的口气,你是在给八公山下通牒吗?” “老身岂敢?”王仙婆忙恭敬道,“老身是为了两派大局着想,请天后海涵!” 婉莹细细思忖,随即引王仙婆前往店后大堂,气定神闲道:“说,所为何事?” 王仙婆笑道:“灵山与八公山曾并肩安定武林,一起制定江湖规矩,共同维护武林秩序,既有手足之情,又有同盟之义。无奈古祖天尊乖戾,致使两派多有嫌隙,离心离德,这才酿成今日之祸。如今元灵天尊即位,敝派有意化干戈为玉帛,共同维护名门荣耀,维持武林秩序,还望贵派能够顺天应时,与我们并肩而行。” “说得真好听!”婉莹边品茶边笑道,“这茶色深而味浓,余味太厚,只能解一时之渴,不能长久。还是雨前茶好,色香而味醇,余味绕舌,既能解渴,又沁人心脾,使者觉得呢?” 王仙婆端茶轻抿,笑道:“天后高见!老身此次前来不光是要化解两派眼前的纠纷,还打算解决两派长远的矛盾,请天后相信老身的诚意!” 婉莹似笑非笑,竖耳静听。 王仙婆继续道:“宋轶峰、姜梦雪破坏江湖规矩,卫青山、香雪海也毁坏江湖秩序,四人都罪该万死。老身可以把宋轶峰、姜梦雪交出来,不过作为交换,贵派必须把卫青山二人交出来。” “哦?”婉莹漫不经心道,“听使者的意思,二人似乎在你手上。难道贵派打算为二人提供庇护吗?” “哈哈哈……”王仙婆干笑道,“灵山当然不会包庇罪徒,当然要维护江湖规矩,这正是老身此行的目的。老身刚才所言是想提醒天后,邪教的力量比你们想象的大多了,没有灵山相助,你们灭不了邪教!” “果然!”婉莹心下暗忖,“邪教背后果然是你们在捣鬼!” “当然,”王仙婆也心下暗道,“有灵山在,谁也休想轻易擒拿二人!” 堂内气氛尴尬,二人纷纷端茶轻抿,一个面露不屑,一个嘴角邪笑。 茶杯轻放,婉莹摇头道:“卫青山对天尊有恩,香雪海对天尊有情,天尊不会答应,使者还是死了这份心!” 王仙婆面色难看,暗暗龙杖紧攥。待面色和缓,忙干笑道:“香雪海是天尊的师妹,可卫青山不是。如果老身没有记错,卫青山是江宁镇惨案的始作俑者,也是害天尊孤苦飘零的罪魁祸首,难道天尊不恨他?此人又曾多次出卖天尊,险些害死他,难道天后不恨他?香雪海可以不交出来,但卫青山必须交出来。此人屠杀平民,散布毒丹,无视江湖规矩,死不足惜。只要贵派交出卫青山,老身可以替你们处死宋轶峰二人,如何?” 婉莹依旧摇头道:“卫青山二人已经加入八公山,是敝派门人,岂能随意交出?本后提醒使者,谁敢动二人就是挑衅八公山,天尊必双倍奉还。使者若没有别的事,本后要去会客了,恕不远送!” “且慢!”王仙婆急道,“若加上常五郎呢?天后莫忘了,你们口口声声要擒杀的常五郎是灵山门徒,谁敢对他出手就是挑衅灵山,必引火自焚。如今你们肯交出卫青山,老身可以上奏掌门,把常五郎交给你们处置,如何?” 婉莹稍稍动容道:“如何交换?他是贵派门人,丹灵天尊怎么会同意哩?” “当然不会同意,”王仙婆得意道,“不过,如果他被驱逐出山,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啊,”婉莹浅笑道,“你们把常五郎驱逐出山,我们把卫青山驱逐出山,剩下的各凭本事,如何?” “天后圣明!”王仙婆谄笑道,“老身这就回奏天尊!” 来到七公酒楼,早有众名门护法下楼相迎。王仙婆拄杖而上,飘然落座,笑意浓浓道:“诸位拨冗前来,老身十分欣慰,今日以瑶池护法的名义把诸位请来,一为道谢,二为叙旧,三为谋远。上午若不是诸位出手助威,老身不可能全身而退,这第一杯酒是感谢诸位仗义相助之情。” 众人齐齐起身,笑饮满杯。 王仙婆又端酒道:“江南传来败报,玄女教覆亡了。如果老身没有猜错,天魔教、圣毒教也将很快败亡。邪教败亡,两盟、幽冥教纷纷倒戈一击,神龙教、逍遥阁、天静宫也依附八公山,江湖格局骤变,咱们岂能坐以待毙?天尊传来旨意,务必扞卫名门秩序,维护江湖规矩。” 众人齐齐一惊,乐安山护法岳老伯小心翼翼道:“莫非灵山真打算与八公山兵戎相见吗?”其余众人纷纷屏息凝神,竖耳静听,个个神色凝重。 王仙婆抬眼扫视,漫不经心道:“若避无可避,诸位当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不语,唯独泰山护法徐神秀嘴角邪笑,鹰目四瞟。 没等众人开口,王仙婆干笑道:“诸位放心,灵山无意与八公山为敌,更会竭力避免兵戎相见。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江湖规矩,扞卫名门秩序。如果江湖规矩被肆意践踏,武林秩序被肆意破坏,名门的声望便会受损,诸位的利益格局也将土崩瓦解!” “江湖规矩岂容肆意破坏?”孙圣谋拐杖捣地,盛气凌人道。 众人先后附和,此起彼伏,声势浩大。 见众口一词,王仙婆喜道:“诸位睿智!天不变,道亦不变。只要江湖规矩不变,江湖秩序不变,这江湖利益格局便无人能撼动。老身再次重申,灵山无意与八公山兵戎相见,更会竭力避免冲突,但如果有人敢明目张胆破坏江湖秩序,践踏武林规矩,灵山绝不会坐视不理!” “锦屏山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孙圣谋也铿锵道。众人纷纷附和,士气高昂,宛如打了鸡血般。 王仙婆欣喜不已,满脸堆笑道:“这第二杯酒是感谢诸位深明大义,威武不屈!” 众人喜不自胜,纷纷一饮而尽。 待众人落座,王仙婆又端酒道:“原本老身奉命前来处置卫青山、香雪海之事,无奈江南有变,老身不得不奉命赶回去善后。待处置完江南之事,老身会尽快赶回来。事关江湖规矩和武林秩序,还望诸位竭尽全力向八公山施压。老身敬诸位一杯!” 众人喜忧参半,无奈起身,苦酒难咽。 孙圣谋瞧出蹊跷,笑道:“诸位放心,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人多势众,八公山不敢造次,天尊更不敢小觑!明日老夫陪诸位观赏淮河风景,还请诸位不要推辞!”众人转忧为喜,纷纷应声。 天赐端坐仲氏酒楼,静听婉莹分析时局。 只听婉莹滔滔不绝道:“名门一盘散沙,不足为惧。真正需要重视的是灵山,他们富可敌国,又实力雄厚,而且人脉极广,如果硬碰硬,咱们必不是他们敌手。虽然不是他们敌手,但他们比咱们更惧怕殊死搏斗,因为他们志在天下,而咱们志在自保;他们惧怕失败,而咱们无所畏惧;他们后援不济,咱们后盾坚实;他们树大招风,咱们朋友遍地。只要咱们一往无前,灵山必然后退,众名门必定望风而逃。” “夫人睿智,”天赐欣然点头,“不过,众名门一直唯灵山马首是瞻,今日之事足以说明灵山依旧牢牢控制着众名门,依然可以呼风唤雨。不瓦解众名门,将来会不会出现群狼环伺的局面?” “不会!”婉莹不屑一笑道,“众名门畏威而不怀德,只会向强者卑躬屈膝,而不会向弱者同情体恤。现在灵山执名门牛耳,就算你使出浑身解数,他们依旧心向灵山,依然会在关键时刻坚定站在灵山身后。谁能逼退灵山,他们自然会刮目相看,左右逢源;谁能取代灵山,他们自然会奴颜婢膝,倒戈一击。这就是擒贼擒王的道理,夫君觉得咧?” “我终于明白了,”天赐恍然道,“夫人智谋无双,就按夫人说的做!” 话音刚落,香雪海、冰儿并肩而至,神秘兮兮道:“他们已经到后堂了!” 天赐大喜,立刻领着众人直奔后堂而去。 只见堂中站着一男四女,正是卫青山、夏淑敏、牛合德、焦兰芝和杜玉琴。 天赐率先躬身笑迎道:“小师娘,您怎么来了?” 夏淑敏笑道:“听闻八公山有难,我们立刻就赶来了,希望没有来迟!”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婉莹边挽着牛合德胳膊,边笑道,“小师娘、姨娘都到了,焦殿主、玉琴也来了,我们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众人寒暄一阵,纷纷落座。 卫青山恭敬道:“天尊、天后,玄女教、天魔教、圣毒教覆亡指日可待,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天尊示下!” 天赐掷地有声道:“现在名门得寸进尺,赖在寿州不肯离开,而且想趁机施压,逼我们臣服。八公山只要在本尊手里,就不会向任何人臣服,更不会向任何人屈膝投降!不仅如此,本尊还打算趁机收回寿州!寿州是八公山地界,也是八公山的屏障,只有拿回寿州,咱们才能威慑群贼,才能扬眉吐气,才能彻底站稳脚跟!” “天尊打算怎么办?”卫青山疑惑道,“听闻灵山派也在寿州,莫非天尊想与他们玉石俱焚?” “当然不是!”天赐铿锵道,“本尊打算明日上午在寿州阅兵,逼退他们!若众人不肯退出寿州,咱们就步步施压,直到他们屈服为止!” “噗,”婉莹捻发笑道,“你们放心,明日众名门定然心胆俱裂,一溃千里。众名门看似团结一心,实则一盘散沙,难以独当一面。若不是灵山恩威并施,他们绝不肯与咱们为敌。现在天佑他们在江南势如破竹,灵山左右难顾,必不会在寿州久留。只要灵山派退去,众名门必然踌躇不前,咱们再趁机施压,他们必定望风而逃!” “夫人所言极是!”天赐负手笑道,“明日寿州阅兵,我要一举拿回寿州,威慑名山!” 第445章 寿州阅兵 随着灵山众人离开,众名门顿失主心骨,纷纷暗暗不安。 不久锦屏山护法孙圣谋邀请众人同游淮河,逼近八公山。孙圣谋指着远处绵延群山,不屑一笑道:“名门之中唯独八公山最矮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纷纷附和,徐神秀更是得意道:“论高大威猛,在泰山面前,八公山不值一提!”众人纷纷大笑,齐齐唱和。 乐安山护法岳老伯笑眼如月道:“论高大,八公山不如泰山;但论威猛,泰山不如八公山啊!”见众人不解,他继续笑道:“听闻成亲之夜,天尊彻夜犁耕,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如此威猛何人可及?”众人齐齐大笑,面露猥色。 徐神秀面露婬邪,趁机道:“天后貌若天仙,天下绝色,若能一亲芳泽,谁不神魂颠倒?