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跑路了》 三次见面 杨月华写了一部小说,属于自传,以类似日记的形式,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成了一部永远不会完结的小说。 第一次见面,我是被你的女朋友邢梦真硬拉去的。 那时候是9月底的晚上9点,繁星点点,凉风阵阵。 邢梦真骑着我那个换了好几次胎子的破旧自行车飞快得往你家赶,我和她骑得太累了,在路上一直换着骑,差不多4公里的路竟然15分钟就到了。 我问她:“你那么急干什么?”。 “不行,他说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她喘着粗气回答。 我和她在一排排出租屋中找到你家,大老远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你。光着膀子互挽双手,黑色发丝随风飘动,冷着脸盯着我俩。我可不愿看这个脸色,双手插兜东张西望着,心中暗想,这男的够装b,晚上那么冷,我都穿了件外套。 我们在你家门口站着,邢梦真背对着你,因为她不敢面对你,而我面对着她。她对我挤眉弄眼,我对她耸肩摇头,原因是你发现你女朋友和别的男生勾肩搭背得在等公交车,你想让她做个解释,可事实上她不止两个男朋友,具体几个我忘了。 纠结之际,你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们的故事编好没有?”。 她不回答,我也不回答,继续站着,气氛挺尴尬。 后来你为了缓和气氛,冲我开玩笑地说:“看你挺闲,来把我家碗洗了,记住啊,得烧开水洗。”,你说完还特意把桌上的碗堆往我这边推了点。 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一点面子没给地走远了几步,板着脸说:“你做梦。”。 你也没生气,嬉皮笑脸地又问了一遍:“到底洗不洗?”。 “不洗!”。 “你声音好奇怪呀,有气无力的。”。 你话锋一转,我愣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关你屁事!\"。 你终于笑不出来了:“开个玩笑,还能不能聊了?”。 “不能。”。 我们为此争执起来,我骂一句,你骂一句,互不相让,越骂越凶。你突然转身离开,我得瑟地看着邢梦真,眼角的余光瞥见你提着个菜刀过来了,我脑子懵了,刀架在了我的衣领上。你离我是那么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避开你的目光,看见邢梦真正对我龇牙咧嘴地直摇头。我双手叉腰,眼珠转来转去,歪着头咬着牙呼出一口气,弱弱地走开了。我知道邢梦真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实在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过不一会,我便自己走了。那时已经10点多钟,我第二天要上学,是职高,所以必须回家。而她,父母离异,经常不回家,虽然才上初一,可是逃课是她的家常便饭了。 第二次见面,我是和你的女朋友邵秋水偶然遇见你的。 那是一年后的秋季,10月份的风凉爽舒适,我刚刚离开学校三个多月。在实习期间,我和邵秋水去找工作,刚入社会又没学历的我们找了份饭店的工作。在回去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用的是我的手机,而她的,不是丢了就是被家里没收了。 然后我便和她去中学门口等她朋友,远处你们的车子疾驶而来,扬起几片枯叶。我看见一辆摩托车上竟然有4个人,车子在我们面前很潇洒得来了个漂移,车上的人轻巧得下来,慢慢向我们走来。 我一眼认出了你,你旁边的朋友问我:“邵秋水呢?”。 我回头一看,她早跑得没影了,我心里又急又气,我手机在她那呢,你们见我也着急,便知道没希望,车子呼得一声便消失在拐弯口。 这个中学由于各种原因和小学合并,隔一条马路便是小区,我看见邵秋水从最近的一幢楼旁探出脑袋,我向她招手,她飞快得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就是一路狂奔。我们随便跑到一处楼道里,不顾地上脏就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休息了会她愤愤不平地告诉我:“他们烦死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催我上学上学上学,回家回家回家,那个家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我问:“那你不上学了吗?”。 她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不上学了,请几天假呗。”。 我无话可说地微微摇了摇头。 过了会,我们没有等到她的朋友,于是去坐公交车,从竹行到农场。在车站道别时,我问她第二天上班怎么联系,她只说会联系我的,然后就走了,至于她会去哪,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刚走,一个陌生的号码来了,开口便是:\"邵秋燕在哪?”,“我不知道。”,“她不是和你一起吗?”,“她走了。”,“走去哪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快说她去哪了!”,“你有病!”,“再说一遍!”,“你脑残啊!”,“信不信我弄死你!”,“有种你试试!”,于是对话到此结束。 第三次见面,我竟然就成了你女朋友。 就是那一天的第三天,20xx年10月11号。 见网友一 当天晚上我登上qq便有一个人加我,我这人来者不拒,于是毫不犹豫得加了。我在查看对方资料的时候,那人便热情得发了我一个呲牙,我问“你是谁”,他回“今天下午见到的,在中学门口。”,我立刻排除了那个讲话就是放屁的人,另外3个我也猜不出是哪个。????思考之际,他发来几朵玫瑰,还说“我喜欢你”。我笑了,当我是十四十五岁的小女孩吗,这种话我可不信,我知道邵秋水认识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看谁玩得过谁。于是我在心里说了句“看来又要重抄旧业咯”,脸上已经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过了会我问“那我得知道你是谁”,三分钟后他才回我“明天见,到时候打你电话,就知道了”,我来了兴趣,追问“为什么等明天,今天说不行吗?”。我等了很久,他愣是没回我,于是我点了他的qq空间,可竟然要回答问题,我不爽地骂了一句。 那天我失眠了一晚上,猜他会是谁,心情激动,不安,期待。 第二天我没等到邵秋水,可还是去了那家饭店。我去得还算早,可他们比我更早,我有那么一丝尴尬,不好意思和大家打招呼,到是老板娘很热情得问我:“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丫头呢?”。 我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来了。”。 然后便开始忙起来,扫地,拖地,完了还要擦玻璃和瓷砖,一刻也不得闲,好不容易闲下来,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饭店虽小,人也不少,第一次上班的我端菜放桌上时不小心洒了一点,吓得我一身汗,好在客人没说什么。这边没忙好,那边又有人叫我拿饮料,我懵了,没注意饮料在哪,大家都在忙,竟不知道该问谁。迟了一会的饮料送到后,那客人笑眯眯得看着我,问道:“小姑娘没见过呀。”,我汕汕的笑着:“我新来的,不好意思啊。”。很快慌慌张张的中午就过去了,到了休息时间。 走出店门的我伸了个懒腰,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是一转眼,瞧见了两个熟悉的人,我开始以为是昨晚的神秘人来找我了,可是其中一个问道:“邵秋水呢?\"。 我的脸色阴沉下来,不耐烦的说:“不知道,她没手机我也联系不了。”。 然后他们七嘴八舌的告诉我原因,“他爸天天给我打电话,毕竟看到过我们和她走在一起,搞得好像我们绑架了他女儿一样!”,“而且才初二就一直旷课,那还了得。”,\"他爸要报警,警察还不得找我们,麻烦!”。正听着,其中一个接了个电话,然后催促着另外一个赶紧走,车子呼得一声,飞向远处。 小区前面是上班的店,后面是中学,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昨天的小门口,遥望对面的操场上那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心中无限伤感。想想自己三个月前还在学校,现在上班真的很累,还是学生好。而且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那件事。突然铃声响起,思绪被打断,原来是昨天的神秘人,问我在哪,说一会就来找我。听声音不是那个电话里要弄死我的人,也不是刚才那两个找人的,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远处他慢慢走来,一身红色皮衣格外惹眼,简短的齐刘海,冷峻的表情,感觉酷酷的。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他把东西递给我,我一看,原来是一袋零食,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得接过,说了声:“谢谢。”。 他在我旁边坐下,问:“你在这边干嘛?”。 我便和他聊起来:“不干嘛,对了,你手怎么了?”,他一只手缠着纱布,看上去挺严重的。 他面无表情道:“前两天出了车祸。”。 我忍不住想笑,开那么快不出才怪,我问:“那现在怎么样,没事?”。 “快好了。”他依然淡淡得回答,也不看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沉默着,我转头看他,他东张西望地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经意地对视,我傻笑了一下,他还是那个表情,我觉得自己有点傻。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问:“你叫什么?”。 我想起来好像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杨月华,你呢?”。 “陈辉。”,他微笑了一下接着说:“我请你去网,怎么样?”。 我摇摇头:“没兴趣。”。 “那动漫城,有抓娃娃机的那种。”。 我看了眼手机,为难道:“我快上班了,没时间啊。”。 “那等你下班去。”。 “晚上再说。”。 “好,那我先走了,我朋友找我有事。”。他说完匆忙离开,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我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出神,许久,我嘴角微动,转身离去。 下午4点,店里没客人,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问我:“下午店门口那两个小帅哥中有一个是你男朋友?”,我想了想点点头,她又问:“这些东西也是你男朋友买的?”,我依然点点头,回着是啊是啊,她又感慨一句:“小伙子长得蛮帅的嘛。”,我只能呵呵了,他们也能叫帅,不过细想,确实不丑,只是有些不足,比如个子不够高,有点黑。 时间过得很慢,店里的人互相聊着各种八卦趣事,我站在旁边一句也插不上,顿时觉得孤独寂寞,和他们格格不入,只恨姓邵的不知死哪里去了。 下午比上午要忙得多,我只知道不停得端菜,不停有人催菜,忙得焦头烂额,忙着忙着时间就过去了。到了收桌的时候。十几张桌子就3个人收,又要倒菜,又要收碗,又要扫地,还得把垃圾和餐具从2楼拎到一楼。最后倒垃圾时,外面天色漆黑,冷风一阵一阵,出了汗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垃圾倒完也就下班了,我拎着东西走出来,一看时间快10点了。忙了一天,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哪哪都累,一脸颓废。 没走几步,陈辉叫住了我,好像在这等了很久的样子。? 见网友二 他一路小跑过来说:“我请你吃烧烤。”,我想了下点点头。 他又说:“不过我车子在美乐,我们得走过去。”。 “好。”我应了一声。 “东西我帮你拿。”,他说着便伸过手来。 我本能地换了一只手,微笑回:“没事,不重。”。 他笑了笑收回了手。 于是我和他漫步在学校东边的马路边,路左边学校的操场空旷幽静,右边是一条绿化带,路上的几个路灯坏了,树木掩映下这条路显得阴森幽暗。这个点的路边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言。我想着该聊些什么呢,感觉他好像靠我越来越近了,他的手臂有意无意的擦过我的手臂,我往旁边走了点,他立刻靠过来,一只手竟然直接搭在我的肩上。 我一个哆嗦,装傻地问了句:“你干嘛?”。 他趁机将我摁到树上,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你猜。”。 “啊!”。 他的手已经明目张胆的开始乱摸,我慌了,一把推开他,他微眯着眼睛嘲笑着:“装什么呀。”,我不解得看着他,他阴冷地笑着:“你也不是什么好女孩,不然干嘛答应和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竟然无言以对,仿佛被他看穿心思。他两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奋力挣扎,他大叫一声,我想我是弄到了他的伤口。他一手护着另一只手,向我步步逼近,恐惧让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他嘲笑我的声音:“玩不起就别玩!”。 “玩不起就别玩”这6个字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我的怀里抱着零食,我的肚子因为跑步有点小痛,可我不敢停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追上来,一直跑到转弯口,我蹲下来喘着气,眼睛瞄着后方,他往回走了。 唉!这次失策了,那个二货怎么在大马路上就动手了,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起码不算太亏,还有袋零食,唉,杨月华啊,你就这点出息我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后拎着袋子又得瑟地大步流星走了。 我其实也没做过几次这种事,没什么经验。最危险的一次是,我们在车站附近见面,那人跟照片上根本不是一个人,我也没说什么。当时是晚上,我说去吃饭,他非说开好房再吃饭,我想着肯定不能被套路了呀,怎么办呢,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后来他想了个好主意,说是点外卖在宾馆吃,还让我随便点,我傻了,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当时鬼迷心窍地跟他去了,我想着让他白出个房钱也好,开好房,他把手机给我,我想着捞不到好处也得让他破费,于是我点了必胜客套餐。点好餐到了房间门口,我本想赶紧跑的,他回头对我说:“我去上个厕所,你进来。”,他把随身带的一个包往床上一扔,就去厕所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拿了那个包,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往楼上的方向跑,我怕他追我,绕了一圈才跑到前台,没看见他,喘着气跑出了宾馆。我跑到对面超市,穿梭在人群中时又突然后悔了,我在干什么啊,我怎么偷东西呢,他要是报警怎么办,我要不要还回去。不行,万一他一生气把我强了怎么办。那个时候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当时只是不想白来一趟,我怎么就昏了头了,做了这个荒唐事。我忐忑不安地打开了包,差点吐血,一捆绳子,几根床上用品,再没别的,最后找了个垃圾桶扔了。 我知道那次是我运气好,可我享受着骗人的快感,觉得那种人就活该被骗,从此以后,走火入魔,乐此不疲。(真想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让脑子清醒一点,可惜我穿越不回去,也没人骂醒我。) 那晚,半夜11点,宾馆里,我坐在床上,啃着零食,看着电视,心情很美好。 第二天,走在路上,感觉天是蓝的,阳光是温暖的,路边的枯叶被风一吹,快乐地飞来飞去。昨天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心情有些激动,而今天我也可以不用回家。可是上班,一想到上班就头痛了,现在是9点50,10点就要上班,可是自己并不想去。想想他们连住宿都不包,自己没车,下了班也没有公交车,晚上睡哪是个问题,不可能住宾馆的。我告诉自己不去了,就刚刚思考的功夫也已经来不及了,当我做好这个决定,心情更加愉悦了,我觉得我现在是在流浪,一个人浪迹天涯也挺好的。时间过了10点,我有些担心他们会打电话给我,今天没去,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我,一定认为我是被那些不良少年给拐骗了,那就让他们以为去好了。 我走到小区的广场那,坐在路边的木椅上,闭上了眼睛,感受到阳光带给我的温暖。睁开眼睛,从没发现天空是那么美丽,我们总是被很多事情困扰,忽略了最真的美好。我索性躺了下来,一只手遮住阳光,静静得望着天空,不去想任何事情,沉醉于这片蓝天,人间有味是清欢大约说的就是我现在这样的。 铃声打扰了我的平静,我一惊,怕是老板娘打来的,看显示,疑惑得接了。 陈辉急切的口气问我:“喂,你在哪?”。 “干嘛?”。 “有件事和你商量,我在星辰花园大门口等你。”。?? 一个决定 我想着反正大门口,才不怕他,我早早得来到这,并没有看见他,看来他比我还墨迹。远处摩托车飞速驶来,我想一定是来了,果不其然。他停下后并没有下车,只说让我上车,我笑笑,站着不动,他只好下车来。 “什么事啊?”,我双手抱胸问他。 他也不急着回答,反问我:“你没上班呀?”。 我撇撇嘴:“我乐意。”。 他笑了笑,终于扯上正题:“那我帮你介绍份工作怎么样?”。 我半信半疑,问:“你说。”。 “我朋友家开按摩店的,现在缺人,工资很高,3000以上是一定的。”。 我听了心动,可是我不会按摩,那可是要知道穴位什么的,没那么简单,我对他说:“我不会,我也不懂什么穴位的,哪可能嘛。”。 他淡淡得笑着:“没事的,可以学的,没那么难。”。 可我不相信他的话,为难道:“什么嘛,说得容易。”。 “那要不我带你到店里去看看,你觉得不行就算了。”他急切道。 我犹豫了,他开始发动摩托车,催促道:“快点上来。”。 我脑子一热就上去了,一会时间就到了。果然是一家足疗店,只不过不是很大,从玻璃门里依稀可见有几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有的玩手机,有的在绣十字绣,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看见外面的我们,其中一个走出来了,对着陈辉便是一脚,他也不生气,就和那女人开起玩笑来。 他向她们说了我,让我在这等着,自己不知去哪了。也好,反正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那就见识见识。我走进店里,好奇地东张西望,那些女的也看看我,并没有和我搭话。我走到里间,有暗黄色的窗帘挡着,我拉开一点进去,里面是一个按摩床,有一部分可以升高和放下的那种,这个时间店里没有一个客人,我感觉没什么好看的,打算往回走。 我走到门口,外面正好走来一位中年男子,对着我猥琐的笑,我看着慎得慌,他问:“哟,你是新来的吗?”。 我听着不太舒服,义正辞严道:“我不是的,我等人。”,听后他笑意全无,又去找别人聊天了。 我赶紧出去透了口气,感觉没意思,想想还是离开这算了。刚要走,有人叫住了我:“小丫头,中午在这吃饭呗,你是小辉女朋友吗?”。 我回头,这女人年纪有三十左右,穿了件七分袖的裙子,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了,我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离开,刚迈一步,又有一个女人过来,她笑着说:“饭菜快做好了,一起吃一口呗。”。 后面穿裙子的女人也说:“就是,别不好意思,你是小辉的朋友,到我这来就是客人,吃口便饭再走。”。 旁边又走来三个女的,她们勾肩搭背,一个接一个的劝我:“小丫头,一起来吃饭,没事的。”,“走走,傻站在这干嘛。”,“别害羞啊。”。 我被她们说得特别不好意思,便随着人群一起去了。 到了屋子里,哪是做好了,才开始煮呢,我只好无聊地划着手机等着。中午吃的是清淡的菜面,正吃着,有一个男的过来了,是来找其中一个女人的,靠在她耳朵边说着话,和她说完事情后,一只手在她胸上掐了一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脑袋瞬间炸了,身上拔凉拔凉,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按摩,什么足疗,统统都是骗人的,没想到姓陈的心思那么恶毒,我觉得外面的世道太混乱了,我还是回家比较安全。 我借口上厕所,奔跑着逃了出来,这里附近有车站,我直奔那里去。快到的时候,后面陈辉叫我,我理都不想理他。他开着车拦在我前面,问我:“你去哪呀?”。 “我回家!”我没好气得说。 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请你吃饭。”,坐他后面的还有一个人,他也对我笑着说:“误会,肯定是误会,请你吃个饭就当是道歉。”。 我盯着他们两个,斩钉截铁地说:“不吃!”。 他们从车上下来,两人前后围着我,我不想理他们,只迈出一步便被两只手挡住,那人说:“你不会是怕我们把你卖了,那要不一起走过去。”。 我犹豫了,陈辉又说:“就去前面不远的那家。”。 我看了看他说的那家店,沉默不语。我心里动摇了,反正刚才也没吃饱,想着要不宰他们一顿再走。 “走走。”,他们催促着,手轻轻推着我的后背,我稀里糊涂得跟他们走了,到了店门口才发现没开。 两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语:“要不去吃川悦楼,不过要走很久,上车。”,“你要去车站也行,要走十来分钟,要不送你?”。 我心有不甘,不想一无所获的离开,况且,我这一走将和他们再无联系。 我坐上了他们的车,就是当时的这个决定,改变了我18岁往后的人生。 去吃夜排档 这个下午打了会牌,没多久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大家张罗着出去吃饭了。我们一共5个人,他们讨论着怎么坐车。 我问:“不是两辆车吗?”。 “没油了。”在我身旁的陈辉回答。 我郁闷了,一辆车挤5个人,他们没事,我可有事。我不满道:“我不跟你们挤。”。 陈辉冲我笑了一下,说:“你不走就一个人呆着。”。 我愁眉苦脸地闭了嘴。 最后结果是,逗我开心的那个人开车,他是老大,我第二,最舒服的位置,陈辉第三,你落得个最后,那是最危险的。 车刚起步,就感觉有人在摸我腰,我一惊,不爽得问:“谁啊?”。 就听见后面的你弱弱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抱错了,腰好细啊。”。 我心中暗骂:贱人!调戏完还占我便宜。 陈辉开玩笑似的开口:“你再乱摸我可吃醋了。”,其他人也嚷嚷着:“别闹了,好好点。”,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得去了镇上。 在星辰花园东边是星竹花园,星竹花园最东边有个超市,那门口的广场上都是跳广场舞的大妈。我们在这边等一个人,很快人就来了,是个穿着休闲西装,看上去25岁左右的男子,面容清秀,眉目有神。 你们几个一见到他马上收起笑脸,然后一声接一声“五哥。”,“五哥。”,“五哥。”,“五哥。”。 那人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你推了我一下,小声催促:“叫啊。”。 我一愣,我为什么要叫?我看着他朝我们越来越近,在我们旁边大约三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我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我,我郁闷地叫了一声:“五哥。”,他微微点了下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这一声叫得我感觉有些怪怪的,好像我和你们是一伙的似的。 那人走后又来一人,那才是你们要等的人,朋友相见,满口脏话问候,几人拥在一块玩闹,你却没有上前,看着有些孤单。 我坐在附近花坛边上,你也挤了过来,你对我说:“你想不想看一出好戏?”。 我一脸懵,问:“什么意思?”。 你诡异一笑,道:“你想知道小辉对你什么态度吗?”。 我茫然地点点头。 “那你看好了。”,你有些得意的说。 陈辉不经意的转头,看见了我们,你突然就靠近我,我慌忙往后躲,躲到无处可躲,差点摔到杂草堆里,你拉住了我,我感觉心跳加速,有些不好意思,耳朵也烫了起来。 果然的,他不以为然,什么都没说,就当没看见一样。我虽然知道他对我是逢场作戏,但免不了有些淡淡的失落,而你满满的都是得意。 我们5个人在街边的夜排档吃饭,点了个小菜,每人杯里满上啤酒,我也倒了点。老大举杯,大家纷纷碰杯一饮而尽,然后一杯接一杯。酒过三巡,大家热闹起来,天南地北的聊着天。我也了解了你们几个的关系,陈辉和老大是表兄弟,老大人称小贱,这个称呼我也是醉了,不过确实名副其实,他有贱的资本,风流倜傥的模样完全能俘获少女心。另一个是你表弟,叫龙云,这名字是你取的,名字有意思人却很一般。 桌上的菜动了一半,酒瓶堆了七八个了。你心血来潮对我说:“给你变个魔术。”。我满怀期待,你突然就拿着快抽完的烟往自己舌头上点去,我目瞪口呆得看着你在舌头上点了两三下,手法娴熟,令我吃惊。然后你只是吐了口口水,安然无恙。我敬佩你的胆量,眼神里洋溢着崇拜之情,脸上笑得像个花痴。陈辉小声地嘀咕了句:“我也会。”,小贱和龙云则说我少见多怪。后来有一次我们在闲聊的时候你让我试了一下,点在舌头上时什么感觉都没有,秘诀就是口水要多。 夜色渐深,邻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我们这桌聊得正嗨,时不时传出笑声。 不知是谁提起了一些伤心事,气氛变得悲凉,陈辉沉浸在回忆里,叹了口气,说:“我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骗了我的钱就跑了。”。 龙云问:“多少钱?”。 陈辉吐了个烟圈,回:“500多。”。 我突然就笑了起来,你们一个个诧异得看着我,在酒精的刺激下,我向你们吐露了自己的秘密:“我被人骗了3000,那个人叫王家豪,我有他的照片和联系方式。”。 小贱颇感兴趣地问我:“那个人在哪?他是干什么的?”。 我一下激动起来,眼睛里冒着光:“你要帮我要回这笔钱吗?”。 “你先说他住哪,是干什么的?”。 我一下又有些为难了:“我找不到他了,不过我有他qq号,我可以把他约出来。”。 小贱明显没了兴趣,摆了摆手道:“那等你约出来再说。”。 我现在有点恍惚,我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能认识到一群混子,并且答应帮我报仇,当初被骗钱后我去过他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qq手机号也被拉黑,后来我问邵秋燕要了个小号,没有加他,我一个人,没有人帮我,我加了他也没用,所以我寻寻觅觅想找个道上的帮我要回这笔钱。 我掏出手机,点开小号,输入一串数字,这串数字我早已在心中背得滚瓜烂熟,。 坐我旁边的陈辉脑袋凑过来,问:“怎么样?加上没?”。 我盯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的,烦躁地回了句:“哪有那么快啊。”。 小贱又问了遍:“他是干什么的?”。 我的目光从手机上挪开,看着他说:“他跟我说他是放高利贷的。”。 话音落,你们一个个不相信的表情,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坐我另一边的你问我:“是放高利贷还是要账?”。 我不解:“有区别吗?”。 你眼珠转了一圈,微微摇头:“没,没。”。 小贱思索了一会又问:“除了这个,你还知道点别的吗?”。 “不知道了。”。 “那他平时都去哪玩?”。 我想了一下回:“ktv,游戏厅,饭店。”。 龙云看着小贱满不在乎道:“这种连女人的钱都骗的狗篮子,能有什么背景。”。 小贱看了看你和小辉:“怎么说?”。 你看了我一眼,语气随意道:“干呗。”。 陈辉喝了口酒,对我说:“你最快多久能把他约出来?”。 “那我可不知道。”。 小贱插嘴说:“没事,那我们帮你要钱,你打算给我们多少钱呢?”。 跟我预想的一样,我试探着开口:“500?”。 小贱眯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我咬咬牙:“1000!”。 “啪!”,他拍了下桌子,“成交。”。 事情就这样谈成了,我也不在乎那1000块钱,现在只要想办法把他约出来就好了,我正想着,龙云突然问我:“你说你怎么会被人骗那么多钱的?”,“我不想说。”。你们见我发着呆不想聊,又七七八八地聊别的去了,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魂不守舍的,沉浸在我美好的幻想中。 说走就走的路程 晚饭过后,小贱有事开车走了,我们4个在广场那等他。夜已深,广场上空荡荡的,跳广场舞的大妈早就走了,那些摆摊的小商贩也忙活着要收摊了。 你在一个摊位那朝我招手,我好奇得走过去,你指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围巾问我:“你喜欢哪条?”。 我连忙摇头,你靠在我耳朵边,眼睛望着对面的陈辉说:“我请你帮我个忙,我就是要他生气。”。 我不明白了,不知道你和他们到底算什么。 你改口又说:“就当是朋友送的礼物。”。 我不再多说什么,就去挑围巾了。我挑了一条纱质的围巾,蓝色和粉色拼接,外边是金色镶边。 你问老板:“多少钱?”。 “15。”,老板一边收拾一边回。 “10块。”,说着就把10块钱塞给老板,那老板无奈,也没多说什么。 小贱回来后,我们去了五哥的店,你们都进去了,我就是不愿进去,这种地方令我恶心,我是不会去的。 我站在门口,走在最后的陈辉回头叫我:“来啊。”。 我一声不吭,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回过头,他没来找我,算了,一个人回家。 我一个人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大概6公里路程,我不知道我要走多久才能到家,会不会走一个晚上,我不愿去想这个问题,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没多久有人叫我,我回头看是你,便停下来等你,你问我:“你这是要回去吗?要不打辆车?”。 我环顾四周,苦笑了下:“你觉得有车吗?”。 刚说完,一辆三轮车就来了,你跳起来挥手,可车子毫不犹豫得开过去,车里有人。这里是郊区,又是晚上10点,这个路段很偏僻,没有出租车,但是三轮车还是有的,只是很少,一般都是那些做完生意打算回家的人。 我们并排走在路上,我问你:“你要陪我走回去吗?”。 你轻快道:“是啊,我们走到天亮。”。 我不确定得问:“这可能吗?很远的!”。 你目光坚定,口气坚决:“那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路程。”。 我听着心动,不再去想结果。 过了会我又问:“你为什么要陪我?”。 你微笑着看着我,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突然想起来,问:“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你依旧微笑着说:“早分了。”。 “…… 然后,我们慢慢散步在柏油马路上,你不言我不语,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着。我一边走一边偷瞄你的侧脸,你的嘴角挂着浅笑,我一时着了迷,这家伙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嘴贱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呢。回过神来想想,我不会真的要和他傻不垃圾地走下去,前路漫漫无尽头。哎呀,管它呢,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傻逼陪我呢。 天空繁星点点,地上两个小人儿漫步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金黄色路灯的光洒在他们身上,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摩托车停在我们边上,小贱朝我们喊:“你们两个上来,我送你们。\"。于是在他的护送下,我们很快就到了农场,在离家不远处,我让他停下了,我可不希望他知道我家在哪。 我们走在我家小区的花园里,你说要送我回家,我说带你去个地方,然后你就跟我走了。我们来到大门口,旁边是一栋楼,3楼是物业办公室,4楼是少儿培训,5楼是跆拳道社。平时大门都是锁着的,但我知道一条密道。 天台一 我们鬼鬼祟祟的走到大门对面,有一扇窗户半开着,我左顾右盼,没有人。 我催促道:“快进去。”。 你一本正经得问我:“进去干嘛?”。 我急得手舞足蹈,催促道:“快进去,到了上面你就知道了。”。 于是你慢吞吞的钻了进去,而我快速跳进来了。 走进楼道,里面黑漆漆的,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可是亮度太差。我们摸索着走楼梯。 你故意发出怪声吓唬我,我说:“你别吵了,我知道是你。”,你一脸无辜:“我没说话呀。”,我轻笑一声,懒得和你扯。 走了6,7层,终于到顶了,顶楼没装修。我们从一个小窗户出来,外面是一大片天台,可以俯瞰整个小区和对面小区。你跑向围墙处,静静得望着远处,我走到你旁边,和你一起享受这美丽的夜色。 我们抬头望着星空,你说:“还是我们老家的星空干净,这里灯光污染太严重。”。 我随即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你轻飘飘的来了句:“g州。”。 我来了兴趣,和你聊了起来,我问:“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呢?”。 你靠着墙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的我说:“我爸妈,我哥哥嫂子都在这,我还在这上学呢。”。你说到上学我便想起来了,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上初一。 于是你和我谈起了你的学业生涯:“我小学在老家上的,上到5年级的时候来了这边,然后很悲催得从2年级开始上。”。 我惊呼出声,感叹你留级留得太多。 你继续道:“我初中在竹行中学上的,上了一个学期不到就走了。”。 我激动:“我也在那上的,我是最后一届在老校区的学生。\"。 你回忆了一下,说:“我是搬到新校区的第2年来的。\"。 “也就是说,我上初三的时候你在上5年级,我上职高高一的时候你在上6年级,我上高2的时候你才上初一,那为什么你好像社会阅历比我丰富呢?”。 你哈哈笑了起来:“笨啊,我不说了我没上完吗!\"。 我傻笑了声,又问:“那你为什么不上了?”。 你突然笑得好诡异,说:“因为打架了。”。 我听得越来越激动,问:“为什么?怎么打的?”。 你抽了根烟,缓缓道来:“因为我当时的女朋友,那个时候,对方是初一的,他们十几个人围着我,可是我没受伤,他们其中一个人被我打得住院了。”。 我听了有些惋惜,来了句:“那你不得赔钱啊。”。 “是啊,赔了。”,然后我们都沉默了一会。 是你打破沉默,站了起来,你撩起衣服,指着肚脐眼旁边的伤疤对我说:“这是有一次打架,我为了救我兄弟,我捅了自己一刀。”。 我疑惑了:“那怎么位置那么偏,不应该是正中吗?”。 你解释:“捅偏了呗。”。 我半信半疑,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兄弟扶着我去了医院。”。 我有些不敢相信,觉着有些离谱,问:“不是,你走路啊,你没晕倒吗?”。 你认真的说:“没有。”。 留我在风中凌乱。(后来的我才知道那只是你阑尾炎开的刀,可是那时的我竟然就相信了。) 我们继续聊着,有聊不完的话题。我问你:“你离开学校后都干了多少工作?”。 你说:“其实我还上过职高,我是回老家上的,但是没多久又没上了。”。 我不解了:“啊,可你初中都没毕业啊,你怎么就不上了呢?”。 你有些无奈:“因为我姐姐在上大学,我家比较穷,所以我就去打工了。”。 我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和小贱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只是说:“小辉是我初中同学。”,然后也没多做解释。 你提起同学,我突然想到,问你:“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40岁左右的男老师,他姓马,教数学的。”。 “认识啊。”。 我有些激动:“他可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你不屑:“呵呵,我们上他的课可没少搞事情。”。 我撅着嘴:“我不像你,那时候我可是个好好上学的乖乖女。\"。 “看出来了。”。 “你哪看出来了?”。 “不告诉你。”。 “切。”。 你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根烟抽起来,望着远处,双眼迷茫。 我说:“你烟抽得有点多啊。”。 你开玩笑得说了句:“要不你也来一根?”。 我笑了笑,爽快的回应:“好啊。”。 你问:“难道你以前抽过烟吗?”。 我思绪飘向从前,平静的说:“呵呵,是啊,那个时候我朋友她们好奇,我们几个买了包烟,我看她们都抽了,我也抽了。”。 你笑着说:“什么感觉?”。 “没意思的感觉,而且这东西抽一次两次并不会上瘾。”。 你又问:“哦?那你抽过几次?”。 “不超过3次。”。 你递了我一根烟,看着我说:“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这东西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接过烟,在心里朝你吐了吐舌头。你为我点烟,我呛了一口,抽烟的时候,夹烟的手有点发抖,可能是太冷了,没抽几口,烟掉了下去,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好在下面是水泥地面。我看见你在一旁嘲笑我,我哼了声:“太冷了。”。? 天台二 你将烟头也扔在了楼下,对我勾了勾手指,说:“手机借我一下。”。 “怎么,你手机呢?”。 “我手机卖掉了。”,你说得平平淡淡。 我一脸不可思议:“啥,好好的卖手机干嘛?”。 你张开手,闭上眼:“因为我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说人话。”,我开玩笑地来了句。 你没笑,稍一愣神,又接着说:“别墨迹,手机拿来。”。 我悻悻然递上了手机,你点了几下,问:“你qq号多少?”。 “我不给你能怎么办!”我手叉着腰,得瑟地看着你。 你嘴角一动:“那我就登你的号加我。”。 “你……去抢手机。 你举过头顶,我一跳一跳,挺二。 过了会我不抢了,你故意逗我:“不抢拉?”。 “加加。”。 你点了一会,问:“对了,那个谁加你了吗?”。 我一拍大腿:“差点忘了,你给我,我看一下。”。 我接过手机,点开,眉头紧锁,他怎么不加我呢?他为什么不加我?也许他有事,快点加!快点加! 你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也许这个号也是他的小号,加不到就算了。”。 我不甘心,我不相信,“可能他有事,可能明天就加了。”我喃喃着,刚才的好心情烟消云散了。 你说着些有的没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午夜12点在我和你的聊天中悄悄过去,那天晚上,在天台,我不记得我们聊了多久。后来因为寒冷,我们躲在楼顶的室内聊天。 我站在一扇圆形窗户前,突然感慨:“要是我住在这边也挺好的。”,说完,自己都嘲笑自己了。 回过头,看到你定定的站着,又不说话又不动,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心得问:“你怎么了?”。 你一字一顿:“我,好,像,来,反,应,了。”。 我瞬间蒙了,脸色惨白惨白,脑袋嗡嗡的响,有点不知所以然,身体也像动不了了似的。我大口大口呼吸,才有了一点意识,我想,难道这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吗? 你忍不住笑弯了腰,边笑边说:“你怎么那么蠢的!”。 我一颗心放了下来,简直不知道要骂你什么好了,生气得转过身去,不再理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走到我的身后,我感受到耳朵边有你的气息,你的声音响起来:“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转过身,你离我好近,你的脸就要贴到我的脸上,我突然意识到,你好像壁咚我了,不是好像,你就是壁咚我了,我的脑子又是一团乱,呆呆的站着。 当你的唇碰到我的唇,那一刻,我无法思考,大脑是一片空白,时间好像就此停止了。当时间继续的时候,你的唇离开了,我的思维也开始运转了,我的心飞快得跳着,感觉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一样。我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小心得问:“你没事?”。 我双手撑着双腿,做着深呼吸,慢慢的,心跳平缓下来,但全身酥酥麻麻的,像触电了一样。 这明明不是我的初吻,但我比初吻还紧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对啊,我紧张什么,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这个人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我,他对我一见钟情了,我该说点什么呢,要不要问他是不是喜欢我?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怕是别有用心,能用什么心呢,试探?试探! 你说了声“走了。”,一个人默默离去。我望着你的背影,身体不由自主地追上了你,我们一前一后得离开了这里。真心也好,试探也罢,我莫名其妙想要追随于你。 小区广场上,你做着原地踏步的动作,对我说:“太冷了,去你家。”。 我为难了,看了下时间,竟然3点多了,我说:“这个点回去我怎么解释,晚一点。”。 你看了看自己的脚,我才发现你居然穿着拖鞋,10月份还穿拖鞋,我也是醉了。我提议:“要不然跑步。”,于是我们绕着小区里的路跑了一圈又一圈,又在楼道里躲了一会,好不容易熬到了5点多。 回家之后,家里没人,你问:“你哪个房间?”,我指明后去上厕所了,当我上完后走进房间,你已经在我的床上打呼了。 我有些生气,大叫道:“你怎么睡我的床!”。 你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不然睡哪呀!”。 我压低声音道:“隔壁有客房。”。 你翻了个身,说:“太困了,不想动。”。 这怎么可以呢,我直接冲上来拉你胳膊,拉了半天拉不动,我只好放弃,真是气得牙痒痒,你是第一个躺在我床上的男人。 我坐在电脑椅上,一手托着脸,一会时间就沉沉睡去。? 失踪了 9点钟左右,我醒了,你还在呼呼大睡,我便催你起床,你抱怨道:“干嘛啊!”。 我很急:“我爸妈该回来了。”。 你嘟囔了句:“再等会,马上起来。”,墨迹了许久,你才睡眼蒙眬得起来。等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我爸妈正好回来了。 我妈问:“这是?”。 我脑子转得飞快,说:“哦,我那个工作不干了,他是我同事,陪我回来拿东西的,我现在要找别的工作去了。”。 “拿什么?”。 “拿钱。”。 “哦,小伙子是哪里人呀?”。 你不好意思的说:“阿姨,我g州的。”。 “那吃早饭了吗?家里有粥。”。 我和你异口同声道:“吃了。”。 后来又聊了会你的情况才离开家,一路上,我不停念叨:“都怪你,叫你墨迹,你就不能快点嘛,非要拖半个小时!”。 你无辜道:“我又不知道。”。 “我饿了,去哪吃早饭?”我大声问。 “去竹行。”你说。 “干嘛跑那么远?”。 你解释:“我想等会回去一趟,我东西全在那。”。 “怎么,你要把东西拿走去哪?”。 “我要走了,去哪都成。”,说这话时,你望着天空,声音飘向远处,仿佛那就是你说的地方。 在公交车上,我们坐在后面的双人座上。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坐公交车呢,我曾幻想过,两个人并排坐着,共用一个耳机,你放在左耳,我放在右耳,听着同一首歌,听着听着,我的头轻轻靠在你的肩上,那该多浪漫。可是现在,耳机没有,你还靠在我的肩上呼呼大睡,这算怎么回事嘛! 在早餐店,你点了两笼小笼包,两碗豆浆。我吃了5个就吃不下了,你把我剩下的3个全吃光了。 许久,我着急地问你:“小贱会来接我们吗?都这么久了还没到。”。 你非常肯定:“会的,我们一边走一边等。”。 走了大概3分钟,他果然来了。一来就直言不讳得问你:“昨晚在哪开房了?”。 我听得很是不爽,你竟然还说:“就在农场开的。”。 这我可不乐意了,赶紧解释:“没有!”。 你便不再说笑,认真的说:“是没有,熬夜熬了一晚上,困死我了。”,他也不再开玩笑了。 又来到熟悉的地方,看见熟悉的人,尤其看见陈辉,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他看见我们并没有打招呼,我们进屋,他出去了。你在屋里翻来倒去,我坐在床边帮不上什么忙。 忽闻门外有摩托车的声音,伴随着吵吵闹闹,我一听便知道是邵秋水来了。 我走到门口看去,是小贱开的车,邵秋水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和陈辉,喊着:“胡国辉,你个混蛋,是不是把手机号码换了!”。 我一听这话,默默的看向旁边的陈辉,他刚好也在看我,又迅速转过头去。 邵秋燕径直朝我走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问我:“姐,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不适应,还没等我作答,她就向你走去,盯着你,质问道:“龙冽,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你没搭理她,她自讨没趣,就和胡国辉说话去了。 你告诉我,其实她以前是和小辉谈的,后来两人吵架了,又和你谈了。 在你上厕所的时候,几个人商量着吃饭去了,邵秋水拉着我,让我坐她后面,我们迅速坐好。 我好奇:“不对呀,还少一个人呢。”。 胡国辉说:“挤不下,不等他了。”,说完车子就开走了。我猜他是故意的,可能是气你抢了他的女朋友。 一路上,她拨弄小贱的头发,他火了:“别动,我可不想出车祸!”。 后面的龙云也骂她,叫她安静点,还扯上我,说:“能不能学学你姐。”。 她不悦了:“开个玩笑呗。”。 我们去了一家小饭店,点的是酸辣粉。等的期间,她和胡国辉吵吵闹闹,还动起手来。龙云就说:“邵秋水,你是不是个女人,你看看你姐,哪有你那么暴力。”,说完还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怀疑他怎么老是说我,是几个意思啊。这顿饭吃得我是尴尬不已,一句话都没说。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你肯定很生气。回来后我看到屋里没人,心咯噔了一下。又看到桌上的一瓶白酒上午的时候还是半瓶,这会已经见底了,我忽然就急了,而且我手机在你那。 飙车 我找到胡国辉,对他说:“把你手机借我一下。”,我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他看出我的着急,问:“你这么着急干嘛?”。 我脱口而出:“我手机在他那呢!”。 他笑了笑,道:“真的只是因为手机吗?”。 我被问住了,可我也想不明白,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你在哪。 你很快就接了,我直接问:“你在哪?”,你告诉我你在足球场,就是昨晚跟我提到的足球场。我匆匆挂了电话,走到外面,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知道足球场在哪里。 邵秋水问我:“他在哪?”。 我说:“足球场,你知道在哪吗?”。 她摇摇头。 小贱过来了,对我们说:“上车,送你们去。”。 我和她乖乖的上了车,车子没开几分钟就停下了,停在每次回来的转弯口,对面是一片草地,四周被松树包围,只有一小点缺口供人出入。我隐约看见有个身影悠闲的坐在草地上,慢慢转过头来,我看见你满脸笑容,我也不自觉弯起了嘴角。我穿过马路,向你走去,你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真不巧,今天人有点多。”,我顺着你的视线望去,有一群人在不远处踢足球。我又望向马路对面,看见邵秋水在慢慢往回走。 阳光温暖,蓝天白云,微风徐徐,时光静好,你坐着,我站着,我们静静得望着对方。是你打破这份宁静,对我说:“我饿了,陪我吃饭去。”。 我摸了摸肚子,回:“我看着你吃。”。 我们回去时,他们在屋里,你没有打声招呼就和我走了。 现在快1点了,不过还是能吃到饭的,你点了两份炒饭,我推辞:“别,我吃不下了。”。 你固执道:“没关系,少吃一点。”。 我闻着饭菜香,忍不住吃了半碗,然后看着你吃得一粒不剩。 在回去的时候,你开得特别慢,似乎可以预见一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到了那,屋子里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氛有些诡异,我跟着你进了屋,发现邵秋燕不在了。龙云对你使了个眼色,你便和他出去了,小贱和胡国辉也一并跟出去,不知道是谁把门给关上了。我正要起身,就听见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然后就是争执,可惜是方言,我听不懂。我有些慌张,害怕会大打出手,我从窗口的缝隙往外望,发现你不在了。我看见桌上还有那瓶见底的白酒,我猛得喝了一口,那是我弟二次喝白酒,连咳了好几声。 我走出来,只看见龙云,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他似笑非笑道:“你喜欢我表哥吗?”。 我挪开视线,没有回答。 他冷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我摇摇头,于是他便夸夸其谈起来,说的自然是你的坏话,可我一句都没听清,只有最后一句听清了,他问我:“你喝酒了吗?”。 我的头好像有点晕晕的,不过意识还是很清楚的,看来我那一口喝多了,我点点头,他便说:“走,我带你去醒醒酒,旁边有小店。”。 我和他走在336省道上,对面的你开车过来了,你冷冰的说了声:“上车。”,我看看他,又看看你,还是上了你的车。 我不安的问你:“去哪呀?”。 你说:“醒酒。”。 我没有意识到你说的醒酒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你把速度拉到了80码。 我感受到车子开得飞起来,路边的车一辆辆往后倒,我惊恐得叫起来,不安得闭上眼睛。你非但不减速,还往上加。我不由得抱紧了你,慢慢睁开眼睛,我脸上的肉被风吹得变了形,眼角有泪水滑过我的皮肤飞出来。我不再害怕,有些兴奋,我欢呼起来,我觉得这种醒酒方式很有效,我已经彻底清醒。我看见表盘上是100码,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速度的快感。 没多久,你速度降下来,又停下来,你转过头叮嘱我:“等会我去修车,修车的人问起来,就说是问我亲戚买的2手车,牌照还没上呢,知道了吗?”。 我稀里糊涂的点点头,没明白什么意思,问你:“那是这样的吗?这车怎么来的?”。 你不理会我,继续开车,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一辆摩托车没有牌照意味着什么。 我们等修车等了很久,你娴熟的给修车人发烟,我在一旁等得百无聊赖。许久许久,久到太阳都快西下,车终于修好了。你说:“借我100,我过两天一定还给你。”。我一听钱就敏感起来,我犹豫了,有点烦躁。算了,我愿意去赌,才100块,我心甘情愿。` 接着,我们又上路了,天空不知不觉中变成柔和的蔚蓝色,天边的夕阳早已落了山,路边的路灯早早的亮起来。我轻轻靠在你的背上,眼看着车子一辆辆往后退去,我们经过一个又一个拐弯,开过一座又一座桥,我完全不知道到了哪里。你突然感叹:“真希望一直开下去,我们远走高飞。”。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你:“好啊。”,都没有去想为什么要与你远走高飞,只觉得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喜欢上一个人,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你接了个电话,然后说:“我们回去,好像有点事情,先去买点吃的,等会路上吃。”。 我问:“什么事呀?”。 “不知道。”。 然后我们就买了点汉堡和鸡肉卷。 草地上喝酒 我们去的是足球场,夜晚的草地上乌漆麻黑的,借着路灯,隐约瞧见一群人围在草地中间。 待走近,原来一个个的都在喝啤酒呢,我看见有一个人站起来一口闷,然后把酒瓶很随意的向远处砸去,酒瓶没碎,只是消失在黑暗里。 我发现人群里有一个没见过的男生,还有的人无非就是你们几个了。那个男生一看见我就满脸堆笑,拿着一瓶刚开的啤酒给我,豪气地说:“龙嫂,我敬你。”,我听到这个称呼感觉怪怪的,也没解释,接过酒就喝了一大口。 而你,你已经一瓶酒下肚,喝完很随意的往远处扔去,龙云喝完最后一口,扔向了和你一样的地方。 龙云又开了一瓶,你抢过去,一边倒一边看着他,他很生气很愤怒,朝你吼:“你凭什么抢我酒!”。 你将没倒完的酒顺手向后扔去,平静得看着他:“想单挑吗?”。 他被你的口气激怒,不管不顾的朝你扑过去。 我被吓了一跳,你们两个纠缠在一起,转着圈越来越远,我看不出胜负,只希望你们能够住手。没有一分钟,他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胡国辉做好准备,对你说:“上。”。 我的心跳到喉咙口,我不希望你受什么伤,可是这种情形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厮打在一起,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难舍难分。最后你压在他身上,直跳而起,他慢慢得站起来,理着身上的杂草。 小贱点了根烟,对你说:“谈谈。”。 你点点头,他一只手搂着你的肩,你们往远处走去,没走几步,他回头警告我们:“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谁都不许过来!”。 我一听急了,刚想上前,是胡国辉拉住了我,对我摇摇头。 我坐在草地上,喝了一口手里的酒,看到远处你们两个在足球场入口处那抽烟讲话,说了什么一点都听不见。 旁边龙云从地上爬起来,又去开酒喝了。我忍不住啰嗦了句:“你别喝了。”,旁边的胡国辉也劝,可他根本不听。我一边看着你们,一边喝着手里的酒,很快就没了,我也像你们一样,往黑暗中扔去。 远处你们两个好像是提到什么严重的事,两个人情绪有些激动。突然,小贱向你跪下了,我看得目瞪口呆,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事才能让一个大男人在马路边跪下。我以为够刺激了,没想到你也向他下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两个大男人在马路边上互相跪着,你们的一侧是草地,另一侧是偶有行人的人行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两个面对面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的三观被你们彻底毁掉。 寒风袭人的夜晚,我的前面是你和小贱互相跪着,抓着对方的手痛哭流涕,后面是龙云喝得太多躺在地上不起来,另外两个人正在拉他。而我,我像一个看戏的观众,一切都好不真实。我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的飞快。 后来你把我拉倒一边,我看见你眼框红红的,你有点激动的说:“等会他们说先送你回去你一定不能去,记住,不要上他们的车。”。 我点点头,觉得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啊?”。 你深深的望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道:“人心难测,而且今天大家酒喝多了。”。 你向龙云走去,你们两个又聊起来,我傻傻得站着看你们。 小贱和胡国辉到了我身边,小贱对我说:“先送你回去。”。 我想起你说的话,便摇摇头。 胡国辉就劝:“已经很晚了,再呆下去要感冒了,我们先送你回去,等会要送龙云去医院,只有一辆车坐不下。”。 我看看远处,明明就有两辆车嘛,我指了指车,说:“不是两辆嘛。”。 小贱又解释,“那辆车油不够。”。 我无奈,只好听他们的上了车。 车子刚要走,我感觉有人在拉我胳膊,我硬生生被你给拖下了车。你紧紧的抱住我,抱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我肩膀上的那块衣服有点潮湿。 我想,这世上最复杂的应该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了。? 迟到 最后,他们的那位朋友走了,小贱是问另一个朋友借了一辆车,他们4个一辆,我们两个一辆,去了最近的医院。 龙云被安排了挂水,他躺在大厅的座椅上,眼睛一闭谁都不理,他的医药费是小贱帮他出的。 你对他们说:“现在没事了,我先送她回去了。”,然后拉着我的手就走。 走到楼道里,我把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你和他们为什么会吵成这样?”。 你停下脚步,走到窗口,望着星空,摸出了烟,“很多事情,积怨太深,你的事情是个导,火索,一点就炸了。”。 我大概明白了,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我还是会走的,我要去别的地方租个房子,然后找个工作,等有钱了,我带你去海市的东方明珠。”。 我张了张嘴,你我只是初识,你竟向我许下承诺,我有些惊讶,又有些期待。我望着你,你望着窗外,眼神中满是憧憬,坚定地说:“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我望向外面的星空,憧憬着和你去东方明珠的场景,在最美的年华,你向我许下了最美的愿望。 在回去的路上,你商量着:“我明天就去找房子,你会陪我吗?”。 我有些顾虑:“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晚上得回家。”。 你听了开怀大笑:“知道啦。”。 车子在马路上绕着s弯,你和我约定好明天8点在我家小区公园见。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这两天发生的事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得回放着,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摸到手机看了下时间,12点都过了。我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外面凉风飕飕,吹得我愈加清醒。我又回到床上,想办法想点别的事,可是没有用,我这两天发生的事比我以前一年都精彩,心理承受不过来。 最后怎么睡着的我也不知道,早上闹钟响起,我眯了一下,再睁眼的时候是7点半,我仔细确定了下,赶紧起了床,慌慌忙忙得在衣柜里找衣服,弄头发又弄了半天,本想快点吃好早饭下去,可是时间已经8点了,我拿了点小面包就匆匆下楼了。 刚到公园,看见你还没来,有点小小的失落。我坐在公园长椅上,孤单的啃着面包,想着你肯定在路上了。 面包吃完,你还没来,我有些急了,想给你打电话,可是你没有手机,我根本无号可打。我想起还有qq,我在qq上给你发了消息,可是你没有回,我连着发了十几条,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有些难过,现在我只能等你联系我,我却联系不了你。 十几分钟过去了,如果在路上应该要到了,我坐不住了,原地走来走去。我有些急躁了,我想着不等了,我走到小区另一边,绕了一圈又走回来,可你还是不在。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彻底生气了,我不想再等你了,我在心里骂你,骂了不够,我只觉得心里憋得慌,很想打人,我朝一棵树踢去。 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我决定不再等你,我想通了,不管你来不来,我的日子还得过下去,不该被你左右了。 五十多分钟过去了,我躺在木椅上看天空,心情平缓了,不生气了,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好。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终于来了个电话,是你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昨天睡得太晚,我现在才起床。”。 我憋了一肚子的气,根本不想说话,只平淡的回了句:“哦。”。 你着急的口气:“我马上就来,你等我,最多半个小时。”。 我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半个小时后,你打电话问我:“你在哪?我没看见你。”。 我躲在地下车库入口处,偷偷得瞄着你的背影,得意道:“自己来找我。”。 你哭丧着脸说:“啊!别闹了,我对这不熟。”。 我调皮:“我给你个提示,这边比较黑。”,然后不等你开口就挂了。 我看见你动身去找我了,怕你发现,我躲到更深处,这个地方看不到你的情况。我左等右等,你一直没来,我有点不放心,又悄悄跑出去,可是你已没了踪迹。我有些不悦,犹豫要不要给你打电话。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蒙住我的眼睛,我猜是你,因为没说话,我微笑着挪开你的手,转过头,你扮着鬼脸吓唬我。我好奇你为何这么快找到我,可你就是不告诉我答案。 晴空万里的初秋,广场上,我在后面追,你在前面跑。? 这是冰吗 你没有去找房子,又去了他们那,因为你有没解决好的事。我想起刚遇见你时,你是哽咽的声音对小贱说着你的委屈,然后他说的是约定好时间要做什么的,那个时间是昨天晚上,可是昨天晚上龙云的事情让你们没有赴约,又改成今天晚上了。 房子里,门被关上,大白天的却有点阴暗,你们几个正在商量晚上的事。 小贱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的说:“那帮孙子又改地方了,说去大桥底下。”。 你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操,他们是不是不敢来了!”。 小辉放下手机,无所谓道:“不来最好,永远都别让我看见。”。 你想了想说:“他们敢不来,直接去平行线。”。 龙云乐了:“你要去砸店啊!”。 “滚犊子,在那边候着,就不信不来。”。 小辉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问:“车里油多少?”。 小贱看着你和龙云说:“中午弄油去。”。 我有些奇怪,加油就加油,为什么要说成弄油。 你懒散的问:“去哪弄啊?”。 小辉不满道:“不要去找那个老头。”,可大家还是打算去找那个老头。 中午吃好饭,我们来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这片地方被拆了,但一直没开发,还有几处房子没拆平。我们兵分两路,我和你来到一处平房的前面,这房子没有门窗,只用破布挡着。你叫嚣着,屋里出来一个老头,身上穿的衣服有点脏。 你恶狠狠的朝他吼:“你欠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一脸的唯唯诺诺:“下个月下个月。”。 你故意为难他:“不行,太晚了。”。 于是你和他纠结了半天,直到收到一条消息。 我们开到不远处与他们会合,我看见他们手里面抱着几瓶黄黄的液体,向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我生气的问你:“这算偷?”。 你解释:“反正他欠我们的钱不会还的,只能用这种方式要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好。”。 中午12点多,你躺在床上玩手机,玩着玩着睡着了。昏暗的环境下,看着你睡得那么熟,我也开始困了,本来下午不想呆在这的,可是你说睡就睡,我也只能睡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晃你,好像是小贱的声音,那声音很微弱,若有若无的:“醒醒,一会五哥来了,等会玩6。”。 我脑子好像被人抽了一记,立刻困意全无,差点跳起来。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真是太可笑了,是我自不量力,我开始懊恼悔恨,无比绝望。 我感觉到你一下子坐起来,压低声音,憋着火气:“我不会让你们带她去神采飞扬的!”。 “别闹了,有意思么!”。 你转过头,似乎一惊,我正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 你靠过来,在我耳朵边悄声说:“等会给你个提示你就跑。”。 之后我和你就起来了,你坐在凳子上,我坐在床上。小贱在忙碌,他在一个塑料瓶上钻了两个孔,一高一低,分别在两边,孔上插了吸管,瓶子里有一点点水。他撕了烟盒上的锡纸,折成长条形,再一对折,再打开。 再然后的事让我震惊了,他往锡纸上倒白色粉末状的东西,然后用打火机烧。我顿觉全身酥麻,喘不过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一抬头看见我的表情,挑了挑眉,坏笑着说:“不许说出去,你懂的。”。我愣愣得盯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慌慌的。他突然爆笑起来:“逗你玩呢,这是感冒药。”,然后把药盒往我这一扔。 小贱刚弄好工具,五哥就来了,一辆面包车停在外面空地上。他走进屋里,一切平常的好像我刚才听到的话是假的一样。他拿出了一小袋东西,你背对着他,嘴巴一张一张,我竟然愣住了,琢磨着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急了,对我使了个眼色,眼睛往门口那边瞟了一眼,我瞬间明白了。 我走到桌边,拿了几张纸,假装上厕所,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我很顺利得出来了,我往出口那跑去,可是不行,我两条腿怎么跑得过轮子。我又慌忙回来,我发现一个绝佳的好地方,那就是路口的废弃工厂。 我躲在一面残破不堪的墙后面,透过砖头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刚躲好,我就看见小贱开着摩托车过来了,离我这越来越近,我一动都不敢动,连口水都不敢咽。好在他一心想找我,根本不知道我没有离开,他往路上开去了。 我一想到你的处境,心乱如麻,很想进去一探究竟。犹豫了许久,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回走,门关着,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我终究不敢进去,迟疑了一下,我往旁边走去,走到窗户那,我弯着腰过去了。 我打算到屋子后面去偷听,走到隔壁屋,门关着,一连走了好久,大概五六间屋子,终于看到一间被拆的破屋,从后面的窗户往后看,是一条河,河水就在墙边上,我只能另想他法。 我走到门口那,看见小贱开着车回来了,我连连后退。我想着我完了,刚才的地方他们一定是找不到的,而这里,他们一找就会找到,我真后悔刚才为什么过来。 我不敢贸然出去,只能像个待宰的羔羊困在这里。我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靠着墙壁虚弱得瘫在地上。我掏出手机,调成静音,又拿出一把折叠水果刀,这是我2个月前开始的习惯。我把水果刀打开,紧紧握在手里。 没一会,手机一闪一闪,我盯着屏幕,看着它从明到暗,从暗到明,又从明到暗。 可是他们果然还是很快找到我了,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胡国辉,四目相对,他嘲笑的口气:“怎么,要动手吗?行了,出来,五哥走了。”。 我不动,他也不动,我们僵持着。 没多久你们闻声赶来,你对我说:“没事了,你过来,五哥走了。”。 我看了眼手里的刀,有些尴尬。 五哥走了 他看见女孩拿着几张纸大摇大摆地出去了,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面包车上,小贱他们下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说说笑笑地推开门。第一个进门的是小贱,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后面进来的龙云和小辉还问了一声:“怎么了?”。 屋里,五哥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做着一会要用的家伙什,并未抬头看一眼。 他懒散地躺在床上,眼睛半眯着,嘴角含笑着,根本不在意门口那三个会想让他给个解释。 小贱冷冰冰地说了声:“我先去找人。”,他两三步跑到摩托车那,车子笔直地朝大马路上开去。经过路边的废弃工厂时,他根本没想过这女孩没有逃之夭夭,而是躲在某处等着瓮中捉鳖。他开着摩托车在公路上有一段路了,感觉女孩不会跑那么快,应该是躲起来了。他扫视着周围,公路两旁茂密的树林后面,是一家接一家的工厂,工厂的路七绕八拐,想找个人谈何容易。 龙云看不惯他那副清高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冲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愣是没揪起来。 “滚开!”,他白了龙云一眼。 龙云愤愤不平地甩开了手,冲着他破口大骂:“行,你清高,你不需要钱的,可你特么别挡我们的财路!”。 他仍是白了龙云一眼,没有要回的意思,转过头,对五哥和颜悦色道:“五哥,那女的之前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过,她们家有亲戚在警局工作,还是别惹这个麻烦的好。”。 “放你狗屁,你有什么证据!”龙云咆哮着,一只手扬了起来。 小辉眼疾手快,抓着他的手腕,劝着:“别动手。”。 五哥用看戏的眼神楸着大家,慢条斯理:“既然这样,那就再找别的,反正我那暂时不缺女的。”。 龙云往五哥那挪了几步,他微微弯着身子,一脸谄媚:“五哥,那女的可是个雏,而且也不算丑,化个妆……”。 他从床上直跳而起,冲着龙云推了一把,打断他的话:“别瞎说,她不是!”,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愣神的工夫,龙云也反推了回去,推一下,问一声:“咋滴,你和她做过啊你知道。”,“你干嘛诋毁人家清誉。”,“你什么意思。”。他被推了三下,退了三步。龙云越来越得意,他脸色越来越差,一时竟无言以对。 龙云双手抱胸得瑟地瞧着他,五哥放下手里的东西清了清嗓子,小辉慢慢向他靠近想控制点局面。 他已经情绪失控,红着眼眶,咬着牙齿,双手捏成拳头,极力地压制着声音:“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报警!”。 小辉一只手扶他肩膀,另一只手扯了两下他身后的衣服,示意他五哥还在这。 龙云也怒了,拉着脸就要冲过去:“你想干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龙云的脸通红通红,红到了耳朵根。 他扯开小辉的手,也朝着龙云冲了上去。 两个人贴在一起,感觉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 “干什么!”,说话的是五哥,连他也怒了。“干,什,么。”这一声虽然比之前小了点,但听着更渗人。五哥一发话,众人皆不语,再生气也得忍着。 他后退几步坐在了床上,手肘撑着大腿,默默望着地面发呆。 龙云拉了张凳子,挨着五哥坐着,满怀期待地看着五哥。 小辉站在屋子中间,眼神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他是心情最好的那个。 “你们几个统一好了意见再来找我。”,撂下这句话,五哥起身走了。 龙云伸手想拉,什么也没拉到,他想说点什么,终究憋住了没说。 龙云回头,全身都在发抖,小辉及时抱住龙云往门外推,边走边劝:“先去隔壁,跟你说个事,真的说个事。”。 他面带胜利的微笑,目送龙云被推出去,迫不及待地把门关上。 第一次去派出所 你下床穿衣服给我腾地方,我麻利的穿好衣服躺着,把被子蒙住头,我是没脸见人了,等下出去我真想躲在你的背后,希望大家都不要看见我。 你爬上床,又对我吩咐道:“等会你就装肚子疼,听见了没?”。 我掀开被子问你:“为什么?”。 “随便找个借口送你回去。”。 我和你就一直躲在被子里磨时间,等吃饭。直到邵秋水来了,她算是解了我的尴尬,因为她一来就不得安宁,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她那。 这不,又出幺蛾子了,她刚来,她爸爸就打电话给胡国辉,用威胁的口气,说什么不回家就报警了。 然后大家就开始劝她回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她听了心烦,问我借了手机打了回去,委婉的说:“我在外面玩一会,10点钟就回去。”。 电话那头已经爆炸,咆哮着:“你现在在哪里!”。 她知道没得商量,只好说:“在张芝山。”。 她爸爸追问:“在张芝山哪里?我去接你。”,然后就是不了了之,她挂了。 挂完电话大家都劝她回去,她抱怨:“我现在都没有自由了,一天到晚被看着,跟坐牢一样!”。可是没办法,她知道这个地方是呆不下去了,她很不情愿的被小贱送走了。 经此一闹,天都黑了,我们去吃饭了。在店里,我极力躲避着他们,避免目光交流。 我扒了一口饭,假装没有食欲的样子,捂着肚子弯着腰,面无表情的发着呆。 你不安的问我:“你没事?”,说着还摸了摸我的额头。我心中得意,看来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只是,我真的好饿,好想全部吃光光。 好不容易等你们吃完,小辉走过来,往你旁边一坐,眼睛却看着我,面带微笑地说:“她爸报警了,你还是回去一趟,警察可能会找你,你知道该怎么说。”,说完还对我眨了眨眼。 我咽了口口水,问:“你怎么知道他爸报警了?”。 “她自己说的呗。”。 我和你在店门口等三轮车,他们三个还在店里聊天。虽然马路上车流不息,但是好半天也没看见一辆三轮车,我靠在一棵树上无聊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子,你在旁边抽着烟。 夜晚的风一阵一阵大起来,我的手抓着手臂摩挲着,你走过来关心的问我:“你冷不冷,我把衣服脱给你。”。 我看着你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脱给我岂不光着了,只是一句客套话,我要真答应岂不是让你尴尬。 好在没等多久,你在那和人讨价还价,最后的价钱是10块,你进去问小贱要了10块钱给了我。 回去后,我找了我的朋友曹蕊,我向她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我们在闲逛的时候,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对方第一句话是:“你好,我们是xx派出所的,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位叫邵秋水的女生?”。 我连忙回答:“认识啊。”。 对方又问:“请问你叫什么,家庭住址是哪里?”。 我一听有点慌,怎么问我家在哪干嘛,该不会要去我家,我想着要不要随便说一个,可是这么急,我哪想得出来呢,我只好报了真实的住址。 对方又问:“请问你现在在哪?”。 “在农场。”。 “那好,那你方便来一下派出所吗?”。 “方便。”。 “大概多久?”。 “十几分钟。”。 她陪我到派出所门口就回去了,我忐忑不安的迈了进去。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去派出所。 我走进玻璃门,看见四五个警察或坐着或站着,还有一个老头应该是邵秋水的父亲,他看上去有些苍老,头上有白头发了。 一个圆脸警察笑眯眯的说:“有什么要问的你问这个小姑娘。”。 他父亲生气的问我:“她打我电话的时候说什么在张芝山的,这个号码又是你的,你看见她的时候她在哪里?”。 我脑子飞速运转着,脱口而出:“哦,我当时和我朋友在张芝山镇上,她正好碰见我,就问我借了手机,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说得平静自若,撒谎都不带眨眼。 他又问:“那她往哪边走了?”。 我想了想说:“她打了三轮车,往南走了。”。 他追问:“有没说是去什么地方?”。 我无辜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一旁警察也问起来:“你和她是朋友吗?平时联系多吗?”。 我冷静的说:“还好,她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就见过几次,不太熟。”,其实我和她熟着呢。 警察又问:“哦,那你知道她比较好的朋友都有谁吗?她可能会去谁家呢?”。 我差点就说她朋友多了,我给憋住了,转口说:“不知道,我和她也不是同学,你们应该去问问她同学。”。 话说到这里,他们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只顺口说了句:“你要是再看见她,就和我们联系。”。 我配合的点着头:“好的好的。”。 她父亲还想再问我什么,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抱怨着:“这死小孩,要是被我找到,肯定把她关起来。”,之后就骂骂咧咧得离开了。 走出派出所我一身轻松,我原本以为会在一个询问室里,警方问一句我答一句,他们会不会知道小贱那些人呢?知道的话我该怎么回答呢?可我没想到只是聊了会天就没事了,早知道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晚上10点,我躺在床上,登上小号,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看来你说的对,这只是他的小号,他可能不会再用了。我又回忆起白天发生的点点滴滴,我想着,之前还逗我开心,请我吃饭的小贱会说出那种话。我想起你的无奈,你的难处,你说要离开他们,去找工作。我再想起我当初认识胡国辉的初衷,我觉得我想要报仇的愿望已经消了一大半。 我就是遇见了你啊 我如实道来:“他主动加的我,约我见面,还说请我吃烧烤,那天我在上班,下班已经挺晚了,他在店门外等着我,两个人走在路上,他也不说话。”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走着走着,他就开始不老实了,不过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我能怕他,后来一顿纠缠,我跑了,当时他找我的时候给了我一袋零食,我就抱着那袋零食跑了。”。 你表情怪异,问:“你做过几次,聊聊呗。”。 我还挺得意,兴高采烈地讲起来:“除了小辉那次,我就做过四次,有一次我们刚见面,那时是晚上,我就说我饿了去吃饭,那个傻逼还真请我吃饭了,还是川悦楼呢,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说去上个厕所,然后就跑了。”。 你似乎开玩笑地说:“那要是对方不请你吃饭,你怎么办?”。 “那就拜拜咯,所以说,我就成功了那么一次,其他三次全失败了。”。 你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的,接着问:“那你是怎么去了我们住的地方的。”。 我酝酿了一下:“那天小辉说给我介绍工作,我就跟他去了足疗店,中午老板娘非要请我吃饭,吃好饭我就走了,后来在车站遇见了他俩,嗯,我就这么跟他们去了你们住的地方。”。 你阴着脸,沉着声:“你是故意跟他们走的吗?”。 我没注意你的表情,因为我已经愣了神,一个人喃喃自语着:“我想认识道上的人帮我要回那笔钱,他们是我唯一的机会。”。 “所以你就去飞蛾扑火,你知道你是在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吗!”,我转过头看了你一眼,你正盯着我呢,目光凌厉,似要喷火。 我笑了笑,耸了下肩:“那天我来大姨妈了。”。 “别跟我扯这些!”你几乎是在嘶吼。 我被你的样子吓了一跳,说话也说不利索了:“我,我……”。我避开你的眼神,呆呆地盯着地面,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裤子。 “我是说,”,不知过了多久,你的语气缓和了些:“你有想过后果吗?”。 我瞄了你一眼,躲避着你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回:“我想过,我现在后悔了,我觉得我做错了。”,说完后,我自认为很真诚地望向你。 你的脸上依旧没有笑容:“那你说,哪错了?”。 我扣裤子的手改成了扣手心,两眼无神:“虽然我来大姨妈,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但不代表我不会遇到别的麻烦,我太盲目了,以为自己可以应付,我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不过好在我遇见了你。”,说完这些肺腑之言,我竟然有些开心。 “你也知道啊,如果没遇见我呢!”。 如果没遇见你,如果我遇见的是别人,我也不敢想象我会落到何种地步,会不会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我就是遇见了你啊。”这次我不再躲避你的目光,我无比认真地盯着你。 你我对视,你的眼睛闪烁着,你的嘴巴开了又闭。忽然你笑了,眼睛也明亮了,嘴里喃喃着,好似自言自语:“这世上的确没有如果,何必去纠结这没有的事,那我们的相遇,还真是奇妙。”。 你笑了,我也笑了,你的笑犹如冬日暖阳,夏日清风,我们刚才的不愉快,都在这微笑中烟消云散了。 许久许久,你突然说:“你那天来大姨妈怎么晚上还喝酒?”。 我满不在乎:“那天我快结束了。”。 “下次少喝点冷的。”。 “知道了。”。 你又问:“说起来,那个人你加上了没?”。 “没有。”我一下就愁眉苦脸了。 “那我们现在不是扯淡嘛。”。 “……”。 黑白之间 下午买好四件套,我们回了那间小屋,床上乱七八糟,地上垃圾一大堆,真不知道你昨晚在发什么疯。我爬到床上整理,把床单铺好,把多出来的布折到底下。可是被套一个人弄很慢,我们合作着把被套装好。最后套好枕套,床就搞定了。我又在外面采了一些小野花,插在装了水的塑料瓶里摆在桌上,竟然有些温馨的感觉。 你环顾四周,突然抱住我,很久很久才叫了一声“老婆”。 我愣了一下,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满心欢喜的感叹:“可以不用住狗窝了。”。 我开玩笑:“来,叫两声。”。 你嬉笑着摸我脑袋,把我头发揉乱。 你开开心心得和我去吃晚饭,我们吃的是兰州拉面。我和你都点了拉面,等了很久,先上了一碗面。 我问你:“谁先吃啊?”。 你说:“石头剪刀布。”。 结果我输了,我不甘心:“三局两胜。”。 你满不在乎:“好啊,来。”。 结果我又输了,我急了,生气道:“你是不是作弊了?”。 你很无语,把面推到我面前,“你吃。”。 我刚动筷,另一碗就来了,我哼了一声。 我刚吃起来,你却把碗里的肉默默的夹给了我,我低着头傻笑,默默的全部吃掉了。 这一天以我的回家而告终,理由是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让我很生气。 傍晚你和岳小东来接我,我们去了你另一个朋友的家里。 啤酒配小菜,酒足饭饱,我们玩起牌来,玩的是炸金花,谁输了喝一杯,是小塑料杯。我们从蓝天玩到黑天,空啤酒瓶在地上滚来滚去。我也喝了不少,傻笑起来,你不再让我喝,把我抱到床上。你们接着玩,我感觉眼皮有点重,身体有点累,便安分得躺着,渐渐得睡着了。 一股尿意把我憋醒,我听见摩托车离去的声音,我直翻而起,透过窗户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已经离去。 我在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你发给我的短信:别担心,你先睡,我们晚点回来。 我望着月亮吹着冷风,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事需要半夜12点出去办的。我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可是没人接,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嘈杂的声音,一个说:“刚才够刺激的,其实那些警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速度拉到底,他们不会追的。”。 另一个说:“那倒是,不过小东你下次开车能不能小心点。”。 “知道了,我们差不多绕了川港一圈了。”。 “……”。 我感觉到你抱着我,把我抱到其他地方,然后搂着我睡着了。黑暗中,我睁开眼睛看了眼你,疲惫让你倒头就睡,可我睡不着了。我心里五味杂陈,很想知道你们都去干嘛了。 这一夜没有睡好,早上又被铃声吵醒,原来是你的朋友要上班去了。我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看见我们睡在地上,底下只铺了一条被子,床上是两个男人正在起床。 这时你也醒了,你朋友对你说:“走的时候锁门啊。”。 你坐起来,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你看见我也醒了坐了起来,你突然一把抱住我,嘴里喃喃着:“我对不起你。”。 我被吓到了,幻想你们昨晚的事,该不会……你又接着说:“下次不会再让你睡在这种鬼地方了。”。 才7点钟不到,我们就彻底清醒了,当早上的寒风刺入骨髓,我再也没了困意。 在路上,我问你:“你们昨晚干嘛去了?”。 你没有告诉我,只是说:“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怎么问你都是不会说的,我换了一种方式问你:“这就是你离开小贱他们后所期待的生活吗?”。 你沉默了很久,淡淡的回了声:“这需要时间,慢慢来,就先这么过着。”。 我有些不开心了:“现在这样算什么嘛?”。 你指了指前方,问:“你看见了什么?”。 我好奇得望着,只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的尽头,与天相连。 你淡淡的声音飘过我的耳边:“我们在黑白之间。”。 我若有所思。 戒指 第二天我可不像前一天那么傻了,我一直到你打我电话,我才下楼。 你带我去了足球场,今天的草地上没有人。我们悠闲的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云,阳光不刺眼,微风刚刚好。 你指着天上的一朵云,问我:“你看像什么?”。 我问:“哪个呀?”。 你说:“就是那个,我看像一个人在追另一个人。”。 我却说:“明明像一条狗。”。 你感叹我的眼光太差,我嫌弃你胡说八道。 你坐起来看着我,突然惊讶的说:“你穿的是什么衣服,内裤都看见了!”。 我直翻起来,跳到一边,把衣服往下拉,我穿的是长款衣服加丝袜,我不解得问:“哪有?”。 你坏笑:“你衣服太短了。”。我听着又把衣服往下拉了拉,你奸诈的笑:“再拉内衣就看见了。”。 我指着你大骂:“你别跑,你站住,别以为我追不到你。”。 你倒退着跑,朝我吐舌头,我拼命的追,你轻松的逃。 我跑累了,在原地转起圈来,我大声的喊:“我能转100圈!”。 你就在一旁数起来:“……30,31,32,33,34,35,36,37,38,39,30,20,10,9,8”。 我打断你的数数:“别数了。”,我顺势躺在了地上,你躺在我的旁边。 休息够了,我们又手拉手在草地上跑起来。跑着跑着,我们背靠背坐着。我打开手机,放起了音乐,是天空之城。 我们面对面盘腿坐着,你灿烂的笑容,如一缕阳光温暖我心房。 你突然想到什么站了起来,对我说:“天气如此美好,音乐如此美妙,我想做一件事情。\"。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什么事?”。 你让我站起来,然后你单膝跪地,从自己的无名指上摘下一枚特殊的男士戒指,这枚戒指比较宽,有两层,外面那层宽一些,随便按住哪一层,另一层都能转动。你将戒指举在我面前,对我说:“我可以帮你戴上吗?”。 我没有惊讶,没有纠结,微笑着伸出了手,好像一切是顺理成章应该发生的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想。 蓝天下,草地上,一个少年认真地为一个少女戴上了一枚男士戒指,那个少女笑得像个白痴,那个少年乐得像个傻子。 年少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谁会去想未来,谁会去管责任,想在一起,便在一起了。 当我和你继续躺在草地上看天空时,他们来了,我觉得不爽,他们来准没好事。 小贱和小辉拉你到一旁聊天,龙云没去。 我和他面对面站着,我转过头不想去看他。他似乎注意到我手上的戒指,嘲讽的说:“呵,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他就是看你傻,想跟你玩玩。”。 我沉默着,他继续说:“知道他谈过几个吗,我记得他谈过最短的一个谈了五天,前一天上了床,第二天就分了,你简直破了他的记录!”,他说得愤慨激昂,我听得漫不经心,我直接走了,实在不想听他在那胡扯。 他见我离开,还不死心,继续絮絮叨叨:“你不信啊,他昨天晚上可跟邵秋水在一起呢。”。 我停住脚步,揉搓着手指,我确实不知道昨晚小贱送邵秋水去了哪里。 我转过身,假装随意地说:“呆一块就呆一块呗。”。 他汗颜:“额,要不要看聊天记录?”。 我立刻朝他走去,他点了几下手机,递给了我,内容是这样的: 你去哪了 怎么,你要找我 是 不必了我在龙冽那 你和他在哪 如家 如家我知道,一家宾馆的名字,内容就这么多,时间是昨晚10点多。 我正往上翻聊天记录,被龙云一把抢去,我不解:“你干嘛?我看一下前面的聊天记录。”。 他锁了手机,不耐烦了:“你爱信不信,我就把话说到这。”,说完便走了。 当他们走后,我试探地问你:“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你有点尴尬地笑了:“他都跟你说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没看出我脸色变了,继续说着:“收拾几个小瘪三,那几个傻逼不上路子,竟然还报警,害得我拖鞋都跑丢一只。”。 我看着你笑着,冷静地说了一句:“龙云说你昨天晚上和邵秋水开房了。”。 你笑容僵在脸上,略带悲伤地开口:“他这是没完了,呵。”。 你看向我,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神却迷离起来:“你信我还是信他?”。 我毫不犹豫地开口:“我信你。”,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信你。 你突然就不笑了,点了根烟,说了一句当时我不是很明白的话:“幸好遇见了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谢谢你。”。 岳晓东 中午你带我去你家吃中饭,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尴尬。你问你父母借了一千多,决定开始我们的生活。 你说开始的第一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就带我到了一家首饰店。这是一家比较小的首饰店,在张芝山的小镇上。 你对我说:“你挑,我们买一对情侣对戒。”。 我兴高采烈的挑起来,最后挑了一对刻着菱形图案的对戒,两枚100多。 我们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我感觉一切太快了,很不真实,我有点恍惚,好像做梦一样,我们真的就离开了小贱他们,从此要过我们的新生活了。我问自己,我对这个人还不了解,我真的要就这样追随着他吗?可是叫我现在转身离开,我做不到,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直到那一刻,我和你站在一排有些破旧的平房面前,你的朋友对你说:“小龙,这边点好像就这家出租。”,房东在一边强调:“一个月100,水电自费。”,你犹豫着做了决定:“好的,就这。”。 我小时候也是和我爸妈租房子过日子的,我上初中的时候老家拆迁,这才住进小区,可我从来没住过像这么破的房子:这间房子的窗户有一块破了,用纸贴着;门一打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屋里只有3样家具,老式的木板床上什么都没有,吃饭的桌子有一个脚矮了,砖头堆砌的简易灶台;墙上是长期出租遗留下来的划痕,屋顶的蜘蛛网快要垂到桌上。 你努力笑着对我说:“事在人为,我们布置一下。”。 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在此刻,我觉得那些住着小区,上着学的孩子是多么幸福,可他们很多都觉得上学苦,没什么幸福可言。 你找到一根木棍,搅动着屋顶的蜘蛛网。之后我用扫帚扫去床上和桌上的灰,我们被呛得逃到门外,你哭笑不得的感叹:“你真是蠢哭了!”。 你去借了你朋友的脸盆和破布,你把水浇在水泥地上,我用破布擦床上和桌上的灰,屋里被折腾得一片狼藉。你把门一锁,说:“买东西去。”,我们忙了一下午,去了超市买了电磁炉和生活用品,你又回家拿了被子和被褥,最后只剩床单被套了。 夕阳西下,我们去了d城,那里是家纺之都。我们绕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准确的说是太贵了,你决定明天去川港买,川港在张芝山和d城的中间地带。 在回去的时候,你看见在停车的不远处有交警,你紧张地催促我:“你先走,等会联系。”。 我一下慌了,虽然我把我家一个充宽带送的手机给了你,可是我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走,我迅速上了你的车,紧紧抱住你,你无奈,我们一溜烟消失在闹市街头。 在漫天星辰下,我们的车飞速地穿梭在乡间小路上。我严肃地问你:“这个车……”。 你慢慢减速,坦白道:“这个车是接线的,就是在这个地方,把那根线剪开,里面有四根,把其中两根接在一起,车就能开了。”。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你去修车,对老板说的那席话,我终于明白了车的来历,我觉得自己太笨了,到现在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也许是小贱他们动的手呢,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许久后你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回:“你打算什么时候换一辆”。 “这车是我问他们借的,等找到工作有钱了就还给他们。”。 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后自己在破屋里呆了一宿,第二天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到了川港,你却去找了你朋友。 我们在农村乡间的一条小路上,周围是人家种的菜田。我看见他时,在心里花痴了一下,这个人长得属于那种穿花色衬衫不会让人觉得娘,只会觉得很帅很邪魅。 你和他站着聊天,我默默地听着,聊着聊着聊到了看场子的话题。 他问你:“说真的,看场子去不?”。 你问他:“哪边的场子?”。 “ktv。”。 你略一思索,问:“你认识老板?”。 他无奈一笑:“我一个朋友认识老板他弟弟,他弟19岁,帮他看场子还有带女孩子。”。 你沉默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过了会缓缓开口:“我不想和那种女的打交道。”。 他咧嘴笑了:“你还挺纯情。”,你附和地笑着。 他想了想喋喋不休起来:“我还有别的路子,我认识几个女孩子,到时候她们负责约人,等到了地方,我们就跳出来,你懂的。”,说完还对你使了个眼色。 “我跟其中一个女孩子是网上认识的,现在是我女朋友了,那个女孩子你懂的,她几个朋友长得也挺正,那几个女孩子都只有十七八岁,其中一个才16岁……”。 我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明明是女人,为什么你老说女孩子。”,听着真特么讽刺,最后那句话我没说出来。 他瞄了我一眼,没理我,继续和你扯着:“到时候我那边还有3个朋友,一个小杰你认识的,还有两个……”。 接下去的时间都是他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你面无表情地听着,我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等他讲完,你叹了口气:“我还是找个工作上班,我不像你,我还有老婆要养,总不能老是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出来单干没靠山,变数很多。”。 “随你。”。 我们很快告别了这个人,走在路上,我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那人谁啊?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这认识的都什么人嘛。”。 你呵呵了一声:“他叫岳晓东,也叫卫东,是以前我在饭店上班的时候认识的,他除了有点色,别的都挺好。”。 “你还在饭店干过啊。”,我有点不信。 “我干过的工作多了。”。 “不过像他那种人我还真不信他在饭店干过。”。 “你什么意思?”你有些不高兴了。 我解释:“我猜的,他这么不务正业,总想着混社会,肯定不会去干那种低声下气的服务员啊。”。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没办法,他不像我,他以前蹲过半个月拘留,有案底,能找到好工作的可能更小了,我呢,初中毕业证书都没有,你说我们这种人能找点什么工作。”。 你暗自感慨,我没在意,好奇地问:“他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打群架。”。 你沉默了一会突然问我:“对了,你跟小辉怎么认识的?”。 被打了 这一天,你在我家睡了一下午,下午3点的时候走了,你去找你朋友了。晚上我找我朋友出去玩,结果她没空。我一个人走着走着就来了灯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朋友无聊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去那。 说到灯光,不得不说一下关于它的传说。以前,农场没有小区,只有灯光球场这边有小区里的那种健身器材,还有一个小型篮球场,因此得名“球场”,这里每到晚上9点一个大灯就会有人关掉,所以叫“灯光”。 一般人都叫那是灯光球场,但是有些人会简称灯光,那就是我们这些人,一般农场中学有什么打架发生,那就准是那没错了,所以是公认的是非之地。 这天晚上,我就吃了这是非之地的亏。 我在那转悠了一会走了,在回去的时候看见两个女的,有些眼熟,只是穿得分明就是站街女。我刚经过她们就遭到了偷袭,我不敢相信,我和她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怎会遭此横祸。我没想那么多,从地上爬起来,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可是她们不罢休,又踹了我几脚,我彻底蒙了,从来没打过架也没被打过的我第一次遇上这么不公平的事。 我捡到手机,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水果刀,而她们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不仅踢我,还拽我头发,我感觉到有一只手狠狠砸了我的脑袋一记。我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窜出来,我握紧水果刀,从地上直跳而起,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她们,我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举刀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她们,就要喷出火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一瞬间我竟有嗜血的冲动,我的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像一把利剑扎进她们的耳朵:“想死吗!”,可能是被我吓到了,一个拉了另一个骑小电驴逃之夭夭。 看到她们远去的背影,我不甘心,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她们扔去,石头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好后悔,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为什么我就光捡手机没有反抗。我无力得蹲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我的脑子里出现小贱小声对你说5p的事,出现骗我那人丑恶的嘴脸,一幕幕,挥之不去。 我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我咬了自己的手臂,理智一点一点回来,这个事情我不会算了的。我给你打了电话,你说很快就到。 我开始思考那两个人是谁,在农场,还没人会动我呢。初一的还小,初二我认识邢梦真和邵秋水,初三都是我的朋友,那一定是上一届初三的了,我想起来是谁了,好像其中一个叫什么杨雨蝶的。 我又打了个电话,你说3分钟就到。我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在地上抓了点泥抹在身上,这样感觉严重多了。抹完之后,我发觉自己的行为妥妥的白莲花呀,不对,我不是白莲花,我是心机婊,还是不对,我是黑莲花。(可是事情没有朝着我预期的方向发展,做的那些事都是多余的) 当你们到的时候已经是10分钟之后了,你火急火燎的表情问我:“人呢?”。 你身后的岳晓东笑着问我:“嫂子,你怎么不打回去?”。 我愤恨的说:“她们有车跑了,我怎么追得上,不然我肯定跟她们干!”。 岳小东抱怨着:“你知道我们从哪赶来的吗,从d城,一路上连闯红灯啊。”。 我有些惊讶,一辆轿车都要开二十多分钟,不知道你们是怎样可怕的速度。 之后你送我回去,让我搞清楚她们住哪,好好算算这笔账,接着你们又走了。 我在qq上问邢梦真,内容如下: 你知道杨雨蝶家在哪吗 这事我知道了,你就算了 你什么意思! 她们已经走了,去了上海,你找不到她们的,知道她家也没用 行,知道了 我又问了别人,一连三个,好像还挺默契,竟然没一个人肯告诉我,我真是气得想摔手机。我突然想到邵秋水,我问了她,可惜她不知道,她说帮我问问,过了十几分钟,她告诉我那两个人去了海市,她们很久没回过家了,几乎都是住在外面的。我相信她们是真去了海市,因为邵秋水和邢梦真不和。 那一晚,我一夜未眠。 有失必有得 第二天下午2点,农场一处公园的草地上,白云飘飘,秋风习习。 此时的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条腿晃啊晃的,空洞的眼睛望着草地。 你坐在我旁边,安慰我:“既然她们都走了,那就算了。”。 我没好气得说:“不行!我不开心!凭什么嘛!”。 你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耐心的说:“你也说了,那些女的经常不着家,像她们那种人,你是找不到的,就像邵秋水那样,今天在这明天在那的。”。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心里不舒服,我难受。”。 “你就当被狗咬了,狗咬了你一口,你会咬回去吗,不是脏了你的嘴。”你说完笑了两声,我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又愁了,这句话并不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帮助,只不过是一时之快。 你见我愁了,也跟着愁了,自顾自地缓缓道来:“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我那时候比你还憋屈,当时因为我女朋友的事,一个男的老找我麻烦,有一次对我下黑手,把我惹急了,打架嘛,很容易就会出意外,我捅了他一刀,在腿上,后来他报警了,最后是我赔钱,赔了五千。”。 我唏嘘不已:“五千,这么多钱,你爸妈不得气死啊。”。 你挑了挑眉:“如果我不捅他,被捅的就是我,如果被捅的是我,那肯定一分钱都赔不到。”,你说着面向了我,问:“如果是你,你是选择花钱买个痛快,还是委曲求全?”。 我沉默了,我感觉我跟你的事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我想安慰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看着你,你看着我,我们彼此沉默着。 想来想去,我只得感叹一句:“其实你这种事多了去了,有些人有钱有势,你惹不起。”。 你自嘲一笑:“是啊,你的事也多了去了,有些人看你不爽就想打你,你能怎么着,碰运气,下次见到做好准备。”。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释怀了不少,毕竟这件事对我的损失不大,不像那个人,我怎么又想到这个事了。我的手扶上额头,一脸烦躁:“这个事我过得去,可那个人,我过不去。”,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说。 我收回脚缩着,两只手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两眼无神,感觉很累。 你抚摸了一下我的头:“你现在找不到他,实在不行报警,兴许能要回钱。”。 我猛然抬头盯着你,你说的这个我早已想过千万遍,我嘴角抖动:“我不想让我父母知道,我怕他们担心,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认识那种人……”。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你的声音很突兀地就响起了:“实在不行,这笔钱我给你,等我赚到了钱我给你。”。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出于本能地说了声:“这不是钱的事!”。不对,我听见了什么,你竟然会说要给我钱,三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们认识才几天,你是认真的吗。我已经凌乱,我有点恍惚,我听见你轻微的声音,似叹息,似呢喃:“难怪你那么恨他。”。 我的下巴重又搁在膝盖上,眼珠转来转去,静静地,沉默着,我心中思绪万千,却一句话都不想说。我感觉到你抱住了我,我也不想动,任由你抱着。 你轻声说:“如果你想哭就哭。”。 我平静地回:“可是我不想哭。”。 “额……”,又是一片沉默。 沉默了许久,你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你应该往前看,不要总是被过去困扰,既然这件事情改变不了,你总想着也没用,只能是徒增烦恼,我觉得,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也许你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 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我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我失去了金钱,却因此认识了你。以前我一个人耿耿于怀,甚至不惜欺骗别人求得安慰。现在,我认识了你,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天,我很快乐,原来你就是上天送给我的另一种回报。 我的脸上露出笑容,我的目光注视着前方,我放下双腿,手撑在石头上。 你问我:“你在看什么呢?半天不搭理我。”。 我一本正经地说:“看那风吹湖面起涟漪,风撩柳枝婀娜舞;看那飞鸟翱翔碧蓝天,飞鸟,不会了。”。 “哟,背不出来了。”。 “屁,我不是在背,这是我编的。”。 “真的?这么牛逼。”。 “……”。 因为一时冲动 这天晚上,小区公园里,橘黄路灯下。 你又向我提起住你那的事,我说:“再等等。”。 你烦躁得问我:“都等3天了,家里什么都不缺了,你还要等什么?”。 我避开你的眼神,犹豫着说:“有很多问题的,你不懂的。”。 你严肃起来,板着脸盯着我:“什么问题,说清楚。”。 我头疼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在一旁抽起了烟,看上去说不出来的孤单,烟雾缭绕中是你沧桑的声音:“在外面流浪久了,很想有一个家,想有个人陪着,不再孤单一人。”。 我体会不了你的感情,我有我的顾虑。 看你那样,我于心不忍了,我支支吾吾的说出来:“那,那能不能,那个,我,哎呀,反正你懂得。”。 你眨了眨眼睛,问我:“我懂什么?”。 我背过身去,急的满脸通红,说:“就是,晚上怎么睡啊?”。 你不解得问:“不是有床吗?还是你铺的呢。”。 我为你的智商感到着急,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说了,你明白过来,认真道:“我就抱着你睡,不干别的。”。 这样的话实在蒙不了我,我不会信的,只能拖延着糊过去:“那明天,明天去好了。”。 你不开心了:“不都一样吗,今天晚上不行吗?”。 我和你争执起来,就为了今天和明天,最后你问我:“你确定不去吗?”。 “确定。”。 “随便你。”。说完直接开车走了,头都不回一下。 我傻愣愣地站着,你的车子一个拐弯就再也看不见了。我很无奈,你说走就走了,我烦躁地叹了口气,给你打了个电话,可是你没接。我很郁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算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我告诉我父母找到一个工作,需要住宿,就这样决定去你那了。至于原因,我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因为一时冲动。 我坐公交车到了竹行,接下去虽然有公交,但是要一个小时一班车,因为竹行和张芝山不是一个区的,分界线就是336。你租的地方就在336马路的对面一点,靠近张芝山,而且离小贱他们那不远。 我心里计算着,从我家走到灯光要15分钟,那和去你那的路程差不多,还是用走的方便。走了10分钟我就后悔了,我连336的影子都没看见,可能平时坐车比较快,我判断失误。我咬着牙又走了5分钟,才看见大路,我欲哭无泪,想要回去,可是卡在这半路上不上不下的,感觉还是继续走下去比较划算。当我走到足球场往东一点后,我发现我迷路了,不知道从哪个路口拐进去的。 无奈,我只能打你电话了:“我来找你了。”。 “哦,终于来找我了,那我去接你。”你不咸不淡的说着。 “我已经到足球场东边了。”。 你有些惊讶:“啊,怎么不说一下?既然到了,自己来。”。 我带着哭腔说:“我迷路了。”。 只听你无语的声音传来:“你蠢到家了,我去接你,你在那往东多远?”。 “一点点,有一个公交站牌。”。 “知道了。”。 我不顾形象的坐在站牌的横杆上,直到你冰冷的声音传来:“上车。”。 