要是能独拥佳人,谁愿舍美人而起?”众人齐齐荡笑,面露婬色。 这时一艘画舫迅速追上,船头站着三人,分别是黄山护法善玉衣、贺兰山护法穆紫夜、神农顶护法贾芳华。听到众人荡笑,三人纷纷面露尴尬。贾芳华狐目斜视道:“男人在一起讨论的似乎永远是女人,真是无药可救!” “何必生气?”穆紫夜笑道,“咱们也可以讨论他们。自从使者走后,岳老伯意气风发,似乎想领袖群贤,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善玉衣震惊道,“灵山执名门牛耳,谁敢取而代之?谁又能取代?穆护法不要妄自揣度,否则会被人误以为是挑拨离间。” “怕什么?”穆紫夜冷笑道,“两虎相争,咱们渔翁得利,岂不正好?灵山这些年愈加蛮横,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有人替咱们敲打敲打也是好事。” “说起来都是银子惹的祸!”善玉衣叹气道,“自从江湖纷争消弭,各派收入骤减,自然上供得少,也难怪灵山有怨言。” “哼!”穆紫夜冷冷道,“善财者量入为出,不善财者寅吃卯粮。咱们缩衣减食,他们却挥霍无度,岂能不捉襟见肘?灵山的困境是他们自找的,与旁人无关。若他们继续寅吃卯粮,终究有一天要坐吃山空!那时名门瓦解,天下必将大乱!” “说的是啊!”善玉衣忧心忡忡道,“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要保住灵山,否则他们垮了,咱们的地位也不保,甚至会被人弃如敝屣!” 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贾芳华似笑非笑,神情复杂。 众人正议论间,突然迎面驶来一艘大船,两边还有七艘小船,一字儿摆开。众人齐齐吃惊,纷纷停船观望。只见对面船头伫立二人,正是天赐和婉莹,二人一个负手而立,不怒自威,一个捻发浅笑,气质典雅。接着两边小船纷纷闪出一个黑衣人,个个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孙圣谋神色恭敬道:“没想到能与天尊不期而遇,我等荣幸之至!未曾先迎,望天尊恕罪!”其余众人纷纷躬身示意,或毕恭毕敬,或笑里藏刀,或面色阴沉,或神色复杂。 天赐不屑一顾道:“寿州是八公山地界,诸位身为名门护法应该遵守江湖规矩,维护武林秩序,而不是肆意践踏,自毁名声。古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赤天将死,黄天当立,诸位何必给他们陪葬?只要诸位肯主动退出寿州,本尊绝不为难你们,否则诸位在寿州的安全将无人能保证!” 众人齐齐面色大变,孙圣谋干笑道:“天尊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是威胁,”天赐掷地有声道,“是提醒诸位!寿州不太平,盗贼丛生,诸位继续留在这里必有性命之危!本尊收到消息,魔君、女帝、毒尊都已经流窜至此,邪魔无耻卑劣,肆意破坏江湖规矩,又岂会把诸位放在眼里?若诸位不肯听劝,执意赖在这里,将来出了事只能自食恶果!本尊言尽于此,望诸位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七位黑衣蒙面人齐齐双掌御气,惊起狂涛巨浪,三面呼啸扑向名门画舫。眼看风急浪高,孙圣谋、岳老伯、钟武胜、徐神秀、贾芳华五人联手出击,霎时雷鸣电闪,疾风大作,烈火飞袭,冰盾挺立。五人联手勉强压住风浪,不料一浪刚平,一浪又起,转眼浇得众人湿漉漉,狼狈至极。 婉莹抬手示意,捻发笑道:“这些门人不善划船,不懂如何调头,若有冒犯,望诸位海涵!刚才天尊的话还请诸位好好想想,不要为渊驱鱼,被人当枪使,否则必引火自焚!” 众人面面相觑,暗暗愤怒,却不敢发作。 待大船离去,众人齐聚一处,纷纷询问对策。孙圣谋拄杖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诸位不必忧心,八公山不过是虚言恫吓,他们根本不敢拿咱们怎么样!何况,过几日使者就会赶回来,咱们何惧之有?” 众人纷纷沉默,唯独徐神秀附和。 岳老伯忧心忡忡道:“天尊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咱们再不知趣,只怕要兵戎相见了。寿州是八公山地界,他们收回去是天经地义,咱们横加阻拦只怕会自取其辱。现在天尊态度坚决,咱们还是避其锋芒为好!”众人纷纷附和,唯独孙圣谋、徐神秀、贾芳华三人不语。 众人意兴阑珊,纷纷垂头丧气般往回走。 不久岳老伯借口乐安山有事,率先离开了寿州。接着众人纷纷辞行,先后离开了寿州。孙圣谋无奈蛟杖捣地,恨恨道:“如此胆小怕事,岂能共谋大事?”回头瞅着徐神秀、贾芳华二人道:“两位护法,你们怎么说?” 徐神秀面色阴沉道:“八公山实力不俗,之前是咱们小瞧他们了。那七个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都不在你我之下,没想到八公山利用侠客盟招揽了这么多高手,真是可恨!他们现在已经这般厉害,再继续放任下去,咱们还是他们敌手吗?灵山还能压制住他们吗?一旦灵山败了,你我两派如何自保?” “是三教!”孙圣谋瞅着贾芳华道,“贾护法,贵派一直想把势力扩张到凤阳,无奈始终被八公山盖了一头,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怎么说?” 贾芳华狐目狡黠道:“趁他们羽翼未丰,咱们联手把他们压下去,然后再慢慢瓦解他们的势力。两盟交给我们对付,幽冥教交给锦屏山,逍遥阁交给泰山,天静宫交给灵山,最后再联手肢解神龙教,到时八公山必定孤立无援,形如待宰羔羊!” “好!”孙圣谋、徐神秀纷纷点头附和。 听闻名门众人纷纷撤去,只剩三大名门还赖在寿州,天赐面色冰寒道:“这些宵小之辈是铁了心要与八公山为敌,夫人,你觉得怎么办合适?” “软硬兼施!”婉莹捻发笑道。 众人不解,纷纷询问。 婉莹娓娓道:“今晚咱们再来一次阅兵,一次更逼真的阅兵!” “逼真?”天赐惊道,“难道是……” “嘘!”婉莹玉指压唇,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晚上你就知道了!” 夜幕降临,孙圣谋、徐神秀、贾芳华齐聚七公酒楼饮酒作乐。三人边饮酒,边高谈阔论,对八公山极尽嘲讽。孙圣谋不屑一笑道:“他们何必对八公山如此惧怕?如今八公山之所以气焰嚣张,无非仗着神龙教、天静宫、逍遥阁等众星拱月,只要斩断他们左膀右臂,八公山不足为惧!” “不错,”徐神秀恨恨道,“当年就该灭了神龙教,若不是神龙教挡路,咱们岂会沦落至此?” “徐护法一语中的!”孙圣谋漫不经心道,“百年前三门争霸,敝派扶持灵山,钓鱼山扶持圣毒教,贵派扶持天魔教,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反使神龙教坐大。” “若没有梵净山扶持,他们岂能坐大?”徐神秀不屑道。 “这倒是,”孙圣谋笑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梵净山扶持下神龙教日渐坐大,又在他们连累下穷途末路。当初灵梵争霸,最后梵净山一蹶不振,灵山一枝独秀。神龙教押错了宝,注定要吞下苦果。这一点他们就比不上天魔教、圣毒教,所以被灵山打压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说到这,孙圣谋端酒畅饮,笑盈满面。 “可惜啊!”贾芳华趁机插话道,“既有灵山坐镇,又有天魔教、圣毒教冲锋陷阵,怎么就灭不了小小的神龙教?” “还不是因为八公山!”孙圣谋拄杖叹道,“当年灵山联手八公山全力扳倒了梵净山,没想到两派会一朝反目,更没想到会为了神龙教而水火不容。听闻梵净山没落后,灵山本打算秋后算账,肢解神龙教,没想到八公山横加阻拦,以神龙教将功折罪为由拼死相互,这才让他们得以苟延残喘。” “看来八公山不倒,咱们是动不了神龙教。”贾芳华狐目如炬道。 “未必!”孙圣谋不屑一笑道,“当年灵山就险些灭了神龙教,要不是他们跪地乞降,十个神龙教也灭了。当初华家倒戈,主动瓦解神龙教,这才使灵山大发慈悲,放了他们一码。不过,今后他们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贾芳华趁机道:“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彻底灭了神龙教,废了八公山!”徐神秀忙附和。 三人正说话间,突然砰一声巨响,酒楼屋顶被震翻,只见瓦砾纷纷落下,尘飞满屋,惊得众人齐齐躲闪,狼狈至极。 三人大怒,纷纷飞身上屋,四周望去,远处隐约有两个黑衣人自北往南奔去。三人飞身急追,却始终与二人保持一段距离。眼看无能为力,三人纷纷驻足观望,咬牙暗恨。 徐神秀阴目幽深道:“必是八公山的人!他们做事卑劣,偷鸡摸狗,是想把咱们逼退!” “必定如此!”孙圣谋拄杖叹气道,“两个小娃儿武功不在咱们之下,不必追了。八公山无耻挑衅,老夫绝不会忍气吞声!” 众人回到住处,只见侍从纷纷鼻青眼肿,三人先后惊问,众人支吾不清,一个侍从说有个披头银发的男子自称魔君,御火烧伤众人,抢走了财物;一个侍从说有个杏目细眉的女子自称女帝,御冰射伤众人,抢走了钱银;一个侍从说有个满面白须的老者自称毒尊,洒药毒伤众人,劫走了金银。 孙圣谋大怒,汇集徐神秀、贾芳华二人,气愤道:“八公山欺人太甚,这是明目张胆威胁咱们!” “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徐神秀阴沉道。 “恐怕不妥,”贾芳华急道,“八公山实力强悍,不能以卵击石。既然有人冒充魔君、女帝和毒尊,咱们不妨针锋相对,派人将三人擒住,看八公山能说什么!” “好主意!”徐神秀急忙附和。 “不妥啊!”孙圣谋摇头道,“灵山不在,仅凭咱们不是八公山敌手,继续纠缠无异于自取其辱。还是先撤出寿州为好,待灵山出手,咱们再落井下石不迟。” 贾芳华欣然点头,徐神秀无奈同意。 众人迅速收拾东西,连夜撤出寿州。 听闻众人狼狈退去,天赐大笑道:“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早就猜到他们会望风而逃!” 婉莹捻发笑道:“是小师娘、卫护法和冰儿的功劳,若没有他们,我的计谋也不可能成功!” 堂下卫青山趁机道:“都是天尊领袖有方,天后谋略无双,我们才能逼退名门。如今名门都已经退出寿州,接下来应该顺势任命新的魔君、女帝和毒尊,牢牢控制住日月盟,以防他们死灰复燃!” “英雄所见略同!”天赐得意笑道,“这一点我跟夫人早就商议过了,打算扶持雪海当女帝,卫护法为毒尊,冰儿为魔婴。一来,五指山在玄女教地界,雪海执掌玄女教可以就近祭拜两位前辈;二来,卫护法是前毒尊的传人,圣毒教本就是你家的基业,现在回到你手里是理所应当;三来,冰儿在天魔教长大,最熟悉天魔教环境,何况她是我一手调教,有她执掌天魔教,我可以放心了。” 众人纷纷向三人道贺,卫青山三人面面相觑,纷纷起身推辞。 婉莹笑道:“不必推辞了,这是最好的选择。原本应该让雪海做毒尊,但考虑到逍遥阁与玄女教几十年恩怨不断,我们还是决定让雪海担任女帝,希望能促成两教百年好合。” 香雪海立时会意,面色潮红,低头不语。 婉莹继续道:“而魔婴之位原本应该是晴姐的,她是沈前辈的弟子,她当魔婴是水到渠成的事。不过,圣尊离不开她,神龙教也离不开她,我们更离不开她,只好作罢。而冰儿的外姥是御魔天,她又是夫君亲传的弟子,且有傅少主辅佐,她当魔婴也是极为合适。总之,选你们三人做三教之主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绝不是一时兴起。你们到了三教之后要做好三件事,第一件就是安抚三教,改弦易张,稳固阵脚;第二件就是联络商帮,争取援助,扩充实力;第三件就是加入侠客盟,攻守协防,待时而动。” 三人欣然点头,齐齐遵令。 八公山虽然封好了毒尊,但此刻天佑等人还没有赶到凤凰山。众人一路急奔,沿途遭到圣毒教众人激烈抵抗。圣毒教仗着奇毒药术,不断袭扰,甚至用平民作掩护,令天佑等人苦不堪言。 眼看进退失据,岳阳楼主关玉峰阴目透着狠厉道:“圣尊再心慈手软,咱们不仅日到不了凤凰山,只怕还会有性命之忧。兵者,诡道也;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既然他们用平民当挡箭牌,那咱们就痛下杀手,让他们无盾可挡!”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天佑掷地有声道:“不行,这样做是惹祸上身,还会牵连三教和我师兄,决不能!关楼主不要危言耸听,咱们步步为营,早晚必能赶到凤凰山。”晴儿、夏子龙、傅玉成也急忙附和。 圣相韩文信、张浩宇悄悄商议,暗地里请来关玉峰,小心翼翼道:“圣尊仁义无双,这种屠杀无辜的做法是断断不会采纳的。不过,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要挟无辜者下毒,咱们根本防不胜防。我们商议了一下,希望关楼主能挑起大梁,擒贼擒王!” “如何擒贼擒王?”关玉峰半信半疑道。 张浩宇捋须笑道:“关楼主毒术高强,易容术高超,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关玉峰面露邪笑,铿锵道:“好,老夫就亲自为诸位铺路!” 第446章 夫唱妇随 毒尊汤智渊静坐凤凰山,笑道:“魔君、女帝,咱们三教联手,何惧侠客盟?本尊已经打造了三道铜墙铁壁,就算他们插翅也飞不进来!” 魔君宋轶峰面色阴沉道:“他们人多势众,毒尊不要小瞧了他们。我雪峰山固若金汤,还不是被他们攻破了?现在狗贼气势正盛,不可小视。” 汤智渊不以为意,捋须笑道:“圣毒教我们经营多年,就算他们倾巢而出,也必定举步维艰。两位请拭目以待,看本尊如何困死他们!” 见汤智渊自信满满,姜梦雪半信半疑道:“就凭区区几个平民,毒尊真以为能困住他们?他们要是痛下杀手,今夜就能杀到凤凰山,难道毒尊不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汤智渊面露邪笑道,“本尊求之不得!” 宋轶峰一头雾水,而姜梦雪已经猜破端倪,不禁暗道:“好个汤智渊,原来你打的这个鬼主意!” 傍晚时分,天佑一行已经赶到庾岭附近。 听到林中有女子呼喊救命,众人齐齐一惊,天佑正要飞身入林,圣相韩文信忙阻拦道:“圣尊且慢,难道圣尊就不担心其中有陷阱?”众人也纷纷附和,个个面露疑惑,唯独晴儿眉头紧蹙,暗暗咬唇。 天佑心有灵犀,铿锵道:“万一真有人求救,咱们袖手旁观,不是要害死一条无辜人命?当初我跟师兄逃亡在外,每每遇到危险,我师兄总是舍己为人,宁愿自己暴露也要出手相救。后来我问师兄同样的问题,师兄却说宁可错救千人,不可错杀一人。现在求救声不绝,声声凄厉,咱们岂能袖手旁观?” 见众人迟疑,天佑急道:“夏兄、玉成,你们率领众人留守,我亲自去瞅瞅!” 晴儿迅速跟上,如影随形。 傅玉成叹气道:“这怎么搞?” 夏子龙抱剑而立,铿锵道:“我奉命保护他们,职责所在,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深陷绝境!这里就交给傅少主了,如有事我会立刻示警!”没等傅玉成搭话,他已经飞身追去。 众人忧心忡忡,傅玉成更是心焦如焚,想起宫主嘱咐,陡然剑半出鞘,掷地有声道:“义父常说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现在众人有难,我们岂能独善其身?”随即嘱咐众人三面戒备,齐齐追去。 林深处,只见一个女子衣不蔽体,正被一个身材臃肿的男子婬辱。 天佑大怒,飞身而至,一脚踢飞了男子,顺势拔剑出鞘,一剑飞袭,立时斩断了男子阳刚,顿时林中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晴儿迅速脱掉衣服替女子披上,不住宽慰。天佑一剑横扫,卷起漫天尘灰,将男子裹得严严实实,不多时男子已经窒息而死。他冷眼透着寒意,忙回身询问女子情况。晴儿痛心疾首道:“该死的畜生只会欺负女人!相公,你先后退,她情绪有些不稳。”天佑立时明白,迅速退到十步外。 片刻后,众人先后赶到,见眼前情景,个个疑惑。又瞅着有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蜷缩地上,众人纷纷询问。天佑拄剑怒道:“那个畜生婬辱女子,已经被我阉了!现在她受了惊吓,圣女、凌圣侍、鲍殿主,劳烦你们去帮帮圣后!” 三人欣然遵命,凌尚香迅速提着药箱前往,玉玲珑急忙扯下丝带,鲍蕊蕾赶紧抬掌御雪,眨眼间四周雪花飘舞,逐渐汇聚成了一层雪罩,四面围住了四人。 待众人医好女子,晴儿亲自送她到附近镇上,这才随众人继续赶往凤凰山。 途中韩文信小心翼翼道:“圣尊觉不觉得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天佑疑惑道。 韩文信幽幽道:“属下刚才细细查看过,那男子是圣毒教的人,而女子是他上午从镇上掳来的,圣尊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天佑吃惊道。 “哈哈……”韩文信笑道,“上午掳来的,为何现在才兽性大发?” “会不会是害怕被人听到?”傅玉成插话道,“现在日暮途穷,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不,”韩文信摇头道,“以男子的手腕想封住女子的嘴易如反掌,什么时候都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何况真担心被人发觉,应该先封住她的嘴,而不是任由她大喊大叫,对不对?” “那也不一定,”傅玉成脱口而出道,“说不定他有异嗜!” 众人齐齐面色一变,纷纷面露尴尬,默然不语。晴儿面色潮红,忙招手示意,领着玉玲珑、鲍蕊蕾、凌尚香等人骑马慢行。 见众人拉开了距离,韩文信趁机道:“属下的意思是圣毒教的人很可能是故意等咱们前来,然后趁机施暴。” “为什么?”众人惊问。 韩文信摇头道:“属下不知,或许是一种试探。” “什么试探?”天佑急道。 张浩宇捋须低眉,忧心忡忡道:“圣尊日后还是小心为是,千万不可莽撞行事。今日或许没有陷阱,难保他日没有。” 天佑干笑道:“我知道了。只是……嗐,看情况再说!” 翌日沿着浈水南下,在始兴附近又撞见一个女子被几人绑上贼船。听着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众人齐齐一惊。策马赶到河边时,贼船已经行到河心,直奔下游而去。眼睁睁看着女子被人架走,众人暗暗愤恨,唯独韩文信、张浩宇半信半疑,凝目细望。 晴儿举目四望,突然指着上游道:“那儿有船!” 待帆船近岸,韩文信忙提醒道:“圣尊,小心有诈!”张浩宇也急忙附和。 眼见贼船远去,天佑无奈,不得不扬鞭回马,沿着河岸顺流而下。 不久下游行来几艘渔船,沿着河岸边行驶。 天佑大喜,指着几艘渔船道:“这几艘是渔船,应该没问题?” 张浩宇细细观察,忙阻拦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圣尊不可大意,更不能亲身冒险。不如派汪圣尉前往,他一个人足以应付。” 玉玲珑忧心忡忡,请求随汪道圣一起前往。汪道圣急道:“圣女不可,圣女身份尊贵,千万不能以身犯险!”