时间已经中午了,我们吃过饭后,买了喷漆和一些别的东西,又来到菜市场,你娴熟的挑了一些菜,开始了我们第一天的同居生活。 傍晚,屋子里,当你对我说:“你可以做菜了。”,我的内心是震惊的。 我无辜道:“可是我不会啊。”。 你不敢相信的问我:“那你会什么?”。 “泡面和蛋炒饭。”。 你崩溃的表情,随即你想了个好办法:“要不我指挥,你做。”。 “你确定你吃吗?我第一次做菜啊!”。 你开心得直点头:“吃,我肯定吃。”。 “不吃怎么办?”。 “那我发誓。”,你像个小孩一样激动。 然后就是“韭菜怎么洗?”,“去掉头和尾坏的部分。”,“到多少油啊?”,“你到,我喊停就停。”,“先放鸡蛋吗?”,“恩。”。 一顿忙活,终于好了,可是闻着有股焦味。你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又夹了第二口,什么都没说。我忍不住也吃起来,我吃了一口有点不想吃了,挠着头傻笑起来,这蛋有几块有点灰了,但还不太焦,韭菜嘛,我是真不知道熟了没有。 “要不吃面。”,我说。 你嘴里包着菜答道:“也好。”。 你咽下去后脸色突变,跑向厕所,我有些担心。不过我还是开始忙活起面来,希望这次能好好吃一顿,我肚子都叫了。 当你从厕所回来,揭开锅盖看了一眼,你整个人楞在那不动了,我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你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你在做什么?”。 我坐在凳子上没底气了,小声的说:“煮面啊。”。 “你是不是水没烧就直接放面条了?”。 我不明白了,好奇得问:“那水都烧开了还能烧吗?”。 “那你自己慢慢吃。”。 我冲过去瞧了一眼,面条黏到锅子上了,不仅如此,面条之间也粘到了一起。我挠着头傻笑着,你把锅端出去全倒了,一边倒一边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有人冷水煮面,把锅洗一下。”。 “为什么我洗?”。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不处理了。”。 “……”。 我洗好锅,你利索地煮好面,当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摆在桌子上时,外面的天已经漆黑。 我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赞叹:“真好吃。”。 你得意道:“那当然,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煮。”。 “真的吗?”。 “生活嘛,总要自己学着做饭,想想以前看别人怎么做的就这么做,其实很简单。”。 一辆摩托车 饭后,我烧了两瓶热水,然后对你说:“出去。”。 你立刻坏笑起来,慢慢靠近我,拽拽的口气:“这可是我的地盘,你还不是任我摆布。”。 我生气了,一动不动的板着脸。 你收敛笑容:“那个,我去上个厕所,等我好了不管你有没有好我都会进来的。”,说完对我眨了眨眼,我一阵鸡皮疙瘩。 我去锁门,可是这个门居然从里面锁不了,我想了个好办法,把凳子一边顶着门,一边顶着墙,我佩服我的聪明才智。 等我整理好,迟迟未见你敲门,我有些慌了,开门去找你。我走到厕所,我看着你,你看着我,我大叫一声跑回来,你调侃的声音传来:“我还没叫呢。”。 最尴尬的是睡觉,你坐在床上看手机,我侧身躺着,迷迷糊糊中你的手搭上我的腰,我一惊,卷着被子滚到床边。 你大声惊叫:“你要冻死我!”,说着一拉被子钻了进来。 我拉着被子靠着墙,吞吞吐吐着:“你你你,不是说好了不干嘛的嘛。”。 你皱着眉头,一脸郁闷:“我干嘛了我。”,说着一只手扶上额头。 我埋着头,眼角偷偷瞄你,两只手紧紧抓着被子一声不吭。 你突然笑了起来,手指头点了一下我的脑袋:“我说话算数,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你不同意我又不会勉强你。”。 我不确定地问了声:“真的吗?”。 你眨巴着眼睛说:“反正我要抱着你睡。”。 我侧躺下来,你的腿压上我的腿,手搂着我的腰,我简直动弹不得,我似乎还听到了你的打鼾声,你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我试探地喊了声:“让一下,我要翻身。”,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觉得我今晚没法睡了,感觉好不自在,虽然之前有一起睡过,可是上次那天太晚了,人迷迷糊糊的,今晚我只觉得很清醒。 今晚的确没法睡了,当我睡眼蒙眬时,你的手机铃声把我们吵醒了,你不爽地接了:“谁啊?”。 对方声音很小:“我,小东。”。 你不耐烦:“大晚上的什么事?”。 “我现在在小区里,我怎么一接线就冒火花啊?刚才吓死我了!”。 你腾得一下坐起来,紧张得问他:“你接的哪两根?”。 “就你说的那两根。”。 “……”。 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困意一下子又没了,我现在很清楚你们在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我可能没有一天安分的日子过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岳晓东来了。他推进来一辆和你那辆差不多的摩托车,你那辆是红色的,他那辆是黑色的,显得更霸气。 他问你:“车牌怎么弄下来?”。 你打了个哈欠,指着桌上说:“找找有没有扳手。”,他开始翻来倒去。 我坐在床上,披着衣服,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出神。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么无动于衷,我这算是包庇,我要不要报警呢?我得做点什么,我看到他马上就要把车牌拆下来了,我下意识地记了一下。 他拆好车牌,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面,我听见落水的声音,他一定是扔河里了。他回来后和你聊着刚才的惊心动魄:“刚才太险了,我差点被人发现,晚上11点小区里都有人走动。”,“有可能是上夜班的人下班了。”你说,“……”。 我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我回忆了一下车牌号,可是我已经忘了。算了,我自己能比他高尚到哪去,我想起以前骗人的时候,就是那个非要在宾馆点外卖的那个,我那次鬼迷心窍偷了他的包,虽然没钱,可我到底是偷过的。假如当时包里有十几块钱,我可能就毫不犹豫地拿了,如果是一千块钱,那我一定不敢拿,如果是一百块钱,那我还真不知道了。这样想着,我决定算了,我要真报了警,他会不会报复我呀,而且他在这边我也报不了,等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那不等于没报嘛,还是顺其自然。 想着想着,听见岳晓东说:“你过去点,给我腾点地方,困死我了。”,他说着就开始脱外套。 当他躺到床上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震惊的,难道他不尴尬吗?我虽然不是个多么保守的人,但是同时和两个男的睡一张床,这恐怕是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到的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还真特么刺激。 3个人睡挤死我了,床够大,被子不够,我拽着被子,生怕睡着了就没了。岳小东可能嫌冷,和我抢起来,你向我靠近了些,我们调整着位置,墨迹到12点以后才睡着。 第二天更闹心的事来了,因为邵秋水来了,她所到之地必定不得安宁。 暧昧 邵秋水上身一件毛衣小外套,下面短裙配丝袜,潇洒地向我们走来,也不知道她来我们这做什么。 当她在屋里玩手机的时候,岳晓东在门外朝我招招手,等我走出来,他对我竖着食指,把我拉到房子后面的马路上,笑容满面得对我说:“嫂子,帮个忙呗。”。 我双手叉腰,歪着脑袋问他:“怎么滴拉?”。 他回:“她不是喊你姐嘛,你帮我问问她,说道说道,你懂得。”,说完还挑了挑眉。 我嘴角一撇,不屑道:“你自己和她说呀,难道你还会不好意思吗?”。 他强硬的口气笑着说:“我不管,你得帮我。”。 我“恩”了一声敷衍得走了。 当你和岳小东聊天的时候,我对邵秋水喊:“走,陪我去小店买东西。”。 我们走在去小店的路上,我开始对她好言相劝:“岳晓东对你有意思,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还进去过,你自己看着办,我可都告诉你了。”。 她好奇:“因为什么?”。 “打架。”。 “呆了多久?”。 “半个月。”。 她听完不再做声,脸上似笑非笑的。 等我们买完东西回来,你把我拉走,一直拉到你的朋友那,他最近在找工作所以一直在家。此时他在家里看电视剧,看到我们来了,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得看电视剧了。 我坐了几分钟就坐不住了,撒腿往外跑,你喊我:“你别去,没事的。”,我不听,实在放心不下,像他那样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我在门口偷听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动静。我一脚下去,门轻飘飘的开了,他们两个坐在床上,靠的很近。 我们三个大眼对小眼,他纠结的表情,挺无奈地问我:“姐姐啊,你过来干嘛!”。 我傻笑着说:“那个,出来玩啊。”。 他暴怒了,嚷嚷道:“哎呀,赶紧出去,出去出去!”。 “出来……完,我被你拖走了。 我有些生气,朝你吼道:“他是你朋友,可邵秋水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 你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你要去打扰他们就去,我拦着你还是得拦。”,我们商量好对策,我又去了。 这次我直接踹门,他们两个依然是坐在床上,好像靠的更近了些。岳晓东满脸黑线,我微笑着说:“别激动,我就是来问一下,中午吃什么啊?”。 岳晓东没有回答,你却把我公主抱给抱走了,我啊了几声不叫了。 第三次,我还想再去,你不让了,我不依。 你问我:“你还想去几次啊?”。 我严肃道:“我也不知道。”。 你想了个坑人的主意,假装把我手给绑起来,又把脚绑了,我笑着说:“我们好逗呀。”,我一跳一跳艰难得跳到那,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嗨,我又来……”这次话没说完我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邵秋水的毛衣扣子被解开了几颗,头发有些小乱,岳晓东一脸崩溃的表情,邵秋水一脸蒙的表情,我一脸尴尬的表情,最后我讪讪得笑着自己离开了。 你帮我解开绳子,我朝远处走去,你问我:“你去哪?”。 我头也不回,有气无力道:“我想冷静一下。”。 你没跟上来,淡淡得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就不该去的,瞎操心。”。 江边 下午你叫上你那朋友,我们5个人,两辆车,朝江边出发。我和你一辆,岳小东开另一辆。他刚弄到车,一定想炫耀一下的,邵秋水坐中间,苦了你那朋友,坐在那么别扭的位置。 出发前,你对岳小东叮嘱了一句:“你带人小心点。”,他满不在乎道:“没事,我知道。”。 江边就是长江边,在我家南边,大概十几里路。这里的江边修了路,把江和沙滩分开来。一边是江,岸上全是人工石,一直延伸到江水里。一边是沙滩,和一般的海滩不一样,长满了美丽的灌木,林子底下就是一大片沙土。 我们兴奋得爬过石头,来到江边,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风的,水浪拍打着岸上的石块,溅起美丽的水花。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舒服得快要飞起来,波涛声此起彼伏,好像美妙的音符在水面上跳舞,我忍不住想唱歌了。 “啊~”我轻轻哼唱起来,你朝我喊:“别啊了,我送你个东西。”,说完坏笑着向我扔来了。 我呆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过了一秒,比刚才更大声,更震撼的“啊”来了,因为我衣服上有一个小螃蟹。 我们翻着石块找螃蟹,都是很小的那种,比指甲盖大一点点,岳小东开玩笑说:“要是能弄到几条鱼,晚上就吃烤鱼。”,我们觉得很不错,纷纷忙碌起来,可是除了小螃蟹什么都找不到。 累了,几个人坐在石头上,比赛起打水漂来,有的在水上跳了五六下,有的只有一下,我一下都没有。我有些无趣,和你离开了,邵秋水和另外两个在打打闹闹,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和你打算去对面的沙地,但是要下斜坡,你小跑着两三下就下去了,我实在无处下脚,这斜坡上全是杂草。 你对我说:“你蹲下来,然后滑下来,我接住你。”。 我照做了,在滑动的时候心里是后悔的,我随手抓住一堆杂草,慢慢挪动步子,好不容易才下来。 下来后,我看见不远处有台阶,比较窄,被枯草掩盖着没有看见,我大呼一声:“气死我啦!”。 我们向树林深处走去,马路上邵秋水喊:“等等我们。”,岳小东已经迫不及待得像你一样跑下来了,你朋友优哉游哉得从台阶上走下来,嘲笑岳小东傻帽,邵秋水跟在你朋友后面,也慢慢过来了。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树林里,颇有野外探险的感觉。三个男人在前面开路,折掉挡住去路的树枝。我和邵秋水都拿着一根树枝,等钻树缝的时候挡着头上。 没多久,我们前面没有树了,是一片光洁的沙地,这块沙地四周环绕着树木,仿佛人间仙境,时不时有鸟叫声传来。 我们高兴疯了,脱了鞋子在沙地上跳着。 你蹲在地上挖起坑来,堆了个人形,还故意在胸部的位置堆得很高很高,简直不忍直视。 我好奇:“这谁啊?”。 你白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反正不是你。”。 我抓了一把沙,退后几步扔向你,然后你追我跑,不亦乐乎。 他们看你堆东西,也摆弄起来。我心血来潮,和你画爱心,我们先站在一起,然后我左脚你右脚,一点点画着,画到最后又到一起,我们相视一笑。我们躺在爱心里,你叫邵秋水拍照,拍了几张,看着好像在海边的沙滩一样,甚是满意。 岳晓东玩心大起,向我们搞破坏,还向你攻击,你回击。慢慢的两人大战变成五人大战,我们在沙地上乱跑着,一不小心就被人扔,一个个搞得狼狈不堪,脸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狡猾的岳小东抓住体力最差的我,向跑向远处的你得意的大叫:“你还跑,看你跑哪去,你女朋友在我手上!”。 你回头看我们,笑着慢慢走过来,我挣扎着,无力得只剩下笑了。 待你走近,他一把扔过去,你巧妙得躲开,他放开我,往远处逃去。 最后我们累得精疲力尽,一个个躺在沙地上休息。走的时候,我们欣赏着这片被毁得一塌糊涂的沙地,心中暗暗得意,好像这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可是时间会带走所有印记,过不了多久,这里连一个脚印都不会留下。 我们走的时候,夕阳西下,太阳变成温暖的红色,天边的云彩姹紫嫣红,分外妖娆,为我们画上完美的句号。 晚上我们在你朋友家里吃的饭,免不了又是一顿喝。我想来一杯,你不准,你想让你朋友多喝点,他意思了一下不想喝了,倒是邵秋水,和你们两个喝得那叫痛快。 最后,岳晓东自顾自走了,你叮嘱他路上慢点。可是邵秋水,她已经在你朋友家里睡着了。你朋友一看就不是同道中人,让她呆在那,妥妥得没问题,我们也就放心得回去睡了。 第二天我和邵秋水回去了,因为她有点矛盾要回去解决,具体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晚上灯光又要出事了。 看打架 此时我和她正在336苦逼得等着公交,因为你不肯和我们一同回去,也不想让我走,所以赌气没有送我们。而我为什么非要陪着邵秋水,是因为她正拿我手机发语音呢。 这个下午,我见识到了邵秋水庞大的人脉网。她现在正在跟一个人打电话,兴高采烈地说着:“小宁子,有没想我。”。马路上很吵,我没有听见对面人说了点什么,只见她脸色突变,一脸不屑:“我怕她个叼,她叫男的我也叫男的,她叫的谁啊?”。她听了会后和对面人扯了几句犊子便挂了。 接下去便是发语音,我们已经到了车站,我坐在站牌下面的横杆上,她悠闲地靠着站牌,我听见对面是个女声“你这次可踩到雷了,她叫的可是竹行中学初三的扛把子陆子昂。”。 邵秋水听完沉默了,她握着手机垂头丧气地走来走去,见她这样我也没什么办法能帮她的。 公交车很快来了,在车上,她一个劲地在打字,打着打着,咧嘴笑了。她翘着二郎腿,笑得挺得瑟,发了个语音:“飞哥飞哥,在哪潇洒呢?”。 对面人很快回了,是个低沉的男声:“找我干啥?”。 接下去两人一直在语音,“告诉你一件好事。”,“说。”,“今天晚上陆子昂要来灯光。”,“滚犊子!”,“你先听我说,他大哥是刀锋。”,“邵秋水,你别给我扯犊子昂!”,“陆子昂是小天的表弟。”,“我是说他怎么会来灯光?”,“不相信你自己去打听啊!”,“行,知道了。”,“那飞哥再见。”,对面人没回,不过邵秋水也不在意,她又接着打电话了。 接通后是个男声,还没等邵秋水开口,他已经先嚷嚷起来:“别说你不知道啊,陆子昂的事我不掺和,你别来找我。”。 她磨了磨牙齿,压着火气说:“飞哥说了,他晚上会去灯光的。”。 “他去灯光干我叼事。”。 “陆子昂跟刀锋是一起的。”。 对面恍然大悟:“哦~,那我还去干嘛,我可不趟这个浑水。”。 邵秋水认真解释着:“陆子昂的事你不用管,可你得帮我解决徐丽那个小表砸。”。 对面的人笑了:“你是叫我去打一个女人?”。 “当然不是,我要让她以后都不敢惹我,反正你来灯光找我玩,多带点人。”。 “有什么好处?”。 “有美女。”。 “行。”。他们越聊越开心,邵秋水乐得合不拢嘴,两人在电话里互彪着脏话,没一会就到站了。 下车后,我和她商量好晚上7点灯光见,她回去了,我正打算回去,你约我一起吃晚饭。 我们点了两份刀削面,你问我:“邵秋燕是不是要跟人打架?”,我点点头。 你又问:“约了灯光?你不要去啊!”。 你盯着我,我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应付道:“我知道,我不会掺和这件事的。”。 你满意道:“那就好。”。 面一上来,我对你说:“饿死我了,我一定会全部吃光光。”,你呵呵了两声。我吃到一半,你已经吃完了,而我打了个饱嗝,实在吃不下了,你说:“吃不下别吃了。”,我不好意思得干笑两声。 饭后,我借口家里有事,你送我回去了。我站在楼道里看时间,我朋友曹蕊打我电话,约我小区公园见。 她一来就对我说:“刚才邵秋水说她要打别人,在灯光。”。 我点点头,说:“我早就知道了,今天下午她叫了挺多人的。”。 她激动了:“那我们去看看,她说7点,现在6点半了。”。 “好的,走。”。 “我感觉有点紧张。”她说。 “我也是。”我回。 走到灯光附近,发现人比平时多一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闹着,还看见了不少熟人,应该都是和我们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再往前走,看见邵秋燕在和一帮男生说笑着,那些人一定就是她的帮手了,有七八个左右。 我们慢慢走过去,走到相隔十几米的距离,邵秋水一个转头看见了我们,热情得向我们招着手。曹蕊站住摇摇头,对邵秋水招手。邵秋水也摇着头,对我们招手。她旁边的男生朝我们吹着口哨,还有人喊:“美女,过来玩撒。”,我忍不住想笑,我觉得我们太二了。 纠结了一会,我们还是过去了,曹蕊问邵秋水:“对面的人什么时候来啊?”,“不知道。”,“……”。 趁着她们聊天,我观察了一下这些男生,长得还行,有一个齐刘海的男生看着好可爱呀,不过估计比我小;还有一个斜刘海的也很养眼,挺像我以前暗恋过的一个男生。哎呀,我在想什么呢,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白痴。 突然听见一个女声喊了一声邵秋水,她和曹蕊打了个招呼就去找那个女生了,那些男生也过去了,一群人围着那个女生聊着天,有说有笑的,看样子不是对面的人。我拉了拉曹蕊说:“走,找个地方坐一会。”。 我们坐在灯光篮球场旁边的观众席那聊着天,期间去了趟厕所,又去了趟小卖部,一路上担心错过好戏。等我们回到灯光的时候已经7点45了,而且邵秋燕他们也不在了,人似乎也少了许多,看来对面的人肯定是没来了。 我们找了个熟人问了下情况,曹蕊问他:“他们人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我们又问了些别的情况,最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邵秋水跟徐丽有一些口角之争,邵秋水气不过,把人教训了顿,结果徐丽叫来了学校的扛把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飞哥来了,于是吓得学校扛把子愣是没敢出现。我不禁感慨,原本只是两个女生之间的口角之争,却因为邵秋水的三言两语,最后演变成两伙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回去的路上,曹蕊感叹:“好像我们还没在灯光看到过打架呢?”。 我仔细想了想,回:“好像是的。”。 “真无聊。”。 “恩。”。 走到楼道附近,远远地就看见楼道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那辆熟悉的车,我身体一僵,完了! 生气了 我慢慢向那边挪去,尽量拖延时间,考虑等会要怎么说。我越来越近,你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敢去想。我看见地上的烟头,吓了一跳,触目惊心,万分恐怖,大概十几根。你坐在车上一动不动,我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靠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听到我的脚步声了,我不可能等你走了再回家的。 我挪到你的侧面,再也不敢往前走了,站在原地看着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你又抽了根烟,我默默地看着,无能为力。 你将烟头扔掉,抬头望向天空,强压着火气问:“你去哪了?”。 我支支吾吾,盯着自己的鞋子,小声的说:“去灯光了,不过我是和曹蕊去的,不是和邵秋水去的。”,后面那两句我加大了声音,怕你听不到。 你的声音也加大了,转过头来,憋着怒气道:“有区别吗?”。 我不敢看你的眼睛,一直低着头。 我心里急得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用“恩”“额”代替。 你口气缓和了些:“我不让你去灯光是害你吗?”。 我匆匆走到你跟前,扯着你的衣角,一脸诚恳的说:“我错了,真的错了。”。 你冷笑一声,严厉的口气:“你看看地上的烟头,你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吗?”。 你的眼睛盯着我,我哆嗦了一下,什么都不敢说了。 你冷漠地伸出手,说:“钥匙给我。”,我才想起来钥匙吃饭的时候放我这了。 我掏出钥匙,不解得问:“那你怎么不打我电话?”。 你一把抢过钥匙,依旧冰冷的说:“没电了。”。 说完发动车子就要走,我拉住车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头也不回,喝道:“你还让不让我睡觉?”。 我急得快哭了,哽咽道:“我错了,别生气了。”。 你只当没听见,我的手一松,你的车子飞驰出去,毫不停留。 你又像上次一样走了,我很烦,晚上我发消息给你“在哪,到家没?”,你只回了我两个字“没有”,然后我怎么问你,你都不回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你,你告诉我你昨晚出了车祸,破了点皮。 我家没有电瓶车,我只能骑着我的小破自行车慢慢吞吞地往你那赶,因为你开不了车了。这一次,我很快就到了。 推开门,你躺在床上,冲着我笑:“你来了。”。 我掀开被子,看见两个膝盖裹着白纱布,一只还映着血呢,你拿出一条布满血迹残破不堪的裤子对我说:“可惜了,报废了,不过你放心,车子没坏还能开。”。 我听完这句忍不住转过头,泪水夺眶而出。 你摸着我的头,温柔的说:“没什么大事,一点皮外伤,死不了。”,我的泪水止不住往外流。 我擦干泪水,问你:“怎么出的车祸?”。 你笑着讲:“我拉到90码,在足球场那摔了,因为地上有一块砖头,我正好就开到砖头上了,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我生气了:“那你开那么快干嘛!”。 你赌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那后来呢?”。 “后来小贱把我送回来了,又给我包扎了一下。”。 “好的,那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 “你睡了我告诉你干嘛。”。 我无话可说了。 我坐在床边,轻轻抚摸你的伤口,问:“怎么样?疼吗?”。 你眨巴着眼睛,说:“不疼了。”。 门外有摩托车的声音,是龙云和小辉来了。一进门,小辉往桌上放下几袋东西,是中饭,他看着我笑嘻嘻的说:“怎么办,没有你的份。”,你解释:“他瞎说的。”。 我们吃起中饭来,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买4份一样的。正吃着,龙云又开我玩笑:“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什么事?”,“买饭啊。”,你现在下不了床了,我在想,那上厕所怎么办?吃过饭后他们就走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问你:“你上厕所怎么办啊?”,你噗嗤一声笑了:“你当我残废吗?就是腿疼点。”。 接下去的五六天我一直在照顾你,最主要的是我要每天给你买饭。你向我指明去路,我回来的时候又会忘了。去一趟镇上要大概20分钟,有的时候我会吃好了回来,有的时候买了回来一起吃,有的时候不想去那么远,我会去小店买点面和鸡蛋,还有榨菜,就这么烧着吃。 晚上有时会帮你洗脚,这个时候你是最开心的,还会对我撒娇卖萌,那样子,无法描述。 最闲的时候就是下午和晚上,你不能陪我出去玩,我们也不无聊。我们会玩很多游戏,两只小蜜蜂或者真心话大冒险等等。有的时候你会唱歌给我听,我就静静得听着,我唱歌的时候你嘲笑我五音不全。 你睡觉我醒着的时候,我会安静得看着你,你的眼睛很美,睫毛很长,我常常嫉妒你的睫毛比我长,你是双眼皮,我是单眼皮。 你经常会喊我老婆,希望我能换个称呼,我想了想,疑惑的说出来:“难道叫,龙儿?”,你说:“我想吐血。”。 上班的日子 渐渐地,你膝盖上结的痂掉落了一些,长出来的新皮格外明显,我问你:“这不会以后都要留疤了,还能长成原来的样子吗?”。 你抠着一些要掉不掉的痂,漫不经心的回答:“留就留呗,有什么关系。”。 可我听了有些难过,我总觉得你是因为我才会摔那么惨的,现在还得留疤。 我正自责着,你“嘶”地叫唤了声,我无语了,有一个地方结的痂被你抠出血了。 我嘴里唠叨着:“你是不是傻,你抠它干嘛,好了,开心了。”。 说着便去拿碘伏,我取出棉签,沾好,在冒血的地方认真地点着,你缩着腿,嚷着:“没事没事,别擦了。”。 又过了一两天,你可以自如地走路了,但是腿上最大的一个疤还没掉。你说你找了个工作,迫不及待得要去上班,不过我们的钱也确实不多了。你找的是学徒,你同学是开挖机的,你想让他教你,因为学会这个是很赚钱的。 第一天,6点半,天已经大亮,你把我叫醒,我睡眼蒙眬得和你一起去了。干活的地方在我家附近,路上经过农场中学门口,我们停下来买早饭的时候,我看见几个迟到的熟人,他们向我打招呼,我感觉怪怪的,有点不好意思。 到了工地,这是一片建筑工地,是一家工厂正在扩建,但是干活的工人不是很多,我呆在这也就不会尴尬了。我在没建好的厂房里看到一些硬纸板,就坐在上面看着外面的你,你看到我,笑着向我摆摆手,我也笑着向你摆摆手。 我无聊得玩着手机,刷刷空间,听听歌,看看小说,手机才到中午就没多少电了。 中午,你的朋友买了三份盒饭,是15元一份的那种。他在硬纸板上盘腿坐下,把盒饭往腿上一放,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菜汁溅到了衣服上,没洗手就直接抓起一个鸭腿啃着。我有点咋舌,问他:“你们这没有食堂吗?”,他嘴里包着菜,也没回我,只是摇摇头。我看他这样,真是不敢相信,他只有18岁,简直把日子过成了28岁的农民工。 我坐在你旁边,一手托着盒饭,慢慢打开,又看了眼你的,原来是一样的,我挑了口豆芽,好像是冷的,又尝了口饭,是热的,我也直接用手抓起鸭腿咬了一口,还不错。最后我吃了个鸭腿,三分之一的饭,几口菜,而你们两个吃得空空如也,只剩骨头,我觉得我有点浪费。 漫长的下午很难熬,因为我已经没电了,想离开又不认识路。于是我清唱了几首自己喜欢的歌,感觉无趣又在这个厂里转悠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发誓明天不会再过来了。 晚上,我们迎着夕阳回家,摩托车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着,我们的面前是姹紫嫣红的晚霞。我欢呼着,感到无比快乐,我觉得照这样下去我们的未来无限美好,我也应该去找个工作了。 第二天我没有和你一起去,我想去找个工作。我蹬着那辆破自行车从张芝山回到农场,还没到家,你的电话打来,又是不好的事,你又出了车祸,不过这次没那么严重,你居然还顽强得开到了厂里。 我去药店买了红药水和纱布,然后一会一个电话的向你问路,我是路痴,昨天走过的今天就忘。等我到那,你欲哭无泪:“我被你蠢哭了,没有绷带我用手扶着吗?”,后来你用剩下的纱布打了个结,就又去学习了。 晚上自行车是个问题,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的决定是,把自行车倒放在车后座上,你找了点绳子绑好,我一手扶着车龙头那,一手扶着车座凳那。一路上我不停的喊:“累死我啦,你开快点。”,“不能快。”,“……”。 后来我又跟着你去了,因为无聊,我准备了充电宝,在手机上找着工作,可是没什么好工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这天中午,你带我去江边散心,这里离江边非常近,休息一下没关系的。 阳光和煦,风轻云淡,我坐在路边半米高的水泥墙面上,江水一波一波奔腾而来,永不疲倦。 你站在我面前,微长的刘海随风飘动,俊美的容颜仿佛漫画人物一般,我竟有些痴迷了,忍不住要在心里念诗一句“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突然,你就这么毫无预兆得唱起了歌: “虽然我们相识的日子还是短暂的 可是我已深深把你来爱了 你的天真和你的纯情已把我吸引了 你就是我梦中美丽的天使 我知道你是一个天真善良温柔的女孩 真的希望自己能够配上你 你怎么了?” 你的手指轻轻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滴,歌声没有停止: “真的希望自己能够配上你 如果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的爱你 真的只想真心真意对你说 我爱你一定爱到花都开了鸟儿把歌唱 爱到牛郎织女为我们点头 爱到花儿绽放鸟儿成群把我们环绕 爱到每道彩虹映出你的美 我爱你一定爱到海枯石烂永远不后悔 爱到来生来世也会说无悔 就把这首动听的歌唱给心爱的女孩 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 让我去爱你” 江边,英俊的少年唱着这首动听的歌给心爱的女孩,他疑惑:我就随便高歌一曲,怎么把女生给唱哭啦? 也许他认为女孩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可女孩觉得自己不是。 也许他觉得女孩如歌词中所写的那般善良,可女孩举得自己并非良人。 你把我想得这般好,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光里出现,我怎能不潸然泪下。 我以为我们以后会过得平平淡淡,可是不到一个星期,这样的生活就结束了。你兴奋得操作着,挖得好好的,可是有什么东西就这么断了。你问你朋友:“怎么办?这对你有多大的损失?”,他笑着回答:“没有损失,这边的工程我很快就结束了,马上就要转站其他地方。”,“去哪?”,“金沙。”。于是后来你就不再去了,我们又过回原来苦逼的生活。 油没了,你打算去小贱那弄点油,以便能继续找工作。 独手男和马苏洋 杂乱的房间里,他们过的日子依旧像以前一般潇洒,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钱的。 我看见一张陌生的脸,相貌平平,可是他的手,一开始他是插在衣服袋里,后来我看清楚了,他一只手没有手掌。我怕我看错了,又多看了几眼,那条手臂底部的皮光滑得很。我没有大惊小怪得问他,只当没看见,紧紧得靠着你,反正一会就走了。 我坐在床边上玩着手机无聊地等着你修车,车子出了点小问题,你觉得自己能搞定。 小贱和龙云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小贱微笑着,热情道:“月华,好久不见,有没想我们?”。 我放下手机,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笑起来。 龙云搬了张凳子坐在我面前,说:“是啊,怎么不来找我们玩了?”。 我挠挠头,笑着说:“额,前几天我们去找工作了,不过现在又不干了,所以不就来了嘛。”。 小贱往我旁边一坐,身体一晃,手臂撞上了我的手臂,潇洒道:“张芝山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请你去吃啊。”。 我眼睛瞄向他的手,身体轻轻挪动了下,平静地回:“我吃过晚饭了。”。 他动了动嘴角,叹息道:“那下次。”。 龙云又提议:“要不去k歌,再多叫几个人。”。 我刚要回答,小贱白了眼龙云:“你出钱啊。”。 龙云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小贱往我这挪了挪,一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了我的肩,豪气地说:“那你想玩什么?跟哥说。”,我微微一皱眉。 “哐当”一声,大家吓一跳,是你突然把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砸。 你对小贱怒目而视,双拳紧握,暴躁地喝道:“有完没完!”。 我屏住了呼吸,担心会不会打起来啊。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踹出去,床咯吱咯吱响,皱着眉头不屑道:“开个玩笑呗……”。 后面的话他说的是方言,他不想让我听懂,可我偏偏听懂了,大概意思是:你这么护着她干嘛?大家一起玩玩呗,难不成你以后要和她结婚?等等,大家一起玩玩,这句话可真是耐人寻味。我愤怒得盯着小贱,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门外去了,你捡起工具又继续弄车。 我看见桌上有白酒,正好气头上,我猛灌了一口,狠狠砸在地上。独手男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激动地大叫着:“好,霸气,我佩服你,女中豪杰啊!”,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你那能杀死人的目光传来,我撅着嘴笑着,你继续忙着弄车。 门外有动静,我以为是邵秋水来了,却不想另有其人。这个女孩看上去娇小瘦弱,瓜子脸,中分披肩长发,衣着普通。走进来时眼睛望着屋顶,双手环在胸前,高冷的表情,一言不发,好像自己是女王一样。你们几个一拥而上,热情得喊着:“美女,多大?”,“美女,叫什么?”,“……”,她只是冷漠地看着你们,什么话都不说。 你们无趣得散去,在角落里小声得讨论着。 小辉说:“这女的装逼呀。”。 龙云说:“长得不怎么样。”。 小辉说:“恩,我也觉得。”。 独手男说:“搞得跟别人欠他钱似的。”。 你说:“老婆,没你好看。”。 我心里默默地笑着,不知道是哪些人刚才一口一个美女的,原来都是套路啊。 过了一会,那女生和小贱单独在外面聊着天,其他看热闹的人都进了屋,还把门关上了。 小辉贼笑得问大家:“你们猜她多大。”。 我说:“15啊。”。 你说:“不小于14。”。 他故弄玄虚得笑着:“14,农场中学初一的,叫马苏洋,是我哥现任女朋友。”。 此话一出,炸开了锅,“哇哦,这叫老牛吃嫩草吗?”,“真不知道那女的怎么想的。”,“他们相差10岁多。”,“我就笑笑不说话。”。 不知道那个女生晚上是怎么过的,反正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 学校门口找人 第二天下午,小贱找你,当然还有我。原因是马苏洋昨晚回家晚了,今天没了联系,电话qq全不通,打算下午去学校门口找人。既然要找人,怎能少了我,我最清楚学校几点放学,我认识很多那个学校的人好说话,最主要的原因是邵秋水不在。 我们去得比较早,到的时候还没有放学,对面保安大叔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可能他以为是学校里的人叫了社会上的闲散青年来打架的。我瞧着你们几个的衣着打扮很普通,可是言行举止还真是自带光环啊,和你们几个待在一起简直光芒万丈。 学生陆陆续续得出来,欢声笑语,追逐打闹。你站在我身后脑袋搁在我的肩上,我看见几个熟人在向我打招呼,我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兴奋,想想自己以前在学校里可是老师们口中的那种三好学生,没想到也有今天。 遇到关系好的熟人我也笑着向他们挥手,遇到关系不好的熟人,我就双手环在胸前,盯着他们,他们也看见了我,然后窃窃私语,再哈哈大笑,我不以为意。 他们几个看到美女得瑟得很,眉目传情,搔首弄姿,讨论哪个更漂亮。我和你呢,根本就是秀恩爱。 等了许久,连马苏洋的影子都没看见,好像邵秋水也没看见。大波人潮已经远去,零零散散的出来几个背着书包的。再这样等下去只怕会一无所获,正巧,碰见一个初一的熟人。 我喊了一声:“徐红。”。 她站住看着我们,我和你慢慢走过去,走到她面前,你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 她笑着问:“你男朋友啊?”。 我点点头,你回:“是的。”。 我直接问:“你知道马苏洋吗?”。 她想了一下回:“她呀,好像是昨晚回家晚了,今天没来上学,估计被关在家里了。怎么,难道,他们?”,她瞄了眼那4个人,我微微点点头。 于是我们不再傻等下去,她家在星苏花园22幢,我们几个绕着小区找了一圈,终于在5点左右的时候到了她家楼下。 可是到了楼下也不敢去敲门,你们几个商量着,龙云对小贱开着玩笑:“你上去敲门,就说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她爸妈肯定气死。”,小贱一脚踹向他,他嬉笑着躲过。 小贱看向我,笑了:“要不你去敲门,你是女的嘛,就说找她玩。”。 你摇摇头说:“这样不太好,她们两个又不熟,说漏嘴怎么办?”。 小贱思考了一下回:“也是,要是说漏了嘴,我家苏洋又要挨骂。”。 小辉提议:“找邵秋水去。”,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去找邵秋水。 邵秋水父母离异,她有时住她爸那,有时住她妈那,她爸爸住在农村平房里,她妈妈和我家一个小区。小辉问了一下,她在她妈妈那,于是我们开车直奔星港湾。 楼旁的马路上,几个小孩子追逐着跑向远处,一些在车库里吃饭的人家都亮起了灯,我们的车停在路灯下,一群人吵吵闹闹着往邵秋水家车库走去。 正说笑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抓着一把扫帚,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着,都是方言,我没怎么听懂。附近在车库里做饭的人们纷纷走出来,马路上准备回家的小孩也凑过来看热闹。 你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小贱,欲往路上跑,小贱甩着你的手,叫唤着:“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骂人!”。 龙云直接往前面冲去,小辉拉着龙云,龙云伸出手指叫骂着:“你特么骂谁呢!有种再骂一句试试!”。 那女人举起扫帚,向我们冲过来,我们几个在龙云的叫骂声中上了摩托车。车子一溜烟跑了,我们的身后是邵秋水妈妈不绝于耳的叫骂声和不明情况的围观群众的议论声。 邻居 自从那天晚上你主动去过一趟他们那后,你和他们的联系越来越频繁,早就把找工作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这几个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只鹅,叫我们一起吃。 深秋的午后,大桥底下,这里人迹罕至。虽然称它为大桥底下,实际上是高架底下,这座高架一边通向苏通大桥,一边通向其他城市。高架之上,路面平坦,车流不息,热闹非凡;高架之下,道路崎岖,荒草丛生,寒风凛冽。 我们到的时候鹅还没杀,我远远得就看见那只鹅被绑了双脚,有气无力地叫唤着。像杀鹅这种粗活肯定是小贱最得心应手,小辉和龙云打下手,我和你去捡柴,陈轩,就是独手男,他负责吃就行了。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草和树枝,你在忙着搬草,我被几朵蓝色的野花吸引了。我慢慢走过去,蹲在地上去闻味道,淡淡的幽香,带点涩涩的感觉,我喜欢。我轻快得哼着歌,兴高采烈地摘了一小束花,藏在身后,跳着走到你身旁。你在折粗的树枝,忙得很,我将花递到你面前,兴奋得说:“送给你。”,你一脸惊讶得看看我,又看看花,我感觉自己好傻,男生怎么会喜欢花呢。 “不要拉倒。”,我说着把花瓣全扯了握在手心里,背风站着,高举手臂,指缝微张,蓝色的花瓣飞向天空,如梦如幻。 你点了一堆草,放了几根枯树枝,火势起来了。11月初的天气还不怎么冷,有了火堆感觉很热,我们呆了一会便离远了些。 陈轩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说:“你看那是什么?”,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刚杀好的鹅,羽毛黏着内脏,好恶心。 我站起来,跺着脚大喊:“陈轩!别以为我不会打你,”,我看了一眼你,指挥道:“你,给我上。”。 陈轩逃得远远得,得意道:“那你别吃啊!”。 你嬉笑着冲过去,和陈轩绕圈圈,他们三个在一旁哈哈大笑。 小辉开车去买啤酒和盐,你们几个挖洞,两个洞里分别插上粗树枝,旁边还放些石块固定。又用一根削了皮的树枝从鹅嘴里穿过去,架在两根粗树枝上。接下去点火,我们激动的围着鹅,盼着快点熟。 小辉也开车回来了,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我们几个立刻围上去。他买了6瓶听装啤酒,一包盐,几包辣条和棒棒糖。我们把辣条和棒棒糖抢夺一空,龙云开了瓶啤酒喝起来,小贱用刀在鹅上划了几下,倒了啤酒和盐。 我们围着火堆聊着天,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小贱割了一小块肉尝了下,还没熟,我们继续等。诱人的香味飘散开来,鹅肉烤得滋滋响,小贱割了几块分给我们,你帮我割了一块好的。我们就这么放在手里吃起来,我小心翼翼得咬了一口,那味道,很鲜美,可是,肉好像没熟,我嚼了半天咽不下去。我看见你们大口吃着,肉中间还夹着血丝,那场面不忍直视。 这个下午,我们一直在烤鹅,几个小时后鹅肉才正常一点,我们一个个吃得满手满嘴油,互相嘲笑着对方。 第二天你告诉我一个对我来说不知道该喜还是忧的消息,小贱他们要搬过来了。我不明白,问你:“他们不是有住的地方吗,干嘛还要花钱租房子?”,“可能遇到麻烦要换个地方。”,我想,我竟然要和那种人做邻居,大概以后永无宁日啦。 他们4个人租了隔壁仅剩的两间房,行李直接扔我们屋子,又拿了我们屋里的扫帚和盆,很勤快得做起卫生来。我站在外面看,他们把水往屋里泼,迅速铺好床,又擦了桌子,一切搞定,熟练得很。不过收拾行李的时候小辉,龙云和陈轩在我们隔壁屋,小贱自己一个屋。我有些不明白了,怎么这3个人宁愿挤一张床也没人想和小贱住一起呢? 晚上,他们没有锅碗瓢盆,自然就和我们一起吃了,这样做饭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许久没有见面,啤酒走起,我拿了一瓶正要倒,你却抢过去,递给我一瓶营养快线,大概以后再也喝不到酒了。 边喝边玩,我们玩的炸金花,你们输了喝一碗酒,我输了略过。你们越玩越起劲,一箱啤酒所剩无几。喝了酒的大家格外兴奋,满屋子尽是玩笑谩骂声和酒瓶碰撞声。 屋里,我坐在床上吃着面条,你们和小贱吵起来了,陈轩追着小贱大喊着:“你敢作弊,快追他!”,于是你们几个吵吵闹闹的冲出了屋子,在外面院子里追逐打闹,好不快乐。 我站在门口张望着,看不到你们在哪,不过远处时不时传来你们的欢笑声。我静静得靠在门框上,一阵风袭来,我拉着衣领缩着脖子,可真冷。抬头望天,今晚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朦胧弯月,散发着神秘而梦幻的光芒。 你们的声音渐渐近了,小辉扶着小贱慢慢跳过来,你们七嘴八舌得让他小心,他一脸无谓的嬉笑着。 小贱经过我时看了我一眼,我调侃道:“你这就叫乐极生悲!”。 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下,说:“那你这叫幸灾乐祸!”。 我撇了撇嘴,跟着你们来到小贱的房间,你拿了上次没用完的药水给他涂,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脚上的伤,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深夜10点了,我打了个哈欠。 床上,我准备睡了,你还在看手机,我侧过身去。 没一会,听见越来越大声的嗯嗯啊啊声,肯定是在看片子。我直翻而起,烦躁道:“快点关了!我要睡觉!”。 你憋屈地向我翻了个白眼:“咋滴,现在连片子都不准看了!”。 你翻白眼的模样还挺可爱,不过我也向你还了个白眼:“你不要以为天天放片子就能勾,引我了!”。 你眼睛一瞪,嘴巴凑到我耳朵边:“你小声点,外面8只耳朵呢。”。 我听罢脸一红,支支吾吾:“那你还……”。 我穿了件外套,往床下走,你拉住我衣服:“不是。”。我使劲一抽,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 到了门口,我猛得一拉门,只见门外四个男人齐刷刷地转身,仰头对月,接连赞叹“啊,今晚的月亮好美!”,“星星也很美!”,“是啊是啊。”。 我倚着门,问:“要不要进来弄杯酒,举杯邀明月啊?”。 四个人拉扯着往隔壁走去,我望着他们的背影骂了一句:“4个傻x。”。 他们的搬来给我们带来不少乐趣,但也有尴尬的时候。 早上我烧了热水泡锅和碗,又洗了衣服。我端着盆去晒衣服,小辉和龙云也在洗衣服,满满一大盆,比我的多3倍。他们两个一人拉住床单的一端,往相反的方向拧,水全都流到水泥地上。他们看见我经过,开玩笑的说:“嫂子,要不帮我们的也洗了呗。”,我面带微笑的回答:“做梦!”。我把我的内衣晾在房东那边,这样他们就不会看见了。 潇洒的日子 接下去的日子就是打牌,喝酒,吃肉,玩游戏…… 别人打牌钱输赢,我们打牌真心话大冒险走起。跑得快,斗地主这些只能4个人玩,我们6个人,陈轩表示他退出,我自知牌技差也不玩。 我坐在你旁边,陈轩绕着大家转,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小贱干咳了一声,幽幽的说:“提醒的不算啊。”。 第一轮小辉输了,他果断选择真心话,你提议:“不能一直选真心话。”,大家纷纷同意,我心痒难耐,问:“我们两个也提问?”,大家一致通过。我们一个个陷入沉思,小辉拍着桌子嚷嚷:“快点快点,还玩不玩!”,龙云第一个提问:“你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是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你质疑道:“什么呀,都没考虑。”,“确实没有啊。”小辉肯定的回答。 小贱急急忙忙问第二个问题:“做过最二的事?”,他想了一会,摇摇头说:“好像没有。”,大家起哄了:“切,不带这样玩的啊!”,他露出为难之色“我想想,恩,额,我走在路上,看见一个熟人,结果发现认错人了。”,沉默3秒,大家集体鄙视他。 该你问了:“最后悔的事?”,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屋里一片死寂,最后他依旧一副不喜不悲的表情,轻轻的说:“认识邵。”,你们自觉得催着下一个人问,我还稀里糊涂呢。 下一个是我,我早就想好了问题:“你最想去哪旅游?”,他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无限憧憬道:“海边。”,于是我们聊起了海边的事,差点忘了还有人没问。 最后是陈轩,他问:“你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小辉认真的说:“认识你们之后。”。 之后又玩了几轮,大家输了都选真心话,问的问题无非是“你初恋是谁?”,“第一次和谁?”,“最开心的事?”,“最痛苦的事?”,“最想干什么?”,“遇到最尴尬的事?”等等。后来觉得没意思,索性玩炸金花,输了直接大冒险。 大冒险的内容有点毁三观了,一开始拼个俯卧撑,仰卧起坐什么的,后面唱歌,跳舞的。又正好我输了,他们起哄要看我跳舞,我表示很尴尬,只能唱歌,最后没唱完,他们默默地继续下一轮了。 玩到后面越来越离谱,学猫叫狗叫的弱爆了。原地转50圈,学女人走路这些已经满足不了我们了,最后玩上了国王游戏。 于是后面的情况便是两个人笑着对骂,两个人装模作样的打架,一个人抱另一个做深蹲,一个男的调戏另一个男的……欢声笑语不断,只不过,这样的游戏总是以一个人的耍赖而结束,耍赖的原因无非是提的要求太过分。 结束后已经中午了,于是又提议最后一轮谁输了去买饭,偏偏最后我输了。我微笑着看着你,你揉乱我的头发,笑着说:“走,我陪你。”。 出了门才知道,这风透心凉。车速不快,但风猛得一阵袭来,感觉像刀划破脸庞,剁碎耳朵。我们冒着严寒买了饭回来,一进门,他们一个个躲在床上玩手机。 买了几顿饭后钱就不多了,只能去前面小店里买那种3块钱一卷的面,再偷偷从房东家田里挑了点菜,就这么凑合的吃了几顿。 没几天开到了荤,当我听说弄到了一只鸡,兴奋得想去看看有多大时,结果小贱速度快到已经让鸡肉在锅里煮了。 我们围在电磁炉旁,闻着诱人的肉香,盼着鸡肉快点熟,至于鸡从哪里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抢劫吧 之后的几天过得平淡起来,大家死气沉沉,游戏什么的也没人提了。 你家里有事要去趟外地,不过很快,第二天就回来,那么我正好回家一趟。你天没亮就起床穿衣服了,几分钟搞定,匆匆离去。我睡眼蒙眬,又沉沉睡去,一直到隔壁有动静了才醒来,穿个衣服墨迹到9点。 我正锁门,他们也打算出去,便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我摇摇头:“不了,我等会回家。”。 龙云劝我:“一起去吃,等会送你去车站。”。 小贱也跟着劝我:“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 我们去了以前经常去的地方吃酸辣粉,小贱像以前一样去门口玩老虎机了,我坐了靠墙的座位,龙云挨着我坐下,小辉和陈轩坐对面。 快吃完时,龙云问我:“你等会确定回去吗?”,我点点头,他竟然酸溜溜的说:“你别回去了,跟我们玩去呗,挺舍不得你的。”,我咽了口口水,微笑着对他“呵呵”了一声。 小贱把我送到车站,临走时他问我:“那你晚上不回来睡了吗?”。 “恩恩。”我回。 于是他“嗖”得一声就没影了。 等车时让我想起了刚认识他们的时候,那时我是第一次上班,根本吃不得苦,才干一天就走了。第二天也像现在这个天气,晴空万里,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认识你这么久以来,我还没有去看过一场电影,去过一次公园,逛过一次街呢。 想着想着,车来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开过去。我决定,我要去走走,于是我去对面等车了。没一会车就来了,车上只有两三个人,很清静,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慵懒地窝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景物一点点退后。等会去哪玩呢,我想了很久,竟然不知道想去哪,突然觉得有点孤单,真是没意思。我感觉在一个人流浪,没有了往昔自由的心境,短短一个月仿佛过了一年。 最后我又坐了回来的公交,本想回家的,快到星辰花园的时候我又下车了。今天是周三,我想去看看学生放学的模样,自从离开学校,就格外怀念上学的时光,那可能是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走到熟悉的小门口,我就是在这个地方和你们结缘的,我和你的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经过小门口,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背影,我慌忙退了回来,我有点不确定要不要去找他们,也有点好奇这4个家伙在这里做什么,莫非在等美女,我竟然有点紧张。 我跑到楼道里,从窗口正好能看见他们几个,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在和一个女生聊天,看样子应该是初中的,几人聊得火热,我感觉他们又在祸害小女孩了,我匆匆下了楼,朝他们跑去。 我装作偶遇,先不看向他们,望着别处朝那走着,是他们先叫住了我:“你怎么来这了?”。 我顺势和他们搭话:“我随便逛逛。”,说话时我没有看见刚才那个女孩,那他们应该是熟人。 我问他们:“你们在这等人啊?”。 小贱回:“是啊,你呢,不是要回家吗?”。 我开玩笑着说:“刚才想现在不想了,你们在等哪个美女啊?”。 龙云奸笑着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和他们扯了些有的没的,学校放学了,一些小学的先出来,三三两两没几个。远处初中的也零零星星得出来了,初中在外吃饭的要多很多。人群中,一些女生看见他们打着招呼,那些女的相貌平平。 我看见有几个高个子男生结伴打闹着出来,看上去是初三的,长得也不错,我下意识理了理头发,背挺直了一些,搞得好像他们能注意到我一样。 当我还在搜寻帅哥时,小贱他们在追一个人,从我面前经过,在我不远处停下来,我听见他们在叫那个男生的名字,那个男生看上去有点矮小,穿得也像初一的小孩。只见他弯着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的纸币,他们立马抢过去,嘴上还不断得警告着他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竟然目睹了只有电视里才见过的场景,就在刚才的一瞬间,那个男孩已经疯狂得逃走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已经结束了。他们有说有笑得朝我这边走来,每个人对我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那一刻,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好像不认识他们了,这些人平日里除了喝酒打牌,偷鸡摸狗,也会洗衣做饭,扫地倒垃圾。不,我想我错了,一开始胡国辉是想让我干那种行业的。当我说了我的故事,他们也只是问能有多少提成。还有五哥的事和刚才的事,天知道他们以前还干过什么事,这才应该是真实的他们,我想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们。 我站在风中有些恍惚,他们过来问我:“走,跟我们嗨去。”,我摇摇头不想说话,车子呼啸而过,4个人消失在我眼前。 后来当你回来后,他们没有再去做那事。过了两三天,马苏洋竟然来了。 白担心一场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这个少女从摩托车上下来,手插口袋,昂着头,她一贯的姿态。 屋里,小辉在切菜,小贱起油锅,陈轩和龙云还躺在床上玩手机,你在门外抽烟,我一边玩手机一边观察着这个小女孩,她翘着二郎腿,滑着屏幕,脸上找不到任何表情。 小贱已经炒好一道菜,香气四溢,我肚子早就饿了,拿好筷子出去洗了一下。回来你们已经坐好位子,小贱也端着菜坐过来,你盛了点饭分给我一些,大家都狼吞虎咽得吃起来,小贱烧的菜确实挺好吃的,要是没有他,我们只能买饭了。 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吃饭,马苏洋竟然冷眼看着饭菜,没有半点想吃的意思,小贱问她:“不合胃口吗?你尝一点。”,说着夹了块菜在她碗里,她有些嫌弃得摇摇头,就是不吃。 饭后,我收拾碗筷,你在擦桌子,马苏洋去了小贱的房间,小贱去小店了。当我在水池边洗碗时,看见马苏洋在和小贱闹,两人在摩托车旁不知说着什么,我想我不用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都懂是个什么情况了,只觉得有点可惜。我其实挺想过去对马苏洋说:“别傻了,你押错宝了,还是回家去,你们之间没可能的。”。 我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两个,门口你们也围着一起看戏,还小声的讨论着。最终,马苏洋留下来了。 第二天我才起床,小贱已经送她回去了。 我和你像往常一样去小店买东西,小店老板在和别人聊天,提到了早上有警察来过这,你立刻警觉,有意无意的搭话:“怎么了吗?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眉飞色舞的讲起来:“一辆警车在这边停了好久,听说是找什么人,报警的是个中年妇女……”。 我和你假装淡定的离开,我着急得问:“怎么办,都找到这里来了?”。 “小声点,冷静点。”,你牵着我的手,走得飞快。 回去你踹开中间屋的门,把事情和他们讲了,一个个惊醒,立马穿衣服。你趁他们起床打电话给小贱通风,我带上钱和身份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几个小心翼翼的往村子后面走去,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走到一块荒地,我们停了下来,龙云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烟,陈轩走过去借火,小辉打电话给小贱,你走到附近的河边,我跟了过去。你扒开芦苇荡蹲在岸边,我问:“你找什么?”,“看看能不能弄到什么吃的。”。 远处听见摩托车的声音,是小贱来了,他们几个边聊边走过来,对你说:“走,去别处看看。”。 小贱折了根树枝走在前面,东戳戳西打打。后面是陈轩,他在吞云吐雾。小辉边走边划手机。龙云冲上前去,一把搂住小辉,和他说笑打闹。我和你手牵手走在最后,一人拿根树枝挥来挥去。我们一行人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悠闲自在。 在外面玩了一天,回去时已是深夜,也许我们是白担心一场。 我第三次看见马苏洋的时候,她还带了两个朋友来。 王言和莫道平 那天,我站在田埂上看夕阳。小贱的车从我面前经过,他身后坐着马苏洋,她抱着他,长发打在后面人的脸上。后面那个女孩齐刘海齐肩短发,看上去古灵精怪,我竟然觉得她有点像邵秋水。坐在最后的那个女孩,齐刘海双马尾,看上去甜美可爱。 一张桌子九个人,桌上的火锅还没熟,煮的是房东家田里挑的菜和不知道从哪弄的鸭子肉。我和你坐在一起,正埋着头吃面。 你冲对面那两个女孩问:“两位美女叫什么?”。 那个短发女孩笑着说:“王言,语言的言。她叫莫道平。”。 双马尾女孩只笑笑没说话。 你旁边坐着小贱,他在给大家倒啤酒。小贱旁边是马苏洋,她自顾自得玩手机。马苏洋旁边是龙云,他正和坐他旁边的王言打打闹闹。莫道平坐在王言旁边,陈轩默默地给他一旁的莫道平夹菜。小辉坐我旁边,吞云吐雾的玩手机。 有酒有肉有人,这样的情况下免不了又是真心话大冒险走起。首先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转酒瓶,几局下来竟然是我赢了,我转到的是王言。 她似笑非笑的说:“我选真心话。”,大家陷入沉默,思考着要问什么好。首先问的是龙云,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你最喜欢吃什么?”,“海鲜。”。 马苏洋接着问:“你最喜欢哪首歌?”,“没有。”,没人反驳什么。 莫道林也问了同样无聊的问题:“你最喜欢哪部电视剧?”,“恩,爱情公寓,最近在看。”。 小贱笑嘻嘻得问:“初吻给谁了?”,她一愣,没反应过来,眼珠一转看看龙云,用手指了指他,我看见龙云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然后是你,你坏笑着,贱兮兮地问:“三围多少?”,我在你腿上掐了一记,你强忍着笑着。王言笑得低下头,把脸埋在手臂里,笑了半天才摇摇头,高声道:“不知道!没量过!”。 我问:“你最喜欢什么颜色?”,“蓝色和紫色。”,“我也喜欢蓝色。”。 小辉问:“做过最后悔的事?”,她低下头沉思起来,慢慢地说:“认识徐红。”,没有人追问什么。我心想,徐红我认识,不知道她们有什么矛盾,不过也不关我的事。 陈轩哪壶不开提哪壶,追问她:“为什么认识徐红后悔?”,她敷衍着说:“女生之间的事你们不懂。”,大家一阵唏嘘,不满道:“不带这样的,快点说。”,她无奈“好好,就是她以前抢过我男朋友。”,对于这种事,没人有兴趣过问了。 王言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转酒瓶,转到了马苏洋,马苏洋瞪着眼睛盯着她,她一副无辜脸。马苏洋冷淡地说:“大冒险。”,大家一阵起哄,大冒险可是八个人统一意见只提一个要求的。 龙云兴冲冲得喊着:“来个舞蹈,我来放音乐。”,她态度强硬的说:“我不会!”,王言和莫道平心领神会,说:“不同意,我们不同意。”。 你递给她一瓶啤酒,说:“吹一瓶。”,她一把接过去,立刻喝起来。大家都静静得盯着她,以为她会一口气喝完。她喝到一半停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喝。喝完后她把酒瓶倒过来拿,陈轩拍手叫好,大家迎合。 第三轮转到了我,我选了大冒险。小贱得瑟地嚷着:“来来来,吹一瓶。”,你说:“又喝酒,没意思,换点别的。”,龙云阴笑着,道:“那接吻。”,大家正要起哄,你站起来说:“我又没输,不能带上我的。”。我脑袋趴在桌子上等结果,小辉又说:“原地转100圈。”,小贱觉得太简单了,讨论半天学狗叫,我不同意,改成了学猫叫。 之后又玩了几轮,发现大冒险的时候意见难以统一,于是我们换了个玩法,玩国王游戏。就是拿9张牌出来,分别是大王和1,2,3,4,5,6,7,8,然后一人抽一张,抽到王可以叫几和几随便做什么。 第一轮是莫道平赢了,她呵呵得笑着,说道:“1和8……”她思考着,王言马上瞪着她,她立刻改口:“2和6。”,大家不满了:“不行不行,重新换牌。”,“等会说要求的时候人转过去,不许给提示。”。 于是重新换了牌,莫道平说:“1做俯卧撑,8坐在1的背上。”,你幽怨的声音传来:“做几个?”,她不确定的说:“10个。”,龙云兴奋得冲出来,你做好姿势,他一屁股坐下去,你朝他吼:“等会看我怎么整死你。”,他一脸得意,不以为然。 第二轮就到我了,我站起来,眼睛一瞥就看到你手中的牌了,眼神一对视,什么都懂了。我说道:“3和5互相对骂。”。 莫道平和王言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地笑着,两人不停得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说:“给你们一个场景,一个抢了另一个男朋友,你们看着办。”,听罢,王言开始骂起来,莫道平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场,一场闹剧就此作罢,场景自行脑补。 后来轮到王言,她提的要求是让两个人对打,被叫到的是小贱和陈轩。这两人先是装腔作势地吓唬对方,然后不知是谁误伤了对方,于是半开玩笑地对打,从屋里打到屋外,一群人堵在门口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两个看似玩笑,实则互不相让,你和小辉上去劝架,大家进入下一轮。 这次是小辉赢了,他大概蓄谋已久,脱口而出:“3和5去敲别人家的门。”。于是,我们一群人在夜色下游荡,看到一处平房,莫道平和马苏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我们躲在侧边那堵墙那,一双双眼睛趴在墙上。 这两人窃窃私语,犹豫不决,相互推搡。后来,莫道平拉着马苏洋的手做好朝我们这边跑的准备,马苏洋随便敲了几下门,人撒腿就跑,加入我们的队伍。一群人排着队贴着墙壁,静静地等待动静,过了许久,没有人开门,估计这户人家睡得早。 我们一个个无聊地散去,继续下一轮,这个游戏是在王言的耍赖下进入尾声的。 这个夜晚,小辉被挤到和我们一起睡,而他们是怎么睡的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说教 当柔和的阳光钻进屋子里,隔壁手机里的音乐声飘进耳朵里,我恍恍惚惚地醒过来。他们两个还在睡觉,我摸出手机一看,已经9点多了。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打开门,马苏洋她们3个从我面前经过,王言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小店?”,我摇摇头。 我刷着牙,看到小贱进去喊你们起床,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我洗漱完走进屋子,你们3个坐在床上抽着烟,我拿了毛巾捂着鼻子匆匆出门。站在屋外,我想起还没拿热水瓶,我只好再走一趟。走到门口,屋门虚掩,小贱的声音传来:“她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很松。”,我听得一愣,不知为什么想转身离开,“和阿骚比呢?”是小辉的声音。 我匆匆离去,走到屋后的马路上,看见她们3个正有说有笑得往回走。我慢慢地向她们走去,她们看见了我,加快步伐向我走来。 马苏洋微笑着,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她的脸上再看不出半点高冷,那一刻,感觉很亲切,我想我不讨厌她,我觉得这个女孩也许和我一样。 她笑着说:“给你吃面包。”。 我顺手接过,微笑着说道:“谢谢,你们认识邵秋水吗?”。 王言冷笑一声:“呵,她!”。 马苏洋接着说:“太认识了,就是她让我们认识他们的。”。 我一边吃面包一边问:“你们和她不是朋友吗?”。 莫道平吃完嘴里的面包,说道:“谁和她交朋友谁倒霉。”。 我不禁感慨邵秋水做人太失败了。 王言见我发呆,问我:“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杨月华。”,她笑着说:“月华姐,你几岁,我15。”,“18。”。说话间我们到了,屋外,你和龙云在洗碗,小贱和小辉在洗衣服,陈轩去倒垃圾了,我们4个去屋里接着聊天。 不知不觉间,中午很快到了。陈轩,龙云和你去买饭,小贱和小辉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屋里就剩下我们4个女生。 这一上午我一直在和她们聊天,他们一走,我终于忍不住说出我想说的:“我觉得你们还是好好上学比较好。”。 马苏洋反问我:“那你呢?”。 我颇为得意道:“我已经毕业了,职高的,你们才初一呢。”。 王言问:“那你怎么没上班,我之前找过一个兼职,感觉赚钱比上学有意思多了。”。 我笑笑,问:“你找的什么兼职啊?”。 她说:“发传单。”。 我在心中嘲笑她,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生活的艰辛还没体会到呢。我心里这么笑着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单调地劝着:“有学历是好事,能找到个轻松的工作。”。 王言不屑道:“也有很多工作不需要学历啊,我一个朋友的姐姐她是学化妆的,她挺有钱的,还开了个美甲店。”。 我想我自己都没上过什么班,还没整明白呢,和她们扯什么劲呀,扯也扯不清楚。 于是我换了个话题:“说真的,你们对他们几个很了解吗?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吗?”,她们3个来了兴趣,我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我犹豫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给自己惹麻烦,我转口说:“劝你们还是趁早走,你们之间不会长久的。”。 莫道平眨巴着眼睛问我:“你为什么这样说?你很了解陈轩吗?”。 她闪烁的眼睛无辜又可爱,我沉默着摇了摇头。 莫道平转头去看王言,她手撑着下巴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又去看马苏洋,马苏洋眼珠一转,嘴角一翘,看着我说:“那你呢,你怎么就确定你们之间一定会长久。”。 这话问住了我,我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是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样,可没人会知道以后的事。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愿意追随着你,陪伴着你,一直走下去。 我沉默了一会,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先不说以后,就说现在,你们三个打算在这边呆几天呐,要住一起的话谁洗衣服,谁扫地,谁洗碗,什么时候去找工作,什么时候结婚?”,说着说着我感觉自己扯远了,便不再作声,静静地瞧着她们三个的反应。 她们三个表现出的是不解和惊讶的神色,我有点奇怪。 马苏洋最先笑出声来:“姐姐呀,我过两天还得交作业呢,结不结婚的我可没想过。”,王言便问她:“你请谁帮你写的作业?”,“陈露露。”,“……”,于是她们三个聊别的去了,没人理我了。 我想我明白了,敢情说了半天我们根本不是聊的同一件事,看来她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好像,烟花虽美,转瞬即逝,但还是要去看烟花。又好比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但还是要去看夕阳。看来她只想要过程,不在乎结果,那么,我也没什么可劝的了。 想通了,我欣然一笑,自言自语道:“你说的是,这个选择没什么对错之分,希望以后的我们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第二天下午,她们走了,大概是父母报警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看见她们。后来,小贱他们也因为某些原因搬回了原来的地方。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我以为我要和这种生活做一个告别了,直到那个夜晚的到来。 结拜 这天夜里风不大,一弯半月,清冷美丽,几颗散星,闪烁光辉。 我面前的火有半人高,它随风舞动着,对面的人被它扭曲得变了形。我们围坐一圈,正在烤羊,那羊被钢筋夹着,时不时的倒上一些啤酒,兹兹作响,暖风裹挟着香味扑面而来。 大家聊着天,小贱提到跑路的事,他打算明天接了马苏洋她们就动身,大家商量着该去哪。 你突然问:“车子没油了,我们还有多少钱?”。 陈轩嚷嚷着:“那走,弄油去!”。 小贱拿着木棍捣弄火堆,弄着弄着停下来发呆,慢慢地说:“1000左右,不弄油,弄钱去。”。 你们几个期待的表情,他扔了木棍,左右看看,走到你旁边来。我看见他向你使了个眼色,你回头看我,突然对我说:“你去上个厕所。”,我一脸疑惑,你眨了下眼睛,我立刻明白了。 我起身回了屋里,把门虚掩上,走到窗口。我看见你们几个围在一起,说的什么一点都听不到。我无趣地离开窗口,躺在床上,我有些难过,开始胡思乱想,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曾说过你要离开他们…… “好!”,陈轩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我直翻下床,冲到窗边。 你们喝着酒,陈轩把酒瓶子扔到火堆里。你猛喝一口酒,喊着:“就是干!”。 你朝屋里走来,你过来拉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外走,走了几步,你回头看我,突然一把将我抱住,我心里七上八下,非常不安,你拉着愣愣的我慢慢走出去。 我们走到之前的位置,我坐了下来,你站在那,我抬头看你,你的眼神很认真,你说:“我们结拜。”,说得平平淡淡。 陈轩迫不及待得站起来,“同意。”他说。 小贱看着大家,大声说:“好,怎么结拜法。”。 你看看小辉和龙云,他们没说话,表示默认。 你一字一顿:“歃血为盟!”。 一个普通的小碗,倒上7分一碗白酒。小贱把手指放到嘴里,尴尬地笑了笑又伸出来,他去找了一把水果刀,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一滴鲜血落到碗里,他把水果刀递给陈轩。 陈轩握着刀刃,鲜血从指缝中溢出,顺着刀尖流到地上,他把手放到碗的上方,笑着看着血流到碗里。 你把刀拿去洗了,龙云帮陈轩简单包扎了一下。你用纸巾沾上酒擦拭了一下,伸出中指,刀起血落。 接下来是龙云,他兴奋地接过刀。他把玩着刀,走到碗边。握住刀柄,刀尖朝下,食指在刀刃上优美地划过,刀尖的血正好滴入碗中。 最后是小辉,他握着刀,端详着自己的手,考虑要划哪个手指。刀停留在小拇指上,一划,大拇指一掐,一滴血冒出来,滴到碗里。 仪式完毕,大家围着碗站一圈。小贱轻泯一口,给了陈轩。陈轩喝了一大口,给了你。你也喝了一大口,给了龙云。龙云慢慢悠悠地喝着,只喝了一小口,给了小辉。小辉看着碗苦笑,说:“你们太坑了,全留给我啊。”,小贱回他:“快点干,别墨迹。”,陈轩走过去,喝了一半,递给小辉,他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把碗放在地上。 几人聚在一起,小贱伸出一只手,大声说:“我,老大胡国建。”,陈轩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面,喊着:“老二陈轩。”,你一边伸手一边说:“老三龙冽。”,龙云伸出手,说:“老四谢贵刚。”,我差点笑出声,第一次知道他的真名原来是这个,难怪他自己都嫌弃,从来只称自己为龙云,不过这个名字是你帮他取的。“老五胡国辉。”,你们的手叠在一起,小贱喊着:“有福同享,一起说啊。”,整齐的声音传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眼前的你们突然不动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灿烂的笑容,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我心里有种激动的感觉,抬头望天空,除了那轮弯月和满天星星,我是你们结拜的唯一见证人。 夜渐深,风愈大,羊肉的香味弥漫开来。我们围着火堆啃羊肉,商量着名字。 陈轩说:“我就叫龙轩,听着挺顺口。”,小辉听了说:“那我叫龙辉好了。”,你嘀咕了声:“不好听。”,于是大家左顾右盼地沉思着。 你想了会说:“龙吟不错。”,小辉说:“不行,听着像龙云。”。 我提议道:“龙鳞怎么样?”,小辉两眼放光,问:“哪个l?”,我掏出手机,找了会,感觉“凌”不错,我说:“两点水的。”,他听了表示同意。 这样就只剩老大的名字了,小贱说:“应该取个霸气点的。”,龙云开玩笑地说:“叫龙头。”,大家哈哈大笑着。 小贱说:“我还是叫小贱好了。”,陈轩很是不满:“不行不行,要取要取。”,他思索了会说:“龙腾,这个霸气。”,小贱重复着这两个字,犹豫不决。 你刷着手机,想找找灵感,你兴奋地喊起来:“龙纹,纹身的纹。”,小贱听了很是高兴,于是名字就这么决定好了。 老大龙纹,老二龙轩,老三龙冽,老四龙云,老五龙凌。 结拜成功,大家举杯庆祝,喝完的酒瓶随地乱滚。火堆渐小,寒风肆虐,大家打起了哈欠,你开车带着我回去了,他们也回屋里休息去了。 你将车开进了足球场,停在了草地中间,深夜的草地上漆黑空旷。 我一下车便往远处跑去,你追了上来,我放慢脚步,你也慢下来,我加快脚步,你也加快脚步,就这么默默地跟着我。“你……”,“你”,我一转身,我们同时开了口,我闭了嘴,你继续说:“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低垂着脑袋,踢着草地上的小石子,双手烦躁地晃来晃去,没好气地说:“你知道还问我。”。 你和盘托出,慢慢讲述着:“小贱说,他一个朋友最近认识了一个要账的大哥,他想让那个朋友说道说道,不过他也是刚去,所以这件事还不一定呢。”。 你一口气说完,然后安静地等着我回应。我抬起头,寒风吹乱了你的发丝,乱发迷离了你的双眼,恍惚间你竟有些陌生,我惆怅了:“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你嘴角微扬:“是啊,可是这世上是非对错有时候并不是很明确。像我这种没有学历的,找个工作一年到头不过两三万,可是这件事要是成了,也许一件事就能有两三万,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从粗茶淡饭到锦衣玉食。”。 我对于要账这种事并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它究竟不好在哪里,我心中万千疑虑。于是我问了你一连串的问题:“那你跟我讲讲要账是怎么要的?你们是跟谁去要账?要到了能分多少钱……”。 我还想再问,你打住了我:“停停停,你问的这些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外地要账。”。 “哦,那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可不一定,等要完账。”。 “如果要不到呢?”。 “谁知道。”,我们边聊边上了车。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小竹林 第二天我们去小贱那的时候邵秋水来了,好久没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一下车,马上去找小贱,和往常一样跟小贱打打闹闹。 陈轩冲过去阻止,对邵秋水凶巴巴地说:“现在不同以前,你不许对我兄弟动手动脚!”。 她一脸蒙,小贱解释:“我们结拜了,就在昨晚,以后你不要叫我小贱了,叫龙纹。”。 邵秋水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说:“我就不叫龙纹,我就要叫小贱,小贱小贱。”。 小贱微微一笑,走了。 我们打牌打到晚上,4点多钟的时候小贱和陈轩出去接人了。当我们几个吃好晚饭,陈轩来电话了,让我们出去躲躲,小竹林会合。 夜色下,竹林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我们开着微弱的手机灯探路。不一会,找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旁边是池塘。我们刚到就来电话,小辉和龙云出去接应,我们3个席地而坐,邵秋水挤到我旁边和我聊着天。 远处欢声笑语传来,是她们到了。走最前面的是马苏洋,邵秋水迎上去,和她来了个熊抱,两人互相说着我爱你。后面是龙云和王言手拉手慢慢悠悠地走着,邵秋水冲上去,抱住王言,一旁的龙云尴尬的松开手。莫道平走过来,两人相互拥抱,笑着打招呼。 我们围成一圈坐着,你说:“好想点堆篝火,围着跳舞。”,小辉回:“别做梦了,我们在跑路。”。大家聊着天,聊着聊着小贱和马苏洋去池塘边散步了。陈轩和莫道平坐那看手机,邵秋水拉着我过去,原来他们在看鬼片。她向我眨眼,悄悄走过去,拍了下他们两人的肩,莫道平尖叫起来,陈轩倒是淡定,不过他的脸色有些不悦。莫道平追着邵秋水打闹起来,陈轩坐在风中凌乱。 闹够了,她又去找龙云和王言。这两个人正手拉手去池塘那,她跑过去,搂住王言的脖子,对她说:“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王言有点犹豫,她一副你不来会后悔的表情,王言看看龙云,和邵秋水去了远处。龙云站在那里盯着她们,脸上是不安的表情。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只看见王言往我这看了几眼。 我去找你和小辉,你们两个在玩游戏,我也拿着手机刷着。 隐约听到有吵架的声音,闻声望去,邵秋水和龙云吵起来了。 我们纷纷赶去,到了那,邵秋水跑了。 小贱问龙云:“怎么了?”。 龙云对着一棵树狠踹一脚,非常生气:“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你小声对我说:“走,找邵秋水去。”,我们一路小跑追上了她。 她的脚步慢下来,你问:“你要去哪?”。 她头也不回:“回家!”。 “等会我们送你,你又不认识路。”,你劝着她。 她背对着我们坐了下来,伸手往脸上一抹。 你翻着口袋,找到一包餐巾纸,默默递给了她,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今非昔比了,你和他有缘无分。”。 很久很久,她默默地坐在那里,我们两个坐在旁边陪着她。 莫道平打破了这份平静,对我们喊:“小贱和马苏洋开车走了,说是回去探探风。”。 我回头问她:“那龙云他们呢?”,正说着,前面路上一辆摩托车开过,车上好像是3个人。 你一拍大腿:“这几个逼不会把车开走了!”。 陈轩慢慢跑过来,看看我们,骂骂咧咧道:“妈卖批的,等会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莫道平问:“他们应该会回来接我们的?”。 陈轩回她:“我们还是慢慢走起来。”。 农村的小路寂静幽暗,微弱的月光照着我们眼前的路,虽是寒冬的深夜,一路上微风习习,舒适惬意。 陈轩和莫道平走在前面,后面是邵秋水,我和你走在最后。走着走着,他们两个离我们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们了,邵秋水和我们越来越近,我们3人并排走着。 路上经过一小店,我们买了棒棒糖,邵秋水全无刚才的闷闷不乐,她高兴地哼着歌,一路跳着往前跑。 走着走着,邵秋水从我旁边走到你旁边。你走在中间,一手搭在我肩上,另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你看着我,想知道我会不会生气,我冲你淡淡一笑,微微摇头。你心领神会,潇洒得意。 我想,这大概是每个男生都梦寐以求的,我只当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 幽静的水泥路上,一个男生左拥右抱,三个人说笑打闹,不知过路的人们会作何感想,不过,管他呢。 快到家的时候,我肚子微微有些不适,邵秋燕问我:“姐,没事?”,我脸色苍白地坐在路边地上,你问我:“是哪种痛?”,我弯腰站起来,有气无力道:“可能要拉肚子了,哪有厕所啊?”,你拉着我的手说:“那快跑。”。一路上,你们两个一人架我一个胳膊,飞快地跑着。到家拉完肚子,感觉好多了。 今天晚上,邵秋水将和我们挤一张床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要和我们挤着睡了,第一次是岳晓东,第二次是胡国辉,可这次轮到邵秋水,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床上,我躺在中间,你们两个开始抢被子,拉来拉去根本睡不着。没办法,床够大,被子不够,你向我又挤了挤,她也向我这挪了点,我简直动不了了,我终于明白以前你睡在中间的痛苦了。 肚子疼 次日,我们走路去小贱那,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20分钟都没到。 你皱着眉头,对走在后面的我说:“快点,你怎么含胸驼背的。”。 我预感不好,昨晚那种疼痛感又来了,不过它一阵一阵的,过一会又好了。 到了那,和大家玩乐,肚子没有再痛过,我就忘记了这事。 中午,你和小贱去了五哥那,他们三个去买饭。我的肚子突然间疼起来,我坐到床上休息,以为是拉肚子。可是肚子越来越痛,我脸色发白,微微呻,吟,捂着肚子从床上滑到地上。 她们4个过来扶我,邵秋水焦急道:“姐,我带你去医院,走。”。 马苏洋发愁:“我们没钱啊。”。 邵秋水回:“先去我家,拿了钱再去医院。”。 几个人扶着我往车站走,王言在打电话,先是打给你,没人接,打给小贱,也没人接,打给龙云,接了,只是他们还在等饭做好,我们打算在车站等。车站不远,五分钟的路程,只是这路公交车等的时间比较长。 车站,她们3个先回去了,邵秋燕又打了一遍你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只好发了条短信。 公交车很快来了,到了农场,她顺路去朋友家借了自行车,载着我去了她爸爸家。 她爸爸家是村子里的小平房,父母离异,她有时和她爸住,有时和她妈住,现在这个点她爸在上班,她便带我去她爷爷奶奶家。家里只有她奶奶一人,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我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她帮我倒了杯温水,又给我热了点粥,我一点一点全部吃掉,感觉舒服多了,吃粥的时候有了点食欲,吃了一碗又吃一碗。 吃完后,我的脑袋趴在桌子上休息,她和我聊着天。 她问:“走不走,去医院?”。 我说:“我现在不痛了,休息会,等会去。”。 她回:“好的,你知道龙冽和小贱去找五哥干嘛的吗?”。 我疑惑地问:“你知道啊?”。 她惊讶地说:“你不知道啊!你没问他吗?”。 我摇摇头,回:“没有,不说他,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不去学校了吗?”。 她认真地想了想说:“先找工作,也许明年去报个职高。”。 我思索了一下,问她:“你和小辉……”。 她望着窗外,说:“我认识的人多了,谁稀罕他。”。 我扯开话题,问:“现在呢,你希望现在发生什么事情?”。 她笑着说:“吃顿好的,你呢?”。 我傻傻地笑着,她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说:“不会是希望龙冽现在出现在你面前。”。 我默默地说:“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望着窗外沉默,远处好像是一辆摩托车拐进来了,越来越近,没有错,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你,你就这样出现了,竟然会这么巧,好像做梦一样,我才说不可能,你就出现了。 我们兴奋得跑出来,邵秋水扶着我上车,车子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们直奔最近的农场医院,医生说我是食物中毒,挂点水吃点药就好了。你跑去替我缴费,我们早就身无分文了,我无法想象你这钱是哪来的。 大厅输液区,邵秋水找了个离我们较远的地方坐着玩手机,你坐在我旁边。我挂盐水的那只手有些痛,加上是冬天,挂的冷盐水,我的手冰凉冰凉,有些麻木了。你替我倒了一杯开水,我捂了会,感觉好多了,只是手背扎针的地方很痛。 我对你说:“我手疼。”。 你问我:“那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要不你唱歌给我听。”。 你看看周围的人,为难道:“不要。”。 我立马生起气来,你揉揉我的头发,小声地唱起来:“虽然我们相识的日子还是短暂的……”,熟悉的旋律,我听得很入神。你的斜刘海半遮眉梢,你的眼睛很美,你笑着的样子如一股温泉淌过我的心。 你问我:“你笑什么?”。 我痴痴地说:“你好美。”。 你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桥底下 挂完水,天已经漆黑,我们去了吉香园,每人点了一碗面。 你吃完面,用纸插着嘴,看着邵秋水说:“这顿的钱你付啊,我身上没钱了。”。 她看着你,像是在看笑话:“我可没带钱。”。 你停住了动作,严肃道:“我没开玩笑,我真没钱了,刚才钱都交费了,你没看见啊。”。 邵秋水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我也没开玩笑,我没钱。”。 我看着三个只剩一点点汤的大碗有点紧张,邵秋水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她窝在椅子上玩着手机,你见她这样,也往后一躺,玩起了手机。我双手撑在桌子上抓着头发,眼睛瞄了眼大门口的方向,门口暂时没人,我们该不会要跑,这两个蠢货怎么不说清楚就来吃面呢。 邵秋水按捺不住了,催着:“你快点的,还走不走了?”。 你放下手机,互挽双手,慢吞吞地说:“我肯定是没钱的,要不然你找找你的朋友给你发点钱来,你朋友不是挺多的嘛。”。 邵秋水拉着脸,她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地冲你吼了声:“你行!”,然后垂头丧气地去付钱了。 我趁她付钱的时候问你:“你真没钱啦?”。 你看着邵秋水的方向回:“有,她坑我那么多钱,也该放放血。”。 离开店里,我们开车在一处拆迁区停下,前面有火堆,定是他们无疑了。我们在这没有过多逗留,你和小贱打了声招呼我们就走了,邵秋水选择和我们一起走。这一晚,我们早早地入睡了,大家都说不出来的累,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来到了久违的大桥底下,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早就到了,因为我看见一堆火已经升好了。 邵秋水一路小跑着过去,我和你手拉手慢慢悠悠地走着。 我和邵秋水去桥墩的斜坡那找枯树枝,那里的斜坡上厚厚的一层干草,她爬到上面去,然后兴奋地滑下来,我忍不住也爬上去,然后滑下来,我们两个像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没多久,她说要和我换个鞋子,一看我和她穿的是一样的皮鞋,带点跟,她去找她们三个了。 我一个人坐在枯草上休息,抬头看天空,蓝天白天,甚是美丽。过了许久,她还没来,我起身去找她。 我看见她在和马苏洋换鞋子,我慢慢走过去,邵秋水一边穿鞋子一边骂骂咧咧:“她以为自己是谁,实在看不惯她那个样。”。 我好奇地问:“怎么了?”。 马苏洋对我说:“和王言吵架了。”。 邵秋水怒气消不下来,还在喋喋不休:“我还不是为她好,不稀罕拉倒。”。 我听明白了,我觉得邵秋水和王言其实是同一类人,可她们却彼此看不惯,这真是个笑话。 我去找你,和你坐在火边取暖,我们背对背靠着。 小辉和陈轩忙碌着,给火堆添柴。后来不知是谁提议,我们打算离开这里。 临走时,你说你要做一件事,我们在车上等你,你很快回来了,我问你什么事,你神秘地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车子上了336省道,我回头望去,我们刚才呆的地方燃起一堆火苗,你说:“这就是我的杰作。”。 马苏洋和邵秋水在车上欢呼着,我却高兴不起来,只默默地看着那片火海。 那火正顺着斜坡往高架之上攀岩,仿佛一个人想努力摆脱桥下的阴暗,爬到桥上的光明大道,可是怎么也爬不上去。 躲在芦苇荡 我们去的是拆迁区,一片残垣断壁。不知什么原因,房子拆了一半没再拆,有的只剩一面墙,有的只拆了一个房顶。我们随便停在一间破房子那里,时间还早,太阳还没落山,大家四处闲逛。 邵秋水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道走,你搂着我的脖子,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们的前面是小贱和陈轩并排在走,龙云载着王言从我们旁边经过,车上的王言朝我们挥手,后面小辉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开着车,马苏洋和莫道平走在最后。 前面,小贱爬到一座只拆了门窗的楼房顶上去,农村的顶楼一般都是很矮的,外面是个小阳台,屋顶还没有一人高。小贱利索地爬到了房顶上,顺手把陈轩也拉了上去,两个人坐在那里向我们挥着手。 看到这一幕,你兴奋地冲向楼房,后面的小辉也加快油门开过去。龙云出现在小阳台,他一会就爬了上去。你和小辉一前一后出现,他等你爬了上去,他也爬了上去。 我的脚再也走不动了,我驻足原地望着这一幕。屋顶上,五个少年或坐或躺:脸上,是最纯粹的笑容;时间上,是最美的年纪;眼前,是最美的画面。 我呆呆地望着,有一种眼泪要流出来的感觉。邵秋水过来拉我,我摇摇头说不走,她便和后面走来的马苏洋莫道平一起走了。 我站在那不愿离开,这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如今终于眼见为实了。 过了许久,我慢慢走去,来到3楼阳台上。你们几个还在上面,我尝试着想爬上去,你焦急地说:“太危险了,你别上来。”,我看着你们,心有不甘,只得干跺脚。 邵秋水过来找我,说晚上打算睡在这了,我问她:“怎么睡?”,她说:“点堆火。”,我感觉不太现实。我们在楼房里转悠,有许多小房间,她说要挑一间最舒服的,我便陪她走来走去。 走进一个房间,瞧见龙云把王言压在墙角,邵秋水调侃着:“不打扰你们。”。 两人一惊,龙云挡在王言身前,没等他发话,邵秋水拉着我赶紧撤了。 匆匆一眼,不过我还是看见王言的棉袄拉链是敞开着的。 最后她找了一间比较小的房间,然后心满意足地去一楼烤火。夜已经漆黑,我们还没有吃东西,这个时候有一碗泡面也是好的。大家都饥肠辘辘,商量后让小辉跑腿。 我们围着火堆无聊得等食物,没多久,大家一个个散去。我在外面捡了很多柴,站在火堆前,一根一根地放到火里烧,看着它们一点一点被火吞噬。 我看得入迷,突然间,感觉到有人冲进来,他一边跑一边喊:“有人来了!”。只见你们一窝蜂从里面冲出来,我慌乱中也不知是跟着谁在跑,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我跟着旁边的人一样,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我四处搜寻你的身影,我发现我们躺在芦苇荡里,这比人还高的芦苇将我们包围着。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依稀可辨我旁边躺着的是邵秋水,不远处是马苏洋和王言,没有发现你。我小声地问邵秋水:“看见龙冽了吗?”。 刚说完,听见有人大喝一声:“别躲了,看见你们了,出来!”,我吓得赶紧躺下,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丁点动静就会被人发现,要真被发现了那我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躺得匆忙,是侧躺着,我的面前只有芦苇叶子晃来晃去。四周静得出奇,除了风吹芦叶的沙沙声和我自己的呼吸声,我再听不见别的声音。刚才那声叫喊仿佛凭空出现,连她们几个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丝毫,恍惚间,好像这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这,我心中有些不安。 没一会,我听见附近有走路的声音,隐约还有交谈的声音。完了,人还不少,,今晚不会要交代在这了,等会被找到的话怎么说呢,我这算不算包庇,怎么办啊。我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没有动静了,大家依然躺着,没有人敢有动作。 突然,芦苇荡里有动静,这动静很轻巧,我猜是自己人。 走散 你钻了出来,头发凌乱,一脸狼狈,坐在地上,开始脱鞋子,我注意到你的鞋子和裤脚上全是淤泥。 你一边脱一边说:“那条沟干了……”。 我们几个赶紧对你做嘘的动作。 你笑着说:“没事,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去别的地方了。”,你把袜子脱下来,裤脚卷起来,继续说:“那条沟干了,害我踩一脚泥,不过陈轩跟莫道平比我还惨。”。 邵秋水着急得问你:“那你看见小辉了吗?”。 你说:“没有,小贱和龙云也没看到。”。 你穿好鞋子,对我们叮嘱道:“等会我掩护你们,你们赶紧跑。”。 我不放心,问你:“怎么掩护?”。 你笑着安慰我:“我去楼房那边找一下车子,有车子不用担心,你们往这边跑。”,你指着方向,接着说“就在那幢房子那等我。”,我们望过去,那里只有一处小房子,很好找。 我们弯着腰跑着,不知是不是路上的坑太多,我摔了一跤,邵秋水赶紧过来拉我,后面马苏洋也来扶我,我顺势拉住马苏洋和邵秋水的手,我们几个手拉手跑着。 没多久就到了,很顺利。这房子没有拆,门窗都在。我推开门,里面阴森幽暗,她们没一个敢进去,我们只好在外面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邵秋水没坐下,她心急地打电话给小辉,对方关机。 马苏洋打电话给小贱,电话通了。 小贱先问:“喂,你们在哪?都有谁?”。 “不知道在哪,但是很安全,有我,邵秋水,王言,杨月华,还有龙冽,你们呢?”。 “我们在大桥底下,你们有没看见小辉和陈轩他们?”。 邵秋水板着脸一阵失落,王言抢着问道:“龙云在你那吗?”。 “是啊,就我们两个。”。 “龙冽说看见陈轩和莫道平了,没看见小辉,他手机关机了。”。 “好,等会你们叫龙冽送你们过来。”。 “好的。”。 挂了电话,邵秋水一声不吭地坐在了我身旁,我对着她失魂落魄的脸微微叹息了声,轻轻吐出:“危难见人心啊,大难临头各自飞喽。”。 她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继续面无表情,双眼无神。 我去看另一面的马苏洋,她见我盯着她,回了我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我也弯起嘴角望向对面的王言,她嘴角带笑,却没看我,她看的是自己脚下的地面。 一阵寒风刮过,吹乱了我们几个的发丝,乱发遮住了大家的眼睛,月光下,四个少女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是你打来的,你说去买点吃的,晚点过来。随后我们聊起了天,谈着刚才的惊心动魄,大家都还心有余悸。 你拎着两袋东西跑过来,问我们:“你们怎么不进去?”。 大家干笑着,邵秋水说:“要不你先进去。”。 你略显紧张地说:“进去安全点,万一他们找过来呢。”。 我们一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进去。 大家纷纷打开手机灯,这个房子一共两间,里面那间更加幽暗。你大摇大摆地进了里间,我们小心翼翼地跟着你。原来这间屋子的窗口有破布挡着,这真是个好地方。 你在墙角点了一堆很小的火,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有一瓶八宝粥,几包方便面,几包面包,一些辣条。 马苏洋调侃:“这个八宝粥肯定是给你老婆的,我们只能吃点方便面。”。 我和你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你把八宝粥放到火堆旁烘着,你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方便面,我啃着面包。等我们把东西全部吃完,这八宝粥根本没热,我凑合着吃了下去。 吃饱喝足,我们坐上车子,驶向这未知的黑暗。 桥底下,火堆旁,他们两个也在吃方便面。小贱热情地说:“我们在烤红薯,等会一起吃。”,邵秋水没心思吃,她想去找找小辉,我们和他们告别,又上路了。 你问她:“我们去哪里找呢?”。 她说:“去刚才的地方转一圈。”。 我们沿着大桥底下,一路往楼房那找去,路上经过了许多以前去过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 我们来到楼房附近,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埋伏。”。 邵秋燕走在前面,满不在乎地说:“我先进去。”。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没人,只有一堆熄灭的灰烬。她小声喊着,没人应答,她跑到楼上,又失望地下来。 你说:“给他留个信号好了。”,你拿了根烧得漆黑的木棍,在地上写下“家”字,我们没有逗留,很快离开。 你对邵秋水说:“回去,也许他已经回去了呢。”。 她不甘心,还想再找一圈,你突然朝她吼:“你清醒点!”。 她一愣,然后慢慢地蹲下来,把脸埋在两腿之间。 我们彼此沉默着,很长的时间,都是她蹲着,我站着,你抽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邵秋水猛地站起来,她用手扶着头,我过去扶她,她只说了4个字:“回去睡觉。”。 我们很快就到家了,大家都非常疲惫,倒头就睡。 早上,我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报警了 门外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快点开门!马苏洋!你出来…… 我们很不想搭理,可是她一直敲门,我实在没法睡了,我们睡眼蒙眬地起床,我一看时间,才7点多。 邵秋水去开的门,那人一见邵秋水,马上破口大骂:“就是你,你把我家马苏洋藏哪去了!老是来骚扰她,害得她现在离家出走了!”。 “我,”邵秋水忍着怒气:“反正她不在这里,不信你自己找。”。 我们两个走出来,那女人用鄙视的眼神扫过我们。她站在门口,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一只手在鼻子那边扇了扇。她东张西望着,然后走到邵秋水面前,对着她指指点点:“难怪马苏洋要被你们带坏,女孩子不洁身自好,躲在这种地方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不要脸,你父母还要脸呢!”。 邵秋水气的快冒烟了,她脸色绯红,怒不可遏:“操!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紧接着你也火冒三丈地冲过去,我差点以为你要动手,邵秋水愣在原地,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默默等着可能会发生的暴力场面。谁知你只是在那人面前站住了,义正词严道:“阿姨!您是长辈,请不要信口开河!”。 我心生一计,和颜悦色道:“阿姨,这只是个误会,我和邵秋水是今天早上来的,您该不会以为我们昨晚是睡在这的。”,我觉得如果说了实话,也是说不清楚的。 她冷眼扫过我,不服气:“你说是今天早上来的就是今天早上吗!”。 我这般好言相劝,她还是不依不饶,我不再客气,与她针锋相对:“那你说我们做了什么,你有证据吗!”。 “我是没有证据,那…… 我绝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既然都没证据,那我们都是片面之词,又何必恶语伤人。”,我彻底堵住了她的嘴。 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眼神闪躲着,转移了话题,她语气委婉地对邵秋水说:“那你有没有看见过马苏洋?”。 邵秋水急于撇清,忙说:“没有。”。 她嘲讽道:“胡说八道,你脚上的鞋子就是我家马苏洋的,左脚鞋底破了个洞。”。 邵秋水连忙去看,的确如此。 邵秋水一时语塞,你说:“干脆报警。”。 那女人点着头:“对,对,你们可不许跑,我马上报警。”,她说着便从口袋里去掏手机。 邵秋水一把夺过我的手机,迅速点了几下,对刚掏出手机的女人说:“不用你报,我来报!”,她将拨打的页面朝着女人,对她怒目而视。 警察很快来了,警车停在马路上小店那,下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官。一个人拿着本子和笔记录,另一个询问我们情况,现场来了七八个看热闹的人,警察问完我们又去问马苏洋的妈妈。 这时,另一个做记录的警官在人群中说笑着:“这种事见得多了,现在的年轻人就爱私奔,尝到苦头就自己回来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不检点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社会风气越来越差咯,哪像我们那时候。”,“……”。 挤在人群中的我向你们那望了一眼,你们两个正和马苏洋的妈妈激动地理论着。我想,兴许马苏洋的妈妈没听到,不然得更生气了,听来听去竟没一个人说点好的,越骂越难听,为什么人总是把人往坏处想呢,还真是世道变了。 了解完情况,表示会帮着寻找,然后就急急忙忙地收警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妈妈眼睁睁地看着警车离开,对邵秋水不依不饶,说:“你说你在张芝山镇上看见的,你带我去。”,说着就去拉邵秋水的衣服,生怕她跑了。 邵秋水很无奈,说:“我们三个人呢,你有车吗?”。 “有,就在那。”,于是我们上了她妈妈的小汽车。 到了镇上,邵秋水随便指了个地点,她妈妈停好车,对我们说:“下车,带我去具体的位置。”。 我们走到十字路口,邵秋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就是在这里换的鞋子。”。 她妈妈问:“那她们往哪走了?”,邵秋水随手一指东方,那个方向是川巷。 她妈妈上了车,开下车窗对我们说:“你们自己打车,我们不顺路。”,然后绝尘而去,留下我们三个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一男一女打架 从镇上走回去大概要一个小时,最快也要45分钟。你打算找他们来接,我们坐在路边的公交车站,你打电话给小辉,关机;打给小贱,关机;打给龙云,关机;打给王言,关机;打给马苏洋,关机;打给陈轩,关机;最后也懒得打给莫道平了。 反正我们没事做,邵秋水提议:“我们去逛街。”,你说:“没意思,去网。”,我说:“我们又没钱,去公园看腊梅花。”。最后我们决定上午逛街,下午去网,回去的路上看花。 我们去了饰品店,邵秋水去看唇膏,我去看头箍,你在看耳钉。最后结账她选了一款粉色的口红,你选了一款闪电形耳钉,我选了一个黑色猫耳朵头箍。 邵秋水死皮赖脸地说:“你帮我一起付了呗。”。 你冲她笑笑,斩钉截铁:“做梦!”。 “不付就不付!”,她板着脸生气了。 中午,我们吃的如意馄饨,这次邵秋水不再要你付钱,我们aa制。 下午,我们在网玩到3点多钟就回去了,我们的钱已经不够我们在外面买饭吃了,只能回去吃点泡面。 路上经过一处小公园,有一小片腊梅林,我兴奋地奔跑过去。可惜时候还早,都只是花苞,花苞中还夹杂着一些去年的旧花,黄中带褐,零零散散,并不美丽。虽然未到赏花时,但并不影响我的好心情。我折了一枝,闭着眼睛去闻,不由自主地要吟诗一首,方表我热爱之情:“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一睁眼,只见你对邵秋水说:“走了走了,她又在装逼了。”。我小跑着去追你们,边跑边喊:“等等我。”。 走回去天都暗了,我们隔壁屋亮着灯,不知道被什么样的人给租掉了,感觉有些不习惯。 小辉突然从屋里走出来,邵秋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你冲上去对着他的肩膀来了一拳,问:“你昨晚去哪了?”。 他笑了笑,说:“回我们原来住的地方了。”。 邵秋水冷着脸回了屋里。 你们接着聊着,小辉说:“我也才刚到,手机没电了,我在铺床,你们吃了吗?”。 你帮他铺床,我去看邵秋水,隔着墙听见你们的对话,“小贱他们有联系吗?”你问,“哎,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小辉感叹,“你怎么来的?”,“我打车。”,“你还有多少钱?”,“没钱了,明天去找工作。”,“好。”。 饭桌上,邵秋水低头玩手机,我们六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你打破沉默,说:“要不打4人斗地主,我去拿牌。”。 “好。”我们三人异口同声。 邵秋水看着小辉,露出一抹坏笑,说:“赢了没奖励,输了要惩罚。”。 “好。”,这次只有小辉一个人回答。 第一轮你输了,做了10个俯卧撑。 第二轮小辉就输了,邵秋水脱口而出:“跪下。”。 小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讶。 “跪下!”,邵秋水大声重复。 小辉不悦:“别闹。”。 邵秋水强势地说:“不服来单挑。”。 小辉很无奈,说:“我不跟女人打架。”。 邵秋水不再废话,她脱了外套,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他生气了,翻过凳子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臂来了个侧肩摔,邵秋水躺到了地上。她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抓他的手,反被他抓住,她用脚勾他的脚,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从地上打到床上,鞋子直接用脚一蹬。邵秋水用嘴咬他,挣脱开后,骑到他背上,拽住他的手,他用脚去勾她的身体,那场面真是精彩。 我端着一碗面,吃着面,看着戏。 你兴奋地都拿出手机拍视频了,一边拍一边说:“千年难得一见,一男一女在打架。”。 他们两个暂停下来,小辉说:“你二不二,别拍。”,邵秋水说:“拍,好好拍。”。 邵秋水趁小辉不注意,一个偷袭上去,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床咯吱咯吱响,我有点担心床会不会坏掉。 许久许久,我的面吃完了,他们两个没有消停的意思,你也不再录像,和我静静地看着。看上去,小辉有意让着邵秋水,邵秋水不依不饶,于是没完没了。 后来,邵秋水主动说:“我饿了,不打了,我要吃面。”,我看了下时间,有半个小时了,你们三个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面。 那天晚上,邵秋水睡在了隔壁。 工作 第二天下午,你们两个真的出去找工作了,还真的找到了,是超市理货员。 晚上,邵秋水找我商量:“我们也去找工作。”。 我有点为难:“可是我们没车啊。”。 “没事,我们跟他们一起去上班,然后我来开摩托车。”。 我有点怀疑:“你确定你能开摩托车?”。 她很认真:“会,我开过。”。 “好。”。 和你们商量后大家都同意了,我们早早地躺下,明天要6点多钟起来,也不知道起得来不。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前那种懒散的日子将要结束了,长时间这样的生活让我已经习惯,不知道上班去了能不能适应,好想继续混日子,可是不能了。心里不安,紧张,怀疑,有点酸酸的。 第二天早上闹钟6点响,我们6点半才起来,到那的时候差点迟到。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摩托车,发现坐在邵秋水后面和坐在你后面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的背是弯着的,你的背是挺直的。她的腰抱上去软软的一点点,你的腰是宽厚结实的。你为我挡风遮雨,而现在我只觉得冷。她开得忽快忽慢,我紧张得不得了。 我们在镇上转悠,找到一家移动营业厅招人。我跟在邵秋水的后面进去,她熟练地问着:“你们这还招人吗?”,对方热情地回:“要的。”,“要几个?”,“两三个。”,于是你们聊着工资和工作时间,我好像一句话也插不上,尴尬地站着。后来又找了一家面包店的工作,邵秋水说:“去面包店,那边工资高点,时间短点。”,我说:“随便。”。 你们是7点上班,6点下班,我和她5点就开始走了。开了没多久,她不知怎么回事,车子倒下来,还好她用脚撑着,吓我一身冷汗。我绝望地说:“我不想坐车了。”,她来一句:“你想走路我随意。”,我拉着她的衣服,她一踩油门冲出去了。 这天晚上我们吃好晚饭就躺在床上了。我和她明天8点上班,7点多要起来,可是你们两个上晚班,11点上班。这下好了,你们两个谁也不想早起,只有明天早上看情况。 早上还是你送的我们,冬日的早晨是冷的,那风刮过脸颊是痛的。我躲在你的背后寻求温暖,此时的我们困意全无。车子开得飞起来,将要冲破这寒冷了,我们一路劈风斩寒,去迎接新的生活。 我怀着紧张的心情走进面包店,这是我第二次上班,第一次上了一天就走了,不知道这次怎么样。 老板过来吩咐我们做事,首先就是打扫卫生,地扫一半就来客人,我忙着扫地没有在意,老板有些不悦,提醒着:“来客人了。”,那人装了些蛋糕给我称斤,我慌了,这称我不会,老板过来示范,几下就好了,我都没有看清。 接着去里间上货和包装,老板给我们示范袋子该如何包装,我们两个弄了半天都是歪的,老板叹着气。 中午是轮着吃饭,站在狭小的过道里,只有3种家常菜,一吃好马上就要出去迎接顾客,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下午顾客多起来,有一个客人问我:“面包能放几天?”,我随口一说:“一个星期。”,我想着我这么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心里有点小担心。 傍晚,来了个顾客转了一圈犹豫不决,我上前询问:“请问喜欢蛋糕还是面包,甜的还是咸的?”,他说:“都行,要管饱,先垫垫肚子。”