玉玲珑摇头道:“一人智短,两人智长,咱们一起前往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二人情意绵绵,羡煞旁人。 众人正议论间,天佑突然凌空而起,飞身跃向渔船。晴儿早有预料,也飞身追去,如影随形。 夏子龙、傅玉成等人纷纷大惊,一时不知所措。韩文信愁眉道:“圣尊侠义,圣后重情,若敌人利用这一点,恐怕二人形势不妙。诸位,咱们该早做准备,以免措手不及。”众人齐问,韩文信幽幽道:“伐木为船,静观其变!” 众人说话间,天佑、晴儿已经飞身上了渔船,直奔对岸驶去。 三个渔夫唯唯诺诺,边朝对岸划去,边相互眼神暗递。 晴儿眼明心亮,早瞧出蹊跷,假装心疼,坐在船尾,抚胸呻吟。天佑慌忙蹲下查看,东问西问。晴儿娇嗔道:“相公,我心口好疼,你帮我揉揉呗!”天佑忙将她搂在怀里,假装揉捏,小声道:“娘子,发现什么了?”晴儿边偷偷观望,边咬耳低语道:“他们应该是圣毒教的人假扮的,估计想凿沉渔船。相公,等下我出手制服他们,你看好小船,切记!” 二人说话的功夫,众渔夫突然出手,齐齐提桨准备凿穿小船。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血光闪过,两根船桨齐齐被击碎。两个渔夫大惊失色,齐齐回身抽剑,两面夹击。晴儿飞身迎战,两爪急攻,一招逼退二人。 另一艘船上渔夫早有准备,迅速举起船桨,猛然掷出,直奔小船射来。天佑冷笑一声,两指疾点,两道指气立时击断了船桨。渔夫大怒,飞身而起,御火急攻。天佑不屑一笑,飞身迎上,一招逼得烈火倒卷,转眼烧得渔夫哇哇叫,失足跌入水中。 这时晴儿也三四招袭杀二人,收了凤爪。她一把将水中渔夫提起,怒道:“谁派你来得?是不是汤智渊?”渔夫惊惧万分,不得不和盘托出。见他还算老实,晴儿顺势封了他穴道,急道:“快带我们去救那女子,否则宰了你!” 渔夫大骇,急忙划船。 三人弃舟上岸,天佑提起渔夫飞身在前,晴儿紧随其后,左右戒备。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片绿林外,渔夫指着林中道:“他们在林中布下了陷阱……就在……” 天佑一掌将其拍昏,小声道:“娘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人!” “不要!”晴儿一把拽住他衣袖急道,“要去一起去,我不会抛下你,你也不许抛下我!” 天佑无奈苦笑,只好领着她飞身入林。 刚入林百米,突然四周传来沙沙的树叶声。晴儿耳聪目明,早觉察不妙,迅速止步四顾,小心翼翼。天佑也很快察觉异常,赶紧掌心御气,暗暗戒备。四周静得可怕,仿佛午夜寂静岭。 随着叶动影落,十二个黑衣人迅速飞身而下,四面围住了两人。只见十二道粉气从天而降,夺目惊魂。天佑迅速拔剑出鞘,飞身而起;晴儿也赶紧长剑拄地,飞爪迎击。两人各自拦下六个黑衣人,鏖战两处,杀得难分难解。 十二个黑衣人或御冰四射,或飞火漫天,或雷珠在手,或御电四周,或旋风偷袭,或御尘飞舞……众人各展神通,招招狠辣。 天佑以一敌六,丝毫不惧,神剑挥舞,越战越勇,不仅稳住了阵脚,而且逐渐稍占上风。晴儿一人力压六人,血爪挥舞,惊魂泣魄,不仅挡住了六人攻势,而且逐渐转守为攻,步步进逼。 双方鏖战百余招,晴儿逐渐领悟《天魔宝典》精髓,突然凤爪交错,爪影交织,血爪鬼魅扑去。一个黑衣人措不及防,被震碎了冰剑,震断了左臂。没等他痛苦哀嚎,晴儿顺势一爪斜挥,立时一爪封喉。其余五个黑衣人大骇,纷纷心惊胆战。 天佑也逐渐悟出《神龙宝典》玄妙,飞身而起,宛如飞龙在天。接着御剑飞袭,剑气呼啸而下,犹如天外飞仙。其中一个黑衣人御霜护体,却被一剑击破霜罩,一剑封喉。其余五个黑衣人齐齐震惊,暗暗忧心。 眼见二人越战越勇,众人齐齐道:“撤!”眨眼间,十个黑衣人迅速飞身撤去,迅如疾兔。 天佑正要急追,晴儿忙阻拦道:“救人要紧,小心中计!”没等天佑反应过来,她飞身上树,救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边解开她穴道,边宽慰道:“姑娘是哪里人?我们这就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那女子突然出手,袖中射出十余枚银针。晴儿措不及防,竟被射中左肩,立时痛得冷汗直冒。女子顺势毒掌拍下,直冲她脑门拍下。关键时刻天佑虎爪疾出,死死扣住女子手腕,顺势疾点,三道指气迅速贯穿女子心肺,当场将其击毙。急忙回身查看,见晴儿静坐调息,也赶紧盘膝而坐,助她祛毒。 这时四周尘土飞扬,叶动树摇,十个黑衣人竟去而复返。 晴儿早知不妙,低声道:“相公,不要管我,准备迎敌!” 天佑额头冷汗直冒,急道:“娘子,坚持住!” 见二人无暇他顾,十个黑衣人齐齐出手,只见烈火飞袭,冰箭齐射,雷鸣电闪,狂风大作…… 天佑猛然运气,生生将她肩上毒针和毒液逼出。刚逼出银针,又急忙御气护体,勉强挡住众人攻击,护住了二人。 众黑衣人大惊失色,互相凝望,齐齐出手,四面攻向天佑。 天佑奋力抵挡,一人力战七人,勉强战平。 另外三个黑衣人趁机攻向晴儿,一个掌心出雾,一个御水在手,一个雪花飘舞。晴儿强忍痛苦,单手出击,奋力抵挡,一人力战三人,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鏖战五十余招,晴儿已经香汗淋漓,湿透了衣裳。担心天佑不敌,她只能咬牙硬撑,继续血爪挥舞,一爪震伤一人,顺势飞爪劈下,当场将其震死。剩下二人大惊失色,且战且退。晴儿奋力急攻,丝毫不敢大意。 不远处天佑力战七人,逐渐稍占上风。见晴儿得手,他转忧为喜,也奋力反击,逐渐转守为攻。七人暗暗心惊,无奈边战边退。 晴儿咬牙暗恨,又飞爪如魅,十招震死一人。剩下一个黑衣人心胆俱裂,慌忙撤退,不料被晴儿一爪横扫,三招袭杀。 七个黑衣人心神大乱,纷纷回身奔去,狼狈至极。 突然一群人从天而降,飞身拦住众黑衣人去路。夏子龙御剑飞袭,三招斩杀一人,顺势截住一人;傅玉成神剑挥舞,同样三招袭杀一人,接着拦下另一人。韩文信携手凌尚香,张浩宇联手鲍蕊蕾,玉玲珑联合汪道圣纷纷三面围住其余黑衣人,三四招间尽数诛杀。 凌尚香急忙查看晴儿伤势,稍稍宽慰道:“幸好毒已经逼出,且没有伤到要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待妾身给圣后敷点药,再开点清毒丹,相信很快就会没事。” 晴儿痛得面色苍白,见天佑面露愧色,忙摸着他脸颊强颜笑道:“快去救出那女子,咱们不能白忙活一场。” “为时已晚!”凌尚香叹气道,“我们刚从那边过来,那女子已经被他们……唉……” 晴儿玉手紧攥,恨恨道:“是我们来迟一步……” “属下有罪,”韩文信、张浩宇齐齐道,“是属下多疑,害死了她!” “两位圣相无罪,”天佑咬牙道,“圣毒教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我誓杀汤智渊!” 第447章 风卷残云 毒尊汤智渊一行歪坐凤凰山饮酒作乐,不料前方接连传来败报,听闻三道防线接连被破,死伤三十余位高手,汤智渊大怒,一掌震死了传信护卫。 魔君宋轶峰面色阴沉道:“本君早就说过,狗贼不容小视,毒尊偏偏不听。如今损兵折将,凤凰山怕是守不住了。” “哼!”汤智渊面露狠厉道,“他们有本事就来攻山,本尊等着他们!” 话音刚落,护卫来报,有人从后山杀来了。 众人齐齐震惊,女帝姜梦雪急道:“凤凰山地形怎么会有人知道?” 汤智渊摇头不解,疑惑道:“奇怪了,怎么会有人知道凤凰山地形?”突然想到使者来信,他一拍额头,跺脚道:“本尊竟然忘了,钱三桂还活着!狗贼原本就是凤凰山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凤凰山地形?他如今化身岳阳楼主关玉峰,魔君、女帝应该见过他了!” 姜梦雪眉头紧皱,疑惑道:“侠客盟的人不是远在百里外?难道他们用了瞒天过海的伎俩?” “必定是!”汤智渊阴声道,“先弄清他们来了多少人。” 众人正在殿中商议,殿外突然传来阵阵信炮声。众人疾步出殿,只见四方道道信炮不断冲天而起,照亮了漆黑夜幕。众人细细观望,齐声道:“启禀毒尊,对方只有一个人!” “可恨!”汤智渊怒目道,“四位毒王听令,随本君前往后山擒拿贼人!魔君,劳烦你率领天魔教人马前往左殿;女帝,劳烦你率领玄女教高手前往右殿。若发现贼人,诸位立刻示警,本尊顷刻就到。” “等等!”姜梦雪忙阻拦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应该三教联手出击,以免被个个击破。” “好!”汤智渊迟疑道。 众人刚奔到后崖附近,左殿又传来阵阵信炮声。汤智渊急忙率领众人赶往左殿,又见右殿传来阵阵信炮声。马不停蹄奔往右殿,只看到遍地尸体,却不见一个人影。汤智渊咬牙暗恨,回身怒道:“狗贼绝不可能只潜入一人,除非是天尊亲自前来!而且钱三桂擅长易容术,就算迎面撞上,咱们也未必能分辨出是他。继续东奔西跑根本无济于事,立刻传令众人全部聚集玲珑殿外,本尊要亲自视察!” 众人齐齐遵令,先后奔往各处。 姜梦雪面露疑惑道:“毒尊这么做恐怕用处不大,狗贼既然擅长易容术,毒尊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混迹其中?如果被他们混入其中,岂不是引狼入室?” “女帝有什么好方法?”汤智渊忧心道。 姜梦雪细细思忖,邪笑道:“既然他们擅长易容术,喜欢以假乱真,那就把人都引入密室,困死他们!” “不如都杀了!”宋轶峰面色阴沉道,“这些人武功不堪一击,留着他们何用?” 汤智渊稍稍迟疑,心下暗道:“难怪天魔教败得如此之快,你如此对待属下,怎能不败?”想到这,他皮笑肉不笑道:“女帝所言极是,那就把他们全部引入密道,逼他们现身!” 不久众男女老幼齐聚玲珑殿外,个个面露惊恐。汤智渊负手伫立殿前,阴厉道:“贼人已经混入山上,暗中杀害我教数十人,如今贼人不知所踪,随时准备袭杀众人。本尊思来想去,决定暂时退入密道,再派出高手全力擒杀贼人!天毒王,立刻引众人前往密道,不得迟疑!” 待众人扶老携幼前往密道,汤智渊、宋轶峰、姜梦雪三人互望一眼,纷纷伫立一方,截住众人退路。汤智渊目光深邃,虎视眈眈,只等钱三桂现身。宋轶峰披头散发,阴目射出寒光;姜梦雪面露邪笑,透着丝丝寒意。三人暗暗得意,都料定钱三桂必会现身,所以做出了瓮中捉鳖之势。 三教众人暗暗戒备,直到所有圣毒教徒全部钻入密道,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动。汤智渊暗暗疑惑,不禁望向姜梦雪;宋轶峰怒气渐起,也冷眼盯着姜梦雪;姜梦雪眉头紧锁,似乎难以置信。见计谋失败,汤智渊咬牙暗恨,忙吩咐四位毒王封死密道,彻底断了众教徒退路。 待密道封死,宋轶峰不屑笑道:“不是说能把他们逼出来?结果呢?连个鬼影都没有!毒尊,你还敢相信她的话?”姜梦雪又气又怒,无可奈何道:“毒尊,密道是否有其他出口?狗贼会不会从密道逃出?”汤智渊摇头不语,心里也犯了嘀咕。 众人正束手无策时,突然山下传来示警,汤智渊大惊失色,急道:“坏了,有人攻山!四位毒王听令,立刻率众护卫赶往山门御敌,不得有误!”四位毒王齐齐遵令,率领八位毒公等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姜梦雪细细思忖,疑惑不解道:“如果敌人大队人马杀来了,为什么没有全部从后山潜入,而是大张旗鼓攻山?是虚张声势,还是声东击西的伎俩?”想到这,她急忙道:“毒尊,这必是侠客盟虚张声势的伎俩,咱们千万不要上当!立刻调集人马挨个宫殿搜查,必能擒杀贼人!” “大敌当前,你在说什么屁话?”宋轶峰怒道,“现在敌人就在山下,很快就会攻上山,你还在喋喋不休说什么搜山,简直蠢不可及!” “你闭嘴!”姜梦雪怒骂道,“你懂什么屎香屁臭?他们真要偷袭,早就全部从后山潜入,何必攻打山门?山下之敌只是虚晃一枪,他们必定还藏在山上,伺机而动!现在应该调集精锐全力搜山,一举擒杀贼人,再封死后山,聚山而守!否则敌人里应外合,咱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自以为是!”宋轶峰怒目道,“本君就是听了你的屁话才丢了雪峰山,否则狗贼岂能攻上山?毒尊,不要听她的,速速支援山门,迟则生变!” 二人争执不下,吵得汤智渊脑袋大。他面色阴寒,咬牙道:“魔君说得有理,女帝也说得不错,现在本尊最担心的是他们利用密道攻山,杀我个措手不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杀下山去,或许有一条生路!” “不可,”姜梦雪急道,“敌情不明,毒尊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在山下埋伏?现在杀下山是自投罗网,不如再等等。” “哼!”宋轶峰冷晒一声,拂袖而去。 汤智渊无奈,只好率领众人紧随其后。 姜梦雪咬牙暗恨,暗暗咒骂。 众人前脚下山,一个黑衣人后脚从殿后闪出,迅速隐身而去。 汤智渊一行人迅速赶到山下,早有四位毒王前来奏报。听闻只有区区两个黑衣人偷袭山门,汤智渊面露疑惑道:“莫非真是虚张声势?坏了,本尊中计了!魔君、女帝静等片刻,本尊先回去查看敌人虚实!” 话音刚落,山上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瞬间照亮了漆黑夜空。 众人齐齐震惊,一时不知所措。 姜梦雪瞧出蹊跷,冷笑道:“凤凰山被烧,毒尊已经无险可守,无路可退,还是与我们同进退为好!” 汤智渊暗暗愤恨,怒道:“速速往西撤,退往分堂!” 夜深人静,日月盟正快马飞奔,突然马儿先后嘶叫一声,倒地身亡。姜梦雪迅速查看,面色冰寒道:“马儿被人下了毒,而且是慢毒,可恨!狗贼算计精准,必是关玉峰无疑!” “不,是钱三桂!”汤智渊怒目道,“这个狗东西当年欺师灭祖,弑杀同门,心狠手辣,精于算计,一般人岂是他的敌手?” “说得好!”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林深处传来。 众人齐齐一惊,迅速戒备。 眨眼间三个黑衣人飘然而至,分别是楼主关玉峰、朝牧隐、安正刚三人。 宋轶峰面露阴厉道:“就凭你们三人也敢前来追杀?自不量力!”姜梦雪也邪笑道:“你们终于现身了!”边说边凤爪紧攥,面露煞气。 二人得意洋洋,唯独汤智渊愁眉不展,暗暗忧心。幽袭二人没有现身,安正刚二人却罕见插手,是否意味着灵山已经改变了态度?想到这,他神色凝重道:“钱三桂,你是来夺回圣毒教的,还是来追杀魔君、女帝的?” “当然是擒杀魔君、女帝!”关玉峰捋须捋须笑道:“我们奉命捉拿二人,与他人无关。二人破坏江湖规矩,屠杀平民,天怒人怨,今日奉元灵天尊之命擒杀二人,有敢挡路者格杀勿论!毒尊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与名门对抗的下场!” 汤智渊暗暗心惊,干笑道:“你们毁了我圣毒教,还想让本尊袖手旁观,岂不是异想天开?” “毒尊糊涂,”朝牧隐气定神闲道,“毒尊包庇二贼,按律同罪,我们只毁了圣毒教,没有动毒尊一根手指,已经给足了毒尊面子。”安正刚也趁机附和道:“与名门为敌者,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毒尊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汤智渊面色阴寒,无言以对。 见形势不妙,姜梦雪急道:“贼人就三个,一拥而上,先诛杀他们!”边说边挥剑扑向二人,气势逼人。宋轶峰也紧随其后,两掌御火,烈焰飞袭。两人左右急攻,霎时林中火焰滔滔,玄冰如雨。 关玉峰冷笑不语,御阵拦下姜梦雪。阵中毒气弥漫,惊魂泣魄。朝牧隐、安正刚飞身急攻,联手迎战宋轶峰。两人纷纷御雷,只听雷声阵阵,响声震野,挡住了漫天烈焰。双方鏖战不休,一时难分难解。 眼睁睁看着正邪较量,圣毒教众人却无一人敢助战。四位毒王齐齐望向汤智渊,静静等候命令。汤智渊捋须凝眉,左右为难。魔君、女帝触犯江湖规矩,看眼前形势灵山的态度似乎已经转变,自己岂敢逆流而上?想到这,他抬手示意,缓缓退去。 姜梦雪大怒,一手御毒,毒雾道道,一手冰剑急抖,剑气寒厉。眨眼四周冰封如冬,枝断树折。关玉峰不屑一笑,御毒迎击,丝毫不惧。他毒功了得,毒阵高超,压根没把姜梦雪的毒术放在眼里。两人鏖战一处,苦战百余招,难分胜负。 不远处宋轶峰怒气冲冠,两掌御火,火烧连营,瞬间四周火势漫天,烈焰如海。朝牧隐浑然不惧,双掌御雷,飞身急攻;安正刚雷珠在手,不甘人后,联手夹击。虽然两人联手稍落下风,却逼得宋轶峰无法脱身。双方纠缠百余招,这才逐渐分出胜负。 宋轶峰御火焚林,一招天魔散花,逼退朝牧隐二人。没等二人站稳脚步,他突然从火海窜出,两掌齐出,震飞二人。又双掌御火,飞身急攻,未及十招便将二人打成重伤。只听砰砰两声巨响,两团火焰从天而降,齐齐砸中二人,当场焚葬。 刚结束战斗,二人立马飞身急追,准备找汤智渊算账。 汤智渊率领四位毒王和八位毒公一路急奔,慌不择路。 突然北面阴风怒吼,前面马蹄声阵阵。汤智渊察觉不妙,急忙抬手示意,众人迅速戒备,个个惊慌。见四周空阔一片,无处可藏,汤智渊急道:“快趴下!”众人迅速左右闪躲,俯身地上,不敢抬头。 不多时一队人马飞奔而至,呼啸而过。马队刚过不久,汤智渊急道:“快走!”众人迅速飞身而去,慌不择路。 这时远处火势冲天,惊得众人齐齐勒马。张浩宇本能回身四顾,发觉远处隐约有人影,急道:“后面有人!” 众人来不及细想,忙勒马回奔,飞马围住众人。 见无路可逃,汤智渊又惊又怒,急道:“杀出去!”四位毒王、八位毒公齐齐出手,联手扑向天佑、晴儿二人。 没等天佑动手,晴儿率先飞身扑下,一掌震死天毒王。天佑紧随其后,御剑腰斩地毒王。夏子龙接着御剑飞袭,三招袭杀玄毒王;傅玉成神剑飞舞,三招袭杀黄毒王。玉玲珑、汪道圣、韩文信、凌尚香、张浩宇、鲍蕊蕾等人联手出击,纷纷一招袭杀众毒公。 汤智渊大骇,慌忙飞身而起,夺马而去。 晴儿目露凶光,飞马急追,马不停蹄。 眼看汤智渊就要飞马钻入林中,突然马儿哀鸣一声,扑倒在地。没等汤智渊落地,一个黑影从林中杀出,两掌御毒左右开弓,攻得汤智渊节节败退。虽然看不清来人,但从强悍的毒术和强大的功压判断,必定是关玉峰无疑。想到这,汤智渊心神渐乱,只觉头皮发麻。 二人正鏖战中,晴儿拍马赶到,没等二人分出胜负,她飞身而下,血爪如魅,联手关玉峰攻得汤智渊心惊胆裂。两人一个毒爪似鬼,一个血爪如魅,前后夹攻,逼得汤智渊左右难顾,很快露了败相。汤智渊苦撑不到十招便被二人联手废了双腿,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晴儿顺势一爪斜挥,先废了他左肩,又折断了他右肩,痛得他豆大汗珠直冒,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天佑率众人飞马赶到,一手拄剑,一手抓住晴儿香肩道:“娘子,这种事还是我来做,不要脏了你的手!”晴儿心领神会,缓缓后退。天佑顺势神剑出鞘,一剑架在汤智渊脖子上,冷冷道:“狗贼,你可知道自己罪该万死?” 汤智渊忍痛颤抖道:“饶……命!” “哼!”天佑冷厉道,“你作恶多端,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今日本尊替天行道,要为无辜枉死者讨回公道!” “我是……名门……”汤智渊气若悬丝道,“名……” 话未说完,天佑突然神剑斩下,一剑砍下了他脑袋。 韩文信面无神情,忍不住回头瞅了瞅凌尚香。凌尚香闭目不语,玉手紧紧攥着韩文信衣角,娇躯微微颤抖。 