,我看了一下有两种很解饿,一种贵点,一种便宜点,我推荐了一款便宜的,那人点头同意。我在帮他装袋的时候,老板不知什么时候从我身后经过,我在想老板不会觉得我不行,会不会辞了我,我毕竟第一次干这种服务行业。 晚上的人多起来,有几次老板过来说:“有客人来你怎么不问的?”,我愣愣地问:“问什么?”,老板走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又要做卫生了,做的要比上午的多。我在擦玻璃橱柜的时候在想,这一天忙下来,老板好像对我诸多嫌弃,我确定要天天在这里干吗?我似乎不太适合做服务行业,我本来就不善言辞。“发什么呆,快点干活!”,老板的话在耳边响起,我觉得我完了。 当老板对我们说可以下班了,我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我们走出店门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好像学校放学了一样,我忍不住要大笑几声。 你们今天是晚班,10点下班,而我们是8点下班。我问邵秋水:“我们去哪里打发时间?外面好冷。”,她说:“去吃馄饨,晚饭吃太早我又饿了。”。我们就点了一份馄饨,她吃了5个说吃不下了,我把剩下的全部吃完,然后我们两个各自玩着手机磨时间。 你们到的时候已经10点15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累了一天,感觉躺在被窝里睡觉是最幸福的事,连手机都不想玩了。 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4个没一个人听见闹钟响,竟然睡到了9点钟。邵秋水披了个外套闯进来,着急地问我:“怎么办?迟到了。”,我推了推你,问:“你还不起来?迟到了!”,你翻了个身接着睡,我继续推你,你不耐烦地说:“昨天调班了,把我们两个调成了早晚班,你说还怎么上?”,看来你们是不打算上这个班了,你又来一句:“先睡觉,下午找别的工作。”,我问:“那我们呢?”,“自己去。”。 我和邵秋水面面相觑,我打了个哈欠说:“反正迟到了,要不我们也去找别的工作。”,她看看我,没说话,走了。我立刻倒下来接着睡,一想到不去上班了,睡得也更加舒坦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10点钟。 回来了 今天是阴天,外面刮起了大风,隐约能听到寒风肆虐的声音,像怪物的低沉哀号。 昏暗的屋里门窗紧闭,我们4个挤在一张床上,半个身子躺在被窝里,这样多少能暖和点。大家都在玩手机,偶尔某个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把他看到的笑话念出来;一会又有人情不自禁的哼唱着歌;有时会听见某个人爆粗口,那一定是游戏失败了。 邵秋水突然问一句:“我饿了,你们饿吗?”。 小辉说:“中午吃面,谁去买?”。 你说:“谁提议的谁去。”。 大家都不说话了,过了会我说:“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 你们一边看手机一边出,出完了才瞄一眼。是小辉输了,然后他很墨迹地起来去买。 买的泡面,我去烧了开水,然后大家一边吃一边看手机。 正吃着,外面有人踢门,随后是熟悉的声音响起:“开门,我们回来了!”。 我们一个个放下手机,挤到门口,门外小贱坐在车上抽烟,龙云靠在车上笑容满面。 他们两个就这样回来了,似乎挺开心。不知道那3个女孩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陈轩也不在。 两个人一进屋就开始夸夸其谈,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这几天的经历,我们就一边吃一边听,听得惊心动魄,刚才死气沉沉的我们一下子活了过来。 原来他们几个是在网被发现的,当时小贱和龙云去上厕所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马苏洋和她妈妈在纠缠,警察也在。她妈妈问她那两个男的在哪,她们没说,当时他们两人躲在人群里旁观,没办法,她们就这样被带走了。 我们都听出一身冷汗,可真是幸运,要是被逮个正着,我不确定马苏洋具体几岁。 第一次差点被找到是去宾馆,他们4个开了一间房,呆了一个多小时。当时的情况是龙云下楼买东西,看见马苏洋的妈妈和一个警察在前台问话,他赶紧打电话通知,他们几个从后门跑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宾馆有后门才住这家的。他们两个感叹白出了那么多钱,既没睡到觉,也没打到炮,只是洗了个澡。 后来他们没再住宾馆,先是去大型商城,晚上10点关门被人赶了出来。等工作人员走后,他们从厕所那条小道进去。几个人摸着黑在里面挪动,找到一处座位,只是没了暖气,空旷的室内也是很冷的。后来冷得睡不着,熬了一夜,在商城里瞎逛。 最后去网包夜了,那里有空调,有得玩,累了就直接趴着睡了。 说到陈轩和莫道平,小贱说莫道平和陈轩是老乡,他们可能去了老家,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没人有他们的消息。 直到很久以后,我听说了那3个女孩的事。 莫道平跟着陈轩远走高飞,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们。 马苏洋和王言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学校开除了她们。 马苏洋的妈妈为她办了转学,她去了很远的学校。王言好像没再去学校,大概和邵秋水一样。 有钱和没钱的区别还真是大,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出车祸 这天下午你们没去找工作,我们又打了一下午牌。傍晚邵秋水对我说,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找工作不可。晚上小贱和龙云把三个房间的房租费一并交了,是这样的,房东为了省事,不管什么时候住过来的,让我们每个月1号交上个月的房租和水电,1号那天房东不在家,所以直到今天4号才交。 第二天当你们还赖在床上的时候,她拉着我上了车,我们一路飞驰,穿梭在热闹的街头。去了许多地方,先是吃了一顿,然后偶然间看到一个地方招聘,是一家刚开业的母婴店。 她拉着我去,一进门,里面很多人,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我有些尴尬。轮到我们,什么都没说给了张单子,填好后就是等。 过了会来了个大概是老板的人,对我们说,“先排个队。”,排好队,她又说“有收银工作经验的往前一步。”,出来了四五个人,于是老板和她们单独聊着,我们依然是等。 老板对我们大概十来人说:“我们去隔壁开个会。”,隔壁有许多座位,我和她坐在后面的位置,老板拿着我们刚才填的单子认真地看着,时不时地问些问题。老板看到邵秋水的那张,问她:“你只有16岁吗?”,邵秋水马上说:“我干过销售。”,老板没说什么,和进来的另一个人聊着什么,又扯了别的事。最后老板对我们说:“明天早早晨7点这里集合,我们去仓库里搬东西,再过三天正式开始营业。”。 之后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大家便可以走了。离开店里,我心里根本不想在这里上班,还不如去面包店呢,可是我没有告诉她,因为我无法告诉她原因,我无法忍受每天看到那么多的婴儿,那我一定会崩溃的,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子,也不愿意去想。 她倒是很开心,对我说:“等会去超市买点好吃的回去。”。 超市在马路对面,这里原先是个大转盘,现在拆了还没装红绿灯。她笔直地往超市方向开,我看见我们迎面有一辆面包车,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我在想我们会不会撞上去,我正这么想着,我已经趴在了地上,我的脚很疼,我听见邵秋水凄惨的叫声。我迷茫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邵秋水用手捂着脚,她一边哭一边喊,我伸手要去拉她,她叫着:“不行,不行……时没了主意,脑子里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电话很快拨通,我拨通如焚:“我们出车祸了。”,你听了只回一声:“好,马上来。”。 来了许多围观的人,我看见车倒在地上没坏,面包车司机正在打电话,人群里有人说:“叫救护车啊。”,又有人说:“救护车要自费的,自己打个的去。”。 我看看邵秋水,她正在哭。我在人群中搜寻有没有出租车,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只有越来越多的围观者,没看到打的车。 我隐约听见有人喊着:“有三轮车来了。”,我一看,真的有。我去拉邵秋水的手,她努力想站起来,可是她一动,马上又大叫起来:“不行,疼,不能动。”,我束手无策了。 我站在那干着急,突然看见小贱和小辉过来了,他们把邵秋水架了起来。 你抓住我的手,紧张地问我:“你没事?哪受伤了?”,我立马钻进你的怀里。 他们两个把邵秋水扶进三轮车,她横坐在座位上。车里还能坐两个人,你看了一眼小辉,拉着我上了三轮车。车子慢慢开走了,邵秋水转头去看小辉的方向,他朝我们这里望了一眼,又迅速掉过头去。 到了医院,我扶着邵秋水坐在座位上,你去挂号。挂完号,我们两个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前进。 我们在诊室外面等叫号,小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龙云和小辉在远处慢慢地走来。小贱看着我说:“等会你也去拍个片。”,我说:“不用,我应该就是扭到了。”,他说:“没事,对方有保险,医药费报销。”,他转头去看邵秋水,说:“等会问起来,你不要说是你开的车,就说是你姐开的。”,邵秋水回:“好。”。 过了很久,终于轮到我们了。邵秋水拉着我的手,我扶着她进去。医生问完基本情况,摇着头叹息:“真可惜,年纪轻轻,看样子是要打石膏了,先去拍个片。”。 拍片的地方挺远的,龙云去交费,小辉过来扶邵秋水,小贱过去帮忙。我和你走在最后,你关切地问我:“你脚疼吗?”,我回:“当然疼啊。”,你一把将我公主抱起,我傻傻地问你:“你干嘛?”,你向我眨了下眼睛,轻声说:“嘘,别说话。”,我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埋在你的怀里,双手抱住你的脖子。不知怎么回事,我们竟然超过了他们,目光不经意扫过邵秋水,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些许落寞。 拍完片,她果然是骨折。我没有,只是肿了。石膏打过她的膝盖,她整条腿都不能弯了。回去的时候龙云抱怨:“现在好咯,就一辆车咯,我们只能搭三轮车了。”,邵秋水沉默不语。你附和着:“我车子的钱你得赔啊,500块。”,她依然没有说话。 这天夜里,邵秋水和我们睡了。她的脚很痒,可是挠不到,她找了根筷子,想塞进去,可是筷子太粗。我说:“要不然你掐别的地方,痛了就不痒了。”,她没办法,只好照我说的做了,没一会她又很烦躁地说:“没用啊。”。 小辉敲门进来,他拿了一瓶药递给你,说:“专治跌打损伤,你给她揉揉。”。我把脚翘在你腿上,你脱掉我的袜子,脚踝那又肿又紫。你倒上药水,开始揉搓,我大吼大叫:“痛死了,我不弄了。”,你拉着我的脚说:“你别动,不揉怎么好。”,我趴在床上叫着:“你轻点啊!”,你喊着:“你别动啊!”,“轻点呀!”,“别动!”,“那你轻点”,“别动!”…… 邵秋水奇痒难耐,对小辉说:“帮我找一根细的树枝,像竹签那么细,筷子那么长。”,小辉一脸郁闷,说:“我上哪找啊?”,“快去!”邵秋水急了,很无奈地说。他过了会找了个铁丝来,对邵秋水说:“你看着办,大后天记得去一趟张芝山派出所,别忘了。”,“大后天?12月8号吗?”,“对的。”,说完小辉就出去了。 第二天我早就把找了工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他们打来电话,我推脱着不去了。我可不想去干的劳动力,就怕等他们店开了,说我不适合,那我就白干了。而你们再也没有提过找工作的事,我们几个每天就玩玩手机打打牌。 她走了 8号那天小贱有事要出去,把我们送到派出所附近就走了。 邵秋水神秘兮兮地笑着,问我:“你知道小贱去干嘛的吗?”。 我问:“你说啊。”。 她环顾四周,手掌挡着嘴,小声说:“去要账。”。 我有些惊讶,有点看不透她,我试探得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看着小贱离去的方向,不屑地说:“我当然知道。”。 她很快收回目光,一手撑在我肩上,我们走进派出所,表明来意后就是等,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警察叫我们签一堆的字,邵秋水没满18周岁,是需要监护人签字的。我问她:“这需要监护人签字怎么办?”,她说:“你签,你就说是我姐,表姐。”,我签了,那警察没说什么,给了我们四百多钱就算完事了,那车的事提都没提。我很奇怪,他们明明知道那车没有牌照,是接线跑的,怎么没有追究这件事呢,我先前还在为这事想着要怎么说好呢,看来是白担心一场。 从派出所出来,我寻思着邵秋水不会跟我提分钱的事了,她比我更需要钱。我想着想着,她突然抱了我一下,然后咬了下唇,埋下头轻轻吐出:“姐,我要走了,我回家了。”。 我心头一酸,问:“你不会再来了,是吗?”。 “是的。”,她的声音有些落寞,抬起头,眉宇间闪过一丝悲伤,转瞬即过,又继续笑着说:“如果来的话也是找你。”,我讪讪地笑着。 她打了个三轮车,就这样走了,我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 许久,我打电话给你:“小贱回来了吗?来接我。”。 你回:“还没,等会让他去接你。”。 我无聊地等着,大概半小时后,他来了。 回去,你着急地问我:“邵秋水拿了多少钱?”。 我回:“400多。”。 “她一分都没给你?”,你急了。 我瞬间冒火,大声喊:“难道我抢吗?”。 你笑脸相迎,说着:“算了算了,就当可怜可怜她。”。 他们几个也搭腔:“邵秋水嘛,还不了解她,怕是她以后不会再来咯。”。 下午,我趁他们几个不在的时候问你:“小贱今天去干嘛的?”。 你说:“去找他那个要账的朋友。”。 “他们从外地回来啦?”。 “是。”。 “那他们要到账了吗?”我不停地追问着。 你耐心地解释着:“好像没有。”。 “那他们没要到为什么还回来?”。 “额……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要账?”。 “说是过几天,让我们等着。”。 就这么过了几天,那天13号,你告诉我你们4个要出去一下午,可能五六点回来,也可能十一二点。 我的脸上写满忧愁,我沉默着不再说话,你看出我的担忧,将我抱在怀里,安慰我:“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我依然不想说话。 你在我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在我的耳边轻声细语:“等我回来。”。 我推开你,皱着眉头:“不可能,就我一个人在这,我才不要呢,我要回家,我去找我朋友。”。 你宠溺地拉着我的手,说:“好好好,那晚上来接你。”。 我扭过头去,“那不一定,太晚的话我就睡了。”。 你拉着我的手晃啊晃,笑着说:“别啊。”。 我在屋里听着你们的车离去的声音,我走到外面路上去看,你们的车已经拐弯消失。我回去草草收拾了一下,锁上门,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去了。 我无法想象你们是去做着什么,我也阻止不了你,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有多危险,我的心里很烦躁,不愿再想这些事。 我坐在车站等车,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我是10月11号遇见你的,到现在有2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时间真是比我以前两年的时间都要长。 半夜三更溜出门 车上,我发着呆,收到一条消息,“你在哪”,是邵秋水发的,我告诉她我回家了,她说等会来找我,我问她什么事,她没回。后来我等了一下午,她没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人按我家门铃,我到后窗口去看,邵秋水朝我挥手,喊着:“你下来。”,我问她:“什么事?”,她说:“你下来再说。”。 从楼道口出去,只见她穿了一件紫色过膝棉袄,是大衣领,腰间有系带的款式,只是手里的破木棍和那条大灰腿有点煞风景。我发现她的头发也剪成了短发,斜刘海,一边长一边短,还挑染了几缕紫色,看来那笔钱都被她买了衣服做了头发。 她站在那里冲我抛媚眼,感觉酷酷的,不知道小辉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会作何感想。 再看看我自己,穿一件薄荷绿的中长款棉袄,帽子那里是一圈白色的毛,斜刘海披肩长发,两边的头发夹在耳朵后面。 我刚想说话,她一把抱住我,问我:“姐,有没想我。”。 我只能呵呵地笑着,我问她:“你怎么来的?”。 她说:“我朋友开车送我过来的,她有事走了,你是不是有辆自行车,我们去王言家。”。 我好奇:“找她干嘛?”。 她说:“她男朋友约她灯光见。”。 我呵了一声,感叹:“这么快就换男朋友了,可是我们?”。 “他男朋友和他兄弟一起来的。”,邵秋水朝我使眼色。 我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声:“哦~”。 我很久没骑自行车了,上次骑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给你送药呢。我和她用废布擦了半天,我摇摇晃晃地载着她上路了。 王言家在灯光附近的出租房那,她是外地的,父母都是厂里打工的。七绕八拐,终于到了,这里都是一排一排的房子,每排有五六户人家,我们去的那排全都屋门紧闭。 邵秋水说:“这边数第3个门。”,我停下车后,她一跳一跳去敲门了。 听到敲门声,屋里亮起了灯,窗帘拉开了。王言看到我挺激动,她问:“月华姐,你怎么来啦?你男朋友呢?”。 我随口回:“他们来农场有事,我来玩。”。 她从窗缝里塞出一把钥匙,邵秋水拿了便去开门。 王言从屋里跑出来,兴奋地蹦了几下,憋着声音小声地笑着,然后才去锁门。 现在的她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她穿了件黑色加绒皮衣,领口和袖子都是白色羊羔毛,还配了条皮裤,看上去挺俏皮。发型也变了,从厚重的齐刘海变成空气刘海,发尾做了内扣。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转着钥匙圈,得意地笑着,似乎一瞬间看见了邢梦真的影子。那是去年初秋,那天我和她的小男朋友在她家玩,她妈妈上班去了。她家和王言家一样,都是这种小平房。她向我们炫耀,说她可以从窗户里爬出来,她每次被她妈关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从那个洞里爬出来的。我观察了一下那个洞,这种窗户是那种老式的6块玻璃的窗户,打开之后向外推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少了一块玻璃,这个洞目测长25高35,所以我觉得她在吹牛。她见我们不信,亲自演示了一遍,她搬了张凳子站上去,我眼睁睁看着她先伸一只手,然后头出来,接着另一只手,她的手撑着外面的墙,头慢慢朝下,手脚配合着,手终于碰到地,最后两只脚一前一后出来,她顺势一倒,躺在了地上。我感觉邢梦真和王言是不相上下,实在佩服。 邵秋水问她:“你今天几点回去?”。 她得瑟道:“今天他们10点下班,我9点45左右回来就行了。”。 邵秋水为难了,看着我说:“我晚上有事,要不你帮她锁门,你几点回去?”,我表示无所谓。 我慢慢悠悠地骑着车,邵秋水坐在车上和走路的王言打闹,我们愉快地向灯光前进。 搭讪 路上,王言问我们:“你们吃饭了吗?”。 邵秋水说:“当然没有。”。 王言说:“去吉香园吗?”。 邵秋水说:“去百基拉,我请客。”。 我和王言两眼放光,王言打趣道:“哟,发财啦。”。 到了店里,我本来是吃过晚饭了,可是忍不住又吃了一些。 吃好饭,到灯光时天已擦黑。今天灯光人不多,从大门口望去,篮球场上有四五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打球,七八个小孩在健身器材上玩乐,旁边观众席上坐着三个男生在玩手机,我猜就是他们。 王言一路小跑着过去,那三个人站起来和她说笑。乍一看,都挺帅的,我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挺了挺背。待走近,那个一只手搂着王言的男生留着简单的齐刘海,看上去干净秀气,阳光温暖。不过和你比,还差得远呢,但是和龙云比,那是帅多了。旁边那个留着飞机头,染成了银灰色,穿一件黑色加绒皮衣,看上去霸气十足,让人望而却步。另一个三七分微卷,长相邪魅,让我想到了岳晓东,那个穿花色衬衫也不会让人觉得娘的人,这个人比岳晓东更魅惑人心。 那个皮衣男看见邵秋水,向我们走来,一边走一边开玩笑:“现在得瑟不了了,虐你分分钟。”。 邵秋水很不服气地去追赶他,他故意慢慢地走,等邵秋水走近他又很快离开,真是全无刚才的冷酷形象。两个人你追我躲,后来他故意让邵秋水抓到,邵秋水去打他,他巧妙地躲开,我们在旁边看热闹地笑着。 闹够了,邵秋水过来找我,皮衣男看着我,冲我眨了下眼睛,搭讪道:“美女,有男朋友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平静地回:“有的。”。 这时,长相邪魅的那个男生过来了,他一只手搭着皮衣男的肩膀,笑着说:“看我的,美女,认识一下,我叫林忍,你呢?”。 他说着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意思,出于礼貌,我握了上去,谁知他抓紧我的手不放。我又羞又恼,试着甩开他的手,他突然放手了,笑着说:“哟,害羞啦。”,皮衣男起哄:“呵,脸红了。”,我瞬间觉得无地自容了,耳朵也滚烫起来。 皮衣男也向我伸出手,说:“美女,我叫杨杰。”。 我有些不愿意伸手了,他假装生气地说:“不给我面子是,你和他握手为什么不和我握手。”。 我只好又伸出手,他果然像林忍那样拉着我的手不放。 这次我板着脸就要发火了,邵秋水拉过杨杰的手,说着:“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他顺势松开了手。 这两个人得意地笑着,我把头扭到一边。这时,王言的男朋友走过来问我:“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我转头看着他说:“杨月华。”,他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叫王子轩。”。 邵秋水问:“别笑了,我们等会去玩什么?”。 杨杰说:“去k歌,我有车。”。 邵秋水不同意:“太晚了,玩真心话大冒险不?”。 王言听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他们三个说随便。我有点不乐意,和这种人玩一定会吃亏的,等会找个借口先闪为妙。 玩游戏 第一轮我输了,我犹豫着说出口:“真心话。”。他们开始思索,第一个开口问的人是王子轩,“你几岁?”,我回:“18岁。”他感叹:“你比我大啊,我还以为你和她们一样大呢。”,我只笑笑不说话。 林忍接着问:“谈过几个男朋友?”,我暗暗松一口气,问他:“现在的算吗?”,他说:“算的。”,我说:“2个。”,他一副懂了的表情。 后面大家问了几个无聊的问题就轮到王言了,我问她:“遇到过最搞笑的事?”。王言认真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她说:“有一次我和我朋友聊天的时候倒着走路,然后一只脚掉下水道了。”,大家象征性地笑着。 王子轩看着王言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王言满脸期待,开心地说:“夜光石。”。 林忍一脸奸笑地看着她,王言双手抱胸瞪着他,林忍说:“穿什么尺码的内衣?”然后朝王子轩眨眨眼,王言羞涩地低下头,微微撅着小嘴,声若蚊蝇:“a。”。 杨杰紧接着问:“初吻给了谁?”,“初恋呗。”王言淡定地说。 下一轮又是我,这下我得大冒险了,不知道他们会提什么要求,太过分我就走人。我手插口袋,安静地盯着林忍和杨杰,杨杰说:“去找个男的要电话号码,q微信都行,当然我们三个除外。”。我一脸为难,环顾四周,这里只有那几个打篮球的男生。我说:“换一个。”,邵秋水跳过来拉我的手,说:“没事,我陪你一起去。”。 大家簇拥着往篮球场那边靠近,王言和邵秋水在背后推我,催促着:“去啊,快去,没事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没事,你去抢他们的球,然后跟他们说话。”,“去去。”。 我有些尴尬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们在那里起哄。我埋着头走过去,篮球从我身旁飞过,一个人小跑着过来,问我:“没事?”,我抬头看他,他从我身旁经过去捡球。我支支吾吾地说:“那个,等下!”,那人好奇地看着我,问:“怎么了?”,我的眼睛转来转去,快速地说:“那个,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然后我输了,你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我说完低下头去,那人笑了起来,爽快地说:“可以的,。”。我抬起头愣在那,没想到这么容易,我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输入号码,那人还特意又报了一遍,也许他认为这是一种搭讪。 他们几个围过来,邵秋燕说:“怎么样,我以前也玩过。”,杨杰说:“是美女才会给的,不是的话谁理你。”,我心中小小地窃喜了一下。 我们说笑着又进行了下一轮,我感觉越来越有趣了,我看了下时间,七点二十左右,还早着呢。这一轮是王子轩输了,他犹豫了一下选了大冒险。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大家都在考虑要说什么好,我站在那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只想静静地看戏。 王子轩无聊得等着,王言仰着头思考,邵秋水看看我,杨杰和林忍眉来眼去,他们两个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鬼主意。 过了许久,林忍说:“去kiss在场的随便哪个女生。”。他立刻去看王言,王言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王子轩面带微笑地朝王言走过去,王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王子轩走到王言面前,我们4个围着他们看戏。王言弯着腰笑着,王子轩抓着她两个手臂,王言猛地一抬头,他的唇碰上她的唇,她闭上了眼睛,他抱住了她,她的耳朵红了,他一只手抚上她的头。杨杰和林忍在一旁吹口哨,邵秋水叫着:“舌吻舌吻……”,我傻傻地笑着。眼前的两个人没有要分开的意思,邵秋水笑着,杨杰笑着,林忍笑着,而我,心里有种羡慕的感觉,不禁鼻头一酸。 下一轮又是邵秋水输,王子轩问:“第一次看片子是什么时候?”。 邵秋水愣住,王言去看王子轩,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子轩”,王子轩一脸淡定。 邵秋水迟迟没有说话,她表情凝重,眉头微蹙,缓缓开口:“认识邢梦真之后。”。 我又想起了这个女孩,想起我们的初识。那时我和曹蕊去灯光玩,看见了大家口中的贱人邢梦真,她和我们的朋友周宁有矛盾,约了打架,曹蕊想去和她说道说道,让她们不要打。我和曹蕊都不知道怎么去搭讪,结果她走过来,笑着问我们:“你们谁是曹蕊?”,于是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那时,我觉得她看上去活泼开朗,并不像大家所说的烧笔犯贱。熟悉后,她总是对我说“杨月华啊,你看你都比我大三岁,你怎么比曹蕊还傻呢。”,她觉得我傻可能是因为我经历的黑暗没有她多,我觉得她聪明也不过是会耍点小心机。后来,她认识的人那么多,我对她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现在想想,邵秋水和她一样,都不过是游离在黑白之间的边缘人物罢了。而我,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你,大概会和她们一样。 “嘿,想什么呢?”,林忍对我打了个响指,我笑了笑,我们又继续下一轮。 先闪为妙 继续下一轮,杨杰输了,这次我们打算商量个正常点的。我说:“做30个俯卧撑。”,他笑着说:“好久没练了,我试试。”,他很轻松地做起来,我们崇拜地看着他,他做到20个往后开始有点慢起来,但还是坚持下来。 接下去的几轮我们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要么仰卧起坐,要么唱歌,还有做鬼脸之类的。我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8点了。邵秋水问我借手机,时不时地发个消息,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这一轮是林忍输,我们在考虑要干什么好,邵秋水发完消息把手机给我,她盯着林忍神秘一笑,说:“敢不敢来点刺激的?”。 林忍眯着眼睛看着她:“谁怕谁!”。 邵秋水说:“跟我们三个女生其中一个换衣服穿。”。 我们齐刷刷地盯着邵秋水,林忍可激动了:“我选吗?”。 邵秋水拉着我和王言说:“我们商量一下。”。 王言的皮衣他穿应该还蛮帅的,不过王言的衣服是修身型的,他一个男生不一定穿得下。我的衣服倒是宽松型的,而且他穿上满满的少女感。邵秋水的衣服不好说,可能得试试。 邵秋水和王言齐刷刷地对着我笑,我板着脸说:“不可能,我不换!”,虽然我以前和邢梦真一起做过比这更荒唐的事,可现在不一样,我可有男朋友了。 邵秋水劝道:“可是你的最合适。”。 “那就石头剪刀布。”。 “行。”。 于是我和邵秋水猜拳了,结果她输了,非要三局两胜,最后还是她输了。 她郁闷地脱下棉袄,里面是一件黑色长款修身毛衣。林忍穿的是黑色短款无领棉袄,衣服上有彩色泼墨图案,挺炫的。邵秋水穿上他的衣服,感觉像进了个大麻袋。他穿邵秋水的衣服,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王言起哄着:“绕灯光走一圈。”,他衣服敞开,很潇洒地跑起来。此时的灯光又来了一些人,有个大人,六七个初中生。那几个初中生对林忍指指点点,脸上全是嘲笑的神情,有一个还拿出手机来拍。一些大人看到,全都停下脚步,议论纷纷。几个小孩在那大呼小叫。我们三个女生手拉手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进行下一轮,是我输,林忍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不妙,我有点小紧张。 林忍说:“下面我们来玩更刺激的,你。”,他手指着我,“任选一个男的拥抱一下。”。 我看看他,再看看杨杰,退后了几步,摇着头说:“我不选。”。 他戏谑道:“你不选我帮你选了!”。 他边说边走过来,我见状撒腿就跑,他冲过来,拉住我的手便抱了上来,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了,他只是象征性地抱了一下。离开的时候他的食指轻轻滑过我的下巴,朝我眨了下眼睛。我愣愣地站着,嘴巴微张,手指甲掐着衣服袖子。恍惚了一下,我的心里有一点生气,也有一点得意。 我慢慢挪过去,对着大家说:“我不玩了,我有事得回去了。”。 邵秋水忙问:“怎么了吗?”,我没回她。 林忍看着我,似笑非笑着,杨杰在他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王言和她男朋友在动手动脚地开着玩笑;邵秋水安静地看着我。我一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没走几步,我的手机铃声响了,邵秋水跑过来叫住我:“等会,我看是不是找我的。”。 她接过手机,笑着接了电话,一边说话一边往大门口那走去,神神秘秘的。 我无聊地站在那等着她,邵秋水笑容满面,不知道是什么好事。王言和王子轩两人打闹着跑到别处去了。林忍和杨杰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时不时还朝我这瞄一眼。 过了一会邵秋水小跑着过来,她把手机递给我,喘着气说:“我看见龙冽了。”。 我吓一跳,问她:“你确定吗?”。 她认真地说:“我确定。”。 我紧张地说:“别说我来过,我先闪了。”,说完撒腿就跑。 我往厕所那边跑去,那里是灯光的另一个出口。我跑得飞快,快赶上运动员了,生怕自己晚一秒钟就会被你看到。身后传来邵秋水的声音:“你这么怕他啊。”。 我跑到离家还有一半的路程时停下来喘着粗气,我在想我为什么要跑,当时脑子一热啥都没想,现在想想如果你看见我和那种男生在一起,不管是干什么,大概10张嘴也说不清了,不知道邵秋水和王言会不会说漏嘴。 我拿出手机给你打电话,“喂,你是不是在灯光?”,我直截了当地问。 你好奇:“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说:“邵秋水告诉我的,她说她在灯光,你去那干嘛?”。 你调皮道:“不告诉你。”。 我假装生气:“不说拉倒。”。 你笑了起来,回道:“我们在找人。”。 我顺口问:“找谁啊?”。 你说:“说了你也不认识,你说邵秋水在灯光,她和谁?” 我回:“王言,林忍,杨杰……”,说着说着感觉不对,我怎么那么顺口就说出了林忍和杨杰的名字。 你的口气变得很急促:“你说林忍,我们找的就是林忍。”。 我一惊,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呢。”,我说完才发现你早就挂了电话,估计找人去了。 我慢慢地走回家去,走到我家楼下的时候你发来消息,“让林忍那个b跑了气死我了本来我们都抓到他了你现在在家吗”,“不在,但是马上要到家了”,“哦哦我今天晚上不来了明天晚上点来你早点睡”,“好,你们找林忍干嘛?”,“你就别问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好”,“晚安么么哒”,“晚安,么么哒”,过了会你又发来一条消息“离邵秋水远点”,“为什么”,你没有回。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睡不着,手机响了,是消息,王言发来的“月华姐你自行车在我这你过来吗”,“不去了,我明天下午去拿”,“龙云这个贱人竟然说我是公交车我们差点打起来真后悔认识他”,“他可能生气才说的”,她没再回我。 我幻想着当时的情景,当小辉看见邵秋水,当龙云看见王言,那一定是很精彩的场面,可惜我看不到。龙云一定很伤心,小辉会不会后悔呢,与我何干呢。 王言的悲哀 第二天是星期六,下午,我去找了我最好的朋友曹蕊,和她一起走到王言家。 我轻车熟路地去敲窗户,王言立刻过来开,她兴奋地把钥匙递给我,我打开门便立刻进去了。王言热情地说:“坐啊。”,我看到凳子上放着几个箱子,桌上是中午没吃完的饭菜,床上散乱地堆着几件衣服,我和曹蕊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坐哪。 王言把床上的衣服堆到一边,拿出一件说:“等我一会。”,我和曹蕊坐在床上看她换衣服,她换好问我们:“好看吗,这件好看还是那件?”,我指着一件朴素的衣服说:“这件。”,她美美地去照镜子,一边照一边说:“我们走。”,于是我去推自行车,我们三个离开了王言家。 我推着自行车和她们一起慢慢走着,王言和曹蕊互相介绍了自己,两人聊着有的没的。 王言问:“你初三的,你跟邵秋水是朋友吗?”。 曹蕊犹豫了一下说:“算是。”。 王言开始滔滔不绝:“邵秋水昨天晚上是坐东风标致走的,她现在发达咯,那个男的看上去有25岁左右。”,我和曹蕊一阵唏嘘。 王言又说:“唉,昨天晚上差点打架,月华姐,麻烦你转告龙云,他要是再敢说我半句坏话,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曹蕊好奇地问:“他说你什么了?”。 王言有些伤心地说:“他竟然说我是公交车,还说我和他做过,太可笑了,我和他除了接吻别的什么都没做,害得我跟我男朋友吵架,龙云太过分了。”。 我们沉默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王言暗自神伤,过了会她突然问我:“月华姐,你说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我惊讶她竟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我认真地思考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似乎不在意,又问了别的问题:“曹蕊,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月华姐,你跟龙冽谈多久了?”,她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嘿,发什么呆。”。 我莞尔一笑:“所谓爱情嘛,应该是在平凡的生活里柴米油盐不觉得腻,在波折的日子里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她默默听完,低垂眼帘,再不言语。 三个人才安静地走了一两分钟,王言就又嬉皮笑脸了,她问:“那你和龙冽做过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装傻道:“做什么?”。 她笑笑说:“不问你了,我男朋友他跟我提那个,你说我该答应吗?”。 曹蕊盯着王言,正言厉色道:“不要答应!”。 我看着王言,不可思议地皱着眉头:“你们才谈了几天啊!”。 她仰着头思索:“嗯,上个星期六认识的。”。 我吸了口冷气,微微摇头,问她:“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她支支吾吾的,好一会才回:“那什么,我不同意他要和我分手。”。 曹蕊一下激动起来,冲王言喊:“分就分,那也不能答应!”,她的声音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瞧王言那个表情,已然心中有数了,她根本就没听进去,我最后奉劝了她一句:“你不同意他要跟你分,你同意了,他还是会跟你分的,你觉得怎样划算?”。 她很不甘心:“你凭什么说他早晚会和我分啊?”。 “刚才不是你说的吗?”我学着她的语气“那什么,我不同意他要和我分手。”。 王言这回是真不说话了,我们三个一直走到车站都没有说话。在等车的时候,王言问我去哪,我问曹蕊去哪,曹蕊问王言去哪,最后还是王言问“要不去星湖?”,“好。”,“也行。”。 下午,我们去了星湖广场,看了场电影,看了会衣服,逛了会饰品店,逛了会化妆品店,买了些零食和奶茶。下午4点多钟的时候,王言说:“晚上我们就在这边吃,吃顿好的。”,曹蕊为难道:“不行啊,我得回家吃饭的。”,王言看着我说:“那我们去吃。”。我看看曹蕊,有些为难,我心里是不乐意的,毕竟曹蕊才是我的朋友,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拒绝王言。 这时,你打来电话,我可激动了:“喂。”,“我们过来了,晚上一起吃饭。”,我开了扩音说:“好的,晚上一起吃,我现在在星湖。”,“哦哦,那我们去车站接你。”,“你们吗,还是不要来接了,我和曹蕊,王言一起呢。”,“王言?你怎么和她一起啊!”,“对啊,怎么了吗!”,“好好,那在转盘等你。”,“恩恩,挂了。”,“拜拜。”,“拜拜。”。 王言听罢很扫兴,说:“那我也不吃了,还是去车站。”,于是我们回了农场。 到站后,她一个人往西,我和曹蕊往东,就此告别。临走时我问她:“你等会去哪?”,她落寞地说:“找我朋友。”。 龙云的心酸 我和曹蕊走到转盘附近,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了,几个人或蹲或站的在路边抽着烟。 我和她手拉手,慢吞吞地向你们走去。 小贱迎了过来,他吹着口哨喊着:“美女。”。 你走过来几步,对着曹蕊抛了个媚眼:“你叫曹蕊?”。 她一脸羞涩地回:“恩。”。 我白了你一眼。 龙云也跟过来,笑眯眯地说:“美女,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曹蕊手捂着嘴巴笑着说:“不去,我要回家了。”,说着便匆匆走了。 我在后面喊:“吃好饭出来玩啊。”。 她驻足回头看我,回:“看情况。”,然后手插口袋,渐渐远去。 你们几个起哄地喊着:“美女,要不要送你回家。”,曹蕊听了直接就用跑的了,你们几个笑得前仰后合。 龙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旁,拍拍我肩说:“你朋友长得好清纯啊。”。 我对他笑了笑:“她有男朋友了。”,其实我是瞎说的。他悻悻然离去,你们几个也不再提她。 我们一行人往吃饭的地方走去,你从背后抱着我走,我生气地推开你,你死皮赖脸地抱着我,小声地问我:“你生气啦?吃醋啦?老婆~”,你抱着我摇了摇,我口气生硬地说:“你嘴贱。”,你嬉皮笑脸,说:“那你骂我,随你怎么骂。”。我坏笑着踩了你一脚,挣脱着跑掉了,你在后面追我,我在前面跑,他们几个嚷嚷着:“别打情骂俏了,我们都是单身狗,伤不起。”。 我们在一家普通的小饭馆里吃饭,点了个小菜,你们一人开一瓶啤酒,你给我端来一杯白开水。 菜还没上,龙云已经对着酒瓶干了一瓶,他去开第二瓶,牙齿一咬,仰着脑袋猛灌。 小贱按捺不住了,他一抢,酒水洒了一地,衣服上也溅到一些。还没等龙云说话,他先开骂了:“又要装逼了是,你今天装一个你给我试试看!”。小贱生气的时候脸红脖子粗的。 龙云没去看他,靠着椅背不说话。 你拍拍龙云肩膀,对他笑笑,想缓和一下气氛:“至于嘛?为了一个王言买醉,太可笑了好!”。 “烦!”,他捋了捋头发,看着小贱不耐烦道:“把酒给我,我不灌了,我慢慢喝,行了。”。 小贱气呼呼地把酒瓶重重地放到桌上:“你喝你喝你喝。”。 龙云泯了一口,把酒倒在面前的杯子里,这时菜也上来了。小辉夹了块菜,放在龙云的碗里,笑呵呵地说:“吃菜吃菜,开心地吃菜,有朝一日咱们去喝茅台。”。 我们几个都动起筷来,龙云瘫坐在椅子里,不吃也不喝,一个人默默地自言自语:“是啊,钱真是个好东西。”。 没人搭理他了,大家都狼吞虎咽地吃着。 他慢慢喝完杯子里的酒,突然盯着我笑:“王言怎么说我的?”。 我脱口而出:“她说后悔认识你。”。 龙云笑了起来,哈哈哈地笑个不停,笑了一会又开始破口大骂:“我还后悔认识她呢!这个骗子!脚踏两条船!给我戴完绿帽子又把我踹了……”。 小贱拉住龙云的衣服,龙云皱着眉头问他:“干嘛?”,小贱眼睛瞥了下周围,邻桌的人一个个瞪着眼珠子朝我们这看。 龙云总算闭了会嘴,他吃了几口菜,又开始喋喋不休,不过声音小了点:“王言那个贱货还说我什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也没什么,就是说你骂她,害她男朋友误会了,让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龙云差点跳起来,他气得一边摇头一边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暗暗骂了声:“听她妈瞎擦。”。 你轻笑一声,说:“呵,白莲花。”。 小贱看着龙云说:“绿茶表。”。 小辉叹了口气说:“比阿骚还贱。”。 龙云两个手指捏着筷子,在桌上一松一抓,嘴角浅笑,说了句方言,你们一个个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他可能觉得我是女生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也可能不想让我知道,但他不知道我却听懂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还好上了三垒,不然亏大了。”。 龙云把一瓶酒干掉,看着我严肃地说:“麻烦你转告王言,害人终害己!”。 我回:“她也让我转告你,再说她坏话她不会放过你的。”。 龙云大笑起来,喊着:“那来啊,想打架,谁怕谁!”。 小贱举起酒瓶,扯开话题:“来来来,走一个,明天继续干。”,于是我们不再聊天,开始大吃大喝。 饭间,曹蕊发来消息,说她等会找我玩,你们几个也要跟着。 地下车库探险 小区广场上,曹蕊大老远看见你们几个,她慢吞吞得挪过来。我迎上去,她走到我身边,小声地问我:“等会跟他们玩吗?能玩什么啊?”,我看了看你们,说:“不知道,等会再说。”。 你们走了过来,龙云走在最前面,他微笑着说:“曹蕊。”,曹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走到曹蕊面前,伸出手作握手状,说:“交个朋友,我叫龙云。”。 曹蕊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她很冷淡地回了句:“哦。”。 龙云很尴尬地收回手,在头上挠了挠,他继续微笑着说:“你上初几?”。 “初三。”。 “有男朋友吗?”。 我立刻去看曹蕊,对她眨了下眼睛,她茫然地看着我,说:“没有。”。我倒吸一口凉气,抬头去看星空,听见龙云阴阳怪气的声音:“哦~”。 小辉走过来说:“我叫龙凌,两点水的凌。”,你接着说:“我叫龙冽。”,小贱也说:“我叫龙纹,纹身的纹。”。曹蕊看着你们哈哈大笑起来,她边笑边说:“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吗,我姐早就告诉我了。”,于是你们几个盯着我,我耸了耸肩。 我问:“我们去玩什么?”,龙云立刻提议:“真心话大冒险。”,我一听到这个就烦:“不玩,要不然去地下车库探险。”,曹蕊高兴道:“好啊。”,小贱也笑着说:“也行,去看看,要是没意思再说。”,龙云说:“好,随便。”,你和小辉没说什么。 小贱问我:“从哪进去?”,我指了指一处被砸坏的玻璃窗。这是地下车库的通风口,窗不高,到肚子那,你先爬进去,然后拉我进去,曹蕊跟在我身后,龙云在曹蕊后面,然后是小贱,小辉在最后面。 里面是楼梯,顺着走下去,是一扇大铁门,门虚掩着。你拉开铁门,里面是另一个世界,漆黑而又神秘。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手机灯一个个亮起来,光束四处乱晃。我拿出手机,我的是联通卡,已经没有信号了,我照着身边的你们,绕一圈去照身后的铁门,门上用各色粉笔写着某某爱某某,某某恨某某,等等。 黑暗处传来“啊啊啊”“呜呜呜”的怪叫声,我知道是你们。 我提议道:“我们玩捉迷藏,一个人找,敢不敢?”。 曹蕊过来拉住我,说:“我不要一个人找。”。 龙云马上说:“我陪你。”。 曹蕊没理他,对我说:“我们一起。”。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要一个人找,便回:“好的。”。 小贱不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人找才刺激,这里很方便干坏事啊。”,说着露出他标志性的坏笑。 说笑着,我们石头剪刀布,第一轮就是曹蕊输。我们用手机计时,3分钟之后去找你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到了时间,我和曹蕊手拉手往前走。我们以前来这里玩过三四次,这里的地形是一个环形大过道,过道两边是一个个小房间。 我和她开着手机灯慢慢走着,来到一处虚掩着的门那,我们的灯光照进去还是有点看不清,我不确定要不要进去,曹蕊提议:“再往前走走。”。前面有一个一个方形水泥支柱,附近有微弱的安全出口标志的灯,我在想那里正好可以躲一个人,还可以随时跑掉。我们走到那的时候我便去看,正好看见做着嘘的动作的你,你用手指了指旁边一个门开着的小房间,我点了点头,拉着曹蕊走过去。可能是听见我和她的脚步声,里面的人冲出来故意“啊”地大叫一声,曹蕊被吓了一跳,连叫好几声,我有心理准备没有被吓到。冲出来的是小贱,所以轮到小贱找我们,他大叫一声:“都出来,玩下一轮了。”,远处他们几个跑过来了。 你拉着我,我拉着曹蕊,我们三个一起跑到一个小房间里,龙云也跟了过来。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房间,没有门,过道很大,我们走过去看,这个房间很窄,就像是一个房间的对面墙那各砌了一道隔挡的墙,只有一个人宽。 我们听见附近是很大的踢门声,看来小贱很猛啊,他是打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去了,我们现在想换一个房间恐怕不可能了。我们躲到那堵很窄的墙后面,发现只勉强藏得下两个人,曹蕊被龙云拉到对面去了。曹蕊想过来和我们一起躲,龙云小声地说:“别瞎跑,等会他进来正好被发现,要是发现了你自己一个人找。”。正说着,好像隔壁的门被踢开了,曹蕊吓得不敢动了。很快这边的门也被踢开了,手机灯晃来晃去,小贱喊着:“看见你们了。”,我们躲在那里一动不动,才不信他的鬼话,脚步声渐渐远去。 曹蕊推开龙云,想到我们这边来,龙云说:“小心他又回来。”,曹蕊没搭理他,走到门后面去了。龙云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过去了,他走到半路就听见小贱和小辉喊着:“出来,下一轮。”。 之后我们又玩了几轮,轮到龙云找了,他突然说:“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我被他说得吓了一跳,我们仔细去听,还真有什么声音。曹蕊担忧道:“我们走。”,小贱说:“别大惊小怪的。”。可我听着确实有声音,我紧紧地抓着你的手,往你们中间走了点。龙云不安地说:“你们不走我走了,我可不想一个人找。”,我摇了下你,说:“我们走。”,小辉也说:“要不出去,玩别的去。”,小贱不以为然:“你们自己吓自己,鬼片看多了。”。 正说着,突然一声什么东西掉下的声音,我们几个吓得落荒而逃,一个个往出口挤,跳出窗口后才安下心来。 游戏后遗症一 心有余悸的我们聊着刚才的事,小辉说:“我感觉那声音应该是什么机器的声音。”。 龙云说:“屁,那是风的声音。”。 小贱说:“不知道是谁啊,哎呀我好怕呀,哎呀我要走了。”。 龙云冲过去要揍他,小贱嬉笑着跑开。 龙云提议:“要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曹蕊看了下手机,7点多钟。大家都很同意,我也说不了什么。 那时的我感觉最近几个月不停地在玩这个游戏,真是太没创意了。现在想想,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玩这个游戏了,好像我那荒唐的青春,也是随着这个游戏的结束,而进入了尾声。 第一轮,小贱输,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大冒险。龙云兴奋地说:“来,跳个舞。”,小贱笑着说:“不会!”,我偷笑一声,说:“呐,那边有跳广场舞的大妈,过去跟在他们后面跳。”。小贱一脸苦笑,他指了指我又向你挑了挑眉,慢慢走过去,我们跟在后面。他站在老远的地方学着,跳得跟不上,动作不到位,看上去特别傻,我们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附近玩乐的老人小孩也笑得合不拢嘴。 下一轮,曹蕊输了,她撅着小嘴笑着,声音很小:“真心话。”。龙云迫不及待了:“谈过几个男朋友?”,她回:“一个。”。你问:“为什么分手?”,她回:“性格不合。”。小辉问:“初吻是在什么情况下没的?”,她有点害羞地说:“被前男友强吻的。”。你们几个贱贱地笑着,我从这个笑容里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一定很贱,果然,小贱说:“第一次给谁了?”。曹蕊愣了一下,“啊?”,她的耳朵刷得一下就红了,她用手捂着脸,转过身去,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我催促着继续下一轮缓解尴尬,这轮是我输。我看看小贱,看看龙云,选了真心话。小贱朝我挑挑眉,笑得我心发慌,他说:“你n裤什么颜色?”,我“啊”得一声叫出来,笑着去看你,其实我忘了什么颜色,我随口说道:“黑色。”。 你接着问:“想去哪旅游?”,“有瀑布的地方。”,“我老家有黄果树瀑布。”。 龙云也问了个很无聊的问题:“你走路有没踩到过狗屎?”,我哈哈大笑,说:“有。”。曹蕊问了个更无聊的问题:“你喜欢什么花?”,我说:“腊梅花。”。 最后是小辉,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初吻是在什么情况下没的?”。我脸上的笑容淡去,小贱提醒我:“呦,有情况,犹豫啥。”,我匆忙回:“被初恋强吻的。”,不知道是谁说“这答案是标配吗?”。 我确实没注意是谁说的,因为在小辉问出这个问题后,我总有些恍神。就是在我们现在玩游戏的这个地方,在同一盏路灯下,我的初吻就是在这里丢的,还真是巧呢。 那年暑假,我将要从高一升到高二,那时的我还不认识什么邢梦真邵秋燕的,就连曹蕊都不认识。 天气很热,我经常晚上出来瞎转悠,顺便跑跑步。在小区公园里,隔着一座桥,我看见一张清秀的脸,他在和朋友们边走边聊,慢慢朝我走来,越来越近,直到擦肩而过。我愣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那天回去后,我满脑子都是那张脸,我甚至在想,我要是能有他一张照片也是好的。第二天晚上,我在公园里转了许久,可是没有看见他,我真是傻,本就萍水相逢,自然相遇无期。第三天我还是去了,我又看见了他,鬼使神差的,我竟然默默地跟着他,直到他进了楼道,我抬头看了眼,全都亮着灯,我记了一下楼号离开了。后来,我经常能见到他,每次都远远地跟着他,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要跟着他,我不想跑过去和他打招呼,也不敢,我只想要看见他,看见他就好快乐。我白天想,晚上想,吃饭想,玩手机想,写作业想,每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种感觉,酸酸的,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有一天,已经很晚了,跳广场舞的都回去了。我没遇见他,无聊地往家走,空旷的公园里就我一个人。忽然听见有跑步声,紧接着响起熟悉的声音:“美女,等一下。”。我心里小鹿乱撞,额头瞬间冒汗,该不会被他发现我跟踪他的事了,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呢,我紧走几步,想要离开。有人跑到我面前,我没停住,撞了上去,那张我魂牵梦萦的脸就近在咫尺,一瞬间,我除了心跳竟什么也不知道了。他面带笑容地问我:“就是你,天天晚上跟着我?”,我窘迫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耳朵滚烫滚烫,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低着头,转身,我身后有人,我慌了,只想离开。我根本不会想到,他拉着我的胳膊,就这么吻了上来,就好像一块果冻堵在了嘴上。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愣愣地站着,听见他嬉笑的声音:“下次再跟着我,信不信拖你去小树林。”。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劈碎我的心,我就算再傻,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我觉得他没在跟我开玩笑。我怕了,慌不择路地跑了,一边跑一边抬手抹眼泪,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眼了。那天晚上的我哭得稀里哗啦,不仅一场美梦碎了,而且本该美好的初吻还给了一个人渣,我可是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啊。 为什么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是因为在上初中的时候,只有我喜欢别人,却没人喜欢我,初中三年,我暗恋着一个男生,他就坐我后面,我不敢表白,怕他不喜欢我,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喜欢我,他是我暗恋的第一个人,挺悲伤的。后来上了职高,在军训的时候,我喜欢上我们的教官了,七日之缘,再见无期,他是我暗恋的第二个人,挺无奈的。现在这次,直到我认识了曹蕊她们,才知道他叫王磊,是她们同学,一个渣渣,风评很差,他是我暗恋的第三个人,挺可笑的。 游戏后遗症二 在大家吵吵闹闹的声音中,我们又继续下一轮,是龙云输,他选择大冒险。你说:“学狗叫。”,他不太乐意的表情。小贱说:“在我们五个中任选一个说我爱你。”,两人目光交流,点头微笑。他一个个看过去,一边看一边说:“对男的我说不出来。”,说着就走到曹蕊面前,曹蕊退后一步。他看着曹蕊笑着,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他咳了咳嗓子,微笑着说:“我爱你。”,曹蕊意思地笑了一下不去看他。 接下来是你输,你想了一下说:“还是选真心话。”。大家陷入沉思,第一个问的是小辉,他说:“最倒霉的事?”,你想了一下说:“认识邵秋水。”,小辉感叹:“是啊。”。 小贱问:“谈过几个?”,小贱的问题让我脑子一下清醒,回到了现实。我看着你,你盯着小贱,目光慢慢转向我,又转回小贱那,停顿几秒后嘴角含笑:“6个,我跟她说过的。”。 龙云贱兮兮地,小眼神冒着猥琐的光芒,问:“你和嫂子每次多长时间?”。 此话一出,三个看笑话的,三个害羞的。曹蕊手挡着脸,一个劲地只会傻笑。你的小脸红扑扑的,却强装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好半天也不回答,简直比我还害羞。我手指绕着耳朵后面的头发,挡住微烫的小脸,笑而不语。 你沉默了几秒,挺严肃地回答:“不吹牛,起码一个半小时。”。“扯,我还两个小时呢!”,“那嫂子挺幸福啊。”。我默默地转过身去,我得缓缓,没脸见人了,小贱和龙云合伙整我呢。 后面轮到曹蕊,“你打过几次架?”,你眨巴着眼睛,很认真地在思考,一副忧郁脸,缓缓道来:“哥干过的架太多了,多到记不清了,而且每次必胜……”,我的手拍了你脑袋一记,结束了你的胡扯,对大家招呼道:“来,下一轮下一轮了。”。 下一轮还是我输,我选了大冒险。你们几个面面相觑,小贱说:“那就唱首歌。”。我拿出手机随便找了首歌,音量调低,唱了起来:“绝世的画,缺了角就会掉价,悄悄话说得太沙哑,气氛就会尴尬,你突然说想看大雪,现在却偏偏是夏天,你从来不爱打雨伞,喜欢我的白色衬衫,你当时说你很爱我,我偷偷以为是骗我,等我相信了全部,你又说你爱上了他……”,小辉突然打断我的歌,他板着脸说:“别唱了。”,大家好奇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说:“下一轮,下一轮。”。 结果这一轮就是小辉输,他无奈地笑笑,说:“大冒险。”。龙云坏坏地笑着,说:“同时抽五根烟。”,小辉假装生气地说:“滚!”。小贱说:“用鼻子抽烟。”,小辉冲过去,小贱围着我们绕圈,两人打闹起来。 被他们一闹,我想到个好点子,我说:“我想到一个好玩的,学古代某女拉客。”,小辉傻愣在原地,嚷嚷:“龙冽,你管管她啊。”,你笑着说:“我同意。”,龙云也说:“不能再拒绝了。”。他用手拍着脑袋,再指指我们,笑着说:“你们啊!”。我们几个笑着等着看好戏,他也笑得停不下来,一边笑一边说:“公子,来玩啊。”,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干脆蹲在地上,我们几个沉浸在欢声笑语里。 下一轮曹蕊输,她可是不敢选真心话了,她说:“大冒险。”。你一只手摸着下巴,淡定地说:“跳个脱衣舞。”,曹蕊瞪着你,瞪了会再看着我说:“姐!”,我生气地看向你,你无赖地笑着。曹蕊摇着头说:“不可能!”。 小贱说:“那就来根烟。”,说着就把烟递了过去。曹蕊为难道:“不行啊,要是被我爸闻到会抽我的。”,小辉嬉皮笑脸地问:“怎么抽?用鞭子抽啊?”,曹蕊急了:“哎呀!会打手心。”。 小辉见曹蕊快要跳起来,便说:“那你自己抽自己两耳光,要带声音的。”,曹蕊看着他,眼珠转了一圈,她轻轻摸了自己的脸两下,嘴里说着:“啪啪,可以了。”。小辉说:“好,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咯。”,曹蕊撇撇嘴看看我。 我们玩了好几轮,根本停不下来,不知不觉间快8点多钟了。这一轮是龙云输,我们正让他做俯卧撑呢,曹蕊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她爸打来的,她拿着手机跑到别处去接了。接完回来,她说:“我得回去了,姐,明天见。”,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龙云从地上起来,感叹着:“家教太严了,真可怜。”,小贱问:“我们现在干嘛?”,你说:“回去洗洗睡。”,于是我们三三两两地走了。 路上,你搂着我说:“今天晚上跟我回去,干坏事去。”。 我冷着脸,口气生硬:“不去!”。 找不到人 你瞬间通透,严肃起来:“那聊聊呗。”。 “那你说。”。 你蒙了:“说什么?”。 我撅着小嘴,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的前女友们。”,说们字的时候我故意拖了长音。 你轻松地说:“哦,你是要问她们的名字吗?”。 我烦躁地说:“不是!”。 你又蒙了:“那是什么?”。 我扭扭捏捏地没回答,你猜测:“难道是邵秋水?”。 “不是!”我立刻否决。 你越发搞不明白了:“莫名其妙。”。 我突然问:“你初恋是谁?”。 你有些无语:“怎么又问这个了,爨格格。”。 这名字听着挺奇怪,我问:“是少数民族吗?”,“对。”,“那你呢?”,“土家族。”,“哎呀,扯远了,你第一次,和谁啊?”我问的时候没看你。 你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要问这个。”,你笑得还挺羞涩“呵呵,那个我嫖过一次。”。 我顿时一身轻松,嫖也没啥不好,总好过祸害别的小女孩。 我嘴角动了一下,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谈过的,几个……”。 我没说完,你也懂了,爽快地回:“3个,有两个你认识的,还一个……”。 我急忙打断了你的话:“别说了。”。我心里有点后悔,没事问这些干嘛。 你好奇:“怎么了?”。 我看向你,笑逐颜开:“我们要往前看,别老是回忆过去。”。 你赞同地点点头。 “所以,说说你们今天干嘛去了?”。 “借钱。”。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你:“不是去要账吗?”。 你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我们已经没钱了,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要回来呢。”。 “那你们问谁借的啊?”。 “问小贱的那个朋友。”。 我接着问:“你们一整天就借钱啊?”。 你回:“还有找人。”。 我想到昨晚的事,我感觉邵秋燕也许知道林忍在哪,我试探地问:“找那个林忍吗?”。 你摇摇头:“不是,那个先放一放,我们找的那个是个赌徒,经常流连在各个流动赌场,所以找起来难度很大。”。 我嘀咕了声:“流动赌场?什么样的?”。 “就是比较隐蔽,一般都开在农村,也可能会开在一些废弃工厂里,而且不定时的会换地方,所以我们还没找到人呢。”。 我想了想,提议:“你们可以找找关系,跟那些赌徒一起混进去,不就能找到你们想找的人了嘛。”。 你笑了一声,揉揉我的头发,说:“你能想到的我们当然也能想到,那种地方只接熟客,混不进去的,而且有人接送,你连附近都摸不到。”。 我忽然想到什么:“不对啊,大家都是同行,你们老板通过关系找个人应该不难。”。 你噗嗤一声笑了:“我都不知道你知道啊,赌场是放贷,但不是所有放贷的都是赌场,我只知道他们好像是一家催收公司,至于他们老板有没有开赌场我也不知道。”。 我念叨着:“催收公司?还公司呢,哈哈哈。”我越笑越大声,你也跟着乐。 乐够了,我也没什么要问的,打算回家了,我说:“我今天还是回家,明天星期天,我要去找曹蕊玩,后天再回去。”。 你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好,我送你回去,至于明天,看情况,要是有了那个人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空了。”。 我以为你会送我到楼道,可是你一直把我送到五楼才离开。 我站在窗口,望着楼下的你上了摩托车,和他们说笑着离开,直到看不见你们,我才回房睡觉。 去找王言 上午9点多钟醒来,起来发现王言给我发了消息,好像是群发的“你们有谁没睡的吗?快来救济我一下,我离家出走了,在中录时空网。”。 我看了下时间,是半夜11点52,我立刻给王言打电话,关机了,给她发消息,没有回。 吃好午饭大概12点找了曹蕊,我们去了吉香园,又点了一些吃的。 聊了会有的没的,我的手机响了,曹蕊提醒我,我随意瞄了一眼,是王言。我拿起来看,“我在竹行,在邵秋水那。”。 曹蕊问我:“等会去哪玩?”。 我瘫坐在椅子上,回:“不知道,找周宁去吗?”。 她叹了口气,说:“算了。”。 我问:“又吵架啦。”。 曹蕊突然坐直身体,说:“要不去找王言,今天星期天,不知道她爸妈休息不,唉。”,她重又躺了回去。 我来了精神,我说:“王言和邵秋水一起呢,在竹行,昨天晚上她离家出走了。”。 曹蕊兴奋地说:“那我们找她们去,我有电瓶车。”。 我发消息给王言“我和曹蕊来找你玩”,她很快回了“好呀,我在星辰花园21幢501。”,于是我和曹蕊高高兴兴地找她们去了。 到了那,开门的是王言,她手里还拿着个梳子,笑着对我们说:“来,进来坐。”。屋里没有装修,有些凌乱,地上东一处西一处的垃圾。王言带我们去了房里,邵秋燕坐在床边上,另一个女生在给她画眼线。 邵秋水听到声音,一如既往地口气:“姐,你来啦,曹蕊,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和曹蕊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她的眼线画好了,她看着我们问:“怎么样?要不我帮你们也画一个?”。 我们摇着头,她看着那个女生说:“这我姐,叫杨月华,这是曹蕊。”。 那个女生对我们笑着说:“我叫陈紫妍,你们在上学,初几啊?”。 曹蕊回:“我初三。”。 我说:“我都职高毕业了。”。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说:“那你多大?我18。”。 我觉得挺巧:“我也18。”。 她说:“我初中毕业没去上学,一直在上班,你呢,在上什么班?”。 我转头去看窗外,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过完年再说。”。 “那加个微信。”,于是我和曹蕊加了她。 我们几个很快就熟了,大家一起讨论化妆和发型。陈紫妍帮我和曹蕊化了淡妆,王言和邵秋水帮我和曹蕊编了发型。大家愉快地聊着天,聊天中邵秋水提到她们下午两点点要打架,原因无非是小三呗,情况是陈紫妍的男朋友被她的闺蜜抢走了,她闺蜜和她男朋友都是工贸的,还是一个班的。陈紫妍和她闺蜜约了下午3点在工贸附近的一块空地上,对方应该都是职高的学生,全是女生。 邵秋水说:“哎,我脚不方便,要不你和曹蕊替我上。”。 我看看曹蕊,一个劲地摇头,我倒吸一口气说:“我没打过架,我不会。”,曹蕊也笑着摇摇头。 陈紫妍说:“其实我已经叫了三个人了,你们去就是凑个人数,壮壮声势,也不知道那个贱逼会叫几个人。”。 我看了下时间,1点半,还早。 我们沉浸在即将要打架的兴奋感里,邵秋水拿了包烟出来,是女士香烟,我惊讶才几天她就抽上烟了。她发给了陈紫妍一根,又发给王言一根,王言说:“我没抽过。”,陈紫妍拍拍王言的肩膀,说:“薄荷味的,口感很好。”,王言把烟放在了嘴里,陈紫妍为她点火,说着:“吸一口。”。 邵秋水给曹蕊也发了一根,说着:“放心,到晚上肯定没味了。”。 曹蕊接过去:“好。”。 邵秋水把烟递给我,我摇摇手,她拍着床大笑起来:“放心,龙冽不会知道滴,连曹蕊都抽了。”,我虽然抽过,但我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我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我夹烟的手总感觉怪怪的,不敢使太大力,我看着陈紫妍,她手法娴熟,再看看邵秋水,是个新手啊。我感受到那股美妙的薄荷味,比起以前抽的云烟要舒服多了。 陈紫妍想到什么,她拿来一瓶红酒和六个红酒杯。说道:“前男友送我的,反正一个人也喝不完。”。大家围坐在桌子旁,邵秋水第一个去拿酒杯,我们也纷纷拿过来,陈紫妍一个个倒酒,邵秋水说:“有了有了。”,王言说:“少点少点。”,曹蕊说:“半杯就好。”,我说:“我一杯倒,你看着办倒。”。 最后她们三个七分一杯,我和曹蕊小半杯。大家碰杯,陈紫妍说:“喝点酒,壮壮胆,等会好干架。”,陈紫妍和邵秋水一饮而尽,我们三个小口喝着,我苦得实在无法猛喝。喝完酒有一种很困的感觉,想睡觉,但是不会真的睡。 去她家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2点45的时候我们准备出发了,邵秋水也去,她是不会错过这么激动人心的事的。三辆电瓶车,我们一行8个人,风风火火地上路了。寒风呼啸而来,我再无困意,反而越发精神,甚至有点燥热。 车子停在一处长满杂草的荒废公园里,这个公园西边是一条河,河对面就是工贸。我们在公园里转悠着,我有点紧张了,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现在两条腿麻木地迈着步子,心里算计着等会动手的时候一定赶紧跑。 曹蕊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说:“我有点后悔了,我们还是走。”。 我回:“不行,万一遇到对面的人,落单了反而吃亏,还是人多安全,毕竟现在想退出也晚了。”。 “好。”,她说着拉住了我的手,我们两个手拉手跟在人群后面,人群中时不时地传来嬉笑声,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们绕了一圈,没见到人,一个个地开始叫嚣着,谩骂着,闹哄哄一片。陈紫妍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喊:“你们别吵了,打电话都听不见了!”。 我和曹蕊坐在旁边一个树墩子上,我手撑着下巴在发呆,百无聊赖地望着前面的人抽烟的抽烟,打电话的打电话,玩手机的玩手机,打闹的打闹,心里有点扫兴,又有点期待。 我感觉今天不会打起来了,除了我自己被打的那次,我总共经历过两次打架,可都是要打没打起来的。一次就是灯光那次,邵秋水叫了好多人,整得气势可足了,结果屁都没有。还一次是真的危险,没打起来的原因我一直不太清楚,可能是运气好。 那时候我和邢梦真刚认识一个月左右,那天晚上我,还有她的小男朋友,我们三个人从吉香园吃好晚饭出来,在大街上闲逛。突然出现几个男男女女,把她和她男朋友硬拉进一条漆黑无人的小巷子,就是店面房后面的巷子里。 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得这些人太狂了,竟然敢大马路上拉人。我跟着冲进去,就看见两男两女把他们围住,其中一个男的拍着邢梦真的脸,愤怒地骂着:“你特么瞟我们是!”,他说的是方言,应该是邢梦真做了什么事耍了他们。 邢梦真闭着嘴,捏着拳,终究什么都没说,我简直是不可思议,她那么狠的一个人,此刻竟然一声不吭。当时我可害怕了,好后悔跟进去,连邢梦真都怂了,这些人不会连我一起打。 后来那两个男的拉着她的男朋友去了别处,那两个女的盛气凌人,开始动手,其中一个抬脚就踢,在还没踢到邢梦真的身上前,她也毫不示弱地冲上去了。 当时情况紧急,我的大脑没经过思考,直接冲了上去。我胡乱拉扯着,横在两人中间,不停地喊着:“别打了,不要打了……女的还真住手了,邢梦真也住手了,那女的指着我的鼻子不耐烦地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一边蹲着去!”。 我没动,也没说话,虽然这种阵仗我是第一次遇见,肯定怕被打,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打,我也做不到,还是等真打到身上来了再跑。 那人见我挺冷静,以为我要跟她干,便说:“那行,那就单挑,你是要挑我,还是要挑她?”。 我一愣,特傻缺地说了句:“我不会打架也不想打架。”。 结果自然是她们两个一起冲过来了,我正抱头呢,就听见一个男声在喊:“先办正事,刚才看见老路了。”。 一个女的不甘心:“那这个小贱货?”。 “下次再说!”,于是四个人就这样跑了。 那次要不是运气好,可能免不了一顿揍,这次,随机应变。 陈紫妍一声招呼:“走走走,去她家。”,我们的车队又上路了,我的心情也纠结起来。 女人真是奇怪 我们拐入一条水泥小路,一边挨着一条河一边是小区的围墙,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了,陈紫妍那辆车上的人下来了,向我们这边跑过来,我们后面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她气喘吁吁地说:“你们下来,我们走过去,车先停这。”。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我看见陈飞了。”。 大家一下炸毛了,“卧槽,他要打你啊,太狠了!”,“我看是她觉得打不过我们,才叫陈飞来的,真窝囊。”。 陈紫妍否决:“不是,她叫了人了,姓陈的是来劝架的。”。 人群中立马有人提议:“多管闲事,甭管他,姐们一起上,怕他个叼!”。 陈紫妍拉住正欲往前的那个女生,看着大家说:“等会,他要是看见我们一群人过去,报警了怎么办,那还打个毛!”。 大家都停住了脚步,陈紫妍往围墙那边走去,对我们招招手,说:“我们弯着腰,到前面小门口,悄悄绕进去。”,大家听罢纷纷跟过去。 邵秋水表示不想跟我们折腾,她去前面帮我们探探风。我们一群人排着队,贴着墙,等着邵秋水,她撑着木棍,慢慢往前跳着走,样子挺逗。没多久停下来,回头对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我拉着曹蕊,踩着墙边的枯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的王言,走在最前面的是陈紫妍。 我们走到邵秋水那停下来,她低声对陈紫妍说:“她们在最东边的车库,大概不超过十个人,我在这帮你们看车了。”。 陈紫妍点点头,她蹲下来,慢慢挪动着。我们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起蹲下来,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窃窃私语着,大家慢吞吞地挪着,过了一个栏杆后,我感觉好累,真想用爬的,我们也太囧了,竟然一群人在这边扒墙头,这哪像是要去打架的样子。过了一个栏杆后,我靠着墙,微微侧身,悄悄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确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很快过了几个栏杆后,大家欢快地跑起来,不一会就到了一个小门那,一群人三三两两地穿梭在各个楼之间。陈紫妍进了一家小店,出来时手里多了瓶啤酒,她用牙齿很轻松地启开瓶盖,猛得灌了一口,一缕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衣领里,她也不擦,握着酒瓶子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寒风打乱了她的头发,却挡不住她前进的脚步,一群人紧紧地跟着她,不说一个字,不发一声笑,跟在人群中,我莫名觉得自己挺牛逼。 过了一个拐弯,我终于看见了那群人,我们之间隔着一栋楼,三个楼道的距离,一方在东边,一方在西边,旁边的车库门全部房门紧闭。我数了一下,对面8个女的,一个男的,那个男的看上去挺帅 。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对面的人发现了我们,顷刻间,全部停止说话,齐刷刷面向我们。 那个男生从人群中冲出来,陈紫妍的步伐缓慢下来。男生向陈紫妍步步逼近,横眉冷对,急步而来。陈紫妍抬手灌了一口酒,走得越来越慢。 男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劝道:“你现在马上离开,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逼我发火。”。 陈紫妍笑了,发出清脆的呵呵声,脸上看似漫不经心,声音却铿锵有力:“不关你的事!”,她说完又泯了一口酒,目视前方,缓步前行。 男生脸色发红,指着陈紫妍怒骂:“你别给脸不要脸!”,她头都不回一下。 人群中一个齐刘海,长发飘飘的女生走出来,她几步来到陈紫妍面前,双手抱胸,怒目而视。 陈紫妍握着酒瓶递在那女生面前,却被那个男生一把抓住,她不怒反笑,说:“怎么,想喝我喝过的酒吗?可是这酒不是给你喝的,是给我姐们喝的。”。她说着另一只手搭在那女生肩上,看着她说:“聊聊?”。 那女生无所谓地回:“行。”。 陈紫妍看了眼被抓住的酒瓶,那女生对男生说:“没事。”,她伸出手做出接的动作,男生松开了手,她接过了酒瓶。 于是陈紫妍搂着那女生,那女生喝着啤酒,两个人就这样越走越远。我看见那个男生手扶着额头,一脸郁闷。我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叫什么事呀,前一秒还叫嚣着要弄死你呢,后一秒却握手言和了,女人真是奇怪。 我身边的人群开始吵闹起来,大家谈论着晚上去哪吃饭,去玩什么之类的。我们都觉得今天是不会打架了,我一身轻松,虽然看不到打架了,但是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一群人蹲着过栏杆的那事,我想想就要笑。 一个酒瓶子 我思想开着小差,回过神来,眼前突然闯入一幕血腥的画面:陈紫妍两只手抓着酒瓶一脸镇静地站在那,那破碎的酒瓶子上还滴着血呢,那个女生脸上有鲜红的血液淌下,我都没注意到陈紫妍是什么时候抢过酒瓶砸上去的。那女生半张脸上一道接一道的鲜血淌着,看着触目惊心,万分恐怖,她可能被突如其来的酒瓶打傻了,愣在那一动不动。等她缓过劲来,她浑身发抖,六神无主,手足无措,连声大叫“啊……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回荡在现场每个人的耳畔。 我从来没见到过酒瓶子砸在脑袋上,我的认知里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伤,应该送去抢救。不过我现在心跳加速,脑袋发蒙,喘不过气,整个人都不知所以然了。我从来没想过陈紫妍买那瓶啤酒是为了砸人,我以为女生打架无非是扯扯头发,拉拉衣服,最狠也就扇个巴掌,敢拿酒瓶砸人的女生,陈紫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 那个男生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陈紫妍举着酒瓶对着他,他直接抬起一脚,陈紫妍倒在了地上,他一把将女生公主抱起,安慰她:“我送你去医院。”。 人群开始骚动,大家纷纷回过神来,我看见有个人拿着人家车库门口的扫帚冲向陈紫妍,她后面的人蜂拥而上,我身边的人擦着我的身体往前冲去,陈紫妍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场面彻底失控了,满目尽是混乱的人群,耳朵里充斥着不断的叫骂声,我心里有个声音很清楚地告诉我,赶紧跑,可是两条腿像是失去知觉了一样。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快跑!”是曹蕊的声音,我跟着这股力量,朝前跑去。 没跑两步,感觉到后背被重重一击,我摔倒在地。本能地要爬起来,似乎是一只脚,伴随着嚣张的辱骂:“草你妈逼,全得给我躺下!”,我的头被挨了一记,那只脚并未离开。疼,好疼,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上次在灯光被打很窝囊,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当逃兵,这个念头闪出后就再也没有消失。 正欲翻身,感觉后背被压住,头发也被扯了,那简直痛得我无法思考,我竟然任由那人扯着我的头发。也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我反应过来,双手本能地去掐那只扯我头发的手,我的长指甲毫不留情地掐上去,也不管会不会掐出血了。她松了手,感觉头皮一阵轻松,可是背上的力道却重了几分,我紧紧掐着她的手,我们僵持着。可惜我的手使不上多大力,很快被她挣脱了。一下又一下,她的拳头砸在我的头上。我的两只脚使劲地踢,可是只能踢到自己的屁股。我想扭动身体翻身,可是被压得根本动弹不得。 我还想着一雪前耻,结果被打得手都还不了,现在也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我只想赶快脱身。我急促地喊着:“撒手撒手,你打错人了,我跟她们不是一起的。”。 可是回应我的是更大力的殴打,她不屑地谩骂着:“管你是谁,我打的就是你!”,我一时没了主意。 在我几近崩溃时,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我狼狈地爬起来,顺便把衣服上的帽子戴上。我决定找到曹蕊就马上跑,这些人身经百战的,我绝不是她们的对手。我观察着身边的人,左边那两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不是,右边那两个追着跑的也不是,我竟然忘记曹蕊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了,我往前走着,心急如焚地搜寻着她的身影。 打不过就跑 我左顾右盼地走来走去,一个转身,一个女的压在另一个人的背上,正在扭她的手臂,那张贴着地面龇牙咧嘴的脸正是曹蕊的,她真是比我还倒霉。 我冲过去,脚底踩到了什么差点摔跤,低头一看,是半块砖头。我捡起来,冲过去,对着那个嘴里还在不断叫骂的脑袋,尽可能地使劲,一砸,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曹蕊匆忙起身,我们两个手拉手,很默契地往前跑。跑到楼房拐角处,对面一个女的手持一根木棍疾步走来,双方皆一愣神,停住脚步。我脑子一抽,把手中的破砖朝她扔去,破砖从她身侧滚过。我有点后悔,曹蕊惋惜一声:“啊呀!”。 不过没关系,我的手伸进口袋,握着拳伸出来,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放开曹蕊的手,也背在身后。随着刀刃的打开,我反而越来越紧张了,我手里紧紧捏着水果刀,声音颤抖地对曹蕊说:“我拖住她,你去找武器。”。 曹蕊一把拉过我的手,拖着我边跑边说:“你傻了,赶紧跑。”。 我跑着跑着有点迷茫:“可是我们好像走反了。”。 我们拐了一个弯,前面是打得如火如荼的人群,我都想笑了。后面追过来的人拿棍子指着我们:“你们有种再跑啊!”。 曹蕊喘了口气,不甘示弱地冲她骂:“有种你过来呀!”。 我撩了下头发,观察了一下四周,现在我们是前有群架,后有追兵,旁边一些各种各样的围观群众。我清楚地看见有几个人举着手机,一定在拍视频,我觉得肯定已经有人报警了,我可真不想跟这个煞笔纠缠下去。 我头微微靠近曹蕊问她:“打不打?”。 她担忧道:“万一打不过呢。”。 我拉着她,一头扎进围观的人群里面,那个拿棍子的女生依然紧追不舍,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道。我努力跑着,跑得我心脏都快错位,肚子隐隐有些小痛,一咬牙,不跑了,我们两个人还怕她一个人不成。我突然向后掉头,那女生措手不及,我们撞了个满怀,我趁机抓住木棍,一边抢一边喊:“曹蕊,快快快!”。曹蕊冲向女生,她竟然就这么跑了,跑得比追我们的时候还快。我拎着棍子很放肆地笑了,曹蕊也笑,我回头看了曹蕊一眼,她的头发散了,衣服上还有鞋印,样子着实狼狈。曹蕊看着我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指着我,断断续续地说:“你戴帽子好蠢!”。我走过去用胳膊勾住她的脖子,她连连摆手:“别闹了别闹了。”。 我们俩就这样勾肩搭背地走了,可是我们走的不是来时的路,小区这么大,每排房子都一样,我们找不到小门在哪了。正纠结着,好像听见警车的声音,曹蕊撒腿就跑,我无语了,喊着:“你跑啥?”。她激动地手舞足蹈,说:“你还不跑,没听见警车声吗?”。我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我们离打架的地方那么远,谁会来管我们。”。她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打电话给陈紫妍试试。”。 电话接通,还没等我们说话,陈紫妍着急的声音传来:“你们俩跑哪去了?”,曹蕊回:“我们迷路了。”,陈紫妍惊讶的声音:“你们俩真6,你们旁边几号楼?”,“40号。”,“什么!我也不认识,那个,小门那边是66,67号楼,你们看看旁边是多少号,然后算一下,我们在车子这边等你们,快点。”。挂了电话,我们俩转悠起来,我们前面那排是39号,路对面那排是33号,我们往41号那边走去,过了41号,是42号,42号对面那栋是31号,我决定换个方向。我们顺着42号楼车库那面的那条路往31号楼的对面走,走着走着,看见了小区边缘的栏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来时的那面。我们飞奔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门口。 出了小门口,我们终于和大家汇合,三辆车慢慢悠悠地开着,这车的人和那车的人聊着天,好不热闹。邵秋水坐在我的前面,正在问曹蕊刚才的事。我在听陈紫妍那车的人和王言那车的人聊天,一个说:“我腿上挨了一棍子,刚才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好痛啊。”,另一个说:“你这算好的,刚才我好像看见对面一个女的脑袋被人拍了一板砖,也不知道谁干的。”,“……”。 我侧头望着路旁的湖水,湖面倒映着美丽的蓝天白云,一阵阵轻快的嬉笑声飘荡在这蓝天碧水间,我愉快地弯起嘴角,我不打算告诉她们那个拍板砖的人是我。 半路上,曹蕊她爸打来电话,催她回家。邵秋水对我说:“姐,你等会跟我们一起呗,反正你爸妈又不催你回去。”,我笑笑:“呵呵,他说今天晚上要来。”,“你重色轻友。”,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星辰花园。 这天晚上你没有来找我,打你电话也是关机,我胡思乱想着,晚上9点你发来消息“太晚了,不来了,早点睡,明天来,晚安亲亲”,我回“晚安,亲亲”。 道别 第二天,8点半,小区广场上,天空白茫茫一片,树枝摇来摇去。 我手插在衣服袋子里,缩着脖子不停地走来走去。一阵寒风刮过,感觉头皮发痛,我把手缩进衣服袖子里,蹭着脸蛋和头顶,后悔没戴个帽子。 很快你来了,可是你是一个人开着一辆电瓶车来的。 我好奇:“他们呢?”。 你一边停车一边回:“他们在潇洒呢。”。 “这电瓶车谁的啊?”。 “我爸妈的。”。 你停好车,猛得向我扑上来,嬉笑着说:“来抱一抱。”,你紧紧地抱着我,脸蛋贴着我的脸蛋蹭了蹭,我乖乖地站着任由你抱着。好久好久,你抱着我不撒手,突然叹了口气:“唉,我要回趟老家,可能一个星期见不到你了。”。 我心一沉:“怎么要那么久?”。 “我们坐火车又不是坐飞机。”。 你松开手,搂着我,我们漫无目的地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散步。 我扫兴地问你:“你回去什么事呀?能不回去吗?”。 你的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宠溺道:“我亲戚做手术了,我们得回去看看,手术挺危险的,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我心情很低落,转移了话题:“说说你们昨天干嘛去了呗。”。 你笑了笑:“呵呵,我们去了趟金沙。”。 我有些小激动,笑着问:“是不是找到人了?钱要到了没?”。 你看着我,笑着笑着不笑了,眉宇间尽是无奈,口气却挺洒脱:“拿到两万三,分到三千,一千还了房租水电和借的钱,最后人手五百,你觉得怎么样?”。 我只听到了一个五百,一个两万三,问了句:“那人欠了两万三?”。 你摆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 我急了,不依不饶地追问:“别呀,说说呗,我想知道你们怎么要回来的,都做了什么,有没打起来?”。 你乐了,摸摸我头发,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其实这件事挺幸运的,当时我们得知了那个人又去了赌场,就在附近埋伏,一路跟踪他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兵分两路把他堵了,先扁一顿,再把他身上的钱全拿走,幸好他赢了点钱,不然也是白瞎,事情就是这样。”。 你说完笑得还挺得意,我却笑不出来,板着脸,皱着眉,沉着声:“你们这可是赤裸裸的抢劫。”。 你不以为然:“那种人,也就只能等他赢了钱,才能把欠的钱拿回来。”。 “不是这个。”我打断你的话。 你了然地点点头,继续讲着:“你是说把他钱抢了是,他身上背着事呢,能怕我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双手挽在胸前,笑得一脸灿烂。 “好。”,我敷衍了声,有些忧心忡忡。 你弹了下我脑袋:“你想什么呢?”。 我侧头看你,目不转睛,郑重其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眼神飘向别处,没有搭我的话,反问我:“不说我了,说你,你昨天一天都在干嘛?”。 我不打算说打架那件事,那么丢脸的事不提也罢,我回:“还能干嘛,找曹蕊邵秋水她们玩呗。”。 你一听就愁眉苦脸的:“邵秋水你少搭理她,还有王言那个傻逼,也少搭理,整天跟个傻子一起,我怕你也变成傻子。”。 我开玩笑地生气,娇哼一声,“正因为她傻,我才要感化她嘛”,这句话我说的是认真的。 你摇摇头,笑笑:“她能听你的?”。 “再说,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哪玩,反正有钱了。”,我拉着你的胳膊就要走。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是下午的火车,等会10点钟左右在336等去海市的车。”。 我一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问:“这么快,几点的火车?”。 你说:“三点多钟,我其实买的晚了,应该买一点多钟的。”。 我继续问:“能早点回来吗?”。 你回:“不能,坐火车不比坐飞机,我们要去海市坐火车,到了湖城坐大巴,到了贵城还要打车去沿河,然后坐船,最后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就到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叹道:“好远啊。”。 “有机会带你去我老家看看。”。 “好啊好啊。”。 “很穷的。”。 “我还没去过山里呢。”。 “……”。 正聊着,有人打你电话,好像是你爸,你们用方言聊着,我多少听懂了几句,意思就是回老家之前还要买点什么,叫你快点回去。打完,你说:“催我呢,他们要去买东西,车被我开过来了。”。 “那再见。”,我依依不舍地说。 你的脸贴上来,滚烫的吻覆上我的唇,吻得我差点喘不过气。热吻过后,你骑着电瓶车匆匆离去,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剩我一人独留风中。 拥抱着你的滋味 今天天气很不好,我匆忙往家赶,走到楼下,又突然不想上去了。你走了,曹蕊又要上学,我一个人呆家里真没意思,我有点想去找邵秋水和王言了,不知道她们昨天怎么样。 我给邵秋水和王言都发了消息“昨天的事怎么样了?有几个人受伤?你现在在哪?”。 邵秋水先回我了,“没事,警察到了那一个人也没找到,挨酒瓶子那女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点皮外伤,反正她也不认识你和曹蕊,不用担心,最近几天别去竹行了,我下午要去我亲戚家,在d城。”,我回“知道了。”。 王言过了会回“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呢,听说昨天被爆头那女的没什么事,就一点皮外伤,不过现在正到处找人,陈紫妍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只能去找我男朋友了。”,“好。”。 我想她们没人提起那个被板砖拍脑袋的人,她应该没什么事,我对自己还是有点数的,就我那点力道,恐怕连个包都砸不出来,这么想着我便安心了。 我舒了口气,慢慢悠悠地上楼,走进房间,坐在电脑前。然后,我盯着黑色屏幕,心里空落落的,就这样坐了很久,无事想做,无话想说,脑中不自觉回想着之前那些个惊心动魄的日日夜夜。最后我在电脑上随便放了几首歌听,可是听着听着感觉有些没意思,外面还下起了雨。 我一边去收阳台上的东西,一边给你打电话。刚接通便着急地问你:“下雨了,你在哪,有没淋湿?”。 你回:“没事没事,我在车上呢,马上要到海市了。”。挂了电话,我看了下时间,竟然都10点半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收好东西关好窗,我继续坐在电脑前,打算找电视剧看,我找了一部搞笑的,一直看到中午吃饭。 这一天都在看电视剧,晚上曹蕊要写作业,我只好在家里继续看电视剧,看到深更半夜11点也不觉得困。 之后的几天我都在家里看电视剧,不想出去,太冷了。偶尔去找曹蕊聊聊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每天都一样。至于邵秋水和王言,只有她们找我,哪有我找她们。 星期六的晚上,那天23号,你来了,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就你一人,开的摩托车。 我跑向你,一边上车一边问:“他们呢?”。 你调皮地说:“他们怕冷,我们回去,你懂的。”。 我拍了下你脑袋:“滚。”。 你故意把车倒下来,喊着:“要摔了要摔了。”。 我紧紧地抱住你,你发动车子,说:“不开玩笑,他们在饭店等我们呢,去吃火锅。”。 我叫起来:“你不早说,我都吃饱了。”。 你安慰道:“那就少吃点,下次就我们两个去吃。”。 你开得不快不慢,我问你:“今天怎么开这么慢?”。 你大声说:“不想那么快过去,我想一直在路上。”。 我笑着说:“好啊,那就一直开下去。”。 你突然说:“开一辈子吗?”。 我偷偷笑着,没有说话。 我靠在你的背上,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我高兴地想要唱首歌,我大声唱起来:“拥抱着你的滋味,胜过一切的完美,带着你快乐的飞,风再大也无所谓,因为你是我一生最爱的宝贝,唱走调了。”。 你问我:“这什么歌,很好听。”。 “拥抱着你的滋味。”。 你也哼唱起来:“拥抱着你的滋味……”。 我跟着你一起唱,我觉得这歌词写得真好,这不就是现在的我们嘛。我抱着你,你把车开得快了些。 圣诞节一 那天晚上吃到很晚,第二天又是9点钟起来。上午,你们4个打起了牌,还玩钱输赢,不过不太大,最后是小贱输,输了三十几,你输了十几,小辉赢了三十几。 中午我们出去吃,因为有钱了。下午我们去了网,你们玩游戏玩得很激动,我可是很无聊。我和你约好明天圣诞节去游戏厅玩,可是第二天却下雨了。只好在小屋子里打打牌,玩玩手机。 下午3点多钟的时候雨停了,我兴奋地拉着你,说:“我们出去。”。 你盯着手机推辞道:“不去了,太冷了。”。 我板着脸推了下你,生气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伸手拉住我,喊了一嗓子:“你们出去吗?”。 隔壁是小辉回的:“不想出去。”。 你说:“他们又不出去,我们走路去吗。”。 我甩开你的手,直接走了。 你连忙喊着:“等等我,我拿个伞。”。 路上,你笑着问我:“你确定你走得动吗?”。 我说:“又不是没走过。”。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很快就走了三分之一,走到了一处车流极少的大马路上。 我心血来潮,说:“我闭着眼睛走,你来拉我。”。我闭上眼睛,感觉不敢走了,你用力拉我,我急了,喊着:“你慢点。”。你很慢地走着,我还是觉得快,眼睛忍不住偷瞄一眼,正好看见你在看我,你说:“你作弊了。”,我说:“不算,重来。”。我慢慢走着,在心里默数,1步,2步,3步……走到12步我实在忍不住睁开眼睛,你说:“你还是不够信任我嘛。”,我辩解:“不搭界的,我只是不习惯,不玩了。”。 我们就这样聊着天慢慢走着,感觉没多久就到了镇上。小镇圣诞节的氛围不浓,但也很热闹。我曾经幻想过有一天和你走在繁华的闹市街头,看那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然后你背着我,慢慢走着,好不快乐。 我们不急着吃饭,我拉着你去逛饰品店。店门口有圣诞帽,我激动地拿了一顶往你头上戴,你一边躲一边说:“别闹。”,我撅着嘴往自己头上戴了。 我逛来逛去挑了个温变唇膏,你指着情侣手链问我:“你喜欢哪个款式?”,我们一起挑了起来,最后选了一款上面有字的,其他也没买什么。 离开饰品店,我拉着你说:“等会走,你看你嘴唇干得都起皮了,我给你涂个润唇膏。”。 你一脸无奈,我激动地涂着,涂完把脸扭到一边偷笑。 你一把拉着我的衣服,问:“你笑什么?”。 我马上憋住笑,一个劲地摇头,你半信半疑。 走了一会,颜色果然变了,是带点紫的红色。我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你一脸迷茫地摸了摸嘴唇,直到看到手上那一抹鲜艳,你板着脸不悦道:“有没有纸!”。 我再没有兴趣笑了:“生什么气嘛,要纸没有。”。 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摊在我面前说:“你去买纸,超市就在前面。” 我不服气:“为什么我买?”。 你没好脸色:“我没脸见人了!”。 你擦完嘴,我们继续逛街。我看到一家服装店正要进去,你拉住我说:“没带钱啊。”。 我笑了一下说:“我又不买。”。 我随便看了看,没有喜欢的。 看到一家化妆品店,我拉着你要进去,你抱怨着:“我走不动了。”。 我说:“里面有坐的。”。 你瘫坐在椅子上等我,我闻了会香水,闻得头都晕了,分不清什么味道了。我看见有一个试用装里面挺多的,就往身上喷了喷,然后就去看别的了。我看了会口红,挑了个带点粉的红色,店员热情地说:“我来帮你涂上看看效果。”,我没说什么。涂完感觉挺好看的,不过我说了句“不好看。”,然后就走了。 出了店门感觉心情很好,我说:“我累了,去吃饭。”,我们吃的百基拉,因为店里装修地很好看。 圣诞节二 吃好饭天已经黑了,我们慢慢往回走。路上看到冰糖葫芦,好久没吃了,我买了一根,边走边吃。 走了会看到有卖烤红薯的,那香甜的味道好像已经到我嘴里了,我又买了个烤红薯。 你问:“你刚才没吃饱吗?你吃得下吗?”。 我说:“吃饱了,但是吃得下。”。 你也买了3个,我好奇地问你:“你吃这么多吗?”。 你揉揉我的头发说:“给他们带的。”。 我笑了:“带回去都冷了。”。 你说:“他们要吃自己热呗。”。 我吃了一半,看着你笑:“我吃不下了。”,你摇摇头笑笑,啃着剩下的。 我们走到转盘附近,这里修好了,装了红绿灯。过了转盘人就少了,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没玩什么,圣诞节就要这么过去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对你说:“想不想做一件疯狂的事?”。 你看我笑得那么邪恶,竟然害怕起来,你害怕的样子很搞笑。 我凑到你的耳边,轻轻说:“我们在这里接吻。”。 你一脸惊讶,好像没听懂我说的话,傻傻的样子。我晃了晃你,你害羞了,说着:“不要,走,回去了。”。 我才不管呢,盯着你的唇就吻了上去,我的心情很激动,好像感受不到你的唇了,我只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呢,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看,那里有人在接吻。”,我感觉我的耳朵烫起来,脸也红起来。我拉着你的手就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我们跑得好欢乐,清风抚摸我们的脸颊,路灯照亮我们前方的路,你我相视一笑,温暖了这片土地的空气。 跑累了就停下来,路上经过一处亭子,曲折的小道令人向往。我们打闹着去了亭子那,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我自知是跑不过你的,我故意摔倒在地上,你过来扶我,担心地问:“没受伤。”,我对你微微笑着,又跑了起来。 我感觉回去的路比过来的路要远得多,我们才走了一半,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再走一遍我也愿意。 我们聊着天,你问我今天用了多少钱,我伸手去摸口袋,钱不在。我找遍全身的口袋,傻站在那里,我好难过,那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我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说话的声音也颤抖着:“怎么办啊,钱丢了。”。 你一把将我拥入怀里,安慰我:“不要急,你想想会丢哪?我们一路往回找,找不到就算了。”。 我和你开着手机灯四处搜寻,我紧张地找着,看到什么都像钱。我们走了很长的路,钱的影子都没有,我开始烦躁,无法集中精神去找,感觉我们太傻了,钱一定被路人给捡走了,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我麻木地跟在你后面,很快就到了亭子这里,曲折的过道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我想完了,会不会我摔跤的时候掉这了,那一定被那人给捡走了,要怎么和那人说呢,怎么也说不清了。 我跟在你后面,前面地上有东西,像纸,是红色的钱。我和你飞奔过去,我拿起来一看,两张整的,40块零的,就是我们的钱。我激动地快要跳起来,我没想到钱居然没被人捡走,也没被风吹掉,太神奇了。我想到这里是我故意摔跤的地方,我感到很后悔。我对你说:“我们要买个钱包了。”。 回去,中间屋子灯火通明。你一脚踹开门,把红薯往桌子上一放,他们三个纷纷放下手机。龙云离桌子最近,他拿了红薯就咬一口,皱着眉头放下了。 他问:“谁热一下去?”。 小辉踹了他一脚,说:“你去热。”。 小贱说:“石头剪刀布。”。 最后还是龙云去热,他很不情愿地离开温暖的被窝,哆嗦着直喊冷。他倒了些开水在锅里,把红薯直接倒进去捂着,再盖上锅盖。 小贱问我们:“你们来去都走路的吗?”。 你回:“是啊。”。 龙云说:“一辆车是挺不方便的,要不什么时候再去弄一辆。”。 小贱犹豫着说:“算了,别冒这个险了。”。 龙云看看你和小辉,你说:“等等,有钱了买辆新的。”。 小辉没说什么,龙云也不再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天气很不好,总是阴森森的,你们没有再去要账,我问你,你只说账不是那么好要的,有些连人都找不到。12月28号的晚上,大概5点多钟,你们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没说什么事。 请你吃饭 我心里很难过,这么晚,公交车已经没了,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我真是一点都不乐意。 你抱着我哄我:“你就玩玩手机睡觉,明天起来你就能看到我了。”。 我板着脸不想说话。 你走了,我坐在床上不想动,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我躺在床上玩手机,越看越没意思,我看着屋子里昏暗的灯光,再看看窗外那一片漆黑。我有点不敢看窗外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总觉得外面会有什么东西,以前看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浮现在脑海里。我把被子蒙住脑袋,用身体压住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我觉得被子以外是一片可怕的黑暗。 我对自己说,不要自己吓自己,可是我不敢把被子掀开。我只好放歌听,我把音量开到最大,美妙的音乐带给我一丝安慰,我听了一首又一首,可是我还是不敢把被子掀开。 我在手机上搜笑话,我觉得我得分心,只有这样才能忘记害怕。我看得笑出声来,我听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呵呵声,那声音干巴巴的,慢慢变得悲伤而又孤独。 我默默地蜷缩在床上,孤独,无穷无尽的孤独包围着我。我心里很难过,有种要流泪的冲动。我赶紧去看手机,想麻痹自己,我看着看着,眼前开始模糊,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我脑袋一惊,大气不敢出,身体不敢动,可是控制不住地要发抖。我无法想象会是谁来敲门,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眼前浮现,我好想哭。 “姐,开门啊。”,原来是邵秋水。我激动地从床上直翻起来,连衣服都没披就跑去开门了。 几日不见,邵秋水化了妆,脚上的石膏拆了,她穿了一件白色短款仿皮草,配一条黑色皮裤,真是妖艳性感。 她好奇地问我:“他们呢?”。 我说:“不知道,没说。”。 我躲到床上,把被子裹上,她站在门口向外面张望着,我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回头看我,笑着说:“正好在附近,来看看你呗。”。 她走到凳子那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说:“刚才和我朋友吵架了,把我半路放下来,气死我了,你手机借我一下,我要骂他!”。 原来是来借手机的,我问:“你之前不是有手机嘛?”。 她回:“那是问人借的。”。 她一个劲地打字,偶尔发个语音,聊得不亦乐乎,我躺在床上和她聊着天。过了会,邵秋水兴奋地看着我,说:“起来嗨,有人请我吃饭,一起去啊。”。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可不想呆在这里。我说:“帮我拿下衣服。”,我穿了件粉色短款棉袄,领口那是一圈白色短绒毛,下身也是皮裤。 她朋友在小店那等我们,我心情说不出的愉快,今晚的风真舒服,就像羽毛拂过脸颊,还夹杂着一股泥土的清香,我轻快地走在铺了一层淡淡月光的乡间小路上。 慢慢走近,小店门口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边有个人正靠着车抽烟,是个男的。他看到我们,咧嘴笑了,向我打招呼:“嗨喽,妹子,你是邵秋水同学吗?”。他顶着一头酒红色头发,自以为很帅地向我抛了个媚眼,我只觉得他蠢,这个人长得不帅,但也不丑。 “不是。”,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她是我姐。”邵秋水抢着说。 他“哦”了一声,盯着我继续问:“认识一下呗,我叫陈浩,你呢?”。 我躲闪着他炙热的目光,冷淡地回:“杨月华。”。 “月华?”他小声地嘀咕着,对着我笑得一脸灿烂:“这名字真好听,加个qq呗,微信也行。”。 他微笑的时候脸上有浅浅的酒窝,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与他四目相对,一点面子也没给的回绝了:“我有男朋友了!”。 他果然无所谓,殷勤地说着:“美女挺高冷啊,来来来,上车,请你吃饭。”。 邵秋水推搡着他先上去了,嚷嚷着:“耗子,一会我来点菜,今天去哪吃呀?”。 陈浩假装生气道:“阿骚,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打闹起来,我大声插了句嘴:“等下,就我们三个吃吗?”。 我问这句话是时候看着邵秋水的,回答我的却是陈浩:“当然还有人,他们已经到地方等着了,我们赶紧的。”。 我追问:“还有谁?”。 邵秋水也问了一句:“是杨杰他们吗?”。 “对,算上我们一共6个人。”。 我一听这名字,就想到林忍,我挺讨厌他的,而且你们好像和他也不对付,我瞬间不想去了。 我冲邵秋水喊:“把手机还我,我不想去了。”。 她还在埋头打字呢,头都不回地问我:“怎么了?一起去呗。”。 陈浩也劝:“美女,一起吃个饭而已。”。 我找不到什么借口推脱,只好说:“我还有事。”。 邵秋水说:“那你手机先借我用着。”。 我立马急起来,冲进车里,伸手去抢手机,邵秋水不松手,朝我喊着:“别抢呀,我在打字。”。 我和她争执之际,车门被关上,车子开走了。 我不喝酒 我很生气,发火了:“停车!我又不去,我还有事。”。 陈浩拉着我的衣服说:“你先坐下来,不然要摔跤。”。 我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坐了下来。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陈浩说:“有什么事吃好饭再说。”,邵秋水劝:“就是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停车了,我想还是等到了地方再自己坐车回来。 我郁闷地坐在那,看着前面的路,这才注意到开车的是个戴眼镜的男子,这人一直没说话,太没存在感了。副驾驶没人,车里一共四个人,陈浩说六个人,那可能真会有林忍。他们两个聊着天,我坐在邵秋水旁边沉默不语,看着窗外的风景。说话间很快就到了,在开发区夜市,即使是寒冷的冬夜,这里依然很热闹。 圆桌上摆着花生米和螺蛳之类的凉菜,两个人背对着我们已经吃起来。陈浩冲过去,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搂一个,很大声地说:“嫂子怎么不来?”。 一个人侧过头,举着杯子嚷嚷:“你小子别给我转移话题,快,自觉的,自罚三杯。”,那个侧脸我非常地有印象,是杨杰无疑了。 邵秋水拉着我过去,陈浩喝着啤酒挨着杨杰坐下了,邵秋水坐在了陈浩旁边,我坐下之后扫了眼杨杰旁边的那个人,还真是林忍,他正跟陈浩说话,没注意到我。我抬手撑着额头,挡住了脸,脑子里出现他在灯光强行抱我的画面,我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我旁边的男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就是刚才开车的那个,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往我旁边一坐,也不说话。这个男生黑色齐刘海,黑色方框眼镜,温文儒雅,不知道怎么会和这些人是朋友的。 “嘿,美女,我们是不是见过?”说话的是林忍。 我把手放下来,正视着他,不动声色地说:“可能,我忘了。”。 他动了动嘴角:“你男朋友是不是龙冽?”。 我桌底下的双手瞬间捏拳,口气却随意:“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还欠我钱没还呢。”,像是在开玩笑的话。 我没有再开口搭话,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又和别人闲扯去了。过了几秒,我推推邵秋水,小声问她:“手机弄好没有?”。 她不耐烦地说了句:“等会等会。”。 我想着也不急,等吃了几口菜再打电话给你。 林忍起身,拎着红酒瓶走到我身后,作势要为我倒酒,我连忙挡住酒杯,推脱着:“我不喝我不喝。”。 他微笑着说:“哦,不喝红酒,那啤酒白酒任你选。”。 我手又撑上额头,心情很无语,正要回绝,邵秋水接过酒瓶说:“你陪我喝点,我们兑雪碧喝。”。她说着便为我倒起酒来,她只倒了三分一杯,我默默地看着她倒酒,没再拒绝。 大家都在为自己满杯,林忍站起来举起酒杯,说:“来来来,走一个。”。他们一个个站起来,搞得还挺正式,我只好也站起来跟他们碰杯,大家都只喝了一小口。 林忍对邵秋水说:“我敬你,我喝一半,你干了,怎么样?”。 邵秋水嬉笑着说:“我也喝一半。”。 林忍不干:“你兑了雪碧了,必须得干了,要不然重新倒,我们喝一样的。”。 邵秋水吐了吐舌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打了几个嗝。 林忍又为自己倒了半杯,他看着我笑:“美女,咱俩干一个,就敬我们是第一次吃饭,怎么样?”。 我举起杯子,很爽快地说:“好。”,随后泯了一小口。 他举着空杯瞪着眼睛:“是干了不是泯一口,速度的。”。 那我可不乐意了,严肃地说:“不行不行,我酒量很差的,要是你们不停地敬我,我肯定会醉的。”。 “我就敬你这一次。”,他特豪爽地说。 “好。”,我一点一点喝干杯中酒,加了雪碧,这酒没了苦涩,只剩甜蜜,让人不免想要贪杯。 喝完酒正好上来一盘玉米烙,我愉快地吃着,杨杰离开座位朝我过来了,他一手举着小半杯红酒,一手拎着半瓶红酒瓶子。还没等他动手,我先转过身,赔着笑脸说:“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他打断我的话:“你不给我面子!你跟他喝为什么不跟我喝!”。 我好声好气地笑着:“那我还是喝啤酒。”。 他放下酒瓶,林忍递给他一瓶啤酒,他将酒递到我面前,说:“我干了这杯,你干了这瓶。”。 我的身体往后一仰,靠在了桌子边缘,这酒我是万万不能喝了,万一另外两个人也这么敬我,三瓶啤酒我一定会醉的。我委婉拒绝:“是这样,我有胃病,喝多了会很痛的,所以你们慢慢喝,不用管我的。”,我说完露出了个真诚的笑容。 他放下酒瓶,随口说道:“那行,你要喝什么饮料?”,他说话的时候没看我,反而看着林忍。 我回:“没事没事,我自己去拿。”。 林忍紧接着也说了句:“你们先喝着,我去个厕所。”,于是我和他同时起身。 真会吹牛b 我拿了瓶酸奶饮料,慢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 陈浩在跟邵秋水扯,他说:“你喝了这杯红的,我就喝三瓶啤的。”。 邵秋水当然不同意了,她见我来了,顺手拿过我手里的饮料,头也不回地说:“你怎么就拿这么一小瓶?再拿一瓶大的来。”。 我一脸黑线,又跑了一趟。 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林忍也回来了,正拿着酒瓶要给杨杰倒酒。他伸手挡着,推脱说:“别,我现在有女朋友管着,酒量不如以前咯,不能喝了。”。 林忍嗤笑一声,说:“扯鸡,巴蛋,你女朋友可管不了你,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两人说笑间,林忍已经把酒瓶中最后一点酒尽数倒入杯中。 陈浩连忙起身,很自然地接过林忍手中的空酒瓶,殷勤道:“林哥杰哥,我再给你们拿一瓶。”。 林忍回:“不用了,我喝啤酒,这红酒是我自己带来的,就带了一瓶,好久没舍得喝,结果这俩傻逼给兑了雪碧,真是浪费我几百块的好酒。”。 他说完还故意看着我们,我白了他一眼,邵秋水嚷嚷起来:“切,我还喝过一千多一瓶的酒呢。”。 他跟邵秋水杠上了,不屑地问:“什么牌子?”。 她说:“茅台。”。 “你在哪喝的?”。 “喜酒台上。”。 “哈哈哈……”,几个男生全都笑了起来,连我旁边那位也放下手机看着大家。 杨杰想到什么,扯开了话题:“喝来喝去,我感觉就老白干最好喝。”。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的,林忍说:“有次在老徐那边喝到的五粮液,那才叫好,不上头。”,陈浩说:“我一般都喝杏花村。”,“……”。我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所以也没仔细听,只是一个劲地夹着桌上刚上来的一盘酸菜鱼,这些光喝不吃的是傻子。邵秋水饮完杯中最后一点饮料,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啤酒,她倒完看看我,我连连摇头。 邵秋水泯着酒,安静地听着他们扯,扯了会,陈浩一趟趟地敬着林忍和杨杰,邵秋水也敬,一群人喝得一箱酒所剩无几了,她更是喝得脸蛋红扑扑的,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吃着菜。 借着酒劲,邵秋水盯着林忍喊了声:“林忍,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给你介绍呗。”。 林忍转头看她,身体往椅子里一靠,缓缓地说:“清纯,温柔。”。 邵秋水泯了口酒,状若随意地说:“那加个微信呗,遇到了给你介绍。”。 林忍动了动嘴角:“我不缺女人,不用你介绍。”。 邵秋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保持着微笑,没话找话地又问了句:“那你谈过几个?”。 林忍仰起头思考,说:“我得算算,十来个。”。 邵秋水撇撇嘴,说:“当我没问,那你谈得最久的谈了多久?”。 林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他盯着面前的酒杯说:“10个多月。”。 邵秋水看他在愣神,继续追问:“怎么就分了?”。 他看向邵秋水,冷笑一声:“她是本地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背后有一阵冷风吹过。 酒桌上一下子好安静,竟没一个人说话,杨杰忽然骂了声:“草,这鱼是白鲢!”。 林忍翻了翻菜盆里的鱼头,喊了声:“老板,你们这剁椒鱼头用的什么鱼?”。 一个中年女人在邻桌擦着桌子,她端着剩碗,往这边瞄了一眼,回:“白鲢,怎么了?”。 林忍脚一蹬桌子,座位往后挪了些,他翘着腿,靠着椅背,像个大爷似的说:“一条白鲢还卖78,我不跟你叨叨,便宜点,48。”。 中年妇女把手里的碗重又放在桌子上,笑盈盈地走过来,说:“你打听打听,这里哪家不是用的白鲢,都是这个价,绝对没要贵。”。 “那你给我换盆花鲢,我该付多少付多少。”。 几个人跟店主杠上了,我夹着鱼肉举在那,是吃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这些人,刚才还高谈阔论着什么五粮液,茅台的,现在为了个二三十块钱在这边讨价还价的,真是搞笑。 赶紧跑 我靠近邵秋水的耳朵,小声说了句:“陪我上厕所去。”。 她很大声地问:“啊,你说什么?”。 看她一副晕乎乎的模样,明显是喝大了。我挽着她的胳膊,重又说了遍:“上厕所!”,说完直接拖着她离开座位。 我扶着她,她走路摇摇晃晃的,我跟着她在那绕着八字。她嘴里嚷嚷着:“怎么还不到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喝傻了,能不能走快点。”。 “不能。”。 我干脆闭了嘴,她在那继续兴奋地自言自语着:“啤酒不好喝,下次我们去喝鸡尾酒……”,她一路说到厕所。 我担心道:“你自己上行吗?”。 她嘲笑我:“我又不是残疾人。”。 上好厕所,我拨通了你的号,等着铃声时还有点小紧张。 接通后你的声音传来:“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先睡。”。 “等下,”我激动的口吻“我跟邵秋水出来吃饭,结果看到林忍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找的那个,现在我们在开发区夜市。”。 “啥?!”,你懵逼地问了声,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邵秋水已经过来。她念叨着:“什么林忍,林忍怎么了?”。我放下手机回她:“我打电话叫他来接我们。”。 她一听不乐意了,自顾自地穿过马路,我赶紧追上去拉住她。她甩着我的手,丧着脸说:“等会他们来接你,我可不跟你们走。”。 我没好气地说:“难道你要跟他们开房吗!”。 她哇得一声哼起来:“我不跟他们走!我谁都不跟,我等会自己开房去。”。 我拉住她:“好好好,等会我们帮你找宾馆。”。 我们穿过马路,她先走了,我在后面一边跟你通话一边慢慢悠悠地走着。 你问我:“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回答:“刚才邵秋水找我,说有人请她吃饭,到了地方一看,还有两个人,一个说他叫林忍,还一个叫什么杨杰的,现在在开发区夜市呢。”。 “那应该是,你,等下……”你那边吞吞吐吐的“他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吗?”。 “刚才聊天的时候,知道了。”。 你语气一下急了:“嗐!算了算了,你现在,立刻跑,马上跑,赶紧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听着你的声音,看着前面的邵秋水,她已经站在座位那,又喝起酒来,对面的林忍和杨杰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店门口,和他们仅仅相隔了一面玻璃墙,这么近的距离内,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们抓起了桌上的手机,于是我硬生生把“为什么跑”这句话给憋了回去。我最后扫了眼正在胡言乱语的邵秋水,一咬牙,连电话都没挂,直接横冲直撞,落荒而逃。 我感觉自己跑得很快,快要飞起来,我绕过一个行人,绕过一辆路边的汽车,刚过汽车就撞上一个行人,有点痛,不管了,我跑到去厕所的那条马路上,这里车流不多,行人很多。我很快跑不动了,胸闷气短,全身无力,两条腿很麻木地运动着,脑子里根本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要这么玩命地跑。 我的速度明显慢下来,衣服帽子被扯住了,我索性不跑了,我倒要看看这大马路上的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还没等我转身,他突然说:“老婆,别生气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刷!”我的脑子瞬间一片苍白。 “家里娃哭得很,不肯吃奶粉啊。”。 我猛得转身,对上林忍那双冷静的眸子,脑子里闪现出以前看的破案电视剧中那些拐卖人口和先奸后杀的案子,我的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慌了,我傻了,我脑子短路了,大概短路了几秒又突然好了。我用尽剩下的全部力气,大喊大叫:“救……”。 我才发出了一个字,后面的声音就模糊了。他的唇紧紧贴着我的唇,我不可思议,我羞愧难当,我无法接受,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想的竟是我对不起你了,该怎么办呢。 我的身体似乎在被他推着走,我从自责中走出来,强烈的威胁迫在眉睫。我挣扎,可是他的手死死摁着我的头,我打算咬他,却先被咬了一口,嘴唇上钻心的疼,也不知道有没有流血。我不管了,我拼了,我和他拉扯推搡,想要咬他。结果脚底一腾空,身子被抱了起来,眼前是面包车的内饰,耳朵里传来“彭”的一声关门声。 你被绑架了 面包车内,我感觉到车子已经冲出去,而我的身体正压在林忍腿上。 我立刻挪到旁边的座位,伸手去开窗,扯着嗓子不顾一切地喊:“救命呐救”。 我不敢喊了,脖子那一抹冰凉,锋利的刀刃压着我的皮肤,有轻微的痛感,我似乎还感觉到脖子那边有液体在淌下。我记得以前看的电视剧中一个女的被一刀封喉,血溅三尺,当场死亡,我现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像被冻住了,但是额头上有一滴汗正缓缓淌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再叫把你舌头割了!”,他的声音凶狠异常。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他这才收起了刀。刀一离开,我一下瘫软下来,很费劲地呼吸着空气,感觉浑身没有半丝力气,酥酥麻麻的。我呆呆地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想到了荒郊野外被先奸后杀的画面,我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我可不想死啊。 我心里有个声音对我喊:“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我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缓下来,开口问:“你,你们,要干嘛?”,我的声音还是颤抖着。? 林忍不耐烦地说了声:“闭嘴,你被绑架了!”。 听到绑架这两个字,我松了口气,心里的紧张一扫而空,而且还有点搞笑。我不解地问:“你们搞错了,绑我干什么,我家可没钱,肯定是认错人了,赶紧把我放了。”。 我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衣服袖子,他皱着眉,推了我一把,问开车的杨杰:“车里有没有什么家伙?”。 “好像有一卷胶带,你找找。”,杨杰认真地开着车,随口回了句。 我眼见着他找到了一卷透明胶带,声音发虚地讨饶着:“那个,你们真的找错人了,绑我没有用的,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唔……”。 话没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把手里的胶带贴在了我的嘴上,我顺手给撕了下来,解释着:“我不说……”。 “啪”,脸上被呼了一掌,火辣辣的感觉还挺疼的。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特么给我闭嘴,不想找抽就别乱动!”。 我一手捂着脸,另一手探入衣服口袋,他如尖刀般锐利的目光直刺而来,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示弱。 少顷,他嘴角噙笑,十分不屑:“把你手机拿来。”。 我松开口袋里的刀,摸出手机递给了他,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给自己找罪受了,所有的委屈只好先咽进肚子里。 他接过手机,瞄了一眼,往旁边一扔。随后把胶带拉出很长,一把拽过我的手,很迅速地绕了几圈,我本来想说我不跑的,但还是忍住了没说。他推了我一下,我配合地趴在座位上,任由他将我两只手反绑在身后。他绕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勒得特别紧,我忍不住哼哼了声:“轻点。”。他依然勒得特别紧,我能感觉到胶带有几圈被拉成了绳子,深深地嵌入我的肉里。他最后打结的时候用力一拉,我的手没有任何动弹的余地了,像这个绑法,用不了多久我的手上就会有勒痕的。 他咬下一小段胶带,往我嘴上一拍,随后便鼓捣起手机,他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对面是吵闹的环境。 他先开口:“三哥,我抓到一个人,是对伙一个人的女朋友。”。 对面沉默了几秒,问:“几成可能?”。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七八成。”。 “行,把人带到阿布那。”。 “好的。”。 对话匆匆结束,我听得很认真,可我还是无法判断自己的处境,我不知道你们和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这个恩怨会不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我现在比刚才更痛苦了,这种明知道可能会丢命,却无能为力的感觉,那不是等死嘛,我想找个逃脱的办法,可是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在我愣神的工夫,他用脚踢了踢我的腿,问:“密码多少?”。 我白了他一眼,他明知道我的嘴被封了,还让我说话,简直是白痴,我没理他。 他猛地一撕,我脸上的皮差点被拉掉,我低声骂了一句:“要死!”,然后没好气地回:“一个z,最后一个点不连。”。 他重新咬了一段胶带,这次贴得比上次认真,搞得好像我真的就发不出声音了似的。 一切妥当,他点了几下我的手机,又是打电话,不过这次他开的扩音。我很快听到你着急的声音:“你怎么样?你在哪?”。 “是我。”他沉稳地应了声。 “我草你妈!”你的声音气得都有些颤抖,从你的语气里我已经明白我这次是摊上事了。 他心平气和地回:“别激动,一会给你发个定位,来不来随你,还有,我可没耐心,来晚了后果自负。”。 这明显是个圈套,你来了一定是凶多吉少,在我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的同时,你也怒不可遏地骂着:“草!林忍我警告你……”。他及时地挂了电话,调成静音,手机一扔,笑得挺得意。 我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林忍,他笑了一会便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目视前方,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 我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外面是我不认识的街道,车子七绕八拐,进入农村小路,离闹市越来越远,我的心也越来越乱。 一定没好事 车子拐入一片拆迁区,这里有的拆了,有的还有人住,寥寥几栋孤楼,相隔甚远。 车速渐缓,最后停在一栋孤楼前,这里四周荒草丛生,楼房的窗口那黑漆漆一片,仿佛怪物的嘴巴,想要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生命。我咽了口口水,心中发憷,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就是死了个人,恐怕也没人知道。 林忍拽着我一只胳膊,把我拖下车,然后连推带踢,像赶鸭子似的,赶着我往大门口走。 杨杰熟门熟路的去窗口那摸索了几下,找到了可能是钥匙的东西,一路小跑着往大门那赶去。 我东张西望着,这里前后左右的房子都拆了一半,如果能跑到某一处破屋里去,再从这间破屋绕到另一间,说不定能逃掉,想到这我有些兴奋了。 伴随着一句呵斥:“走快点!”,我的屁股被踢了一脚,毫无防备的我摔了一脸泥,幸好不是石子路。 我恼火地抱怨起来:“走就走,你打我干嘛!”。 背上挨了一脚,“打的就是你!”。 我呲着牙,挺郁闷,哎,真是个变态,我没事惹他干嘛。 他将我拎起来,我一路踉跄着进了楼房,杨杰开了灯,这大厅里挺空旷,除了几辆旧电瓶车,再无其他。杨杰打开右边的一扇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这是个杂物间,一张旧床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上面还有蜘蛛网。 林忍对杨杰叮嘱了一句:“你看着她,我去打电话。”。 “好。”,简短的对话结束后,林忍匆匆离去。 杨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支,我看了一下,不过是包云烟。我往窗口那走去,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突然说话:“我跟你讲,只要你不乱跑,我保证你没什么事。”。 我转身去看窗外,没有理他,外面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没什么可看的。 我回头对他用鼻音努力地说着:“我要说话。”,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他走过来,帮我慢慢撕掉了嘴上的胶带,因为长时间粘着,疼的我眼泪水都冒出了一滴。我迫不及待地说:“那个,我保证不跑,你帮我手上解开,挺疼的,反正你看着我,没事的。”。 他露出一抹笑容,我也应和着笑着,他把手里的胶带又重新贴回了我嘴上,贴完拍了我两下脸,警告我:“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他把房门关上,靠在门上,一边抽烟一边玩手机去了。我靠着窗边的墙,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杰,他时不时抬头瞄我一眼,我立刻假装看着别处,我感觉我现在没有一丁点机会。 在我否定了自己的十几套逃跑方案之后,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来了,我立刻紧张地盯着外面的情况。是一辆面包车,下来好几个人,还没等我细看,杨杰走过来推开了我,他张望了一下,又淡定地玩手机了,看来是他们的人。我还想继续观察,他厉声喝了句:“看什么看!”,我默默地退后了几步。 过了许久,没听见有人进门,我仔细地听着。很快,有开门的声音了,然后关门又开门,又关门,不知道什么情况。安静了几秒,一个不徐不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不知道去哪了。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初,只有杨杰手机里偶尔发出的玩游戏声音。 我越来越急,看这阵仗是埋伏好了,再等下去怕是来不及了,我不能再无动于衷。我试着扭动手腕,不行,不动都疼,一动更疼,还是别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浑浑噩噩中,我也不知道是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也许更久。此时我已经坐在了地上,靠着墙闭目养神。 听到突兀的开门声,我警觉地睁开眼,是林忍进来了,他身后跟着刚才一起吃饭的陈浩,也不知道邵秋水在哪。看他们那神态,那走姿,一定没好事。 林忍扫了眼靠在墙边的杨杰,口气生硬:“手机别玩了。”。 你想多了 从他们进来那刻,我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林忍举着我的手机问:“谁来拍视频?”,杨杰接了过去。陈浩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抹邪笑挂在脸上。 我身体挪到墙边,退无可退。 林忍几步跨过来拽着我的衣服把我硬拉起来,撕去我嘴上的胶带,这次不痛,胶带撕开过再贴上,已经是个摆设了。 一个拳头砸过来,砸到我的脸上,我竟然被他一拳给放倒了。头发被抓住,然后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我的额头重重地撞在地面上。撞得我稀里糊涂,撞得我眼前一黑,差点以为自己失明了。极度的恐惧中,我断断续续地喊着:“别别别,等下,别打脸别打脸。”。 这一喊,他还真停了。他把我翻过来,蹲下来就拉我衣服拉链。我心脏猛地一收缩,两只脚胡乱地踹着,心急如焚地喊:“等下等下,我们聊聊,我们聊聊。”。 他住了手,疑惑地看着我。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你,能不能不拍视频,我跟你又没仇,别把事做得那么绝。”。 他听完,笑了,我不明白他笑的什么。他笑完,继续拉拉链,只轻声说了句:“你想多了。”。 在我琢磨他什么意思的时候,衣服彻底敞开,一股冷气将我包围,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牙齿忍不住地打起架。他又把我翻过去,好像是刀,割开了我手上的胶带,我的手顿时轻松。没来得及窃喜,衣服就这么被拉掉了,我简直不可思议,这可是寒冬腊月的深更半夜,没有0°,也有5°,他是想把我活活冻死吗。 我站起来,两只手搓着手臂,踩着小碎步。 “从现在开始,每隔五分钟,脱一件衣服。”,是林忍的声音。 我埋着头扫视了一圈,他正和杨杰站在门口,陈浩在窗口那,视线最后定格在我的衣服上,离陈浩比较近。我现在可管不了五分钟以后的事了,我连眼下的五秒都忍受不了。在我看到衣服之后,我直接跑过去,可是衣服被一只手拎起来,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我追过去,现在我眼睛里只有衣服。一只脚踢过来,没来得及躲闪,胸口那被撞了一记,直把我摔得四脚朝天。我手撑着地面,坐在地上缓神,这一跤摔得比刚才打的都疼。眼角余光瞥见面前的林忍正缓步向我走来,我双手抱头做好被打的准备,陈浩开玩笑似的说了句:“林哥,别那么暴力撒。”。 我偷瞄一眼,他停住了,双手悠闲地插在裤子袋里,他身后的杨杰也不再拍视频了,两个人就这么盯着我。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探地问:“那个,你们视频都拍好了,就让我穿衣服,别为难我了,为难我也没有用呐。”。 我期待地注视着他,却只看到他冷漠的神色,倒是陈浩说话了:“美女,你要嫌冷,哥来给你暖暖身子。”。 我立刻变脸,侧头对他怒目而视,齿缝间蹦出一声:“滚!”。 他也怒了,手中烟头一摔,指着我骂:“草!你这个态度,我也要削你了。”。 他说着朝我冲过来,我手忙脚乱地起身跑开,没跑两步,被他一把抱住。 我用手肘推他,用脚踩他,正挣扎着,林忍说话了:“你小子给我注意点分寸,别惹麻烦。”。 林忍说话的时候,我和他暂时停下,他抓着我的手腕,轻松地应了声:“知道了。”。 林忍说完出去了,杨杰将我的手机放在地上,也跟着出去了。他在关门的时候,脑袋凑在门缝中对陈浩笑着说:“人就交给你了,慢慢玩。”。 我要上厕所 随着门“彭”得一声关上,我马上变了副嘴脸,对陈浩讨好地说:“那个,误会误会,我刚才只是太冷了,你说我老这么冻着,也没兴趣不是,让我穿个衣服。”。 他笑逐颜开,对我屁股上掐了一下:“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去穿。”。 我本能地捂住屁股,一阵的鸡皮疙瘩,强忍着恶心快速地穿起了衣服,顺便把地上的手机塞进衣服袋子里。 拉链正拉到一半,他的身体靠着我的后背,一只手伸过来,往我衣服里探。我迅速抓住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语速很快地对他说:“我要上厕所,先让我上个厕所,挺急的。”。 “那快点。”他说着把手抽了出来。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没想到他答应地那么爽快。 他拉过我的手,打开门,大厅没开灯,他也没有去开灯,拉着我径直往对面房间的房门那走去。我感觉有些奇怪,缩着手停下来,慌张地问:“我是要去厕所。”。 “厕所在房间,快点。”,说话间他已经打开了门。 迎面袭来一股暖风,很温暖很舒服,开了空调了。他推着我进屋,开了灯,我眨了几下眼,看清了:这间房间有装修,原木色地板,原木色衣柜。视线匆匆掠过,找到卫生间,可是,我嘴唇抖动了几下,这个卫生间极小,是用透明玻璃围起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浴帘。 不管了,我绕着床走过去,地上一件白色的衣服挡住去路。看见衣服的那一瞬间,我的动作僵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的手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头一点一点转向床上,没错,是邵秋水。 她双眼紧闭,头发凌乱,被子胡乱地盖在身上,手脚都露在外面,还好只脱了件外套。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聪明一世的她有一天也会躺在这里。 我试着喊了一声:“邵秋水。”,她没反应。 身后的陈浩用手推着我,幽幽地说了声:“别叫了,她只是睡得有点沉。”。 我绕过衣服,麻木地往厕所走,边走边回头看几眼,真希望躺在床上的人不是邵秋水。好朋友的处境像一面镜子,我真怕,怕自己也会像她一样的躺在床上。她与他们也算相识,却被这般对待,这帮丧心病狂的人,只怕就算你来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也未必能离开,我不能这样被动下去,我得自救,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进了卫生间,四下打量起来,找到浴帘,在玻璃里侧,这个设计可真让人难以理解。拉好浴帘,我终于松了口气,安心地上起厕所。在上厕所的时候,我眼睛一刻也不得闲,这个卫生间马桶和淋浴的没有分开,淋浴那边有窗子,但是应该来不及,我恐怕刚开窗,就会被他抓住。我扫视着乱糟糟的卫生间,地上很脏,烟灰东一处西一处,窗台上摆放着许多落灰的瓶瓶罐罐,肥皂盒,板刷,花露水。等下,花露水,是一瓶挺小的可以喷的那种花露水,里面还有大半瓶。我在起身的时候跨了一步,把花露水一把抓过揣兜里。上完冲水的时候又有些担心,他会不会闻到味,我要不还是别拿了,我有点犹豫不决。 “快点,墨迹啥!”,他在外面敲着玻璃催我。 来不及了,我昏头昏脑地手插口袋出来了,其实我心里挺没底的,也没有任何计划,见机行事。 他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跟着他走,他坐到床上,我也跟着坐到床上,手中捏着花露水瓶子,瓶子外面好像有些湿润,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的手突然在我额头上抹了一下,我吓一跳,他不可思议地问我:“你这么热?都出汗了。”。 我抽出手一摸,还真有汗,他趁机对我说:“嫌热把外套脱了。”。 我转头看他,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毛衣,我刚才出来竟然没有注意到他把外套脱了,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紧张地傻了。 我感觉自己有点愣愣的,他见我不理他,粗暴地拉我衣服拉链,我抓着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并没有什么用。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的拉链拉掉,我的手还是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我知道我应该把口袋里的花露水拿出来喷他,可是他的脸靠得越来越近,他的身体几乎要贴到我的身上,我一点点后退,直到躺在床上。我好像动作跟不上思想了,我一定是太恐惧了。他的鼻尖蹭到我的鼻尖,他的手四处游走。我仿佛跌下云雾缭绕的山崖,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起不来,动不了,光明离我越来越远,眼前渐渐黑暗。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小鸟在叫唤,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人在这边!”。 我的眼睛一睁,身体本能地坐起来。他一只膝盖搭在床沿边上,正侧目倾听外面的动静。就是现在,不能犹豫,短短几秒,抓紧时机,我的手很自然地伸进口袋,抓住瓶子,然后拿出来一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 他捂着眼睛嚎叫:“啊!卧槽!卧槽……”。 我在床上顺势翻了个滚,下床,朝门口跑。开门的时候手在抖,他好像过来了,我也不能确定。我冲进黑暗的大厅,前门外面有许多光束在四处乱晃,我向着后门,担惊受怕地跑去。与此同时,后门也被打开了。 要撞过来了 当我奔跑在昏暗的大厅里时,我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我就这么逃跑了?直到后门打开,有人冲进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来人一身黑衣,手持一根木棍,他抡起棍,冲我劈过来。棍子带着风的呼叫,招呼到我的身上,我连躲都忘了。 我摔在了地上,头上传来剧烈疼痛,痛得我咬着牙闭着眼,双手抱头一动不动。这一下可把我砸蒙了,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呃---”,一声沉闷的喊叫,叫得可谓撕心裂肺。 “草你妈……”隐隐约约的叫骂声。 听着这些乱糟糟的声音,我总算缓了过来,伸手去摸伤口,黏糊糊的。我傻傻地盯着手指上的鲜红,眼睛眨了几下,愣是没拦住泪水。 破相了!毁容了!完蛋了!好痛啊! 我满脑子都在纠结破相的问题,忘记了逃。我的手被一只手抓住,这只手将我拉起来,拉着我奔跑。我昏沉的身体跟不上,几乎是被硬拖着走的。我连连喘气,晃了晃头,定睛一瞧:你的侧脸映入眼帘,你的嘴巴微微张着冒着白气,你那只甩动的手鲜艳夺目,指缝和刀尖正滴着血呢。 你带着我冲向黑暗,这条路是真黑,说它伸手不见五指也不夸张。黑暗中我忍受着恶心的血腥味,只听见身后的声音在嘶吼:“人从后门跑了!”,我紧张地浑身无力,若没有你拉着我,我根本就跑不了。 我们还没跑出多远,面前的路上晃着手电筒的光,后面有人在叫骂:“你们跑不了的!”。那声音就近在耳畔,他一定离我很近,而且越来越近了,我甚至感觉到有刀划断了我的发丝。这种情况下,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剩下没命的跑。 那天晚上,我只记得,天是黑的,风是冷的,我的眼前是红的。 那天晚上,那是我和你第一次这么玩命地逃。 那天晚上,我的腿一度虚弱无力,你的脸在我面前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但是你的手始终紧紧抓着我不曾放弃。你掌心的温度流入我的身体,带给我莫大的勇气和力量,这力量带着我一直跑到你停车的地方。 你松开我的手,迅速上了车,我抓着你的衣服,脚一跨也立刻上来了,车子顷刻间冲出去,我们配合得很默契。 在车上,我紧紧地抱着你回头望去,后面那束手电筒的光往回打了。我呼出一口气,松出一只手,随意地缕了下被风打乱的头发。 总算安全了,可是我身体的所有器官好像同时恢复了知觉。这一刻,当冬夜肆虐的寒风刮过我的脸庞,我浑身又痛又冷,而且身体不自觉的要哆嗦。真是奇怪,刚才跑的时候还不觉得疼,现在这痛苦真是难以忍受。我的手摸到额头上,还是黏糊糊的,整只手血渍斑斑,连衣服袖口上都蹭到了。 我盯着自己的手,虚弱地问你:“怎么办?我头上流了好多血,不会死?”。 “瞎说什么呢!快抱紧,我要去救小辉。”。 你的身体前倾着,我的头轻靠着你的背,车子一颠一颠,我脑袋撞得生疼。 拐过一个弯,来到这排房子的侧面,前面那排有动静。车灯下,前面那排房子的顶头那间被拆成一堆废砖,废砖那站着一个拎刀的人,这人穿了件深蓝色衣服,我认识,是杨杰。废砖对面也有一个人,废砖紧靠的那间房子的房顶上,隐隐约约蹲着的,我想一定是小辉。 这两个拎刀的看见我们的车后,不慌不忙地往废砖上跑了两步,同时,房顶上的小辉也站了起来。你停了车,一掌拍在车头上,气愤地骂了句:“草!”。 这场面我完全没有主意,正心乱如麻,眼睛刺痛了一下,我手掌微挡,眯眼往身侧瞧,是面包车正往这边冲。 车子亮着远光灯,我只是一个眨眼,它已经比刚才近了一半的距离。看这架势,那是要撞我们啊,我焦急地抓着你的衣服晃你:“快快快,要撞过来了!”。 等我 你眼睛在车子和小辉之间来回游离,我拉扯着你的衣服不知所措,一声油门轰响,我身体后仰,差点没拉住你的衣服。 车子冲出去,冲向无尽黑暗,我缩着脖子紧紧抱着你。车子一直往前开,不知道开过了几排房子,突然一个转弯,往一排拆得比较彻底的地方开去,车速也慢慢降下来。 你小声问我:“有没追上来?”。 我回头瞧了一眼,回:“没车。”。 你往一处只有一米左右的狭窄过道里开去,车速不算慢,我吓一跳,双腿夹紧贴着车身,就差没蹲在车上。出了过道,你又转弯,是往跟刚才过来时相反的方向开,我知道你的打算了,你是想绕一圈再折回去。 最后车子停在刚才小辉呆的那排房子的正面,一直往前走,到头就能碰见对伙了。你把车灯熄灭,轻声催促:“快,下车。”,我动作迅速地下了车。 你推着车小跑着往前赶,我仓促地跟着你,三步一回头,紧张兮兮的。走着走着,听到隐约的叫喊声,你我同时停住,细听皆的骂人的话。你把车头一拐,往房子中间半米宽的走廊那跑去,我慌慌张张地跟上。我刚跑进走廊,你却掉头回来,对我摆摆手,示意我退回去。 你推着车进了旁边一间还算完好的破屋,我在后面担忧地问了声:“小辉怎么办?”。 你没有说话,停好车,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当你面向我时,你手里撰着一把刀,你拉过我的手,一掌拍在我的手里。我不解地盯着你,你手指拨了一下我耳侧的发丝,扶着我的肩叮嘱我:“等我,躲好。”,你停顿了一秒,又补充一句:“随机应变。”。 “那你?”我不安地追问你,你却已经脚下生风,跑出去好远。你在走廊尽头停住,侧着身一动不动。我在走廊这头,身体贴着墙壁,只探出一个脑袋。漆黑的走廊借不到一丝丝的月光,冰冷的阴风摇晃着荒草的叶子,你的身影越发模糊,我的鼻子淌出一串清水鼻涕,我随手一擦,才想起来我衣服拉链都没拉呢。 我打算去拉拉链,看见手里握着的刀,我把刀打开,观察了一下,刀刃光洁,这不是你之前用的那把。我轻吐一口气,收起了刀,放在另一边没有水果刀的那个口袋,这把可是卡簧刀,比我随身携带的那把普通水果刀不知道要锋利多少倍呢。 匆匆拉好拉链,我继续探着脑袋张望,前方你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我默默地等着,心跳随着时间的节奏一下一下跳动着,我好像还听见了那滴答滴答的声音。 就在我第四次擦鼻涕的时候,你动了,突然跑了出去,是往反方向跑的。一时间,许多的谩骂声响起,有个人朝你的方向追了过去。我的心突突地狂跳着,连带得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去找你。 对面那里是七嘴八舌的声音,有人说:“快回去用水洗洗。”,“草他娘的!”,“……”,我尽量努力地听着,不确定是什么情况。有个人手捂着脸小跑着过去,后面还跟着一个,我正想着这什么情况,那人停住了。他立在走廊尽头,我身体一时没反应过来,僵在了那,几乎在他转身的同时,我退过身,贴着墙,屏着气,一动不动,不知道他有没看见我。 我听着鞋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珠转了一圈,这附近太空旷,没有藏身之地,没法子了,我只能向着停车的那间屋子挪去。我一步一步,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我急,这样走太慢了,会不会来不及,越这么想越着急。可是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这样太浪费时间,我继续像刚才那样走着,不想那么多了,听天由命。 等我终于进了屋子,全身的力气都少了一半,我扶着墙壁哈着气,认真扫视一圈,这屋子后门那有一个灶台,我往灶台烧火的地方走去。 一路走过去,感觉身上到处都缠着蜘蛛网,脸上也有。我挥舞着双手来到灶台后面,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发出咔嚓一声响,吓得我汗毛根根直立。惊慌中,我面前的地上突然出现一抹手电筒的光,这光晃动着,移到墙壁上,又移到别处去了。我的手伸进口袋,掏出卡簧刀,打开刀刃,双手举在胸前。我的视线在刀尖和前方的黑暗中来回游离,满耳朵的脚步声分不清到底在哪里。这一刻我后悔了,躲在这里被找到可一点退路都没有,可是转念一想,怕什么,我在暗他在明,应该是我偷袭他才对。 突然,脚步声停了,这可是不好的预兆。我瞪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眼,两只手不争气地在发抖,嘴唇发干,忍不住要舔几下,刚才鼓起的勇气现在消失殆尽了,我不知道如果下一秒他出现了我该怎么做,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紧张了几秒,并没有人出现,听到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很想一探究竟,可是我不能动,就怕踩到什么发出声音。 又过了几秒,脚步声再次响起,可是不对劲,那是小跑着的声音,我更加搞不懂什么情况了,真希望是他遇到什么事走了。 脚步声刚停,我清楚地听见一句轻微呼唤:“在吗?快出来我们走。”。 我叹着气闭着眼,心中大呼“完蛋!”。? 为什么不报警 我手扶着灶台壁,一只脚抬起,身体慢慢靠向灶台边缘。我瞧见屋子门口你的身影正抬脚往里走,门侧墙边有个身影扑向了你,眼看着他伸出的手就要抓到你的衣服,“小心有人!”我捏着手指紧张地喊。 可是来不及了,那个身影的动作干脆利落,抓手,踹膝盖,你倒了,就这么倒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闭上眼睛。 “等等,这事还能谈吗?”是你的声音,我赶紧睁开眼。 只见你侧躺在地上,那人半蹲在你身侧,四只手抓在一起,门口清冷的月光洒进来,正好洒在那把被抓着的刀上,泛着诡异瘆人的红光。 “谈你妈逼!”那人毫不犹豫地骂。 我认为时机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将手中的刀捏得更紧了些,脚步有点打飘地走了几步,目标是这个半蹲的人。还未近身,那人猛然站了起来,我双手握刀,往前一推,他抬腿后踢,我刀飞人摔。 我坐在地上,一时愣住了,那人抡起刀,不慌不忙地冲你扎过去,而你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脚跟。我捏着拳头,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睛却没有哆嗦。他抓住了你的衣领,他的刀扎了过去,黑暗中只听到“噗嗤”,“噗嗤”,“噗嗤”的声音,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你和他纠缠在一起,动作太快,我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一会你压在他身上,一会他压在你身上,我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在你们的身体周围,我看见空气中飞舞着许多绒毛,在惨白的月光下不停旋转,这些绒毛随着你们的位置而移动,并且越来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你制住了他,骑坐在他身上,刀背一下一下砸在他的额头上,才那么几下,好几道液体蜿蜒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脸生生被四分五裂的错觉,万分恐怖。 我傻愣愣地盯着这个满是伤口的脑袋,那两只充满仇恨的眼珠子瞪得好大,好像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眼睛就像一台摄像机,将这张脸拍了下来,存在了大脑里,并且永远无法删除。这画面拍着拍着静止了,并且一点点放大,不停的放大,我有点受不了了,我恐惧这张脸,它会让我做噩梦的。但我又特别痛快,特别兴奋,这个人,脱我衣服,拍我视频,打我吓唬我,还特么……想到这我羞愤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我感觉今天晚上的自己,心情很复杂,情绪很激动,血液很沸腾,貌似挺牛逼,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砸着砸着,他手里的刀不知怎么划过你侧面的脖子。你一手护脖,一手抢刀,没抢到,他却突然不动了----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停在喉间,眼睛却还睁着。 你回头,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因为你看见我正惊慌失措地后退。 而他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地想要起来,面孔扭曲,吃力颤抖。 “你,你……”你盯着我的脸,表情瞬息万变,嘴巴嗫嚅半天,最终只是拉着我的衣服连连后退。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个动作在我心里演练过很多遍了,终于实际,才知现实和想象的区别。 “他不会死?”我仿佛刚刚清醒过来,双手隐隐发抖,说话的时候牙齿也不停打架。 刚才,我心里想着我要捅他一下,但我发誓只是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真的这么做了,我现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异常后怕。我告诉自己要冷静,刚才那下应该死不了,只会皮开肉绽,绝不会伤及内脏,我不停安慰自己。那一刻,我只关心他会不会死,根本没想过自己是在伤人。 他似乎缓过了一口劲,又尝试着想起来,嘴里也不得闲:“老子还死不了,但你们快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是该庆幸他还不会死还是该担忧自己将命在旦夕。我一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他眼中满是杀意,正在一点一点起身,好像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杀人一样。 靠窗的地方,我们的车停在那,你速度拉我过去,手刚扶上车把手,就听见,“咳咳,车胎被我扎了。”。 我俩同时回头,林忍已经坐起身来,但他似乎迟迟不能起身。 你不再去管车子,也不去管林忍,拉着我跑向刚才那条走廊。有你拉着我,我很踏实,你的手很温暖,不断地有暖流涌出,还黏糊糊的。我低头,手掌立即捂住了嘴,你拉着我的那只手,像是从一盆红色的水里浸过的一样,你的手竟然流了这么多血,刚刚拉着我跑的时候还是干的,这么一会功夫,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眼泪水唰唰往外冒,鼻子一宿一宿,你注意到我,将我拥入怀中,轻轻安慰:“别怕,没事。”。 我随手抹了下眼泪鼻涕,眨巴着眼睛说:“不是啊,我只是感冒了。”。 你无语,抱着我久久未动。 我摸了摸口袋,想到什么,掏出手机。你顺势松开我,我手指快速按着,却被你一把抢去。我不解地冲你嚷:“你干嘛?我是报警。”。 你直接按了关机,把手机放回我口袋,做完这些,你调整着呼吸,双手按着我肩膀,十分严肃:“听着,现在,往这走,”你说着给我指路,眼睛却还是盯着我。我瞥了眼你指的方向,是远离这里的方向。你继续说“立刻,马上,不要报警,记住没?”。 你的眼睛也是红彤彤的,对我说话的时候,有一点视死如归的味道,我心里慌慌的,有一种什么东西将要失去的痛苦。我颤巍巍的声音从喉咙里喊出来:“为什么不报警?”。 你只是重复:“不要报警,现在没空解释,回头再说。”。 你最后推了我一把,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满目皆血红 我发誓,我这辈子不再自作聪明了。我发誓,我不敢再贪小便宜了。多希望,时间能从头再来。多希望,人生如戏,可以彩排。 你消失在我眼前,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所以我跟了过去。 还没跑到走廊尽头,就听到一声耳熟的喝骂:“草你妈逼!让你跑!让你跑!”,好像是杨杰的声音,没有人回应。 我扶着墙,左拐,远处楼房里灯火通明,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我想不看清都难。临近的水泥路上,满目血红,血迹像一条很粗的线,连绵向前,我循着血迹朝前看,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如果说在看这一眼之前,我是紧张,那在这一眼之后,我是害怕。 我看见你在跑着,你的前面不远处是小辉,我记得他衣服,他躺着。为什么是躺着,因为他被人拽着胳膊拖着,我依稀还看见,他连眼睛都闭上了。 我不知怎么,身上的力气一下被什么东西抽空,人竟然就摔坐在了地上。这些人要干什么,什么仇什么怨,要往死里整,我不知道小辉是昏迷了还是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和他们要拼到什么时候,我怕我再呆下去,刀剑无眼,失手错伤,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这种时候,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都是放屁,我还不想死呢。 我慌乱地在地上爬了两步才站起来,尽可能快地朝相反的方向跑。一边跑着,一边眼泪鼻涕流着。我不知道该难过该开心,我安全了,可你,你本可以不来,你本可以不受伤,到底是我连累了你,我还这么跑了,我以后如何面对你,我们还有以后吗。 我蓦地停住,想到从此以后,恐怕相见无期,我更怕了。心里还在犹豫,身体却已转身,朝着你们奔去。 你和杨杰兵戎相向,瞥到我跟了过来,来不及多看一眼,只焦急地喊了声:“你们先走。”。 我像是不会走路了一样,忽然有点后悔回来,因为你刚才侧头的那一幕实在可怕,半张脸都是红的,身体就像从血池里出来的一样,耳朵上,脖子里,两只手,都是血。棉袄破了好多窟窿,露出的棉花也都是红色。我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场景,如今都眼见为实了。 我眼神在你和小辉身上转来转去,纠结着还是去扶小辉了。我跑过去想拉他起来,却被吓了一跳,他比你更严重,他的脸上,他的衣服上,甚至地上,到处都是血。我想拉他手但不敢碰那手,不知道哪里的伤口流出来的,从指缝里源源不断地趟到地上,眼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越来越大,仿佛永不停止。 我无助地扫了一圈周围,你和杨杰还在缠斗,没有人帮忙,没有人会管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我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蹲下身,拉着小辉的衣袖,搭上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拉他衣服,猛一使劲,人没拉起来,衣服拉破了。我抓着手里的破布,眼前一下就模糊了。 他的脸抽动了一下,眼睛半睁开来,牙齿咬得死死的,一定是我把他拉疼了。我抹抹泪,一脸歉意:“拉疼你了,我拉不动你怎么办?”。 他手撑着地面,使了下劲,没能起来,绝望地闭上了眼。 正当我不知所措,你赶来拉起小辉,动作快到我还没反应过来。我赶紧跟上,正要扶你,可看你扶着小辉很费劲,我赶紧配合地扶他另一面。他的手搭在我肩上的那一刻,我从没有这般恐惧过,即便是被林忍他们拖上车,我都没这么怕过,一个是可能会死,一个是离死不远。脖子那里有温热的血液,流过我的后背,每走一步,一股新的暖流涌下,我感觉血液粘着衣服,后背已经湿透了。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他会失血过多死的。你也感觉到了,伸手过去捂着,但是无济于事,只能快点去医院。我们两个伤病员加一个半废战斗力根本跑不起来,这样慢吞吞地挪着,别说是走到医院,就是这片废墟都走不出。我想到小贱和龙云,不知道他们在干嘛,难道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了吗。 没走几步,身后有声音:“你们跑不了的。”。 我们被包围了,对方4个人,每人手里提着半米长的砍刀,我不敢想象这乱刀砍上来我会变成什么样。你停住了,我也跟着停下,你眼神狠厉,没在怕的,誓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不曾见过你这般模样。但是我,我又不会打架,又没有实力,连拉个人都拉不起来,实在没有那同生共死的勇气,刚才捅人的那股狠劲已经荡然无存了,真不知道我回来干嘛,真该听你的,早点跑。 我结结巴巴,非常怂得问了句:“等等,等等,我我我是个女的,能不能别砍我?”。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既不敢看你,也不敢看他们,只没用地缩着身子。 “那就速度滚。”这话是杨杰说的。 我放开小辉,猫着腰,毫不犹豫地跑了。 “杰哥。”我听见程浩的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体也忘记了动。 “先办正事。”杨杰的话冷冰冰的,不容商量。 周围的人开程浩的玩笑:“你可真是来者不拒。”。 我安心地跑了,看来这几个人中还是有正常人的。 这次是真的跑了,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我是真的不敢回头。可我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是你的。可那又能怎么办,我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我既无小说中的女主光环,也无在线的智商加持,不跑岂不是自寻死路。 跑到一处偏僻的角落,我停住了,靠着墙直接坐在了地上,不是跑累了,而是不想跑。我终于安全了,可是一想到你和小辉,我没有半丝死里逃生的高兴,眼泪从下巴一滴滴往下淌,全身也的是抖个不停。 可能一分钟后,我抹干了泪,因为这毫无用处。人在面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时,害怕是正常的,但害怕也是暂时的。我没有小贱和龙云的任何联系方式,也不想指望他们。我摸了摸衣服袋子,心中默想,手机,刀,花露水,打火机?掏出来一看,还真是。你总是喜欢把打火机随手一放,还总是让我帮你找,所以后来,我每件外套里都会放上一个,冬天的衣服又不怎么洗,所以我都放忘了。 我抓着打火机,又想哭又想笑,哭是因为刚才哭得太狠有点停不下,笑是因为我有了一个大概的办法。? 杨杰一定很后悔 我悄无声息的走到墙角处,快速地瞄了一眼,路上没人,他们应该都进了屋子。我再瞄一眼,看清了,屋子外面没有人看着,只停着那辆车。黑暗中,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面包车,时刻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车门边上,我蹲在那,划着手机,不一会儿,我行动了。 我一手拿打火机,一手拿枯树枝,点开打火机,还没点燃,被风吹灭了。不急,我又点了好几次,终于成功了。 我把烧得很旺的树枝扔到了轮胎边上,把点燃的一堆枯草从开了一点小缝的车窗那塞了进去,差点烫到自己手。把烧起来特别快的烟盒扔到车头,烟盒是我过来的路上捡的,我还捡了很多易燃物,有的扔到车底下,有的扔到车顶上。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把车子烧起来,毕竟我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这要放在认识你以前,我是万万不敢的,认识你以后,没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到处都是火势,我也开始撤退,我不确定会不会爆炸,也不知道这一招管不管用。我唯一知道的是,杨杰一定会为自己的一念之仁而感到后悔,再不济,也能让他们暂时开不了车。 我绕到屋子侧面,车子果然如我所愿着起了火,火光直冲车顶,我心情无比畅快,才不管有什么后果。 我刚转身想去屋后,“嘭”的一声,声音很大,吓得我撒腿就跑。真的炸了,我成功了,也没被炸到,我忍不住笑着。 我听见屋里有人喊:“浩子,出去看看。”。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艹,肯定是那个女的干的好事。”。 他们说话间,我已经到了屋后。 后门没人守着,我悄悄来到窗口处,先贴着墙壁听一下动静。 “阿布,接点水来。”,好像是程浩的声音。 “来了。”有人回应。 我慢慢探到窗口,突然听见你的声音:“人肯定不在后门。”。 你说这话仿佛知道我在后门一样,我赶紧往屋子侧面跑去。跑到侧面,又想到前门那有两个人在灭火,他们听见动静找来的话我可能会被包围。我决定返回刚才的地方,听见有开门的声音,我还是冲了过去。 我没想好冲过去要干什么,只见对面来人对我挥刀相向,我下意识抬手挡脸,手背被划了一刀。我另一只手里的卡簧刀已经准备好,可我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已经被一脚踹倒在地。 倒地的我看见了那人身后的你,同一时间,听见远处有汽车开过来的声音,好像在我后面。 我费劲起身,你给了那人一刀,在腰上,他与你缠斗起来。 我想冲过去帮忙,车子停在了旁边,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是辆面包车。不管他们来多少人,我这次不跑了,其实就算我想跑也不一定跑得了,或者,见机行事,我也不是很确定。 我往前冲去,手举着刀,其实捅个人很简单,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怎么着也算半个战斗力。 “卧槽,给力。”,我听见这个声音,顷刻间,眼泪差点又要涌出来,是激动,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这声音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我转头,是龙云和小贱从车上下来,手里都带着家伙。 他们的出现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我本来觉得今天我完了,我又要后悔自己没有一走了之,可能要给你陪葬。可我没想到是他们两个,真是大悲之后又大喜,心脏都快受不了了。只是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来,害得你和小辉受那么多苦,不知道小辉怎么样了。? 除了默契,还有运气 你喊了一嗓子:“小辉在里面。”,小贱朝屋里冲去。 龙云冲过来和你一起干架,他一边干一边嘴没闲着:“艹你妈的,弄死你,小比崽子……的人被他扎了好几刀已经起不来,龙云满意地转身。 这一转身,他笑容消失,嘴唇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他扶着晕倒的你,无助地叫唤着:“哥!哥……快要崩溃。 我吓得早已泪水模糊双眼,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头也晕乎乎的,整个人杵在那一动不动。 许是你见到自己的兄弟来了,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了,身体也跟着一放松,就这么晕了。或者,和小辉一样,实在是流了太多太多的血。 这时候,小贱扶着小辉出来,后面跟出来两人,其中一个直奔小贱他们去。另一个是陈浩,奔着龙云来了。龙云收起悲伤,他看了我一眼,不需要语言,我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立刻跑过去扶你,龙云松开你冲着陈浩奔去。 你的重量一下子落在我身上,我背着你,紧紧地抓着你的手,可是有点打滑,我改抓着袖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拉不动小辉,却能背着你向前。其实不算背,你比我高,我只是拖着你往前。 车门口,小贱挨了一刀,小辉摔到地上,小贱和那人拼了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龙云在喊:“给我住手,再动一下我就抹脖子!”。 我看过去,龙云一把刀抵着陈浩的脖子,陈浩反抗不了,看上去十分恐惧,我激动澎湃,他做的正是我想做却做不到的。 那人没有放开和小贱互抓的手,龙云又吼了一声:“我兄弟不知死活,我正想杀人,大不了同归于尽!”。 陈浩的脖子那有一道血线淌下,他怕了,开始大呼小叫:“快救我!快救我!”,他可真怂。 那人到底还是松手了,退后了,他一定相信龙云真的会杀人。 小贱抱起小辉放到车上,同我一起把你拉到车上,我也上了车,小贱去前面发动车子。一切准备就绪,就差龙云,他拖着陈浩朝车子靠近,突然推开他,撒丫子朝车上跳。龙云刚上车,还没关车门,车子出发了。后面两个人朝我们的车扔刀子,刀落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龙云不慌不忙地关上车门,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没见到杨杰和林忍,应该是杨杰找林忍去了。 真的离开了,好像做梦一样,我还心有余悸。我觉得我们能成功多亏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如果不是我朝陈浩喷花露水逃出来,也不会那么巧和你相遇。如果不是我放火烧了他们的车,我们可能被追,不会这么顺利跑掉。如果不是小贱和龙云像是掐着时间赶到,我们根本没车离开。我觉得这除了默契,还有运气。 小辉的头枕在龙云的腿上,龙云盯着窗外,不停地眨着眼睛。 你躺在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抱着你。我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医院很快就到,一定会没事的,一定来得及,一定没事……胡思乱想着,想到吃饭之前我多高兴啊,吃个饭发生这样的事,我后悔今晚的决定,都怪邵秋水。想到邵秋水我想起她还躺在床上呢,这么想着,我说了出来:“对了,邵秋水,她还在那,她还躺着呢。”。 “你还敢提她!”龙云突然朝我吼,眼神闪着寒光,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好像随时会来打我。“我兄弟今天要是有什么不测,我肯定弄死她!”。 我不敢看龙云那能吃了人的凶狠眼神,只木然地盯着你的脸。 “还有你!”他说这话我一惊,对上他的眼神,我慌得不知所措,“你没事跟邵秋水去吃什么饭。”。 我支支吾吾地,紧张地辩解:“我,我,不是,是邵秋水抢我手机,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我在车上和邵秋水抢手机,他们就开车了,这不能怪我,而且请我们吃饭的人不是林忍,而且我也不认识林忍。”。差点说漏嘴,我及时停住了,人一紧张,真是说多错多。 “嗯,那就怪邵秋水。”龙云看我的眼神缓和了许多,他说完有些失神,继续盯着窗外。 一想到邵秋水的处境,她可能会是那群疯子的泄愤对象,我却无能为力,龙云和小贱绝不会去救她,我自己更是不可能救得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邵秋水,对不起,不是我不救你,是我没能力,而且,他们不会为了清誉去拿生命冒险。”。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医院,至于邵秋水,起码她不会有性命之忧,我真是感慨,真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她那么聪明,可不也在林忍他们那翻了船嘛。在学校里,她可以游刃有余,但是社会上的混子,是她绝对招惹不起的。 后来的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邵秋水了,今晚竟是我与她的最后一面。许是她去了外地,才会杳无音信。多年以后,我在朋友的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听说她在干销售,过着表面光鲜背后辛酸的生活,不过我认为这样很好。 邵秋水:愿你得遇良人,相伴一生;愿你幡然醒悟,未来可期。 车子停在小区里一栋楼前面,不是医院。我知道这种地方,是私人诊所,医院里的医生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一般混子都会认识这种地方,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我曾经去过一个类似的私人诊所。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去医院,有些伤口,医生肯定会报警,麻烦。? 一定会醒的 我相信这种地方,小贱和龙云也不会拿兄弟的命开玩笑。 龙云扶着小辉先去了,小贱过来扶你,他看到我,瞳孔一震,惊讶地问:“你没事?”。 我摇摇头:“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你们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还好有电梯,去了6楼。 “老林,开门。”小贱刚一出电梯就急切地喊着。 门很快就开了,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的不是睡衣,看来是等候多时。安顿好你和小辉,龙云为小贱处理伤口,因为没有多余的人来管我们了。 我去了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也露出了和小贱一样的表情。发丝凌乱,脸上是不规则的血迹,是我抹眼泪抹的,额头处破了相,我看着自己的脸有被吓到。身上看上去更严重,我的粉色棉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变成了血衣,自认为颇有一种上阵杀过敌的气势,但实际上不比女鬼好到哪去。我的内衣被血液浸透,到现在都没干,衣服牢牢地粘着皮肤,我试着去分开。我真想洗个澡,换个衣服,但是没衣服可换,我知道我的情况比你好太多,忍一忍,等你们脱离危险再说。 我把手上的,脸上的,和一部分身上的血大概清理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小贱喊我:“过来上个药。”,我走过去,默默地涂着手背。疼,明明是在涂手背,却感觉全身都疼,疼痛四面八方包围着我。我拿着药,去对着镜子涂额头,镜子里的我,面无表情,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我现在要坚强,犹记以前出车祸,我的脚只是肿了,你给我上药,我还大呼小叫的。现在,我可能是心更痛,身体麻木了,不知道你和小辉能不能好起来。 在我涂药的时候,龙云在门口敲了敲门,看都没看我,只留下一句话:“涂好药出来一趟,我有活跟你说。”。他径直去了门外,我有点不安,他要跟我谈什么,我怎么觉得他不是要跟我谈话,而是要打我呢。 犹豫了许久,我还是出去了。他坐在楼道里,因为有电梯,楼道里一般没人。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扔了烟头,站了起来。“开心了,满意了,知道做手术要花多少钱吗,我哥求了多少人,你以后能不能聪明点,都是因为你,你没事搭理邵秋水干嘛,你没事去吃什么饭,你吃的开心了”。 龙云哗啦哗啦讲了一大堆,我的火气噌噌噌地上来了,我还没怪他们惹了不知道什么事,连累了无辜的我,他倒先怪起我来了。我不甘示弱:“我不是说了嘛,我又不认识他们,明明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本来跟我无关,都是你们惹出来的事,害得我现在破相,还虚惊一场。”。 “什么虚惊一场,这是虚惊”龙云手指着我,朝我步步逼近,我以为他要动手了。 小贱打断了龙云的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别吵了。”。小贱对着我,心平气和道:“这事大家都有错,谁也怪不了谁,但是跟着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你要是怕连累,可以马上回家,我也可以送你。”。 小贱说的话我爱听,我认真地回他:“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他又对着龙云,责备他:“吵什么,有用吗,去问问东子他们,其他的再想办法。”。 龙云低着头,不说话。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看着小贱,却是说给龙云听的:“我知道,我理解,龙云只是太着急了,有火没处泄,其实我也急,谁不急呢。”。 我们三个回了屋子,后来,血不够了,龙云因为血型吻合,他输了很多血,小贱和我的血型帮不上忙。小贱打了几个电话后出去了,没说去干嘛。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天还没亮。直到医生说,晚到个十几分钟就危险了,不过还好,你和小辉已经脱离危险,很快便会醒来,我总算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醒的。? 神采飞扬 我坐在床边守着你,龙云守在小辉床边,我们这样坐着很久了。 你突然毫无征兆地坐起来,嘴里还喊着:“小辉在里面。”。你看清情况后,捂着胸口叫着“卧槽,疼死了。”。 我第一时间扑上去抱住你,你也抱着我,嘴里念叨着:“轻点轻点。”。 龙云激动地喊:“老林老林,小辉怎么还没醒?”。 我松开你,和你一起看向小辉。林医生急匆匆赶来,他查看了一下,安慰大家:“没事,十分钟左右会醒的。”。 我们三个同时松了一口气,大家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地等小辉醒。 没有几分钟,小辉睁开了眼,他安静地观察四周。 龙云和你可是安静不了,龙云直跳而起,激动地手舞足蹈:“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你问:“你怎么样?”。 小辉嘴里说着:“没事。”,他想坐起来,手一用劲,脸一抽搐,起不来。林医生检查了一会,说他的手是脱臼,还好没骨折。林医生是个厉害的老中医,两三下就搞定了小辉的脱臼。 大家都相安无事了,于是开始聊起天来。小辉问:“我哥呢?”,龙云回:“借钱去了。”,你又问:“问谁?”,“东子。”,“现在还有多少钱?”,“100多。”。这天是越聊越郁闷,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只有对未来生活的担忧。大家彼此沉默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连龙云都耷拉个脑袋。还是你先打破宁静:“几点了?”,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11点13。”。小辉说:“跟小贱说一声,报个平安。”,龙云回:“好,我来说。”。 之后又是默默无声,你躺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你望着我,视线停在我缠绷带的手上,担心道:“你手怎么了?”。 我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就被划了一刀。”。 你拉过我这只受伤的手,轻轻抚摸着,突兀地说了句:“明天我送你回家。”。 我抽出手,直接跳起来,有些激动:“不行!不是,我这个样子回去怎么解释?”。 “就说出车祸了。”。 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回去过那日复一日的日子?我有点紧张地说:“那我手呢,等结疤了一下就能看出来是刀伤,到时候怎么解释?”。 你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那我想想,明天再说,先睡觉。”。 那个晚上,我和龙云是在床边打地铺睡的。我躺在被子里,等了很久都没睡着,等着等着,听见你的打鼾声。我睁开眼睛,发现小辉和龙云也没睡,手机屏幕都亮着呢。我从被子里爬起,穿衣服的时候,小辉小声问我:“怎么还没睡?”,“上厕所。”。 我看见你的衣服在我的被子上,我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去了卫生间。那手机是你的,我知道密码,我点开qq,找到用我手机发给你的内容,是几个语音夹着一段视频,看样子你还没看过,我一下子全删了,连同我自己手机上的也全删了。为什么删呢,看到了只是徒增烦恼。 做完这些,我一身轻松,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小贱回来了,带着早饭回来的,当然还有钱。交完手术费后还剩多少钱我是不知道的,也不需要操心。 中午是林医生带的盒饭,花的是林医生的钱,他请客。 下午,我和你商量要回我们租的房子那拿东西。我试探着说:“我们回去拿衣服。”。你点了一下我脑袋:“你是不是傻,现在不能回去,回去肯定有人,真是蠢哭了。”。他们三个也劝我别回去:“是啊,这会肯定有人守在那,这里也不能久留。”。 可我实在心疼:“除了衣服,还有被子,还有锅碗瓢盆,主要是那个电磁炉,好多钱买的啊。”,“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那,可是我身份证还在那呢。”,“可以补办。”。 “嗯……你第一次送我的那枚戒指也在。”,“有手上的这枚就够了。”。 我最后有些遗憾地说:“我好想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大家都跟着点头回应:“我们也想。”。 小贱对我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说:“等会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们可以在那边洗澡换衣服什么的。”。 我好奇:“什么地方?”。 “神采飞扬。”。? 再遇五哥 龙云挺激动的模样:“啥时候去?”,“等会,等半个小时。”,“…… 我已经没心思听你们的对话了,听到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点耳熟,我肯定在哪听过,但是不记得了。我嘀咕着:“怎么那么耳熟,不记得了。”。 我眼神扫过你们,一个个面露尴尬,那神情像是在说“不记得最好。”。(你我初识那会,五哥来的那天,你压低声音不想让我听见时对小贱说的那句“我不会让你带她去神采飞扬的。”) 我问小贱:“神采飞扬是什么地方?”,“ktv。”,我无语了:“不是,我们的钱不是借的嘛,你们竟然还想去霍霍。”,“去了你就知道了。”小贱说得挺神秘。 我纠结着,问小贱:“能不去吗?”,“你不想去送你回家。”,我闭了嘴。 你贴我耳边小声问我:“为啥不想去?”。 我敷衍地回:“嗨,有不美好的回忆呗。”。 你没有多问什么,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到个七八成的故事。 半小时后,下午3点,楼下。我手挡在额头那,鬼鬼祟祟地跟着你们,我穿的这身衣服实在太招摇了,被人看见不知道会不会报警。你拉下我挡着的手,笑话我:“没事,哥在,不带怕的。”。我东张西望了一下,这附近根本没人。 车子没多久到了,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神采飞扬,它只是坐落在市区的一家再平常不过的ktv罢了,炫彩霓虹灯闪烁着“神采飞扬”四个大字,光彩夺目。 一进门,一个满脸迎笑的服务生招呼着:“来了,建哥,在306呢。”,小贱点头示意。 旁边一个看着是小弟的男生调侃:“哟,看那个女的,长得挺柔弱,牛逼啊,去干架了。”。他是在对旁边的人说话,我听见了,有点莫名得意。回头对他微笑,回:“是啊。”,那人听了回我以微笑。 306包厢里没放歌,很安静。小贱推开门,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眉眼含笑。他面前的桌上堆着各种酒瓶,还有一些果盘零食。这灯光,这味道,这场景,何其相似啊。我捏紧拳头想起会疼,心中安慰自己,我是和你一起来的,今时不同往日,往事如烟让它随风散去。 小贱一声“五哥”令我清醒不少,五哥我知道,永生难忘,只是两面之缘我早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一下子,我想起来在哪听见“神采飞扬”这四个字了,原来这里就是他们当初费尽心思要骗我来的地方,难怪笑得那么奇怪。但是骗我来这干嘛呢,我不明白。 我们一行人各自找地方坐下,五哥拿着对讲机呼:“拿四套衣服来。”,他热情地对小贱说:“你们先去收拾收拾,晚上去川悦楼。”。 五哥眼神扫过我,冲我淡淡的笑,随后打了个电话,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来了,五哥吩咐她:“带这个丫头去换身衣服,钱记账上。”。 女子娇笑:“哪能啊,我送她一套。”。 我们终于换了套衣服,我还洗了个澡,真是神清气爽,就是内衣没法换,因为她没有新的,不过我很开心了。原来的衣服我很喜欢但是没法穿了,我扔了。现在这套,我不喜欢也没法挑剔。 当我回包厢的时候你们都整顿好了,你们看见我进来一时没认出来,龙云还问:“妞,进错包厢了。”。你推了龙云一把,龙云定睛一瞧,连连改口:“我去,嫂子,别说这样挺好看。”。 我进门的时候披着头发发,低着头,还把头上的纱布换成小的创可贴,所以龙云才没认出我。我之所以低着头是不好意思:身上黑色紧身低领毛衣,外搭红色超短棉服,我从不穿红色的衣服,也不穿低领的,尴尬死了。 我坐在你旁边,开始吃桌上的零食,小贱在唱歌,你们都在嗨着。五哥突然问要不要叫几个女的,龙云乐开了花。你挺尴尬地摇着头:“不用算我。”,说着靠着我的耳朵说:“我们去隔壁。”。我推着你,撒娇:“别啊,等会,让我见识一下。”。他们齐刷刷盯着我,有震惊,有不解。你挡脸汗颜,对我耳语:“这不是你看的,别学坏了。”。我兴致很好,求着你:“就一会,就一会。”。你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 没几分钟,进来三个穿着性感的妖艳女子,其中一个看见我,对我搭讪:“啥时候新来的呀?”。 你一把搂过我,脸色冰冷:“这是我女朋友。”。 女子识趣地扯了别的话题。 龙云拉着其中一个女子,两人勾肩搭背地说着悄悄话,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小贱左拥右抱,怀里的女子缓慢优雅地喝着啤酒。一瓶喝完,那女子可能遇到了感兴趣的歌,她起身去唱歌。小贱和另一女子拿着酒瓶碰杯,一会交杯,一会对吹,一会又嘴对嘴。唱完歌的女子去了小辉那,她搂着小辉,要喂他喝酒,小辉推开解释:“别,我吃头孢呢。”,她笑盈盈换成了饮料。龙云那边女子坐在他腿上,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一个娇喘莹莹,一个手伸衣领。 他们几个谈笑风生,全然把我们两个当空气。我似乎越来越听不见大家在说着什么,眼前画面仿佛静止,龙云放荡的笑脸,小贱洒脱的笑脸,小辉逢场作戏的笑脸,这些笑脸交叠而来。 我拉了拉你的衣袖,指了指门外,你对我点点头。我现在总算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那么做,也知道陪酒女是怎么回事了。在这个下午之前,我是真不知道,我以为只有酒才有这种,没想到一个普通的ktv也有。 那个时候,我看见那些女人,心中只有瞧不起,世上工作千千万,哪行都比这行好,每天阿谀奉承不累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段时间里,我也会经常出入这样的场所,并且理解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幕后故事。? 下次不会了 我和你去了隔壁,走的时候我还顺手带了些零食,不吃白不吃。 没一会零食就光了,我拿纸巾擦着嘴,你将我拥入怀里,脸贴到我的脸上蹭了蹭,嘴挪到耳边吹风,贱兮兮地低语:“我们干坏事。”。 我冷脸推开你,你皱眉轻唤:“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我见你捂着被我推的手臂,肯定弄疼你了,我瞬间自责,头埋得低低的:“对不起,都怪我。”。 你手指轻点我脑袋,宠溺的声音:“没事,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昨天晚上吓到了,除了皮外伤还有心理伤,话说他们没对你怎么样,有的话你,但说无妨。”。 我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个视频你看过?你以为会有后续?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呵呵笑着掩饰过去,想了一会才回你:“他们可真是疯子,变态,竟然打我一个弱女子,气死我了。”。 你摸摸我的头,心疼地望着我:“跟你说过叫你离邵秋水远点,你以后还敢找她不?说实话,昨晚你都经历了什么?能跟我说说不?”。 我避开你的眼睛:“不提了。”。 你抓着我的肩膀,明显急了:“难道真有什么事,你有难言之隐,你不说,你这样我很急啊。”。 我楞了,你什么逻辑,不过我感觉你不是认为我有事瞒着你,而是想排解我,开导我,安慰我的,你一定是觉得除非有什么伤痛,否则不会不想说。 我只好一五一十尽数道出:“那从头说,那天邵秋水来找我借手机聊天,提到有人请她吃饭,本来我挺想去的,但是他们提到林忍的名字,我立刻就不想去了,也不管是不是同名。谁知道她不还我手机,我和她抢,他们开车了,其实我当时很生气,我说我要下车,不过后来我想到,要是他们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可以给你通风报信。”。 说到这里,你插嘴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们找的那个林忍长啥样?”。 我舔了舔唇,镇定自若地回:“不知道啊,吃饭的时候邵秋水提到了你们,于是就知道了。”。我停顿了一下看你没反应,又继续讲下去:“知道以后我就说去上厕所,于是就给你打电话了,可是邵秋水喝多了,我去追她的时候,他们看见我了,就追我,我哪跑得过他们。”。说到这里,我情绪激动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嘴:“我还以为大庭广众的,他们不能怎么样呢,结果那个林忍,他说什么,老婆,家里娃没奶粉吃了,我当时都愣了,硬是被他拖去车上的。哎,我太自不量力,还想着通风报信呢,根本就是添乱。”。 我说得好好的,你突然楸我耳朵,没有生气,是笑呵呵的:“以后不许做这种蠢事。”。 我一个劲地点头,想拉你手拉不开,别看你笑着,下手可不轻,我委屈巴巴地讨饶:“能不能先放开,下次不会了。”。 你松开手,继续问:“后来呢?”。 “他们那有一个叫杨杰的,那人还正常点,他就一直看着我,我找不到什么机会跑。后来来了一个特别贱的变态,他还要脱我衣服,不过姐也不是盖的,我说我要上厕所,还从厕所找到了一瓶花露水,我喷了那人眼睛,跑了出来,被抡了一棍子,就遇到了你,挺巧的。”,我挺嘚瑟地说完了这件事,有些没说,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实在说不出口。 你不再言语,只是轻轻地抱着我,静静地抱着我,这便够了。 我也抱着你,我贪恋着你的怀抱,往事一幕幕浮现:你说可能这也是他的小号,加不上就算了;你说你要给我钱,3000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说万一你没有遇见我呢,我说可是我就是遇见了你啊;你拉着我的手狂奔,没有你拉着,我根本跑不了……你永远信任我,总是引导我,经常教诲我,你是我的指路明灯,暗夜星辰。 可是,我对你有隐瞒,有犹豫。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话,在心中默念“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不过,你没有以身作则,掺和了小贱他们的事情里,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没结束,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今朝有酒今朝醉 出去吃晚饭的时候,天已经漆黑。 饭桌上,小贱和五哥扯着一些很无聊的话题,你和小辉又不能喝酒,这顿饭吃得挺沉闷。不过我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干饭,可能下午零食吃多了,没吃几口就饱了。 你趁他们聊得火热的时候,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多吃点。”。 我打了个隔:“吃不下了,下次再吃。”。 你提醒我:“你想多了,就这一顿。”。 我听罢又开开心心地吃起来,吃得很撑。 饭店门外,五哥接了个电话,脸色变了,他委婉地提示小贱:“是柯子,你看着办。”,五哥这话的意思是想赶我们走。 小贱愁容满面,带点请求的口吻对五哥说:“他们来的话我们立刻就走,不为难,行吗?”。 五哥犹豫了一会,对我们招招手:“上车。”。 真不知道小贱他们惹到了什么人,连五哥也干不过,我一下子有了危机感。 车子开到神采飞扬,他们下车先进去了,我和你走在最后。我问你:“我们今晚睡这吗?”。 “是啊,员工宿舍。”。 “啊?”,我一想到要和一群陪酒女住在一起,整个人瞬间不好了,我瞧不起她们。 你以为我是嫌弃这里,劝我:“你就知足,就这里,还不知道能住几天呢,我想到一句诗,我们现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喝凉水。”。 听你说这话,我瞬间也变得和你一样豁达了,我微笑回应你:“好啊,得即高歌失即休。”。 员工宿舍在ktv楼上,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不在一起,我们只好分开了。我虽然不喜欢和那些女人同住,但我更不能去男生宿舍,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我站在宿舍门口,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没声音。我慢慢地推开门,高兴地要手舞足蹈,没有人。看来时间太早,她们都没下班,我还担心尴尬,现在看来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这个房间4张床,有一张空着,没有被褥。我坐在空床上玩手机,等了没一会,之前送我衣服的那个女人捧着一套被褥过来了。 她很热情地对我说:“安心地住在这,姐罩着你。”。 我应付地笑了笑,回:“谢谢。”,心里挺不屑“我才不要你罩着呢,我又不在这久留。”。她没说什么匆匆忙忙走了。 我快速铺好床,倒头就睡,我想早点睡,这样就不用和她们搭讪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有人掀我被子拉我手,我本来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又感觉特别真实。在我还没有特别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莫名闪过一个念头,这地方这么乱吗,不知道什么人欲对我行不轨之事,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什么。这个念头让我彻底清醒过来,我听见你的低语:“快点,醒醒,快点。”。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什么事,你看我睁开了眼睛,拿着我的外套,催我穿好鞋子,拉着我就跑,连衣服都还没穿上。我喊着:“手机手机。”,“我拿了。”。我一边跟你跑一边穿衣服,只觉得穿了衣服还是冷得咯咯抖,没了困意但是眼睛好疼。真不知道这日子是悲催还是刺激,来神采飞扬的第一个晚上就出了事。 我跟着你稀里糊涂地跑着,跑着跑着,慢慢感觉不冷了,不困了,眼睛也不痛了。心理上的兴奋战胜了生理上的痛苦,我只觉得这种日子太刺激,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转折,连即将到来的危险都暂时忘却了。 我们很快和小贱他们会合,我看到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也和我们一起,应该是五哥的人。正准备下楼,听见楼下有人吼:“找人可以,楼上是员工宿舍,你们想干吗!”。 另一个声音很客气:“放心,我们只是来找人的,不是惹事的。”。听这架势,随时会冲上来。 我们一行人在五哥的手下人带领下往远离楼道的方向走,走得尽量动静小点,楼下在说话,不一定听得见。 小贱边走边小声问那人:“还有哪里可以下去?”。 那人脸色凝重:“没有,就那一个通道。”。 “那楼上呢?”。 “楼上天台,但是锁了。”。 一行人停住,现在的局势就是,我们被困在这一层不上不下了。第一,走楼道没希望,对方来人肯定不少。第二,跳窗也不可能,因为一楼是商场,二楼ktv,三楼员工宿舍,我们绝不可能从三楼跳下去。第三,即使下去了也可能遇到埋伏。? 不会被包围吧 在这随时可能被人包围的情况下,五哥的人朝我们挥挥手,他想到一个好地方,还没说去哪,众人都跟着他跑,没办法,他对这熟悉,只能信任他。 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他掏出一把钥匙,迅速找到打开门,看陈设是杂物间。 我们一个个往里挤,小贱在门边上对正在关门的那人说:“麻烦找下天台钥匙。”。 那人点点头,不停地朝楼梯那望,他急急忙忙地关上门,我还听到外面有铁链锁起来的声音。 杂物间很黑,窗子那边也是有窗帘遮起来的,不知道是谁乱走踩到了什么东西,就听见一阵嘘的声音,很快,便没声了。 我和你在外面跑的时候就是手拉手,现在依然是手拉手,在这样黑暗无声的环境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没几分钟,能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凌乱的声音,有人报告“这边没人。”的声音,又一间房门打开的声音。看样子,这些人是打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去了,那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听着这声音一点点靠近,你抓着我的手似乎在隐隐发抖,也或许是我自己在抖,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发声去问。最要命的是,我的感冒还挺严重,有点鼻塞和清水鼻涕,现在只能张大了嘴巴,时不时抹一下鼻子下方的鼻涕,不过幸好我不咳嗽,不然可是憋不住的。也不知道你们惹的到底是什么麻烦,若是被找到,会是个什么后果。 屋子虽黑,但我凭着模糊的身影和尽量克制的细微声音,感觉到你们几个纷纷从身上掏出了家伙,严阵以待。 我心里是绝望的,后悔的,我们5个人是3个半战斗力,他们来人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估计5个以上是有的,那根本是完败啊。我开始莫名其妙,胡思乱想,我想到万一等会打起来我要不要跑,该往哪里跑,要是跑不掉怎么办,要是他们抓到我想对我那啥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突然忍不住一阵哆嗦。你察觉到我的异样,抓我的手紧了紧,示意我不要怕。我定了定心神,不再哆嗦。 外面有人说话了:“达哥,这个门锁了,要不要砸开?”。 我呼吸一滞,全身发冷,却听有人回应了,骂骂咧咧的:“砸你妈逼,你们别太狂,给你们面子,让你们搜,别得寸进尺!”。 我的气刚一缓和,又有人心平气和道:“小林,别闹,我们不砸,还请劳烦开个门。”。我立刻又气血上涌,感觉像过山车一样刺激。 “啊,这间房间是杂物间,慌了很久了,钥匙的话,我得去找找。”,听声音是刚才为我们通风报信的那个人,看来他混入了拦截的那群人里。 “你们是不是傻,又没有人给他们锁门,怎么可能躲这里,而且我摸了一下,这锁上有灰尘,你们看,人肯定不在这。”我听到这个声音很耳熟,昨天晚上才听过,应该是杨杰的声音。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 有人下令:“去那边看看,钥匙还是麻烦找一下,等会找到再来。”。 我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简直高兴地要笑出声来。真不知道这个杨杰是聪明还是愚蠢,是故意还是无意,只能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不过我细细想来,又感觉他好像不想我们被找到,不知道什么意思,不知道会不会是我的错觉。 虽然他们搜别的房间了,但我一颗心始终吊着,毕竟他们还没走,我们还不安全。我依稀看见是小贱掏出手机点着屏幕,在和什么人发着信息,我猜是帮我们锁门的那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深夜几点,门外脚步声和说话声来来回回,我在长时间的紧张氛围中终于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是吵吵闹闹的声音,有男声,有女声,不知是不是吵起来了。与此同时,门外有铁链的碰撞声。开门后果然是五哥的人,我们跟着他去了楼道那,楼下动静挺大,我以为我们往天台跑的声音都被淹没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往楼上去了。”。这一声喊得我腿一软,差点摔跤。 本能地回头看去,五哥的人正在锁门,是同我们一面的方向,我没有看见他到底锁好没有,因为一个转弯,我们终于到了天台。? 过楼拆桥 夜幕中,周边灯火辉煌,五彩缤纷,广告牌的彩灯,暖黄色的路灯,远处楼房里的万家灯火,我竟然还有心思欣赏这美丽夜景,感觉今天晚上真是有惊无险,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 没多久,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我们纷纷回头,原来是他,这人真是帮了我们很多。他几步追了过来,对我们招手,大家都跟在他身后。 在天台上七绕八柺,很快到了边缘,看见前方有一条小路通往对面天台。走近才看清,哪是小路,只是几块板搭着,不管那木板厚不厚,牢不牢,我清楚地瞧见板上有裂纹。 那人不多废话,踩着木板几步就跑了过去,我还没看清他怎么跑的,入眼的尽是木板一晃一晃,好像随时要断。这次我真是怕了,这比被那群人抓住还可怕,我没法信任这些木板,我更没法相信只有这一条路,这要是掉下去,3楼也可能会死的。 没等那人说话,小贱也上了木板,龙云正欲上前,那人即时喊道:“别,一次一人。”。小贱过去了,龙云过去了,小辉过去了,我简直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有害怕,没有犹豫,没有怀疑。 你催促我:“快点,我断后。”,我连连摇头,抓着你的手不放。对面那人十分焦急:“他们可能会爬栏杆过来,那锁拦不住的,恐怕一会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我回头看,天台上有几处可以躲避的高台挡住我们这边的动静,暂时找不到这里来。我回过来,这边天台和那边天台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米,也可能更远。我往下看,很高,不能看,我赶紧后退一步。对面好几个声音催我,“快点!”,“快点!”,“快点!”。 正当我不知所措,你松开我手,改为搂腰,附耳轻唤:“你相信我吗?”。 我云里雾里,脱口而出:“啊?相信。”。 你楼得紧了些,我跟着你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害怕,还没来得及犹豫,我环顾四周,一下子笑出了声。旁边是小贱他们欢呼雀跃的笑声,对面是刚才我们呆着的天台,短短几秒,我们已经过来了。 他们几个火速把木板往身后拉,这下子可真是“过楼拆桥了”,我们一行人潇洒地离开了这个地方。那人熟门熟路的带着我们找到下楼的地方,楼下出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面包车,坐在车上,我心有余悸,又觉得一切发生地好快,好不真实,我们又坐上面包车,不知驶向何处。若不是看见开车的换了一个人,我这才相信我们真的又躲过一劫,这运气真是太好了,就不知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车子开了许久,停在某一处小区的楼下,那人开了车库门,小贱他们推出来两辆车,一辆电瓶车,一辆摩托车,是借给我们的。在大家伙说话的功夫,我绕着摩托车转了一圈,看见车后面有车牌,我了然于心。 小贱和那人说着话,说完还拥抱了一下,那人叹着气:“嗐,你又不肯跟着五哥,别说了,别说了。”。 两人松开,小贱笑呵呵地朝摩托车走去,他一向是笑着的模样。 龙云对你说了一声:“我开电瓶车,你别开了。”,不容置疑的口吻。 龙云载着小辉开电瓶车,小贱开摩托车,后面坐着你,你后面坐着我。 一切准备完毕,那人转身离去,小贱喊了一声:“东子。”。 他回过头,笑了笑,转过身,挥挥手。“别说了,都懂。”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现在,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也忘记了他的模样,但一直没有忘记这么个人,愿这世上的每个人都能遇上这样的人,那该多好。 两辆车并排开着,路上车辆不多,我们也开得不快。时间是后半夜了,很快,太阳也该出来了。冷风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脸颊,我瞪大了眼睛,想在这逆风中看清前方的路,我看得认真,却看不清,有些刺激,更多的是忧愁,或者是对未知的恐惧,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开心。 过了会,我问:“我们去哪?”。 “去宾馆啊,你想去哪?”回我的是小贱,他笑嘻嘻地扯了一句淡,又马上认真起来:“不过,钱不多,就开一间房凑合一下,你们说呢?”。 我一听只开一间房,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不是要叫人误会吗。? 只开一间房 “还有多少钱?”你心思沉重地问。 “700多,要吃饭,要找人,要加油,能省则省。”小贱认真地开着车,没回头我也能想象他那张无比惆怅的面孔。 “五哥那么厉害,你们怎么不问他借钱?”这是我问的。 谁知小贱“呵呵”了,停顿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他回:“你又不了解情况,别问了,开个标间,你们怎么说?”。 “行。”龙云回,“随便。”小辉回,“嗯。”你回。 我简直怀疑我听错了,你怎么会同意这么尴尬的事情呢,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难道我们真这么缺钱,不是说有700多嘛。 一路上我都在胡思乱想,到了宾馆才回过神来。这家宾馆很偏僻,很简陋,像是民宿,肯定是因为便宜才来这里的。 推门进去,屋里连灯都关着,只有墙上一个壁灯发着微弱的光,前台的位置那里里根本没有人,我真是很无语。小贱一下子就找到开关开了灯,看来他对这里很熟。 灯一亮,前台那冒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我吓一跳,倒不至于叫出声来。 “开什么房?”,女生懒洋洋地问。 “一间标间。”小贱回。 她听到这个声音,一下清醒了大半,理理头发,整整衣衫,微笑着盯着小贱:“小贱,贱哥,你怎么来了?”,那一副花痴的样子子看得我想笑。 小贱也冲她笑眯眯地,半开玩笑半认真:“想你了呗。”。 那女生又不笑了,噘着小嘴,不满道:“我才不信。”。她终于把目光从小贱身上移开,看到我们,又乐了:“哎呀,你们跟谁干架去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她激动的声音吵醒了旁边睡觉的人,另一个女生挺生气,骂骂咧咧的又继续睡,她也不管。 小贱和她扯淡:“我们四个被十几个人包围,弄成这样算好的了,我跟你说啊……又开始吹牛了,我才不要听呢,只有那个女生听得入神,跟我以前的模样有得一拼。 听她这么说,我瞧瞧你,看看小辉,感觉伤得还好,就是手上缠着绷带,头上贴着绷带,其他地方看不出什么伤,我都习惯这副样子了。 小辉催促小贱:“别扯了,我困了。”,小贱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和那女生眉来眼去。那女生问:“开啥房?”,小辉回:“一间标间。”。 那女生眼神朝我瞄了眼,笑得很古怪,她看着小贱问:“你们确定吗?”。 不等小贱说什么,她推推旁边装睡的女生,在她耳边嘀咕着,那女生睁开眼,朝我这看过来,两人窃窃私语,隐忍憋笑。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心中不快,正想着要说点什么。你一把搂过我的腰,朝前台靠近。我侧头看你,你脸色不善,我心中得意,定是要帮我出口气骂骂她们。 你手指敲了两下桌面,忽然一副笑脸,说话也是阴阳怪气:“两位美女,说什么呢这么好笑?”。 她们看看我们,眼神定格在你搂着我的腰的那只手上,瞬间秒懂。两人用手挡脸,欲言又止。 可谁知你下一句话把我震惊了,也把她们惹怒了,你是微笑着说的:“哎呀,两位美女是想一起吗?”。我还以为你要帮我骂人呢,你竟然说的这种话,我差点一口气噎住,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她们听了当然生气,两人板着脸,轮流骂起来:“谁要跟你们一起。”,“我可没那么恶心。”,“你别给我胡说八道。”,“真特么自恋。”,她们满脸嫌恶,骂得一声比一声高。 你却笑容依旧,耐心地等她们骂完,然后从容不迫道:“哦,那我怎么看你们刚才笑得那么嬴荡,还说什么几p的,难道我听错了?”。你的表情十分无辜,我埋下头努力憋笑,小贱他们早就忍不住了,满屋子的哈哈声。 “你,你。”,一个女生气的直跺脚,说不出话了。另一个翻白眼,没好气道:“哪有,我可没说。”。 只见你脸色忽变,冷漠似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们:“那就别让我听见!”,这声音不大,却能在一片哈哈声中脱颖而出,冷不丁让人心中一寒。你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搂着我直接离开。 我回头去瞧,刚才和小贱调情的那个女生拉着小贱的手,嘴里嚷着:“小贱,哼,气死我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你又是满面笑容,安慰我:“别纠结,清者自清,那两二逼,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白给我都不要。”。说完,你趁我不注意,吻了一下我的唇,调皮地朝我眨眼:“爷只要你一个。”,我笑着轻轻推了你一下,没说话。 我们的确只开了一间房,不过是两张床,他们三个挤一张。时间太晚了,已经是半夜3点多钟,我们没有洗漱就直接睡了。我躺在床上问你:“我们明天去哪?”,回答我的是此起彼伏的打呼声。既然大家都睡了,那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这脸皮是越来越厚啦。突然想起来,小贱说要找人,不知道找谁,明天得问问,带着疑虑,带着期待,我也沉沉睡去。? 白清池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是大中午,龙云跑腿去附近药店买药去了,因为只有他一人身上没有伤。 屋子里空调打得很高,龙云买好药回来,我们开始处理伤口。你先替我拆了额头上的纱布,为我涂碘伏,你碰一下我喊一声,疼得我四处逃窜,不肯上药,说来也怪,前天我自己上药的时候并不觉得疼,现在却是无法忍受了。 小贱和小辉两人都把上半身脱光了,小辉还在脱,我逃窜的时候正好碰见他正打算脱呢,我正好开开他的玩笑:“我还在呢,你在干嘛。”。 他不喜不怒,淡淡然道:“上药呗,我不介意你看的。”。明明挺好笑一句话,我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听不出话里开玩笑的语气,我无言以对,被你抓住,乖乖上药去了。 我额头上还挺严重,手背上的已经开始结疤。处理完我的,该轮到你了。你脱下外套,在举手脱毛衣的时候“撕”了一声,面孔扭曲。我呼吸一顿,替你脱衣,脱下来的毛衣上有干涸的血迹,我心痛不已。看见你身上的样子,我更是哑然失声。两个肩膀处的纱布都映着血,左手臂两处纱布包着,右上臂一处纱布包着,手背上纵横交错着好几条已经结好的疤痕。我帮你拆下旧纱布,那每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都刺痛着我的心,上药的手抖个不停。其实肩膀上还好,腿上的才叫惨,昨夜跑了许多路,伤口和裤子都黏住了,大腿小腿到处都是血。我拆纱布的时候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感觉,拆到最里面一层,我楞是不敢拉,伤口和纱布都快要长在一起了,还是你自己猛得一扯,一咬牙,挤出一滴泪,纱布上留下一块残痂。我心里又是一顿自责,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受苦。 处理完伤口,我们找了家简陋的饭馆,只点了一道菜,因为这里米饭不算钱,一道菜38元。假如点单人份的什么炒面炒饭,一份最便宜10元,我们5个人就要50元。这样一对比,的确很省了。我盯着面前的那道菜,一分钟前,我想事情前,它还是满的,现在已经见底了。我们是有多悲催,只有饭没有菜啊,还要被别人笑话,小贱省这么些钱,如此的精打细算,他到底图什么呀。我跟着你们整天吃不好,睡不好,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保证不了,我到底是不是傻呀。在我纠结该不该回家的时候,盘子里最后的一点也没了,不过我碗里还是有你替我夹的几口菜的。 你催促我:“想什么呢,快吃。”。 我赶紧扒拉了几口饭,问小贱:“你昨晚说找人,你们找谁啊?”。 他嚼完嘴里的饭,回:“一个白痴。”。 我不太明白,看你,你解释:“那人本名叫白清池,我们都叫他白痴,叫他白痴都算便宜他的,根本就是无耻,混蛋。”。 我感觉白清池这个名字很好听,清澈的池水,不染尘埃,怎么这个人会这么不堪,真是白瞎了一个好名字。 我十分好奇地问:“你们找这个白清,白痴干嘛?”,我看看你,看看小贱,都没心思吃饭了。 可小贱只是草草敷衍:“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 你附在我耳边悄声道:“这地方不适合说,等会告诉你。”。 我无趣地扒了口饭,问:“吃好饭我们去哪?”。没人回答,大家面面相觑,你问我,我问你,“是啊,等会去哪呢”,“上哪找人呢,我估计他已经离开本市了。”,“……”。 饭后,去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区,是个普通的小区。小贱说他有个朋友正好明天要去一趟外地,可以把房子借给我们住一个星期,虽然他的朋友租的是精装修,但只有一室一厅,也就是说只有一张床。不过有的住处已经不错了,可以睡沙发,可以打地铺,唯一要解决的是谁睡床,谁睡地。我不禁感慨,以前朝夕相处那么久,又是偷菜又是偷鸡,日子过得那么惨,他竟然会有这么多有钱的朋友,真是深藏不露,社会关系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 我们在这个小区的中央广场那休息,他的朋友还没下班,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连游戏厅,网之类的地方都不去了,可能是怕花钱。这里的广场挺好看,有儿童玩乐的地方;有休闲运动的地方;还有长廊幽深,绿树环绕的小道。我们就坐在长廊的石凳上,正在开一个秘密的小会。 小贱兴奋地握着手机告诉大家:“有回复了,陈露说那个白痴的前女友是她们学校的,竹行中学。”。大家一个个凑过去,看小贱的手机,我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搞不懂找白清池怎么又找他前女友去了。 没一会,大家四散开来,各自找位置坐下,嚷嚷着:“什么呀,都不知道哪个班的。”,“这怎么找?”。 小贱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想事情。几分钟后,他询问大家:“陈露说见过那个女的应该不假,要不等会去学校门口看看?”。 龙云瞪大了眼睛,问:“怎么找?对着照片一个个比对吗?”。 你说:“要不再问问那个陈露,你先把照片发给我们,看我qq上还有没有人认识的。”。 大家都各自忙活起来,我坐在你旁边,和你一起看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的样子,女的我不认识,容貌不美不丑,在人群中过于普通。男的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白痴了,我也不认识,这人不仅人品卑劣,样貌也是抱歉,不能说他很丑,只是没长在我的审美上。 你把照片发给了我,我也同你们一起碰碰运气,发给朋友们问问,看看有谁认识的。 我发完问小贱:“对了,小贱,这照片你哪来的?”。 他回:“他qq空间里的,还好我保存地快,这会已经把我们统统拉黑了,可真是消失地无影无踪啊。”。 我又问了我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那你们找那个白痴干嘛?”。 小贱可能没想好怎么回答,他转着眼珠,好半天也没回。 龙云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关你屁事。”。 你眼神在龙云身上逗留了许久,他没有看你,看着别的地方,你收回那幽深的目光,转头回我:“那个白痴他卷钱跑了,我们被人误会这钱是我们拿的,只要找到他,就不会再被人追得四处逃了。”。 我终于明白我们为什么被追了,不过我还有一大堆的疑问,迫不及待地又继续追问:“那他卷走了多少钱?怎么就卷走了的?”。 回我的不是你,是小贱:“50万。”。 我去看小贱,他一脸沉重,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了,也没有人回我为什么会被他卷走的。 我琢磨着,50万可真不是什么小钱,难怪他们怕得要命,宁愿冒着走木板桥的风险,也不想被人抓住。但是这个钱既然不是他们拿的,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解释清楚不就不用这么跑路了嘛。还有林忍他们,应该就是少了钱的那一方,绑架我,也是为了拿回钱的。不过我又想到昨晚听见了杨杰的声音,他好像不在乎能不能找到人,还是说,他只是笨而已。 我还没有想清楚这些事情,小辉就催促大家:“那我们现在就走,竹行中学,走起。”。? 又是学校门口找人 下午3点半,我们到了熟悉的小门那,马路对面就是学校大门口。 这里是我第二次遇见你的地方,那天摩托车上匆匆一眼,我都没有注意到你。我想起我和你在电话里互相骂对方的事了,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里是故事开始的地方,要不是邵秋水拉着我在这里等人,也不会遇上你们。想到邵秋水我就不开心了,我在qq上找过她,她不回我,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刚刚笑着的我又马上拉下脸来。 这里也是有不好回忆的地方,我和小辉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儿附近的长椅那,小贱他们抢保护费也是在这里附近的马路上。想到这些,我忍不住要翻几个白眼,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你推推我:“想什么呢?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翻白眼的。”。 我回过神来,冲你笑笑:“这里是我第二次遇见你的地方。”。 你也乐了:“是哦,当时看你那傻样,骗人都不会。”。 我有点懵,问你:“什么骗人呀?”。 “不是问你邵秋水在哪嘛,你说不知道,不就是骗人嘛。”。我不再和你讨论这些有的没的的事了。 时间还早,龙云去买烟,小贱小辉在抽烟聊天,我和你坐在附近长椅上聊天。 我正好问你关于白清池的事,“你知道那个白痴怎么会卷了那么多钱跑的吗?”我问。 你认真地回答:“你还记得圣诞节之前吗?我有事要回老家。”,我点点头,你继续:“就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我无语,原来我和你都是局外人,完全没必要管这些破事的。 我深思熟虑了一会,劝你:“要不我们别管这些事了,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虽然这两天过得惊心动魄,但我还是更加惜命。 你握住我的两只手,紧紧地盯着我:“我知道,我会走,我可以在他们相安无事的时候走,但我不能在这种穷困落难的时候走,我害怕,害怕意外,就算我再看不惯他们,也不能……”。你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因为你看见龙云走过来了。 他递给你一根烟,你接过来时已经换掉了刚才的煽情模样,变成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示意你坐过去点,也挤着你旁边坐了下来,问:“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你打趣道:“聊你等会找人肯定会先给自己找到一个女朋友。”。 龙云双手捂脸,乐不可支,没个正经:“真的?借你吉言,那我等会要物色一个。”。他举着手机,整整自己的发型,做着一些自认为很帅的动作,那样子挺逗。 临近放学的时间,大家的手机上并没有关于那个女生的消息,我们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大海捞针。我们5个人商量好,一人盯一个方向,你盯学校西边,我盯东边,小贱盯路对面的小门那,龙云盯路对面的西边,小辉盯路对面的东边,这样基本上不会漏掉学生回家的所有路线了。走之前小贱叮嘱大家:“看到人先不要打草惊蛇,先跟着,如果她开车就赶紧打电话,如果有人接,有车牌的记车牌。”。 为了不引起对面保安的注意,我们间隔时间出动,先是小辉开电瓶车出发。过了5分钟,龙云慢慢悠悠地出发。我和你是路对面靠近校门的地点,我先出发,过了马路没有靠近校门,直接往东走。走了一段路,看见对面的你开摩托车出动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学校放学,我站在路边的树底下,盯着手机黑屏。不是我不想点开玩,主要是太兴奋,这种感觉就像是侦探,很快就要去跟踪人了。不过我也怕看太入迷分心,会错过放学时间。 盯着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会,学校放学了,我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眼睛却悄悄瞄着校门口。三三两两的人群迎面走来,我赶紧看几眼照片,这个不是,那个不是。人流不知不觉中变多了,我放下手机,穿梭在人群中,有点看不过来,总觉得看了左边就漏了右边。而且我不停地看手机,因为我记不住那张脸。更糟糕的是,看见几个长相俊俏的男生就挪不开眼,真是该死。 这些还算好的,不知是不是我走得太心急,没注意身后,撞到了人。我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眼睛都没看别人一眼,敷衍地说完就要走。我的手腕被拉住,我的心一紧,回头看,拉住我的是个女生,我迅速在脑子里比对了一下,不是她。 “怎么了?”我问得有点心虚,因为这人板着个脸,火冒三丈,咄咄逼人:“还怎么了,你踩到我鞋了,知道要多少钱吗,你给我赔钱!”