随着汤智渊被杀,日月盟三教彻底覆亡,侠客盟南伐之事也彻底告一段落。虽然正邪之争落幕了,但名门之争正逐渐拉开帷幕。 第448章 相互试探 随着魔君宋轶峰、女帝姜梦雪逃亡,毒尊汤智渊被杀,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纷纷覆灭。为重建日月盟三教,天赐先后任命冰儿为魔婴,香雪海为女帝,卫青山为毒尊,只等南伐众人回山,便准备派众人前往赴任。 望着漆黑夜空,天赐搂着婉莹细腰,伫立楼台咬耳低语道:“你觉得什么时候派卫青山他们下山合适?” “今夜!”婉莹附耳柔声道,“可以先派卫护法下山,等兄长、傅少主他们回来,再派雪海和冰儿前往玄女教、天魔教。” “为何这么着急?”天赐惊道。 婉莹捻发笑道:“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天赐只好同意,若有所思道:“等会我亲自去见他,正好有些事我想当面问问他。” 夜深人静,琴箫阁残烛落泪,烛光微弱。 阁中杜玉琴正忙着收拾东西,卫青山伫立旁边一一指点。不多时,桌案上药瓶已经被全部封入两个药箱,卫青山吩咐道:“明早你把其中一个药箱送给天后,咱们把另一个带走。”杜玉琴欣然点头道:“师父,要不要先回神龙教一趟?”卫青山神色凝重道:“不必,若有事自会有人通知咱们,咱们只管静等!” 二人正说话间,天赐飘然而至,负手道:“护法准备得如何了?” 卫青山忙躬身作揖,又吩咐杜玉琴沏茶。 二人对坐,天赐品茶不语,卫青山也低头不言。杜玉琴心领神会,干笑道:“妾身困了,先去歇息了,天尊、护法慢聊!” 待杜玉琴走后,天赐缓缓抬头,目光如炬道:“当初护法跟我说,你在林夫人的案上发现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写给林恒旭的,另一封是写给林天佑的。又说我就是林恒旭,是林夫人的儿子,对不对?” “是,”卫青山恭敬道。 “结果呢?”天赐面露狐疑道,“当初我背着师父逃离七龙桥,小师娘亲手把林夫人写给林恒旭的信拿给了天佑,而他一眼认出那封信是她母亲留给他的遗书,护法怎么说?” “这……”卫青山强颜笑道,“或许是夏护法搞错了,又或许是圣尊记差了。” “有没有可能是护法记错了?”天赐目光逼视道,“有人亲口告诉我,她是林夫人的女儿,还说当初江宁镇惨案的真凶另有其人,又提醒我留意两个人,护法怎么看?” 卫青山虎躯一震,强装镇定道:“敢问哪两个人?” “一个是岳阳楼主关玉峰,”天赐虎视道,“另一个嘛,护法应该最清楚,不是吗?二人都可能是我的灭门仇人,师妹担心他们会对我不利。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灭门仇人,更不知道父母是谁,我想这个答案你应该心中有数,对不对?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当日你怎么可能会替他人遮掩?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否都与灭门之案有关?” 见瞒不住了,卫青山无奈叹气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天尊或许还不知道,关玉峰就是钱三桂,就是背叛我爹的孽徒!” 听到“钱三桂”的名字,天赐毫不吃惊。上次逍遥阁大战,香雪海执意要杀关玉峰时,他已经心中有数。下午在山林漫步,香雪海又重提旧事,他已经了然于胸。 当时香雪海神色凝重道:“师兄,我就要离开八公山了,临走之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师兄说。师兄知道当日在逍遥阁我为什么要杀关玉峰吗?”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若有所思道:“为独孤前辈报仇?” “不光如此,”香雪海面露哀色道,“当年他背叛我师父,亲手灭了梅园,我师父一直对他恨之入骨。我原本打算先杀钱三桂,再杀宋文魁,为我师父报仇,现在看来我是谁也杀不了了。” “唉,”天赐摇头叹气道,“关玉峰是婉莹的师父,她不会袖手旁观;卫青山与她有师徒之情,授业之恩,她也不会坐视不理。如果你执意报仇,我不会出手阻拦,也不会助你一臂之力,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知道,”香雪海欣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多谢师兄,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实我想杀关玉峰一半是为了报仇,一半也是为了师兄。师兄还不知道,他就是江宁镇惨案的真凶,也是你的灭门仇人!” “灭门仇人?”天赐震惊道。 “是,”香雪海继续道,“虽然我知道师兄的父母是谁,但我敢肯定师兄的身世与师父无关,也与齐凤翼无关。或许你的父母已经葬身江宁镇,已经被钱三桂残忍杀害。” “谁告诉你的?”天赐急道。 香雪海摇头道:“是我娘的遗书告诉我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林夫人就是我娘,原来天佑就是我弟弟,原来师父就是我爹。自从恢复记忆,我想起许多事,原来我不是孤儿,原来爹一直在暗中照顾我,原来当初是师父给我灌下了忘忧丸。” 天赐错愕道:“你真得都记起了?” “是!”香雪海目露哀伤道,“自从恢复记忆,我脑海中总会闪出一个画面,我拉着弟弟跑进书房,却看到娘伏案自尽的情景。后来爹急匆匆赶来,他抱着我们痛哭流涕。我以前从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后来才知道是师父暗中做了手脚。他老人家或许想把我留在蝶谷,又或许是担心我思念成疾,就给我灌下了忘忧丸。不久前在卫护法的帮助下,我恢复了记忆,也看到了母亲的遗书,所以我才敢肯定师兄与林园无关,更与梅园无关。” “卫青山为什么要说谎?”天赐目光如炬道,“当初他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那时他信誓旦旦说我是林夫人的儿子,是师父的子嗣,他果然谎话连篇!” 香雪海忧心忡忡道:“师兄知道他为什么骗你吗?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可能知道你父母是谁,也知道你父母是被谁杀的!” 天赐细细回想,掷地有声道:“我会亲自问清楚的!” 如今望着卫青山,他面寒如铁道:“卫护法是什么时候知道关玉峰就是钱三桂的?” “圣教与天魔教议和之时。”卫青山幽幽道,“当日关玉峰分解丹药,被我瞧出蹊跷,我熟知玲珑丹配方,一眼就看出他在炼制圣丹。为了进一步验证,我旁敲侧击询问,又拿出玲珑丹印证,他果然露出马脚。” “然后呢?”天赐目光逼视道,“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为什么要替他遮掩?难道当日灭江宁镇也有你一份?” “属下没有屠戮江宁镇,”卫青山铿锵道,“钱三桂也没有屠灭江宁镇,灭江宁镇的人是狗贼李鸿基!” “证据呢?”天赐怒道。 卫青山虎躯一震,单膝跪地道:“属下没有证据!如果天尊不信,属下只能请罪!” “为什么请罪?”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阁外传来,眨眼间婉莹领着杜玉琴飘然而至。见二人情形,她已经猜出几分,挽着天赐胳膊笑道:“时候不早,夫君该歇息了!” 天赐面色稍稍和缓,飘然而出。 婉莹临行前回身嘱咐道:“今晚护法就动身,路上多加小心!”又拍拍杜玉琴小手道:“我来善后,你们只管起行。” 待二人离去,杜玉琴忙回身扶起卫青山,急道:“师父,是不是因为梅园的事?”卫青山摇头叹气,突然急道:“玉琴,带上药箱,速速下山,迟则生变,快!”杜玉琴一惊,忙提起药箱,如影随形。 回到玉蝶阁,婉莹亲手帮他宽衣,笑道:“夫君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何必为难卫护法?” 天赐盘膝坐在床上,冷淡道:“江宁镇是关玉峰屠灭的,是不是?” 婉莹也盘膝对坐,拽过被子遮住酥胸,笑道:“我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这么问?是谁告诉你的?” 天赐拽过被角遮住下身,质问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师父的儿子,更与齐凤翼无关,我的父母或许早就葬身江宁镇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替关玉峰遮掩?” “谁说的,证据咧?”婉莹似笑非笑道。 “证据?”天赐苦笑道,“你我是夫妻,应该坦诚相待,我不是在审案,我也没打算审你,我只是在询问自己的爱妻,我希望她亲口告诉我真相!” 婉莹轻轻依偎他怀里,呢喃道:“夫君真想知道?如果我说了,夫君会信吗?” “信!”天赐目光柔和道,“只要你亲口说!” 婉莹玉手勾着他脖子,咬耳低语道:“江宁镇惨案是李鸿基所为,他已经被我师父亲手诛杀。至于公婆是谁,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不是吗?” 天赐一惊,若有所思道:“是他!” “嗯,”婉莹柔声道,“除了他,谁会违心替你作证?谁会宁愿破戒受罚也要救你出火海?谁又会不顾个人安危与名门抗衡??” 天赐眼眶湿润,黯然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我想顺道去拜祭母亲!” “不要,”婉莹边温柔亲吻,边心痛道,“大师已经四大皆空,不愿再牵涉俗务,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何况名门的人对他恨之入骨,不会轻易放过他,现在去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天赐无奈点头,紧紧抱着白璧美人,只觉心寒彻骨。想起当初曾无意间回到旧宅,亲眼看见疯癫的母亲,他心痛如绞,泪湿泉涌。 婉莹温柔抚慰,直到他在怀中疲倦睡去…… 第二日婉莹命冰儿去信江南,催促众人迅速折返,又嘱咐她务必亲自前往千里坊寄信。冰儿稍稍惊诧,只好亲自前往。 刚到千里坊外就撞见天赐,忙躬身道:“公子,是……是天后让我寄信。”天赐搭眼一扫,漫不经心道:“是不是催促江南的信?”冰儿一愣,急忙点头。天赐摆摆手道:“不必了,江南已经回信,天魔教已灭,只剩圣毒教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已经星夜赶往凤凰山,估计这会已经兵临城下,回去告诉天后不必担心。” 冰儿迟疑道:“公子,这信怎么办?” 天赐接过信笺,见上面写着“兄长子龙启”,便没有在意。又摸着信封厚实,信封中似乎又封了一封信,不禁心下起疑,暗道:“信中信?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里面有什么秘密?” 回到玉蝶阁,婉莹起身笑迎,刚走几步,见他手中捏着信封,顿时脸色一变,怔立当场。天赐早瞧出她面色变化,心下更笃定了,面寒道:“果然如此!” “你偷看我的信?”婉莹心寒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赐幽幽道,“信中套信,弄得这么神秘,有什么事不能让子龙兄代传?” “你既然看过了,何必明知故问?”婉莹没好气道,扭身坐在床边,气得浑身发抖。 天赐将信笺撂在桌上,自斟自酌,一饮而尽。连饮三杯,掷地有声道:“关玉峰灭了江宁镇,屠我满门,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我不希望你插手。” “你!”婉莹陡然起身,夺过酒壶,怒道,“为什么偷看我的信?你昨晚还口口声声说相信我,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 “我信任你,”天赐苦笑道,“你却欺骗我,到底是谁的错?” “我什么时候欺骗你了?”婉莹气愤道,“你有证据证明江宁镇惨案是关师父所为?昨夜是你说信任我,为什么一夜过去,你不仅不信我,还私下查看我的信,你把我当什么?罪犯吗?” “我没有!”天赐针锋相对道,“我没有把你当罪犯,是你自己想多了。我本不想看你的信,是冰儿托我把信还给你,我无意中发现了你的心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包庇关玉峰?你明明知道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什么要袒护他?难道在你心中,他比我还重要?” “我不想听你狡辩!”婉莹泪眼汪汪道,“明明是你伤害了我,为什么你还能义正言辞?你偷看我的信,践踏我的尊严,糟蹋我的感情,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天赐神色错愕,又气又怒,见她低声啜泣,顿时气消三分,怒色全无,苦笑道:“都是我的错,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看好了,这是你的信,我原封未动,你擅长笔迹鉴定,这点伎俩逃不过你的法眼。我绝没有偷看你的信,也绝不会践踏你的尊严,更不会糟蹋你的感情!我只想问个清楚,求个心安,至于报仇之事,我不会越过你行事,你放心!”边说边撂下信封,落魄而去。 “等等!”婉莹一把抓起信笺,声音颤抖道,“信封中只有一个空信壳,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没有给什么人暗通消息,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信任我,一如既往。”边说边撕开信笺,掏出一封信。 没等她撕开信封,天赐一手夺过信封,顺势将她抱入怀中,急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既然真凶已经伏法,我不会再追究任何人。原谅我,好吗?” 婉莹泪中带笑,趁机咬耳道:“今后你要是再怀疑我,妾身只能与君诀别了!” “不会了,”天赐欣慰道,“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二人刚和好如初,突然江南来信,灵谷寺被灭,无相和尚下落不明。 婉莹黯然神伤,一时不知所措。 第449章 琴瑟难和 听闻灵谷寺被灭,无相和尚下落不明,婉莹愁锝眉头紧蹙,不断来回踱步。当初在寿州当着名门众人面说出无相和尚作证一事,她已经有预感名门必会对他出手。为防止无相和尚被灭口,她早早就去信逍遥阁,请求父亲为其提供庇护,如今逍遥阁迟迟没有来信,她心里也没了底。不久前南伐之事结束,夏妙玄没有前来八公山,不知道会不会绕道金陵?婉莹越想越心焦,暗暗咬唇,不知所措。 这时天赐疾步而来,急道:“是不是天佑来信了?” “不是,”婉莹哀伤道,“是……无相大师出事了!” 天赐面色大变,一把夺过信笺,手臂颤抖,心神大乱。没等婉莹开口,他突然飞身而去,策马扬鞭,直奔寿州扑去。 婉莹心知不妙,边吩咐众人守护山门,边策马追去,马不停蹄。 一路上,天赐思绪纷飞,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疯癫的模样,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母亲疯傻的形象早已印刻在脑海。又想到父亲,那个精明的儒商,因为爱妻疯癫而心力交瘁,因为家破人亡而遁入空门。虽然只见过两面,但他跌宕起伏的人生早已深深震撼了天赐。想起父母俱亡,他不禁怒火万丈,誓要让名门付出代价! 奔到寿州,闯入名门旧宅,只见宅中空无一人,众人早已不知去向。天赐大怒,陡然一掌震毁了大堂,双目阴厉,面色铁青。 婉莹早猜到天赐会来这里,忙抚背宽慰道:“夫君,不要怒令智昏,现在敌强我弱,还不是生死搏杀的时候。何况天佑、晴姐还在江南,现在翻脸对他们不利,请夫君稍安勿躁,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好吗?” 想起那日寿州之事,天赐猛然回头盯着婉莹,眼神透着疑惑、愤怒和哀伤…… 婉莹不敢抬头直视,想起寿州之事也暗暗后悔。如果逍遥阁没有护好无相和尚,自己如何向天赐交代?照实说,他必会恨死逍遥阁,自己宁愿自己背锅,也不肯让父亲替自己受过。想到这,她暗暗咬唇,羞愧低头。更让她难过的是天赐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山门,闭关修习,把自己关入密室。这一刻婉莹明白两人之间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除非无相和尚平安无事,否则他大概不会再原谅自己。 见天赐神色难看,行为异常,冰儿很快瞧出蹊跷,愧疚道:“是我害了天后,我去向公子解释清楚!” “不必了,”婉莹伫立密室外怅然若失道,“你帮不了我,只有老天爷能帮我。冰儿,劳烦你帮我给逍遥阁去封信,向我爹问安。” 冰儿恭敬接过信笺,迅速揣入怀里,信誓旦旦道:“天后放心,人在信在!” 婉莹苦笑一声,拍拍她肩膀道:“别放在心上,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与任何人无关,去!” 旁边香雪海静静观望,也暗暗自责,小心翼翼道:“我去劝劝师兄!” “不用,”婉莹无奈笑道,“雪海,陪我下山走走!” 两人沿着山道漫步而下,一路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来到山下小亭,婉莹缓缓落座,漫不经心道:“雪海师妹,我一直对你的事十分好奇,你家住何方?为什么会拜毒尊为师?” 香雪海沉思片刻,幽幽道:“我的事说来话长,只怕一天也说不清。” “你说,我想听!”婉莹神色凝重道。 “嗯,”香雪海娓娓道,“很久以前,我与弟弟跟着母亲生活,我印象中父亲从没有回来过,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只剩母亲含混不清的描述。虽然没有父亲陪伴,但母亲对我们很好,总是会哄着我们入睡,然后才去歇息。突然有一天,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拉着弟弟去找母亲,结果就看到母亲趴在案上睡去了,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婉莹心里咯噔一下,逐渐听出蹊跷。 香雪海抹去泪花,继续道:“我与弟弟跪在血泊中失声痛哭,直到哭哑了嗓子,也没能唤回母亲。后来母亲心心念念的他终于回来了,他抱着我们痛哭流涕,又将我们带回了师门。那时我爹已经入赘为婿,膝下有个娇贵的女儿,所以我们姐弟俩只能给他当丫鬟仆人。后来小姐被人掳走,我也跟着遭了殃。幸而遇到了师父,他不仅收我为徒,还对我关怀备至,视如己出。” “原来如此,”婉莹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上官圣尊的姐姐?