。 她身旁的朋友也帮腔:“对,赔个500就好了。”。 我扫了她们两眼,没说话,目光朝别的人群里搜索,怎么这么倒霉,她们这样缠着我,我肯定错过了很多。 见我不理她们,那女生嘲讽我:“咋滴,找谁呀,今天不管你找谁,都别想走!”。 她话说到这份上,我也顾不得找人了,我看了眼她被踩的鞋子,皮鞋面上有一点点灰,洗一下就没了,并没有任何破损。我懂了,她是找茬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凶狠一点,回:“赔钱是不可能的。”。 她和旁边的女生哈哈哈地笑起来,旁边围了一些看热闹的,那女生单手叉腰,颐指气使:“不给钱也行,你给我用手擦干净。”。? 没有经验是硬伤 我脑子一懵,看来遇到了个不好对付的,我的手腕还被她牢牢地抓着呢,感觉只要我说不,下一秒就要打起来,我没什么打架的经验,而且二比一,胜算不大。我本能地想到要打你电话,但是我并没有真的去做,这个想法被我否定了。我想到自己前两天还拿刀捅人呢,今时不同往日,这两个人算什么东西。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遇事只会扮可怜哭哭啼啼的笨蛋,想到灯光那件事,我至今都是后悔的,不过我那是第一次,难免有点懵。 我与她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了,周围有许多议论声。 “我看要打起来。”。 “我觉得穿红衣服那女的好像要哭了。”,听到这句我差点要笑。 “咋那么墨迹,要是我肯定就干了,怎么还不打。”。 “不一定打,你没看红衣服那女的被人拉着,动也不敢动,恐怕是被打。” …… 我越听越心寒,比冬天最冷的风都要冷,这么多人,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竟然没一个想来劝架的。不过没关系,就算没胜算,我也不带怕的,可能是流言惹怒了我,我的血液沸腾了,要爆炸了。 我面前的女生昂着头,俯视我。我另一只手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卡簧刀,同时,被抓的手转圈,一脚踹了过去。场面混乱了,现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那女生的朋友拉着她,担惊受怕地劝她:“姐姐呀,跑,她有武器啊。”。 可能是她一向骄傲惯了,没有惧色,非要和我硬碰硬,她甩开同伴的手,咬牙切齿:“要走你走!”。 我现在也是气头上,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我不甘示弱:“看我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吗,有种你过来试试!”。 于是,众望所归的打架开始了,她扯我衣服,拉我头发,我扣她手指,扯她头发。她用脚踹我,我差点摔跤。她又抢我手里的刀,还上嘴咬我,混乱中我还是摔倒了,但是握刀的手始终不松开。可能是我摔倒了,她的同伴也来帮忙,我感觉自己特别想起来,可是身体不听使唤,而且有人在踩我的手。刚才气势很足,现在狼狈不堪,看来光靠勇气还是不够,没有经验乃是硬伤。 这种无助没有持续多久,我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林娜,我刚才看见袁浩跟谢菲菲走在一起呢,你不去看看?”。 “你放手!”那女生喊着。 我赶紧爬起来,看见一个男生抓着那女生的手,那女生虽然生气,但她的朋友一个劲地拉她离开。她一边后退,一边伸着一只带血迹的手,指着我:“你哪个班的?你给我等着!”。 我发誓我不知道她的手背怎么会受伤的,我没有特意持刀伤她,我只想吓唬她的,是她自己要跟我抢。 我顺着她的话回她:“不告诉你能咋地!”。 “明天给我等着!”她放完这句狠话就跑了,跑得真叫一个快,周围的人群也随着她的离开而慢慢散去。 我站在那里,心情挺愉悦,这次虽然自己也受伤了,但最重要的是,对方受伤了,这对我来说就是赢了。虽然赢得莫名其妙,还有人帮忙,但我还是开心,我最开心的是这世上好心的人还是有的,只是有点少,但只要有就好了。 想到有人帮忙,我这才注意到那个男生,他长得还算清秀,正微笑着看着我,好奇地问:“你怎么被打了还这么高兴?真是奇怪。”。 我噗呲一声,笑得更欢了,随后正了正神色,认真道:“谢谢你啊。”。 他头一扬:“你不用谢我,我可不是特意要帮你,我只是看不惯她那副做派。”。 这男生满脸都写着高傲,不过我不在意,还是轻轻低语了句:“无所谓,还是谢谢你。”。 他口气也缓和了些:“你以后尽量离她远点,她有靠山,惹不起躲得起。”,说完这句,他潇洒离开。 我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多看了几眼,他没有回头。 “刚才什么情况?”,摩托车停住,你一边下车一边问我,左看看右看看,十分紧张。 我笑笑:“结束了,你怎么来了?”。 你见我还笑得出来,也就放心了,回:“刚才小辉打我电话,说你这边打起来了,咋回事啊?”。 我嘚瑟地解释:“有个女疯子,我不小心踩了她鞋子,她非要跟我打架,打又打不过我,被我吓跑了。”。 你怀疑地看着我:“真的?这么牛逼,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你查看我的手,发现我手背上的疤掉了一半,里面还没长好,又冒出血来,旁边还有一个牙印,那倒无妨。你又开始说教:“傻瓜,吃亏了,下次别逞强,注意点……”。 我自动屏蔽你后面的话,感觉你怎么像父亲教育女儿一样呢。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让你闭嘴,我贱兮兮地说:“其实刚才有人劝架了,是个男生哟。”。 你如我所想,脸色阴晴不定,干巴巴地应了声:“哦。”,然后就闭了嘴,一个人坐在车上,不看我。 我过来拉着你的手,赔着笑脸:“咋啦,吃醋了,行了,我都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 你的脸一秒破功,笑了起来。 路上人来人往,我的眼里只有你,有纱布也好,有黑眼圈也罢,只要你一笑,世间万物不及你美好。 这个傍晚我们一无所获,小贱一个人开电瓶车去他朋友那拿钥匙,我们四个还是去了昨晚的那家宾馆,这次那两个女生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们在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准备去小贱的朋友家了。? 弄钱去 这个小区的楼道里有电梯,我们去了7楼,小贱朋友家感觉挺有钱的,暖黄色地砖一尘不染,原木色换鞋凳,瓷白色茶几,天蓝色绒布沙发,还有许多精致的小摆件在有电视的那面墙上。 我欲去厕所,小贱提醒我:“别随便碰他的东西,他那人很讲究的。”,我比了个ok的手势。厕所洗澡的是既有淋雨又有浴缸,洗脸池是透明玻璃做的,很有设计感,水池上还放了一瓶香薰,在上面的柜子里,放着很多护肤品,是我不认识的牌子,还有口红,防晒霜。我感觉小贱的朋友是个女的嘛,还是个有钱的女人,难怪不让人碰她的东西。 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做菜了,吃好饭可苦了我了,又是洗碗,又是扫地,你们四个都是往沙发上一躺,该看手机看手机,该看电视看电视,简直是太逍遥了。 下午,我们打打牌,玩玩手机,真希望一直这么过下去。可是不能,人还是要继续找的,今天31号,明天元旦放假了,我们要抓紧了。 我们又在学校门口候着,有了昨天的教训,我今天换了个地方,在马路对面。 我仔细地观察着,今天没出什么意外,一切顺利。学校里的人还没走完,我接到了集合通知,以为是他们找到人了,到了小门一看,还是你们四个嘛。原来是龙云那有消息了,通过以前认识的,这两天勾搭的,他终于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个女生叫周灵,初三2班,这两天请假了没来上学。我感慨自己刚才那么认真地找人都白瞎了,龙云随便扯几句淡就勾搭到人套到消息。 小贱说:“你问问那个周灵的家在哪?”。 龙云发个语音,没一会回了消息“不知道,我跟她不是朋友,只是同学罢了,你找她干嘛?”。 龙云正要回语音,小贱立刻拉住龙云的手:“等会,你打算怎么回?”。 龙云一脸茫然:“回,找她有点事情。”。 小贱微微摇头:“别,你就说你一个朋友喜欢她,要是说事情,我怕给人怀疑,要是那个女的觉得是不好的事,躲起来怎么办。”。 小贱说得有点道理,大家一致同意,可回复的消息有点不利:她有男朋友了。 虽然今天还是没找到人,但总算有了进展,找到她是早晚的事。 地点,小贱的朋友家。 时间,我在洗碗。 我一边洗碗一边考虑着晚上怎么睡觉的问题,但后来发现我实在想多了,因为大家打算用一个最最公平的方法--石头剪刀布。 最后的结果是:小贱和小辉赢了,你和龙云输了,我不算。虽然是这个结果,但最后睡觉的时候,小贱小辉龙云,他们三个睡床。我和你睡沙发,其实睡沙发比睡床好,因为床挤。 第二天,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一看,清醒了大半,是我爸妈打来的。脑子里无数个问号闪过,我晃晃脑袋,想起来今天是元旦,现在是上午,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是叫我回家吃饭。我看看手,摸摸头,现在这样肯定是不好回家的,怎么办,得想个借口不回去。 你闭着眼睛烦躁地哼哼:“谁呀?你怎么不接电话?”。“我爸妈打来的,别说话。”,我说完就接了电话,你也没再哼哼。最后我在电话里借口厂里加班,过年回去,过年保证一定回家,他们这才挂了电话。 今天元旦,对我们几个来说没有一点过节的氛围,也没兴趣嗨皮去。小贱说没多少钱了,就算光买菜,也坚持不了5天,我也不知道钱是怎么用的,感觉用得好快。 我就奇怪了,他朋友那么有钱,我问小贱:“你怎么不问你朋友借呢?”。 可他却说:“能借到早就借了,你怎么不去借呢?”。 我认识的人不多,都是学生,哪来的钱。 最后听他们商量,说是要弄钱去,不知道怎么个弄法。? 周灵 我等了一整天,没有等到他们弄钱去,没有人提,好像大家都忘了这个事。这一天就是:你们几个打牌,做饭,吃饭,打牌;我呢就是看小说,吃饭,洗碗,看小说。虽无聊但悠闲。 晚上,我和你睡床,他们三个睡客厅。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地起床打算上厕所,在墨迹穿衣服的时候,听见一声不重的关门声。我疑惑地来到客厅,借着手机灯,照见沙发上只躺着一个人,是小辉,睡得正熟。另外两个不在,不知道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去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向有车库大门的那处窗户,等了一会,看见小贱和龙云开着摩托车走了,我好奇他们会去哪,又没人可问,挺纠结的,后半夜躺床上尽想这事了。 上午吵醒我们的不是闹钟铃声,我们也不需要闹钟,乃是一顿丰盛的早餐。我闻着诱人的香味,既不嫌困,也不嫌冷了。有包子,有油条,有烧麦,有豆浆,有粥,真是应有尽有。我实在太感动了,我已经3天没吃早饭了,或者说我们经常是一天两顿,没早饭的日子比有早饭的日子多,能吃到早饭算是一种奢侈了。 我想到昨晚的事,问了小贱:“你们昨晚干嘛去了,钱不是不多了嘛,怎么还有钱买早饭的?”。 小贱笑眯眯地,悉数告知:“又搞到一辆摩托车,转手卖了六百,牛逼不。”。 我对上他得意的挑眉,回了一个敷衍的微笑,埋下头,嘴里的包子瞬间变了味道,淡而无味。我整天和这群人在一起,还有什么道德底线,只怕有一天,我真是不敢想,我矛盾纠结,优柔寡断,我想说让他们不要再冒这种险,但是我不会开这个口的,就只是想想。 思绪百转千回,我最终对小贱说:“你们以前不是对我遮掩隐瞒吗?现在怎么有问必答了?不怕我泄密啊?”。 小贱疑惑:“泄什么密?”。 我咬了口包子,含糊地说:“车子。”。 小贱从对面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身旁坐下来。你和小辉在卫生间放歌刷牙,龙云在卧室里睡回笼觉,餐桌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小贱凑到我耳边,声音小得恰到好处:“你是想当一条船上的人,还是一张床上的人?你是个聪明人。”。 我咧着嘴,呵呵道:“我开玩笑的。”。 “我也开玩笑的。”,小贱永远都是这副笑嘻嘻的模样,让人分不清他是真笑还是假笑。 之后他们没有再去做那事了,元旦假期过后,我们又如以往那般守在学校门口。5号那天,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其实4号那天我们就已经找到人了,只不过没有打草惊蛇。一路默默跟踪,周灵和她男朋友是走路,因为学校到这个小区确实很近,大约10分钟的路程,他们大约是想多呆一会的。她男朋友送到她家附近的小门那就告别了,估计是怕女孩子家里人看见。我们记住了周灵家在哪栋楼,哪个楼道,接下去就是从长计议。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来她男朋友眼熟的原因了,就是那天我和一个变态女打架,他劝架了。世界真奇妙,我心情挺纠结,他帮过我,我们却在打他女朋友的主意。但我们只是问她女朋友几个问题,这么想着,我又不纠结了。 5号,和昨天一样,周灵和她男朋友手拉手,慢慢悠悠地走着,我们心急如焚地跟着。他们今天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路上的一家奶茶店。 我们在外面等着,我问你:“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了?那男生不会叫人?”。 你拍拍我的背安慰我,没说话。 没多久,两人出来了,一杯奶茶,你一口,我一口,我真是没眼看,又羡慕又嫉妒。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可是对我们来说,现在连早饭都是奢侈,奶茶更是做梦。你察觉到我的小情绪,悄声说:“等找到人,你想喝几杯喝几杯。”。 一帆风顺地到了周灵家附近的小门,她男朋友走了。 小贱推推我:“按计划进行。”。 我比了个ok就出发了,我们商量过,我是个女生,我去叫住她不会让她有戒心,而且我长了一张好说话的脸。? 社会我华姐,打架骗人样样行 我疾走几步,试着喊了一声:“美女等一下。”。 女生回头瞧我,一脸警惕。 我尽量表情自然,边靠近边说:“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跟我家里人说一下,让他们来接我。”。 她笑笑,掏出手机递给我,我暗自感叹,我还真是长了张值得信任的脸啊。 我接过手机,连连道谢,前一秒还说着谢谢,后一秒撒腿就跑。我跑的时候满心窃喜,突然发现,怎么我现在变得这么坏呢,撒谎不眨眼也就罢了,连干坏事都没有愧疚之心了。那个女孩经过今天这事肯定会长记性。 我也不管附近到底有没有人,反正你们就在不远处的小门那,我一会就到了。小门那边边没人路过,但是有摄像头,可他们还是明目张胆地把周灵掳走了。他们仨带着女孩开摩托车离开,我们两个开电瓶车远远地跟着。 这简直太迅速了,我都不敢相信我们成功把人抓到。前面摩托车上,那女生安分地坐着,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很快看不见他们的车了,小辉打电话给我们,告诉了我们地址,我们一刻不停地赶到。 去的地方我熟悉,是以前来过的拆迁区,我还记得你们爬到屋顶上的事呢。他们呆的地方恰好就在那天我们几个女生月下畅聊人生大事的那间破屋。那时我们怕鬼不敢进屋,那时我还说危难见人心,大难临头各自飞。 没有来得及多回忆什么,大门紧闭的屋内传出女孩愤怒的声音:“不知道不知道,信不信我报警,那里可有监控录像!”。 “监控又怎样,我们的车又没停在有监控的地方,不会有人找到这来的。”说话的是小贱。 我想到骗到手机跑的可是我啊,监控一定会拍到我拿着她的手机跑的画面,我心里有种不知道什么感觉的滋味,很快又冷静下来,我会把手机还给她的,被拍到又有什么关系。 推开门,只见周灵被绑着手脚,坐在地上扭动着,不知道哪找的绳子,问几个问题至于吗。我看看大家,不知道该对谁,就对着周灵说:“我们这么多人,至于绑着吗?不就问几个问题嘛。”。 “你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绿茶婊,白莲花,把手机还我!”周灵从我进门开始就恶狠狠地盯着我,她一定恨死我了,所以她骂得再难听,我也波澜不惊。 “你别管那么多闲事。”龙云是笑着说的,虽然笑着,但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烦我我还烦他呢,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不用再看见他了。 你向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安静地盯着龙云,就只是盯着,不用多说什么,他心领神会,退后几步看着手机。你再回头看我,我也了然,不去跟龙云争执什么。 不跟龙云吵,我还是要跟小贱扯几句的:“怎么样,抓人有我一份功劳。”。 他见我一副得瑟的样子,顺着我的话说:“社会我华姐,打架骗人样样行,到时候肯定分你一份。”。 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傻笑。 客套完,小贱忙正事了,他又面向周灵,问她:“白清池那个傻逼,他家到底在哪?我最后问你一遍。”。 周灵翻了个白眼,她不咆哮了,不耐烦地回:“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去过他家,我怎么敢随便去别人家里呢,我又不是傻子。”。 小贱点点头,他回头看看我,视线落在我手里的手机上,那是周灵的。他问周灵:“你手机密码多少?我们自己查。”。 周灵爽快地说了,我点着她的手机,问小贱:“查什么?”。 “查她qq,微信里有没有白清池。”。 周灵不屑道:“不用查了,我们早就删了,我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你们找我没用,还是快点把我放了,我父母管我很严,我这么晚不回去,他们肯定报警!”。 她说到报警,我还是有点担忧的,我忙捂着脸,后退几步,自言自语着:“不关我的事啊。”。 小辉冷静地看着周灵,他向她步步逼近,声音也是平静的:“报警?要失踪24小时才会立案,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问,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 周灵两眼失神,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小贱继续问她:“行,你不知道他家,那你知道点什么,随便什么都行。”。 周灵还是摇头,她一个劲地摇头,恳求着:“你们别为难我了,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没有关系了,我真的不知道。”。 龙云冲周灵发火:“你还没想呢,你就说不知道,你今天必须给我想出来,想不出来你就别回家了!”,他声音越说越高。 周灵不敢看龙云发火的脸,她都快哭了,有气无力地重复着:“我再想也没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好一阵的安静,屋子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感觉应该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所以暂时没有人再逼问她什么。 可是我想错了,我是没有看见小贱的脸色已经冷到极点,当我无聊地掏出手机打算点开的时候,小贱两步冲过去,我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毫不留情。? 小贱疯了 他竟然扇了她一巴掌,我吓一跳,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小贱现在的样子着实可怕,脖子手背青筋暴起,两边脸颊绯红,蹲着的身体微微发抖,一只手还抓着周灵的衣服不放。 周灵被他抓着,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蒙了,她的手被绑在身后,无助的身体瑟瑟发抖,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突然,她嚎啕大哭,哭得五官扭曲,哭得声嘶力竭。 我的心也随着她的哭声一抽一抽的,有点疼。我真是太后悔了,她男朋友还帮过我,我却把人骗过来,我以为只是简单问几句话,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形,我干的这是什么缺德事,我问心有愧,无地自容。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小贱后面说的话简直令我崩溃。他一直抓着周灵衣服不放,恶狠狠地威胁她:“别哭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想出来,想不出来我强,奸了你。”。 周灵哭不出来了,她瞳孔震惊,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也是一下慌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太生气太着急了,他说的一定是气话,是吓唬她的,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口不择言。 也不怪小贱生这么大的气,我们找了近一个星期,寄所有的希望在她身上,我们实在没有别的线索了。可是现在,她一句不知道,这无异于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明天,我们就要搬出去,还不知道有没有钱住宾馆呢。而且,只有找到白清池,误会解除,才不用整天东躲西藏,躲避追杀。现在眼看就要有线索了,他怎么能接受就这么断了,断了就完了,不可能躲一辈子,早晚会被找到。 小贱回头,视线对上我,冷冰冰的:“你们两个回避一下。”。 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下,他不是在开玩笑的。 “我觉得……”,小辉的话被小贱打断,他斩钉截铁:“出去!”。小辉最终没吭声,默默地出去了。我嘴巴张着,愣是说不出话来,小辉他怎么就这么出去了呢,接下去该怎么办,我一筹莫展。 这时,那女孩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终于出声了:“等会等会,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小贱突然松开她的衣服,她身体往后倒去,身后的手撑了一把,坐正回来。 “快说。”小贱催促她。 她结结巴巴地回:“他他他还有个,前女友,叫林婉,那人,那人应该知道他家在哪。”。 小贱又重新去抓她衣服,神色极为不耐烦:“还有呢,就一个名字吗!”。 他扬起手,她吓得闭了眼,上气不接下气地:“别别别,有微信,有微信,备注是绿茶。”。 小贱看着我:“手机拿来。”,我乖乖地递给他,我可不想惹现在的他。他点了一会,给周灵看屏幕,问:“是她吗?”,周灵点头。小贱用自己的手机加了对方微信,加好后,他把两部手机都放进了自己的衣服袋里。 周灵急了,她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放我回家了。”。 小贱挺烦她哭的,没好气地说:“等她加了我,等我确认好身份,自然放了你。”。 “那要是她今天晚上一直不加怎么办?”。 “那你不用回家了。”。 “什么!”周灵不敢相信,她有点语无伦次:“不行,不可能,我没有夜不归宿过,我得回家,怎么办,我得回家,我爸妈会报警的,要是发现我没回家,怎么办,我该怎么说?”,她快要崩溃了。 小贱嫌她烦,出去了。龙云看了我一眼,也出去了。屋里就剩你,我,她三个人。 周灵看看你,看看我,看来看去看准了我,她委屈巴巴地求我:“姐姐,刚才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我道歉,对不起,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回家,我求你了。”。 我根本不在意她骂我,我反而要向她道歉,我不忍心看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她,只得叹息一声:“对不起。”。 她又看向你:“帅哥,帮帮我,我不回家的话,我没法解释的,求求你了。”。 我看着你,你看着我,怂了怂肩,对她说:“你就说被人绑架了呗,实话实说就好了。”。 “不行啊,要是问我为什么要绑我,我怎么回啊?”她愁得眉头都皱到一起了。 “你就说绑架你是为了劫色。”你说这话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温和地责备你:“龙列,你别开她玩笑了。”。 你看着我笑,笑得很放肆。 周灵还是不依不饶,继续缠着我,她看透我们这些人里就属我最好说话,属你最不好说话,求你能被你气死。她不辞辛苦地求我:“姐姐,你人美心更美,帮帮我,我该说的都说了,绝没有隐瞒,要不你加我微信,你们有什么不知道的微信上问我,我保证实话实说,就放我回去,天都黑了。”。 她这个样子,让我想到曹蕊,这个时间,她父母只怕已经打了好多个未接来电了。可是小贱不肯放她回去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输不起。我无力地劝了她一句:“你别急,再等等,会放你的,要不我帮你把绳子解了,但是你别跑。”。 “好的好的,”她喜笑颜开,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呢“我肯定不跑,我手机还在他们那呢。”。 我正要帮她解绳子,小贱推门进来了。? 二十五块钱都要抢 人未见,声先到:“谁让你帮她解绳子的!”。 小贱凶巴巴的样子令我胆战心惊,这还是那个经常和我开玩笑的小贱吗,今天以后我都不敢再主动跟他开玩笑了,连你也没有吱一声。 我终是收回手,离得远远的。 周灵有点慌,她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小贱:“你想干嘛?”。 “林婉家在哪?”小贱问。 她明显松了口气,露出一点笑容:“跟我一个小区,16幢301,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小贱也冲她笑笑,他终于笑了,可是这个笑不太对劲,有点不怀好意,他说:“当然可以,不过你别骗我,敢骗我我就去你家。”。 周灵一个劲地摇头:“保证没有骗你,快放我走。”。 “想走,等一会。”小贱说话的时候眉毛轻佻,神情叫人捉摸不透。 周灵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问不出来话了。 我也是紧张地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用袖子随意地擦了一把,他到底想干嘛,该不会真想,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小贱上手,掏周灵的衣服袋子,掏出来一团东西,有耳机,有纸币,有硬币,有纸巾,有口红,有小镜子。 周灵大喊大叫起来:“你干嘛,还给我。”。 小贱叹了口气,嫌弃地瞧着她,把耳机揉成一团放回她口袋里,又把其他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了回去,只留下钱。他展开纸币,数了一下,撇嘴道:“才25,这么点钱。”。 周灵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她可怜兮兮地求小贱:“大哥,你嫌少就还给我,我只是个学生,这是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啊。”。 小贱把钱折好,周灵眼睁睁地看着小贱把钱占为己有,还给她是不可能的。 周灵倒没多心疼,她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个,我手机,不值钱,总能还给我。”。 小贱掏出她的手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眼神追着手机,欲哭无泪。 我真是不好确定,小贱会还给她吗,在我心里不还的可能性更大。她手机的这个牌子,当二手的卖掉的话应该有个500左右,是不少的一笔钱了,他们卖二手的摩托车也不过600,还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可是这手机对于周灵来说也很重要,她的电话号码,她的照片,最重要的,她父母花了不少钱给她买的。若是没了,她父母不得骂死她啊,她要是一着急,为了手机而报警,那肯定会牵连到我,我可是被监控拍到了脸的,这手机是个祸害,不能要。 周灵被他耍得急了:“你快点还给我,不然我肯定报警,你还给我,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肯定不报警。”。 小贱收手,四目相对,她威胁,他无畏,她担忧,他平静。 你说话了:“手机还是算了。”,这个劝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靠在门框那的小辉也说:“我也觉得,算了。”。我也趁势帮腔:“对啊,报警挺麻烦的。”报警两个字我特意加重了声。周灵的担忧开始转变为期待。小贱回头扫了我们一眼,将手里的手机往周灵身上一扔,沉默地出去了。 周灵被手机砸到胸口,手机掉在她的腿上,她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十分高兴。 门外摩托车绝尘离去,他们三个先走了,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走了。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帮周灵割手上脚上的绳子,她一个劲地谢我,说的话要多好听有多好听:“漂亮的小姐姐,真是谢谢你,帮我保住了手机,你好人有好报,不过我劝你离他们远点,不然你人再好,也可能好报不了,真的,你信我,他们简直是人渣,会害了你的!”。她虽然话很多,但是蛮可爱的,我笑笑不说话。 你站在旁边,摸摸鼻子,调侃道:“妹子,你怎么不谢谢我呢,我也帮了你的。”。 周灵从地上站起来,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她揉揉手,抖抖腿,对你翻了个白眼:“就你,拉倒,我祝你找不到女朋友。”。 你和我同时笑了起来,你笑得比我大声,有点直不起腰。周灵一脸茫然,你正正神色,走到我身旁,一把搂过我的腰,一字一顿:“她是我女朋友。”,我微笑点头示意。 周灵打了个激灵,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坐在车上等着,临走之前,她拉我去一旁要说几句悄悄话。周灵摇晃着手机说:“姐姐,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点点头加了她微信。随后,她声音很小,生怕你听见:“姐姐,今天谢谢你了,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男朋友他们是干什么的?混社会的是不是都特别厉害?他们是不是一个电话能叫来几十号人?为什么要坑我的25块?”。 听她说这些,我忍着没笑。作为知情者,我深知混社会的什么都不是,最低贱,最卑微,等钱要到,分分钟和他们断绝关系,然后找个工作好好上班。我想了想,慎重地开口:“什么混社会啊,我们不是混子,他们是遇到点麻烦,不得不,反正今天,对不起,害你挨了一巴掌,回去还要挨父母骂。”。 她听了很感动:“姐姐,别说对不起了,你肯定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懂。”。 我从口袋里找半天,找到一张10块钱的纸币,递给她:“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给你,下次别随便相信人了。”。 她接过钱,泪眼盈盈:“谢谢。”,纵有千言万语道不清,唯将此情铭心里。 我们把周灵送到她家附近的那个小门那,她依依不舍地与我告别。周灵走后,你迫不及待地问我:“她都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夜风将我的头发吹得挡住了脸,半隐半现,仿佛连说的话也半真半假:“她要加我微信,还说你人长得挺帅,就是长了张嘴,可惜了。”。 你哭笑不得,手舞足蹈,咬牙切齿:“啥玩意,这个小妮子,我看你给了她什么东西,是什么?”。 “10块钱。”。“你怎么有10块钱的?”。“趁小贱睡着,从他衣服袋里偷的。”。你不可置信,我解释:“嗨,我就是想买杯奶茶,他要是知道,肯定说我浪费。”。你摸摸我头:“傻瓜。”。 其实我偷这钱只是单纯的看不惯小贱,每次都是他去买菜;每次都是他买了黄鹤楼,留给别人云烟;每次都是他喝着脉动,留给别人一瓶矿泉水。我当然知道你是无所谓的,但我不开心,至于为什么只偷了10块,我怕太多了被发现。 夜色漆黑,晚上6点半,他们来电话叫我们两个先别回去,立刻去星辰花园16幢301,也就是林婉家。? 线索断了 正好是同一个小区,我们很快汇合了。 小贱看见我,一如既往的露出他标志性的笑,想到他刚才的样子,我可是笑不出来了。他推着我走,好言相劝:“妹子,你去3楼敲门,靠你了,看好你哦。”。 我满脸黑线,顺着他推的方向走,小声嘀咕了句:“又拿我当枪使。”。 我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我面露微笑:“阿姨好,我来找林婉的。”。 女人和善道:“婉婉不在家,她住厂里,你找她什么事?进来坐一会,有没吃饭了?”。 我看见屋里一桌子人在吃饭,尴尬地摇着头:“吃了吃了,那林婉在哪里上班啊?我找她有点事。”。 “你找她什么事?”,女人笑眯眯地问我。 我一时语塞,干嘛多嘴啊。我有点窘迫,支支吾吾地:“啊,那个,我想问她借个东西,我是她朋友的朋友,打她电话没接,就来家里找她了,阿姨,她在哪上班呀?”。我好不容易说完这一长串,感觉说得没毛病。 女人面露难色:“这个,婉婉上班的公司叫什么来着,我这叫不出来了,建斌,婉婉上班的公司叫什么?”。 桌上有人回应:“不知道啊,小丫头,你找她的话等周末再来,不过也不一定,她经常加班,不怎么回家。”。 我明白了,她和我一样,想在她家找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我对女人道谢:“啊,那阿姨再见,我先走了,谢谢啊。”。 一下楼,小贱迫不及待地问我:“怎么说?”。 我摇摇头,两手一摊:“她在上班,但是她父母不知道她上班的地方,还不如问周灵。”。 “周灵?”小贱挠挠头。 我接着说:“我有周灵的微信,刚才楼道里已经问过了,没回,估计这么晚回去,罚她不能玩手机什么的,回去洗洗睡,明天再说。”。 龙云问小贱:“你不是加了那个林婉吗,她怎么说?”。 小贱有点烦闷,不快道:“把我删了,电话也不接,她可能知道点什么。”。 小辉对大家说:“那先等周灵的消息,我们先回去吃饭。”。 这一晚,是最后一天住在这里了,他们死气沉沉的,我可是很开心,找不找得到人与我何干,最后好好的享受这里有空调,有床的潇洒日子,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周灵回我了,但是是废话,她也不知道林婉在哪上班,小贱觉得得当面好好问问周灵,看她有没有耍我们。所以,傍晚我们又去了学校门口。 这一次,我们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周灵和她男朋友。小贱又催我去,我抱怨道:“怎么又让我去。”。 他呵呵一声:“谁让你俩熟呢。”。 我冲到他们面前,拦住去路,直截了当地说:“周灵,问你点话。”。 她男朋友拦在她身前,面色不善,语气生硬:“你想干嘛!”。 我只好隔着他问:“周灵,林婉上班的地方在哪?”。 周灵躲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姐姐,我微信不是说过了嘛,我不知道啊,然然,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姐姐。”。 她男朋友看我的样子还是来者不善,看来她已经把昨晚的事全告诉他了,他肯定忘记了我,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让自己笑起来和善一些,继续问:“那关于林婉你还知道点什么?”。 周灵琢磨着:“地址,电话,就这些,我真不知道了。”。 我向前一步,她男朋友伸手拦着,不让我再靠近一厘米,脸色铁青:“没听懂吗!不知道!别来烦我们!”。 我面对这种情形,真的是无话可说了,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这时,远处有人喊:“那里,人在那里,快过来。”。 我循声望去,说话的那个女生有点眼熟,她正在看我,她看我干什么,她是之前跟我打架的那个女生。这下完蛋,我看见女生身旁围着大约十几个男的,这些男的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他们的眼睛一双双全落在我身上,女生高呼:“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 顿时,我的腿有点发软,他们人太多,一大群朝我逼近。恍惚中,我听见她男朋友的声音:“啊,她就是那个被人打了还笑的,这下完了。”。我没有再听见周灵是怎么回的,因为我已经朝着你们隐蔽的那个方向跑去。? 这才叫打架 路上的人成群结队,我记得是这个方向,怎么看不到你们人呢。回头,这些人离我越来越近了。他们想干嘛?大马路上打人?难道就不怕有人报警吗? 我穿梭在人群中,对面的你正好也向我奔来,看来你发现到了不对劲。 你刚拉到我的手,我们就被包围了。我立刻朝车子看去,看见他们三个纷纷掏出身上的家伙,朝我们赶来。 那个女生催促着:“楞着干嘛?快上啊!”。 我和你立即进入备战状态,身体背对背,手里刀准备。 一个男的走出来,手里拿着半块砖头,嘴里叫嚣着:“我先来。”。他抡起手里的砖头,对着你砸过去。 你闪过身子,躲过去,手里的刀捅出去。 对方连连后退,你直冲向前,两人纠缠在一起,许多的人涌来,你和对方消失在我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生抓住了我持刀的手,他一扭,我的手被绕到背上,被死死抵住,手里的刀因为疼痛掉在地上。 一只手朝我眼前挥过来,我将头埋得低低的,另一只手去挡。 手臂挨了一下子,背后也挨了一下子,我摔了个脸朝地。还好胳膊撑着地面,保住了脸,手可是痛得快要骨折了。摔倒后没了下文,周围此起彼伏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我站起来,发现四周到处都是打架的人群,现场乱得一塌糊涂。我原地转了一圈,不知道你在哪,倒是看见有挥棒子的男生,刚才没看见有人拿棒子,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打架的人很多,我想仔细观察一下。没等我看明白,手背上突然一痛。 一转头,对上那双令人头疼的变态脸。那个女生拿着我的刀,划了我的手。我看了一眼,半只手都是鲜血淋漓,上次的那道疤还没好呢,又添新疤了。 我眼神一凌,心中暗骂:“找死!”。这种上学的小丫头,恐怕还没捅过人呢,不然她怎么只敢在我手背上偷袭一下。 她的手挥过来,我的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没能躲过去。不是我大意,是她偷袭的我,划完手再扇巴掌,她一气呵成。 我的手伸出去,也扇了她一巴掌。她抓我手臂,另一只手挥刀相向,我抓住她挥刀的那只手。我们同时推开对方,放开了手。她踢了我一脚,我后退几步,没摔。她挥刀向我刺来,我迎了上去,直接伸出手掌,赤手空拳接住了刀。她一时诧异,惊讶分神。我乘机放开右手,快速捏拳,冲她鼻子砸去,我尽量用尽全力,尽量砸对地方。她的鼻子果然流血了,我两只手流的血比她要多。 我不等她缓过劲来,两只手同时去抢她手里的刀,一扭一折,刀落地。 我去捡刀,她踢了我一脚,我摔到地上滚了一圈站起来。然后,没有分毫犹豫,这一刀,直直地刺进她的肩膀。 我拔出刀,血一点一点渗出来。她看着自己的伤口,她慌了,脸上的泪水纵横交错,哭喊声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这才叫打架。”,这个声音好像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又有人抓我手,是你,你拉着我跑,边跑边说:“先去车上等着。”。我有点恍惚,恍惚自己做了何事,身处何地,后果如何。 直到感觉你的手指抓到我的伤口,有点疼。你浑然不觉,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我,你在看小贱他们。 我顺着你的视线去看,小贱离我们最近,手里多了根棒子,对着一个手里没有棒子的人一下一下地砸着。他一边砸一边问:“你特么是谁?”。 对方唯唯诺诺:“大哥,你不知道我谁还打我,我就是个学生,我们无冤无仇的……”。 不等他说完,小贱冲他吼:“行了,打的就是你,有本事叫你兄弟来干!”。 他兄弟说来就来,可是小贱却一溜烟跑了。那人不去看他兄弟的伤势如何,却是去追小贱。小贱朝几个同样拎着棍子的人那边跑,他与一个手拎棍子,正在踹人的人擦肩而过。我看过去的时候,那张脸在看小贱,他手里的棍子扬起来准备着,还好小贱也看见他了,但小贱没有停留,他还在跑。 那张脸就是我的噩梦----林忍。? 看见林忍 林忍要去追小贱,被后面追小贱的人缠住,那人手里也有木棍,冲林忍招呼过去,林忍与他打斗起来。 我瞬间明白,原来现在有三伙人马,小贱是想给那群学生拉仇恨,让他们打起来,我们好乘机逃跑。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做,这里这么乱,打群架这种事,有的时候不认识人,都是在乱打。至少那群学生不认识小贱和林忍他们,他们的目标本来是我,现在无故伤亡惨重,目标也转移了,只要不认识的都打,他们也是够倒霉的,不知道能不能干得过林忍他们。 我光顾着看林忍,一眨眼小贱不见了,我也不知不觉中跟着你到了车子旁边。你安慰我:“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动你,你先等着,我马上就来。”。说完,你冲向人群,我伸手想拉你,却是连你的衣角都没碰到。 你冲向人群去找他们,我眼神死死地追着你,可还是追丢了。也罢,我认真观察着现在的情况:打得很乱,几乎人人都是眼眶发青,嘴角流血,额头起包。更有甚者,衣服破了,裤子坏了,脸也破相了。 我一点看群架的兴趣都没有,无非是你一拳我一脚,你一棍子我一刀子,到最后除了会有一身伤还会有什么。以前想看的时候总也看不到,现在就在面前却不想看了。 我想着我要不要报个警,也许这大马路上的,还是学校门口,已经有人报警了。这么想着,我还真听到了警车的声音,我应该没有听错。我眼神扫来扫去,找不到你,这可怎么办呀,我脑子一团乱,根本想不出来该怎么办。 不过似乎我不用去想该怎么办,我听见警笛声,大家也都听见了。人群乱了,本来打架的就多,加上许多不想回家非要看热闹的围观者,和学校里出来较晚的学生。大批的人流四处逃窜,人与人拥挤推搡。看到这景象,我别提多高兴,只盼着越乱越好。 你和小贱从人群里挤出来,你冲着我喊:“快上车!”,小贱冲着你喊:“走小路!”。我不知道要上哪辆车,小贱去开摩托车,我还靠在摩托车边上呢,你一把拉过我,去开电瓶车。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开出去很远。我回头望,小贱开车与我们不同路,车子拐弯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车后有两个人,应该是小辉和龙云,我们安全了。 我们去的是与警笛声相反的方向,等会警察赶到,恐怕只能问问无知围观群众,看看地上血迹残留,我有点幸灾乐祸。 电瓶车开得飞快,我担心这么快的车速会出车祸,而且现在是高峰期。我紧紧地抱着你,把脸埋在你背上,这种车速虽然没摩托车快,但是奈何车多,所以我吓得不敢看,看不见就没那么害怕了。 车子突然停了,你回头看了许久。我问你:“什么情况?”。你依旧盯着后面,回:“刚才看见林忍了,这些人去追小贱他们了。”。 我想我们俩暂时是安全的,难怪小贱要抢摩托车开,原来他早知道那帮人不会为难我们。毕竟摩托车开得快,开得久,好在这辆电瓶车白天充满了电。 你又开起了车,这次正常多了,边开边指挥我:“给小辉打个电话。”。“我没他电话。”。“用我的,在衣服袋里。”。我摸出手机打完电话,只知道他们暂时平安,现在在哪不好说,在哪集合不知道,看来是自求多福了。 车子慢慢悠悠地开着,我问你:“现在去哪?”。 你把车停在店面房门口,指了指前方:“去超市。”。 你从裤子袋里掏出一张纸币,看钱的时候发现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许多血迹,已经干了。你回头看车后的我,眼神从脸上到身上到手上,焦急变为心疼。不由分说,你下车在衣服袋里找到纱布碘伏,在大马路替我包扎起来,一边包一边问:“怎么回事?”。 “还能是谁,之前跟我打架的那个女生。”,我说的挺无所谓。 你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自责,毕竟不跟着小贱他们找人的话,哪会发生这种事,你自然是说不出话了。 包扎好,我们买了些方便面和零食,还好你身上有10块钱,那是你打算买烟的钱。至于我的那10块,还真是有点后悔给了周灵呢,不然我们就可以多买点吃的了。 买好东西你继续开车,也不说吃好了走。开着开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发现我们开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这地方我们昨天晚上才来过,我怎么能忘得了。 我好奇问你:“我们来这干嘛?”。 你说:“他们可能会来这。”。 我不太相信:“那万一不在呢,车子还有多少电?”。 我们正聊着,你手机响了,是小辉打来的。? 露宿街头? 小贱他们果然在昨晚的小破屋,你和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呀。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也刚到没多久,你拿出吃的,我们一分而光。 他们三个迫不及待地吃起来,龙云边吃边称赞:“还好你们买了吃的,这就叫默契。”。 之后,大家默默无言地啃着面,喝着冷的矿泉水,虽是常温的水,我喝着跟冰块似的。 我心里真不是滋味,看来今天晚上,方便面是我们的晚饭,小破屋是我们的避风开会点,至于睡觉,还不知道。屋子里升着一堆火,我们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也不管脏不脏。这破屋子漏风,火光摇曳不止,仿佛随时能被风吹灭。正值寒冬,我们连一床被子都没有。所以终上所述,我得出结论,在这里过夜是不可能不现实的。 你嚼完嘴里的一口面,忧心忡忡地问小贱:“今天晚上怎么说?”。 小贱把手里的方便面袋子递给身旁的小辉,他找出身上全部的钱,当着所有人的面数了数,一共195元。 我有点惊讶,2号那天还有600多,今天6号就剩200了,5天用了400,用钱也太快了。可是细想一下,要买菜,要买烟,要加油,还有充话费,这么算来,我们已经很省了。每个人都是垂头丧气的脸,这么点钱,没有人提去不去开宾馆。这些钱开房只能住两晚,买吃的却能过一个多星期,不住宾馆能去哪呢? 小贱收好钱,接着吃面,也不说话。 龙云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有点激动,嘴里包着面,含糊道:“东子。”。他一说话,呛了一口,咽了咽,继续道:“要不去找东子?”,他说这话时看着小贱。 小贱摇摇头,还叹了口气,看着十分悲伤:“算了,找他干嘛?借钱?他妈住院正缺钱呢,找谁借也不能找他。”。 龙云点点头,不作声。 小辉把包装袋里最后的一点渣渣倒进嘴里,袋子往火堆里扔,太轻没扔进,他拿了身旁一根长木棍,挑了进去。然后喝了口水,淡淡然道:“不找他还能找谁,我问了小文,他说才借给我们300充话费,现在工资没发,暂时没钱,我又问了小飞,那逼怕惹事,连电话都不接了,唉~势利眼。”。小辉说话的时候神情淡漠,他知道会是这样,无所谓了。 沉默,偶有树枝被烧的噼啪声,伴着嚼面的声音,喝水的声音,再无其他。可能他们求助过的不只这些人,只是没说罢了,可我光听这些,也能知道,人失意的时候太能看清朋友了。 突然,你眼里有光,笑着说:“我想到了,找小许,他肯定会借我们钱。”。 小贱扶额,小辉埋头,龙云苦笑。最后,小贱指了指摩托车:“忘了跟你说,车胎爆了,你电瓶车还有多少电?”。我一看,后胎还真扁了,这可怎么办,一辆电瓶车最多只能挤三个人,这可真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啊。 你思考了一下回:“一来一回一趟镇上。”。 小贱顺着说下去:“那到不了小许家,就算开到镇上充电,等充完到他家也后半夜了,肯定不方便,而且谁去?”。 听你们说了这么久,一直默默无言的我弱弱地问:“为什么不叫那个小许来接我们,干嘛非要我们过去?”。 你们几个面露难色,我觉得我说的没毛病啊。你向我解释:“那个小许只是个学生,家里管得严,这大晚上的,肯定不可能开的到车出来。”。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微信转账分分钟钱就来了,我们要问小许借钱的话,要么现金,要么他充钱到卡里,可我们也没卡呀。【没有微信转账功能我们真是吃了大亏呀】所以想借钱只能找近的,可是近的不借。既然借不到钱,那借住一宿呢? 我满怀期待,自以为聪明地看着大家:“难道没有谁家可以借住一晚的吗?总不可能在这过夜?”。我看着你们的表情,越说越不自信。 一个个都是沉默,只有你理我:“有啊,但是不敢呐。听小许说三哥悬赏了,人心难测,谁都靠不住,嗯,你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可以借住一晚的吗?”。 我觉得不可思议,你们认识的人应该很多,尤其是小贱,之前还佩服他呢,没想到混了这么多年混得这么惨,竟然连借住一晚的都找不到,还要问我。我可不认识个谁,我的朋友都是和父母同住,借宿不了,都是学生,也没钱,有钱的不是太远就是不熟,朋友真是少得可怜啊,我无奈摇摇头。 也许不是小贱混得不好,而是有钱才是王道,对方都悬赏了,谁会和钱过不去。我真是好奇,他们到底惹了什么事,竟然走投无路到现在这种露宿街头的地步,其实比露宿街头好点,起码有个屋子,不能避风但能避雨,我自我安慰了一下。 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现在被拖累到要:熬夜熬冻,营养不良,各种受伤,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更惨。我看看小贱,看看小辉,看看你,问:“这到底惹了什么事情,还悬赏,要是一直找不到白清池怎么办!”。? 衣食住行全军覆没 后来,我根据你的讲述,小贱他们的对话,和我自己的猜想,得出了一个大概的故事。 白清池和林忍都是三哥手底下的人,他们两个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诸多不合,只是三哥并不知道,也更信任白清池。 上个月,我跟邵秋水去见王言男朋友的那一天,在灯光的那个晚上。你们得到消息去找林忍那伙人,就是因为白清池和林忍又闹矛盾,去找林忍就是帮白清池办事,因为有钱拿。结果因为邵秋水一句“我看见龙冽了。”,你们完美错过了找到林忍的机会,只能说太巧。 后来,你回老家的那段时间,白清池和小贱他们去要账,具体细节他们没说,只知道白清池骗了他们,拿了钱跑路,消失地无影无踪。 三哥知道的消息是:这笔钱已经要到,借据已毁,现在钱少了,自己的兄弟也不见了。一边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一边是刚来的小弟,他当然是信任这个所谓的兄弟,甚至怀疑那几个新来的小弟杀人灭口,卷款潜逃也不无可能。 所以28号那天,你们出去是因为有一些白清池的消息,是去找人的。如果那天邵秋水没来找我,说不定你们人都找到了,只能说,又一次巧合,不知道该怪谁好。 我若是早点知道这些事,肯定不去吃那顿饭,也不会给林忍可乘之机,发生那么多倒霉的事。小贱他们防着我,防来防去防不胜防,你不想我被牵连,结果最后还是被牵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到在神采飞扬的那天晚上,杨杰说门锁了不会有人,似乎找不找得到人无所谓。我猜测,在我被绑架的那天晚上,他应该已经知道白清池跑了,不知所终,所以找不找我们无所谓。 站在他的角度,找到我们没有利用价值----因为我们一:没钱,二:不知道白清池在哪,三:三哥不会信小贱他们的话,对于弄垮白清池没有用。 至于找白清池,他们也不打算找,就算找到他,如果找不到钱就没证据,凭着三哥的信任,找到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所以他们肯定希望白清池再也不要出现。 那么他们会不会打那笔钱的主意呢,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分析下来,虽然林忍杨杰他们不想找人,但是三哥还有别的人手,林忍他们又听三哥的话,我们的处境并没有任何改善,不过很难说刚才打群架的时候林忍他们有没有放水。 我听着你们惊心动魄的讨论,想着事情可能的样子,手里的面不知不觉中吃完了。我不得不接受现在的事实,我们的确要在这个四面漏风,一堆微火的破屋里过夜,我觉得我们现在真的是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不能保障。 衣服已经好几天没有换过了,接下去,没得洗澡,没得洗头,全身都要发臭了,不过还好昨天才洗过,现在不至于真的臭,可后面呢,不敢想。 吃的嘛,我只能说还没有到饿死的地步,真是有什么吃什么,严重的营养不良。而且,你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在这养伤的当子里奔波劳顿,这样下去可能会落下病根。 住的地方一下子从有空调,有床的精装房到现在一无所有的小破屋,这落差真的是天上地下啊。 车子也不给力,摩托车坏了,电瓶车电不多。 最后总结,真真是衣食住行全军覆没! 我想到我们自跑路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就是五哥请客,而且还是认识小贱他们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真心酸。那个时候你让我多吃点,下次可能没有,还真是一语成谏。那个时候你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喝凉水。”,我说“得即高歌失即休。”,可真是豁达。可现在真到了这一步,却是说不出来了。 我后来回忆这段,这可真是我们过得最穷的一段时光了,但还不是最惨的。 夜渐渐深了,我走到外面。天色如墨,黑得无穷无尽,弯月似玉,亮得动人心魄,好像要把自己的光和希望尽力挥洒人间。 我对月长望,如痴如醉。你来到我身旁,低声劝慰:“你不嫌冷啊,进去。”。 我依旧望月,轻轻感叹:“你曾经说过,不会再让我睡这种鬼地方的。”。 “啊?”你蹙眉深思,好像这句话久远到是上辈子的事。 我勾起嘴角:“别想了,陪我走走,有点困。”。 我们没走几步,我手机微信消息的声音响了。我拿出来看,现在是9点半,是周灵给我发的消息,她还没睡。? 人真是会变的 她老早就发的,时间是5点30:姐姐,今天太特么刺激了,我好久都没看见这么多人打群架了,后来警察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了,跑得真快。 她现在发的:姐姐,你怎么样?没事? 我回:呵呵,没事。 她很快又发:我看见你捅了林娜,她可真惨,没占到半点好处,还被自己人骂,今天帮她的那几个男的把火都发她身上了,不过她活该,看她以后还狂不,我可看不惯她了,但又不敢惹她,姐姐,我太佩服你了。 看到这些,我沉默了,半天没回。我想到自己和那个林娜什么仇什么怨,她可能只是上次手被划破不甘心,所以才来划我的手,否则她当时明明可以偷袭我别的地方。可是我呢,我为什么要捅她一刀呢,我一定是疯了。还是说,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 你也看到消息,又见我若有所思,憋了一会忍不住问我:“什么情况?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我转着眼珠,又要扯淡了:“就是上次跟我打架的那个女生,谁让她非要跟我打的,上次没被我打残,这次又来惹我,还把我的手弄成这样,不过我也不吃亏,我捅了她一刀,在肩膀上,她当时吓得可惨了,连话都说不出来,手也不敢还,我弄不死……”。我越说笑得越得意,不经意瞥了你一眼,你眼眸深沉,我顿时说不下去了,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怕。 你嘴巴嗫嚅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皮。 我收敛笑容,亦陷入深思,这件事我真的做的过分了,我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那个林娜经此一事,不知道是低调行事,还是怀恨在心,更加残忍。不过事已既此,她怎么样我也管不了,我只能管管自己。 我呵呵笑着掩饰心情,解释着:“呵呵,我吹牛的,我是说,是她太过分,还扇我巴掌,在大庭广众之下啊,我那个,不小心……”。 你打断我的话,十分认真地对我说:“嗯,你没错,她活该。”。 我听了更内疚:“不是的,我挺后悔的,可当时太生气了,我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心里是真的内疚,可当时却没有,我其实是故意的,我故意要捅她一刀,可当时她举着刀,难说她是不是也打算捅我呀,我不捅她就被她捅了,这样想着,我没那么愧疚了。 “其实,其实,我是故意的,也不是故意的,哎呀,我也不知道。”我挺矛盾挺纠结。 你忽然刮了一下我鼻子,宠溺的眼神:“没想到啊,你这么坏。”。 我对着你开玩笑的脸却笑不出来,勉强动了动嘴角,以你的性子,遇到这种事,只怕做得比我更过,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我不一样,我总觉得过不去,感觉自己不应该。 三年前,我上初三,我们班有一个女生,相貌一般,性格内向,听说交了一个男朋友挺帅。这事我们班上的“班花”知道了,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幕如何,只知道“班花”不开心,要约那个女生操场上聊聊。我在上厕所的时候,那个女生把她的手机交给我,她说怕等会被那帮人砸了。我接过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 那女生下楼去了操场,我站在楼上远远地看着,我身边有很多和我一样看热闹的人,我们都在看操场上四个女的围着一个女的。被围的女生时不时地望一眼校门口的方向,她最后是绝望的。站她正对面的女生给了她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我有点不敢看了,我回头去看老师办公室,看见我旁边的人都在笑。 我那时非常想告诉老师,可我不敢,如果没有她,那我一定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对象了,如果她不当那“倒数第一”,我就是那“倒数第一”了。那时经常有人说我是“班花”,两个人吵架也总会说“杨月华是你女朋友。”,另一个就说“你吗的,杨月华是你女朋友。”,等等。但也仅限于语言攻击,我算幸运的。都是真人真事,所以就不指名道姓了。 这几年经历了许多,人真是会变的,后天环境是会改变性格的。可是,我怎么会变得那么----残忍,我竟然想到了这个词。? 姐不是混社会的 手机响了几声,我低头去看,周灵发了好几条消息:姐姐,你怎么不回我。姐姐,我看你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样子,尤其长了张傻白甜的脸,没想到下手这么狠啊。姐姐,以后靠你罩着了,行吗? 大多数人被别人崇拜着,肯定很得意,很享受。怎么到我这儿,那么的不自在呢,她是在夸我吗? 你看见这些,一本正经地点评:“她说的不对,傻白甜里面你只占了傻。”。我回你白眼,感到无语。 我给她回复:没有,我挺后悔的,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我不是那种人,我罩不了你。 她立刻发:什么意思啊?哭哭。 我想如果告诉她我上初三时候的事,她肯定不相信。我慎重地回:都是同学,别闹太僵,我嘛,姐不是混社会的,只是个普通人,只想找个工作安分地上班。 她许久没回,我放下手机,发现本来是跟你走走的,怎么变成你看我聊天了呢。你我对视一眼,又走了起来,夜里的风一阵大过一阵,我的鼻涕又要开始哗哗淌了。我缩着脖子说:“不行了,太冷了,回去。”。 走了几步,来消息了:姐姐你多大了,在哪上班? 我回:18,暂时没上班。 她回:那太好了,明天周末,我来找你玩。 我无语,我现在哪有玩的心情,整天都是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只盼人能快点找到,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像这样的生活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 想到钱,我纠结地看你,你也纠结地看我,我们所见略同。我说:“要不问周灵借钱?”,你回:“她有钱也不一定借。”。 是啊,要不是她找我聊天,我都没把她当作朋友,我们只有区区两面之缘,而且小贱对她又扇巴掌又抢钱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问。 我厚着脸皮给她发了消息:我们最近遇到点困难,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肯定会还你的,连同之前你被抢的那些也一起还。 我和你一边拾柴一边等着她的回音,毕竟不熟,不借也正常。没等多久,她回了:你要借多少? 我喜出望外:100。 她: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我笑意顿减七分,也是,她就是个学生,哪会有钱,白想了。我试探地发:那有多少借多少,我一定还的,你到镇上,一会联系。 她:你想多了,我现在出不了门,明天下午我来找你,到时候联系。 我还以为我们今晚有着落了呢,没想到还是免不了露宿街头的事实,不过还好,就这一晚,年轻人熬个夜还不是很正常的嘛。 之后她没再找我,我和你捡了点柴,进了屋子。 火堆越来越小,我们又添了新柴。时间越来越晚,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 没有充电器,手机不敢玩,好在龙云带了两副牌,五个人两副牌正好,我们已经打牌打了半个多小时。 龙云抱怨说:“再这么打下去要睡着了,输赢也没个表示的。”。你问:“那你说怎么来?”。“赢的人明天开电瓶车,输的明天推摩托车。”龙云说得很是认真。我觉得这也太无聊了,我还以为他要提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呢,不过这个游戏我们已经玩腻了,根本不想再玩了,这个虽然无聊,但是赢了就不用走很多路了,还是不错的。 这一晚,我们打了很长时间的牌,到最后,都快忘记谁赢的次数最多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睡着了的。 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冷,越来越冷,实在受不了了。睁开朦胧的眼睛,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留下一小方光明在地上,还有一小束落在你沉睡的脸上,仿佛渡了层仙气,好生迷人。 外面的天已大亮,朝阳初升,屋内还有些昏暗。地上的火堆早已熄灭,一股焦灰的味道不好闻。不远处他们三个睡得直打呼,还是相互搂抱在一起的画面,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笑,迷糊的困意荡然无存。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有被子盖着。现在嘛,竟然觉得有些香艳,不忍直视,什么头枕着胸口,手抱着腿的,睡的姿势简直乱七八糟。 我发觉自己笑出了声音,忙用手捂嘴,怕吵醒大家。捂嘴的时候发现你的脚还压在我腿上呢,我轻轻地挪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慢慢开门,来到门外,把门关上。 我醒得真是时候,一片浅蓝的天空纯洁无瑕,唯有天边一轮红日点缀,整片天空如诗如画,美不胜收。我们平时每天睡懒觉,哪有什么机会看朝阳,昨天那一晚也算值了。 我一个人挺有闲情逸致地赏了会风景,意犹未尽地回屋,我点了一把火,坐到你身旁。你睡得很熟,我不打算叫醒你,就静静地看着你。你的睫毛很长很美,脸上的瘀青平添几分痞气,显地更加俊俏,我真是嫉妒,这张都挂了彩的脸还是那么好看,百看不厌。我看着看着,脸靠得越来越近,不知不觉就吻了你的唇,还好你没醒。我有点小害羞,也不知道害羞什么,我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了,以后,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你披荆斩棘,共创未来。 后来我又迷迷糊糊地和你睡了一会,8点的时候,大家都醒了。我们兵分两路,他们三个推摩托车去镇上修车,我们两个开电瓶车先去找找哪有便宜的房子出租,毕竟熬夜一次就够了,再熬一晚谁也吃不消,要是夏天就不用那么着急了。小贱给了你20元,因为他们修车更重要,所以需要更多的钱。 我和你开车来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吃早饭,吃好早饭,钱只剩下了一半。第二件事是找地方给电瓶车充电,钱全部用完了,我们身无分文。所以在开始找出租房之前,我问了周灵,她说要等吃好中饭才能出门。我不知道周灵会不会来,我们不能靠她,所以我们怕电瓶车电会不够,只在小范围活动,找了一上午,一无所获。 下午12点半,小贱他们来了消息,摩托车修好了,大桥底下会合。? 气氛不太对劲 我们到的时候都一点了,小贱他们不知道哪里弄到的红薯,已经烤上了。其实他们修车还剩了点钱,却没有去买点好的,不是不想,而是要留着钱租房子,吃的东西填饱肚子就好了,住的地方是一定要有的。 时间一会就到了两点,我在等周灵,他们在等小许,说好了下午来找我们,借钱给我们的,但是人一直没来,他们不来我们就没钱租房子,小贱他们剩的钱不够。房子都租不到,更别说吃的了,有红薯已经谢天谢地了。 红薯熟了,你替我剥好一个,我满心欢喜地咬了一口,味道不对,红薯应该是甜的,就算不甜,也不该是这个味道。 小贱吐了一口,骂了声:“龙云,你哪拿的,这是红薯吗?”。 龙云也吐了一口,欲哭无泪地说:“卧槽,没看仔细,这种是人家用来种的,难怪不好吃。”。 你默默地把手里剥了一半的红薯扔进了火堆,我们一个接一个,都扔进了火堆。 小辉拿着手机开始打电话,他对电话那头的小许说:“你到哪了?”。“在路上了,快了。”。“来的时候带点……”他看看我们,问“你们要吃什么?”。小贱回:“要不去镇上,小许,你请客。”。小许骂了一声:“行,我请。”。 我们一行人欢欢乐乐地去了镇上,在一家普通的面馆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小许,我们的“救命恩人”。 戴一副黑框眼镜,背一个黑色书包,一副乖巧学生模样。他一进来就把书包扔给小贱,直接坐在了他旁边,很阔绰地对我们说:“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贱笑呵呵地开拉链,从里面找出充电宝。 坐小贱对面的龙云和小辉对服务员说:“五碗拉面,小许,你吃不?”。 小许摆摆手:“不了,我早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我说哥,你们最近出了啥事,怎么全成了这副掉样子?”。 小贱拍拍他的肩,摇头叹息:“一言难尽啊。”。 小许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看着小贱:“哥,我给你们带了点生活用品,钱的话,暂时只有200,你们一会吃好饭打算干嘛去?”。 小贱回:“去找找哪里出租房子。”。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开电瓶车来的。”。 简单聊了几句,我们都在开心地吃面,周灵发来消息“我们到了。”,我琢磨着“我们”,她和谁来的。 还没琢磨明白,人已经进来了,她拉着她的男朋友,兴高采烈地朝我这走来,边走边喊:“姐姐,我们来了。”。 她走在前面满面春风,她男朋友跟在后面冷若冰霜,她走到我们这一桌。是这样,这家店的桌子是四人桌,小贱他们和小许坐一桌,我和你面对面坐一桌。周灵很自然坐到了我旁边,她男朋友在旁边看着你身旁的板凳,没有坐的打算。周灵扯了扯她男朋友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拉了凳子,坐在了侧面。 周灵满意地笑了,然后看向我,有些莫名激动:“姐姐,你们等会吃好饭去哪?”。 我喝了口汤,回她:“租房子。”。 她饶有兴趣,问个不停:“你不在家里住吗?你们去哪租房子?租什么样的?”。 我正想回答,听见小贱咳嗽的声音,这个咳嗽的声音很不对劲,不对劲到周灵也觉得不对劲,于是周灵和我同时回头去看小贱。 小贱这桌的人有点奇怪,除了小贱看着我们,其他三个都快把头埋到面碗里了。我不知道其他三个什么情况,但我知道小贱咳嗽的意思,所以我给了小贱一个眼神,意思是我不会透露他们的行踪,不会说出我们租房的范围。 我看着小贱对周灵说:“我也不知道。”,小贱放心地去吃面了。 周灵靠我近了些,低声道:“你怎么还和他们一起,你的手怎么样?”。 我礼貌地回应着:“没事,快好了。”,我手上还包着纱布,其实挺疼。 我和周灵聊得好好的,他男朋友突然起身,冷冰冰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走,你不走我走。”。 周灵原本有些生气,可她看着他男朋友的脸色,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往小贱他们那一桌看去,视线扫过和她对视的小贱,扫过小辉龙云这两个认真吃面的脸,最后落在小贱身旁这位一个劲玩手机的人身上。 她起身来到小许身侧,小许转身朝向小贱,她猛地一探身子,终于看到了那张脸。小许放下手机,不躲避周灵了。周灵脸色瞬间煞白,白里又透着红,看上去是生气的样子。周灵阴阳怪气地对小许说话:“许伟啊,现在牛逼了啊,看见你我真是高兴啊!”。 我说怎么周灵他们一来,隔壁桌就没声了,原来是熟人啊,只是这个熟人可能要加引号,因为周灵嘴里说着高兴,脸上都要喷火了。我都无心吃面,只想看戏了。? 四人行有点尴尬 许伟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脸上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周灵双手捏拳,眼冒火星,对着许伟破口大骂:“渣男,看见你就恶心。”。 许伟看上去反倒比刚才自然了些,他回嘴:“那你别看啊,不对,你别多管闲事!”。 之后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什么叫多管闲事,林落落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现在都抑郁了!”。 “这关我屁事,她爱咋滴咋滴,我又不是她的谁!”。 “负心汉!不要脸!”。 我还听得云里雾里,店老板过来劝架了:“你们要吵出去吵!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周灵和许伟都是脸红脖子粗,正在气头上,哪会听这些,还在骂个不停。店里其他的客人都是不吃饭了,一个个看戏似的,十分兴奋。我快速吃着面心想,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和运气,仇人见面的戏码被我遇上了,他们就不能等我们吃完再吵吗。 周灵男朋友好不容易拉着周灵不再继续吵下去,许伟对小贱说:“哥,我出去等你们。”,说完直接跑出了店里。周灵眼不见为净,气呼呼地坐回我旁边。我一个劲地吃面,忍着好奇不去问她怎么回事,我怕一问她又要骂起来。 小贱他们匆匆吃好面,跟你打了个招呼:“慢慢吃,我们先去找房子,等会晚上电话联系,拜了。”。 “哎”,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三个已经跑了。 “终于走了。”周灵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你还不走。”她男朋友给她泼了盆冷水。 “走什么走,我们等会一起去玩。”她笑嘻嘻地拉着他男朋友的手,算是撒娇。 他男朋友转头撇了你一眼,你还在吃面没察觉,周灵一个劲地摇他的手,他沉默不语。 周灵以为他默认了,就对我说:“姐姐,我们等会一起去玩。”。 我想反正小贱他们去找房子了,我们也没什么事,便兴奋地答应:“好啊,去哪玩?”。 周灵见我很开心的样子,她也特别兴奋:“太好了,去k歌,我有钱,我来请。”。 “我不去。”,“我不去。”。这两声简直是异口同声,一个是你,一个是她男朋友,你们两个听到对方和自己同时说话,立刻嫌弃地转身看别处,谁也不想看见谁。 我和周灵面面相觑,感觉有点尴尬。 她男朋友拉着周灵到别处窃窃私语去了,我也试探地问你:“你和周灵男朋友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很无所谓地说:“也没什么,都是上学时候的事了,以前打过架。”。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种小事。 我和你吃好了,我们先出了饭店,在电瓶车那等他们。周灵急急忙忙地追过来,她把一张100元纸币给了我,我连连道谢:“谢谢,谢谢,我肯定会还的,不过可能要等到过年那会,行不?”。 她笑得一脸灿烂:“行。”。 她男朋友可不乐意:“灵灵,你是不是傻。”。 我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怎么,你怕我不还钱?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家庭住址。”。 “那你说。”,我没想到他还真问,不过我也真答了。 钱也借到了,你打算道别了,可周灵没打算走,时间还早,她拉着我要我陪她去唱歌。 她男朋友妥协了,开着慢车跟在我和周灵的身后。我和她手拉手,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往后望一眼,你郁闷地开着车跟了过来。我问周灵:“你和那个小许怎么回事?”。“他对我好闺蜜始乱终弃,移情别恋。”。“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爱了又何必勉强。”。“姐姐,你可真是豁达。”我和周灵走在前面笑得花枝乱颤,你和她男朋友在后面开车开得尴尬无比,这画面着实有趣。 你不耐烦地喊了声:“还坐不坐车了。”,我屁颠屁颠跑去坐了你的车。 这个下午,我们四个在ktv玩得还算和谐,一开始你和她男朋友都是各自玩手机,后来你也和我一起唱了会歌。这算是我们跑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开开心心地放松一下午。 傍晚,小贱他们租好房子了,我们挺容易就找到了地方。终于有床睡,不用露宿街头真是太幸福了,听说他们连被子也买好了,可到了地方我却很崩溃。? 蹭饭 怎能不崩溃,只有一间房,只有一张床,这是要闹哪样?! 我站在出租屋前,前面是一间孤零零的房子,房子背靠着一条小河。后面是一条乡间小路,蜿蜒着通向附近的水泥路。左边看着是房东的房子,只是门锁着,不像有人住。右边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尽头是别的人家。 真是够偏僻的,附近连个小店都看不到,这房子真是租的妙!我只能在心里感叹。 小许不在,他们三个正在屋里煮东西,用的是电磁炉,看到电磁炉,我忍不住要问了:“怎么会有电磁炉的?”,小贱说:“租的这个房子本来就有。”。你又问:“煮的什么?”,“面。”。我们很久没吃过饭了,毕竟饭用电磁炉不好煮。 我郁闷地坐在板凳上,眼睛时不时地往床上看,这张床不大,就是正常的一米八,被子倒是有两条。你开玩笑的口吻:“你们也太不靠谱了,就租一间房啊。”。小贱也笑嘻嘻的说:“我倒是想租两间,没钱了,这边房价有点高,一百五一间。”。 你不想跟小贱扯,拉我去扒房东那边的房子。我们两个开着手机灯,脸贴着玻璃窗,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原来是一间空房子,真叫一个空,连床都没有。看来房东搬走了,我们就算进去,也跟打地铺一样。 这个晚上我终究还是和4个男人同床共睡了,别问我尴不尴尬,又不是第一次了,除了有点挤,我的心态非常好,清清白白无须纠结。 谁知道这种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天,在接下去的一个星期里,我们又过回了原来那种颓废,懒散,无所事事的日子,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比以前更穷了。每天的一日两餐都是面条,偶尔有点蔬菜,至于肉,好久没看见了。关于找人的事没人再提了,好像都快要忘记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又没有线索。 可就是这么穷这么苦的日子,对我来说也算是幸福的,可眼下这种幸福的日子就要到头了,我们快没钱了,问周灵借的那100块都花得差不多了,必须要另谋生计。 他们原本打算去干老本行,恰好今天村子里锣鼓喧天,应该是有人家在做白事,一个好主意跳进了我的脑子里。最后,在我的劝说下,他们同意去蹭饭,我们都是学生模样,伪装成是跟父母同去的应该没有问题。一般这种吃豆腐场所人很多的,很多亲戚都是相见不相识,蹭一顿饭不会有人发觉。 循着声音,总算在10点之前找到了地方,虽然吃饭可能要到11点以后,但我们要早点占位子,不然可能就吃不到了。 远远地就看到人很多,车子停满了附近的路上。那里场地不大,但是流水席开的不少,屋里屋外,屋子四周摆满了桌子,只要有空地就能摆得下,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二十几桌。这种景象我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人越多我们越容易浑水摸鱼,少了才可能存在被认出的尴尬。 我们打算兵分两路,不然坐一张桌子太扎眼了。一切计划好,该行动了。 他们三个先挤进人群,我和你手拉手稍后赶到。我有点心虚,真想蒙着面,走路也是理不直气不壮,生怕有人过来问我们一句:“你们是哪家的,怎么没见过?”。你倒是坦然,一点都不心虚,大摇大摆地拉着我坐到一张还没有人的桌子那。 我局促不安地东张西望,感觉像做贼一样心虚,你玩着手机,淡定自若。这里太吵,我凑到你耳边大声喊:“我们没有白帽子,会不会有人问。”。你冲我摇摇头,也凑过来喊:“没事,好多人都不戴。”。我当然知道白帽子只是个形式,不戴的人多了,我只是心理素质太差,很不安罢了。 我搜索着周围的桌子,找到小贱他们在离我们不远的一张桌子那,他们三个正在谈笑风生,看来只有我自己紧张,我自己提出来的主意却比他们还紧张,真是笑话。 等吃饭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我和你一样各自玩着手机。渐渐的,我旁边陆续有人坐过来了。人一来,我更紧张了,只好默默祈祷,千万别跟我说话。结果,竟然真的没人搭理我们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这一桌还差三个就要坐满了,别的桌都发筷子上菜了,我们桌人没满直接跳过去不发筷子。桌上一位好事者不满了:“怎么不发筷子!”。发筷子的人回应:“等人满了发。”。 几个找不到位置的人坐在附近怒气冲冲地朝这盯着,他们中有人说:“能现在吃的非要等下一批,我看不一定有下一批,人没来嘛还非要占着,干脆都别吃了。”。 这边桌上替人占位置的是个老头,他也不甘示弱,骂骂咧咧:“吵什么吵,马上就来了,先来后到。”。 等的人本来就憋屈,有位置坐不到,别的桌都开吃了,明明可以马上吃到,却偏偏要等,当然一肚子火。有脾气暴躁的就开骂了:“大家都看好了,别给这桌上菜,哪有这种人的,要等一起等,等下一批。”。 “……”。 我无语了,就是蹭个饭,怎么还遇到这种破事。我扶着额头,不想听这些吵吵闹闹的声音,心中有些忧虑,这顿饭到底还能不能吃了。? 我想回家 后来等的人拦着上菜的人不让上,坐桌上占座的老人打着电话着急得催着,幸好最后人终于来了,闹剧也收场了,我差点以为会吃不到,这顿饭吃得真是惊心动魄。 菜一道道上来,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肉了,其他人都意思意思地吃几口,我尽量控制住自己想一个劲地夹菜的冲动,不想让人觉得像没吃过酒席的乞丐。 白事的饭局吃得都比较快,尤其是我们这一桌没什么人喝酒,吃完大家都散了。一个大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开始装桌上的剩菜。我也不甘落后,拿出早就带着的保鲜袋。 大妈不经意地跟我搭话:“小姑娘,你是拿回家给狗吃的还是给猫吃的,那个虾给我?”。 我手里在倒一盘白斩鸡,手突然就不听使唤,抖了一下,鸡肉有几块掉在桌上,说话也结结巴巴:“啊?啊,那个,你拿。”。 说完话,我呆呆地拎着手里的袋子,鼻子里有一股酸酸的感觉涌出来。旁人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无心之话,我听着却全然不是那个意思。 我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根本算不上是正常,对旁人来说普通的酒席我却觉得是山珍海味,对旁人来说拿去喂狗的剩饭我却要留着当下一顿的食物。其实打包剩饭是一个挺正常的举动,可我现在突然不想打包了。我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以前,这些菜我看都不想看一眼,都吃腻了;现在,还得靠蒙混才能吃得到。这么多天以来,我没有吃过像样的饭,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这简直就是乞丐的生活,我现在就好像在跟猫狗抢食物。 我感觉眼眶里有泪水好像要跑出来了,但好像又没有,我不确定,我只确定我想哭。这半个多月以来,被人打的时候我没哭,手被划破的时候我没哭,露宿街头的时候我没哭,啃方便面的时候我没哭,喝冷水的时候我没哭,吃到难吃的烤红薯的时候我没哭,和他们挤一张床的时候我没哭,每天吃面条吃到吐的时候也没哭,怎么现在倒想哭了。 那一刻,我想回家了,什么同甘共苦都去死,你要陪你的兄弟你自己慢慢陪去,我不奉陪了,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 我仰着头,把装肉的袋子往桌上一扔,我不要了,我现在就想回家。以前觉得家里无聊,每天日复一日,虚度光阴。现在觉得和他们在一起,那除了虚度光阴,更是度日如年,不仅无聊还悲催。同样都无聊,还是家里舒服,我不想再继续过这种日子了,太没意思了。 你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因为龙云过来跟你说了几句悄悄话,你听完略显慌张地拉着我一路小跑,我们5个一直跑到停车的地方才停下来。 我们停车的地方离吃饭的地方挺远的,龙云兴奋地从衣服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看见有好几张红色的票子,他高兴地合不拢嘴,小贱也笑,小辉也笑,连你也笑。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龙云这可是赤裸裸的偷东西啊,他这么能偷呢,他现在偷,那以后呢?你们怎么还笑,怎么笑的出来?这哪是同甘共苦,这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我怎么能与这样的人为伍!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可是我大概忘了,以前吃过的鸡肉怎么来的,羊肉怎么来的,菜怎么来的,摩托车又是怎么来的,他偷个钱包不是挺正常的嘛,貌似技术还不错。而且,我自己不是也吃过那些鸡肉羊肉嘛,我也用过卖摩托车换来的钱,我甚至也偷过东西----那一包床上用品,小贱外套袋子里的10块钱。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烟消云散了,我能比他好到哪去。 再一想,我们也不是不想去上班挣钱,只是被人骗惨了,没法上班,不然谁愿意去偷啊。我能理解龙云偷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明天如果没人借钱给我们,大概真的到了没饭吃的地步了。 那我刚才为什么觉得龙云做这种事我无法接受,明明以前也做过不少。大概是觉得我反正要走了,我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否则未来堪忧,我有预感,后面的生活会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 而且他们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已经到了一定的度,偷菜偷鸡又不会有人报警,偷车这么久以来也是相安无事,可是偷钱不一样,起码对我来说不一样,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我感觉我的理智回来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怎么能觉得这种事无所谓的呢,我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无所谓的,我不知道。不过好在不晚,这种日子我不会过了。以前做过不代表以后也要继续,迷途知返,犹未晚矣。 我的思绪百转千回,矛盾重重,最终想通,我真的要走了。 在我做思想斗争的时候,猛然间听到远处有人喊:“那边那边,肯定是那个黄毛。”。 我循声望去,有人开着电瓶车正朝我们这冲过来,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失主,他喊的黄毛应该就是龙云。? 白昊天 小贱龙云小辉他们三个慌慌张张地上车,我和你也是迅速坐到车上,准备拼一拼车速。 我听到身后有这样一段对话: “白昊天,你确定是他们吗?”。 “你别给我废话了,没看他们要跑了吗,开快点!”。 “可是他们怎么停了?”。 不错,小贱停车了,他这是要闹哪样?你赶紧转了个弯,折了回去。小贱倒退几步,手指放在嘴上,对我们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微笑转身,迎着后面开车的两人而去。我们4个皆是目瞪口呆脸,不知道小贱是何用意。 对面的两人警惕地下车,直奔小贱而来。 小贱对着他们两个很客气,很恭维地发烟。 对方没接,两人中的一人很不耐烦地开口,直截了当地说:“要么还钱,要么干。”,说话的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学生。 小贱毫不在意对方的冷脸相对,他一个劲地赔着笑脸,嘴里头头是道:“别急别急,自己人,白清池是我大哥,他跟我说过他有个表弟叫白昊天。”。小贱说完这话,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刚才没说话的那个开口了:“别废话,现在立刻马上还钱,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小贱的眼睛盯着说话的这个,不经意地露出一丝邪笑,不熟悉他的人只当他是赔笑,他有条不紊地说:“你是白昊天,我们找你表哥有事,他怎么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 这人立刻戒备,神色不善:“他在外地上班,换手机号了,怎么,没告诉你们?”,这句话不好辨真假,完全是试探。 小贱依然笑嘻嘻的,他把怀里的钱包还给了白昊天,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对他翻白眼,他自顾自地说着:“我们有事情求他帮忙,但他一直不理我们,能不能透露一下他家在哪,我们好去给他送个礼什么的。”。 小贱一直在观察白昊天的反应,他在打赌,赌白昊天不知道他表哥的事。白昊天翻着钱包,想确定钱少没少。 小贱补充一句:“小弟不懂事,误会一场,见谅。”,他嘴里说着话,手里递着烟。 白昊天和他朋友接烟了,白昊天转着眼珠,回:“那倒没问题,只是……”。 小贱的兴奋快要溢于言表,但他的笑却看不出太大变化:“你告诉我送礼的地址,我回头准备两份,给昊天哥也来一份,今天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 白昊天因为这三言两语就相信了,他挺得意地报了白清池家的地址,也报了自己的手机号,为了确认不假,还互加了微信,然后和他朋友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白昊天真傻,还等着礼物从天降呢,被人骗了都不自知。我们可真幸运,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上一分钟走投无路要做贼,下一分钟绝处逢生得线索。更幸运的是,白昊天不知道他表哥的事,要是知道的话,我们不一定问得到地址,看来,亲戚之间没有朋友之间来得熟。 龙云走到小贱身旁,幽怨的眼神看小贱:“我说大哥,万一他骗我们的怎么办,你怎么就把钱还了呢!要我说,直接揍一顿,他敢不说。”。 小贱拍拍龙云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天到晚就知道揍揍揍,他要是骗人,我有办法找到他,这边吃米饭的人家不是他家亲戚吗,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想,既然偷的钱还了回去,而且白清池的家终于找到了,那我就等他们把这事解决了再走。 下一站,白清池家,走起。? 他这是想干嘛?! 白清池家在小区里,很容易就找到了。 小贱似乎有些紧张,敲门的时候他努力调整表情,想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 门开了,一位年近50岁的大妈开的门,她的表情很奇怪,并不是看见陌生人的疑惑,而是有点不开心。 我们轻轻松松到了白清池的家,他家是毛坯房,没有装修,客厅连沙发都没有,只有几张塑料凳,中年妇人请我们随便坐。 小贱开门见山,对妇人客客气气地说:“阿姨,我们找白清池,这是他家?”。 妇人没有回答,反倒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说话:“又是来找他的。”,她脸上的神情是落寞,是无奈,是心酸,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是滋味。 你们几个疑惑,“又?”。 小贱管不了那么多,我们辛苦了大半个月,这次真的找到他家了,小贱也不客气了,他立刻换了副面孔,冷冰冰地说:“那就好,赶紧打电话给你儿子,让他立刻马上给老子回来!”。 妇人很听话地打了,小贱一把抢了过去,看上去凶巴巴的。 电话接通,对方是个男声:“妈,什么事啊?”。 小贱板着的脸有了起色,他笑了:“知道我是谁吗?”,他笑得越来越猖狂。 对方先是一片沉默,随即也笑了,笑得比小贱还开心:“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林忍?”。 “不是。”。 “那是谁?”。 “你的傻表弟。”。 “你怎么认识他的?”。 “哼。”小贱没打算回答。 对方也无所谓,他丝毫没有慌张的感觉,言语之中尽是笑意:“怎么,想在我家做客啊,我欢迎,我还要叫上三哥一起呢。”。 小贱呲笑:“叫三哥做什么,难道你认为三哥还会信你吗?”,小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对方毫无畏惧:“难道三哥会信你们。”。 小贱胸有成竹,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如果是我们拿的钱,那早就远走高飞了,怎么会呆在你家,等着你和三哥来堵!”。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很快有了反应,那语气依旧是笑嘻嘻的:“是哦,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我要是略施小计,把你们骗到我家,三哥会不会夸我聪明,是信我还是信你。”。 小贱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久久没有说话。 对方还在继续说个不停:“你等着,我和三哥半个小时后就到,到时候我只要一口咬定,我真的不知道钱在哪,三哥肯定交给林子查,我可以拿出一部分钱说是你们交代的,也可以说人逃跑了,找不到了,来个死无对证,我想怎么说都行,你猜到时候百口莫辩的人是谁?”。 听到“死无对证”,我吓坏了,好像“啊”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两只手死死捂着嘴。你靠我近了些,伸过来抓我手臂。小辉盯着门口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龙云双手捏拳,咬牙切齿。小贱茫然地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这算是什么情况,我现在跑应该是来得及的,那个白清池是吓唬人的,我安慰自己冷静冷静。可是,你没有跑的意思。小贱对着手机几乎是吼:“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人!”。 “你不敢。”,对方轻飘飘地来了句,然后挂了。 小贱举起手机,全身都在发抖,他是打算把手机砸了。谁不气,我们找了半个月,吃了多少苦,眼看要成功了,却是这么个结果,不仅一无所获,还要继续逃亡。双方现在鱼死网破,矛盾升级,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甚至是绝望。 小贱举着手,看到妇人默默地坐在那,她一言不发,呆若木鸡,他举起手机的手往桌子上拍去。 随后,小贱去看小辉:“开电视。”,移到你:“关窗。”,移到龙云:“动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沉着冷静,气场全开。 只有我还在状况外,他这是想干嘛?!? 犯罪现场 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小辉把音量调得不高不低刚刚好,我盲目地跟你去关窗。 妇人紧张了,她还没来得及喊什么,小贱的一把刀已经抵到了她的脖子上:“别喊,敢喊我就动手!”。 妇人恐怕活了大半辈子都没遇过这种事,她这一紧张,话都变多了:“你们要干嘛,有话好好说,我这个逆子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个……”。 小贱感觉有些头疼不想听,打断她的话:“别吵!快说家里钱放哪了?”。 妇人哭哭啼啼,小贱拿刀的手用力了些:“你也听到了,是你儿子逼我的,他拿了50万,在外面逍遥,不肯回来啊,我们也没办法,这个钱你们问自己儿子要,子债母偿。”。 原来小贱是这么个打算,既然找白清池没用,那就找他母亲。 可是不对,一开始不是说好了是找人的嘛,找白清池是为了证明清白。可现在,他明明是为了钱,而且为了钱,他在勒索,他在抢劫,他疯了。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他们的钱,或者说,不是他们应得的,这是不义之财。小贱这样跟白清池有什么区别,一样可恨。 难道他一开始就是奔着钱去的,什么找人,找人也是为了他的钱,现在从他母亲这里拿,他们可能拿得稍微心安理得罢了。 我觉得我被骗了,不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应该立刻马上离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反正劝小贱别这样,以及怎么帮妇人,这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根本也考虑不了这些,我现在这可是在犯罪现场啊。 我去看你,你正好也在看我。 我们同时听见小贱吩咐龙云的声音:“去找找钱在哪?”。 我们同时拉住对方的手,然后出门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贱没管我们干嘛去,我和你一直走到楼下。 你坐在车座上,打算点烟,打火机点着火,嘴里叼着烟,你一动不动,不知道把火机举起来,火被风吹灭,你还浑然不觉。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我自己也是心乱如麻。我该做些什么呢?要不要报警?可是,小贱他们只是为了钱,不会做别的什么的。可是我不报警的话,我也不知道了。我感觉我现在没法去思考,我也不想去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想管他们做的是对是错,不想知道今天会有什么后果,我只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你突然动了,只对我说了两个字:“上车”。你开着车往小区外面去,我也没有问你去哪,任由你开着,去哪都行。 你开得极慢,还没到大门口,却转弯了,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停在那,然后等。等的时候你一动不动,连烟都忘记抽了。 你要走,我便陪你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要等,我便陪你等,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你沉默,我便陪你沉默,即使思绪万千也能理清头绪。 我相信你,你会和我一起走,我不急于这一时。 如果有路人从这里经过,一定觉得奇怪,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坐在电瓶车上,两个人一动不动,宛如两尊雕塑。看着既不像电瓶车没电,因为钥匙没拔车没关。也不像情侣吵架,因为女生的头靠在男生的背上,看着挺温馨的。 小贱他们出来了,看到我们没走,三个人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厌恶。虽然没有帮忙,小贱上车的时候还是提醒你:“跟着,走小门。”。 小贱在前面开,我们在后面跟。我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龙云怀里的一个白色包装袋上,类似装衣服的那种包装袋。 一路顺利地出了小区,小贱开得较慢,怕电瓶车跟不上。经过附近的小镇,经过学校大门口,车子停在了车站,这里暂时没人。这车站我认识,有去客运东站的公交车。 一下车,小贱立刻打电话。你问他:“你打给谁?”。 他对你笑笑,像以前一样:“打给东子,车子该还给他了,叫他自己过来拿,可没空给他送回去了,等会买去z城的票。”。 你和我还坐在车上,你抿了抿嘴,嘴角翘了起来,笑得并不好看:“我们不去。”。? 再也不见,后会无期 “你说什么?”,小贱说了一句废话。他眨了眨眼,保持着微笑,看上去笑得很开心,可是说的话,让人听着很无奈,显得这个笑有点自欺欺人。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龙云直勾勾地瞪着你,他很生气,但更多的是烦躁。 小辉站在小贱和龙云的身后,他神情冷淡,语气坚定:“我也不去。”。 这句话像是给龙云扔了个炸弹,他猛地转身,推了小辉一下:“你们两个想干嘛!啊?”。 龙云推得不重,小辉的身体晃了晃,他没还手,也没说话。 不合时宜的电话通了,对方问:“喂,哥,什么事?”。 小贱对着电话勉强回了一声:“没事,打错了。”,然后干脆地挂了电话。他看看你,看看小辉,点着头:“好,很好,没问题。”。他再也笑不出来,有些失魂落魄。 你也没了刚才的假笑,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有多少钱?借我2000,行吗?我一定还。”,你说还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音。 小贱和龙云这次没那么大的反应了,两人双双说不出话。小贱背过身去,避开我们和小辉,他摸出烟盒,点了支烟。 龙云是想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走来走去,时不时抓一下自己的头发,好几次想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贱的一根烟抽完了,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浅浅笑,小贱就是小贱,永远骄傲,眉眼带笑,笑得还特别贱,所以才叫小贱。他劝龙云:“把袋子给我。”。 龙云乖乖递了过去,小贱从袋子里拿出一沓用橡皮筋箍好的钱,看上去像是一万,他手一递,十分潇洒:“拿了滚,再见!”,幸好这个时间车站没别人,不然这么厚一沓钱,指不定有人眼红。 你和小辉对视一眼,他给了你一个眼神,示意你拿。你接过钱,不甘示弱,硬气地回嘴:“再也不见!”。然后认真地数了20张,把剩下的递给小辉。 小辉面露诧异,转瞬即逝。他也是认认真真地数着钱,数了多少,我不知道,反正比你的厚。 他把剩下的钱还给小贱,刚张开嘴,小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不用说了,也不用还了,剩下这些你们不要以后也没机会要了。”。 他说完这些,把剩下的钱放回袋子里,把袋子卷好,放在衣服口袋里,做完这些,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和龙云两个人坐车离开。 没有犹豫,没有留恋,他们两个真的就这样走了。那些打牌、喝酒、吃面的日日夜夜还历历在目,转眼他们就真的走了。我今天中午,两个多小时以前才做好决定要回家,如今真的实现了,他们真的走了。事情发展得太快,我一时还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呢,这剧情走向是认真的吗,感觉人生像开了挂,我都忍不住要问苍天一句“这都可以?”。 这是事实,他们走了,车站一别,即是永别,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两个了。这群曾经歃血为盟的兄弟,如今才两个月左右的光景,却是分道扬镳了。可笑的是,一起共过苦,现在终于有钱了,却不会再一起同甘了。 小贱,再也不见。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从前种种,既往不咎。 人心难测,一念之间。 万事难全,随遇而安。 龙云,后会无期。 卿本桀骜少年郎,也曾真心付错人。 愿君酣醉三万场,醒来有人问冷暖。 劝君遇事且三思,莫留遗憾悔终身。 一朝荣华千金来,莫要迷失赤子心。 我们三个开车离开了车站,你和小辉愉快地聊着一会去哪,我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终于结束了,我应该高兴,可是,想象中的轻松并没有到来。他们一走了之一身轻,可我担心白清池来找我们麻烦,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小辉,一路顺风一 “想什么呢?问你话怎么不回?”冷不丁听到你问我。 我疑虑重重地反问你:“要是白清池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毕竟……”。 旁边并行的小辉回我:“应该不会,他犯不着,才两万块钱,他肯定不会费时费力费钱地找我们,他有那个功夫干什么不香,没必要把我们逼急。”。我懂了,小贱他们拿了两万,他本来打算平分的,结果你说拿两千就拿两千。 你满不在乎:“他爱咋滴咋滴,反正我们换个城市逍遥,任他再手眼通天,茫茫人海也找不到。”。 我倒是有些担忧:“啊,现在就走吗?我还想过年回家呢,好久没回家了,再不回家我妈都要报警了。”。 你目视前方,认真开车,随口一问:“过年啊,今天几号了?”。 我看了下手机,回:“1月16号。”。 “那早着呢,还有二十几天过年,到时候我们再回来,我陪你一起……啊呀不行,我不能去你家。”。 “为什么?”,我不解。 “没钱买礼品,怎么去呢,等有钱了再去。”。 小辉问你:“你们打算去哪个城市?”。 你脱口而出,想必早就有此打算:“d城,你呢?跟我们一起吗?”。 小辉乐了:“拉倒,看你们两秀恩爱,我可不去,我自有去处,w城。”。 你车速突然降了下来,又追了上去,很严肃地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小辉转头瞧了你一眼,微微一笑:“走之前,请你们吃个饭,去哪吃,你来定。”。 你开玩笑地问他:“怎么,发达了?你拿了多少钱?他们?”。 话只说了一半,他却听懂了:“五千,反正平分,当初帮白痴办事,这钱是应该拿的。他妈妈挺配合,他家里就两万现金,其他钱都存银行了,她又不知道密码,我们也没办法。”。 你听到这些,轻轻呼了口气,挺高兴。 我眼珠一转,有点惋惜地对你说:“啊呀,你怎么不拿五千,为什么不平分啊?现在好了。”。 你突然冲我生气,责备我:“你想什么呢,这钱我说了会还就会还!”。 我赶紧一只手捂脸,我又财迷心窍了,可真丢人,这可是不义之财,但凡我们有钱,也不会要这笔脏钱的。你本来早就走了,后来折回去等,恐怕也是为钱所困。 这个下午,我们去逛商场,买东西。我们都买了一身新衣服,从里到外,包括内衣,袜子,鞋子的。买好直接换上新的,我有种重新做人的感觉,简直脱胎换骨,大半个月了,太不容易了。旧的衣服我们差不多都扔了,毕竟那么长时间没洗过,早都臭了,那店里服务员的脸色都是绿的。只有一件我没扔,那件红色小棉袄,我们钱不多,我打算洗洗,凑合替换一下。 等我们全然一新地从服装店里出来,你身上的两千一下变成了一千三,钱用得好快,可我们已经很省了,买的都是最便宜的那种。 随便逛了一下午,天都黑了,我们去了一家普通的火锅店,你觉得这里比较便宜,毕竟我们现在没有工作,生活不稳定,还是节约的好。 吃饭之前叫来了东子,因为小辉打算吃好这顿就走了,他要把车还给东子,不然两辆车我们也不好开。? 小辉,一路顺风二 饭桌上,你和小辉有说有笑,没有一点离别的感伤,他兴致勃勃地拿着手机给我们看照片,照片上是个短发女孩,明眸善睐,笑靥如花。他挺得意地问你:“怎么样,正点不?她在w城。”。 你恍然大悟:“哦,所以你要去那,那就祝你好运,我说你跟她什么时候认识的?都没听你说过。”。 小辉有点腼腆的笑了:“我跟她网上认识的。”。 我简直震惊了,忍不住要调侃他:“啊,你又要去见网友,可别又被骗了。”。 小辉手撑额头,一笑解尴尬。 东子有点茫然,他试探地问:“小辉你被谁骗了?”。 可是迟迟没有人回答他,主要不知道怎么回。是我多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跳出几段话: 你也不是什么好女孩,不然干嘛答应和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玩不起就别玩。 你都到这来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什么,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我没钱,我自己手机也欠费了。 …… 小辉要走了,我和他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我的qq里至今还留着他的号,但是那几百个好友里哪个是他,我不知道,或许他早就把我删了,我也不知道。 虽然相识并不愉快,后来也没什么联系,但当年的我,还是愿意当他是朋友的。至于他,不重要。 吃着吃着,我们又聊到别的,刚才的尴尬已经不存在了,大家又是其乐融融,谈笑风生。 你要加东子微信,正划着手机,可是划着划着,手不动了,两眼失神。一会苦笑两声,一会唉声叹气。小辉大概猜到些什么,他也划着手机,划着划着,也跟你一样,哭笑不得。 我想问不敢问,拿过你的手机去看,你说话了:“呵呵,微信拉黑,qq拉黑,手机号拉黑,够绝,我想还钱都还不了了,也罢。”。你是难过伤心难过的,小辉也是伤心痛苦的,这顿饭吃得真是没意思透了。 也不知道吃了点什么,我本来是开心的,现在也被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 饭店外面,小辉拦了辆出租车,他一个人,没有行李,只带着四千多块钱,就这样孤身一人,去往异乡。上车之前,他留给我们最后一个微笑,这个笑让我想起,初见他时,学校对面长椅上,他笑得腼腆又尴尬。那时,两个不善言辞的人,打着骗人的心思,聊着最尴尬的天。 你对他最后喊了一嗓子:“什么时候回来了,打个电话,一起喝酒。”。 他听见这话,准备上车的身体又站直了:“一定。”,说完又不见人影了。 小辉走了,我和你久久未曾离去。 我回忆起被绑架的那天晚上,我想拉他起来却拉坏他的衣服,我和你扶着他走路,他的血淌进我的后背。 我回忆起马苏洋她们三个住过来时,小辉被挤到和我们睡一张床。 我回忆起那间小破屋里,他吻了一下我脸颊,轻轻地。 我回忆起他说要给我介绍工作,把我送去五哥的店,后来他和小贱大马路上拦着不让我走的场景。 我回忆起他们四个趁你走亲戚,候在学校门口前,我与他们偶然相遇,撞见一起“收保护费”,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嗨。 …… 小辉,一路顺风。 虽不曾善始,但得以善终。 往事如烟散,笑看是与非。 愿君遇良人,安乐共一生。 愿君得良缘,星辉亦闪耀。 小辉走了,东子也走了,你问他多借了一天摩托车,打算明天再还,他欣然答应。 一下子,大家都走了,只剩我们两个了。 你搂着我,挑眉:“走,跟爷开房去。”。 我扭扭捏捏:“这不太好。”,毕竟,我和你单独开房,还是第一次。 你嘴巴靠近我耳朵:“难道你不想洗个澡?还是舍不得房租要回那小破屋?”。 我被你抱着,头尽量离你远些,有点犹豫不决:“那,好。”。 我确实很想洗澡,既然明天要去外地了,那还是别回家了,不然我父母可能希望我留在家里。那不回家,也只能去开房了,小破屋是绝对不去的。? 喝多了 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我直接开到30度。 你先洗,我躺在床上玩手机。我看小说看得正入迷,你突然喊我:“过来帮我搓个背。”。 我吓得差点手机砸到脸上,你是认真的吗,我无比慌乱地回你:“啊?不方便,别开玩笑。”。 你可怜兮兮地嚷嚷:“哎,就是搓个背,你也不肯,这也不肯,那也不肯的,我真是太惨了,我们都……”。 我忙捂住耳朵,不想听你继续,再听下去就是少儿不宜,反正我是不会帮你搓背的。 你洗完轮到我了,我把浴室的门反锁了一下,暗自得意,然后安心地开始洗澡。 洗到一半,你来敲门了,粗暴地拍着门,喊:“你锁门干嘛,我要上厕所,快点。”。 我惊慌失措地回你:“等会,你先憋一会,我马上好了。”。 你不耐烦地叫喊着:“浴室又不是没有门,你赶紧开门,我憋不住了。”。 我这许久没洗澡,很多坑,这会穿衣服也不方便,你肯定是故意的,刚才怎么不上厕所,非要现在上。 正在我万分纠结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好像开了,我不是反锁了嘛,怎么还能开的?只听你骂骂咧咧地进来:“谁让你要锁门的,可不能怪我,是这家店垃圾,连门锁都是坏的,以后不能住这种破店了。”。 我缩在浴室角落,都没心思洗澡了,你上好厕所,我迫不及待地催你:“好了没,快点出去。”。 你的身影在浴室外面慢慢靠近磨砂玻璃门,我避无可避,生气地吼你:“你要干嘛!”。 你笑得贱兮兮:“要不要帮你搓个背?”。 我又羞又恼:“我不要,你别进来!”。 你的手已经摸到玻璃门上,语气轻佻:“没事,别客气,我技术很好的,你看我多好,你都不帮我,不过没关系,我来帮你。”。 我听着很不对劲啊,连忙身体抵在门上,你果然推门了,没推动,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推门,可是我哪推得过你。 你最终还是挤了进来,我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你把花洒关了,还真帮我搓起了背。 之后嘛,床上被窝里,你在我耳边喃喃低语:“老婆,我喝多了,我觉得我有点不清醒,真的是,酒量变差了,怎么办,我好晕,老婆,你别走,只有你陪着我了,别走,别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可能真的喝多了……”。 我本来想骂:“喝多个屁,你就装,你故意的,你绝对没醉。”。可是你说只有我陪着你了,我就没有骂出口。又听你说让我别生气,我想推开你,你的吻已经覆上来。你吸着我的嘴唇,吸着我的舌头,越吻越激烈,我快透不过气了,推又推不动你,说又说不出话。 你的吻落到耳根,落到脖子,落到肩膀,我心里慌慌的,用力推你。不知道推到哪了,你眉头一皱,低哼一声,死皮赖脸的说:“你推,马上结疤的地方又要破了,你再推我也不会让的,你说什么我都不让了,你生气我也不让。”。 我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你的吻又落了上来,越来越过分,耳鬓厮磨中夹杂着你的低声祈求和我的哽咽讨饶,我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声:“靠,你这是换套路了,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和谐,和谐,和谐…… 你把玩着手中的套套,嘚瑟道:“这玩意放了好几个月,终于用上了,你刚才为什么要喊救命?”