难怪你会告诉夫君那些话,原来是担心我师父。” 香雪海一惊,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是针对你,我是担心有人会对师兄不利。你应该也知道师兄的身世,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思,对吗?” “不,我不明白!”婉莹铿锵道,“我和天赐是夫妻,有我在,你觉得关师父敢对他不利吗?就算他有心为恶,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我会坐视别人伤害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相携飞,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见香雪海羞愧低头,婉莹继续道:“我不想责备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害天赐。即使有一天有人想暗箭伤他,替他挡箭拦枪的也一定是我,而不是别人。我们生死与共,早已一体同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明白吗?” 香雪海黯然道:“我不是故意挑拨离间,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向师兄解释清楚,希望你能原谅我!” “罢了!”婉莹握着她玉手,语重心长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只会越帮越忙,越掺和越乱。师妹什么都不要做,我自会处理。若有闲暇,给圣尊和兄长去封信,我想这是师妹最应该关心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师妹是聪明人,我言尽于此,望师妹体谅!” 香雪海只觉脸颊发烫,愈加无地自容。 二人刚回山,李云楼疾步而来,惊慌道:“天后,掌门吩咐将卫护法驱除出圣门,这……属下不知该怎么办,还请天后示下!” 婉莹眉头微皱,幽幽道:“照办!” 刚回到住处,冰儿又匆匆来报,名门使者王仙婆求见。婉莹无奈吩咐她在阁外静等,匆匆换身衣服,前往正殿迎接。 王仙婆拄杖而来,面露笑意道:“老身拜见天后!不知天尊为何不见?” “天尊正闭关修练,使者来晚了。”婉莹漫不经心道,“使者有事不妨直说,本后会替你传达。” 王仙婆笑道:“上次天后说的议和之事,老身已经上奏天尊,天尊当场准了。只要天后将卫青山逐出贵派,常五郎之事本派将不再追究。” “天尊已经准了,”婉莹铿锵道,“如今卫青山已经不是本派门徒,他的事也与本派无关。你们若想杀一儆百,那是你们的事,八公山不会插手。” “多谢天后成全!”王仙婆恭敬道,“临行前天尊曾吩咐过,如果两派议和成功,冰儿冒犯小主之事本派将不再追究。” “如此甚好!”婉莹冷冷道,“有件事本后想问使者,希望使者如实回答。” “天后请说,”王仙婆笑道,“老身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婉莹冷眼逼视道,“无相和尚是不是在你手上?把人放了,本后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王仙婆似笑非笑道:“老身听不懂,谁是无相和尚?此人住在何处?老身为何要劫走他?” “明知故问,”婉莹不耐烦道,“使者不肯说,就请下山,恕不远送!” “哈哈……”王仙婆干笑道,“区区一个无名小卒,天后何必雷霆震怒?难道此人对天尊很重要?老身想起来了,此人曾出面作证,力证天尊无罪。看来他虽是和尚,却六根不净,尘念未除,终成别人的牵线木偶。这样的人要之何用?若天后真想找回此人,老身倒可以帮忙,不过有个条件,贵派必须解散侠客盟,如何?” 婉莹凤目微怒道:“只要贵派解散天道盟,本派立刻解散侠客盟,如何?” 王仙婆暗暗冷笑,双手拄杖道:“天道盟为江湖主持公道,岂能轻易解散?” “恰恰相反,”婉莹掷地有声道,“天道盟只为名门主持公道,何曾为江湖小派伸张过正义?既然天道盟不为江湖主持正义,侠客盟自然应运而生,此为天道而非人为。” “此为天道而非人为……”王仙婆喃喃自语,暗暗心惊。 晚上,婉莹亲自前往密室,望着端坐太极台上的熟悉背影,含情脉脉道:“你已经闭关一日一夜,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天赐语气冷淡道,“什么事?” 婉莹眼眸湿润,摇头道:“没事,有我在八公山不会出事,你安心清修!” 翌日,天赐派李云楼传话,将岳阳楼主关玉峰从侠客盟除名。婉莹心里咯噔一下,又前往密室,望着天赐孤独的背影却说不出一句话。两人一个闭目清修,心自暗伤;一个眉头紧蹙,肝肠寸断。过了许久,婉莹黯然离去,终究没说半个字。 第三日黄昏,婉莹打扮得光彩照人,异香弥漫,再度前往密室。望着天赐熟悉而陌生的背影,她心里一阵酸楚,强颜笑道:“夫君,昨日江南传信,明日他们就该回来了,你要不要亲自出迎?” “明日再说!”天赐语气平淡道。 婉莹暗暗咬唇,步步挪近道:“夫君,江南一行损失惨重,各派都有损失。我逍遥阁折损了朝楼主等十几个高手,天静宫损失了安殿主等十几个高手,连神龙教也赔上了四位圣督等几十个高手,不只你难过,人人都难过。现在是名门拼杀的关键时刻,咱们不能深陷悲伤,更不能意志消沉,否则下一个离你我而去的很可能是咱们身边之人。不为别的,为了天佑,为了你的师妹,你的师父和师娘,振作起来!” 天赐黯然神伤,摇头道:“我曾经离家那么近,却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母亲;我曾见他数面,却无人告诉我他就是我的父亲。如今母亲被人暗害,父亲也随她而去,我却连二老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这是不是天意?天意难违,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婉莹暗暗心疼,痛苦挣扎,竟无言以对。她不愿附和天赐,却也没有反驳他,只能黯然离开,独自心伤。一夜难眠,对镜数泪,碾墨提笔,却只书了一个字:忍! 望着外面天色渐亮,婉莹淡妆轻抹,早早领着香雪海、冰儿等人下山迎接众人。不久众人逐渐出现在视线里,只见晴儿飞身而至,笑盈满面,边挽着婉莹胳膊,边询问寿州对峙情况。天佑东瞅西瞅,急问天赐情况。婉莹强颜欢笑道:“你师兄在闭关,还没有出关咧!你们放心,他昨晚说了,让我好好犒劳你们!诸位辛苦了,到山上先歇息歇息再说!” 众人刚到紫金殿前,只见天赐负手而立,神采奕奕。天佑大喜,忙飞身而至,笑道:“师兄,日月盟三教已经被灭,宋轶峰、姜梦雪虽然下落不明,但汤智渊已经被我们斩杀!” “好!”天赐拍着他肩膀欣慰一笑,又引众人入殿,看座拜茶。 众人问起寿州之事,天赐气定神闲道:“名门已经退出寿州,今后寿州是八公山地界,任何名门不敢轻易染指,你们放心!听闻各派都折损许多人马,我心难安,请子龙兄、傅少主代我向夏阁主、傅宫主致歉!待日后山门钱财充裕,我必会弥补两教,请诸位放心!” “天尊言重了!”夏子龙恭敬道,“逍遥阁与八公山血脉相连,就算折损殆尽,义父也在所不惜!” 傅玉成也附和道:“我们也是,天静宫、神龙教与逍遥阁手足情深,患难与共,就算折损再多我们也绝不皱眉!” “多谢!”天赐欣慰道,“有你们这样的忠义之士,正道必兴,邪魔必卒!” 见众人气氛怪异,岳阳楼主关玉峰捋须低眉,不时望向婉莹,心下疑惑。婉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只是一手端茶,一手捏着杯盖刮茶,始终不曾喝半口。晴儿心明眼尖,也早已瞧出蹊跷,暗暗猜测天赐、婉莹之间必定有事。想到这,她故意噘嘴道:“我们饿了一路,也累了一路,什么时候吃饭啊?” 众人齐齐大笑,婉莹无奈笑道:“你呀,就是个馋猫!天尊已经吩咐众人备好了酒宴,你们随我来!”边说边起身示意,引众人飘然出殿。 大殿里,天赐端坐未动,同样坐着未动的还有关玉峰。二人四目相望,一个目光犀利,一个眼神闪烁。天赐面无神情道:“关楼主为何不去?” 关玉峰叹气道:“纸终究保不住火!听闻天尊已经把卫青山逐出八公山,又把老夫逐出侠客盟,老夫已经心中有数。该来的终归会来,谁也躲不掉。老夫只希望天尊善待天后,她是阁主的掌上明珠,也是老夫唯一的传人,她不该被牵连其中,更不该替我受过!” “什么过?”天赐目光逼视道。 “说起来已经二十年了,”关玉峰幽幽道,“不,应该是四十年了。当年我师父削指为誓,滴血为咒,诅咒独孤胜、李鸿基和老夫不得好死。如今独孤胜被卫青山袭杀,弃尸荒野;李鸿基被老夫诛杀,尸骨无存,二人皆不得好死。师父的诅咒里只剩下老夫,想必老夫的结局也会同样凄惨。不过,我不希望死在天尊手里,否则你们夫妻的关系便再无转圜余地。” “关楼主还没有说清楚你有什么过错,我为什么要杀你。”天赐面色阴寒道。 “唉,”关玉峰垂头丧气道,“二十年前江宁镇惨案,老夫也是元凶之一,不管天尊的父母是不是死在我手里,老夫都难辞其咎。” 天赐陡然起身,质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关玉峰正欲回答,突然瞅见婉莹扶门而立,半歪着脑袋,咬唇不语,他心下一惊,忙起身伫立,神色恭敬。 婉莹飘然而入,笑道:“酒宴齐备,正等着夫君开席,为何迟迟不到咧?师父也是的,这次南伐您是功臣,他们都不敢坐首座,只等师父前往。咱们一起去!”边说边挽着天赐胳膊,强颜欢笑。 天赐面色稍缓,点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