。 我板着脸,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吻去我脸上残留的泪水,抱着我,认真道:“这是你第二次吗?”。 我面无表情:“不是,第三次。”。 “那……”你想问但一时没想好说什么。 “我们分手。”,这句话我说得猝不及防。? 与君同行 你完全不敢相信,支支吾吾的:“什,什么,你,你认真的吗?”。 我想睁开你的怀抱,你将我抱得更紧了些。我放弃挣扎,没好脸色:“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回家。”。 你还是难以接受,严肃地问我:“你说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 我没有回答,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你继续抱着我,又是道歉又是耍无赖:“你回家我也跟你去,我就住你家,你别生气了,你生气也没用,反正我赖上你了,你甩不掉的,想分手,你做梦。”。你摇了摇我,我还是闭着眼睛,不想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去哪我去哪。”你美滋滋地说完,抱着我,渐渐睡去。 第二天上午,我本来打算去原来租的房子拿身份证,可你觉得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只好去补办了。 你调侃我:“你不回家了?”。 我一本正经道:“你先陪我补证,我不想一个人去。”。 办好身份证,已经下午了,你又问我:“身份证办好了,你还不回家吗?”。 我翻了个白眼:“是我要回家,你管我什么时候回。”。 你赶紧陪笑:“行行行,我多嘴。”。 下午,我陪你买了辆二手电瓶车,六百,摩托车终于还给了东子。买好车,只剩下五百多块钱。 你又乐呵呵地问了:“我开车送你回去,要是不回去的话,我可就现在出发去d城咯,你怎么选?”。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很认真:“我选回家。”。 你笑容垮掉,不敢相信,唉声叹气,欲言又止,不确定我是真心还是嘴硬。但那些纠结转瞬即逝,你一如既往地对我耍赖犯贱:“那,你才办好的身份证不要了?”。 我焦急地去摸衣服袋子,真的找不到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拿走的,真是幼稚。 趁我找的时候,你举着我的身份证,向我嘚瑟。我扒着你,一跳一跳,够不着。 你问:“还走不走了?”,“不走了不走了。”,“还分手吗?”,“不分了。”,你这才满意地还给我。 罢了,就是你不拿我的身份证,我也会跟你走,分手只是我一时冲动的气话。我若真想走早就走了,又怎会一拖再拖三拖,其实我办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走了。旁人都是“三生有幸遇见你”,而我是前世造孽遇见你。 只是走之前,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现在不做,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回来也可能忘记-----还周灵钱。 今天是星期三,我在微信上说了要还钱的事,约好放学见,地点是一家快餐店。 周灵果然是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我们等他们来了才点吃的,每人点了一杯饮料和一些烤串。 营业员问:“你们谁付钱?”。 你看着周灵微笑:“你们付,我没钱了。”,说得理所当然,毫无压力。 她男朋友鄙视你:“不是来还钱的吗?还以为你们发财了呢,原来这么可怜,这点小钱都付不起,行了,我请。”。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你,你根本不为所动,还恬不知耻地回应:“那太好了,我坑的就是你。”。 我们四个表情怪异地坐一桌,周灵率先打破沉默:“姐姐,你们怎么突然有钱还了?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现在去找。”。说完,两根手指夹着一张一百元纸币,在她男朋友面前晃了晃,然后再递给周灵。 他瞧着钱被周灵接过,收好,这才露出欣慰的笑:“看来你们这两个朋友还是值得一交的嘛。”,我和你相视一笑。 周灵感觉他男朋友对我们态度改善,她越发高兴,拉着我的手,热情道:“我们周末一起去公园玩。”。 我非常遗憾地丧着脸:“不行啊,我们要走了,”,我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然后声音小了点“我们有仇家追杀,只能去别的城市了。”。 周灵又是震惊又是难过,神情复杂:“真的吗?仇家是谁?怎么回事?你们要去哪?哎!”。 “白清池呗,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他欠我们钱,我们闹了点小矛盾,打了一架,所以出去躲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向她点到为止,解释得恰到好处。 她挺落寞,咬了一半的烤串也不吃了,我安慰她:“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最多过年,过年我肯定回来,到时候一起玩。”。 她又重新吃起了烤串。 后来我们聊了些有的没的,聊到了以后,聊到了梦想。周灵问我:“你打算找一个什么工作?”。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没有正经地上过班,根本不知道工作应该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什么梦想,大概就是找个普通的工厂,做着日复一日的工作,拿着固定不变的工资。 我反问她:“那你呢?”。她十分憧憬,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她想考高中,考大学,想当个老师,她和她男朋友成绩都不错,应该是有希望的。我真是自愧不如了,没想到她比我有追求,他们两个简直是人间理想,望以后也能相互成就。我原本以为她与我示好是因为我认识一群混子,原来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值得交往。我还想对她说好好学习,千万别学我没考上高中,沦为俗流,原来最后是她引导了我,令我深思未来何去何从。 只是这样一个三观正,学习好,单纯可爱的女孩,我们之间最后还是因为距离,慢慢淡了联系。很多人生活中都会遇到这样的人,以前关系不错,可后来各奔东西,最后没了联系。像那种“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朋友真是寥寥无几,不过我想,曹蕊算一个,还有我职高时的同学算一个,我与她们不常联系,但一定不会断了联系。我很遗憾,我与周灵没有缘分,她真是个极好的朋友。 在对梦想的深思中,我与她告别。愿她以后得偿所愿,不忘初心。 晚饭过后,你打算开房去,因为电瓶车开不了长途,开到一半就会没电,所以只能明天出发。 上午9点,我们出发了,没有半点行李,只带着200块钱,就这样去闯荡了,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最穷的时候都过来了。 艰难险阻与君同行,荣华富贵与尔共享。 路上你打了个电话,说是下午去岳晓东家充电,因为那边的共享充电站没多少。我想到这个人,总觉得没好事。 (第一卷完)? 竟然是王言 杨月华关闭文件,拔出u盘,她想写的故事还没有写完,可她没时间写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杨月华和龙冽推着没电的电瓶车走了有十几分钟,终于找到岳晓东住的地方。 d城外地人口众多,小区较少,平房较多,所以各种朝向的出租房应有尽有。岳晓东住的这里也是十分有趣:正常朝南的那两间一定是房东住的,这会从外面上着锁呢,挨着的两间是朝东的,挨着朝东的两间是朝北的,整个看上去就是房子围成了大半圈,就东边是一条路,中间院子是正方形。 龙冽推着车,来到一间朝东的房子前,他拎起地上一只运动鞋,倒扣过来,又拎起另一只,倒扣过来,一声脆响,鞋子里掉出一把钥匙。刚才岳晓东电话里说门钥匙在鞋子里,他有事不在,让他们自便。 打开门,杨月华眼睛都直了,别看这里地处偏僻,户型奇葩,外形简陋,屋子里面那硬件是一应俱全。席梦思的床垫坐上去超有弹性,电磁炉微波炉那是标配,连衣柜都是带镜子的,不知道他一个男的干嘛要这种带镜子的衣柜。除了这些,竟然连冰箱和空调都有,这日子过得她好生羡慕。 龙冽一进屋,立刻忙活起来,先给电瓶车充电,然后找手机充电器。没错,他们真的没有行李,除了两百块钱,两部手机,连充电器都没有,之前都是用的宾馆里的。 他找到充电器充上了电,看了下时间,下午一点半。他们路上充过一次电了,也吃好了午饭,现在打算等电瓶车充好电就去找工作,如果今天太晚就明天。 杨月华在屋子里又找到一个充电器,给她的手机也充上了电。龙冽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两张十块钱纸币,懒散地喊:“老婆,帮我去刚才看见的那个小店买包烟,再买点辣条,你看着办买。”。 她拔掉刚充的手机,接过钱,絮絮叨叨地出去了。小店不远,一分钟的路程,买好回来,他们两个就一边啃辣条一边玩手机,好不惬意。 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是女生哭哭啼啼的声音,好像说的是“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这样的话,那声音听着有些可怜。杨月华瞬间来了兴趣,想八卦一下,打算看看是什么人在外面。 门一打开,尽管多日不见,她还是一眼认出,那个抓着女生不让她跑的人是岳晓东。只不过他现在一头蓝色的头发,看着很雷人,但又实在好看。那个女生穿了件银色棉服,粉紫色的长发,齐刘海,扎两个辫子。这两人的形象站在一起,真真是好配啊,俊男靓女,闪瞎人眼。 只是现在的两人看着状态很糟糕,一定在吵架。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可怜兮兮。岳晓东拉着女生,女生被他拖着走,却不反抗,她这才看清,原来女生的手被绑在了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仇什么怨,她还以为是什么情侣吵架呢,看这样子根本不是。她不免想入非非,怀疑撞上了什么犯罪现场,这叫什么事呀,他们运气可真好,才躲过一场又来一场。 在她开门的时候,岳晓东看见她了,他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继续拖着女生,往屋里走。那个女生脸上挂满泪水,一个劲地求饶:“求求你了,我错了……”。 当她看见杨月华的时候,顿时,不哭了,不叫了,两眼发光,破涕为笑,她有点莫名其妙。王言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冲她激动地求救:“月华姐,月华姐,救救我,救救我……”。 杨月华很迷茫,问题一个接一个:她是谁?她怎么会认识我的?为什么我不认识她? 她把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个过滤一遍,想起来了,会叫她月华姐的,长着这张有点眼熟的脸的----她竟然是王言。 思考的功夫,岳晓东拉着王言已经到了她面前,她不得不先让到一边。 他抓着王言进屋,对龙冽客气道:“你们先去附近逛逛,等到晚上再过来。”。 龙冽目不转睛地盯着王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言见这两个旧相识对自己不闻不问,一声不吭,而且,龙冽拉着杨月华的手,打算出门了。她觉得指望不上这两人,于是剧烈挣扎起来,趁着岳晓东掉以轻心,让她跑出门外。 可是岳晓东眼疾手快,立刻又把王言抓了回去,有些不耐烦地对他们下逐客令:“我现在我点事要办,不方便。”。 龙冽去拉杨月华的手,把她硬是拉出门外,岳晓东毫不留情地把门一关。 她感觉有点矛盾,他们的电瓶车还没充多久,还要继续在这里充电。可是王言,她刚刚可是哭着喊着要自己救她呢,就算不是王言,是别的什么不认识的人,既然被自己遇上了,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你别多管闲事 龙冽拉她走远了些,她很失望,正要开口,他先开口了,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不太方便,要不你就说有东西落屋里了,先看看情况。”。 她转怒为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的。 她跑过去敲门,岳晓东很不爽,隔着门发火:“谁?滚蛋!”。 他那么凶,搞得她都有点紧张,说话也战战兢兢的,好像自己做了错事一样:“我,我钱包落屋里了,我们要去买东西,急着用。”。 屋里一阵沉默,随即,岳晓东说话了:“烦,等会。”。 他终于开了门,只是,这门有点小,他只开了一个缝,问:“你放哪了?我帮你拿。”。 她踮起脚尖,想看看屋里的情况,可是什么也没看到,只好弱弱地回:“那个,我忘了,我得找找。”。 岳晓东啪地关上门,隔了一会,又啪得打开门,总算让她进去了。 屋里,王言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被贴了一段透明胶带。她此刻见到杨月华又回来了,感觉又看到了希望,呜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杨月华装模作样地开始找起来,她先是去床上翻了被子,又翻了枕头,枕头底下是一包套套,她冷静地默默把枕头摆好。 离开床边,她往王言的身后绕,把手放进口袋里,然后假装恍然大悟,她看着岳晓东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我给忘了,在我袋子里呢,不好意思啊,你继续。”。 岳晓东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王言呜呜呜地摇着椅子,她不动声色地握着口袋里的水果刀,就是常备的那一把。 “你们这厕所在哪?”她随意地问了一嘴,脚步却暗中靠近了一点王言的位置。 岳晓东看在眼里,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她,他饶有趣味地回:“在外面,跟我来,我带你去。”。 她内心窃喜,面上冷静。待岳晓东转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捏在手里很久的刀递给王言,另一只手做着嘘的动作,眼神示意王言拿好,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 王言手是能活动自如的,她接过刀,可是,她手臂不能动,所以这刀打不开。她想哭,暗骂这位姐莫不是个傻子。 王言才接过刀,岳晓东忽然转身,王言赶紧把刀往屁股底下藏。 岳晓东径直朝她们走去,他一下子就摸出那把刀,冲着杨月华冷笑:“你当我眼瞎啊?”。 杨月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干笑三声“呵呵呵”,她嬉皮笑脸地解释:“那什么,大家都是认识的,有话好说,王言她怎么招你惹你了,多大点事嘛,别生气。”。 岳晓东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十分客气地回应:“嫂子,你别多管闲事,麻烦先出去。”,他对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杨月华不为所动,态度生硬,她看了一眼王言,王言对着她挤出一滴眼泪,她决定非管不可了:“王言确实是我朋友,有什么事情不能用语言解决的呢?”。 岳晓东很头疼,今天真是够倒霉的,他很想把她拎出去,但毕竟是朋友的女朋友,难免会尴尬。 就在岳晓东纠结该不该把人拎出去的时候,龙冽在门外非常合时宜地喊了声:“月华,你东西找到了吗?”。 岳晓东走到门口,他双手叉腰,脸上带笑,对龙冽说:“你们两唱双簧呢?”。 龙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那个女孩确实是我们朋友,嗯…… 他没有明说,岳晓东也懂他的意思,岳晓东有些抓狂地走来走去,他烦躁地说:“卧槽,我今天真是日了狗了!不对,卧槽!嗐!”。 龙冽试探地问了声:“你淡定点,到底咋回事,能说说不?”。 岳晓东瞪了一眼王言,无比鄙夷:“那个傻逼女人偷我手机。”。 龙冽和杨月华同时从王言身上收回目光,对视一眼,再同时尬笑。王言委屈巴巴,眼里泪光闪动。 还是龙冽先开口:“那你手机?”。 岳晓东找了张凳子坐下,他颇为得意:“要不怎么说她傻逼,当场就被我发现了,抓了个现行,手机当然是没丢,幸好没丢啊。我说你偷什么不好,非要偷手机,你偷钱我都不一定那么生气。”,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起身冲到王言面前,冲她指指点点,王言埋头沉默。 龙冽借机默默进门坐到一张凳子上,杨月华赶紧跑过去坐到他旁边,岳晓东骂完转身,也坐到一张空凳子上,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 “那既然手机没丢,那这事就算了。”杨月华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她感觉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岳晓东应该会给个面子让这事算了的。 岳晓东没看杨月华,他盯着龙冽,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龙冽试探的目光望着岳晓东:“要不我晚上请你吃饭,这事就算了?反正都是朋友。”。 杨月华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龙冽。她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只有二百块钱,请吃饭如果不够岂不是很尴尬,而且今天还没找到工作,这个钱还得留着住宾馆呢。? 开局如此顺意 龙冽冲她眨眨眼,她知道他让她不要担心,她便默默无言。 岳晓东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面露微笑。罢了,多几个朋友总比多几个仇人要好,他一向广结善缘,朋友是越多越好。“那行,晚上我叫上几个朋友一起。”他说着去拿了剪刀,帮王言把绳子解了。 王言从椅子上直跳而起,她激动地去撕嘴上的胶带,一会皱眉喊疼,一会兴奋大笑。她把撕下的胶带随手一扔,向杨月华跑去,一把抱住她。杨月华被她突然抱住,身体不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王言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松开。 杨月华的脸顿时变成五颜六色的,她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可对着王言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她只能在心里无奈三连问:“我们有那么熟吗?至于那么激动吗?干嘛要亲我?”。 龙冽在听到岳晓东说要再叫几个朋友的时候,他的脸色十分不好,耳朵也隐隐有些泛红,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嗯,我还没找到工作,人多的话可能超预算。”。他上一分钟还说要请客,下一分钟就说没钱,真是啪啪啪打脸,这么尴尬的事,他倒是说得坦然。 岳晓东秒懂,他很理解地拍拍龙冽的肩:“晚上我请客。”。 王言坐在杨月华旁边,她嬉皮笑脸地问:“我能去吗?我也要去。”。 岳晓东不耐烦地应了声:“随便。”。 杨月华简直无语,她小声问王言:“你不嫌尴尬吗?”。 王言笑嘻嘻地,她一点都不顾忌岳晓东在这,得意地说道:“有的干嘛不去。”。 杨月华感觉她是同道中人,不免会心一笑。 龙冽看着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杨月华和王言聊天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的,一直都是埋头沉思。后来他好像做好了决定,厚着脸皮说:“能不能先借我点钱,等我发工资还你?”。 岳晓东好奇:“你之前都在混什么,混得也太差了。”。 龙冽手扶额头,不与他对视:“一言难尽呐。”。 岳晓东开玩笑似的说:“要不跟哥混?”。 龙冽放下手,严肃起来:“先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再说,稳定点。”,他这是非常明确的拒绝了。 岳晓东也无所谓,他笑呵呵地拿出钱包,问:“借多少?”。 “随便,五六百都行。”。 岳晓东认认真真地数了一千,递给龙冽,十分豪爽:“不够跟我说。”。 龙冽接过钱,眼中有瞬间的闪烁,他与他只是以前上班时认识的,认识的时间不长,关系也只是一般,他是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借钱的,他却毫不犹豫地借了,这份情他会记着的。 之后王言觉得无聊,拉着杨月华要去附近的小卖部转转。屋里,龙冽和岳晓东聊着一些男生之间的话题。屋外,杨月华和王言聊着女生之间的话题。 杨月华拨弄了一下王言的头发,问:“我记得你不是短发吗,怎么变这么长了?”。 王言神秘一笑:“其实是假发。”。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王言拉着杨月华的手,拉着脸撅着嘴:“你们感情真好,真羡慕,不像我。”。 杨月华疑惑:“我记得你不是有男朋友的吗,叫什么轩的。”。 王言眼光黯淡:“早分了。”。 杨月华不免要一番语重心长了:“分了就分了,反正你还小,急什么,不过你以后可长点心,别干那种蠢事了。”。 王言连连点头:“肯定不会了。”。 杨月华认真地问她:“那你接下去打算干嘛?”。 王言反问:“那你呢?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来这座城市了?龙云他们呢?”。 “我们来这找工作上班呗,至于龙云他们,我也不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言拉着她的手抖起来,欢呼雀跃的样子,再无半点不快:“那我们一起去找工作,太好了,有伴了。”。 杨月华被王言的笑声感染,也学着她的样子,傻呵呵地笑着,她觉得在这个异乡遇到一个同伴,真是一件很开心的好事。开局如此顺意,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晚上准备去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一点小矛盾,杨月华他们的车只能坐两个人,而岳小东又不愿意带王言,这可这么办呢? 最后决定,龙冽和岳晓东一辆车,杨月华和王言一辆车。前面岳晓东开车太快了,他只好开开停停。后面王言开车费劲地跟着,毕竟她没带过人,不熟练。不过杨月华也没带过人,她更不敢开。? 初相识 一行四人顺利来到饭店,岳晓东选的是一家挺有档次的饭店,不普通但也不奢华。 包间里只有一个人安静地玩手机等着,杨月华进门的时候,岳晓东正向龙冽介绍:“这我兄弟,徐清风。”,这个叫徐清风的男生放下手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龙冽也回以微笑,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龙冽。”,简单的介绍过后就没了下文。 杨月华觉得徐清风真是人如其名,一徐清风来,干净,秀气,斯文。他还带了副眼镜,只不过没有镜片,虽然挺装的,但是装得恰到好处,显气质。 岳晓东在打电话,他催促着:“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又在泡妹子,不等你了啊。”。挂了电话,岳晓东果然不等了,他先点菜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包厢门被推开,人终于来了。来人身形瘦小,长得跟猴儿似的,搞笑的是,他头发挺长,齐刘海,头顶扎了个小辫子。杨月华看到他的时候有点想笑,因为他长得太搞笑了。 这人假装生气:“好啊,你们还真不等我,下次我请客也不等你们,哼!”。 岳晓东不屑:“拉几把倒,你还会请客,要不今天你请。”。 这人不高兴了:“那不行,今天我迟到了,我不请,下次你们迟到了,我就请,比谁来得晚,早到的请晚到的,就说比不比。”。 他说得很认真,可是没人理他,谁愿意比晚到,比来比去,干脆别吃了,这人脑回路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这人自顾自地坐到空座位上,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停留在王言身上,很直接地开口:“美女,加个微信呗。”。 王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乐呵呵地介绍:“我叫王言,语言的言,你呢?”。 这人直接起身,坐到了王言的旁边,他看王言的眼神一点不带收敛的,殷勤地说:“小辫子。”。 王言很疑惑,王言旁边的杨月华可忍不住了,她用手挡脸,实在是想笑,因为他不仅人搞笑,名字也搞笑,虽然这不是他的真名。 小辫子见王言疑惑,又重新介绍了一下:“哦,于天杰,不过大家都叫我小辫子。”。 王言动手巴拉了一下他的辫子,笑着说:“你挺可爱的嘛。”。 他也乐呵呵地回应:“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两个人愉快地聊着天。 没聊几句,小辫子注意到王言身旁的杨月华,他又搭讪了:“这位美女,加个微信呗,你叫什么?”。 杨月华看了眼龙冽,对小辫子婉言谢绝:“杨月华,不过姐姐有男朋友了。”。 小辫子看到坐在杨月华旁边的人,他想这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了,他挺尴尬地问了声:“兄弟,不好意思,认识一下。”。 龙冽冷冷的,酷酷的:“龙冽。”。 小辫子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这名字霸气,龙哥?冽哥?你是哪条道的?”。 龙冽低调地回:“打工人的道。”。 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是小辫子在说话,他话最多。龙冽·岳晓东·王言三个聊得不亦乐乎,王言还喝了点酒。杨月华和徐清风两个默默吃菜,认真干饭,偶尔听到些好笑的,就跟着乐一下。 结束的时候,龙冽推着电瓶车走前面,杨月华扶着王言跟后面,他们找了最近的一家宾馆,一家看上去不会很贵的宾馆。 龙冽问王言:“你有钱吗?”。 王言还有点发酒疯呢,傻兮兮地笑着:“啊,钱,我没钱呀。”。 龙冽抓了抓头发,他很无语,怎么摊上了一个蹭吃蹭喝的主,他不客气地说:“没钱啊,那你睡大街。”。 王言拉着杨月华的衣服摇啊摇:“月华姐。”。 杨月华就劝了:“不会让你睡大街的,但是你不会一分钱都没有了?”。 王言一秒变乖巧:“我只有30块钱了,又找不到工作,所以才会去偷手机的,我真的没办法啊,我保证说的都是实话。”。 龙冽翻了个白眼:“帮你开房可以,这钱你得还啊。”。 王言信誓旦旦:“好,发了工资一定还。”。 于是他们开了相邻的两间房,两人把王言送到房间,她吐了一会,闹了一阵,终于睡了,他们才离开。 第二天他们8点就醒了,结果王言磨磨唧唧,一直等到9点才去找工作。不过找工作非常顺利,他们三个买了些牙刷毛巾之类的日用品,就跟着老板去了宿舍。 这里的厂子虽小,一共不到10个工人,但分男女宿舍。 杨月华和王言拎着大包小包,迈入这个小宿舍,宿舍里有家当,是有人住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这操作很无语 这个宿舍是真小,只有两张上下铺,最多只能住4人。但现在一张上下铺已经占满了,下铺铺着被褥,被子没叠,凌乱地铺着,被子上还有几件衣服,像是内衣袜子,其中一只袜子上还有破洞。上铺就更乱了,有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有好几个各式各样的包包----有些还是名牌,但是不是仿的她也分辨不出,还有牙刷杯之类的,但都是放得东倒西歪。两边的床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也摆满了东西,有口红,有耳环,有发卡,有镜子等等。 王言很无奈地抱怨了句:“不是,我们的东西都没地方放了。”。 杨月华没有说话,她猜想,这个女生应该是个爱打扮,爱虚荣,爱钱的人,说得不好听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老板和老板娘送来被褥,她们铺好床,还没来得及整理行李,就到了吃饭时间。 吃饭的时候,杨月华数了一下,在这边工作的男生有4个,女生有5个,加上老板和老板娘,一共11个人吃饭。老板很随和,他自己做饭,和员工同吃,用的是一张圆桌。虽然这是一家私人的小作坊,工资计件制,但杨月华觉得这里包吃包住,工作氛围挺和谐,在这上班挺好的,以后不能再混日子了。 杨月华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另外三个女生,她在猜哪个才是和她们住一起的室友。一个戴耳环穿黑色收腰棉袄的应该不是,一个吃饭还要戴个帽子的也应该不是,最后一个披发穿白色棉服的应该是。其实三个人穿着都差不多,但最后一个白衣服的化妆了,她都看见对方的眼线了,所以杨月华猜测是她,不知道对不对。 晚饭过后就下班了,到了验证的时候,杨月华猜的果然没错,那个穿白衣服的女生进了宿舍。 杨月华和王言一起进屋,那个女生很友好地向她们打招呼:“嗨,两位美女。”。 王言自来熟地跟她聊起来:“嗨,我叫王言,你呢?”。 女生热情地介绍:“我叫顾敏,你们来真是太好了,终于有说话的人了。”。 王言坐在桌子旁边问:“厂里另外两个女的怎么不住这?”。 顾敏坐在桌子的另一面,正照着镜子,回:“她们是本地人,所以回家住,我是四川的,你们呢?”。 王言听了可兴奋了,直跳起来:“真的吗,我也是。”。 于是两个自来熟的女生刚认识就抱在了一起,杨月华坐在王言的床上有些插不上话,只好默默看手机。为什么是王言的床呢?因为王言睡下铺,杨月华睡上铺。那为什么要这么分配呢?因为下铺方便,上铺还要爬,王言一个撒娇,杨月华就同意了。 顾敏把她的东西稍微理了理,杨月华和王言的东西终于有地方放了,整理好行李,三个人愉快地聊着天,刚认识的朋友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杨月华感觉王言和顾敏两个人很投缘。 聊天期间,龙冽来敲门,说是和新同事一起去浴室洗澡。杨月华感觉真无聊,一下子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了。不过很快就不无聊了,顾敏说要带她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去之前,顾敏补了下妆,王言戴上了她的粉色假发-----之前没戴是怕不好找工作。两个女生把目光落在杨月华身上,她身体往后一缩,紧张兮兮地问:“你们要干嘛?”。 顾敏挑了挑眉:“帮你也化个妆。”。 最后顾敏和王言两个一起上,给杨月华化了眉毛,瞄了眼线,涂了口红,杨月华照了照,还真换了种风格,更成熟了。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出发了,她们开的是一辆电摩,这车是顾敏问朋友借的。 顾敏开车带着她们两个开了很远很远,最后来到一处轻别墅区,顾敏把车停在附近有监控的商店门口,三个人步行过去,毕竟能出入这种小区的哪家不开汽车,开个电瓶车保安肯定不让进。 杨月华搞不懂顾敏来这是干嘛,稀里糊涂地跟着,她们三个走到小区里一处公众座椅那,三人这就坐下了。 王言好奇:“咋们来干嘛?”。 顾敏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故作神秘:“一会就知道了。”。她点开微信,开始摇手机,添加附近的人,那操作娴熟无比,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做。王言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夸顾敏聪明,两人交流心得,不亦乐乎。 杨月华很无语,她认为这两人是狼狈为奸,就这样也能傍“大款”,真是痴人说梦。她要是早知道是来做这事,那肯定不会来的。她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等着,时不时问一声:“怎么样?加到没?”。? 深夜的女生宿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深夜9点半了,杨月华不顾形象地戴着衣服上的大毛领帽子,把她的脸遮得都看不清了,她实在太冷。 “我们回去,你们聊得怎么样了?”杨月华靠着椅背,手缩在袋子里,懒懒地问。 “好,回去回去,明天再接再厉。”这是顾敏说的。 杨月华差点没喷,她赶紧声明:“明天我可不来了。”。 三人一无所获地回去了,回到厂里都10点了,杨月华从车上下来,看见隔壁的男生宿舍一片漆黑,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回来。她不安地给龙冽发了个消息“在哪?回来没?”,很快有回复“在路上。”。 龙冽没回来,她躺在床上睡不着,而且下铺两个也很吵,时不时地发个语音,根本睡不了。 突然,杨月华坐起身,披了件外套,喊了一嗓子:“王言,帮我拿下笔。”。 王言还没脱衣服躺下,她只盖了个腿,但她还是嫌冷,不耐烦地问:“你要笔干嘛?”。 “写字呀。”,杨月华把一只手从床边伸下去接着,她催:“快点。”。 王言不得不下床,她迅速拿到笔递给杨月华,特八卦地问:“写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杨月华爽快答应:“没问题。”。 王言接到杨月华刚写好翻好的那面认真地看着,她还念了出来:“落霞与孤什么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浩浩乎如什么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这都什么呀,还你还你。”。她嫌弃地把本子还给杨月华,杨月华合上本子,轻柔地放在了枕头底下。 这时,王言手机铃声响了,不知道是谁给她打电话,她没开扩音,但杨月华还是听见了,对方是个男生。两人聊的无非是一些我请你吃饭,我请你去玩之类的,但那个声音好像不是上次吃饭见过的小辫子,王言可真忙。杨月华摇头不语,似笑非笑,一会又笑容消失,眉头紧锁,因为她听见王言说了两个字-----陈浩。 陈浩,耗子,这名字有点耳熟,虽然没有林忍的名字熟,但她还是有印象的,不知道会不会是同名同姓,但愿。 一直到王言挂了电话,杨月华憋了很久,终于很严肃地问王言:“你有跟你聊天那人的照片吗?我可能认识他。”。 王言没看见上铺杨月华的表情,她还挺开心地翻着手机,找到了照片。杨月华头挨着床沿边,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那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陈浩,天下之大,竟然这么巧,她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诸多疑问一一涌上心头。 杨月华追问:“我认识他,你怎么跟他认识的?他现在在哪?”。 王言还以为是杨月华的朋友,她乐呵呵地聊起来:“这么巧呀,我就随便加人加到的,他还说要请我吃饭呢,可惜离得太远,你说这人怎么样啊?有戏没戏?”。 顾敏也八卦起来:“请你吃饭,他在哪?给我看看帅不帅?”。 王言把手机屏幕朝向顾敏,有点可惜地回:“不在一座城市。”。 杨月华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告诫王言:“这人不咋样,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小混混,而且有靠山,不干什么好事。”。 王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似乎挺有兴趣地接着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杨月华含糊其辞:“我男朋友认识他,跟我提过。”,她没有说那件事,主要是有顾敏在,她和顾敏不熟,所以不提的好。 王言盯着手机,有一阵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杨月华没看见王言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只当她听进去了。 宿舍渐渐安静,没有人聊天了。在杨月华打算睡觉的时候,她听见窗外有一个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老婆,睡了没?晚安。”。 杨月华躺在床上睁开了眼,应了声:“晚安。”。 龙冽听到回应,会心一笑。可随后又听到两个声音,他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顾敏说:“哇哦,好温柔呀。”。 王言说:“这么晚还秀恩爱,咋不睡一起呢。”。 当然,杨月华对这些和龙冽一样,不予回应。 上班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没想到王言是这样的人 这天下午,活不多,王言问大家:“等会我要去镇上一趟,你们要帮忙带点什么吗?”。这种私人厂很随意,只要活干完了就下班,王言是学徒,在学会之前没有工资,所以可干可不干。 一个男生放下手上的活,他找出五十块钱,交给王言:“帮我买点吃的,买个汉堡,再买瓶饮料。”。 王言接过钱,一个劲地笑:“好的好的。”。 那个男生旁边的一个男生也掏出钱给王言:“被你一说我也饿了,我也买个汉堡。”。 一个女生给了王言三十块钱,叮嘱她:“买两杯奶茶,口味等会打电话。”。 王言收着钱,笑得合不拢嘴,她念念有词:“好好好,两个汉堡,两杯奶茶,月华姐,你要带点什么吗?”。 杨月华给了她二十:“奶茶。”。 龙冽在一旁咳了两声:“你要喝奶茶,我今天晚上跟你一块去买。”。 杨月华看了看龙冽:“可我现在就想喝,才两点,晚上早着呢。”。 龙冽不说话了,专心干活。 王言问到顾敏,顾敏打算跟她一起去买,怕她一个人不好拿。 两个人收好钱准备走的时候,龙冽跟了出去,他对王言有些担忧:“你们别开我的车。”。 “不开不开,顾敏有车。”王言不耐烦。 龙冽盯着她们,直到她们走了,这才回去继续工作。 时间从两点到了三点,整整一个小时,她们还没回来。一个女生打电话了,她打给王言,没人接,打给顾敏,也没人接。从厂里到镇上开车最多十五分钟,加上买东西的时间,也该回来了。 其他人也一个个打起电话,统统没人接,其中一个说:“我刚才明明看见顾敏手机电是够的,怎么不接电话呢。”。 杨月华也隐约有些不安,王言和顾敏该不会不回来了,她有点不相信,可能她们出事了? 突然一个女生一声尖叫,吓众人一跳,她破口大骂:“卧槽,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把我拉黑,我这是被骗了,气死我了,我的三十块钱啊!”。 杨月华立刻打开手机去看,王言把她也拉黑了,如果她能拉黑人的话,应该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一时间,厂子里都是电话打不通的声音和骂人的声音: “你才三十,我还五十呢,臭不要脸的。”。 “算起来她骗了我们有一百五,真是没想到啊。”。 “是啊,没看出来,小小年纪,心机叵测。”。 “真是学到了,还能这样骗人。”。 “真丢脸,我竟然被一个比我小的小丫头片子给忽悠了。”。 …… 杨月华听不进这些议论纷纷的声音了,她想起今天中午吃好午饭的时候,王言和顾敏两个人神神秘秘地在打电话,她依稀听见什么“你怎么来了?”,“你到哪了?”,“去哪吃饭?”之类的话。她不在意王言有没有骗她二十块钱,她担心王言和顾敏会去找那个陈浩,她生气王言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可能王言真的走了,杨月华想起,刚来这个厂里吃饭的时候,王言嫌弃菜烧得不好吃,她还嫌弃宿舍条件太差,连空调都没有。 她想起王言干活的时候嫌弃这工作太难了,学不会,总是把活分给杨月华。当时杨月华也觉得很难,能理解,她就崇拜起了龙冽,他做得很熟练,以前学过,他认真工作的模样很迷人。 她又想起那天岳晓东请客吃饭,散局的时候,小辫子问王言:“你晚上睡哪?”。还没等王言说话,杨月华先替她回答了:“我是她姐,当然我帮她开房。”。她不知道小辫子是不是随口一问,但她不想王言会被人有机可乘。 她甚至后悔自己没跟王言讲清楚那个陈浩的事情,让王言误以为对方混得很厉害。 可是,王言要走,她怎么留得住,她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可是,王言她没有学历,又不想安分上班,她在社会上能干嘛? 而且,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学习知识,塑造性格,树立正确价值观的关键期,她跟着顾敏,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杨月华再次见到王言的时候,她后悔当初没能留住她,王言浪费了一生中记忆力最发达的时期,(人的记忆力18岁发展到顶峰,25岁以后缓慢下降。)她的人生观也因为经历的事情变得乱七八糟。 当天晚上,王言和顾敏当然是没回来。 龙冽对杨月华说:“这个白眼狼,早知道当时不救她了,我预感她没那么好心,还真是,好了,被她骗了二十元奶茶钱,都说了晚上陪你去买,你是傻的吗,没听出我什么意思吗!”。 杨月华洒脱地笑笑:“算了,你不是还给她付了房钱,一百多呢。”。 龙冽一听到这个更来气:“你不说我都忘了,算了,还不是你要收留她,走了好,一了百了。”。 这天晚上杨月华和龙冽下班后一起去买了奶茶,逛了会街。回去后杨月华把自己的被褥搬到了下铺,没想到才过了一天的室友生活,不过一个人住也挺好,还有顾敏留下的一堆化妆品。不过她发现贵的都带走了,只留下一些不值钱的。 几天后,杨月华发现自己干不了这份工作,因为这需要技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以她的手速,一天只能赚个二十几块钱,那还不如重新找个工作。 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龙冽的时候,他除了有点不舍,也只是叫她找新工作的时候路上小心。? 搬到岳晓东家隔壁 于是杨月华辞职了,这份工作比她以前上班要好点,起码坚持的时间长了点,希望下份工作能坚持到发工资。 她在网上看到招聘信息,学着邵秋水以前的口吻打了电话,对方告诉了她地址,让她去一趟。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去找工作,她惴惴不安,心跳加速,害怕自己语无伦次。 她很快找到应聘的地方,是一家洗浴中心,她之所以找这个工作,是因为它做24小时休24小时,她感觉休息时间多。 进门后,她怯生生地对前台说了句:“我是来应聘的。”。 前台的女生拿起对讲机:“经理经理,应聘的来了。”。 她站在大厅,假装看着手机,忐忑地等着。 有人喊:“经理好。”,她也莫名跟着喊:“经理好。”,连经理是谁都不知道呢。 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士走向大厅的沙发,他笑眯眯的,坐下后把手里的纸和笔放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对杨月华招招手:“小姑娘,过来坐。”。 杨月华在经理侧面的小沙发上坐下了,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这般不善言辞怎么找工作啊。 后来经理只说了4句话,她只回答了8个字。 “你多大了?”,“十八岁。”。“以前干过这种工作吗?”,“没有。”。“你明天中午12点过来上班,稍微早一点。”,“啊?”。“把这张表填一下。”,“好的。”。 于是杨月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工作了。 她中午到厂里收拾行李的时候,老板让她在那里吃了午饭再走,她本来不好意思,感觉都辞职了,可是老板说没事,就当干了那么多天的报酬,她这几天是没有工资的。 吃好饭,龙冽帮她一起收拾行李。他一边整理一边说:“我请了半天假,我们去找地方租房子,这集体宿舍我真是住够了,终于能搬走了,你懂的。”。他得瑟地笑着,眨了眨眼睛。杨月华推了他一下,无言以对。 老板过来收被褥,毕竟没人用,一直放着有灰尘。龙冽给老板递了根烟,很熟络地问:“老板,这附近哪里租房子比较便宜?”。老板接过烟,点上:“那就不知道了,我又不需要租房子,关心不到这些。”。 龙冽想到岳晓东,他也许知道。龙冽抱着试试的心理,给岳晓东打了电话。结果岳晓东说他们那有一间空房间,有空调,有衣柜,只是卫生间共用,还说不收他们房租,交个水电费就行。这简直太诱人了,像这种有空调的房子,老板说这里大约一个月五百。而且杨月华记得上次去的时候还看到有冰箱,有微波炉,要是卫生间有淋浴的就更好了。不过条件虽好,她想到一个问题。 杨月华问龙冽:“你知道岳晓东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龙冽知道她担心什么,认真道:“我说他在饭店当经理,你信吗?”。 杨月华重复着:“经理?”,她实在有点不相信。就他那种样子,上次见他可是一头蓝发。而且下午也没去上班,说请假就请假。更何况饭店经理要么就是干服务员干得久干得好,于是被提拔了;要么就是跟老板是熟人,靠关系走后门。杨月华猜,岳晓东肯定是后者,否则他年纪轻轻,也就十八岁左右,凭什么当经理。 杨月华问:“你确定吗?”。 龙冽点点头:“确定,上次问他借钱,聊天的时候他自己说的,听说他跟了一个混得挺牛逼的大哥。”。 杨月华了然:“哦,那你知道他大哥是干什么的吗?”。 龙冽垂眸凝思:“不知道,先住着,等找到合适的再搬走。”。 于是,他们开着电瓶车,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去了岳晓东他们住的地方。他们到的时候岳晓东也才刚到,带着他们开门看房。杨月华看了看房间,挺满意的,看了看卫生间,她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卫生间是精装修,有洗脸池,有镜子,有淋浴,一应俱全,这样好的条件上哪找,关键不要钱。 岳晓东这次来得挺匆忙,给了钥匙,没有十分钟就走了,而且他的头发变回了黑色,可能也是假发。 杨月华和龙冽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他们还买了被褥,一切整顿好,时间还早,下午三点,又一起去厂里把剩下的活干完,杨月华也帮了会忙,这个厂挺随意,就算不在那工作也可以帮忙,工资算龙冽的。 下班回去的时候岳晓东他们不在,一直到他们睡着,也没听见岳晓东他们回来的动静,看来他们不常住这里,杨月华很开心。 第二天龙冽很早就去上班了,而她要到中午12点,她在那呆了一上午,岳晓东他们也没回来,她以为他们偶尔住这里,她打算长住下去了。 当她上完一个班,再帮龙冽把活干完,两人提前下班,大约4点钟,回去的时候,她终于又看见岳晓东和小辫子了。徐清风倒是没看见,但是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 这是哪门子歪理 当时岳晓东住的那间房子门关着,杨月华还是听见屋里有女生的声音。岳晓东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开门向他们招手:“龙冽,快来一起打牌。”。龙冽点头同意,他停好车,和杨月华一前一后进了屋。 岳晓东问龙冽:“五块钱的,来不来?”。 龙冽一听到来钱,他连连摇头,提议:“要不去旁边小店打会台球?”。 小辫子的小眼神闪着不怀好意的光:“打台球可以,敢不敢跟我赌?”。 龙冽满不在乎:“你说赌什么?”。 岳晓东侧头,似在偷笑,但是他没出声。 小辫子清清嗓子,装腔作势:“谁输了谁就吃十桶泡面。”。小辫子说完这话,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不知道他是想输还是想赢。 龙冽摸了摸下巴,匆匆思虑了一下,他爽快地答应了:“好,你说的,输了吃十桶,少一桶都不行。”。 小辫子信誓旦旦:“没问题,走,不过五局三胜。”。 龙冽也是气势凌人:“奉陪到底。”。 杨月华,岳晓东,还有那个女生,三个人看戏似的跟着龙冽和小辫子去了小店隔壁的台球厅。 女生走在杨月华身边,她随口一问:“哎,美女,你说他们有人输了会不会反悔?要是反悔的话我就走了,要是愿赌服输,那我可要看好戏。”。 杨月华转头,女生笑得明媚灿烂,那张本就好看的脸更加妩媚迷人,她都有些羡慕了,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回了声:“不知道。”。 女生停下脚步,好奇:“你跟他们不熟吗?”。 杨月华认真地回答:“是不熟。”。 女生没再说什么,追了过去。 五个人来到台球室,看着他们打了三局,这三局都是龙冽赢了,小辫子输了。不过小辫子也不着急,还耍赖说什么十局六胜,龙冽也答应了。 女生看得有些无聊,她过去找杨月华聊天:“美女,那个叫龙冽的是你男朋友还是什么?”。 杨月华等得也挺无聊,不知道他们要比到什么时候,也就跟女生聊起来:“是男朋友。”。 “那你怕不怕你男朋友一会输了?”女生坏坏地笑着。 杨月华非常淡定:“不怕。”。 女生有点无趣:“走,我们去隔壁买点吃的,太无聊了,等打完十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杨月华还没说好,就被女生拉着走了。 她们买了些零食,又互相问了对方的名字,原来她叫张倩倩。 结好账,两人打算回屋子里等他们。走在小店门口的小路上,杨月华顺口一问:“你是岳晓东女朋友吗?”。 “不是。”,张倩倩笑笑。 杨月华想到,难道是小辫子的女朋友?她觉得不太可能,就没问出来。 张倩倩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只是来赚钱的。”。 杨月华不解:“赚什么钱啊?”。 张倩倩噗呲一声,笑得很大声:“他出钱,我卖身,公平交易呗。”。 杨月华一愣,这人怎么说这种事说那么大声,也不怕别人听见,她赶紧环顾四周,还好没路人。随后她又暗自惋惜,长得这么漂亮,干什么不好要干这种行业。杨月华看着张倩倩,那眼神就是在看一个自甘堕落的人,还带点嫌弃。 张倩倩停住不走了,但她不是生气,只是耐心地解释着,那神情好像以前也解释过很多次了一样。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杨月华却听得清清楚楚:“我一不偷,二不抢,你情我愿,公平交易,何错之有。自古有之,屡禁不止,既然存在,自有道理,又何须遮遮掩掩。”。 杨月华有些震惊,这是哪门子歪理啊,明明是违法的事,她怎么如此坦然。杨月华都有些底气不足了:“可这是违法的啊。”。 张倩倩没有被“违法”两个字难倒,语气更是硬气了许多:“那就当是一夜情,你见过几个一夜情进去的?时光匆匆,即时享乐,才不负少年嘛。”。 杨月华对她的话不敢苟同,她想起昨天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领班告诉她,往右的是按摩,靠卖身赚钱,往左的是足疗,靠卖力赚钱。都在一家店里,两边有些人的工资都差不多,可杨月华更认可靠卖力赚钱的,连足疗的经理也对手下的人说:“你们一个月拿七八千,不比坐办公室的白领差,干嘛自卑。”。 虽然杨月华不觉得她说的话是对的,但是她活得乐观豁达,所以杨月华由衷地感叹:“我真是佩服你呢。”。 张倩倩得意地望着杨月华,杨月华微微摇着头,两人相谈甚欢。 龙冽在小店里买了包烟,结账的时候听到不远处路上两个女生的聊天,他听得一字不漏,尤其在听到那句“我真是佩服你呢。”,他手里的烟盒都被捏得变了形,一路奔跑朝两个女生那冲了过去。? 晓东的桃花劫 杨月华看见龙冽朝这边跑过来有点奇怪,这么点路跑什么?更奇怪的是,他看上去脸色不对,冷冰冰的。 龙冽跑过来一把拉住杨月华,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着张倩倩,指指点点,骂骂咧咧:“你是个什么东西,离她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张倩倩上一秒还在和杨月华说说笑笑,下一秒就被人莫名其妙地谩骂,她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十分无辜:“你有病,我招你惹你了?”。 杨月华也是一脸懵,龙冽好端端的,干嘛生这么大气,真是莫名其妙。 龙冽就只是摆出一张寒冰脸,他没有咆哮,甚至连声音也不曾提高:“我说让你滚。”。就这么五个字,一字更比一字冷,听着叫人毛骨悚然,不敢不从。 张倩倩偏偏就不怕,她不吃这一套,不甘示弱:“切,你以为你谁。”。 龙冽突然就扭过张倩倩的手腕,“滚!”字一出,手一放,张倩倩眼泪都冒出来一滴。杨月华还没反应过来,张倩倩就跟逃命似的跑了。 龙冽冲她笑,那笑容好像刚才生气的不是他一样。 杨月华简直哭笑不得:“你,你在干嘛?”。 他倒是潇洒:“没什么,就是看她不爽,你以后可别理她。”。 杨月华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偏偏就生了一副好皮囊,笑可化春风,怒可水成冰。张倩倩走了便走了,杨月华本就不喜欢她那种职业的人。 杨月华跟着龙冽回到台球厅,岳晓东就奇怪了:“我的小倩呢,你跟她不是去买吃的了吗?”。 杨月华尴尬地笑笑,龙冽镇定自若:“哦,刚才我跟她吵架了,她吵不过我,就走了,我也没本事留她。”。 岳晓东目瞪口呆:“啊?!她又怎么惹到你了?”,他看上去是生气了,也不听龙冽解释什么,一个人跑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龙冽招呼小辫子继续打台球,小辫子瞄了几眼外面的岳晓东,悄悄对龙冽说:“你可真是我哥的桃花劫,东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小辫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龙冽无所顾忌地笑笑:“别比比,还比不比了?”。 岳晓东回来的时候不再阴着脸,他满面春风朝龙冽而来,拍拍龙冽肩膀:“我发现碰上你,我的桃花运都少了,你说怎么办。”。他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杨月华有点捉摸不透岳晓东的话外之音。 龙冽反手回去,也拍了拍岳晓东的肩膀,嘴角翘起:“桃花运给不了你,请你吃饭可还行。”。 岳晓东脸上笑着,嘴上却说:“不行。”。杨月华感觉气氛有点紧张了,这都什么事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还住不住这里了。 岳晓东接着说:“吃饭哪够,必须按摩走一个,你就说请不请。”,他嘚瑟的模样,势在必得。 龙冽无奈摇摇头:“没有女的你是会死吗?”。 岳晓东做了个鄙视他的动作:“说得好像你不要一样,你跟你女朋友每天晚上…… 两人相互打闹起来,杨月华都听不下去了,真想立刻跑外面去,还好小辫子缓解尴尬:“我说还比不比了?”,“比比比。”。 最后的比赛以小辫子的失败而告终,龙冽拖着小辫子去小店买泡面,龙冽随手拿了个桶装泡面,小辫子扒拉着不让他拿,嚷嚷着:“自己拿自己拿。”。 龙冽很不放心,提醒他:“愿赌服输啊。”。 小辫子讪笑:“放心,我肯定说话算数,我自己挑。”。 小辫子拿了一桶小桶装的泡面放袋子里,这可比普通份的少一半呢,龙冽直呼自己大意了,不过这样也是五桶的分量,不在少数呢。 回去的路上,龙冽故作凶狠:“等会你吃不完试试看,信不信给你硬灌。”。 小辫子吹牛不打草稿:“我肯定吃得完,我不仅面吃光,我还要把汤也喝光,我以前有一次一顿吃了十碗炒粉丝呢。”。 杨月华提前回去兴冲冲地烧开水去了,她感觉和小辫子这样的人做邻居真是无限欢乐。 三个人围着小辫子,杨月华正在帮他泡第7桶泡面,小辫子的脸从一开始的享受变成现在的恐惧,他已经打了好几个饱嗝。“我先去上个厕所。”小辫子说完捂着肚子出去了。 岳晓东给了龙冽一个眼神,两人悄悄跟了出去。门外的小辫子正准备跑,被岳晓东一把拉住衣服帽子,小辫子特别怂地点头哈腰:“哥,哥,上厕所上厕所。”。 岳晓东才不相信他的鬼话:“骗鬼呢,厕所不是这个方向。”。说着,一记不痛不痒的拳头落在小辫子背上,他习惯性地抱头蹲下。岳晓东招呼龙冽:“一起上,揍他。”。 龙冽有些犹豫:“这样不好。”,他只犹豫了三秒,就毫不客气地上了。 小辫子不知怎么逃了,一边逃一边哼:“我要找我清风哥去,你们都欺负我。”。于是三个人在院子里鸡飞狗跳,杨月华站在门口笑得前仰后合。 临睡前,杨月华和龙冽例行聊天,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脸。 杨月华的声音:“昨天我上班不在,你有没有跟岳晓东出去鬼混?”。 龙冽的声音:“没有,昨天晓东没回来,我请小辫子吃火锅去了,不过他点了一大堆,花了我三百多,但是他又不吃多少,后来打包了,冰箱里还有几个什么点心的,你明天自己热一下当早饭,对了,在那里上班习不习惯,开不开心?”。 杨月华的声音:“开心啊,那边人都挺好的,有些我不会的他们都不骂我,就是要熬夜,昨天一点钟才睡,今天得早点睡,太困了。”。 第二天龙冽又是早早就去上班了,杨月华起床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徐清风回来了。? 不会被误会吧 杨月华洗漱完打算去岳晓东住的那间屋子,因为只有那间屋子里有冰箱,微波炉和桌子,所以一般不锁门。 她刚推开门就吓一跳,大喊:“哎呀妈呀,吓我一跳。”。原来屋里有人,是徐清风,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难怪杨月华被吓。 徐清风倒是淡定:“你还把我吓一跳呢。”。 “岳晓东和小辫子呢?”杨月华一边开冰箱找东西,一边跟徐清风搭话。 徐清风看上去在忙活,把锅子里黑乎乎的东西往桌上的爱心模具里倒,他倒得小心翼翼,等倒完才回答:“他们上班去了。”。 杨月华就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徐清风做东西,那黑乎乎的东西一闻就知道是巧克力。杨月华猜测:“你这是送给喜欢的女生的吗?”。 徐清风动作一顿,微笑点头,那样子莫名羞涩,杨月华觉得他好傻。 她闻着巧克力的香味,忍不住有些嘴馋,开玩笑道:“做好了能不能给我吃一个?”。 徐清风停下动作,回答地十分认真:“不行,没有剩余的。”。 杨月华本就是开玩笑,她无所谓:“我开玩笑的,我去小店买现成的就好了。”。 她真就去买了巧克力,回来看见徐清风快做好了,他正在用装着白巧克力的裱花袋在做好的爱心巧克力上写着什么。 杨月华好奇,靠过去看,嘴里一个劲地称赞:“好浪漫呀,真羡慕那个女生,我要是她一定会喜欢的,祝你成功啊。”。她想到龙冽肯定不会做这些的,但是每个人都不一样,也没什么可比性。 徐清风听了嘴角就没下来过,他感激道谢:“借你吉言。”。 杨月华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徐清风在包装的时候把有字的那面朝着底下。她忍不住多嘴了:“你怎么这样放,万一对方吃的时候没看到怎么办?你这是表白吗?你是不是傻啊?”。 徐清风耐心地包装着,他没有改变方向,只是微笑着说:“如果没看见,那就是天意了,随她。”。 杨月华无语,莫非是他喜欢的女孩太出众,他不敢表白?年少的暗恋总是既热烈又朦胧,矛盾又纠结。 徐清风出门,杨月华看见他把东西放在电瓶车上,准备要走了,她忙叫住他:“等一等,等一等。”。 徐清风回头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去哪?等会不回来了吗?方便带我一程吗?到镇上就行。”。要不是因为镇上太远,她也不会厚脸皮坐他车。上次没人回来,龙冽又开车上班去了,她自己一个人硬是走到上班的店里,走了半个小时左右。 徐清风低头思量了一阵,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去哪?”。 “清水湾,认识吗?”杨月华期待地询问。 “那行,正好在我去的地方的附近,不过我现在就走。”,徐清风真是个好说话的人,杨月华很高兴,她可以不用走那么多路了。 路上遇到一个红绿灯,正好红灯停车,也正好旁边停着的电瓶车上是两个女生。更正好的是,开车的女生对后面的女生说:“快看,徐清风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后面的女生冷脸催促:“转弯。”。 杨月华很无奈,开车的人什么眼神,自己坐在车上的时候都是手抓着座位旁边的扶手,身体尽量靠后的,又不是抱着他,真不知道她什么脑子觉得自己像徐清风的女朋友的。 杨月华不确定地问徐清风:“你女朋友好像误会了,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你怎么不追她?”。 徐清风没有开车,还在等红灯,他不是很担心:“她还不是我女朋友,不用解释什么。”。 一路沉默,徐清风把杨月华送到她上班的地方,简单道别,匆匆离去,杨月华只能默默祝福他追爱成功。 她看了下时间,才十点半,离店里吃午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这么冷的天,她该去哪呢。正不知所措,有人喊她:“杨月华吗?”。 她回头,是领班,这家店的领班是个18岁的男生,叫季新耀。他此刻是出来扔垃圾的,杨月华小跑过去,很熟络地问他:“有纸吗?快借我点纸,冷死我了,鼻涕都出来了。”。 季新耀摸了摸口袋,还真有,他递给杨月华,顺便很自然地摸了一下她的手,说:“确实冷,还是住宿舍好,刚才送你过来的是你男朋友吗?”。 杨月华无语,一点都不像好,她解释:“不是,是我邻居。”。 季新耀望着杨月华进店的背影,露出一个微笑,跟了过去。 这次下班回去,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叫杨梦莹的女孩。 二月一日夜晚,这是她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来者是何方神圣 这天晚上徐清风不在,他们四个吃好晚饭又在打牌了,岳晓东想玩钱输赢,小辫子可能没钱了,他提出另一种玩法,也就是把钱换成了物品,谁输了就给赢的人一样自己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 第一把小辫子赢了,他别提多嘚瑟。龙冽找出一包用过的烟给了小辫子,小辫子打开一看,十分鄙夷:“切,就一根了,你太坑了。”。 晓东扔给小辫子一小包东西,贱贱地笑:“最近有点用不上。”。 小辫子漫不经心地拿起来一看,满脸黑线,笑骂着:“我鄙视你们两个,这套子你用不上我更用不上。”。 杨月华没有参与打牌,她光看着就觉得很欢乐。 下一把龙冽赢了,小辫子找了半天,找出来个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龙冽扶额:“彼此彼此。”。 晓东拿出来的东西和刚才一样,龙冽咬牙切齿了:“又是这个,你还有多少?”。 晓东得意地笑:“咋滴,我还有一箱呢,反正你用得上。”。 杨月华把头转到没人的地方,这个晓东整天开车,真是够够了。 之后晓东赢了,龙冽摸摸身上没什么东西,他回屋了一趟,拿了一根用了一半的牙膏。晓东翻白眼:“没创意。”。 小辫子也回屋去了,回来时手放在袋子里,神神秘秘的。他掏出来的竟然是一双袜子,晓东气得火冒三丈,直跳而起:“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小辫子本能护头,赶紧辩解:“别,这是新的,真是新的。”。 晓东才不听他的解释,对他又是一顿揍,还让龙冽拦在门口不让他跑了。杨月华一点也不替小辫子心疼,反而觉得好笑。龙冽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动起手来娴熟无比。 正打闹着,有人敲门,众人打住,晓东去开门了。他刚把门打开一点,就立刻关上,还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杨月华都没看清外面什么情况。小辫子有点怕怕的:“干嘛,你见鬼了呀?”。龙冽打算去开门,晓东忙叫住他:“等会。”。然后他快速跑到衣柜的镜子前,缕缕头发,整整衣衫,一番收拾后,他终于去开门了。 门外,一位气质出尘的女子坐在一个银色的行李箱上,面色不悦,沉默不语。 晓东舔了舔嘴唇,自觉阅女无数,可是见到眼前的女子,他竟然有些紧张,有点不敢与之对话,他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话的:“你好,请问你找谁?”。 他本来想说“美女,深夜到此所为何事?有没吃晚饭?要不哥请你?”,或者“美女,你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是缺点我。”之类的话。可这些他平时一贯的措辞,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不敢,他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走了,所以最后出口的,只是一句十分正经的说辞。 小辫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辫子,他挤到门口,笑嘻嘻的脸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羞涩地转头问龙冽:“我不是在做梦?”。 龙冽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他站在小辫子后面,两只手躲在身前打架,内心也是万分纠结:要冷静要冷静,老子可是有女朋友的。 杨月华见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神魂颠倒,尤其是龙冽,气不打一处来。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倒是要见一见这神仙颜值是何模样。 杨月华看见的是一张天生丽质,风情万种,媚而不妖的脸。因为这张脸,她才明白倾国倾城颜应该是什么样的,好像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女子立于灯光之中,一袭白色毛绒衣服。绒毛随风飘动,发丝迎风乱舞。明月为她指引,清风与她相伴,宛如黑暗中踏雪而来的极寒仙子。周身气场清冷,恍惚如梦。 杨月华在心里感叹,这才应该是小说女主的正确打开方式,自己算个什么呀,最多还算清秀。 女子见众人堵在门口一动不动,她出声询问:“我是来租房子的,是林云叫我来的,他说这里有一间空房,快带我去看看。”。 岳晓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啥?你要住这?你说真的?你……”,他激动地舌头都有点打结。 女子眉头微蹙,她有些反感晓东的花痴样:“我先看看,还没决定呢。”。 晓东仿佛从梦幻的云端跌落黑暗的谷底,话都不会说了:“啊,那个,我们这不收房租,然后,那个……”。 龙冽替他讲清楚了:“空调,洗衣机,淋浴,微波炉,电磁炉,冰箱一应俱全,你看上哪间,分分钟给你整出来,你看行不?”。 “那我先看一下室内环境。”,女子说完向前迈了一步,示意他们别再堵门口了。龙冽和晓东识趣地赶紧让开,顺便把还站在那发呆的小辫子拉到一边。 杨月华正坐在桌子旁,她的目光正对上女子的目光,女子冲她嫣然一笑,温柔美好。 杨月华别过脸去,再不看她。这人要是住这,肯定要风起云涌,不知是福是祸呢。 示好没有回应,女子并不在意,她依然含笑,翩然出门而去。她打算去别的房间看看,晓东和龙冽一左一右跟着她,向她热情介绍。 小辫子靠在门口一动不动,两只手抓着门边,痴痴地望着那道倩影,他今天反常地话少。 杨月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小辫子身后,她问他:“你怎么不跟过去?”。 小辫子似乎如梦初醒,他轻轻地吟起诗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杨月华感觉不可思议,认识小辫子这几天以来,她以为他只是小学毕业水平,整天只会说“卧槽,太美了,美呆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念诗。只不过这诗可能是他全部的水平,并不应景。杨月华心想,那女生明明穿的是一袭白衣,青青子衿的应该是自己,自己穿的才是一件薄荷绿的棉袄,这小辫子是眼瞎吗。 杨月华的脸上三分幽怨七分劝慰:“应该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辫子听见了,他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低垂脑袋,宛若雕塑。 杨月华也不再说话,他这个样子,莫不是一眼误终身了。 三个人看完全部的房间,来到院子里,女子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对晓东和龙冽挥挥手:“明天上午我再过来,能达到拎包入住的条件吗?”,她留下这句话就消失在这个小院。 晓东后知后觉地追过去,边跑边喊:“等等,你去哪?我送你。”。 只有声音传来:“不用了,我打车了。”。 晓东渐渐停下脚步,对着女子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 龙冽在他身后调侃他:“你快醒醒。”。 晓东越发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略显夸张地说话:“刚才的一切不会是一场梦?”。 龙冽给了他一拳:“行了,赶紧收拾去,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两人往回走,瞧见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小辫子,晓东问他:“清风跟你住一间,他已经同意了,你怎么说?嗨,你别说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赶紧行动起来。”。 小辫子微笑点头,那副小表情竟有些娇羞。 三个男生别的事都不做了,一心一意地搬起行李来。她选的是徐清风的那间房子,在晓东的隔壁,都是门朝东的房子,房间采光好。而杨月华和小辫子是住的隔壁,门朝北,正常人都不会选的。 杨月华倚靠着门槛,冷眼旁观着三个忙碌的身影。时不时有人对她说一句:“来帮个忙撒。”,她就回个白眼,冷哼一声:“切。”。 搬好房间已经深夜十点,床上,杨月华侧过身,背对着龙冽。 龙冽身体压在她身上,死皮赖脸地问:“你生气了吗?”。 杨月华推他:“没有,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龙冽马上变成乖巧可爱样:“什么走不走的,我对她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 杨月华转过身:“好,我信你。”。 她不是很好哄,只是,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熟知彼此的小心思。龙冽对那貌美女子,不过是看见漂亮女生的正常反应,她自己看见长得帅的男生也会多看几眼。 第二天女子果然来了,她来的时候,晓东那间屋子里,杨月华正和晓东小辫子吃早饭呢,龙冽上班去了,徐清风没回来。? 女主被女二秒得渣都不剩 女子敲门,开门的是杨月华。 女子眼中满是疑惑,杨月华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两边的小东小辫子正在狼吞虎咽,没什么奇怪的。她突然反应过来,淡定地解释了一句:“别误会,我们一起吃早饭呢,你吃过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她只是单纯地客套一句。 女子还没说话,晓东和小辫子放下手里的早饭,一起挤过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别客气,进来一起吃。”,“对对对,有包子,要不要尝尝?”,他们两个热情的样子就差把这女子给拉进屋了。 女子笑笑:“这都几点了,我早就吃过了,我来拿钥匙。”。 晓东把早就准备好的钥匙交给她,对她嘘寒问暖:“进来坐会,外面冷。”。 女子没理会晓东,越过他看着杨月华,对她招招手:“小美女,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杨月华十分疑惑,她犹豫了一秒,去桌上拿了一个包子,出了门。 女子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一手拉着她,一手拉行李箱,去了隔壁屋。 杨月华任由女子拉着,她感觉怪怪的,咱两又不熟,自己干嘛听她的话。 屋里,女子正要把门关上,晓东和小辫子拦在门口,她还算礼貌地问他们两个:“有事吗?”。 晓东殷勤道:“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女子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任他们两个留在门口吹风。 杨月华站在屋里啃着包子,女子拉她一起坐在床边上,和善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月华嚼了几口,腼腆地回:“杨月华。”。 女子起身,踱了几步,忽然回头,笑靥如花:“月华,黑暗中最明亮的那道光,这名字真好听。”。 杨月华吃包子的动作停住了,她对着女子回了一个微笑,真心的,杨月华想和她聊天了:“那你呢?”。 “杨梦莹。”,杨梦莹说着就去打开行李箱,忙活起来。 杨月华包子也不吃了,高兴地问她:“是如梦似幻的梦,晶莹剔透的莹吗?真是阳光下最耀眼的存在。”。 杨梦莹停下动作,重复了一遍:“如梦似幻,晶莹剔透,最耀眼,呵呵,算是。”。她想了一会看着杨月华微笑:“那我以后就叫你月华咯。”。 杨月华点头:“那我叫你梦莹。”。 杨梦莹对她调皮地笑着:“不,叫姐,我觉得你性格很合我口味,我想我们会是好朋友。”。 杨月华一愣,自己有什么好的,她为什么那么想和自己交朋友,而且,她不一定比自己大,真是大言不惭。 杨月华就问了:“哦?那你多大?”。 “过完年18。”。 杨月华笑了,还挺得意:“我过完年19了,我比你大一岁呢。”。 杨梦莹转移了话题:“啊,那个龙冽,他是你男朋友?”。 杨月华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没和她搭话啊,便问:“你怎么知道?”。 “昨晚他自己说的,我跟你说,我可对你男朋友没兴趣,姐姐已经心有所属了。”,杨梦莹说到心有所属,不自觉傻笑了起来。 杨月华本想问是谁,但是又觉得两人才认识,这么问人隐私不太好,她想说时自己会说的。 两人三言两语后就相谈甚欢了,杨月华还帮着杨梦莹一起整理房间。 杨月华心想,同样都姓杨,真是同姓不同命,但是这人并不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只是有些强势。本来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都不想搭理她,现在想来,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事实证明,无论是杨梦莹还是龙冽,心理学上的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确实应该避免,她现在对杨梦莹颇有好感。 没聊多久,杨月华要上班去了,她去敲晓东他们的门,询问电瓶车能不能借给自己开去上班。可是车只有一辆,晓东他们下午有事要用的,杨月华又请求能不能送她过去,可是两人嫌冷,推来推去,并不想送她。杨月华感叹,还是徐清风人好,只是他不经常回来。 在杨月华告别杨梦莹打算走路上班的时候,杨梦莹让她等会,说自己也要去趟镇上。 杨梦莹拉着她去找晓东和小辫子,直截了当地问:“我想去趟镇上,电瓶车能借一会吗?”。 谁知这两人是争先恐后地要送杨梦莹,至于冷不冷的都是浮云。 杨梦莹给杨月华使了个眼色,杨月华心情很不美好,虽然她知道对方的意思是我在帮你,但给她的感觉就是:没办法,老天爷赏饭吃。 最后当然是被杨梦莹拒绝了,一个也不让送。杨梦莹带着她先是逛了会街,然后卡着时间点送她到上班的地方,差一点迟到。 这次下班杨月华照例是和龙冽一起回去的,回去时晓东他们都不在,只有杨梦莹在。但是没多久,傍晚五点多钟,他们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这人就是晓东和小辫子口中的大哥。也因为这个人,杨月华和龙冽从此转了运。? 林云 回去的时候天还没黑,龙冽和杨月华由于下班早,所以没在厂里吃晚饭,刚好杨梦莹也没吃,但这三个人都没人想做饭,所以杨梦莹请客,点了外卖。 龙冽去上厕所,杨月华和杨梦莹在晓东那间屋里聊着天,等着饭,好不惬意。 杨月华问:“梦莹,昨天我上班之后,你什么时候回去的?那两个有没有骚扰你?我看他们挺喜欢你的啊。”。 杨梦莹轻笑:“切,只有我骚扰他们的份,想骚扰我根本是做梦,不过昨天他们没回来,我一个人可无聊了,你上的是个什么班啊,还一天隔一天回来。”。 杨月华别的没听到,只听到杨梦莹说一个人很无聊,她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昨晚就你一人吗?龙冽他没找你聊天啊。”。 杨梦莹见她一副话里有话的纠结模样,实在好笑:“你放心,你男朋友昨晚好像八点多钟才回来,我屋里没开灯,他可能以为我睡了,也没找我,这以后我帮你看着他,他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肯定如实奉告。”。 杨月华眉开眼笑,有一个长得好看又不是情敌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她又扯了些别的聊着:“你还没找到工作吗?我看我们不能总点外卖,不然钱用完了,你工作又没找到,我又没发工资,到时候又要喝西北风了。”。杨月华可太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心酸了,她一不小心就说了个“又”字。 杨梦莹没注意到她说又,意思地笑笑,敷衍地回着:“啊,工作,我还在找,不着急,姐有钱,你放心,饿不死。”。 杨月华还是耐心地劝她:“你以为你是富二代啊,省着点用。”。 杨梦莹的脸有一秒的不自然,很快又笑意盈盈:“好的,我有数。”。 龙冽上个厕所半个小时,回屋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吃上了,他郁闷道:“太坑了,你们都不等我。”。 三个人饭没吃完,外面有动静,是汽车的声音。龙冽起身去窗口张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匆忙去开门。 屋外的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上下来四个人。 杨月华和杨梦莹坐在桌子的一左一右,桌子不正对门,所以她们两个不知道外面是谁。 第一个进屋的是小辫子,若是以前,他一定是嘻嘻哈哈地进屋,就没见他有什么忧愁的事。可今晚,他神色凝重,连杨梦莹都没多看几眼,一个人独自找了张板凳坐下。 后面是徐清风,许久没回来,不知道在忙什么,可是一回来,竟然负了伤。他的一边脸颊又红又肿,脑袋上绕着额头缠了一圈绷带,看样子是头破了。虽然挂了彩,但气质不减,让人觉得不会嫌弃他丑,只会感觉心疼。 接着进来的是晓东,也是一身伤,头上缠着,手上缠着,可能身上其他地方也有缠。但他一副谈笑风生样,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看见桌上有吃的,直接坐过去吃起来。 龙冽还站在门口,他的眼神随着进门的人慢慢移动。来人对龙冽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眼神匆匆略过,毫不逗留。龙冽微笑点头回应,等人进了屋,这才关门。 杨月华的头自见到进屋之人后就立刻低下,不是认识,而是,她实在不好意思。怎么会有生得这般俊俏的人儿,只是穿着一件满大街都是的黑色棉服,留着和许多人一样不长不短的秀发,可是却掩盖不了他身上莫名散发的气场。杨月华的脑子里蹭蹭蹭地冒出一堆的词汇: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绝代风华;玉树临风;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低头不好意思就是因为这男生太帅了,那种感觉就像是,粉丝突然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豆本人站在自己面前,她都想冲上去问他要个签名了。杨月华觉得,这个人完全可以去娱乐圈发展发展,一定能赚到万贯家财。 最近是走了什么好运,先是遇到杨梦莹那般的仙女颜值,现在又来一个神仙颜值,杨月华简直乐开了花。可是有人不开心了,龙冽站在不远处,双手互挽胸前,摆着一副臭脸。但这一切杨月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光顾着看杨梦莹的反应了。 杨梦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这个男人半刻,她目光灼灼,哪还有什么矜持可言,直言不讳道:“林云,你,你们没吃的话过来一起吃。”。 杨月华懂了,原来这人叫林云,真是人如其名,如云似雾,虚无缥缈,可望不可即。梦莹之前说的心有所属,属的就是他呀,俊男美女,还挺般配。 对林云来说只是礼貌地微笑回应:“不了,吃过了。”。对杨梦莹来说就是温文尔雅,言笑晏晏,她痴迷陶醉,连话也不说了。 林云看着晓东狼吞虎咽,有些心急地催促:“吃好了没,速度的,先找东西,办正事要紧。”。他不说找什么东西,也不说办什么事,看来不便透露给外人。 晓东立刻收住还要去拿鸡排的手,他随手往衣服上一擦,急匆匆就去开衣柜门,把半个身体伸进去翻找起来。 趁着晓东在找东西,林云又对小辫子吩咐:“小辫子,你一会去网看着,能挡一会是一会,听见没。”。他最后那声“听见没”说得重了些。 小辫子有些木讷地应了声:“哎。”。 两句话的工夫,晓东东西找到了,他直接揣进怀里,杨月华根本没看见是什么。 林云转身出门,晓东和徐清风紧随其后。林云刚走到门外,想到什么,回头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有事先走了,各位自便。”。像他这样的生意人,不管对方是谁,打声招呼总是不错的。 三个人向车子一路小跑,杨梦莹突然反应过来,她着急忙荒地来到门口,冲着林云的背影大喊:“你们去干嘛?”。 没有人理她,车子就这么开走了,杨梦莹站在门口,连饭也不继续吃了。? 有人要来砸店 龙冽问坐在那无精打采的小辫子:“刚才那人叫林云?”。 “嗯。”。 他又问:“他就是你们的大哥?”。 “嗯。”。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嗯。”。 小辫子反应过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斟酌着开口:“龙哥,陪我一起去网,少不了你好处,成不?”。 龙冽严肃地问:“你先说什么情况。”。 小辫子一一道来:“今天中午有人来店里闹事,好几桌客人都说饭菜有问题,其实根本没问题,都是他们干的,然后就打起来了,云哥说他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抢了某些人的财路,所以就有人来闹事了,饭店现在先停业几天,估计很快也要对网动手了。”。 “行,我陪你去,那他们呢,干嘛去了?”,龙冽感觉可以去,又不是叫他去砸别人的店,那他可不干,现在是有人要来砸店,性质可不一样。 “他们去管项目的事,是一块商铺,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云哥产业挺多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混?”小辫子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再说。”龙冽也不确定,他固然心动,可是这个林云到底有哪些产业,不了解清楚他是不会轻易做决定的。 杨梦莹终于离开门口,她对着大家态度坚定:“我也去。”。 杨月华赶紧扒拉了几口吃的,十分迷茫:“你们都走啊,那我也要去。”。 “不行,太危险,你别去。”龙冽对杨月华表情温柔,语气却不容否定。 小辫子也劝:“梦莹,你别去了,万一伤到哪,我们又不是去玩,你们想玩去哪都成。”。 可是小辫子的劝说毫无用处,杨梦莹根本不屑:“我想去做什么,谁也管不了!”。她问杨月华:“你要陪我一起吗?”。 杨月华还没开口,龙冽先开口了:“她不去。”。 杨梦莹目光直逼龙冽:“我问她又不是问你。”。 龙冽很是头疼:“我说姐姐啊,你们去凑什么热闹。”。他懒得跟杨梦莹说下去,直接拉着小辫子出门,杨梦莹也拉着杨月华出门。 小辫子跟着龙冽率先坐到电瓶车上,龙冽回头冲她们喊:“你们没车,快回去。”。 杨梦莹不在乎:“没关系,我们走路。”。 小辫子好奇:“不是,你们又不认识,走路又追不上,回去。”。 杨梦莹立于风中,纹丝不动。杨月华被她抓着手,看到她的脸上有坚定,也有担忧。她对龙冽和小辫子说:“网我认识,梦幻空间嘛,我之前在那呆过几晚,我可不希望它出事。”。 她的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反正龙冽载着小辫子已经走了。 杨月华去关灯锁门,两个人手拉着手,就这么出发了。 一路上,杨月华都很好奇:“你和林云之前认识呀?你们怎么认识的?莫非就是在网认识的?”。 杨梦莹顿时站住,十分惊讶:“被你猜对了,你挺厉害嘛。”,杨月华就谦虚地笑笑。 “我们还是用跑的,要不要比比?”,虽说杨梦莹是在问,但她已经先跑起来了,杨月华只好赶紧追上。 一分钟后,杨月华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喊:“等等我,等等我。”。 两分钟后,杨梦莹拉着杨月华的手,无奈道:“你也太弱了,该锻炼锻炼。”。 五分钟后,杨月华停下来喘气,她累得不想说话。杨梦莹没等她歇够十秒,又拉着她跑起来。 十分钟后,网终于到了,以前杨月华走到镇上要十五分钟,现在跑步果然快多了,要是杨梦莹一个人跑,可能要更快。? 杨梦莹离家出走 这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网,附近是小餐馆,服装店,小超市之类的商店,目前看来还是完好无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闹事。 她们两个刚一进门,台小妹就向杨梦莹打招呼:“嗨喽,美女,你又离家出走了?我们老板今天可不在哦。”,这招呼打得有点阴阳怪气的。 杨梦莹的脸有点尴尬,但她尽量心平气和:“呵呵,我不是来找林云的,开两个机子。”。 话音刚落,龙冽的声音响起:“无语,你们还真来了。”。 杨梦莹就拉着杨月华往龙冽他们那去,杨月华坐在龙冽旁边的机子那,杨梦莹坐杨月华另一边。 杨梦莹隔着杨月华的脸,给了龙冽一个白眼:“怎么滴了。”。 龙冽继续玩着他的游戏,眼睛都没转过去一眼:“我今天晚上在这包夜了,你们玩了一会自己回去啊,我就不送了。”。 杨梦莹冷笑:“巧了,我也包夜。”。 龙冽转头,看杨月华:“老婆,那你呢?”。 杨月华噘起嘴:“我可不要一个人回去。”。 “那好。”龙冽又继续他的游戏。 杨月华一向不爱玩游戏,平时都是追追剧,看看书,她见杨梦莹也玩起游戏来,顿觉无聊,便和她闲扯:“刚才那个女生怎么说你是离家出走啊?”。 杨梦莹忙着游戏,眼睛盯着屏幕,十分轻松:“没错啊,我是离家出走了。”。 杨月华瞬间想到了王言,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杨月华忍不住又要操心多嘴了:“和父母吵架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你不怕你家里人担心吗?”。 杨梦莹的眼睛依旧盯着屏幕,但她的手已经不知道在干什么了,游戏输了也没察觉,不过杨月华不懂游戏,没察觉她的异样。杨梦莹面不改色道:“我没打算回家,我在这住得挺好。”。 “不是,你父母不会报警找你吗?”杨月华觉得她和家里人恐怕不是小矛盾,竟然连家都不回了。 杨梦莹似乎不想继续聊下去,她草草敷衍过去:“她们暂时找不到我,等过年再说。”。 杨月华不再多说什么,但龙冽忍不住要多嘴了:“哟,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整离家出走,信不信我送你去派出所。”。 杨梦莹火了,她拍了一记键盘:“就凭你,还没这个本事呢,我回不回家关你屁事,你算哪根葱。”。 “你再说一遍试试!”这声音听着明显不对啊,龙冽这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 杨月华拉着他左胳膊,小辫子拉着他右胳膊,两人同时:“别吵别吵。”。 龙冽吐了口气,头发飘了一下:“你个小丫头片子,就不信治不了你,本来跟你开个玩笑,现在我当真了,明天就把你送回家。”。 杨梦莹眼睛一眯嘴角一翘:“是吗?”,她拉住杨月华的胳膊,向她眨了下眼睛:“我的小月华,姐带你嗨去。”。 龙冽紧张了,拉住杨月华另一边胳膊:“你们要去哪?”。 “不告诉你。”杨梦莹说着把杨月华拉得靠近自己一些。 “你什么意思?”龙冽也把杨月华拉过来一些。 杨梦莹得意:“指不定谁治谁呢,信不信我把你女朋友抢走。”。 龙冽简直哭笑不得:“啥?我去。”。 杨月华看看左边胳膊,看看右边胳膊,心想:这算个什么情况,也没人问问我的感受,你们吵架就吵架,带上我干什么。 最后龙冽决定闭嘴,杨梦莹也不跟他继续,总算安静多了。 三个小时后,“嘭”得一声巨响,杨月华正在看小说,她虽有预感,但还是吓了一跳。网的玻璃门碎了一地,门外一群男人优哉游哉地踩着玻璃碴走进来,大约七八个,个个手持铁棍。? 暗刀难防 台小妹可是吓得不轻,她已经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随着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网许多戴着耳机正在如火如荼对战的游戏玩家站起来一大片,此起彼伏的“卧槽。”,“你麻痹的。”的声音就响彻屋内。原来网的电脑全部黑屏了,其实是有人在玻璃门被打碎的同时把网的电脑主线拔了。 持铁棍的人群中,为首的是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子,他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对着店里的人指指点点,气势倒是挺足:“给你们十秒钟,闲杂人等统统给我滚,10,9,8,7,6……”。 在这个人倒计时的时候,人群开始躁动,一些识趣的人已经起身往门口挤,来闹事的人群就让开一条道,他也数得缓慢起来,任这些人离去。 大门口一片混乱,杨月华回头去看杨梦莹,她正举着手机录像呢,这都火烧眉毛了,她还笑得出来。 为首的瘦子嘴里还在数着:“6,5,4。”。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还保持着棍子撑地的姿势,眼睛瞪得很大,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腿破了个口子,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就在刚刚,许多人挤着出门,有人趁混乱给了他一刀。 是谁捅的他?他四下张望,嘴里叫嚣着:“谁?是谁?草他吗的,都给我砸!”。他看看这人,看看那人,在他周围的每个人都摇着头,十分恐惧地往外挤,他竟然不知道是谁捅的他。 一个接一个的人从瘦子身边擦肩而过,他随手抓了一个人,那人同他拉扯,嘴里求饶着:“哥,哥,我先闪了,别拉我。”,原来他拉的是自己人。 一分钟的时间,网里的人所剩无几了。杨梦莹不知什么时候收起手机的,她拉着杨月华,将杨月华挡在身后,她自己则时刻警戒着。在靠近台的地方,小辫子和四个男生待在一起,这群人虽然看着两手空空,若无其事,但其实每个人的状态都精神振奋,欲欲跃试。台里,那个刚才还抱着头发抖的女生早就趁着混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至于跟着瘦子一起来闹事的那群人,现在竟然跑得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才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刚才这群耀武扬威,气势凌人的闹事者就跑得差不多了。他们到底是来砸店的,还是来搞笑的。 其实他们不过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乌合之众,不是他们不敢砸,而是给的钱没到位,谁会为了那么点钱跟别人动刀流血,要是受伤了去医院包扎,只怕办事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医药费的。 但是那个瘦子还没走,像他这样的硬茬到底是少数,只是不知他是为名还是为钱。 小辫子身后跟着四个少年,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木棍,气势汹汹地朝着瘦子走过来。五个人配合默契,一齐上,那瘦子寡不敌众,逃之夭夭。 想不到危机如此轻松就解决了,小辫子身边的四个少年和他说说笑笑。 “我还没动手呢,这帮孙子太怂,我看他们里面有几个还是二中的学生呢。”小弟甲说。 “那个领头的傻逼我也认识,不过这个人挺疯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找麻烦。”小弟乙说。 “没事,他来也不带怕的。”,小辫子站在人群中间,十分沾沾自喜,可谓占尽风头。 “杰哥,这玻璃门破了,云哥应该不会骂?”小弟丙说。 “放心,有事哥罩着。”小辫子一副老大的做派,全无往日挨揍时的怂样,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往杨梦莹那转,但她浑然不觉,倒是杨月华注意到了。 龙冽踩着碎玻璃进来了,他把玩着手里的刀,一抛一捏,一抛一捏,好不潇洒。 小辫子身旁的那些小弟一个个地围着龙冽,嘴里来事地叫着,“龙哥,牛逼。”,“龙哥,威武。”…… 龙哥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这逼装得给力。 这些人怎么认识龙冽的呢?其实在刚到网那会,龙冽和小辫子就计划好了:第一步约定如果有人来闹事,先把电脑断电,为的是让那些玩游戏的能对抗一下闹事者,但实际并没有什么用,没人想惹是生非,最后还得龙冽出马。第二步如果闹事的没有被莫名其妙扎来的一刀吓到,那就叫几个帮手一起跟他们拼了,结果实际上叫来的帮手并没怎么动手,那帮人就一哄而散了。 还没高兴多久,众人就议论纷纷起来。 “我好像闻到汽油味了,你们有没闻到?”有嗅觉灵敏的人问大家。 “我去,地上怎么湿了?”一个离门口最近的男生叫起来。 “快跑,走后门。”不知道是谁说的。 网吧被烧 杨梦莹本能地拉着杨月华就跑,杨月华眼睁睁看着一个被点着的打火机从门外飞了进来,门外那个扔打火机的人衣服也没换,就是带头闹事的那个瘦子,他竟然放火烧店。 网大门瞬间起了一道火墙,门外的瘦子消失在火光中,门内的众人都往后门挤。刚才瘦子倒汽油的时候竟然没人发现,可能是没人相信他会这么快就回来,火势顺着地上的汽油迅速蔓延开来。 她们两个离后门最近,杨月华被动地跑着,眼睛一直在寻找身后的那群人里面哪个是龙冽,如果找不到,她打算进去找他,好在她看到了,跟在小辫子身后出来的那个就是。 杨月华数了一下,两个女生,六个男生,一个不少,大家都跑出来了,幸好没有人身伤害,可能是汽油不多。 跑出来的人群里,小辫子嚷嚷着:“快去前面堵人。”,四个男生就跟着他跑了,一溜烟没了人影。 龙冽边跑边在打电话,他打的是119,说清楚具体情况后,他对杨月华的方向喊了一声:“我去救火。”。 杨月华松开杨梦莹的手,心急火燎地朝龙冽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喊:“你别进去。”。 龙冽跑了两步停在后门口,这店里不知道有没有灭火器,他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救火。 杨月华拉住了龙冽,他回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安慰。 杨梦莹一个人开着手机灯往隔壁摸索,杨月华远远地问她:“你去干嘛?”。 她不慌不忙地回:“我问问隔壁店有没有灭火器。”。 杨梦莹没走几步,小辫子一伙人回来了,她赶紧问他:“网有没有灭火器?”。 小辫子气喘吁吁:“没有。”。 “那隔壁店呢?”。 小辫子愁眉苦脸:“这个点都关门了,还是……”,话没说完,店内发出“嘭”的爆炸声,声音不算大,可能是店里的什么东西爆掉了。 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赶紧跑,谁知道这爆炸还会不会继续。混乱中众人竟然跑得出奇地一致,都往一个方向跑。网后面是一条河,他们一行人过了桥来到河对面的居民区。 杨月华和龙冽手拉着手,两人一直不曾放手,现在也没打算放开。 杨梦莹在一旁喊叫起来:“松手松手,我快被你拉摔跤了。”。 杨月华一看,果然是小辫子,他慌慌张张地松开手。他身边的那群男生就一副“我懂”的表情,嘴里发出“哦~”的声音,小辫子对他们做出一副“你们想挨揍”的动作,那些起哄的人并没有住口,那种声音更像是嘲笑。小辫子不知所措,不敢去看杨梦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里灯光昏暗,正好掩盖了他脸上的红晕。 杨梦莹并不在意那些人的起哄,她揉揉手腕,看着小辫子的方向,坦坦荡荡地问:“我说那个放火的人是谁啊?报警报警,让他赔钱。”。 有人争先恐后地替小辫子回答了:“大家都叫他张疯子,我认识他家。”。 另一个说:“别提了,他家可穷了,肯定赔不起,这个人也跑了,找谁赔去?”。 杨梦莹叹了口气,望着河对面的网独自唏嘘。 有人好奇了:“美女,这网又不是你家开的,你难过什么?操心什么?”。 杨梦莹看都不看他一眼:“关你屁事。”。 一个看上去长相阳光的男生厚着脸皮问:“美女,请问你有男朋友吗?不是我要问,是他要问。”,这个人就拎着一个往别处躲的男生不让他跑,两个人都很害羞。 杨梦莹见怪不怪:“没有。”。 于是那人又大着胆子问:“那能加个微信吗?”。 “不能。”她态度坚决,使得一众人等心碎一地。 众人等消防员救完火,简单查看了一下损失情况:前台的钱早就转移了,剩下的饮料香烟化为乌有,电脑坏了三分之一,也不算太糟糕,但是肯定好久不能营业了。 小辫子锁了网后门,前门那的玻璃碴也没清理,匆匆拉下卷帘门,之后借了别人的电瓶车,一群人这就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杨月华和龙冽该上班上班,至于网的后续情况,等杨月华下班以后,龙冽告诉了她。 后来小辫子报警了,网门外的监控确定纵火的是张疯子,虽然人没找到,但他还是未成年,所以由他父母赔,可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最后林云没追究,说不用赔就不用赔,这损失的不是一笔小钱,但林云毫不在乎,看来他是有大钱挣了,不在乎这笔小钱。但是他到底发了什么财,杨月华不得而知。至于那个张疯子,整天东躲西藏,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他图的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晓东和徐清风也在,桌上大多是熟菜,哪有人做菜,连饭都是杨月华煮的,六个人边吃边聊,还算其乐融融。 晓东说最近网饭店都要重新装修,但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装修的事只能等到过完年再说,所以最近挺闲的。对于那天晚上他们跟林云去做了什么,那是半点风声都没透露。虽然他们不提,但杨月华还是能猜出个一星半点,因为晓东和徐清风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他们肯定和人动刀舞棒了。 吃到一半,有人来敲门,晓东去开门,他开了一点缝,又像上次杨梦莹来的时候那样,把门迅速关上。但他没有整理衣冠,而是愁眉苦脸,真不知道来人是谁。? 江珊 门外是个女孩的声音,骂人声中夹杂着踹门声:“操蛋的,岳晓东,你赶紧开门,不然我就砸了,你别不相信,我砸了,你吗比的,开不开门!”。 晓东终于开门了,一脸黑线地问她:“你来干嘛?有完没完?”。 女孩没有说话,径直往屋内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行李箱,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她见屋里这么多人,先是有点尴尬,待看见小辫子徐清风时,才恢复正常。她眼神落到杨月华身上,变成怀疑。等她看见杨梦莹时,瞬间不淡定了,双手捏拳,脸上写满羡慕嫉妒恨。不由分说地质问晓东:“岳晓东,她谁啊?”。 杨梦莹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等晓东说话,她先回答了:“杨梦莹。”。 晓东根本不想理她,很嫌弃很烦躁地站在门口,但是还是比较有耐心地劝她:“江珊,你赶紧回家去,不然你父母该找你了,明天还要上学呢,乖。”。 叫江珊的女孩坐在晓东的床上,她特别无赖地哼着:“你可真是大忙人,放寒假了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行李都带来了,我要住这,你赶不走我的,哼。”。 晓东一脚把门踢关上了,他凶神恶煞地瞪着江珊:“咱两已经分手了,你缠着我有什么意思,这边没你睡的地方。”。 众人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晓东的风流债呀,大家都是笑盈盈地看着戏,仿佛好奇他怎么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这还是不是大家认识的那个晓东了,只有晓东一个人有苦难言。 晓东去床那边想拉江珊,江珊见他过来,赶紧滚到床的另一边,朝他调皮地吐舌头。杨月华觉得这女孩不丑,为什么晓东见她像见敌人一样呢。 晓东追,江珊跑,大家光顾着看他们两个,连饭也不吃了。追了几圈,晓东不追了,他继续吃饭,不再理她。 龙冽对坐在床上的江珊忍不住又要犯老毛病了,他开玩笑道:“小美女,他不收留你我收留你,怎么样?”。 此话一出,江珊好奇地看着他,眼珠转来转去;杨梦莹审视地看着他,感觉随时要拍桌子骂人;杨月华淡定地看着他,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其他人都是事不关己,安心看戏。 龙冽只回了杨月华一个眼神,杨月华接收到,她微微拉了拉杨梦莹的衣角,杨梦莹了然。龙冽对江珊戏谑道:“你怎么说啊?要不要来我房里打地铺?”。 江珊似乎挺有兴趣,傻乎乎地问:“为什么要打地铺啊?”。 杨月华在憋笑,她倒要听听龙冽怎么个说法。 龙冽一本正经:“难道你要跟我睡一张床?”。 江珊有些害羞地低下头:“那能不能我睡床,你打地铺。”。 龙冽面露难色:“不能。”。 江珊委屈巴巴:“真的吗?为什么?”。 龙冽突然大笑起来,笑完又认认真真地说:“因为我不能让我老婆睡地上,我又要跟我老婆睡一起,所以只能你睡地上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来。”。 “你,你有女朋友啊!”江珊气得直跳而起,众人哄堂大笑。 她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望着杨梦莹,不等她说话,杨梦莹别过她的视线。她尴尬了一瞬,又去看杨月华,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这位小姐姐,我能不能跟你睡,你一看就是温柔善良的好人。”。 杨月华受宠若惊,别说,这女孩齐刘海大眼睛,长得甜美可爱,小巧玲珑的,说的话又深得她意,她便十分友好地对江珊笑:“我倒是没问题,但他是我男朋友,你要是不嫌尴尬就跟我们一起睡。”。 杨月华指着龙冽,她说的是真心话,以前不也和邵秋水一起睡过吗。但江珊可就尴尬了,她的脸都绿了,今天晚上被人接二连三地戏弄,她抓狂地喊了一声:“啊~”,又引得众人一顿嘲笑。 可是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眼神跳过小辫子,十分期待地望着徐清风,声音柔柔弱弱:“清风哥哥……”。 不等她说下去,众人皆是作呕吐状。徐清风扭头,身体抖三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忙伸手打住:“别,我跟小辫子住一屋,你挤不下了。”。 江珊气呼呼地鼓着脸,对晓东耍赖:“不管了,我就睡你的床。”。 晓东试图和她讲道理:“不行,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能睡我这,别想毁我名誉。”。 江珊不甘心:“谁啊?”。 晓东的眼睛下意识地略过杨梦莹,他却嘴硬不提:“关你屁事。”。 眼尖的江珊早已察觉端倪,她指着杨梦莹,先是得意,随后不悦:“是她,你喜欢她。”,她得意自己的直觉还真准,又不悦自己实在比不上人家。 晓东神情纠结,应也不是,否也不是,他还没准备好呢,就这么被人大大咧咧地挑破了。 杨梦莹并不惊讶,她看着晓东,淡定自若:“我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我喜欢谁。”。 简单一句话就断了晓东的念想,他还没表白就被拒绝了,江珊还真是他的克星,他躲着她不是没有道理。 江珊知道杨梦莹不喜欢晓东,那别提有多开心了,她对杨梦莹示好,态度诚恳:“这位姐姐,我道歉,刚才的事过去,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杨梦莹也不冷脸相对了,但还是婉言谢绝:“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江珊垂头丧气地坐在那,许久许久,大家饭都吃完了,她也没有走的打算,真不知道她想闹哪样。? 满身谜团的杨梦莹 吃好饭,晓东二郎腿一翘,指挥小辫子:“洗碗交给你了。”。 小辫子立刻做出一副十分荣幸的表情,因为他只要说一个不字,肯定又要被晓东他们追着揍,他可不想让杨梦莹看见自己那副德行,洗碗还正好让自己显得是个好男人,何乐而不为呢。小辫子对徐清风笑呵呵:“清风哥,陪我一起洗呗。”。 徐清风温柔地笑笑:“好。”。 江珊也凑过去收拾碗筷,热情道:“我也帮你们。”。 晓东无语:“你爱洗洗,洗完走人。”。 谁知江珊碗一放,拉着行李箱走了。 踏着月色,孤单一人,她终于走了,真是大快人心,谁都不希望她再过来。 次日上午,孤身前行,她怎么又来了,真是让人头疼,不知道她又要干嘛。 她这次来可没带行李箱,说是来找杨月华和杨梦莹玩的,其实一直缠着晓东,可晓东嫌她烦,她这才去找杨月华,好让自己有继续呆在这的理由。但是杨月华打算和杨梦莹一起去玩,江珊最后选择跟她们一起去玩。 上午9点,杨梦莹牵着杨月华的手,江珊去牵杨月华另一只手,因为杨月华看着更好说话一些。 小辫子开着电瓶车后面追来了:“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江珊白了他一眼:“我们三个人,怎么坐得下?”。 杨梦莹拒绝了:“不,我们跑步。”。 小辫子慢慢悠悠地开着车跟着:“那你们去哪玩,带我一个呗。”。 杨梦莹笑得不怀好意:“随便你咯。”。 杨月华后来才知道,那哪是玩,根本是锻炼身体。先是一千五百米跑步去镇上,江珊半途凭着软磨硬泡坐小辫子的车子了,其实杨月华也想坐,但是奈何坐不下,只能被杨梦莹拉着惨兮兮地跑,跑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她天生是一个能不动就绝对不动的宅女,可杨梦莹又爱运动,可真是苦了她了。 跑步就算了,杨梦莹请她们玩的竟然是攀岩,本来小辫子想乘机请客的,可是杨梦莹是那里的会员。 杨月华爬到一半放弃了,因为她实在没有臂力,江珊嘲笑她太菜,可马上她自己也下来了,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两人坐在一旁欣赏小辫子和杨梦莹的英勇,两人竟然比赛谁爬得快,结果是差不多。 杨月华心想有这样一个又美丽又强悍的朋友,真是人间理想啊。江珊心想以后再也不跟梦莹姐出来玩了,真是活受罪,又累又不好玩。 攀完岩又去打拳,杨梦莹看着他们三个问:“你们谁来陪我练练?”。 杨月华和江珊出奇地一致,同时指着小辫子说:“他。”。 小辫子为难地摇着头:“别。”。 杨梦莹不悦道:“那你跟我来干嘛?”。 小辫子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结果自然是挨揍。他当然不是攀岩攀不过,打也打不过,只是他面对喜欢的女孩能怎么办,又不能赢她让她不开心,又不能输她让看不起,还不能还手伤害到她,小辫子一定非常后悔跟过来。 中午12点杨月华还要上班,所以杨梦莹选了一家离她上班的店很近的饭店,她要请客吃饭,但小辫子也想请,可他没有表现的机会,因为杨梦莹太强势,她说要请就是要请。 这顿饭不便宜,少说也得近七八百,杨月华觉得杨梦莹肯定是个富二代,这一上午下来,她可是花了不少钱了,而且她还不上班,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么好的家境,她为什么不回家呢? 像她这样又有钱,又有貌,又有实力,又满身谜团的奇女子,杨月华觉得这样的人根本是用来嫉妒的啊,她心中默叹:“你是遥不可及白月光,而我是凡夫俗子成千万,不知道这般闪耀的人能做几日的朋友,会不会以后朋友多了就淡了联系。”。 吃好饭杨月华可就上班去了,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他们爱咋折腾咋折腾,这一上午可累死她了。 当她下班的时候,杨梦莹竟然在店外面等她,拉着她迅速坐上电瓶车,对她神秘一笑:“走,跟姐办事去。”。 杨月华莫名其妙:“办事?办什么事?”。 跟杨梦莹去办事 杨梦莹二话不说就要开车,杨月华急忙喊住:“等会等会,我打个电话给我男朋友,我跟他约好了一会见的。”。 杨梦莹好奇:“你男朋友不是在上班吗?你找他干嘛?”。 “我去帮他把活干完,好早点下班呐。”杨月华说得理所当然。 杨梦莹不能理解,她非常无语地看着杨月华:“我去,你对他这么好,他可不一定有你想得那么好,昨天晚上我们去ktv,江珊可一直缠着他,说到这个江珊我就来气,简直是个绿茶表,下次再也不想理她了,气死我了。”,杨梦莹越说越来气,一掌拍在电瓶车把手上,然后甩甩手怪疼的。 杨月华心慌慌地问:“那龙冽什么反应啊?”。 杨梦莹回头,眼神意味深长:“他啊,若即若离呗。”。 杨月华才不纠结,她坦然地微笑着:“嗨,我才不担心那个江珊会把我男朋友抢走呢,她是抢不走的。”。 杨梦莹不明白:“你怎么那么确定?”。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先打电话了。”杨月华拨通电话:“我等会不去了,梦莹找我去玩,晚上见。”,她不知道办什么事,只好说去玩。 电话那头的龙冽扁着嘴:“那好,注意安全。”。挂了电话,他双手抓着头发,很不开心。这个杨梦莹,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过来跟自己抢女朋友,这叫什么事嘛。 杨月华挂了电话,这才想起来问:“对了,办什么事啊?”。 杨梦莹长话短说,简单解释了一下:“是江珊的朋友安然,她租了一个房子,后来听说那里以前发生过凶杀案,就不想再住下去了,可是她已经提前交了半年的房租,现在房东不肯退,希望我能帮她把钱要回来,只要能要到钱,她就给报酬。”。 杨月华感觉不对:“这事她不找中介处理吗?”。 杨梦莹笑:“那个安然当时租房子没有找中介,直接把钱给了房东,现在合同也签了,她理亏啊,钱肯定退不了。”。 杨月华有兴趣了:“那是多少钱,给我们多少?”。 “3600,给600。”杨梦莹颇为得意。 杨月华扫她的兴:“才600呀,不对啊,你那么有钱,怎么连这种小钱都想挣,万一要不到呢?”。 幸好杨梦莹坐在车前面,没人看见她一闪而过的尴尬:“我再有钱也会用完的嘛,总得想办法挣一点。”。 她不说还好,一说杨月华就想起来了,又要语重心长起来:“那你怎么不找个工作?”。 杨梦莹脸色凝重,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如实相告,最后她轻轻一笑:“我不是不想,只是不能,我不能使用身份证,具体原因我有机会再告诉你,三言两语说不清,先去办事。”。 她这说话只说一半实在让人纠结,杨月华猜测,她是一个富二代,和家里人闹矛盾了,不敢用身份证,怕被找到,看来这个矛盾不简单啊。 杨梦莹开着车,杨月华在后面抱着她的腰:“这是去哪?”。 “去找安然,我们兵分两路,她负责把房东约出来,可能那个江珊也在,她不咋地,但她朋友安然还不错,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才懒得搭理她。”。杨梦莹潇洒地开着车,她看着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事办得有点脏一 这里是d城少数的小区,清一色小高层,小区里有幼儿园,有喷泉广场,那真是相当气派。安逸租的那套房子是小套,一室一厅,还没装修,只有简单的家当,还要一个月600,这种小区如果是精装修,可能要一千以上一个月。 杨月华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短发的少年,他潇洒英俊中带点女生才有的英气,难道他就是安然,他是男生还是女生呢,杨月华不好判断。 安然摆出酷酷的表情,向她们打招呼:“哈喽,美女们终于来了,进来随便坐。”,听声音是女生,可她实在好帅呀,杨月华又要花痴了。 屋里的行李家伙一样都没有,空空荡荡的,看来已经搬走了。 江珊窝在破旧的实木沙发里,懒洋洋地玩着手机,头都没抬就应了声:“随便坐。”。 杨梦莹询问安然:“房东呢?还没来吗?”。 安然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不急不躁地回:“马上来了,说是在路上。”。说着又拿了瓶饮料,热情道:“东西都搬走了,只有这个,一会去我新家,请你喝咖啡。”。 杨月华一个人默默找了个地方坐下,她可真尴尬,这人也太讨厌了,把她当空气,也不问她喝什么,就顾着和杨梦莹说话。 杨梦莹接过饮料,很熟络地回:“好的,没问题。”。 江珊突然插话:“梦莹姐,我劝你别去,晚上还是去你那吃饭。”,她好像话里有话。 安然瞪了她一眼,嘲讽她:“拉倒,我看是你想去见帅哥,看不见男的你能死。”。 杨月华怀疑安然和江珊是朋友吗,怎么不太和谐的感觉呢。杨梦莹也感觉到了,她赶紧转移话题:“还是聊聊等会怎么办。”。 安然饶有兴致地讲起来:“说到这个房东就来气,我先是跟她说不想租了,她不来,我又跟她说我想续约,交下半年的钱,她也不肯来,后来我说热水器和冰箱坏了,商量下赔偿的事,她终于来了。”。 杨梦莹理解地点点头,她沉默着,心里盘算着。 没一会,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见屋里人不少,昂着头,冷着脸:“我这是一室一厅,不允许合租的,不然我要加钱的。”。 安然咬牙切齿地干瞪眼,没吭声。 杨梦莹深呼吸了一下,温柔地开口:“房东姐,我们不是住这的,就是朋友,你放心。”。 房东冷漠地继续往里走,她直接走到冰箱那,打开观察了一阵,观察地仔仔细细,不解道:“这不好好的,哪坏了?你们这群小姑娘是不是在骗我!想干嘛?”。 安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她一只手背在身后,对沙发上的三个人挥了挥手。江珊秒懂,她也站起来,漫不经心的往门口走去,守在了出口的位置。 安然回头,见已就位,便无所顾忌起来:“没错,就是骗你的,你看清楚了,东西我已经搬走了,这地方我也绝对不会住了,钱你也必须给我还了。”。 房东不屑,趾高气昂:“钱我是不会给的,白纸黑字的合同写得很清楚了,你们这些小丫头别想动什么歪心思,这地方爱住不住,我坑的就是你们。”。 房东说话真不中听,她但凡说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惹得屋内众人个个义愤填膺。 杨梦莹确定谈判是毫无用处的,她直接上了,抓着房东手腕一扭一折,三两下把人按到沙发上,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也不知道叫杨月华来干嘛,好像没她什么事。 杨梦莹按得死死的,安然在一旁得意地质问:“到底给不给?”。 房东是个软硬不吃的货,她大喊大叫起来:“我就不给,你们是想打人还是想绑架,我告诉你们,打人就让你们赔钱,绑架的话可是犯罪,你们可想清楚了,老娘才不怕你们这群小丫头!”。 杨梦莹问安然:“你打算怎么办?”,安然眨巴着眼睛在思考,没说话。 “我觉得你们不必那么麻烦,直接把她钱包抢了,手机抢了,戒指抢了,拼拼凑凑也不少钱了。”,说话的是杨月华,她从容地坐在一张塑料凳上,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说的是一件在地上捡钱的小事。 房东挣扎起来,她咆哮着:“你们这群小屁孩竟然想抢劫,信不信我报警!”。 杨梦莹的膝盖压在房东的背上,力道加重了几分,两只把房东的双手按在背上的手也用了用力,她看着安然,有些纠结:“是啊,这样就是抢劫了,感觉怪怪的,会不会不太好。”。 安然也有点犹豫不决:“也是,这些卖二手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先看看钱包再说。”。 她说着在那女人身上一顿摸,女人扭动着身躯,用尽全力嘶吼:“抢劫了,打人了,快来人呐,救命呐……”。 杨月华放了自己手机上的一首歌,把声音开到最大,催她们:“快快快,再这样下去整栋楼都知道了。”。 安然却起身,她不碰这个女人了,而是快速跑去房里,女人诧异,暂时没吭声。但很快安然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件旧衣服,胡乱团成一团往女人嘴里塞。 正在这时,突然有开门声,众人皆一惊,原来是江珊开的门,她跑到门外,凑着门缝喊了声:“我帮你们到外面把风啊。”,说完“啪”得一声,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 安然一边摸索一边骂骂咧咧:“怂包,肯定跑了。”。 安然还没找到钱包,女人已经把嘴里的破衣服吐出来了,她又开始大呼小叫:“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小孩,我肯定报警,你们做这种抢劫的事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杨月华坐不住了,房东再这么喊下去,要是有人听到报了警,自己指不定得受牵连。 杨梦莹直接坐在女人的背上,安然又是想重新把破衣服塞回去,又是手忙脚乱地找着钱包,突然一只手在她旁边把女人身上的半身裙给拉了下去。 杨梦莹和安然都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月华,她们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连话都忘记问了。 杨月华非常淡定,她靠着女人的耳朵,混着音乐,却无比清晰:“再叫把你衣服扒了拍照,你想让人看见你就继续叫。”。? 这事办得有点脏二 杨梦莹张着嘴,瞪着眼,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然惊讶片刻,对杨月华竖起大拇指,佩服道:“看不出来呀,美女,你下手够狠的,我自愧不如。”。 杨月华只是笑笑,她拿着手机正在拍照。 女人确实吓到了,她思考着,纠结着,确实闭嘴了,这招真管用。她的半身裙虽然被扒了,但是打底裤还在,不算太难堪。 安然继续找钱包,找到了,打开一看只有四百不到的现金,太少了,她继续翻找,找到一张卡。安然拿出卡和钱,问被压得一动不动的女人:“卡里有钱吗?我只要我那3600的房租,不多拿你一分的。”。 女人不说话,她似乎想拼了,两条腿乱踢,安然直接坐到她腿上,杨梦莹也使了使劲,更用力地抓住她的双手,女人动弹不得了。杨月华一只手抓着她的打底裤,一只手举着手机,镇定自若地威胁她:“快说,不然我就脱了。”。 杨梦莹发出一声:“你……”,她终究没有说下去。 女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月华,她咬牙切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力:“我记住你了,你等着!”。 杨月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拉着裤子的手不再用力,但也没松开,她犹豫了,她害怕了。 女人并没有感觉到这些,她叹了口气:“今天算是栽了,算了算了,钱给你们,别折腾我了,但是卡里钱不够,只有2600。”。 安然沉默了几秒,她决定好了:“也行,加一起也有三千了,剩下的就当我倒霉,你快说密码,我立刻就去取,取到了立刻放了你。”。 女人报了密码,安然跟杨梦莹打了声招呼:“at机就在小区东边,5分钟路程,我去取钱,你们看着她,我取到了就打你们电话,咋们就会合,行不?”。 杨梦莹比了个ok的手势,安然急匆匆走了,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女人无奈道:“密码是真的,你们快放了我。”。 杨梦莹按得死死的,一点没有要放她的意思:“再等五分钟。”。 杨月华坐在女人腿上担忧道:“你说那个安然不会跑了,你知道她的新家吗?”。 杨梦莹没反应,杨月华碰了她一下,她恍如初醒:“啊?”。两人眼神对视,杨梦莹立刻避开,杨月华张着嘴,又闭上了,什么也没说。 五分钟里,两个人愣是谁都没说话,只有房东时不时问一声:“几分钟了?”,杨月华只是把手机放在女人眼前让她自己看。 六分钟后,杨梦莹的手机如约地响了,是安然打来的,钱取到了,在小区大门等她们。 挂完电话,女人的手机响了一声,杨梦莹找到她的手机,看完又放到女人眼前,对她说:“看到没,取了2600,没骗你,现在两清了,谁也别烦谁。”。 女人不耐烦:“得了得了,反正卡里就这么多,但是拍照片的那位,你必须把照片删了,否则我就报警。”。 杨月华把自己的手机当着她的面点开相册,相册里没有关于女人的任何照片,杨月华朝她狡猾地笑着:“跟你开个小玩笑,我没拍,你说你早点还钱不就好了,非要犟,何必呢。”。 女人的头在沙发上磕了几下:“算我倒霉,哎。”。 杨梦莹这才跟她说话:“把那个旧衣服拿给我。”。 杨月华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问:“要衣服干嘛?”。 “我怕她反悔追我们。”,说着,杨梦莹把女人的手和脚粗咯地绑了一下,这种绑法不用一分钟就能自己解开。 杨梦莹拉着杨月华的手,一路跑向楼道里的电梯那,直到出了楼才松手,两人开着电瓶车,安全离开。 小区大门那,安然停车等着,她身旁站着江珊,杨梦莹很快找到她们。 待杨梦莹停下车,安然直接把手里准备好的钱递给她,说着:“数数,五百。”。 杨梦莹接过钱,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给了杨月华。杨月华感觉到杨梦莹有点不对劲,但她没吭声,接过钱数了一下,是五百。 安然坐上自己的电瓶车,江珊坐她后面,安然问杨梦莹:“走,去我那坐坐不。”。 杨梦莹回:“行,你带路。”。 路上,杨梦莹开得很慢,她注视着前方,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这钱你拿,我不想要了,我觉得今天这事办得有点脏。”。 杨月华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尽力想解释:“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威胁她一下,我一没真脱,二没拍照,我做错什么了!”杨月华越说越激动。 杨梦莹的车开得越来越慢,几乎要停下了,她没心思开车,低头沉思着:“也是,我只是觉得,你能想到那些办法,感觉你挺可怕的,我看不透你。”。 杨月华搂着杨梦莹腰的手顿时一僵,她放开手,改抓着座位两边的扶手,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那两句话“你挺可怕的”,“我看不透你”。 杨梦莹察觉到她手的变化,突然刹车,回头想看着她的眼睛:“你生气了?”。 杨月华扭头:“没有。”。 杨梦莹身体碰了一下她的身体:“我用词不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以为你温柔善良,和善可亲,善解人意,让你干嘛就干嘛,妥妥的小白兔,没想到能做出那样的事,反正我就是觉得威胁,恐吓,抢劫这种事,它确实不对,大不了不要那个钱了,也不能做这种事。”。 杨月华冷笑:“这种事别人能做,我为什么不能?”。 杨梦莹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真该好好开导一下她:“当然不能,你做了,岂不是和他们一样可耻了。”。 “那当时你怎么没有阻止我?”。 杨梦莹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嗨,老子打过的架千千万,但是打劫还是第一次见,我都蒙了,反正这种事我是做不到的。”。 “是啊,你又没阻止我,难道被人坑了就得算了吗?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善良能拿回那笔钱吗?那个房东坑别人钱不可耻吗?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梦莹只听到“善良能拿回那笔钱吗”这句话,她认真地思考起来,自己答应帮别人要钱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应该怎么要,如果没有杨月华,她好像真的要不回。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事,费尽心机躲着家里是因为什么。好半饷,她还是坚持本心:“我还是觉得那样不好,我就问你,你错没错?”,杨梦莹感觉扭着头说话很变扭,她干脆停好车,侧坐着。 杨月华想到那个女人咬牙切齿说让她等着的模样,她有些愧疚:“恩,错了,她说让我等着时,我后悔了,害怕了。”。 “那你下次还这样吗?”。 “不了。”杨月华说出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大人教训的孩子一样。 “嗯,知道错了就好,你还是我的好妹妹,不对,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月华姐。”杨梦莹嘻嘻哈哈地与她开起玩笑来,那声月华姐听得杨月华甚是别扭。 杨月华惶恐:“别,不敢当,你才是姐。”。? 传说中的绿茶女一 安然在不远处朝她们喊:“你们怎么回事,我都过了两个红绿灯了,害得我又回过来。”。 “来了来了。”杨梦莹呼得一声飞了出去,杨月华抱紧了她。 下午,杨梦莹和安然聊得挺投缘,原来安然是艺大的学生,学的是舞蹈专业,主修街舞,杨梦莹也是个会跳舞的,两人聊得不亦乐乎。杨月华可就无聊了,她既不会跳舞,又不想搭理江珊。 很快到了吃晚饭时间,杨月华打算回去找龙冽,她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可是江珊非要跟着她回去,杨月华可不是傻子,没有带她,自己一个人开着电瓶车回去了。 她前脚刚到,后脚江珊就打车过来了。 江珊追着她喊:“你等等我?你跑什么?”。 杨月华停下,没好脸色:“你来干嘛?”。 江珊冲过去挽着杨月华的胳膊,一副很熟的模样,根本不在意那张冷冰冰的脸:“月华姐,我跟你说个秘密,昨晚你男朋友跟我们一起去ktv的事你知道吗?”。 杨月华狐疑地瞧着她,她的表情神秘莫测,杨月华顺着她回:“知道。”。 江珊更靠近杨月华一些,声音也更小了一些:“昨晚好几个女生呢,你男朋友跟她们聊得可嗨了,还加了微信,你可以偷偷查一下他的手机,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杨月华的脸上现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这些话怎么刚才在安然家的时候不说,非要现在说,莫不是怕杨梦莹听见了要揍她。 杨月华没有搭话,直接推着车进了院子。晓东的那间屋子灯火通明,江珊大老远就吵吵闹闹着:“开门,我们回来了。”。 门开了,门口站着龙冽,靠着门槛,抱着双臂,似笑非笑。 小辫子从他身边经过,他兴冲冲跑到门外,又丧兮兮地垮着脸,闷闷不乐地问:“梦莹呢,她怎么没回来?”。 杨月华回:“跟朋友吃饭去了。”。 小辫子大惊失色,他捏着拳头,皱着眉头,动作夸张:“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江珊一脸嫌弃地白着眼,懒得搭理小辫子。 杨月华倒觉得他挺可爱,想寻一下他的开心:“你猜。”。 小辫子一脸讨好:“姐,月华姐。”。 杨月华不逗他了:“女的。”。 小辫子听到女的立刻在原地又蹦又跳。 杨月华微笑着缓缓走近,江珊跟在旁边,杨月华走到龙冽身旁,龙冽顺手搭在她的肩上,江珊跟在后面扁着嘴。 屋里饭菜也差不多刚开始吃,大家都入座吃起来。 龙冽好奇地问:“你们下午去哪玩了?”。 杨月华挺无趣地回:“没玩什么,去了江珊的朋友家,吃吃东西,听听歌,跳跳舞,挺无聊的。”。 江珊拍桌子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一点不无聊,我们去要账了,可刺激可精彩了!”。 杨月华无语,这种行为可真是挑拨离间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绿茶女。 众人皆疑惑,一个个的问:“什么情况?”。 杨月华淡定地解释:“什么要账,是她一个朋友不想租那个房子了,嫌房子晦气闹鬼,但房东又不肯退房租,所以我们就跟房东聊了会。”。 龙冽尤为好奇:“后来呢?钱要回来没?”。 江珊抢着说话:“那个房东根本不肯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还是月华姐厉害,说要抢她的戒指项链抵,月华姐,你以前是不是也干过这种抢劫的事,我看你特别冷静的样子,我可真佩服你啊。”。 杨月华盯着江珊,脸上忽冷忽热的。她这话可真是挑不出毛病呢,但是听着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晓东挺惊讶地说:“嫂子,可以呀,后来抢到没?”。 小辫子眼冒星星,十分崇拜:“佩服佩服。”。 徐清风好奇:“那个房东不还钱可以报警,干嘛要抢劫?”。 龙冽催促:“后来呢,事情怎么样了?快说快说。”。 “问月华姐。”,江珊说完默默闭了嘴。 杨月华想了想回:“后来安然,就是那个朋友,她说首饰卖二手的值不了几个钱,可是房东不肯还钱,还说坑的就是她,说什么合同签好了,反悔就自认倒霉,可是她隐瞒了房子发生过凶案,也是很过分的,所以我就威胁了她,她就还了。”。 龙冽着急地问:“怎么威胁的?别只说一半。”。 杨月华犹豫着还是如实相告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大家,是低着头回的:“额,我说你不还钱就扒你衣服了。”。 江珊一脸震惊,不敢相信,下午大家没提这个事,所以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嘴唇颤抖着,心想这人够狠,真是表里不一,这样的人在他男朋友面前肯定是温柔善良,楚楚可怜样,现在原形毕露了,她想着想着,就从震惊变成得意。? 传说中的绿茶女二 晓东最先惊叫起来:“我靠,你牛逼,那房东是女的吗?怎么这种好事不叫上我。”。 小辫子和徐清风没说话,两个人笑得很内涵。 龙冽琢磨了一会问:“幸好她是个女的,那要是那个房东不是女的怎么办?”。 杨月华的不好意思荡然无存了,她嬉笑着回:“要是个男的谁敢啊,打又打不过,当然不关我事咯。”。 晓东好奇多问一嘴:“你不会真扒了?”。 “没有没有,我可不敢,我就说说的,谁知道她信了。”,她是真不敢,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江珊听着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没想到杨月华的男朋友关注点是这个,她更不知道这对情侣下手一个比一个狠,都是笑里藏刀的角色。 江珊看杨月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跟这样的人作对,实在是有点自寻死路了。 深夜9点,杨梦莹开着电瓶车回来了,一个人。 她发现自己屋里亮着灯,疑惑地推开门,于是一顿吼:“谁让你睡我床的!你怎么有我房间钥匙的!你给我出去!”,那声音大得杨月华都听到了。 江珊躺在被窝里,有点不知所措,又可怜兮兮地求她:“梦莹姐,我不知道你回来,我以为你睡安然那呢,钥匙是晓东给我的,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一起睡,总不能这大晚上的把我赶走。”。 杨梦莹不悦:“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而且我跟你也不是很熟,你还是回家去。”。 江珊怪尴尬的,她还想软磨硬泡一会,可看见杨梦莹的眼神就瞬间开不了口了。 她穿好衣服起床,被杨梦莹赶出去了,可她没有走,而是去敲杨月华他们的门。 开门的是杨月华,没好气地问她:“你想干嘛?”。 江珊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厚着脸皮说:“月华姐,两辆电瓶车都没电了,我又没带身份证,不好开房,你就行行好,收留收留我。”。 “那你怎么不回家?”杨月华拦在门口,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江珊眨着眼睛,好像眼泪随时会掉下来:“我期末考试没考好,回去要被揍的,我爸很凶的,我有好几次都被打出了血。”。 杨月华感觉她不会瞎说,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肯定不会来招惹自己,“好,那你进来,你看着办睡。”。 龙冽噌得一下跳起来,他拦住江珊,对杨月华拼命使眼色,杨月华无动于衷,托着双手很为难。 龙冽只好让了道,江珊兴奋地进了屋。龙冽嘴角一翘,他搂着杨月华,当着江珊的面,吻上她的唇。 江珊气呼呼地转过身,龙冽没耐心了:“你还不走?”。 江珊回过身,笑得很单纯:“哎呀,我不看就是了。”。 龙冽差点气吐血,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脸:“这是看不看的问题吗?我们后面还有别的事要做,动静会比较大,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难不成你想一起?”。 江珊没法淡定了,她窘迫地说不出话来,脸一红,自觉地走了。 她一走,龙冽可忍不住了,抱起杨月华往床上一扔,自己也扑了上去。杨月华赶紧推他,很不爽地板起脸:“梦莹说你昨天跟那个江珊若即若离的,是怎么回事?”。 龙冽一脸疑惑,他仔细想了会:“我就跟她说了几句话,保证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可能杨梦莹觉得我跟江珊聊得很嗨。”。 那天晚上江珊开着电瓶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天气不好,寒风凌冽,杨梦莹一直躲在房里,连早饭也没出来吃。杨月华想去敲门看看她,可她一想到昨天杨梦莹把她一个人晾在那,跟安然聊得很嗨,她就犹豫了,她这人就是这样,总爱胡思乱想,她不知道杨梦莹当她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知己,可她不知道杨梦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事一定会说清楚,绝不会拖泥带水。 犹豫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去敲门了,开门后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穿着兔子睡衣的杨梦莹,对她笑得很温暖,杨月华也忍不住笑了:“呦,我们威武霸气的梦莹姐竟然还穿这么可爱的睡衣呐。”。 杨梦莹搂着她,得瑟:“咋地了,再怎么着我也是个少女好,我那还有一套小熊的,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好啊,不过你今天怎么不去找安然,我一会就要上班去了,真羡慕你啊,整天想怎么玩怎么玩。”。 “你那个班上得不开心吗,不开心的话换一个呗。”。 “还好,就是感觉,我没上过这么久的班,以前总是玩,现在知道上班的辛酸了。”。 两人聊着有的没的,一上午飞快地过去了,杨梦莹开车送她去上班,这么冷的天,杨月华感动地热泪盈眶的,心中的顾虑一扫而空。 又到了无聊的上班时光,可是这天上班却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让平淡的上班生活起了波澜。 情敌一 晚上是店里最忙碌的时间,杨月华照例对一波一波而来的客人单调地喊着:“欢迎光临。”。 她喊完发现不对,这波客人有四个人,他们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其中一个拉着另一个往按摩的那面去,那个被拉着的死活不肯去,两人犟持了几秒就松开了,很明显是开个玩笑。那个拉人的正是晓东,被拉的是龙冽,两个旁观的是小辫子和徐清风,他们竟然来这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龙冽往足疗的那边走,小辫子和徐清风也跟晓东拜拜,领班见足疗那边的经理很忙不在,他匆匆放下手机跑过去招呼。 “三位做足疗是,我们这有个199的套餐是可以免浴资的,具体的一会会有人给你们介绍。”领班是个男生,叫季新耀。 晓东见他们三个没一个跟自己一起的,他暗自骂了一句:“白请你们都不去,傻逼。”,说完一个人去了按摩那面。 龙冽等人在去足疗的时候经过台,他们三个肯定是商量好的,都是一副不认识杨月华的样子。 龙冽对杨月华坏坏地笑着:“美女,你们这有什么吃的不?”。 杨月华一听喊自己美女,龙冽肯定要跟自己开开玩笑,便不拆穿他,顺着他说:“有水饺,汤圆,还有果盘。”。 龙冽继续笑嘻嘻:“哦,那有面吗?”。 杨月华微笑回应:“没有。”。 “没有面那不吃了,那果盘里有点什么?”。 杨月华耐心地继续回应:“好几种。”。 “哪几种?”。 “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怎么做事的,那有茶吗?”。 “有,铁观音,毛尖,碧螺春,普洱,您看要哪一种?”杨月华已经咬牙切齿了。 “铁观音,我要用90度的水温泡。”。 杨月华忍不住翻白眼了:“我怎么知道水温是多少度,你喝不喝!”。 季新耀忙给杨月华使眼色,他赔着笑脸:“服务员新来的不懂事,您先请,保证泡的茶您满意。”。 小辫子也装模作样地说:“我要个果盘,帮我水果上雕个花。”。 杨月华的眼睛要喷火了,她给小辫子一个暗示,那意思仿佛在说:“信不信在梦莹姐面前说你坏话!”。 小辫子显然没有接收到,洋洋得意着。 季新耀见多了这样的顾客,他有的是办法处理,不然他怎么能从服务员干到领班呢。他对小辫子和和气气:“我们这没有雕花的,毕竟不是饭店,这样,我多送您一份小份的,您看怎么样?”。 小辫子当然不是来闹事的,他要说不行那就是傻了,所以他乐呵呵地跟季新耀走了,徐清风跟上,龙冽朝杨月华抛了个媚眼也跟了过去。 季新耀回来,跟杨月华聊天:“你认识刚才那三个傻逼吗,怎么感觉他们故意为难你?”。 杨月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她去切水果了。她虽然干的活不累,但是挺杂的,什么打扫卫生,端茶倒水,煮水饺切水果全都要做。 季新耀在台看着,问台后面的杨月华:“他们是不是经常为难你,一会我帮你去送,免得他们为难你。”。 杨月华想笑,不过她也乐得清闲,有人帮自己干活何乐而不为呢。 当她做好果盘泡好茶出来时,看见晓东从按摩那面走了出来,十分郁闷地去了足疗那面。 晓东看见杨月华,十分自然地问:“他们在哪个房间?”。 季新耀端着东西迎了过去:“我带你去。”。 季新耀送完吃的回来,对杨月华叮嘱:“一会306房间打电话叫你送东西你一定要告诉我。”。 “怎么了?”,杨月华不解。 “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正经,你别去。”季新耀说得严肃认真,杨月华却只想暗自偷笑,这个领班人品真好,和这样的人做同事真是太幸福了。 没多久,电话打到台,一会说要白开水,一会说要给茶加满水,总之各种借口。季新耀一趟一趟地跑,不辞辛苦,不去喊累。这些杨月华并没有看见,因为晚上人多,她在招呼别的客人。? 情敌二 几次三番后,他们终于消停了。很快到了换班的时间,换班是半夜一点到凌晨五点一个班,五点到九点一个班,也就是杨月华只能睡4个小时就要起来了,这几天工作下来严重缺觉。 这次换班轮到杨月华和季新耀一点的班休息,另外两个服务员五点的休息。季新耀照例对杨月华吩咐:“等会到点了喊我。”,杨月华点头示意。 其实也就睡四个小时,所以他们不去宿舍,直接躺在台对面的大厅休息,那有许多张按摩床,许多在这过夜的客人贪图都会选择在这里睡觉而不去房间。 杨月华在这里睡觉当然不脱衣服,就穿着工作服睡,这里有空调,所以不会嫌冷。 她一排一排看过去,想找个附近没什么人的地方睡,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一张脸,一眼认出是龙冽,他怎么不在房间,反而一个人睡大厅,此时已经呼呼大睡了。 杨月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这的,但她想起自己跟他说过,说自己值班睡觉都睡这,所以可能一个人默默地等她等睡着了。 杨月华把怀里打算自己盖的被子轻轻盖在了龙冽身上,龙冽没有察觉,他睡得正香。做好这些,她躺在他隔壁的床位,开心地闭上眼睛。 季新耀上了个厕所,回来一圈一圈找过去,他找到杨月华,这个女孩已经轻轻打鼾了,他把怀里抱着的被子盖在杨月华身上,就像以前一样,不是给她盖一条,就是帮她把掉了的被子盖好。做好这些,他打算去睡,却发现她旁边躺着的是之前为难女孩的那个男的,他气不打一处来,猜测这男的可能喜欢她,所以趁她睡着了就赖在她身边。他把这个人身上的被子一拉,躺到杨月华另一边,盖在了自己身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杨月华起身去上厕所,发现自己身上多了被子,又看到龙冽身上没有被子,她以为是龙冽睡醒过来给自己盖的,她会心一笑,把被子盖回龙冽身上,继续睡,根本没注意到另一面睡着的是谁。 龙冽半夜突然醒过来,他想到自己还要等她休息过来的时候和她说一件好事呢,怎么就睡着了。他摸着身上的被子,看着杨月华熟睡的脸庞,小声嘀咕了一句:“傻老婆。”,起身替她盖上了。 杨月华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自己后背底下的手机铃声响了,看来是五点到了,她很不情愿地睁开眼,发现被子在自己身上。她起身替龙冽盖好被子,就去找季新耀了,转了一圈没看到,绕回刚才的地方看见了,他竟然就睡自己旁边。杨月华下意识看了眼龙冽,他还在睡,还好他没看见,不然就要误会生气了。 杨月华推推季新耀的胳膊,她不敢出声,怕吵醒龙冽。他醒了,她赶紧离开。季新耀睁着睡眼蒙眬的眼,看见匆匆离开的杨月华,他不经意转头,发现那个男的身上盖着被子,他的脑子一瞬间清醒,眼神中尽是落寞。 季新耀坐在那逗留了一阵才去台,看见杨月华,他按了按太阳穴,对她说:“你去后面眯会眼,别在监控底下,这里我看着。”。 杨月华听话地去了,这一眯眼眯过头了,直到季新耀推她,说着:“醒醒,吃早饭了。”。 杨月华猛地清醒,不好意思地看着季新耀:“我睡过头了,你怎么没喊我,害你一个人值班了,不好意思啊。”,季新耀只笑笑不说话。 早饭过后就是9点了,杨月华也忙起来,她要做账,做好账要打扫卫生。她做的账有饮料香烟的,还有技师们一个班上了几个钟的。每次算账的时候她都要八卦一下,某号一个班只有一个钟,某号一个班有6个钟。看到6个钟的是足疗那边的,她心生敬佩。看到5个钟的是按摩那边的,她就十分好奇,下次得注意一下这个人长啥样,到底是有多么的美若天仙。 做饮料香烟的账时,是她最头疼的时候,有时候忙起来,会忘记输客人的手牌到系统里,这样的话这个饮料就得自己赔了。有一次对账少了一瓶绿茶,没多少钱,季新耀替她赔了。但是这一次,她对账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包中华烟,她又重新数了一遍,确实少了,不知道是谁忘记输手牌了,她愁眉苦脸地坐在那发呆。 季新耀见状,问:“怎么?少了什么吗?”。 杨月华不开心地回:“一包软中呢,倒霉啊。”。 季新耀拿起账本,翻看了一会,又数了一遍,又翻了前面的。看明白后,他把账本一放,手指点了一下杨月华的脑袋:“你呀,抄的时候看错行了,把库存10看成了11,根本没少,重新做账。”。 杨月华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脑袋上还留有季新耀轻点时的触感,她凌乱了,这个动作怎么能随便对女生做呢,他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让人误会的吗。她偷瞄一眼,他看着很认真地在跟她说话。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许他经常对别人这么做,并不觉得有什么暧昧的。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都是因为龙冽总点她脑袋,这个动作对她而言,可是与众不同的。 在杨月华极其不自然的猜测纠结的时候,在同一时间,不远处的男浴室入口处,晓东和小辫子拖着龙冽,硬是把他拉走了。徐清风对龙冽做着虚的动作,小辫子在龙冽耳边低声请求:“龙哥,别在这闹事,人家地盘要吃亏。”,晓东也劝:“别急别急,在店外面等。”。 龙冽被拖走了,这一幕杨月华和季新耀一个都没看见,由于离得较远,也没听见声音。一个光顾着纠结,一个看见女孩那不自然的表情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有些手足无措。 龙冽简直快气死了,那小子果然喜欢自己的女朋友,每天朝夕相处的,想想就后怕,要不是刚才碰巧看见,自己还不知道呢。他想到刚才那一幕,那个男生用手指点她脑袋,动作之亲密,话语之温柔,眼神之多情,他快疯了,恨不得冲上去给那小子一拳,要不是那三个货拦着自己,他一定会冲过去的。 他这么生气一半是因为这个情敌长得还算好看,另一半是因为他温柔体贴,比起自己整天对杨月华那小傻瓜呼来喝去,他对她可真是轻声细语。那一瞬间,他真怕她会动心,会离去。 中午12点过了,那个胖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地开会,杨月华百无聊赖地听着,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都12点半了。 杨月华换好衣服,从员工通道出去,碰巧季新耀也在。季新耀与杨月华并肩同行,他问她:“昨晚那个为难你的男生,你喜欢他吗?”。 杨月华没想到他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还问得那么直白,她愣了愣,点点头:“当然喜欢,他是我男朋友啊。”。 季新耀停住了步伐,他呆愣愣地站着,心里不是滋味。他回过神来,见杨月华已经走了几步远之外,他追了上去,调整心情,用一贯的语气:“你那个男朋友不行啊,他对你不怎么样嘛,昨晚还假装不认识你,别有用心。”。 杨月华耐心解释:“不是,他很好的,昨晚是开个玩笑的。”。 “呵呵。”季新耀什么也不想说了,他默默跟着杨月华来到店的侧面,前面转弯就是大门口了。 两人同时转弯,正好看见在这里等候多时的龙冽等人。? 要发财了 这种相遇,当真是尴尬至极,只有杨月华不明所以,她还傻呵呵地问龙冽:“你怎么没去上班?你来接我吗?”。 龙冽自从看见季新耀跟杨月华走在一起,尤其是离下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多想,他已经忍无可忍了,自己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龙冽一拳打在了季新耀的鼻子上,两道鼻血立刻流了下来,这一拳季新耀没想到,杨月华也没想到,她非常震惊,非常不解,忍不住问龙冽:“什么情况?你们有仇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不说话还好,说的话让龙冽更来气,根本没有回她。 季新耀被偷袭了一拳后提高了警惕,也还了一拳过去。 于是两个人你一拳头我一脚,又是拉扯衣服又是在地上滚动,两个人不分伯仲。 杨月华不说话了,她感觉自己说得越多,季新耀会越惨,因为附近还有晓东小辫子和徐清风呢,只不过他们三个现在正在看戏,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晓东和小辫子两个在那边喊着“加油”,激动地手舞足蹈。 徐清风站在一旁,嘴角浅笑,风轻云淡,大有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之势。 龙冽和季新耀两个人不依不饶,所以打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主要担心龙冽讨不到好处,会受伤。 没多久,两个人住手了,住手的原因是店里出来几个持棍青年。 龙冽被小辫子和晓东一左一右地架着走,他嘴里还叫嚣着:“跑什么,跟他们干啊!”。 趁那帮人在店门口还没赶到,五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那帮持棍青年见到季新耀,都是恭敬地喊一声:“季哥。”,然后一个个地要追过去。 季新耀模了下被擦到脸上已经干掉的血迹,对人群喊:“王哥,不用追。”。 这群人里带头的那个不理解:“怕什么,都被人欺负到门上来了。”。 季新耀面上看着和气,语气却不容置疑:“不用追,多谢王哥好意,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群人就真的没有追,一个个都听话地退回店里。 晓东跑了一阵突然想起什么,他拉着龙冽停下来问:“等会,我们车不停在这,是哪个傻逼带着往这里跑的?”。 小辫子幽怨的小眼神:“明明是你拉着我们跑的,你才是傻逼。”。 晓东一只手抡拳作势要揍他:“反了你了,再说一遍。”。 龙冽甩开这两二货的手,他转身,发现那帮人不在了,只有季新耀一人,站在风里,气定神闲,不卑不亢,虽一语不发,但仿佛在说:“你来,继续干,不来,就此算。”。 晓东跟小辫子两人扒拉了几下对方,突然发现人群走了,晓东疑惑:“怎么都跑了,真奇怪。”。 小辫子得意,开始瞎扯淡了:“莫不是不敢跟我们打?”。 徐清风远远望着那道身影,眼神意味深长:“这人有点意思。”。 龙冽揉了揉脸上的肿块,他来到杨月华身边,搂着她:“以后不用去上班了。”。 杨月华一听就不满了,这也管得太宽了,自己做什么工作还得听他指挥,就有些不耐烦:“为什么,我还没说你呢,你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干嘛非要打架,自己不也没讨到好处,还受伤了,傻不傻啊,弄得我下次上班可得尴尬了。”。 龙冽本来想告诉她一件好事,现在兴致全无,他直接揪着她的耳朵,脸上气得红扑扑的。 杨月华弱弱地推着他的手,这也太尴尬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揪就揪。 本就够尴尬,小辫子还要多嘴:“哎呀,没眼看没眼看。”。 龙冽意识到了,他松了手,将杨月华一把搂进怀里,气呼呼的:“你还想继续去上班,那你去,接着去跟他有说有笑,我这半个小时白等了。”。 杨月华看着龙冽泛着红晕的脸颊,她又好笑又好气:“别生气了,你真误会了,我们经理开会呢,他废话可多了,你不会是以为他喜欢我才跟他打架的?那你可误会了,他不喜欢我。”。 龙冽瞳孔一下放大了,这个傻女人,难道不知道别人喜欢她吗? “我去,嫂子,大家都看出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你竟然不知道?”,晓东一副吃瓜群众脸。 “月华姐,全世界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小辫子嘲笑杨月华。 龙冽趁机对晓东开玩笑:“你叫她嫂子,是不是承认我是你哥了,叫声龙哥听听。”。 晓东一脸不屑:“切,老子才是东哥。”。 杨月华看着晓东和龙冽说笑,又仔细考虑他们的话,她还是不太确定,自己嘀咕着:“不会,你们哪看出来了,他没跟我说过他喜欢我啊。”。 杨月华可不是个自恋的人,什么所有男人都爱我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只有杨梦莹那样的,才是理想中的梦中情人。 但要说季新耀不喜欢自己,她想到之前他手指轻点自己脑袋,这还是值得她怀疑的。 杨月华想起,自己刚来上班的时候,对这里的人都不熟,足疗那边的经理要来台拿烟。可她们那边的经理已经说过多次,不能随便借出去,借出去的要保证在这个班下班之前还回来。杨月华就对足疗那的经理不好意思地说:“不行,不能借,我们经理说了,以前能借,但以后不能了,所以我也没办法。”,她还为自己的敬业精神沾沾自喜呢。可是后来季新耀对她说:“你下次别这么说话了,你应该说,不能借,以前是以前,但我来了就不能,你怎么能说是经理说的,你想想经理跟她们关系都挺好,你这么说,把责任都推在经理身上,你让他多为难,你应该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懂了没。”。杨月华听完恍然大悟,又感慨职场真复杂。 她又想起,有一次交接班,对班的女孩指责她:“你这杯子没洗干净,不行呐,再洗一遍。”。对班的女孩一手拿着杯子,一手举着手机灯照着看,看一个,说一个,说这些杯子全都要重洗。杨月华只好乖乖地又去洗了一遍,可她还是说没洗干净。季新耀问那个女生:“你说不干净,那你做个示范,怎么样算干净?”。女孩洗了一个,季新耀看了看也说没洗干净。女孩生气,认为领班欺负人,自己明明洗干净了。季新耀让杨月华先去开会,女孩在后面阴阳怪气地笑着,她有点明白这个领班为什么欺负自己了。当时的杨月华还以为季新耀是为了早点集合开会,早点下班,才会帮自己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杨月华越回忆越感觉不对劲,他大概真的喜欢自己。季新耀,杨月华,怎么感觉名字也挺像情侣的呢,但是那又怎样,缘分妙不可言,她先认识了龙冽,他先走进了她的心里。 季新耀站在店门口不起眼的地方,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远远地看着,看着他揪她耳朵,看着他搂她入怀,看着五个人说说笑笑,越走越远,看着龙冽不经意看到自己,对着杨月华轻轻一吻,再回以目光示威,旁边有人指指点点,龙冽马上变得有些不自然,本就红润的脸上更红了。 杨月华想到明天晚上就是除夕夜了,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回家,可是店里就给放几个小时的假,杨月华不能接受,请假又不批,加上这几天以来睡眠不好,脸上都长痘了,现在又有季新耀这件尴尬的事,这个班她确实有点不想上了。 龙冽想到自己还有一件好事没跟杨月华说呢,刚才被气到了,差点忘了,他扶着杨月华的肩膀,笑容美得如诗如画:“我们要发财了。”。? 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杨月华听得莫名其妙:“发财?发什么财?你又在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等今天晚上云哥回来,就跟我们办店铺交接的手续,他要把网和饭店都给我们,准确地说,是我和他们三个平分这两家店的利润,以后我就是老板了,我们要有钱了。”。 龙冽说了一长串,杨月华还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什么情况?”。 “就是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娘啦。”,他搂着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杨月华觉得奇怪,他又没发工资,就算发了工资,就那么点钱怎么可能入股,不入股他们凭什么要给他分红,她实在想不明白。 杨月华问了:“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龙冽解释,晓东先说了:“因为昨天中午咋们跟着云哥去办事,事情成了,所以店是我们的了。”。 龙冽重新跟杨月华解释:“什么办事,是谈生意好,咋们以后可是正经生意人。”。 小辫子也是爱多嘴的人:“是啊,云哥家大业大,这两家店是看不上咯,便宜我们了。”。 杨月华还是有一肚子疑问,比如昨天中午他们到底去谈什么生意了,比如这个林云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到底有哪些产业。 后来林云回来得早,他们三个去办营业执照的一些手续,杨月华问龙冽:“你怎么不一起去?”,“为了跟你单独呆一会。”。 杨月华要搞清楚这些疑问,否则她无法安心。 “这个林云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杨月华慎重地问龙冽。 龙冽向她认认真真地解释:“昨天中午晓东到厂里来找的我,我们跟着云哥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跟一个中年男人吃了一顿饭,吃好那顿饭,云哥就得到了一家厂子,好像是做什么护肤品的厂子,是不是说得挺玄乎,其实我当时也挺懵,后来听说这个中年男人名义上认他做义子,实际上嘛,豪门恩怨那些事呗,私生子呗,不过云哥什么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不错。”。 杨月华已经脑补出一出非常复杂的豪门财产之争,但是她最关心的不是这个:“那那个云哥他都有哪些生意,你都清楚吗?”。 龙冽向她保证:“我当然清楚,不清楚也不敢随便跟他做事,他名下有商铺,有厂子,绝对不涉黄赌毒,也不干任何违法犯罪的勾当,保证是正经的生意人。”。 杨月华放心了,她慢慢开始接受这个事实:“那那两家店给你多少分红,一年多少钱?”。 龙冽可自豪了:“一年大概四五十万,我能分到十万左右,也可能更多。”。 杨月华一听到十万感觉很激动,她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自己家境比较普通,存款也就两三万。但她仔细想想,那是一年的钱,又不是一个月的,好像也没多少。她心里计算了一下假如普通的工作一个月往多了算4千,一年也就五万左右。这么一对比,她总算有概念了,这确实不是一笔小钱,他们真的发财了。先前告诉她有两家店,她没有多高兴,现在算清楚数字,她才真正直白地感受到命运的改变。 自从离开小贱他们,他们的生活好像在高速上开车,一路飞驰,越来越好,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这两个人都愉快地笑着,一个明眸皓齿,灿若星辰,一个眉眼如画,如痴如醉。 少年无知无畏,从没做过生意,从不知道生意场的错综复杂,就这么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了。 晚上林云约好去自家饭店吃饭,大家各自赶去,杨月华和杨梦莹说了这事,他们在饭店等着。店里晓东他们三个和杨月华他们两个前后脚到了,还差杨梦莹和林云姗姗来迟。? 杨梦莹语出惊人 杨梦莹先来了,她坐到杨月华旁边的位置,十分困惑地看着杨月华:“你戴个口罩干嘛?一会你不吃了?”。 杨月华托着腮,抱怨道:“哎,上夜班上得我脸上长痘了。”。 杨梦莹嬉笑着摘了她的口罩:“放心,我又不会嫌弃你。”。 杨月华听着怪怪的,她瞄了眼龙冽,正跟晓东和徐清风在玩手机游戏呢。不经意扫到小辫子,他呆呆地坐在那,不去看手机,却是一直停留在杨梦莹身上,突然转移视线,原来是杨梦莹的眼神扫过了他。 没几分钟,包厢门被推开,是林云来了,上次出租屋匆匆一瞥,这次又能得见真容了。他含笑进门,包厢里暖气开得太热,便顺手脱了外套,只穿一件深蓝色毛衣。 杨月华忍不住要多看几眼,饱饱眼福也好,不看白不看,可当林云视线扫过她时,她又立刻避开,不敢与之对视,这可怎么办呢。 杨梦莹望着林云,含情脉脉,毫不避讳,眼神一刻也不想挪开,即使林云看着她,她依旧这般高傲而又多情。 只可惜林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招呼着大家吃起来喝起来,晓东殷勤地给云哥倒五粮液,林云和他们说说笑笑。林云不笑的时候清冷高贵,笑起来又是温润如玉。 “这是你女朋友?”林云看着龙冽问,龙冽“是啊是啊”的点着头,杨月华突然一惊,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不知道怎么会提到自己了。 林云就意思意思地跟杨月华打了个招呼:“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认识一下,我是林云,你呢?”。 杨月华总算光明正大地看着林云了,他只是微笑着坐在那,既没有举杯邀饮,也没有伸手邀握,只是简简单单地问候一声。杨月华也没那么别扭了,其实他与常人无异,见多了就习惯了,便简短回应:“杨月华。”。 林云又望着杨梦莹打招呼:“小丫头,好像也姓杨,叫杨梦莹是?”。 杨梦莹端起自己的饮料杯,比划了一下,豪爽道:“不错,我饮料代酒,喝一杯。”。 大家聊着天,喝着酒,菜却很少吃,杨月华一个人默默干饭,对他们的聊天不感兴趣。 突然有人聊起饭店和网的事,林云表示过完年就开工装修,但是最近资金流动比较大,没有多少闲钱可以去装修的,他打算去借钱。 聊得好好的,杨梦莹却开始翻起自己的包来,她找出一张银行卡,拍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每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不确定她什么意思,“不用借了,我这卡里只有三十几万,不知道够不够。”,她说得轻飘飘地,但大家听到的却是掷地有声。 杨月华张大了嘴巴,她刚才说了什么,是三十几万吗,不是三万,三十几万那简直比龙冽一年的分红还要多三倍。虽然早猜到她是个富二代,但这离家出走带了三十几万,这是铁了心不回家了,也可能是家里实在有钱,随便一点零花钱就这么多。杨月华的心情无法言说,她竟然和这么有钱的人是朋友,人生开挂了。而且这个朋友平时吃的面三块钱一卷,穿的睡衣99包邮,一点不像一个有钱人该有的样子。 “借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我要入股,我要网,咋们合作做生意,如何?”,杨梦莹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林云震惊之余,颇为佩服欣赏。 晓东目瞪口呆,惴惴不安:“这……”,他肯定不太能接受,这损失的钱不是一星半点啊。 小辫子抓住晓东的胳膊,一切尽在不言中。 晓东看着林云,无比期待。林云却往椅子背一趟:“这个嘛,店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自己商量,不关我的事。”。 晓东去看龙冽,龙冽手一摊,表示无所谓,毕竟自己一分钱都没投,能说什么呢。 晓东去看徐清风,徐清风也很为难。 “那就一半,装修的钱我都出。”,杨梦莹让了一半。 徐清风立刻微笑点头:“好。”,言简意赅。 晓东举杯,对着杨梦莹,瞬间点头哈腰起来:“你牛逼,梦莹姐,以后你是姐,我是小弟。”,说完还一饮而尽。晓东是个明白人,他不会贪图眼前的那点利润,拉拢这么个富二代摇钱树才是重中之重,生意以后还会有更多。 “梦莹姐,感谢信任,以后咋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干一杯。”小辫子已经喝了不少,真是酒壮怂人胆。 “你搞错了,我不是信任你们,我是喜欢林云。”杨梦莹今天晚上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她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表白了,这确定是表白,这么随意的吗?其实她不是随口一说,她可是蓄谋已久,她是真的日思夜想,她喜欢他,17年的生命中,唯一动心的人。她美若天仙,上学的时候喜欢她的人可谓数不胜数,可她认真学习,从未动心。 小辫子暗暗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十分懊悔,那么多嘴干嘛,这下恐怕真是痴心妄想了,难保她不会成为自己的嫂子。 林云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微微摇头,浅笑盈盈:“小丫头,我有女朋友了,我可不喜欢像你这样的未成年。”。 小辫子窃喜,看来自己有戏。晓东担忧,她不会撤资一走了之。龙冽看戏,这么高傲的女神也有吃瘪的一天,爽。徐清风感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杨月华偷瞄杨梦莹,她这算失恋了吗。 杨梦莹眉眼低垂,失魂落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无用的:“她是谁啊?”。 林云依旧笑脸相迎:“你不认识。”。 杨梦莹突然起身,抓起桌上没倒完的酒,猛灌一口,放下酒瓶,抹去嘴角残渍,转身决绝而去。 杨月华想喊没来得及喊,她已经出门了,杨月华对龙冽匆匆交代一句:“我去看看她。”,然后心急忙慌地追去。 小辫子拍拍晓东和徐清风的肩膀,没说什么,也追了出去。 包厢里的四人继续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失恋 杨梦莹感觉到有人追来,她停下来等,果然是月华,她顺手楼上杨月华的肩膀,杨月华比她矮一点,所以总是她搂她。“陪我喝酒去。”她说。 小辫子追来,杨梦莹停下,她回头,见是他,她嘴角动动:“找我干嘛?我又不喜欢你。”。 小辫子眼神闪闪躲躲,他吞吞吐吐地开口:“不是,你现在可是我老大,你可别一声不吭抛下我们。”。 “不会,我要去喝酒。”。 “那我也去,老大放心,我来安排。”,小辫子笑得傻呵呵的。 “你要陪我喝酒?随你。”她说完漫不经心地转身。 三人去了这家饭店的另一间包厢,杨梦莹又打电话叫了安然,她想叫上所有的朋友,可是以前的朋友两地相隔,这里的朋友只有杨月华和安然,她再叫不到其他人。 杨梦莹和小辫子已经喝了四瓶啤酒,杨月华一个人喝了一瓶,她得悠着点,要是喝醉了,怎么管杨梦莹。 小辫子眼神迷离,要睡不睡的。杨梦莹拍上他的肩膀,问:“还喝不?我看你要醉了。”。 小辫子恍恍惚惚,他抬眸凝视,脸颊泛红,一只手抬起,想拍拍她的肩和她开开玩笑,抬起的手顿在半空,握成拳头,终是缓缓落下。 他的女神圣洁无瑕,他的女神不染凡尘。可他的女神终究不是神,也有喜怒哀乐,亦食人间烟火。 杨梦莹于小辫子而言是神,于林云而言不过千千万万人中平凡的一个,世上长得好看的又不止她一个。 很快,安然来了,她穿得一身黑,戴着衣服上的帽子,头发遮住半只眼,又a又飒。身后还有一个跟屁虫,齐刘海,两个小辫,粉色棉服,白色毛领,百褶裙,妥妥小萝莉,其实江珊挺好看的。两人前后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呢。 安然一过来,挤在杨月华和杨梦莹中间,杨月华尴尬地让了一个座位。安然搂着杨梦莹,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小辫子的脸都扭曲了,他敢怒不敢言。安然坐下,对杨梦莹微笑:“失恋没事,不还有我们嘛,来,干。”。小辫子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个女生。 两个人喝了起来,江珊坐到杨月华旁边,举杯跟杨月华碰杯,友好道:“月华姐,徐清风呢?”。 杨月华一脸狐疑:“你找他干嘛?怎么不找龙冽啊?”。 江珊无奈叹息:“算了,龙冽他有什么好的,跟他多说几句我得少活几年,你怎么忍得了的?反正我放弃了。”。 杨月华笑而不语,但是又好奇:“你找徐清风干嘛?不会是……”。 江珊点着头,激动万分:“是啊,还是清风哥哥温柔体贴,我怎么没早发现呢。”。 杨月华忍不住要泼她冷水:“可我记得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江珊满不在乎:“这我知道,不就是饭店服务员嘛,她又不喜欢清风哥,反正清风哥是单身。”。 “好,我说你到底喜欢谁啊?你自己知道吗?”,杨月华很无语,也许她明天又会喜欢上别人,可她不那么讨厌这个女孩了,其实她也没多差。这女孩过年17岁了,上初三,这个年纪的少女,不能说她花心,因为在心理学上,这个年纪的爱情具有朦胧感,易变性,还是适合纯纯的暗恋,那至死不渝的爱情,可能还要等她再长大些才会明白了。 “我确定我喜欢徐清风。”她笑得灿烂美好。 杨梦莹和安然相谈甚欢,杨月华和江珊冰释前嫌,只有小辫子一个人孤单地喝着闷酒,他实在插不上安然的话,后来上厕所去了。 啤酒瓶摆了七八瓶,杨月华也贪杯喝了两瓶。江珊在跟杨梦莹碰杯,杨梦莹对她不冷不热,她对杨梦莹死皮赖脸,这会又暖心地安慰她:“梦莹姐,别难过了,你看我,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了,那个林云有什么好的,他算什么嘛,指不定是个猥琐的变态,道貌岸然,我回头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杨梦莹不开心了:“你别这么说,他是正人君子。”。 杨月华感叹:“林云是挺好,就是如云似雾,遥不可及,那种感觉,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杨梦莹隔着安然,眼神落在杨月华身上,她与她对视,展颜欢笑起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江珊不解,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呀。”。 安然将手搭在杨梦莹肩上,劝慰她:“梦莹,比他好的人有很多,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想哭的话我肩膀借给你。”。 杨梦莹覆上自己肩上的手,微笑着:“好,不过我现在并不想哭。”。 江珊对着安然吐舌头:“傻了,还肩膀借你,梦莹姐你别听她的,她喜欢你……”。 江珊虽然嘴快但只说了一半,因为安然拿桌上的开心果扔了过去。江珊就起来绕着圆桌跑,一边跑一边说:“安然,我是在帮你,梦莹姐,我说要给你介绍就是介绍她,安然是真心喜欢你,百合你知道不?”。 江珊和安然两个绕着圆桌转来转去,安然愣是追不上,还让江珊把话都说完了,她气得手足无措。 杨月华和杨梦莹两个呆若木鸡,杨梦莹看安然的眼神瞬间别扭了:“额,我,我只当你是朋友,可我喜欢男的啊,你,我……”,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杨月华短暂的惊讶过后就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梦莹姐,你男女通杀啊,哈哈哈……”。 安然很尴尬:“不是,你别听她瞎说,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江珊就补充一句:“是真的,她以前喜欢过我。”。 杨梦莹拉着杨月华起身往门外走,对屋里的人命令:“都别跟过来,我要冷静一下,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 安然眼睁睁看着杨梦莹拉着杨月华走了,她气不打一处来,追着江珊喊打喊杀:“你个二笔,别让我追到,追到把你嘴缝上。”。 小辫子从厕所回来,他去吐了会,毕竟白酒加啤酒,他确实喝多了。他只看见安然拉到江珊的衣服,抓到江珊的手,把她手扭到身后,江珊就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小辫子茫然地问:“啥情况?”。 江珊回他:“没啥情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小辫子仍是不解,他进来坐下,江珊被压着还好心提醒他:“别等了,她们回去了。”。 小辫子异样的眼神看了她们几眼,默默退了出去。他打电话给杨梦莹,杨梦莹告诉他不用找她,她和月华聊会天就回去。? 屋顶上畅聊人生 两个女生手拉手,走在无人的乡间小路,小路没有路灯,前方一片黑暗。 “我带你去个地方。”杨梦莹似乎挺高兴。 但是杨月华酒劲上来了,走路走成s形,还傻笑个不停,迷迷糊糊地问:“去哪啊?好玩吗?我想看下雪了,呵呵呵,梦莹啊,我感觉有点热,现在是冬天吗?怎么不冷呢?”。 杨梦莹被她带着也走成了s形,又听她傻乎乎地笑,她感觉杨月华喝得比自己还多:“你没事?能不能不走s形?”。 “不行啊,我也控制不住,怎么办啊?”杨月华哼哼唧唧地,头靠在杨梦莹肩上。 杨梦莹摇着头,翻了个白眼:“我真服了你了,明明是我失恋,怎么你喝得反倒比我多。”。 杨月华努力直起身来,硬气道:“哪有,我可没喝多,我明明很清醒,就是眼睛有点花,我的手机呢,我要打个电话给小冽冽,跟他说一声晚点回去,我手机怎么找不到了,不会丢在吃饭的地方了?”,杨月华着急起来,在原地转着圈子找,走来走去差点摔跤,还好杨梦莹扶着她。 杨梦莹扶额,她相当无语,下次可不能让她喝酒了:“手机不就在你手里拿着嘛,我看你醉得不轻。”。 杨月华傻愣愣地站在那,看着手里的手机,先是沉默,一会又哈哈大笑。 两个人一路摇摇晃晃来到杨梦莹说的地方,这里是一间没人住的破屋,屋子侧面堆满了砖头,石头,树枝,杂草一类的东西,一直堆到屋顶那么高。 杨梦莹颇为得意:“怎么样,想去屋顶吗?这路还是我以前流浪的时候堆的呢。”。 杨月华望着屋顶,痴痴地笑:“想。”。 杨梦莹担忧:“可是你这样确定能上得去吗?”。 “能。”杨月华迫不及待了。 “那你走前面,我后面推着你。”。 杨月华就开始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边爬一边问:“你还流浪过吗?你那么有钱还要流浪?难道是没地方睡睡屋顶吗?”。 杨梦莹推着她笑起来:“我倒是想睡屋顶,可是冬天太冷了,等到了夏天一定要试一试。”。 等到了屋顶,杨月华只敢用爬的,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找到舒服的地方坐下。 杨月华抓着屋顶上的瓦片,抬头望天,这里地势宽阔,四周没有遮挡,那天好像就近在咫尺。冷风一波一波袭来,杨月华一点都不冷,只觉得如沐春风,舒适惬意。她很高兴,想起曾经屋顶上5个少年嬉笑打闹的画面,那时她都看痴了,如今自己也爬上屋顶,算是梦想成真了。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天,望着望着,飘飘然中仿佛自己就置身其中,任意遨游于九天之上,于是她有感而发:“醉后不知身何处,漫天繁星钻衣缝。”。 “呵,还会作诗呐,可是我怎么没看见漫天繁星。”,杨梦莹望着天打趣。 杨月华就笑:“心中有爱,眼里自然有风景。”。 杨梦莹扁起了嘴:“真羡慕你啊,两情相悦,你们怎么认识的?聊聊呗。”。 杨月华把两人的三次见面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一直讲到天台畅聊。杨梦莹听得咯咯笑个不停,连连摇头,评价道:“你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嗯,感觉像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偶像剧的打开方式,玛丽苏言情小说的基本模式,哈哈哈,挺逗的。”。 杨月华自己知道,他们的相识才不是那样的,有些内容她没说,比如那个骗钱的混蛋。她突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低头叹息:“才没有那么美好,故事的开始,是他对我试探利用,我对他将计就计,没有谁的目的纯良,可是后来,信任,感动,开导,不知道哪个瞬间,亦或是一点一滴。”。 杨梦莹忽闪着她的美眸:“真好,那你们感情很好啊,发展到哪一步了?该不会已经那啥了?”,她说完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杨月华轻推了她一下,害羞地笑起来:“还说我喝多,你也喝多了,怎么问这个?”,若是没喝多,杨梦莹怎么可能问这些问题。 杨梦莹手捂着脸:“哎呀,我就好奇问问,第一次什么感觉?”。 “唰”,仿佛一道惊雷从杨月华脑子里穿过,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脸色也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为什么要问到这个,她现在特别敏感,酒精刺激大脑,情绪被无限放大,回忆接踵而至,泪水汹涌而出。 她抱着杨梦莹,就这样哭起来,从小声呜咽到嚎啕大哭。杨梦莹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她的痛处了,只能不知所措地轻拍她的背。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从嚎啕大哭变成无声落泪。若是平时,被问到这种问题,杨月华肯定会嬉皮笑脸相迎,她会有一百种答案,要么隐瞒不提,要么笑骂自己倒霉,被骗了呗。可是现在,她偏偏喝多了。? 杨月华的初恋不知道算不算初恋一 她喝多了,所以话也多了。 半年前,6月初夏。 学校里规定,高三实习,一放暑假就去,去的是和学校合作的厂子里。离放暑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班里讨论疯了: 有的说在厂里实习一个月才七八百,工资少得可怜,现在随便找个工作都有一千八。 有的说工资少就算了,一个月只放两天假,晚上上班到八点才下,休息时间少得可怜。那时大家都是学生,谁都没上过班,就放两天假确实接受不了。 工资低时间长就算了,杨月华当初选这个专业时并没什么理想,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干什么,奈何成绩太差,没有考上高中,只好随便选了个离家近的。学了以后发现自己不喜欢也不适合,想换专业也不知道要换什么,只好糊一张毕业证书。现在这个工作自己不喜欢,她感觉很崩溃,要在那实习一年才能毕业,一年的时间过那日复一日的日子,她会疯了的。 后来听说,可以自己找实习单位,随便什么店,跟这个专业无关的店也行,只要有店里给你盖章,证明在那边实习就行,但是要在放假之前交给老师,过期无效。 她高兴地快要飞了,只要找一家店给自己的实习证明上盖个章,以后就可以先玩一段时间,工作想什么时候去找就什么时候去找,简直不要太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找哪家店呢,那时的杨月华不善言辞,根本没有那个勇气去问,自己的父母又不懂这些,只能找朋友帮忙了。 就在最后三天的期限里,她qq上有一个网友,她偶然把这个事告诉对方,对方二话不说表示能帮她搞定。 那天是星期五,下个星期一就要交了,她没办法,只好去碰碰运气。 星期六中午,午饭过后,她跟家里说出去玩。出发前她反复检查了一下纸,确定带着,这才安心出门。 她是坐公交车的,对方住在市中心,自己在郊区,公交车要开一个小时才能到。 那是她第一次见网友,她知道有很多小女生见网友被骗的,所以她有这个警惕。 到站了,她随着人流下车,车站人很多,刚才那人qq上说在车站等她,但是人太多,她不知道是哪个,就抱着手机发消息。 消息还没发出去,有人在她对面说话:“不用找了,我就在你面前。”。 她傻傻地抬头,一张阳光清秀的脸,双眼皮,高鼻梁,这么帅的男生正在对自己微笑。她怀疑这是错觉,怎么可能有男生对自己笑呢,从初中到职高,从来只有她暗恋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在离她这么近的情况下还是在微笑。这个笑纯粹自然,跟以前见到的那个把她初吻夺去的贱笑是不一样的。 她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动。男生和她打招呼:“嗨,走,去我朋友店里,让他帮你盖章。”。 她回过神来,问:“店在哪?”。 男生指了个方向:“就在前面转弯的地方,要不走过去,也就一分钟。”。 “好的。”,她应了声,便跟在他的后面默默地走路,两人一路无言。 突然男生转头,对她笑言:“怎么跟那么远,我还以为你跟丢了呢。”。 她紧走两步,靠近了些,却始终保持距离。 男生朋友的店到了,是一家人均消费20几的普通小饭店,正值中午,吃饭的人不少。男生一进门,他的朋友就招呼他:“过来,坐这。”。 她跟着他过去,他和他朋友坐一面,她一个人坐一面。他朋友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很热情地招呼杨月华:“小美女,吃过没,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用客气。”。 她腼腆地笑笑:“不用了,吃过了,我在家里吃好饭出来的。”。其实闻着食物诱人的香味她还是挺馋的,但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一定慎之又慎。 “那行,把纸拿出来,我帮你盖章,分分钟帮你搞定。”,他朋友和善地笑着。 果然,一分钟后,这事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她拿着单子激动地要跳起来,以后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了,她小心翼翼将单子收好。 出了店,男生问她:“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逛逛?我知道一家ktv,但是有点远,要打车。”。 她很惶恐,不知道对方邀请自己去玩是什么意思,是作为朋友?还是有点喜欢?又不敢问,只在心里猜测纠结,一会觉得说不定对方有点意思,一会又觉得不可能,自己想太多。犹豫半天,她只是问出一句:“太远了,要不去公园,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的公园,只要走5分钟就到了,你感兴趣吗?”。 对方笑容灿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就去公园转转。”。 公园里,两人从并肩走路到一前一后。男生走了一段,回头看她:“前面有海盗船,你想玩吗?”。 她羞涩地点点头,和男生一起坐上海盗船,因为是夏天,所以根本没有别人玩,只有他们两个傻冒大热天的逛公园。空荡荡的海盗船有很多座位,他们相对而坐,就这么顶着烈日笑呵呵。 之后热得吃不消,两人逛了鬼屋,其实这个鬼屋她已经玩过好多次了,但是这次不一样。她在看到吓人的东西的时候就叫唤起来,还顺手抓住了男生的衣服,但是只抓了一下就立刻放开了,因为她终究没这个胆子一直抓着人家不放。 男生握住她的手,握得相当自然,还不忘温柔地提醒她:“傻不傻,都是假的。”。 她直愣愣地盯着被牵的那只手,那可是她第一次跟男生牵手,这世上像她这种初吻都没了还没牵过男生手的恐怕不多。总之,从鬼屋出来的这一路上,她眼里除了男生的手别的什么都没看见,心跳奇快,心思微妙。虽然手都牵了,可是一个不说,一个打死也不敢问,两人暗搓搓的小心思都埋在心里。 出了鬼屋,两人走了几步就放开了手,走着走着,又是一前一后的距离。男生偶然回头,跑了几步拉住了她,将她拉到靠边的位置,原来是后面有车。男生又牵着她的手了,问她:“你想什么呢,按喇叭都没听到?”。 她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愣是窘迫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下午两人又玩了一些室内的,比如逛海洋馆,看看5d电影,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分别的时候。 公园大门外,男生问她:“我帮你打辆车回去?”。 她连连摆手,今天玩的钱有一大半都是他出的,后来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坚持付了几个项目的钱。现在打车的费用只怕比白天玩的钱还要多,她万万不能。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敢孤身一人坐出租车。 男生坚持:“没事,打车多方便,你要是嫌贵,我帮你付钱。”。 她虽然感动,但还是理智地说:“不了,我妈一会在车站等我,我们约好一起去超市,要是坐车回去的话肯定会问我去哪了的。”。 男生点点头:“那我陪你去车站。”,他笑的温柔又干净。? 杨月华的初恋不知道算不算初恋二 第二天,星期天。 她昨天晚上回去发现男生的一块表落在自己这里了,是昨天去海洋馆摸鱼的时候他把表取下,让她帮忙拿一下,后来回去的时候忘记了。很难说他不是故意把表交给她保管,也很难说她不是故意忘记归还的。 反正今天她要去找他,把表还给他,他在ktv,让她直接去那找他,顺便一起玩。 她坐着公交车,等到那的时候都快两点了。 找到包厢,里面有很多人在唱歌说话,她抬头对了眼数字,确实是这间,但是人这么多,她有点不自然。 他给她打电话,问她到了没,她还没说话,对方开门出来了,见她杵在门口不进去,便拉着她进去了。 她坐在他身旁,他应和着周围的男生,和他们划拳喝酒,没空和她说话,让她自便。 她坐在那挺尴尬的,人这么多她才不要去唱歌,只好无聊地划着手机。她身边坐过来一个女生,女生浓妆艳抹,包裙短裙小吊带,和她说话的时候并不友善:“哎,你跟豪哥什么关系?”。 她实话实说:“就是朋友呗。”。 女生轻蔑地斜视她:“知道就好,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又土又丑,怎么好意思到这来的。”。那女生说着又去拉自己的同伴,和同伴非常大声地谈论起来:“你看那个女的,就穿白色短袖,蓝色短裤的那个,她长得好丑啊。”。她同伴也回应她:“嗯嗯嗯,是挺丑的,眼睛又小,鼻子又塌,我们班上那个万人嫌长得和她差不多。”。 要是现在的杨月华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虽然不一定动手,但是一定会骂回去,绝不会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可是那时候的她,就这么坐在那,假装自己没听见,这种话在上初中的时候听得多了,都习惯了。但是后来上了职高,脸上不长痘了,脸也长开了,朋友也多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说自己了,就算不美,可也不丑。冷不丁又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她可是习惯不了了,可是又能怎样,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不想与人争执,也不想自己不痛快。 她正要起身,他拉住了她。他对那两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生讽刺道:“你们好看,你们是全天下最美,有本事卸个妆看看,我看卸了妆还比不上人家一半呢,她素颜都比你们好看,我们走,不用理她们。”。 男生牵着她的手,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刚才的两个女生气得直跺脚,莫不是也喜欢他。 他替她出气解围,只是动个口而已,对她却是动了心了。 两人去了楼下的游戏厅,一起玩了抓娃娃机,投篮,飞车等等,玩得很开心。 临别之际,她递给他手表,总算还了;他递给她毛绒玩具,反正他一个男生又不喜欢这种玩意,就送给她了。 他送她毛绒玩具,是作为朋友的顺便?还是作为喜欢的心意?她不知道,他不说她也不问,就这么猜测,幻想,期待…… 星期一交了单子,星期三正式放暑假,还好放假了,不然她肯定上课走神。 放暑假就意味着,她可以去找他,甚至可以天天去找他。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约他一起玩,她找不到什么借口,想等对方约自己,可是等了好几天也没什么消息。这可怎么办?她每天转辗反侧,寤寐思服,就是不敢表明心意,自卑又懦弱,单纯又可怜。 这一天,朋友找她出去玩,去溜冰,她虽然不会,但是呆在家里也没意思。 换好溜冰鞋的她连站起来都不敢,更别说溜了,朋友拉着她的手,她小心翼翼地挪着走,好不容易来到场馆里。 人挺多,朋友们拉她溜起来,可是才半圈就摔了一跤,后脑勺撞到了地面,她眼前还冒出几颗星星,真是摔得不轻。 朋友拉她起来,她坐在地上揉脑袋,摇摇头表示要缓缓。一个声音穿过吵闹的音乐声,在她耳畔响起:“这么巧。”。 她抬眸去望,是他,他伸出一只手,正在朝她笑,笑容一如车站初见,清澈明亮。 朋友在旁边起哄:“你们认识呀?啥情况哦?”。 她顿时脸红到耳朵根,还好溜冰场灯光昏暗。 他伸着手,假装生气道:“你再不起来我可走了。”。 她低着头将手递了上去,他的手细腻舒适又有力,他拉着她,带着她滑出好远。 她吓得闭上眼睛,一个劲地喊:“啊,我不会溜我不会溜……”。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墙,身旁的他正抓着自己的双臂,笑得很得瑟:“刺不刺激?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吓得直摇头:“不要不要。”。 她朋友追上来,调侃道:“你们什么情况,老实交代?”。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放开抓着她的手臂,回:“朋友。”。 她朋友那眼神明显不相信,还说什么先不打扰你们了,就去找别人溜冰去了。 他对她依旧微笑:“那慢一点,我带着你。”。 她望着他的笑,明明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却又那么淡定地说是朋友。他总是做着这么多让人误会的事,又不说清楚,难道也和自己一样,懵懵懂懂不知道爱情降临?年少的感情总是这般含蓄,真叫人猜不透。 回去的时候她跟她朋友说了他们的事,朋友认为这么明显都不是喜欢的话,那她就扇自己一巴掌。朋友还用她的手机趁她不注意给对方发了一句“我喜欢你”,还说是在帮她。这下她可慌了,赶紧给对方回“刚才不是我发的,是我朋友发的”。? 杨月华的初恋不知道算不算初恋三 她等了一个多小时,纠结了一个多小时,对方终于回了“那到底是你喜欢我还是你朋友喜欢我?”。 这个回复令她抓心挠肝,他到底什么意思,这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这种就是跟你说不清道不明让你问的感觉,她要抓狂了。最后回了一句“那你呢?”。 等了大概一分钟,对方回了,她捂着手机屏幕,一点一点挪开,心也一点一点收紧,最后她看见那六个字,收着的心一下松开了。对方的回复是“我挺喜欢你的。”。 她认认真真反反复复看着那六个字,感觉像是不认识它们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一会就没有了。 她还沉浸在喜悦中,对方又发来消息“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她喜上加喜,原来恋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呀。18岁这一年,她终于迎来了两情相悦的初恋,再也不是以前的单相思了。那一晚,她高兴地直到凌晨都睡不着。 第二天下午,他们约在上次的公园见,她来到公园大门,给他打电话,他说在租游船的地方等她。 当她终于赶到,男生站在河岸边对她笑,轻柔地问她:“你想坐船吗?”。 她虽然疑惑礼物呢,可是并没有问,而是毫不犹豫穿上救生衣,和他一起上了游船。他租的是电动船,两个小时,还得有人开。他就开着船,开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任船轻晃。 他从裤子袋里掏了会,掏出一个小盒子,是装首饰的那种,递给她,低头笑笑:“自己打开看看。”。 她好奇地打开,是一条项链,挂着的是一块爱心形状的绿色石头。他挠挠头:“是夜光石,你喜欢吗?”。 她兴奋地捧在手心,放在眼前,想看看发光的样子。 他靠近了问:“怎么样,能看见吗?”。 “不太清。”她说着放下手。 “我帮你戴上。”他笑得阳光温柔。 她就任由他替自己戴项链,可是项链太短不好戴,他靠得极近,戴得极慢。小船晃呀晃,晃得他一不小心靠在了她的身上,只那么一瞬,他匆匆起身继续戴,她心思恍惚面红耳赤。 他突然问:“你很热吗?这么热就别穿防晒衣了。”。 她更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戴好,是不是故意这么慢。 小船轻轻晃,水波微微漾。只是戴个项链,只是靠得稍近,她的心呀就像那清风撩湖面,波澜起伏,心神不宁。 他替她戴好项链,竟然羞涩地问她:“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她惊讶地无言以对,这种事不应该男生主动一下吗,问她是几个意思,反正她埋着头,一动不动地,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如果同意,她有点做不到那么厚脸皮,如果不同意,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心思万般纠结的时候,他说抱就抱了,好,问也只是随口问一下。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傻愣愣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汗水都蹭动他的衣服上了。 她本来以为对方拥抱完会问能不能吻她,可实际上并没有,两人只是在船上拥抱,墨迹时间。她就想骂自己一句,成天脑子里想啥呢。 后来,她每天都去找他,每天都坐一个小时公交车,大老远地去找他。他们有时去ktv唱歌,有时去看电影,有时去溜冰,有时去打球,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这天他们在一家台球厅,店里还有几个他的朋友,一伙人百无聊赖地打打球,扯扯淡。 突然有人闯进门,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心急如焚地嚷着:“快跑,快,林子他们,过来了。”。 他抓着台球杆,不慌不忙:“来就干呗。”,脸上冷若冰霜,全然不似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来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接拉着他就要跑:“豪哥,有家伙,带刀了。”。 他听完也是不淡定了,挣开同伴的手,在一屋子慌乱的人群中迅速找到她,拉着她从后门出去了。 后面是小巷子,有许多岔路,他一路拉着她,七绕八拐,跑得飞快。那是她第一次这么莫名其妙地狂奔逃跑,她的生命中还没遇到过这么刺激的事呢,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可是这种感觉,她非但不觉得危险,反而觉得快乐,她很喜欢被他拉着手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会一直跑下去,跑到天涯海角。 那时的她不知道,像这样的跑,她后来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记不得多少次。好几次是和不同的人,而且,一次比一次危险。她要是知道后来那么惨,肯定不希望像当时心中所想的那样一直跑下去了。 跑着跑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彻底迷路了。 他对她非常歉意:“我现在没空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家,不能一直跟着我,我怕你有危险。”。 她拉住正要回头跑起来的他,茫然道:“等会,你先告诉我车站在哪,这里我不认识啊。”。 他一拍脑袋:“哎呀忘了,等会,哦,对了,我打个电话叫我朋友送你,她正好在这附近。”。 幸好,他朋友很快就会来,他陪她等到人来了,他才离开。 来的是个女人,看着很成熟,二十多岁的样子,开着电瓶车。他简单交代了一句:“麻烦丽姐送她去车站。”,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女人问她:“什么情况?”。 她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人去台球厅闹事。”。 这位叫丽姐的女人微微点头,又好奇地问:“你和嘉豪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不认识你?”。 她微微低头:“他是我男朋友。”。 “啊?”丽姐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她迅速转身不让这个小女孩看见自己的表情。 她刚才一直低着头,根本没看见女人的惊讶。 女人手捂着嘴,眼珠转来转去,一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样子。 她坐上车后座,问:“是友谊桥那个站,你认识吗?”。 女人放下手,心不在焉地回了声:“认识。”,随后又问:“你说哪?”。 她没发觉不对劲,又重复了一遍。女人赶紧开车,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 这么明显的暗示,她当时竟然没有察觉。女人欲言又止,总有她的忧虑。? 杨月华的初恋不知道算不算初恋四 当天晚上,七点左右,她刚吃好晚饭,就收到他的一条消息“在吗在吗?有急事找你,你能借我三千块钱吗?我兄弟受伤了,急需用钱,拜托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她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跟父母说出去玩会,然后悄悄拿着自己攒了很久的压岁钱,下了楼。 当然她不会那么傻,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这么屁颠屁颠地去找他,所以她在路上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便着急地问:“什么情况?”。 对方的语气也挺着急:“下午你也看到了,后来我兄弟被偷袭,我和其他人联系不上了,他们一个个地关机,我真不知道该问谁借钱。”。 她听来听去,只关心他:“那你呢?你没事?”。 “我没什么大事,一点皮外伤,但是我兄弟等着做个小手术,这个事发生的突然,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钱,你有的话就快点过来,打车,别坐公交,尽快,我现在在挂水,等我挂好水就回去拿钱还给你,我是真的找不到别人借钱才问你借的。”。 她听他讲了一大堆,思绪也跟着他一起转,但她突然想到什么,便问:“你那么急的话,我先把钱打给你。”。 只听他无语想笑的声音:“服了你了,我要是有卡也就不用问你借了,我需要现金,我朋友虽然不少,但是他们都在外地,离得近的都联系不上,所以才会找你。”。 她一边听一边分析了一遍,他说的完全没毛病,交钱做手术救人要紧,所以她放心地问:“那行,你们在哪家医院,我这就打车过来。”。 “你到秀江小区25号楼就行。”他回。 她疑惑,不是受伤动手术吗?怎么不在医院呢?便问:“你们不在医院吗?”。 他这时才意识到,便耐心解释:“哦,那是医生自己家,我们认识,是私人诊所,反正你来了就知道了。”。 她打了辆车,毫不犹豫地往那赶,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次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当她终于找到地址准备敲门时,已经是7点40了。 门还没开,她已经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看来他所言非虚。 开门的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他匆匆开好门又赶去忙别的了,没有和她说话。屋里摆着几张床,一位年纪稍大的医生正在一张床边忙碌,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急需用钱的那位,他眼睛闭着,不知道情况如何。男生在另一张床上半躺着,手背上的盐水还没挂完,瓶子里没多少了。他见到她,一下坐直了,挺感动地看着她:“你终于来了,太好了,等我挂完这一点,我就回去拿钱还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把钱交给了刚才开门的那位,坐到床边上,细细观察男生身上的伤。额头上肿了一块,手臂上绕着一圈绷带,看上去生龙活虎的,确实问题不大。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心疼道:“疼不疼?”。 他笑笑,笑容明媚轻快:“你一来就不疼了。”。 两人聊了会事情的经过,他的水挂完了,他的朋友也醒了,但还需要在那里静躺休息,两人和医生交代了几句照顾好他的朋友就先走了。 楼下,他边看手机边走路,突然停住不走,对她兴奋道:“太好了,我一个兄弟终于联系我了,我问问他在哪。”。男生在那热火朝天地打字,她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打了会字,男生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她:“我兄弟说暂时先不能回去,这样,我先去找他,问他借钱,把钱先还给你怎么样?毕竟不少钱呢。”。 她点点头,男生便带她来到一辆电瓶车旁边,对她说:“上车,这是我的车。”。 她激动地坐在车上,这是她第一次坐男生的车,是她第一次抱着一个男生,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靠得这么近。上次他帮她戴项链都没这么近,她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能感受到背上的衣服有点潮湿,一股汗味,可她还是愿意靠着。 车子停在街上的店面房前,他坐在车上,头半侧着问她:“走,我兄弟在这家宾馆,我们上去找他。”,说着,准备下车。 她一听到去宾馆,虽然是他的朋友,但是还是很奇怪,便拉住他的衣服:“我就不去了,在这等你。”。 他回头,她松手,他停顿了一秒,笑笑:“也行,那你等会,我去去就来。”。 她眼看着他进了宾馆,眼看着他又出了宾馆,一进一出短短一分钟,不知道在干嘛。 他小跑着过来,向她解释:“我朋友还在外面玩,没回来呢,就在我们经常去的那家ktv,走。”。 她点点头,两个人很快就到了ktv。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熟门熟路找到包厢。推开门,包厢内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他正在独自唱歌,感觉到有人推门,便放下话筒,对来人热情招呼:“来了,来,坐。”。 他拉着她,笑盈盈坐到男人旁边,恭敬地叫了一声:“海哥。”。 她坐在男生旁边,有一些尴尬,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海哥起身,眼睛盯着她看,她低着头,根本不知道那道炙热的目光。? 杨月华的初恋不知道算不算初恋五 海哥坐到了她的身旁,她还没来得及惊讶,一只手搂上了她的脖子,重重地一勾,她的整个身体毫无防备地倒在那人的怀里,可那个人是海哥啊。 她用手撑沙发,坐正了一些,本能地去看男生,双手拼命抓住他的手腕。 可是,他冲她笑笑,明明还是这张脸,明明还是他的笑,可是这个笑却让她心里直发毛。 他的脸上还挂着笑,他的手却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她不相信现在是什么情况。明明初见时他的笑容明媚清澈,她不会看错,可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怕陌生。 他抓着她的手,对海哥嬉皮笑脸:“海哥,我帮您按着。”,这句话掐灭了她心中最后的那道光。 海哥放开搂着她的手,双手一推,她摔倒在沙发上,男生顺势将她的手死死按在头顶上,她本能地喊叫起来,双腿胡乱地蹬着。 她感觉身上一重,被人压在那里动弹不得,脸上,耳朵旁,脖子里,到处湿哒哒黏糊糊。 她快疯了,扯着嗓子喊:“救命呐!啊!杀人……”,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挨了一巴掌,扇她巴掌的那只手几分钟前还温柔地牵着她的手,那个人此刻却只有冷漠。她以前不曾遇到一个人,眼睛既可以明亮清澈,也可以狠厉决绝。难道她看见的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是幻觉;难道他帮她回击那些闲言碎语是故意为之;难道手牵手的感动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难道他请自己去公园,去游戏厅,去电影院都是套路;难道湖面泛舟他送她礼物时转瞬即逝的羞涩是她的错觉吗;难道原来所谓的美好初恋都只是自己的可笑幻想吗。这一巴掌扇醒了她,所有的美好瞬间幻灭,那个笑起来阳光,说话时温柔的少年根本不存在。 海哥露着贱兮兮的笑脸,对他开着玩笑:“别那么暴力嘛。”,说着猛地一扯她的衣服,对她笑得十分猥琐:“小美女,别喊了,你要是不介意被人看光的话你就继续叫唤。”。 她斟酌着这个威胁,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她也绝不任人摆布。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需要找个机会。海哥那张恶心的脸又靠了过来,她极力躲避着,他追着,她避无可避,胡乱咬着,什么也没咬到。海哥挺有兴致,叫唤着:“来,玩起来,把音乐整起来,嗨起来。”。 刚才的伴唱切成了原唱,放着她听不懂的英语dj,歌声震耳欲聋。面前的人嘴巴张啊张,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他的手拉扯着她的衣服,她扭动着身体不配合。 海哥嘴巴凑到她的耳朵边:“你再乱动一会没衣服穿可别怪我。”,他的话总是叫她无可奈何,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想喊救命,她想求饶,她嘴里嘶吼着:“等会等会,求求你们,不要……”。她的喊声被喧嚣的歌声淹没了,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喊了点什么,连一点乞求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她想反抗,手被按在头顶动不了,腿被人坐在身下动不了,身体扭来扭去毫无用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睁大了眼睛,想永远记住眼前的这张脸,可是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涌,这张脸扭曲模糊,她怎么也看不清。 疼,真的好疼,感觉浑身上下到处都疼。手和腿被扭曲得有些麻木,这不算什么。肚子里就像被人桶了一刀又一刀,刀刀入肉,血肉模糊,是真的有一种血肉模糊的感觉,她昏昏沉沉中闻到了血腥味。 这气味刺激到了她,她的脑子从一种什么都不想知道的封闭中走了出来,她稍稍清醒了些。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掌破了,破了几个口子,是自己的指甲掐出来的。什么时候掐的,她却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很疼。 海哥起身,穿上衣服,嘴里叼了根烟。男生立刻谄媚地点上火,凑到海哥耳边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后两人皆是猥琐地笑着。 这个笑正好印入她的眼帘,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睁着,目光呆滞,不知道有没有看见那放荡的笑容。直到海哥出去,男生和他告别,她依旧躺在那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毫无生机。 男生朝她一步步靠近,嘴唇覆上她的嘴唇。她脸一转,避了过去。他双手扳正了她的脸,又吻了上去,舔舐,啃咬,嘴唇移到她的耳边,嘲讽地问她:“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不肯了,我也好喜欢你,既然这么喜欢,那我们好好爱。”。 她闭上了眼睛,这话听着真是刺耳,心里所有的爱慕之意消失殆尽了。她真为自己感到可耻,以前竟然还幻想过和他接吻的场景。 他的亲吻四下游离,双手摸索起来。她挣扎反抗,他身手熟练。她放弃反抗,心如死灰,他肆意妄为,心满意足。 那天晚上,歌声震撼澎湃,她听不见;灯光炫彩梦幻,她看不见;酒水满桌,一派纸醉金迷,她感受不到。她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永远寻不到光明。就像茫茫黑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那这样的黑夜该多可怕。 她四感皆空,唯有一感,想弃弃不得----她痛啊,光没了,什么都没了,为什么偏偏还要留下这痛苦,倒不如就这么去了,一了百了,不会痛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回了些神,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砸到,她伸手一抓,是一小盒药。 她的手能动了,原来男生早已离开她的身体,正在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一边扣扣子,一边冲她眨眼:“送给你。”。 她抓着药盒的手微微颤抖,心里不是滋味,这大概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点仁慈了。 她盯着药盒看了很久,男生点了根烟,喝了口酒,好奇地瞧着眼前的女孩,她已经保持着这个看药的动作很久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突然,她动了,利索地打开药盒,吞药,喝一口酒,咽下。然后穿衣服,一件一件,不急不慢,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穿好衣服,随手拿起一瓶酒,一个劲地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没有表情。 大半瓶酒被她喝完,她擦了擦嘴角,将酒瓶摔在地上,顷刻间,玻璃渣子碎一地。她去捡酒瓶头子的那部分,抬头,眼神对准了正在放歌的屏幕,举手,做出要砸了这里泄愤的准备。 他忍不住要啰嗦一声,好言相劝:“我劝你别冲动,要是砸坏了,一会赔钱的可是你。”。 她眼神一凌,转头看他。他对上她的眼神,竟然心中一震,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起身。在她扑向他之前,他赶紧避了过去。? 杨月华的初恋不知道算不算初恋六 她抓着酒瓶,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要他见红,一击没成,再来一击。可是她以前不曾与人动过手,所以不太准,不仅没伤到他分毫,反而被他夺过破酒瓶。 她摊在了地上,脑袋贴着沙发动弹不得。因为男生一只手死死揪着她的头发按在沙发上,另一只手里抓着酒瓶,尖锐的一面正对着她的脖子。她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起伏脖子就会被近在咫尺的尖锐扎破。连话也不敢说,只能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泪水盈盈,求他不要冲动。 男生冷漠狠厉,警告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你别想纠缠我,你答应的话我就放手。”。他将酒瓶破口挪远了点,好让她说话。 她松了一口气:“好,你只要把钱还给我,我们以后再无瓜葛,今天这事是我自己太傻,就此算了。”,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冷静,眼神坚定。 他却笑了,胳膊肘推了推她的脸:“钱?什么钱啊?我欠你钱了吗?你有证据吗?你有欠条吗?”,这个笑,何其得意,何其嘲讽,何其取笑。 这一连串的发问堵得她哑口无言,他是铁了心了不还钱了,这可怎么办?那可是三千块钱呢,自己只是个刚离开学校没几天的学生,工作都没体验过,家里也不是特别富有,这不是一笔小钱呐,那可是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算得上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难道这钱就打水漂了,难道就这么白白被骗了?凭什么! 她不能接受,她拉着他的衣服,近乎咆哮:“你不还钱我就报警,我要告你。”,一滴泪水划过她的脸庞。 他根本不为所动,毫不在意,酒瓶在她脸上拍了拍:“随你咯,反正我用了套了,又不是我,关我屁事,你没证据,傻笔,懒得跟你扯,我走了,再也不见。”。他松了手,扔了破酒瓶,就这么潇洒地走了。 她无助地坐在地上,眼泪从下巴一滴一滴落下。她没有证据,她该怎么办,其实她说要报警也只是说说,她还能怎么办,没有办法。 男生慢慢悠悠走到门口,她从地上爬起来,经过碎玻璃的地方,弯了一下腰,直追男生而去。 在他没开门之前,她抱住了他的大腿,她死死拉住他的裤子,她声泪俱下,楚楚可怜,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你好歹把钱还了,你别走,我求你了,我不报警,我瞎说的,你先别走,我们有话好说,求你了。”。她尽可能语气卑微,表情可怜,眼泪流得越多越好,手抓得越紧越好。 他站在那里,俯视着这张梨花带雨的脸,眉头微蹙,两眼无助,值得人为之怜悯动容。可是,自己本来就是在骗她呐。 他不去看她,抖着腿,不耐烦:“撒手,不然我踢了,你哭给谁看呐,你以为你哭我就会可怜你?煞笔。”。 她没放手,他不抖了,改变策略,收起不耐烦,露出邪魅笑:“这么舍不得我走,莫非是还没够,还想再来一次,真贱呐,也不照照镜子,不开美颜能看吗,要不是看你是个雏,谁稀罕。”。包厢的音乐声早就被调小了,所以她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就是现在,她扑了上去。下一秒,他的手臂破了个口子。他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疼得嗷嗷叫。她慌乱地松开手,整个身体都在发抖,那是她第一次伤人。 他忍痛拔了玻璃片,这个伤口可比自己之前受的伤严重多了,简直就是皮开肉绽。 他不去管伤口,举起撰着玻璃片的手就要朝这个还在发呆的女孩下手,下到一半却停住了,玻璃片一扔,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呼了她一巴掌,然后再一脚踹到肚子上。 这一脚极重,女孩身体擦着地面,直到撞到墙面才停下。她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身逃跑,可是来不及了。 他气势汹汹,对着地上的她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又一脚,他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劲。 她被踢得完全没有还手的可能,一下一下受着,疼得她喘不过气,疼得她酸水上涌。 这还不算,他拎起地上像一滩皮囊的女孩,直接扔向满是酒瓶的茶几。茶几后移了几厘米,完好无损,只是桌上酒瓶倒了一大片,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女孩顺势滚下来趴在地上,感觉后背要断了,她疼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身体就坏了。 男生转身:“两清了。”,冷冰冰的声音,冷冰冰的背影,那是他离开她的生命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伸出一只手,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沙哑的声音:“救命。”。 他走得决绝,身影消失在门后。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那声“救命”终是止于这方寸之地出不去,那伸手想抓的也是一门相隔,从此两个世界。 要不是身体太疼实在起不来,要不是她一度以为自己将命丧此地,她一定不会轻易让他就这么走了,实在便宜他了。 她趴在地上,伸手去摸索后背,她怀疑自己的骨头断了,否则怎么会那么疼,疼到她一边冒着汗一边冷得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热。 她也曾经自卑懦弱,被人拿名字嘲笑讽刺也不敢吭一声,被人指着鼻子骂也绝不还一句嘴,只想逃避,不了了之。她本以为,他的笑温暖纯粹,他替她解围,他给了她希望,她憧憬幻想。可是结果呢,换来一句他的傻逼犯贱,嘲笑讽刺,字字扎心,痛不欲生。一切都是假的,希望破灭比当初没有希望更令人绝望。 她也曾经是个单纯善良的傻丫头,他说这是治伤的钱,她就想都不想就送钱过来了。可是结果呢,善良换来了什么,人财两空,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眼睁睁看着骗子逍遥而去,无能为力,当真是伤身更诛心。 后来,她背上的疼劲过去了。她趴在沙发上,不能坐着,臀部太疼,她找到几瓶没坏的酒,一口气全喝光了。要不是有电话打来,她真想永远趴在那,什么事都不想做。是父母打来的电话,催她回家。她浑浑噩噩离开这里,在路上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坐车的时候全程侧躺在后座。回到家很晚了,她直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父母知道她回来也就放心了,所以没开灯。第二天脸上的巴掌印都消了,手掌她解释自己摔了一跤摔破了手。至于钱,这钱一直是她自己保管,父母不过问,所以不知道,这事也就混过去了。 后来,她心中的恨消散不去,她到处加不认识的人,和他们聊天,让对方请自己吃饭,然后骗一顿饭钱,以此安慰自己被欺骗的不甘心。她骗术拙劣,却不肯放弃,就算飞蛾扑火,也要继续,简直是自暴自弃了。 后来,她遇见了龙冽,这个男生才和自己见过三次面,他说吻就吻,实在霸道。可是,那时的她宁愿相信他对自己是试探,想看看这个女孩是不是个随便的人,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男生可能有点喜欢自己。虽然她不相信对方喜欢自己,可还是想跟着他,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值得骗的了。 后来,江风拂面,他迎风高歌,她却泪流满面。怎能不流泪?歌词里唱着“温柔善良的女孩”,多讽刺,她的善良早就丢弃在那个夏夜里昏暗的包厢中了。 后来,她第一次打架拿砖头砸人,下手不知轻重。第一次拿刀伤人,不计后果。甚至只是口角之争,被扇耳光,也要持刀相向,绝不吃亏。至于灯光那次,要不是那两个女的跑得快,她就算打不过也要跟她们干。? 杨梦莹的身世之谜一 杨月华的故事讲完了。 杨梦莹听得极其认真,她全程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评论,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背,算是安慰。 她讲完了,杨梦莹感觉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她。可是她看见杨月华明明是笑着在讲这个故事啊,她哭完以后就一直笑着,没再哭过,杨梦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梦莹忽然想到什么,好似自言自语,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难怪你说为什么别人可以你不可以。”。 杨月华转头冲她眨巴着眼睛:“你说什么?”。 杨梦莹严肃认真:“上次帮安然要房租的事,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会用那种方式,罢了,你依然是我那温柔善良又可爱的小月华,放心,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姐罩着你。”。 杨梦莹说完抚摸着杨月华的头发,杨月华有点奇怪,缩着脖子问:“你为啥摸我脑袋?”。 杨梦莹就故意把她头发揉乱,然后一个劲地笑,也不说话。 杨月华理理头发,也跟着傻笑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了一会,杨月华问杨梦莹:“对了,明天就是除夕,我要回家过年了,你呢,你家在哪?好希望一起放烟花啊。”。 杨梦莹一下子笑意尽失:“我家不是这个城市的,我不打算回家了。”。 杨月华不能理解:“多大矛盾啊,过年都不回家,你爸妈不找你吗?”。 “找,当然找,可我是逃出来的,绝对不能被她们找到,怎么可能回去。”,杨梦莹故作轻松,笑得极其不自然。 杨月华好奇:“你为什么要逃?”。 杨梦莹故作神秘:“因为我是逃命啊。”。 “哦,我也是,我跟龙冽也算是逃过来的,我们在别的地方惹到了麻烦,只好来这里避避风头,这也太巧了,同病相怜啊,话说你是惹了什么麻烦?”杨月华还挺激动。 杨梦莹意想不到,一时语塞:“啊?”。她见杨月华笑嘻嘻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你又是什么情况?我可是真的在逃命,没骗你。”。 杨月华也十分愤慨:“我们是被连累的,是他以前的兄弟惹的祸,简单来说就是,他兄弟被人骗了,现在有人追着我们讨债,挺烦的,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呢?”。 “哦。”杨梦莹点点头,她安静地坐在那,很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斟酌该说些什么,还是该不该说。 突然她抬头,目视前方,神情凝重,双手捏拳:“你听好了,我,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本来我是有家的,可是现在,父母不在了,连家里的房子也住着别的女人,家里的公司也成了别人的,而我,只能沦落到流浪街头,有家回不得,有学上不得,幸好我跑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钱,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她一口气说完,转头望着杨月华,嘴角弯了弯。 杨月华早已目瞪口呆,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信息量太大,她还需要理理,更别说什么安慰杨梦莹了。 杨梦莹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也不管她能不能反应过来,杨梦莹自顾自地又继续讲了下去:“我小的时候和绝大多数的家庭一样,家里不穷不富,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那个时候多快乐啊。后来,我上高一的那年,我妈妈生病去世了。我上高二的那年,家里突然有钱了,我父亲算是个暴发户,跟人做生意,一年时间,几百万身家。真是可笑,要是早点有钱,不知道我妈妈会不会还活着,也可能不会,我也不知道。我上高三那年,就是半年前的夏天,我父亲另娶了一个女人,一个大不了我几岁的女人,真是老掉牙的故事,好像小说里的情节。几个月后,11月21号那天,我父亲竟然出了车祸,他竟然会出车祸,我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反正从此以后,我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那个女人霸占了我的家不算,霸占了我父亲的钱不算,她还想弄死我。”。讲到这里,杨梦莹不说话了,她死死咬着牙齿,眼里已是水气盈盈。 杨月华悄悄握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杨梦莹望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她仰起头,开始破口大骂:“那个贱女人,我草她吗的!她还想弄死我,我还没想弄死她呢!你说的真对啊,我有什么错,我好端端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已经够可怜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她都不肯放过我。”。 杨月华越听越明白,她问杨梦莹:“你可以报警,你怎么不报警?你这个事情可太严重了,一定要报警,让警察好好查查,你别怕,那个女人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杨梦莹的身世之谜二 “呵呵,我怎么没有报警,只恨她太狡猾了。那天,我在家里好好地睡着觉,半夜里我的床突然起火了,要不是我正好起来上厕所,怕是就要葬身火海了。起火后,我想离开房间的,可是房门怎么也打不开,我敢保证,她当时一定就在门外,她要置我于死地啊。后来我躲到房间里的卫生间,报了火警,算是逃过一劫。那天晚上火灭了以后,我一整夜都没有睡觉,我不敢睡。第二天我报了警,警察查到最后的结论是,我房间失火是因为一个点燃的烟头烧到了落地床单,床又是木质的,所以烧了起来。你可是没看见,那个女人多会演戏,又是责备又是担心的眼神,说着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人家抽烟,你抽就抽,怎么不把烟灭了,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下次再让我发现抽烟你试试看。”。杨梦莹学着她口中女人的样子说话,说完又是一通痛骂,骂着她毕生所学的所有最难听的词汇,杨月华也跟着她一起骂。 “我没有证据啊,警察确实在我房间找到了一包烟,那包烟我确实开过,也抽过。”杨梦莹说着没了下文,她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默默地叹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说话,吓了杨月华一跳:“后来我再也没回过那个家,临走时我拿了一笔钱,从那以后,放学了就去朋友家住,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多月。有一天,我在学校里正常走路,突然有人叫我,我停住不走,回头去看,随后一声巨响,我的身后一盆花碎了一地。实在太巧了,刚好那里地处偏僻,刚好没有别人经过,刚好我朋友喊我,不然那花盆绝对是往我头上呼,那花盆可不小,绝对是有人照准了砸的,只是我们当时真的吓蒙了,不然我一定要追到楼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后来我报警了,警察还没赶到,又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当时我们就呆在原地等着,我打算喝饮料,刚打开盖子,还没喝,有个人横冲直撞,把我的饮料撞掉了,地上的液体竟然在冒泡,我买的又不是汽水,它竟然冒泡,撞我的人看到那一幕都吓跑了。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我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些事简直太离谱,太不符合逻辑了,也或许,是我太幸运了,但这种幸运也不会次次都发生,想想还是后怕。”。杨梦莹沉浸在回忆里,她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想把憋在心里的秘密一吐为尽,这样能好受点。 她说了这么多,杨月华却只关注到那瓶饮料为什么倒在地上会冒泡,是被人下毒还是什么?什么毒会冒泡呢? 来不及多想,杨梦莹又继续讲了下去:“发生那么多巧合的事,我哪敢还呆在学校里,后来跟着警察直接去了警局。只是,那些警察不信我的,毕竟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事是她干的,不过她不可能亲自做,她肯定花钱找的人,一定是我一直没回去,她急了,把手伸到学校。哎,别说拿她没办法,就连扔花盆,下毒药的人都没查到,警察不信我的也正常。后来查来查去没什么结果,他们竟然让那个所谓的监护人来接我,毕竟我不可能永远呆在警局,可是他们不信我就算了,非要联系什么监护人,那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还好我机智,在她没赶到警局之前,我悄悄溜走了。离开警局,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我的命,但是那种感觉,你知道有人想方设法要你死,要你死得合情合理,你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动手,整天提心吊胆,别说我回不了家,连学校我也不敢去了,当真是要流落街头了。”。杨梦莹说了很多,多到杨月华根本插不上话。 “其实一开始我还不至于真的流落街头,我躲在我朋友的家里,她家有好几处房产,方便的很。可是我能认识的朋友都是我的同学,她的人顺藤摸瓜还是找过来了。那天有人来送外卖,我根本没点,我就没有开门直接说送错了,可是,对方没有走,反而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在撬锁。”。讲到这里杨梦莹故意停了,杨月华揪着一颗心,抓着她的手,催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傻冒做梦也想不到,我朋友楼下也有房子,而且楼上楼下连通的。我去了楼下,悄悄坐电梯到了底楼,那次可真是我经历过的最惊险的一次了,我底楼有电瓶车,就停在楼道外面,下了楼我直接开着车就跑。我本来还担心楼下会有他的同伙,可是她既然要做得像个意外,也不至于在监控底下动手,我可是在赌,往楼下跑总比呆在屋子里有希望,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我就是运气好,我逃走了,从此开始了流落生涯,身份证都不敢用。因为不用身份证,我真是,呵呵,我长这么大,当真是天堂里呆过,泥土里爬过。我穿过高奢名牌,也买过地摊百货;我吃过山珍海味,也尝过桶装泡面;我住过别墅洋房,也泡过网熬过夜;我也曾豪车出行,后来也靠双腿走路。我这一生,也算不虚此行了。”。 她越说越来劲,还念起诗来:“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杨梦莹望月轻笑,乐得洒脱逍遥。杨月华侧首痴望,心思千回百转,她纠结道:“听你说的这些,我感觉,你父亲的车祸有些巧合,我觉得,恩,怎么说呢……”。 杨梦莹打断她的话:“有什么用呢,我父亲也回不来了,知道真相又如何。”。 杨月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心中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一句:“梦莹,你还有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 杨梦莹眯着眼睛笑起来:“哦,是我的好妹妹吗?”,她笑得没心没肺的。 这个女孩家境突变,这个女孩被人追杀,这个女孩繁华不再。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要对害自己的人还施彼身,她被人赶尽杀绝,也只是能躲则躲。 杨月华心想,若是自己经历这些,只怕不会像她那般洒脱,怕是会被仇恨迷了心智,与人纠缠不休。以前被人骗过,后来又去骗人,自己不是个会算了的人。 可杨梦莹不一样,即使跌落谷底,也要向阳开花。即使谷底无光,无须照亮她自能发光。她当真是三观更比五官正,美丽善良又强大。她是跌落凡间的仙子,她也是杨月华仰望的神。? 杨梦莹的逃亡之路一 少女开着电瓶车,直接去了公交车站,下车时顺手把钥匙一拔。离开两步又回到车旁,视线在车身上来回扫荡,最后停在车篮上。她把钥匙往车篮里一放,随后打了个电话:“电瓶车我放某某车站了,钥匙在车篮,你有空自己来拿。”。 对方回道:“ok,你要走了,想好去哪没,到了和我说一声,有什么困难也一定要告诉我,路上注意安全。”。 她面露微笑:“放心,再见了。”。 “再见。”。 挂了电话,她在车站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小姑娘,去哪?”。 她还没有想好,就报了个离得最近的小镇。 一个小时后,她在一家宾馆门口下车,这家宾馆是司机推荐的。 下午3点,这个时间宾馆里没什么人,少女对前台老练地说:“开个标间。”。 前台礼貌微笑:“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少女撒谎不带眨眼:“那个,身份证忘带了。”。 前台颇有耐心:“那报一下身份证号。”。 少女瞪着无辜双眼:“我不记得,你就帮我开一间,我有钱。”。 前台假笑迎合:“美女,没有身份证开不了,我也没办法。”。 少女走出宾馆,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从此开始了她的逃亡之路。她不愁吃不愁穿,可是她没地方睡。正值寒冬,又不能像夏天那样露宿街头,又不能用身份证开房,她该去哪呢。 她逛了会超市,买了一袋零食。逛了会服装店,无聊,买了衣服没地方放。找了家饭店大吃大喝,一个人吃太没意思,于是拿出手机跟朋友视频。一个说自己在吃饭,家里管得严,吃好再聊。一个说自己在写作业,一大堆作业,烦得很。终于有人有空陪她聊会天,对方没聊一会又去找自己喜欢的人聊天去了。这顿饭吃得她无趣透了,在这个陌生的小镇,她该去哪找个朋友呢。 吃个饭的工夫,天都黑了,她不知道要去哪,索性在商场里闲逛,游戏厅转转,ktv唱会歌,一晃后半夜一点多了,到了ktv关门谢客的时间。 服务员打着哈欠推门进来:“美女,关门了。”。 她窝在沙发里,懒散道:“你们这不能过夜吗?”。 服务员不耐烦地收着茶几上的包装袋:“不能不能,赶紧的,下班了。”。 她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服务员收好茶几,不经意的眼神略过她,刚才窝在那没仔细看,原来是个这么可人的小美女,他当即转变态度:“美女,这里虽然不好过夜,但我可以帮你找地方过夜。”。 她喜出望外:“真的?在哪?”。 服务员面露猥琐之相:“跟我走就知道了。”。 少女十分警惕:“你先说。”。 服务员眼珠一转:“听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 少女心生怀疑:“那就去开个房。”。 服务员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真的?”。 少女一愣,这货是理解错意思了,怎么表情不对劲呢,当即解释:“你帮我开个房,我把钱给你。”。 服务员收敛笑容,不敢再生轻佻之意:“行啊。”。 两人离开ktv,服务员指了指一辆汽车:“坐我车,我带你去附近的宾馆。”。 “不用开车,走路就行。”。少女说话的时候自顾自走在前面,没看到服务员脸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 服务员紧走几步追上,从衣服袋里掏出一瓶饮料,递给少女,热情道:“美女,请你喝水。”。 她接过饮料,道了声:“谢谢。”。随后直接打开瓶盖,瓶口放到嘴边。事情没有像服务员预期的那样,放到嘴边的瓶口放下了,少女盯着他的眼睛质问:“这水我不想喝怎么办?”。 服务员脸色可不好看,演技拙劣得很:“不喝就不喝,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少女坏笑:“我要喝瓶装奶茶,不过这会超市都关门了,你怎么请我?”。 服务员抓耳挠腮:“也是哦,那咋们还是去宾馆。”。 少女走在前面,感觉到后面的服务员要有动作。这个男人靠近她的身后,伸手想要扼住她的脖子,可是才伸出手,还没有得手,少女一个突然转身,他的眼睛被喷了防狼喷雾。 男人捂着眼睛叫唤起来,少女一脚过去,把人踹倒在地,十分不屑:“傻逼,你不是我对手。”。 少女得意离去,徒留男人坐在地上,暗自低骂:“今天真倒霉。”。 她独自走在寒风凛冽的夜色里,自言自语着:“看来得找个女的帮我开个房,哎,光顾着玩了,现在这大街上都没有人,我找谁去呢?”。 少女也是第一次离开家,没有经验,这下完蛋了,不会要睡大街。 她走在街道上,很多店都关了门,只有路灯孤独地亮着光。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店亮着灯,她高兴地飞奔过去。 待走近,是一家网。她推门进去,台的人在睡觉,她喊醒对方:“帅哥,开个机子。”。 男生迷迷糊糊:“哦,身份证。”。 又要身份证,她太久没去过网,都忘记还需要身份证了。 她离开网,又独自一人上路了。天大地大,竟找不到一个睡觉的地方。也罢,她可从来没有熬过一整夜呢,以前最晚也是1点之前就睡了,现在,已经后半夜2点多钟了,离天亮还有3个小时。 那一夜,她走了很多路,去了很多地方。在路边长椅上休息过,太冷;在小区楼道里避风过,太困;在路边招手拦过车,没停;最后,她坐在陌生小区的公园里,太累。 她不想动了,缩在椅子里看日出。当天边出现姹紫嫣红的云彩,当赤红的朝阳慢慢出场,当清冷的街道上开过垃圾车。她捂着鼻子,原来流浪街头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刺激。没有浪漫有趣的邂逅,没有自由自在的潇洒,有的只是朝霞红日相伴,清冷街道容身和臭气熏天环绕。可能是自己来错了地方,真是没意思透了,无穷无尽的孤独包围着她,上一次这么难过的感觉还是妈妈去世,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想找朋友们聊聊天,手机握在手里却没有动,因为这个点大家都忙着吃早饭上学呢,一个个都是赖床的主,谁有空陪她扯淡。 她离开这里,在小镇上随便找了一家店吃早饭,然后打了一辆车,去了邻近的小镇,然后再打一辆车,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为什么要换车离城,她想尽可能行踪隐蔽,最好从此以后,查无此人。 司机问她去哪,她想到一直往东,有一座d城,那里有一个大型游乐园,叫什么欢乐岛。既然又不用上学,又不用上班,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过。 她后来想过,为什么当初想去d城,没有为什么,可能这就叫缘分妙不可言。? 杨梦莹的逃亡之路二 这一次,她在游乐园没有玩疯,临近傍晚的时候就去寻找晚上落脚的地方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去浴室洗个澡,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有洗漱。 她在浴室发现一个过夜的好地方,只要做个足疗,就有床睡,还顺便洗个澡,不比宾馆差,而且还可以蒸个桑拿。她之前要是知道有这样的好地方,哪需要在路边吹冷风啊,可能是以前不曾去过这种地方,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自从发现这个宝藏之地,她就每天都去浴室过夜,白天就去各种地方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渐渐地,圣诞节过去了,元旦过去了,时间一晃半个月了。整天无所事事虽然舒服,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意思。在这半个月里,她没有交到朋友,每天独来独往太无趣。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正大光明地生活,不能做许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能做生意赚钱。她得考虑一下未来,总不能一直这么躲躲藏藏的,身上的钱也不可能用一辈子,那个女人如果哪天找到自己呢,只怕会被秒杀。所以,她得找人做生意,以保后半生无忧。有了生意,就可以慢慢解决这个隐患。 至于怎么解决,她也挺头疼,对于一个整天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人,她总不能弄死对方,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而且她也做不到。报警也只会被人认为是妄想,一切无凭无据,就算警方查到那些事情不是意外,可也和那个女人扯不上关系。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万一对方又打消了要弄死自己的念头呢,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颗不定时炸弹让自己的生活好累。 思来想去,她打算先躲着,找人做生意,其他的以后再说。可是生意该怎么做呢?她也不过是个没上完学的少女,这个年龄应该好好上学,天天向上才对,生意什么的她也没做过呐。罢了,身上的钱只要省吃俭用,用个年不成问题,做生意什么的再说,还是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比较重要。 于是,她去了舞蹈培训机构,散打私教中心之类的地方。可是呢,这种地方需要办卡,一办卡就需要身份证。已经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多月,她都快忘记自己千辛万苦跑出来是为什么了,于是在教练老师们的甜言蜜语下,她办了卡。 办卡后的第二天,日子过得风平浪静,预想的危险没有发生,于是她大意了,随性了。 办卡后的第三天,那天是1月17号。 她是走路去的舞蹈室,自己住的宾馆就在附近。走着走着,她想到自己好像有东西忘记带了,看了下时间,还来得及,只好再跑一趟回去拿一下。她突然转身,往右拐进一条小过道,打算抄个近路。可就是这么巧,她原来走路的地方,一辆汽车撞到了墙上,如果自己没有刚好拐弯,那么那辆车就是从自己身后撞过来了。怎么就那么巧,自己走的路那么靠近门面房的墙边,他汽车好好的大路不开,怎么会往墙上撞。 根本不容她去思考,她能做的就是拖着惊魂未定的身子一路狂奔。往人多但是车少的地方去,这是她心里唯一的念头。 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青天白日之下,一名花容失色的少女在奔跑,她好几次跑得竟然摔倒在地,一向身手矫健的她也会摔倒,大概是过度紧张了。她赶紧爬起来继续跑,她要跑去哪,她自己也不知道。 奔跑的身影渐渐缓慢,她停下了,原地转着圈。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并没有人为她驻足停留。可她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她,每个人似乎都不怀好意,每个行人都有可能突然冲过来给她一刀。 自己昨天才办的年卡,今天就差点被车撞死,她不得不往这是有预谋的方面想,以至于现在看谁都有有嫌疑。车祸来得出其不意,下一个出其不意会在哪?自己到底该往哪里逃?如果不是自己忘记带东西,那还有命在这跑吗,怎么会那么巧,怎么自己的人生全是一个接一个的巧合?她完全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担心下一秒的横尸街头。她该怎么办,自己已经离开家了,公司也是她的股份,那个女人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对自己赶尽杀绝……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低低的呜咽传入耳畔,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下一秒还会不会活着。 可是既然已经躲过了一劫,那么事在人为,在下一个意外到来之前,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她要与时间赛跑,而不是在这里傻傻地恐惧。她想打车,可是她不放心,上了车谁知道司机会带自己去哪,既然车祸都那么蹊跷,那打车也是非常危险。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考虑自己的后路,一个疏忽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不打车只能坐公交车了,人多安全。 她收拾好心情,抹抹脸,问了路人附近的车站。在车站还没怎么等,一辆车过来了,她不知道这辆公交车将去往何方,但还是上了车。这座城市她不熟,全凭命运带她走下去,至于到了地点以后,那就由她自己说了算。 凭着窗外的风景,她随便在一个自己认为满意的地方下了车,这个小镇就是归林镇。d城虽然不是大城市,但大大小小的城镇也不少,可她却偏偏来到了归林镇----她以为是归隐山林的小镇,挺好。 之前那边的舞蹈都办了年卡,现在只能先放着,也不知道以后还用得上不。本来她都交了宾馆的房钱,但她绝对不会回去退的。 这次她要走得彻彻底底,灭绝踪迹,不会再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来到归林镇,她不敢再住宾馆了,还是老样子,每天晚上洗浴中心呆着。至于白天,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看电影,逛逛商场。 没过几天,她又去了搏击俱乐部。这次她可学聪明了,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办卡。她在那遇到一个聊得来的朋友,是个女生,她给那个女生办的卡里充了钱送给她。那个女生为了回报,送了她一条项链,还约定以后一起结伴同行,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共用了对方的会员卡。几天后,女生回老家过年去了,就把会员卡先放她那。 转眼又是半个月,1月29号那天晚上。她站在梦幻空间网门口,这已经是她今天到的第3家网,她还想继续碰运气下去。至于为什么她想去网,也就是为了玩会游戏。 一切的故事都是从这家网开始的,她走进这里,是偶然,也是必然。? 不是偶然是必然 推门进去,只听网管女生百无聊赖的声音:“身份证,或者身份证号。”。 她一听又习惯性地转身要走,女生叫住了她:“哎,美女,是学生,过来过来。”。 她喜笑颜开,退了回去:“包夜多少钱?”。 “15一晚。”。 她终于找到一家不要身份证的网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电脑了。 前半夜玩得不亦乐乎,后半夜开始昏昏欲睡。她趴在键盘旁边睡得不是很舒服,就拖来旁边空座位,并到一起,缩在了椅子里。 才闭眼准备睡,有人过来推她,是网管女生:“美女,你这样占了多少座位,我们怎么做生意?”。 她厚脸皮地笑了笑:“别急别急,等人来了我再起来就是。”,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睡。 她为什么不去睡浴室舒服的包厢,跑来挤网的破椅子。因为她至今都是每天支出,没有收入,虽然现在够用,但早晚要花光的,她不能一天天地坐吃山空,所以她要想办法挣钱,在想到挣钱办法之前,她得省吃俭用,浴室太贵了,还是网便宜。更何况,每天都去相似的地方也腻了,该换换新鲜的,她乐意,经常换地方也比较安全。 她睡得心安理得,网管女生可不大开心,第一晚忍了,第二晚她又来。 女生来和她搭话:“美女,你又来了,把这当自己家呢,你睡就睡,谁像你这样占那么多位置的。”,语气神色非常不满,就差把她扔出去了。 她本想拿钱出来堵这人的嘴,可是自己睡这里不就是为了省钱嘛,大手大脚惯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花钱不眨眼了。她陪着笑脸:“呵呵,我就睡一会,一会就起来。”。 今天网管女生可不信她的鬼话,昨天根本睡得喊都喊不醒,要不是自己好心,绝对是拉也要把人拉起来。“不行,这样影响我们做生意了。”网管女生态度坚决。 “那我不睡了。”,她识趣地起来,把椅子悉数推回原位,最后趴在桌上眯眼。 网管女生不解地问她:“美女,你又不玩电脑,为什么不去宾馆睡,多舒服,非要在这睡椅子干嘛?”。 她睁眼对女生招招手,靠近对方耳边小声道:“我是离家出走,没钱住宾馆。”。 网管女生看上去也没多大,20岁左右的样子,表示非常能理解:“是不是成绩没考好,怕回家挨骂,你也不能天天呆这啊,该回家还得回家。”。 她也不解释,只应付地点点头。 后半夜,女生一个不注意,她又占了几张椅子睡着了,睡在最后面的角落里,还自带了一条小被子。 第三夜,她抱着被子大摇大摆地向网管女生打招呼:“嗨,我又来了。”。她熟练地摆好椅子,盖好被子,睡下。 “小丫头。”这个声音不是网管女生的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她一下子坐起来,面前是个长相清秀,气质清冷的男子,正在看着自己微笑。长的帅的她见得多了,对于这样的脸还不至于惊为天人。 网管女生也过来了,对男子抱怨:“老板,就是这个女的这几天天天睡这,你快管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话。 男子眉眼含笑,对着她轻声细语:“小丫头,怎么不回家?老在这睡觉可不行,这里毕竟没有床。”。 她见这个老板态度亲切,不像是要赶自己走的样子,便如实相告:“我,离家出走了,没钱住宾馆。”。 男子思虑半刻,问她:“嗯,这样,我帮你开个宾馆住一夜,如何?你明天想通了该回家的回家。”。 她半张着嘴,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心,不仅不怪自己妨碍店里生意,还要帮自己开房,她试探着问:“你不担心我不还你钱吗?我现在可没钱。”。 对方咧起嘴角:“一点小钱,不足挂齿,我没说要你还。”。 别说她惊愕不已,就连网管女生在一旁都一副酸溜溜的表情,长得好看就是天生有优势,只恨自己相貌一般,只能当个小小网管,拿着一点微薄工资。 “啊。”她当然想住宾馆,无论是洗浴中心还是网,哪里都不如宾馆好。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男子只当她同意了,便招呼她:“那就跟我走。”,他先往门外去了。 她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男子笑眯眯地问她:“你介意走路去宾馆吗?最多5分钟路程,不会很远。”。 她指了指对方手中握着的汽车钥匙:“你为什么不开车?”。 男子看了眼钥匙,解释:“女孩子出门在外,怎么能随便坐陌生人的车呢,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眼前这个男生,竟然把自己心中正在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他眼神清澈,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叫人莫名信任。不过她岂会不知道这些,又不是没遇到过,但她有能力应付。 “那你是坏人吗?”她调皮地反问。 他笑而不语。 她满不在乎:“就算你是,你也不能奈我何。”,说完之后对着他挑眉邪笑着实骄傲。 他只是微微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只是在看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女:“小丫头,人心难测,注意安全。”。 她忽的心头一暖,但,此人是否良人,还有待考究。 “走。”他招呼一声,先走一步了,她静静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前行,这一幕被网管女生尽收眼底。街道喧嚣,她没有听清两人的对话,只看到一个有钱男人带着一个单纯的离家美少女去开房的事实,便浮想联翩,面露鄙视之色:拉倒,要么是那个女的傍“大款”,要么是男的有点钱有点颜就整天残害无知少女。 人们总爱把事情往坏处想。? 最美不过初相识 男子在宾馆开好房,便向她道别:“好了,我先走了。”。 她着急地叫住他,也不知道急什么,挺不自然地问:“那个,能加个微信吗?我回头把钱还你。”。她现在用的是朋友给的小号,自己的qq,微信还是手机号一样都不再用了。 “哦,没事,不用还了。”他随口一说,看看时间,开始思考自己的事,没把替少女付房钱的事放在心上,本就无心的善举。 “不行!”她竟然有点急了,很快缓和一些:“我是说我一定要还,我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欠他人情,还是不想和他撇清关系。 他见少女如此坚持,自然不会拒绝,谁会拒绝别人还钱呢,自己说不用还只是看她可怜,以为她当真没钱。“那行。”,他说着拿出手机,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她目送男生远去,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傻笑,宾馆前台的妹子喊她:“美女,房卡,别看了,等会走,房卡没拿。”。 她强装淡定地退回前台,拿了房卡,心事重重地走向房间。走着走着,突然跺脚:“哎呀,没问他叫什么,不对,我已经加了微信了,哎呀,我这是怎么了?完蛋!”。 第二天上午,她捧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犹豫不决。到底是今天还钱还是以后还钱?还了以后就再无瓜葛了,不还钱的话用什么理由去找人家呢? 最后她还是决定还钱,至于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她约他在附近一家普通的饭店见面,她早早地等在那,男子准时到达。 她颇为商务地握住男子的手,暗自窃喜,再故作正经地说:“你好,我是杨梦莹,还没问你名字呢?”。 男子应付地笑了笑,抽了抽手,又抽了一遍,对方松开后,这才款款落座,似笑非笑:“林云,如云似雾的云,你找我什么事?”。 “还钱,顺便请你吃饭。”她心满意足地盯着面前的人儿,眼神片刻也不肯挪开,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林云有些疑惑:“哦,你昨天还说没钱,今天就有钱了?”。 那审视的眼神盯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我有钱,我只是没身份证,所以才开不了房,但是我的钱也快用完了,所以你能不能再借点,顺便再帮我开几晚,我日后定当双倍奉还。”。 林云默默分析着她说的话,突然问:“那你到底是来还钱的还是借钱的?”。 她脱口而出:“请你吃饭的,顺便借点钱。”。 “请我?那倒不必,还是我请你。”。 “不行。”她一拍桌子,意识到太激动,又轻声细语起来:“我请你,感谢你的救济之恩。”。 林云手扶额头,理理头发,止不住地想笑,这女的也是醉了,有钱请吃饭,没钱付房费,她什么意思,好像不太对劲,哎呀~。 “你请,你请。”,林云一副顺从的模样,有人抢着付钱,何乐而不为呢。 点好餐,两人边吃边聊,林云好奇:“小丫头,你是离家出走?没带多少钱?玩够了回家去。”。 她板着脸问:“那你还帮不帮我开房?”。 “我看你也没什么钱,这样,我弟那有一间空房子没人住,有空调有淋浴,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不收你房租,而且他们也不经常住那,如何?”。 她一听简直要炸了,努力冷静仔细分析,有稳定的房子住,不要身份证签合同,不要房租省一大笔开销,不,是省一笔巨款,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真的实现了?莫不是在做梦?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好好好!”,她激动地合不拢嘴。 “那我把地址告诉你,不过我一会还有别的事,所以得你自己打车去了。”。 “okok。”她比着手势。 午饭过后,她迫不及待地按着地址打车到了地点,可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看来是都没回来,门又锁着,打林云电话又没人接,只好晚上再来了。 那个下午,她逛着商场,买了行李箱和一些生活用品,期待着越来越好的未来。 夜晚,她打车又去了那个地方,担心还会没有人,就叫司机等一会,自己可以多出点钱。 这次人是有了,还不少呢,只是明明都开门了,怎么还把门关上了呢?这是哪门子待客之道?她站在门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门再次打开,她看清了,屋内一女三男,难道刚才关门是不方便?不不不,怎么能这么想呢,太邪恶了。 两个男生对她无比热情地介绍着,她进屋观察了一下屋内陈设,没有开空调,床上的被子潦草地铺着,桌上有一副正在玩的牌摊着,从开门到关门到再开门,也就二十几秒的时间,所以她判断,他们在打牌,自己想多了。 她对屋里唯一的同性也观察了一番,这个女生一看就觉得温柔单纯,还挺顺眼的,应该可以交个朋友,便对她友好微笑。可是对方怎么不搭理自己呢,真奇怪。 她又跟着两个男生去看了别的屋,两人一直非常热情,热情到眼神都在冒火,自己确定要跟这群如狼似虎的男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她试探地问:“你们谁是林云的弟弟啊?”。 小东连忙答应:“我是。”。 “那你是他亲弟吗?”,她追问下去。 “不是,但是胜是,那你是云哥什么人啊?”,小东觉得奇怪,云哥没跟自己说有人要住过来哪。 “他,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我想在这边租房子,他就告诉我这里了,还说。”,她故意强调了“很好”两个字。 小东似懂非懂,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她又问话了:“林云这人怎么样?”。 小东明了了,这女生这般问法,肯定是对云哥有意思,自己是没戏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把人留住再说,便开始夸夸其谈:“云哥那可是全世界最好的云哥了,世上林姓千千万万,我们云哥举世无双。”。 她惊呆了:“哇,这么好,那我决定住这了。”。 小东侧过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小声感叹:“yes。”。 她又突然问:“对了,刚才那个女生她是住这里的吗?”。 龙冽抢着回答:“当然住这。”。 她一听可高兴了:“那太好了,我还挺喜欢她的。”。 龙冽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有没搞错,他的脸都变形了:“她可是我女朋友。”。 “哦,那我更喜欢她了。”,那个女生是这里唯一的同性,看着又是乖巧听话的人,自己不跟她交朋友,难道跟这几个色狼交朋友? 龙冽有些凌乱了。? 下雪了 杨梦莹终于讲完了她的故事,她一身轻松,忍不住要装模作样地吟诗一首,现代诗:“我见过凌晨4点的朝阳彩霞,也走过半夜2点的无人街道,我闻过小区里的垃圾车味,也躺过星空下的破房屋顶。”。 杨月华就得瑟:“那你跟我比还差了点,我走过楼房天台的独木桥路,也睡过四处漏风的破屋泥地,我吃过半生不熟的烤肉,大约只有清晨的那片炫彩斑斓是我们共同见过的美好。”。 “那你确实牛比,佩服佩服。”。 两人都欢快地笑起来,笑着笑着,杨月华的脸上感到一点小小的冰凉。她抬起头,天空迷迷蒙蒙,杨梦莹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了:“下雪了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啊啊啊。”。 她就静静地仰着头,脸上一点两点三点,湿湿润润,冰凉舒适。借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夜幕下的雪花浩浩荡荡,翩翩起舞,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它们占领了。 杨梦莹放声大喊:“多下点,让雪来得更猛烈些,我要下大雪,我要打雪仗!”。 杨月华也不由得大声呼喊:“我要堆雪人!”。 归林镇是偏南方的小镇,这里的冬天难得下雪,每次下也是很小很小,太阳一晒就没有了。 两个女生在屋顶上一声接一声地呼唤“我要打雪仗。”,“我要堆雪人。”。 电话响了,是杨月华的,龙冽打来问:“你们回去了没?”。 “没有。”,杨月华回道。 “那你们在哪,我们来接了。”。 杨月华就去看杨梦莹:“我们在哪?”。 “在……”杨梦莹思考着,好半天才知道“在家里往东数,第五个路口,往上看。”。 手机开的扩音,龙冽他们都听见了,一个个诧异:“往上看,什么鬼,难道在天上?”。 十几分钟后,两个女生呆的屋顶附近停了林云的那辆奥迪,车上下来三个人。林云摇下车窗,对下车的人说:“等会你们自己走路,我们先走了。”。 林云开车带着徐清风就这么走了,下车的自然是龙冽,小东和小辫子三个人。 龙冽和晓东一左一右架着小辫子,小辫子醉醺醺的,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他们两个则望着屋顶上两个傻笑的少女,不知道什么表情。 龙冽喊着:“月华,小花儿。”,晓东喊着:“梦莹。”。 杨月华向龙冽挥挥手,对杨梦莹说:“我们回去。”。 “嗯,好。”。 杨月华挪到屋顶的边缘,向下观望着,愁眉苦脸道:“完蛋,我下不去了。”。 龙冽就在底下嘲笑:“呵呵,你有本事上去没本事下来了。”。 杨梦莹拍拍她的肩膀:“让我来给你做个示范。”,说着就手一扶,脚一登,轻松又迅速的几步,她到了地上。 杨月华眨巴着眼睛:“额,我没看清。”。 不过她还是试探着往下踩,小心翼翼地踩到硬的东西,然后用力蹬了蹬,确定不会踩空,才开始探索第二脚。踩到第三脚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上来把她扶住,果然是龙冽,两人一步一步,很快顺利下来了。 下地后的杨月华走路还是跟之前一样,忍不住要走成s形,这都醒酒醒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没缓过劲来。 龙冽摆着一副假装生气的脸:“你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啊,也就半瓶葡萄酒。”。 龙冽半蹲下来,对她招招手:“来,我背你。”。 “真的?”杨月华脸上泛起两团红晕,高高兴兴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背着她,走在了前面。后面的小辫子推开晓东扶着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往杨梦莹的方向去,傻兮兮地笑着说:“梦莹,要不要哥背你?”。 杨梦莹紧走几步:“一边去。”,她远远地甩开了小辫子。 晓东上前拉住小辫子,朝他脑袋削了一掌:“你是不是傻,自己还要人扶呢,下次再喝这么多老子就不管你了。”。他一路碎碎念,一路扶着小辫子。 小辫子就跟他呛嘴:“好啊你,上次你喝多的时候老子还把你扛回去了,你忘恩负义你。”。 “啥,你扛我,你就吹你。”说着又是一掌。 “我没瞎说,你喝多了当然不知道。”小辫子说得还挺认真,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 “行行行,我不跟你扯犊子。”晓东觉得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认真,那自己也会变成傻子,还是闭嘴为妙。 夜幕下,晓东和小辫子两人慢慢吞吞走在最后。 前面不远处是杨梦莹,她一个人伸着手接着雪,低低的哼着歌,哼着哼着又扁起了嘴,自言自语着:“好羡慕啊,姐姐我貌美如花,怎么就情路坎坷呢。”。 最前面的杨月华和龙冽自然是没听见,他们走得实在是快。杨月华回头瞄了一眼,崇拜地眯着星星眼:“老公你好厉害啊。”。 龙冽咬着牙,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想多了,老子背不动了,能不快点嘛。”。 “额。”杨月华又无语又心疼:“那还是放我下来。”。 “可能吗,跟你开玩笑呢。”,说着,龙冽一个起步,跑了起来。 一行人回到住处,奥迪车停在院子里,林云从徐清风的那间房走出来,晓东热情地打招呼:“云哥你走啦?云哥再见。”。 林云微微一笑:“我不走,今晚睡这。”,他大步往之前一直空着的那间房东的屋子去。 晓东嘀咕:“怎么云哥今天有兴致住这了?”。 一旁的杨梦莹见到林云往屋里去,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幸好没人看见她这副傻样。? 打雪仗 半夜,杨月华起来上厕所,这个地方啥都不缺,就是上厕所要经过室外,有点麻烦。 厕所在林云住的那间屋子隔壁,杨月华进去的时候看见,平时一直关着的一扇门半掩着,那扇门应该是通往林云房里的。她觉得门开着上厕所可不行,虽然已经半夜1点多钟了,但是谁知道他有没有睡着,可太尴尬了。 她来到门口,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想看一眼,就一眼就关上。于是她轻轻推开一点门,这不推不要紧,一推傻了眼。原来是她看见杨梦莹竟然身体坐在凳子上,头趴在林云床边,正在呼呼大睡。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会在林云房里睡觉?杨月华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哎呀妈呀。”。 她敢保证,她不是故意要发出声音的,而且这声音已经很小声了。可是怎么就那么巧,杨梦莹一下惊醒过来,有些慌乱,林云也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地睁眼了。 这下尴尬了,林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在做梦呢。 杨梦莹一阵惊慌之后,幽怨地瞪向杨月华,恨不得冲过去把她按到地里。 杨月华非常尴尬地退后一步,不好意思地干笑着。 林云迷茫地问了声:“你怎么在我房里,你想干嘛?”,他说你想干嘛时的表情十分呆萌,再配上一个拉被子的动作,那简直没眼看。 杨梦莹已经脸红到耳朵根,她必须要给个解释,不然以后怎么面对他:“额,我,那个,我梦游了,我先走了。”,她也不管林云什么反应,反正先闪就对了。 杨月华在杨梦莹没追到自己之前先跑出了卫生间,连厕所都没上就溜进房里去了,刚才绝对是社死现场。 林云眼看着杨梦莹慌不择路地离开自己的房间,他叫住了她:“等会走。”。 杨梦莹神情不自然地回头,脑子里浮想联翩。 林云淡定地说:“麻烦把门关了,谢谢。”。 杨梦莹吐出一小口气,灰溜溜地关上门跑了。这下自己的形象全毁了,她发誓自己只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他的脸,可是怎么能看睡着了呢,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蠢了。 第二天起床,雪停了。院子里一片纯净的白色,像是大地盖的绒毯,洁白无瑕。 很快,大家都起床了。于是,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脚印,美景毁于一旦。 杨月华还想欣赏一下白雪皑皑的盛世风光呢,结果等自己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只看见一群人在扔雪球,玩得不亦乐乎。 杨梦莹看见她了,对她欢乐地招着手:“快来,快来。”。随即,背后被一个雪球砸中,她迅速转身,不知道谁砸的。 “谁干的,让我知道就完了。”,她叫嚣着开始两手往地上一抓,小跑着朝小辫子和小东的方向去。 这两人狡猾地分开跑,杨梦莹一手一个,朝他们扔去,没扔准,继续。 杨月华可不想加入战斗,她要堆个小雪人,激动地伸手去捧雪,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啊啊啊,疼疼疼疼疼,冻死我了。”。 同样大喊大叫的还有龙冽:“哇靠,砸得好,一点都不困了,你们几个别跑。”。他拉拉衣领,抖抖衣服,一些碎雪块从衣服里掉出来,然后把衣服拉链拉到最高,开始朝人群冲过去。 杨月华缓过劲来继续抓雪,刚堆了个小坡,一个雪球过来,砸中自己堆了半天的雪堆,又一个雪球过来,砸到自己的肩膀。她没法堆雪人了,只好也加入战斗,胡乱地扔着。 房门打开一条缝隙,林云呼喊众人:“你们就不能吃好早饭再玩吗?再不吃可就冷了。”。 屋里坐在桌子边安静吃包子的徐清风对林云优哉游哉道:“云哥,别喊他们了,我们吃我们的,不用给他们留了。”。他嘴里说着不留,声音倒是不小,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 杨月华第一个跑进屋,生怕早饭真的没有了,可她又立刻出去了,因为她还没刷牙。 等她刷好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小东正对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小辫子一个劲地砸雪。他砸得正高兴,小辫子却板着脸,突然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往远处走去。小东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以往不都是这般打闹的嘛,每次小辫子都会非常犯贱地求饶。 小东追上小辫子,他挠挠头,撞了一下小辫子的肩膀:“行了行了,我这不是,习惯了嘛,别生气了。”。他思来想去,认为小辫子肯定是觉得在杨梦莹面前丢面子了,“依我看哪,与其做梦,不如另寻新欢,我都放弃了,你看着办。”。 小辫子还是一声不吭,闷闷不乐。 小东就上手勾住小辫子的脖子:“你干嘛呢,难道要我跪下来跟你说对不起吗。”。 小辫子笑了一下,又继续拉着脸。 “我的手没过脑子,你再生气的话我的嘴也不过脑子了,我可要喊了,快来看哪,有人要欺负人了,非要看什么跪在地上唱征服。”小东打趣地开着玩笑。 小辫子手肘撞了他一下:“拉到,谁那么恶心看这个。”。 小东三言两语过后,两人又欢声笑语起来。 早饭过后已经9点多钟,大家都准备着要回家过年了。 小东开着电瓶车带着小辫子先走了,他们要去超市买点年礼回家,两人家住附近,所以就一起走了。 饭桌上,杨月华和杨梦莹道别:“梦莹,我一会就回家了,你呢,不会一个人呆这里过年。”。 杨梦莹无所谓:“当然咯,我不呆这难道去你家?”。 “那倒也不错,我父母很随和的。”杨月华很开心。 “拉倒,我可不愿意被人问东问西的,我才不去呢。”。 “也是。”。 林云看着龙冽问:“你们两个家住哪,什么时候走?”。 龙冽回:“在n城,一会就走,开我那小电瓶车,太晚的话赶不上午饭了。”。 “这么巧,我正好也去那,这么远的路,要不要搭我的顺风车?”。 “真的!”龙冽可激动了:“那必须的,谢谢云哥。”。 “哦,我想起来了,我也要去n城,那就一起。”杨梦莹刚刚还说不去,这会又说去,杨月华都替她尴尬,昨晚吃饭的时候加上半夜那事,她杨梦莹竟然还能这么泰然处之,实在佩服。 “随便。”林云露出他标准的微笑,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转头又问徐清风:“清风,你呢,你家在哪?我送你一程。”。 徐清风微笑:“不用了,我一会开龙哥的电瓶车回去,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收拾一下再走。”。 “那辛苦你了。”林云拍拍徐清风肩膀,对其他三个人一招手:“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好了就走,我先去车上等你们。”。 杨月华和龙冽坐后座,杨梦莹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副驾驶。 林云开着车问龙冽:“龙冽,你会开车吗?”。 “不会,没开过。”。 “那你没考过驾照吗?”。 “没有,又没钱买车,考了有什么用。”。 “那你可以考起来了,很快就要有钱了,不消一年,半年就有。”。 “也是,过了年要正经做生意了。”。 “……”。 两个人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云问:“我先送谁,你们是一个小区吗?”。 “先送他。”杨梦莹回头指着龙冽。 “也行,晚上我来找你放烟花,等年初二我去你家送礼。”龙冽对杨月华说。 送走龙冽,车子开到杨月华家小区大门口就停下了。送走杨月华,车里就剩杨梦莹和林云两个人了。? 杨梦莹的无效跟踪 林云问:“你去哪,我送你。”。 “你去哪我就去哪。”杨梦莹说这话可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什么?”林云简直无语了“小丫头,我去我女朋友家你也去?”。 “没问题呐,正好可以看看你女朋友长啥样,你就说我是你朋友,或者妹妹,都行。”,杨梦莹气定神闲地坐在那。 林云面对这个少女的死缠烂打,没有表现出对讨厌的人的嫌弃,但也并不开心,淡漠道:“那我是骗你的,我不去我女朋友那,但我要去的地方不方便带着你。”。 “哦。”,杨梦莹肉眼可见的失落“那你帮我找家宾馆,总不能大马路上把我扔下。”。 林云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依然风度翩翩:“美女啊,今天是除夕,上哪找宾馆。”。 “也是,那你还是送我回d城。”,杨梦莹面无表情。 “什么?”林云笑了“那你大老远来这干嘛的?你不是说你有事吗?”。 “是有事,事情就是想多看你几眼,和你多呆一会。”,杨梦莹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望着林云的眼神含情脉脉,不加收敛。 林云光听到这些就凌乱了,直接来个急刹车。他一转头,更是不知如何自处,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表情才能看上去正常些,这小丫头说的话实在叫自己无言以对了。 在杨梦莹的眼里,他这是害羞了?她又变本加厉:“你放心,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林云内心哭笑不得,脸上笑容收不住:“你,我……”,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撩得无话可说。 好一会他才调整状态,恢复一贯的儒雅之态:“我现在不可能再送你回去了,我没那么多时间,你不如去找杨月华,反正我也没开多远。”。 杨梦莹叹了口气:“你去的地方确定不方便带我吗?”。 “确定。”林云斩钉截铁。 她目视窗外,眼神四处搜寻,看见街道对面不远处有一辆停着的出租车,看上去是空车。“那好。”,她说着下了车。 下车后的她迅速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拍的是林云车子的车牌号,然后跑向对面坐上一早就看见的那辆出租车。 “快快快,追上前面那辆黑色奥迪。”,杨梦莹焦急地催着司机。 司机打趣道:“小姑娘,这是什么情况,跟踪人吗?是明着跟还是暗着跟?”。 “暗着跟。”,杨梦莹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林云的车。 “那暗着跟万一遇到红绿灯跟丢了咋整?”,司机不确定地问。 “那就明着跟。”,杨梦莹心思不在对话上,随口一回。 “好勒。”,司机开始展现自己的车技,超过前面一辆挡着的白色大众,跟得越来越近。 “太近了,这样不行。”,杨梦莹可真头疼。 司机放慢了些车速,眼看着中间隔了三辆车,四辆车。杨梦莹更急了:“不行不行,快要跟丢了,快追哪。”。 司机加了些速度,很纠结:“小姑娘,咱就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是专业的,你还是另请高明。”。 “啊,别啊,你看着办开。”,杨梦莹只恨自己不会开车,不然哪需要依靠他人,她预感要跟丢。 十几分钟后,奥迪车停在了路边。 司机问:“小姑娘,怎么说?”。 “停停。”她下了车。 她刚下车林云也下车了,肯定是发现无疑了。 她等着林云向她慢慢走来,眼神望着别处缓解尴尬。 “小丫头,你有什么事吗?”,林云嘴角含笑,笑得深不可测。 “啊,我有东西落你车上了。”,杨梦莹还算淡定。 “什么东西?”。 “一串手链。”。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还跟了这么久。”,他直勾勾地盯着杨梦莹。 “我手机没电了。”,杨梦莹没有和他对视,明显是心虚了。 他继续逼问:“哦,那怎么不早点拦车?”,他直接拆穿她的谎言。 她只能转移话题:“我先去拿我的手链。”。 手链是她自己扔的,可她还是装模作样地找了一会才从座位侧面找了出来。 林云开车毫不犹豫地离去,司机问她:“小姑娘,还追不追了?”。 她站在路边,无心回话,只摇摇头。 远处车里,林云时刻注意着后视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少女。但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车子在路上绕了好几圈,最后开进了一家医院。? 过年不回家的三个人 司机还在等着杨梦莹:“小姑娘,你想好去哪没?这大过年的我可急着回家,太远的可去不了。”。 既然跟踪不到林云,她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小月华咯。“去我刚才上车的地方。”她说。 下车后的杨梦莹茫然四顾,荒芜的街道清一色的关门闭户,路上车辆倒是不少,就是没有出租车。 看来自己不了解杨月华的家是有多偏僻,眼下是吃午饭的时间,如果找不到车去d城的话,难不成去她家?那不是趴趴趴打脸吗,而且,人家家里一堆的亲朋好友,那多尴尬。自己冲动了,跟过来干嘛。 她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转弯瞧见前方不远处有商店开着门,待走近,是一家快餐店。她立刻眉开眼笑,这是什么宝藏地方,竟然除夕都有饭店开门。 随便吃了点,她又开始晃悠,想找找有没有宾馆。走了三条街,没找到,只好联系杨月华了。 她给杨月华发了条信息“你们镇上哪里有宾馆开门的?”。 杨月华秒回“什么情况?我还以为你去亲戚家了呢?你没地方住吗?你在哪?我吃好了,一会来找你,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来我家吃饭。”。 杨梦莹看着这一大堆的消息由衷地笑了,正打算回,有人打电话来,是安然。 她接了,对方问:“梦莹,听说你去了外地,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打雪仗啊,可别等雪都化完了才回来。”。 杨梦莹却反问:“你听谁说的?”。 “徐清风,是不是叫徐清风?”。 江珊的声音:“是的是的。”。 杨梦莹奇怪,徐清风没回家吗?她回:“我倒是想回去,但我在n城的一个偏僻小乡村,这里没有出租车,我回不来了,难不成你来接我?”。 “这样啊,我有电瓶车,但是我不认识路,你等我导航一下。”,安然有些为难。 “不必了,我找杨月华,她家在这边,你开电瓶车来也不方便,太远了,等我打到车,我自会回来。”。 对面沉默了几秒:“好,我还以为你是打算避着我呢,你别听江珊那个小贱货瞎说。”。 “没有。”她还没说完,对面一阵谩骂声。“你说谁小贱货!你再说一遍!”,“咋地了,你想造反!”,“清风哥,她要打我,快救救我。”。 “要不我先挂了。”杨梦莹试探着说了一句。 “等会。”安然的声音“那行,等你回来一起打雪仗,再见,还有,新年快乐。”,她的声音多少有些落寞。 “新年快乐,再见。”,杨梦莹刚挂了电话,又有电话打来,是杨月华的。 “你在哪呀,怎么打你电话不接?”,杨月华急匆匆地问,还能听见她走路的声音。 “安然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在,这边有一家xx店。”。 “行,那我过来了。”。 这边杨梦莹站在路边等杨月华,那边安然一个人默默地开电瓶车回去了,回那个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房子里,除夕她也没有回家。同样除夕不回家的,除了杨梦莹和安然,还有徐清风。 江珊的家就在d城,她在家里吃过午饭就呆不住了,这不顺道来找杨梦莹,结果她不在,却意外碰上没有回家的徐清风。 江珊赖在徐清风的屋里不走,徐清风正坐在晓东的床上看手机。江珊在屋里转悠着,看见垃圾桶里有泡面盒子,像是刚吃剩的,她非常心疼地对徐清风说:“清风哥,你怎么大过年的吃泡面啊,你怎么没有回家啊?”。 徐清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江珊直接坐到徐清风身边,徐清风一下跳到旁边。江珊又挤了过去,徐清风避到床的边缘,他避无可避,只好站了起来,放下了手机。 “你没什么事的话走,我不喜欢你。”,他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 江珊没有被他的冷漠打消热情,还是死皮赖脸地呆在这里不肯走:“不喜欢就不喜欢,当个朋友总行,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别呆在这里玩手机拉。”,她说着就去拉徐清风的手。 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抓住自己冰冷的手,他甩了几下没甩开,不知道是真的甩不开,还是自己根本没用力,根本不想甩。 江珊不仅把徐清风拉出了屋门,也把他从阴暗的世界拉得离自己更近了几分。 徐清风恍恍惚惚,面前这个拉着自己的女孩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没心没肺,自己对她没有好言相向,她却对自己笑脸相迎。 他回过神来,对江珊温柔了许多:“等会等会,我关个门,你先说去哪?”。 他转身关门,她掩面偷笑:“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两人踩着湿哒哒的地面,一前一后地走着。前面的江珊时不时地回头催他快点,后面的他就笑笑跟上。 他们到了农村里的一片空地,空地另一边地势高一些,江珊拉着徐清风往地势高的那边去。 徐清风一回头,地势低的那面雪地里有一小片黑色,定睛一看,是字。雪地里赫然写着“徐清风我爱你”六个大字,字不好看,勉强认出,字的一边还有一点一点的脚印通往田埂。 “怎么样,我用脚踩出来的,厉害不?”,江珊十分得意,这是她过来找他之前踩的,有一块空地被踩错了,她后来又好不容易找到另一块空地,踩了很久才踩好的。 徐清风并不快乐,他很为难:“江珊,你没必要,我现在不……”。 江珊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我不要听。”,她胡乱抓起一团雪,朝着徐清风的后背扔过去,然后欢快地跑开,再朝他做鬼脸:“快陪我玩,你别纠结了。”。 徐清风站在原地不动,江珊又气呼呼地扔了一个雪球过去,扔完就跑,跑得太快,摔了一跤。 “啊,快来拉我一把啊。”,江珊趴在地上不起来,感觉很严重的样子,其实她根本没事,自己可以起来。 徐清风就慢悠悠地过去扶她,他弯腰拉她的手,反被她出其不意地撩倒在地。 江珊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一脸坏笑。 徐清风坐在地上,不急着起来,只是无奈笑笑。 “快陪我玩,不然看我怎么砸你。”,江珊嬉笑着跑远了,徐清风终于追了过去。 两人在雪地里奔跑嬉戏,跑着跑着,下起了雪。雪花有灵,只小小一点,落在发上,便是世间最美的头饰。 她看他入了迷,之前怎么没发现清风哥哥这么帅的,虽然没有那个龙冽帅,但是他属于耐看型,第一眼不够惊艳,第二眼还算顺眼,第三眼挪不开眼。 他看她动了心,有人陪自己笑,陪自己闹,谁能拒绝呢。他将她头发上的雪抹掉,还给她戴上衣服上的帽子。 江珊不开心了,把帽子弄掉:“你不觉得头发淋雪很浪漫吗?干嘛弄掉?”。 “头发湿了会感冒,就不浪漫了。”,他又替她戴上了帽子。 江珊就非常夸张地大笑起来:“清风哥,你人真好。”。 “呵呵。”,他不知道回答什么。 “清风哥,你怎么中午没回家?”。 “回去也没人。”。 “你父母那么忙啊,连除夕都要上班。”。 “算是,是很忙。”。 “他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走。”,徐清风转移了话题。 同样淋雪的还有杨月华,可她就没有徐清风和江珊那么浪漫了。 愿以余生共欢笑 杨月华准备出门去找杨梦莹,路上接到季新耀的电话。 “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今天不去上班吗?我已经回老家了。”。 “下雪了。”,季新耀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是啊,怎么了?我想我可能年后不去上班了,所以不用找我了。”。 “为什么?在这里做得不开心吗?”,季新耀挺着急。 “那倒不是,就是上夜班有点吃不消,打算找别的工作了。”。 “那你工资不要了?15号就要发工资了,你到时候也不来吗?”,季新耀还想挽留一下。 “算了,发的是上个月的工资,我上个月二十几号才上的班,才几天工资啊,不要也罢。”。 “可你也上了半个月了,不是白上了,要不你来,我给你补发半个月的工资怎么样?”,季新耀的语气还挺认真。 杨月华不信:“不是,你又不是老板,你给我发什么?”。 “你不信吗?我是说真的。”。 “啊,”,杨月华犹豫了,白给的钱干嘛不要“那行,我跟我男朋友说一声。”。 “好。”,听不出是什么心情。 挂了电话,很快找到杨梦莹。 只是杨梦莹坚持不想住杨月华家,她只好陪她转悠,好在真的找到一家宾馆除夕也开业,住的地方解决了,自然是痛快地玩耍去。 说到玩,曹蕊找她玩,周灵也找她,再加上一个杨梦莹,大家彼此又不认识,岂不是会尴尬。 杨梦莹表示没问题,她是一个喜欢广结善缘的人,朋友当然越多越好。 于是,这个下午,她们几个女生一起聊天,一起玩雪,和睦相处,非常快乐。n城的冬天难得下雪,可能今年冬天只有这一场雪,过了今天,明天可能就化得差不多了,所以杨月华虽然没有浪漫,但还是玩得很开心。 虽然下午龙冽没有来找杨月华,但她并不遗憾,反正晚上他就会过来陪自己一起跨年。 临近吃晚饭的时间,杨梦莹提前问清楚了,这边镇上有一家店,就那么一家,除夕的晚上也营业,因为他们是本地人。 晚饭过后,杨月华迫不及待地出去,她要放鞭炮,放烟花,最重要的是,她要等龙冽过来。 她等呀等,等到曹蕊过来找她,等到杨梦莹也过来找她,等到她们三个都放掉了一半的烟花,等到曹蕊电话一催都回家了,他终于开着电瓶车过来了。 “杨梦莹,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曹蕊呢。”,他下车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有什么奇怪的吗?”,杨梦莹很平静。 “没有,你不会住月华家?”。 “我住宾馆。”。 “牛笔啊,走,找地方放烟花去,你也跟我们一起吗?”。 “不然呢,走起。”。 于是杨月华左手龙冽,右手梦莹,三个人挺和谐地走着,他们去了龙冽第一次吻了杨月华的那个天台。 除夕夜的烟花此起彼伏又此消彼长,黑暗的天空尽是绚丽烟火。只是烟花再美,不及一起放烟花的人。杨月华往左看,龙冽正抬头望天,笑容如痴如醉。杨月华往右看,杨梦莹甩着烟花棒,正手舞足蹈。 美妙的烟花终将落幕,但最爱的两个人,愿长伴左右,她心中默念新年愿望“愿以余生共欢笑。”。 龙冽突然问:“杨梦莹,11点半了,你还不回去睡?”。 杨梦莹不爽:“你管我什么时候睡呢。”。 “你这个灯泡太大,我嫌尴尬。”。 “我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 “你在这我不方便。”,龙冽很无语。 “不方便什么?”,杨梦莹突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想接吻,那完全没问题啊,我最爱看撒糖了,现场版的不比电视剧香嘛,嗯哼。”,杨梦莹那吃瓜的小眼神一眨一眨的。 龙冽无话可说,杨月华不好意思。 “哦,怎么滴,你不好意思?你不是很牛笔的吗?你不是很拽吗?没想到这么怂。”,杨梦莹起哄不嫌事大。 龙冽憋了半天只来了一句:“你个女流氓,到底走不走。”。 “不走。”,杨梦莹死皮赖脸。 “你咋那么不识趣呢,我都不方便干坏事了。”,龙冽挑挑眉。 “干什么坏事?”,杨梦莹没反应过来。 “难道你想一起?”,龙冽那表情要多贱有多贱。 “我知道你这个梗,你以为我是江珊吗?月华啊,你男朋友不行呐,你看他说的什么话。”,杨梦莹得意忘形。 龙冽一时说不出话来,看来翻车了,他只能毫无理由地乱骂:“你个煞笔。”。 “你二笔。”,杨梦莹绝不服输。 “你欠日。”,龙冽脱口而出。 “道歉,不然不走了。”,杨梦莹的脸瞬间拉垮,她真的生气了。 龙冽略微犹豫了一会,别扭道:“莹姐我错了,口误。”。 “这还差不多。”,杨梦莹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的脸也拉下来了。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杨月华心慌慌的,刚才还挺和谐,怎么转眼就吵起来。她勾过龙冽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无奈道:“磨磨唧唧的。”。 话音刚落,感觉脑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嘴唇被堵住,随后,炙热又霸道的吻侵袭而来。 “圆满了。”,杨梦莹的声音。 这个跨年确实如杨梦莹说的那般,圆满了。一起放烟花,一起赏风景,在整点接吻,虽然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但这世上最浪漫的事莫过于有人陪。? 雪中漫步,双双白头 年初一一般不走亲戚,也没什么店开门,杨梦莹住的那家宾馆关门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快餐店也关门了。 当杨月华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床的时候,她知道的第一个消息是,杨梦莹坐林云的车回d城了,她有些小小的失落。第二个消息是,龙冽跟父母走亲戚去了,明天再来找她,她彻底失落了。不过很快,她想到曹蕊,又开心了。 年初二那天,龙冽果然来了,买了一些礼品,吃了一顿中饭,这饭吃得挺愉快,但也挺无聊。饭桌上聊的无非是:“小伙子哪里人啊?”,“贵州的。”,“外地的太远了,打算在这里定居吗?”,“是啊是啊。”,“小伙子做的什么工作?”,“跟朋友合资开一家饭店。”,“那不错,年纪轻轻挺厉害啊。”,“……”。 中饭过后,两人迫不及待冲向雪地。 “太好了,杨梦莹终于走了,除夕夜都被她搅和了,今天总算没人打扰我们了。”,龙冽激动地连跳了好几下。 “我带你去个地方,走。”,杨月华神神秘秘的。 两人来到小区公园,杨月华在一个地方绕了好几圈,最后十分沮丧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昨天堆的雪人没有了,气死我了,肯定被人偷走了,太气人了,这下惊喜没有了。”。 龙冽坐到她旁边,微笑着安慰她:“没事,什么样的雪人?我们再堆一个就是了。”。 杨月华融化在这样的微笑里了,坏心情一扫而空,平常生活里的小确幸就是这样的。有些人天生该是一副笑脸。 “我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帅了。”。 “哦,那不笑的时候就不帅了吗?”,龙冽故意收起笑脸,一副小傲娇。 “帅,你最帅。”,杨月华往他怀里钻。 两人墨迹一会就开始堆起雪人来,只是今天的雪实在是少,只有在一些遮阴的地方有一小片残留,还是有些脏的。 面对这样的雪地,想要堆雪人的心情消失殆尽,杨月华无趣道:“哎,过了玩雪的时间了,该不会要等明年了。”。 她回头去看龙冽,龙冽正对她笑:“连天公都作美,你看。”,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朝天。 她的脸上,一点,两点,三点……她跳起来:“下雪了,下雪了,又下雪了,今年的雪好多啊。”。 正当她沉浸在飘雪的喜悦中时,冷不丁脸上一片冰凉,还伴随着一声“笨蛋”,那个砸了她一雪球的人已经逃之夭夭,两人相距十几米远。 她当然是随手抓雪,追着他扔,两人你追我躲,杨月华又累又追不到。 她不追了,他跑过来,从她身后把她衣服上的帽子戴上,戴到蒙住半张脸。杨月华整个人被他按着直不起身,他得意:“还继续吗?”。 “不了不了。”,她求饶。 他放开她,她趁其不备直接一个雪球扔过去,也不知道扔哪了,他故作生气:“小样,治不了你。”。 他冲向她,把冰冷的手伸进她后背的衣服里,她挣扎尖叫:“你找死!”。 两个人推搡打闹起来,结果杨月华摔倒在雪地里,龙冽也被她拉倒。两人从雪地里爬起来时,都是满头满脸满身雪,又狼狈又好笑。 “你好丑。”,杨月华笑着。 “你更丑。”,龙冽笑着。 两个人互相取笑,暂时休战。 杨月华原本想象,两人雪中漫步,双双白了头,你替我戴帽,我替你捂手,再一人一句“你好美。”,但这是不存在的。 现在,头是白了,但不是这么个白法,回去要洗头了。帽子是戴了,戴了个寂寞。捂手也捂了,不想再来一次。 虽然不似预想的那般,但还是说不出的快乐。 时光匆匆,转眼年初三。 那天龙冽跟父母走亲戚去了,杨月华也跟父母走亲戚去了。不过杨月华家的亲戚家在d城,吃过中饭她正好可以去找杨梦莹了。 她走到那里的时候遇到江珊和她前后脚到,江珊见到她一如既往地热情:“月华姐,这么巧啊。”。 “是啊,你也来找梦莹吗?”,杨月华与她搭话。 “我找清风哥的。”,江珊笑成一副花痴样。 两人走进院子,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四个房间的门全都上着锁,看来一个人都不在。 “清风哥怎么不在啊?”,江珊自言自语着打电话去了。 “梦莹怎么也不在?”,杨月华瞬间心情低落下去,她也给杨梦莹打了电话。 捉摸不透的关系 接通后,杨月华听到电话那头的两人似乎聊得很欢快,她真佩服杨梦莹的社交能力,上次因为江珊的一句话弄得挺尴尬,这会如此和谐了。 “怎么了?小月华。”。 “梦莹,我走亲戚正好到了归林镇,所以来找你玩,你们在哪哈皮呢?”。 “在某某商城,你也过来一起啊。”。 “可我不认识,而且也没车。”,杨月华有些失望了。 她听到电话那头商量的声音:“反正店里没开门,不如我们回去,过两天再来。”,她又高兴了。 可有人不高兴,安然见杨梦莹根本不是商量,杨梦莹已经先往停车的地方走了,她缓缓跟上,刚才的一副笑脸瞬间变成一副黑脸。 挂了电话,杨月华很高兴,问江珊:“徐清风呢?”。 “云哥让他跟晓东去买东西了,说是再过一个小时回来,我要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呀?”,杨月华挺好奇,她现在觉得江珊越来越可爱了。 “送他一份礼物。”,江珊不愿言明,她也不多问了。 江珊等得无聊,在院子里玩起雪人来,她蹲在一处雪比较多的地方,时不时喊一声:“月华姐,帮我装点雪来,我还要很多,拜托了。”。 杨月华反正也没事干,就端个盆帮她找干净的雪去了,她走到院子外边的路上,正好看见杨梦莹开车带着安然回来了。 杨梦莹停车问她:“你端个盆干什么?”。 “帮江珊找点雪去。”。 “那煞笔也在。”,这是安然说的。 杨月华无语,她这样张口闭口就说人煞笔不太好,这两人的关系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安然下车,一根手指放在嘴上,朝杨梦莹使个眼色:“你两别说话,看我整整她。”。 “你要干嘛?”,杨梦莹小声地问。 安然没回,径直走进院子里。 杨梦莹也下了车,杨月华跟着她悄悄地跟上安然。安然双手背在身后,朝着蹲在那里专心致志的江珊慢慢靠近,江珊还一无所知,以为是杨月华回来了,头都没转就说:“月华姐,给我。”。 安然对着蹲在那里的江珊抬起一条腿,她正得意,却被自己身后赶来的杨梦莹拉住了胳膊。杨梦莹见她这个动作,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安然是想跨过江珊头顶,就好像江珊钻过了自己的胯下一样。 安然的腿停在半空,杨梦莹及时出声:“你这样不好,太侮辱人了。”。 安然的腿放下了,没跨成功。 江珊闻言直跳而起,骂骂咧咧:“什么情况?你个死变态想干嘛?梦莹姐,她想干嘛?”。 杨梦莹想当和事佬:“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安然却不屑,双手背着,姿势摆着:“想整你,从你头上跨过去。”。 江珊气不打一处来:“死变态,你今天敢跨我跟你拼了!”,她已经撸袖管严阵以待。 “呵,就你?”,安然双手置于身侧,做好准备。 杨月华吃瓜,这两人不会要打起来,什么仇什么怨哪? 杨梦莹叹气:“你两够了,能一人少说一句吗?”。 “贱货。”安然藐视江珊。 “死变态。”江珊朝安然翻白眼。 两人暂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因为杨梦莹挡在中间。 “我都打腻了,你从小被我欺负到大,哪一次赢过我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安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啊?!”,杨月华和杨梦莹同时惊叹。 “她是我表姐,说出去谁信呐,一点情分都没有,连陌生人都不如,还是梦莹姐你最好了,我爱你,梦莹姐。”,江珊委屈巴巴地去拉杨梦莹的手。 杨梦莹感觉好像嫌江珊的手烫手,一个劲地挣脱,江珊一个劲地拉扯,杨月华就一个劲地傻笑,笑得眼泪水要出来了,这是什么神仙关系。 安然冷脸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喜悦:“放心,我不打你,你怕什么,永远都那么怂。”。她这么说既贬低了江珊,又抬高了自己,还化解了矛盾。 江珊也懒得再跟安然斗嘴,主要是她识趣,要是再还嘴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她放开杨梦莹,气氛也算正常了些。 “这么多人?”,这个声音挺陌生。 从院子入口处走来一位卷发红唇的美艳女郎,声音就是她嘴里发出来的。? 秦天娇 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这个陌生女子,女子长得当真天生丽质,和杨梦莹一样,属于那种美得明目张胆的类型,都生得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睛,但就是比杨梦莹差了点,说不上来差了什么。 陌生女子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不说话,就自我介绍起来:“你们是岳晓东的邻居?我是他女朋友,我叫……”。 没等女子说完,江珊就冲上去热情地拉住对方的手,一脸献媚:“你是秦天娇,咋们三中的风云人物啊,我可崇拜你了。”。 秦天娇掩饰不住的得意,摆着谱:“你谁啊?”。 “我叫江珊。”。 “不认识,哪个班的?”。 “初三3班。”。 “哦,我是一班的,难怪不认识。”。 秦天娇对江珊随便应付了几句,她观察起另外三个人。一个遮眼短发,又酷又飒。一个披肩长发,平平无奇。一个长发飘飘,彼此彼此。 面对这三个人,她只对着杨梦莹微笑示好:“美女,认识一下?”。 “杨梦莹。”,杨梦莹同样热情。 “哦,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她觉得如果是一个学校的她没理由不认识这么出色的女生。 杨梦莹一向是秉持着朋友该多多益善,她朝秦天娇靠近了一些,用一种老大的感觉和她交谈:“妹子,姐上初中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你说你是小东女朋友?你两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秦天娇表情挺复杂,试探着问:“美女你多大?你跟东哥什么关系?”。 杨梦莹有一种被质问的感觉,她觉得好笑:“我18,东哥?呵呵,小东是我小弟。”。 秦天娇见杨梦莹提到小东时是一种不屑与懒散的感觉,她对杨梦莹从好奇到怀疑,东哥也是18岁,却是这个女人的小弟,那她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她多少要寒暄一下:“哦哦,是叫杨梦莹,哦不,梦莹姐,你们在玩什么呢?”。 杨梦莹丝毫不见外:“不知道,你知道附近哪里好玩吗?”。 秦天娇也不是那种羞涩的人,很熟络地聊起来:“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是来找东哥有事的,不如在屋里打会牌,怎么样?”。 杨梦莹左右看看,眼神询问其他三位的意见:“我随便。”。 秦天娇看江珊,江珊开心道:“好啊。”。 秦天骄看安然,有些不确定该怎么称呼,就笑笑以示询问。安然却看着杨梦莹回:“你玩我就玩。”。 江珊就乐呵的拉过杨梦莹的手:“那就玩。”。 秦天娇见江珊和这个女人挺熟,像是有些羡慕:“你们很熟啊?”。 “当然拉。”,江珊沾沾自喜。 杨梦莹点头:“行。”,她又想到什么,去看杨月华:“你玩吗?”。 杨月华感觉还是杨梦莹人好,那个秦天娇根本就只看了自己一眼,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打牌多无聊,不如我们玩雪,过了今天又要等一年。”。杨月华发誓这是真心话,不是故意不合群的。 “我也是,还是玩雪。”杨梦莹刚刚答应又反悔。 江珊感觉就两个人也打不了牌,就同意杨梦莹的:“那好,那不打牌了。”。 秦天娇挺尴尬,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既不想玩雪,也不想看着她们玩自己旁观,就提议道:“那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石头剪刀布,怎么样?”。 “好呀好呀。”江珊很激动。 “ok。”,杨梦莹很满意。 “ok。”,安然附和。 “好。”,杨月华不太确定,怎么又是这个游戏。 第一局就是杨月华输,她选了大冒险,主要想看看秦天娇这个女的会出什么样的主意。 杨梦莹没开口,表示听她们三个商量,江珊在考虑,秦天娇审时度势,安然说话了:“那就跳个舞。”。 “不会。”。 “做五十个深蹲。”,安然嘴角浅笑。 安然说的都是杨月华不擅长的,总感觉有点在针对她。这个可不能说不会了,只能说太累不想做,杨月华也只能咬牙做了。 远处有车子开近的声音,这么快晓东他们就回来了?不是说一个小时的吗? 杨月华才做了十个,她就不做了,因为她觉得被他们看到感觉有点傻,她瞧着院子的入口处。 一辆接一辆的摩托车闯进来,车上的人有男有女,有的还手持木棍,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啊。? 飞来横祸 秦天骄大惊失色地喊叫起来:“快跑!”,她自己先跑了,往这些车相反的方向跑。 杨月华下意识的举动就是看向杨梦莹的方向,刚好杨梦莹也在看她。安然拉过杨梦莹的手,杨梦莹被迫跟上对方的速度,眼睛却还看着杨月华。 杨月华跟着她们两个跑,身旁的江珊与自己并肩同行,慌慌张张地喊叫:“什么情况啊,不关我事啊。”。 这伙人一个接一个下车,直接把杨月华等人围成一个圈,有人嚎了一嗓子:“全给我干趴下!”。 一棍子呼到了杨月华头上,她不是没有避,而是避了也没避开。太疼了,疼得她需要缓一缓。 听见杨梦莹的声音:“什么情况,你们打错人了!”。 “别废话,跟他们干了!谁怕谁!”,安然声音笃定,毫不畏惧。 杨月华还没缓过劲来,后背被人踹了一脚,摔倒在地,紧接着,棍子落在背上,手臂上,腿上。她想起来,起不来。她想知道是谁,看不见。 江珊哭哭啼啼的声音:“别打我,别打我,不关我的事。”。 “槽你吗的,打的就是你!”一个女声,不知道谁的声音。 “我日你妹的,卧槽……”声音越来越嘈杂,江珊的呼救声被淹没了,杨梦莹和安然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杨月华手撑着地面刚爬起来一点,又被一只脚无情地踩了下去,她干脆暂时先躺在地上闭眼装死。 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不由分说就打人,而且下手干脆利落。怎么说自己也是干过架的人,怎么这次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许是对方打够了,棍子停了。杨月华想快点起身,可是手掌刚一撑地面,就一阵钻心的痛直抵大脑,有人竟然从她手背上踩着跑过去。真是够背的,院子这么大也能被踩到。 她终于爬起来,从口袋里找到刀子准备着,观察现在的形势。 地上有零星几个人躺着,表情相当痛苦,人群大多聚集在一块地方,她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杨梦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木棍,正在跟安然背靠背战斗。 她刚走两步,膝盖一弯,摔倒在地,不知道是谁给了她一棍子。她怕极了,怕又被按在地上起不来,所以她倒地后赶紧翻了个身。还好打她的人已经走远,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忍痛想起身,感觉膝盖又麻又痛。今天这是什么无妄之灾,本来高高兴兴找杨梦莹玩,现在却要面临破相乃至伤残的威胁。她实在窝火,自己绝对不是一个被打了可以算了的人,以前是,现在绝对不是。 对方人比杨月华等人要多,她们四个不是被打就是自顾不暇。杨月华强忍痛意起身,她盯准了一个手里没有武器的女生,对着这人的背后冲了过去。 不知怎么回事,对方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没等杨月华手里的刀捅出去,她就猛然转身,飞起一脚,正中杨月华肚子。 她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个女生踹飞出去,不止如此,对方冲过来又是一脚,再加一拳。这一拳可是往鼻子上呼的,杨月华瞬间就觉得眼前一抹黑,鼻子好像被打坏了,疼得她忘记动弹,连呼吸都是用嘴,眼泪水也是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脸上湿湿润润。 在她不知所措之际,手被人一扭,刀都离开了自己的手心。这下要完,她来不及去考虑后果,身体本能地起身,鼻子里两条液体一下流到了嘴唇,经过嘴唇流向下巴,她也不去擦,只是吸了一下。 对方抢过刀,非常鄙夷地瞧着她笑,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杨月华转身就跑。可是她明明有在跑,衣服却被人轻松拉住。紧接着,又是一棍子,朝着脑袋,不知道是起包了还是流血了,反正就一个字----痛。 耳边声音都变得朦朦胧胧,很不真切:“服了没?小比崽子!给我抱头蹲下,哦不,跪下!”。 随后又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啊~”,在周边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中脱颖而出,十分清晰。 她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太过可怕,感觉像是垂死挣扎。她本就不知道这帮人为何而来,是单纯的打人示威?还是奔着干残?甚至是弄死?一连串的毫无招架之力让她手脚不听使唤,一下又一下的殴打令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再加上刚才那不太真切的恐吓,她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实在是六神无主。 她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能跪下,所以直接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她也不想怂,可是,她又听到一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那是秦天骄的声音。 随后,又是一个声音:“靠,这就晕啦?垃圾。”。 棍子在身上挥舞了几下,没有了,人应该走了。 好一会,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顺着地面视线慢慢往远处移动,前面不远处地上躺着的那个是江珊,她记得她穿的衣服,此刻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确定怎么了。 杨月华立即起身,忘记疼痛,跑去拉江珊的手:“你没事?”。 江珊听到是杨月华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又立刻闭上,小声道:“快躺下装死,这样就没人打我们了。”。 杨月华甩开江珊的手,她想去寻找杨梦莹在哪,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辱骂:“跑啊,挺能跑是,你怎么不跑了……”。她循声望去,一群人围成一团,看不见里面是谁。 她正要过去,却听见杨梦莹在叫她:“月华,你没事?”。 她看到杨梦莹了,就在院子入口的地方,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正朝自己走来。走着走着,她视线转到别处,并立刻奔了过去,原来她看到安然正在跟一个男生僵持不下。 杨梦莹过去帮忙,趁着安然缠住那个男的,她抬手就是一棒子,朝男人头上呼去,毫不含糊。 “秦天骄是,我让你傲,让你骄,今天让你变成小辣椒!”,这声音是从最多的那处人群那传来的。 杨月华听到这声音本能地往杨梦莹那靠近,这样有安全感,遇到这帮人她根本就是从头到尾只有挨打的份,还是不要逞能的好。 杨梦莹给了安然一个眼色,直奔人群而去,安然紧随其后。 杨月华半路停住,她不确定要不要跟过去,斟酌一番,最后远远地朝人群观望。 杨梦莹和安然还没离近,就听人群里一连串的惨叫:“啊~,救命,救命……”。 人群里几个看戏的女生注意到逐渐靠近的杨梦莹和安然:“不关你们的事,赶紧滚,不滚就一起。”。 一个男声招呼:“咱们走,秦天骄,你记住今天,再敢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人群随着这个男人的指挥涌向院子入口处,杨梦莹冲过去拦在男人面前,离对方半米之远:“等会,打完人就想走!”。 男人好笑:“今天放过你们这些帮手,别不知好歹,滚!”。 安然静悄悄靠近杨梦莹,陪在她的身侧不远处。 杨梦莹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抱胸:“呵,我说的不是秦天骄,我跟她也不熟,但是你们打了我,还有我的人,这事怎么算?”。 “哦,”,男生明白过来,他耸耸肩,不屑:“你们不是帮手呐,那打错人了呗,打错就打错了呗,自认倒霉。”。 旁边有女生附和:“就是,谁让你们跟这个贱货在一起的,活该,一边去,不然下场跟她一样。”。 男生走在最前头,他伸手推向杨梦莹的肩膀。还没推上去,杨梦莹挥起手里的棒子,直朝对方脸上去。男生没意识到,结结实实挨了一棍。 边上的人一拥而上,瞬间就看不见杨梦莹的身影了。同一时间,安然冲进人群,也消失了身影。 林云这人背景复杂 杨月华慌了,秦天娇再惨她最多给对方报个警就是最大的仁慈了,可现在出事的是杨梦莹。刚才那些人主要奔着秦天骄,对杨梦莹最多一打一,二打一,那么现在,简直是毫无胜算。她自己被打可以装死算了,可杨梦莹被打她不能视而不见,更何况杨梦莹不是被一个人打。 她正要冲过去,江珊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拉住了她:“你干嘛去,找死去啊!”。 她睁开江珊,没心思和她解释,冲了过去,冲到一半却停下,不是怕了,而是她想到自己的刀刚才被人抢了,没有武器可不行。 哪有刀呢?小东那间屋子时不时地做菜,肯定有刀。她摸到衣服袋子,还好有拉链,找了下口袋,有钥匙,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小东的那间屋。 等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朝着人群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锁定目标,那个半弯身子,挥舞手脚的人,就是她了。 跑到一半,突然摔倒,有人朝自己身侧踢了一脚,脑袋撞在湿淋淋的地面。这是今天不知道多少次被撞脑袋了,头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刚才光顾着想怎么伤人,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早被人看在眼里,失策了。 她晃晃脑袋,看到手里的刀还抓着,抬起头,踢她的人还在看着她,是个男的,所以没有要继续打她的意思。 “都住手,怎么回事?刘志?!”。 这声呵斥一出,杨月华身边的这个男人大惊失色,他以手遮面,装模作样地挠头,身体转到背对着院子入口的位置,看来这个叫刘志的人认识喊话的人。只是喊话这人声音很耳熟啊,杨月华不确定,她目光搜寻过去。 只见院子入口处,走来三位手持长兵短刃的男人。中间那位走在最前头,眼神犀利,直奔刘志而来。左边那位嘻嘻哈哈,精神振奋,大有不服来战之意。右边那位面无表情,眼眸波澜不惊,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杨月华就这么坐在地上,视线随着逐渐走近的人慢慢移动,都忘记了起来。这下好了,林云来了,小东和徐清风一左一右跟着。 林云认识刘志,他步步逼近,又再次质问:“小志?刘志!怎么回事!”。 刘志不再畏畏缩缩,他瞄了眼林云,吼了一声:“都住手!”。 人群依旧谩骂厮打,他提高嗓音,简直用尽全力:“都特么给我住手!”,声音拖长,回旋于院内四周,传达到每个人耳畔。 躺在地上装死的江珊听到动静靠了过来,去扶还坐在地上的杨月华起来。还在围殴的人群都是住了手,还有极个别在打斗中吃了亏的不肯停,被同伴拉开。 刘志对林云赔着笑脸:“云哥,误会,我们不是找您麻烦,我们……”。 “秦天娇。”,人群散去之后,小东这才发现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整理着自己的仪表的秦天娇,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 杨月华望过去,只一眼,却是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冷气。刚才还一起玩游戏,有些傲娇的秦天骄,此刻她坐在雪地里,红色的衣服残破不堪,露出里面的羽绒,黑色的毛衣也清晰可见,头发凌乱地挡住半张脸,还有一些湿发贴在脸上。 她瑟瑟发抖地坐在那,身体缩成一团,不吭声不回应不抬头。她的周身飞舞着几片羽绒,头发上也飞到几片,她身旁的雪地里好几块刺眼的红色,不知道是谁的血。 小东短暂的震惊过后就向她奔去,一边跑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赶到时正好披在秦天骄的身上。他做完这一切在原地又跳又叫,上一秒气场还是又a又飒,男友力爆棚,下一秒就画风突变:“卧槽,冷死了冷死了,不行了不行了,快快快,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秦天骄毫无反应,双目无神,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小东放弃搓手,他一把抱起秦天骄,往自己屋里跑,嘴里喊着:“来个人开门。”,喊完发现门开着。 刘志脸色越发难看,他认识林云自然也认识小东,现在看到小东对秦天骄这般态度,只觉得捅到大篓子了,便不断赔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云哥,我不知道秦天骄她,这,我知道的话肯定不敢,我我,您看这事怎么办?您说了算,该赔钱赔钱,保证一分不少。”。 旁边两个男的过来:“志哥,凭什么……”。 话没说完被刘志一把捂住嘴巴,还被瞪了一眼:“你闭嘴,不懂别说话。”。 另一个想说终究没说,憋屈地朝别处看。 林云目光柔和许多,他在人群中搜寻着。在场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女生,有十几个之多,男的除了自己和徐清风就眼前三个。 女生中他看见杨月华,这个人是自己手下兄弟的女朋友。和杨月华一起的那个女的不认识,应该是她朋友。远处人群里看见杨梦莹,她也是头发凌乱,身上有伤,嘴角有血,她算是自己兄弟的合伙人,自己未来的生意伙伴。 他不清楚具体情况,而且好像也不关他事:“嗯,这个嘛,被打的又不是我,你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看杨月华,又看看杨梦莹。 他看杨月华的时候,没注意到她旁边那双复杂又纠结的目光。江珊面对徐清风和林云站在一起的画面,那打击力度太大了,又是内疚又是情不自禁。她第一次见到林云,竟是这般高燃出场,不用武招弄势,不用喊打喊杀,只是往这一站,只是三言两语,对方就战战兢兢,一场混乱的群架就此结束。 她觉得他高不可攀,更觉得对不起徐清风,所以干脆收敛目光,谁都不看。 徐清风哪里会看不到,只是他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 杨梦莹和安然互相搀扶着走过来,有点一瘸一拐。杨梦莹额头有包,又肿又紫。嘴角有血,破了口子。毛绒衣服不仅沾到泥水,而且毛也是东少一块西缺一块。这般狼狈的她依旧英姿飒爽,不减风采。安然更是没比她好到哪去,脸上手上都是伤,那张英俊潇洒的脸都破相了。 杨月华看着杨梦莹心疼道:“你,你们没事?”。 杨梦莹摇摇头,边走边说:“今天你打了我的人,我呢,精神损失费不问你要了,但是,医药费,必须的。”。 刘志点头哈腰:“那是那是。”。 “还有,我这衣服也就千把块钱,不贵,你要赔,医药费我给你单子,不多要你的。”,杨梦莹离刘志越来越近。 刘志的脸越来越阴暗:“什么,你什么衣服要……”。 “哦,我记错了,是2000。”,杨梦莹语气虽然随意,但气场强大。 刘志身边的男生忍无可忍了:“卧槽,你抢劫呢,那你也打伤我们的人了,你也得赔医药费,这样就两清了!”。 杨梦莹笑笑,看向林云:“那你问云哥要去。”。 对方暂时闭了嘴。 林云接受到杨梦莹的眼神,他不动声色地避开,要笑不笑。 江珊见形势有利,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徐清风身边,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道:“清风哥,我好疼,你快看我额头,你们一个个的,赔钱,哼。”。 杨月华也是扶着头:“哎呀,我的头好疼,不行不行,我要去医院拍片。”,她那痛苦的表情十分夸张。 刘志咬牙切齿:“赔,医药费我全包。”。 “除了医药费,你必须道歉。”,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压得刘志呼吸急促,面红耳赤。说话的人是安然,她脸色冷得比地上的冰还冷。 刘志不能忍了,能拿钱解决的都不叫事,但是道歉,那他可就威信扫地,没有脸面了。 秦天娇的心思 “道什么歉,你们没还手吗?大家都有错!”,刘志不再唯唯诺诺。 这时,晓东从屋里冲出来,冲着刘志就骂:“卧槽你吗了隔壁,你今天必须赔钱,必须道歉!”。 刘志怒意升腾起来:“你让我道歉,她们还好说,你自己问问那个贱,你女朋友,她干了什么好事,要不是她太过分,我们至于欺负一个女的吗?”。 一帮女的起哄附和:“对啊,她平时欺负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晓东一时语塞,他确实没了解事情真相,他考虑了一会,又回屋去了。 刘志等人准备要走,撂下一句话:“到时候医院发票给我,我报销。”。 安然那平缓有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歉,不然你们记不住今天的教训,我们本无冤无仇,凭什么受此横祸!”,她俨然一副不卑不亢之姿。 杨梦莹也是摸摸自己嘴角,怕是好几天吃东西都不方便,刚才说个话也疼个半死。以前在学校里谁敢这么欺负她,肯定分分钟被她灭了,今天要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后悔。她一个刚离开学校步入社会的少女,自然是心高气傲,不知社会复杂。 杨梦莹于是也愤愤不平:“对,道歉。”,她话少是因为一说话嘴就疼。 江珊见状也帮腔:“对对对,让你们不长眼!狗眼看人低。”。 杨月华这人一向不爱惹是生非,除非太过分忍不了。可是她也善于察言观色,刘志是铁了心一副绝不道歉的样子,林云则是皱着眉头。她悄悄走到杨梦莹身侧,手臂碰了下杨梦莹,眼神示意她看林云的方向。 杨梦莹看了,但她没说什么。 刘志不服:“你们没还手吗?扯平了。”。 “不还手等着被打死吗?”,安然更是寸步不让。 气氛陷入僵局,刘志眼神飘向林云:“云哥,您什么意思?”。 林云只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我没什么意思,不是说了吗,问当事人的意思。”。 刘志阴森的眼眸里泛着精光:“那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客,请几位美女吃一顿,这个,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嘛,这事呢就算过去了,以后都是朋友。”。 “不行!”,杨梦莹一激动,嘴角又痛了,刘志脸上的笑都僵硬了。 “今天吃个屁,明天。”,杨梦莹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她真是不想说话了,刘志继续着他的假笑。 “这就完了?”,安然不悦。 刘志脸色变了,林云不认识安然,只好喊了一声:“杨梦莹。”。 “嗯?”,杨梦莹望着他,投去疑问的眼神。 “梦莹。”,这一声比之前轻柔了许多,只是叫个名字,杨梦莹却是懂了。 她靠近安然耳朵,低声细语:“算了,多个仇人不如多个朋友。”。 安然靠向她,同样小声:“我还不是替你鸣不平。”。 两人相视笑笑,杨梦莹对刘志转变态度:“行,志哥是做什么生意的?明天聊聊。”。 刘志对这个叫杨梦莹的女生开始好奇:“美女,你又做的什么生意?”。 “明天再聊。”,杨梦莹只是随口一说,还不确定。 一群人终于离开,对于今天这事的结果,杨梦莹还挺满意,安然也无所谓了,江珊挺开心,杨月华很郁闷,她今天真是全程挨揍,不要太惨。 林云问大家:“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杨梦莹摇摇头,看看大家。其实江珊伤得最轻,就是肿了几个包,衣服脏了。杨月华也差不多,鼻子已经不疼了,只有头上有点严重,别的还好。杨梦莹和安然严重一些,但都是皮外伤,没有流什么血。大家都决定不去医院,自己处理一下。 江珊跟着徐清风去了他屋里,换了一件他的外套,徐清风帮她涂药。 杨月华自己回屋换衣服去了,顺便打了个电话给龙冽,说了今天的事,龙冽决定马上打车过来。 安然去了杨梦莹房间,杨梦莹打开衣柜:“你想换哪件自己挑。”,说着她自己先挑了一件外套换上了,安然也随便挑了件。 只是换个外套方便,但是杨梦莹感觉自己的裤子也有点湿,必须换一下,可是,安然在这她总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对方也是女生,而且两人也算共患难的好朋友,但她总归有些羞涩。 不等杨梦莹开口,安然明白她的心思:“我去上个厕所。”。 “你裤子湿了没,要换一条吗?”,杨梦莹问。 “也行。”。 杨梦莹给了她一条裤子,她去了卫生间。 杨月华在屋里照镜子看脸,额头的包又肿又大,但比之前破了口子的那次要好多了,也不算太严重。 有人来敲门,是江珊,穿了件很宽大的男士棉服,不用问肯定是徐清风的。 “月华姐,我裤子湿了,能借我条裤子换上吗?” 杨月华点点头,让她自己挑。 江珊脱了鞋子,躲进杨月华的被窝里,慢慢地换裤子,杨月华就坐在一边凳子上玩手机。 江珊一边换一边跟杨月华聊天:“月华姐,你说林云是不是超帅的,好像哪个明星。”。 杨月华没回头看,盯着手机回她:“呵呵,你不会又要移情别恋了?”。 “不是不是。”江珊忙着否认“算了,梦莹姐说他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谁都没见过,而且梦莹姐都搞不定的男人,我做什么白日梦,还是清风哥好。”。 “那倒是。”。 “我好想问云哥要签名啊,怎么办?”,江珊花痴的样子好傻。 “我也想。”杨月华淡定地回答。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林云把一堆的长柄短刃放回车里,顺便把车子开进院子里,随后敲了敲小东的房门。 “进来。”,小东回。 林云进屋,一眼看见坐在床上的秦天骄,整个身体都被宽大的衣服包着,头发遮着半张脸,弱小无助。 林云意思一下地对她微笑一下,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跟小东聊天去了。 那抹只是一瞬的微笑却闯进秦天骄的心里,她听着两人的聊天,听着听着就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了。 稍微缓过神来,她搭话:“东哥,他是你大哥,人可真好,今天谢谢你了。”,她说话的时候是全程看着林云的。 林云微笑:“不用谢。”,再无更多。 林云和晓东聊了会,两人出门去了,是去车上拿东西。 出门的时候晓东没拿手机,因为是去搬东西的,马上回来。 秦天骄见人出去了,她拿起床上晓东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找到通讯录,找到云哥的手机号,存在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退出,关屏,放回原位。做完这一切的她继续若无其事地坐在那玩自己的手机,一点都不慌张。? 出租屋的日常 小东和徐清风帮林云搬好车上的东西后,林云就开车走了,他可不打算再住这里了。 小东回屋拿手机,去了厕所,他解锁,下滑,看了眼使用记录,嘴角动了一下。 上好厕所回去,他对着床上的女生笑:“小辣椒,你今天晚上回家不?”。 “你别叫我这个,我现在不喜欢。”,秦天骄板着脸,一点都不开心。 “那,娇儿怎么样?”。 “这个不错,我额头都破了,晚上回去肯定被骂,不回去了。”,秦天骄笑了笑。 “太好了,晚上,嘿嘿。”,小东舔了一下嘴唇,一脸色相。 没多久,龙冽回来了,当他见到杨月华的脸时,怒火蹭蹭蹭地冒出来。这傻丫头真让人操心,才一天不见就成了这副模样,鼻子有些红肿,额头上更是一个硬币大小的包,又肿又紫,简直触目惊心。 他张着嘴,伸手抚摸她的头顶,后脑勺,手,就差没扒衣服了。 “谁干的?!”,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打人。 “哎呀,算了算了,对方答应赔钱了。”,杨月华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安慰他。 “什么算了,谁干的,你说。”,龙冽气得满脸通红。 过来围观的大家都七嘴八舌起来,江珊说:“人家云哥还得给对方几分薄面呢,反正我们都和解了,这事就算了,反正对方给医药费。”。 晓东也劝:“明天对方请吃饭,就当和解,给云哥一个面子,这事算了,能说话解决的事情尽量不动手,能当朋友的就绝不当仇人,这样才能在生意场越混越好,这是我的24字真言,听我的没错。”。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现在怎么那么怕事?”龙冽不理解。 “还不是因为认识了云哥,再说我这不叫怕事,这叫以和为贵,方能和气生财。”,晓东讲得头头是道,笑得满面春风。 龙冽柔声问杨月华:“你呢,怎么说?”。 “倒霉呗,技不如人呗,哎呀,那些人比我以前遇到的可厉害多了,全程被揍,太惨了。”,她说着说着还笑起来。 “你没我惨。”杨梦莹也笑。 龙冽脸色慢慢恢复如常:“好,听你的,不过晓东,我看你是嘴上功夫比手上功夫厉害,还24字真言,我的真言就八字,能动手就别瞎逼逼,明天吃饭是,我也去。”。 “那清风,明天你也去。”,晓东吩咐。 “行,省得做饭了。”,徐清风挺高兴。 几个人说说笑笑着就到了傍晚,屋子里煮着火锅,大家都懒得做菜,火锅最方便。 一桌人,三男三女。杨月华和龙冽坐一面,小东和秦天骄坐对面,杨梦莹和徐清风相对而坐。 杨月华本来今天走亲戚的,但是伤成这样会被亲戚们问东问西,所以打个电话就说不去了。 安然走了,反正林云走了,她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江珊走了,她家很多亲戚,所以她必须回家。 “你别放辣,要吃辣的自己蘸着吃。”,杨梦莹及时阻止了龙冽。 “你这样还是别吃了,少吃一顿又饿不死。”,龙冽开玩笑。 “你少说一句也死不了。”,杨梦莹回怼。 “切。”,龙冽暂时没想好说什么。 饭桌的气氛还算和谐,杨梦莹问秦天骄:“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打你?我看他们太过了,不过没事,以后姐罩着你。”。 秦天骄爽快地点着头,心里乐开了花,下午的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梦莹姐,以后跟你混了。”。 “那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哎,前两天我在商场里遇到一个我以前的仇人,我们一直不和,就吵了几句,还动了手,结果那个女的被我们学校一个男的救了,那个男的还当众让我下不来台,我怎么忍,所以叫了我的姐们去报仇雪恨,把对方打了一顿,他们被打不甘心,就叫人来整我呗,下午他们肯定是跟踪我过来的,我都不知道,幸好有你们几个,不然我就惨了,改天请你们吃饭。”,秦天骄一番话说得真是漂亮。 “行。”,杨梦莹随口一回,她扫视着桌面的菜:“我去切个土豆,你们都不吃素的吗?那边那棵黄芽菜吃不吃?”。 “吃的吃的。”,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杨梦莹翻了个白眼:“一个个的都是大爷,什么都不弄。”。 “我来帮你。”杨月华跑去掰菜洗菜。 “杨月华,麻烦把菜叶的根切掉点。”秦天骄笑盈盈地说。 “恩。”,杨月华回。 杨梦莹则是切土豆,她刚切了两片,有人说话了:“土豆切薄点。”,说话的是龙冽。 杨梦莹一刀下去,刀钉在了粘板上:“啥事都不做,还好意思指手画脚,你行你切,不切了!”。杨梦莹手一挥,真就不切了。 刚才还算和谐的气氛一下变味,龙冽十分无语,杨月华十分无奈。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看,她又生气了,哎!”,龙冽扶额摇头。 “哼,我可不是我那傻妹子,成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你说你,碗也不洗,菜也不切,每天吃现成的还挑三拣四。”。 “梦莹姐,我去切。”,徐清风离开座位,熟练地切起来。 大家虽然吵吵闹闹的,但还是吃得很欢快。 第二天秦天骄说是要回家就走了,所以晓东打算跟着大家一起去赴宴,双方约在一家不好不差的酒店,时间定的是晚上。 秦天骄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小饭店约了自己的朋友,和朋友边吃午饭边聊天。? 秦天骄的美梦一 “娇姐,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额头上都有疤了?”,她朋友担心地问。 “小芬,昨天算我倒霉,本来去找东哥帮我的,但他有事要过一会才回来,我就提前去等他,没想到路上被陈文浩那伙人跟踪了,还好我在那边遇到几个女的帮了我,不然你姐就折那了。”,秦天骄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那娇姐,咱们什么时候报回去,你说的那个东哥能干得过咱们学校的大扛吗?”。 “暂时和解了,对方赔点医药费。”。 “啥!”,叫小芬的女生气不过“这就算了?”。 “你别急,这仇我会报的,会慢慢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认识一个社会上的混子,好像挺牛逼,不过我昨天认识的那几个人也不简单,其中一个是东哥的大哥,那个人,我已经弄到他的联系方式了,看我怎么把他拿下。”,秦天骄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小芬好奇:“你怎么拿下?”。 “这你就别管了,不过就算我搞不定他,我还认识一个叫杨梦莹的女的,那个人也挺牛逼,以后在学校咱们直接横着走。”。 “娇姐,你好厉害啊,总能认识那么多很牛逼的人,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啊?”,小芬满脸崇拜。 “你想认识啊,那下次我带你一起去见识一下世面。”。 “好的好的,娇姐最好了,我以后都跟你混,永不背叛。”,小芬一个劲地拍彩虹屁。 两个人吃过午饭就道别了,因为秦天骄有更重要的事。 她看着手机上的一条消息,露出得意的笑,消息是林云回复她的“好,晚上见。”。 其实她也没聊什么,就是说晚上约他饭店见,有事情想当面和他说,她也没想到对方轻易同意了。 接下去,她去了一家熟悉的护肤品店。一进门,就和店里的女人打招呼:“玲姐,帮我化个妆?”。 女人热情道:“娇娇来了,今天化个什么风格的?”。 “怎么好看怎么化。”。 经过一下午的精心打扮,她美滋滋地去赴约了。 因为心急,她早早等在那。 林云如约而至,见人已经在等他,便微笑致歉:“秦天骄是,我来晚了。”。 秦天骄艳唇轻启,心中感叹:“这男人仪表堂堂还温文儒雅,传说中古代的玉树临风美少年形容的就是他。”。 林云见女生半天不说话,光盯着自己看,便问:“小丫头,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怎么不说了?”。 秦天骄如梦初醒:“对对对,先点菜吃饭,慢慢聊,云哥没有别的事?”。 “没有,你先点,我请客。”。 一听到请客,秦天骄止不住地兴奋:“那谢谢云哥。”。 点过菜,秦天骄斟酌着开口:“那个,云哥,你有女朋友吗?”。 林云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但他还是一副微笑半永久:“问这干嘛?”。 秦天骄不确定林云的态度,就含糊其辞:“我随便问问。”。 “哦,没有。”,林云就这么微笑着瞧着她。 秦天骄暗自窃喜,又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林云就真的想了会:“嗯,卷发,漂亮,性格直爽。”。 秦天骄不淡定了,自己今天是卷发,他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那句性格直爽是不是暗示了什么。她纠结再三,还是问出口了:“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就是我呢?”。 “是吗?这种类型的女生很多哪。”,林云的笑越发神秘。 秦天骄猜不透对方心思,又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把人吓跑,她思考着接下去该怎么说。 “那云哥平时喜欢去哪玩?”,她选择转移话题。 林云一时摸不着头脑:“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哪都行。”。 “那喜欢去酒吗?”,秦天骄试探。 林云没搞懂对方想说什么:“无所谓。”。 秦天骄低着头沉思,林云等了许久她都没说话,他便主动询问:“小丫头,你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些吗?”。 “啊。”,秦天骄一时还没想好说什么。 “小丫头,你多大了?”,林云继续问。 “16。”。 “上初中?”。 “对,初三,云哥你呢?”。 “你觉得呢?”。 “20左右。”。 “我24。”。 “真看不出来,云哥好年轻。”。 两人聊着些有的没的,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林云打算要走,在临走之前,他最后问:“你没什么事要跟我说的话那我就走了。”。 秦天骄见林云起身拿衣服,真的要走了,她终于说出口:“我喜欢你。”。 林云放下衣服,坐下身来,似笑非笑,打量了她好一会,盯得秦天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你不是我弟的女朋友吗?”,林云问的时候仍是微笑的模样。 “他说的?你误会了。”,秦天骄解释地非常自然“他是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他,我都没同意,他就到处说。”,语气中满是抱怨。 “哦。”,林云脸上的笑已经散去,“那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再看你还喜不喜欢我。”。 秦天骄摸不着头脑,好奇:“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去不去随你。”,林云说得神神秘秘,他先走一步,秦天骄立刻跟上。? 秦天骄的美梦二 出饭店的路上,秦天骄收到一条消息,是小东发给她的“娇儿,事情谈妥了,我这有一千块钱,是给你的赔偿,你今晚过来吗?”。 秦天骄快速回了过去“我在家里,明天再去。”。 “好的,等你。”。 这边,秦天骄跟着林云去了他停车的地方。 那边,杨月华等人跟刘志的饭局也散了。他们一行六个人,从饭店出来说说笑笑,挺愉快的。 三个男的勾肩搭背,三个女的也是勾肩搭背。 杨月华是被杨梦莹硬拉去的,杨梦莹是左手月华,右手安然,自得其乐。 走了几步,杨梦莹放下手,从怀里掏出一叠红色纸币,数出十张,递给左边的杨月华:“赏你的。”。 杨月华接过钱,赶紧收起来,然后才开玩笑地来一句:“谢杨总,不过你这大马路上拿着钱,不怕别人抢了?”。 “姐不差这点钱。”,杨梦莹傲娇的小表情很有趣。 “是是是,您是杨总。”,杨月华是真挺佩服她的。 杨梦莹又数出十张,把剩下的收起来,递给右边的安然,换了一种语气:“给你的。”。 安然接过钱,拉住杨梦莹,两人停下。安然一手搭着杨梦莹的肩,一手伸进杨梦莹的衣服袋,脸靠得极近:“咋俩谁跟谁,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杨梦莹伸过手,反搭回去:“确定不要?”。 安然把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换成搂住脖子:“就当送你了。”。 杨梦莹还没想好说什么,杨月华先乐了,捂着嘴跑远了,她去找龙冽勾肩搭背。 杨梦莹回头一个眼神杀:“拿了钱就跑,哼。”。 杨月华就抱着龙冽的胳膊,头贴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旁边的小东和徐清风同时离远了些。 杨月华贴着龙冽:“冽哥哥,给你五百,今晚你是我的人,如何?”。 龙冽一阵鸡皮疙瘩:“哎呀我的妈呀,说人话。”。 “哼。”,杨月华放开了手。 “等会,你刚才说啥?”,龙冽一把搂过杨月华。 “我说给你五百,你是我的人,从不从?”,杨月华粗声粗气地说。 “我给你一千,你从不从?”,龙冽反撩回去。 杨月华一秒娇羞:“冽哥哥,这么大声干嘛,我都不好意思回答。”。 “我不行了。”,龙冽傻笑。 六个人一路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不断。今晚的饭局刘志赔了五千,一人一千,江珊没来,钱在徐清风那。本来杨梦莹想跟刘志聊聊生意的,但对方是开赌场的,所以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另一边的秦天骄跟着林云来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旁,林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秦天骄迫不及待地坐进去。 林云不急着关车门,他手拉着车门,站在那问:“小丫头,你这么轻易地上我的车,就不怕我带你去不好的地方?”,林云问话的时候带点坏笑。 秦天骄一愣,又马上笑容可掬:“云哥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就不再问一下我要带你去哪?”。 秦天骄眨巴着眼睛:“那去哪?”。 林云突然把头靠得很近很近,几乎贴到她的耳朵,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如果我说带你去开房,你去不去?”。 说完他离远了些,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秦天骄的眼睛。 秦天骄微低着头,有些害羞,不说话。 林云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如果你不去,我不会勉强的,你随时可以下车。”,说完还让开了些,那种感觉就是希望秦天骄赶紧下车。 秦天骄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只当没听懂,手扶着额头,一副迷迷糊糊样:“哎呀,刚才喝了几口葡萄酒,感觉现在有点晕。”。 林云关上车门,坐到驾驶位,问:“你家在哪?送你回去。”。 秦天骄委屈巴巴:“别,我额头有伤,回去没好事。”。 “其实我刚才骗你的,我有女朋友了。”,林云有些愧疚。 “是吗?那给我看看照片。”,秦天骄全无刚才的迷糊样。 林云就真的在相册里找起来,找了好久,找了一张女生的照片给她看。 秦天骄怀疑:“这就一个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没有合照吗?”。 林云眸色微敛:“没有,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忽听一声“咔嚓”,林云一惊,秦天骄娇笑盈盈:“拍张照,好看吗?”。她的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人的合照,头靠得很近。 林云伸手,指尖轻挑她的下巴,头慢慢靠近。 秦天骄直接迎了上去,对着林云的薄唇。可是他的头一转,她吻上他的脸。 林云面无表情:“安全带系上。”,说完就认真地开车,再不言语。 秦天骄时不时地看他侧脸,心里的鬼主意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车子停在一家秦天骄从没去过的地方,这里像是一处私宅,是一座小型别墅,室内灯火通明,隐隐传来阵阵音乐声。 “这是哪?你家吗?”,秦天骄疑惑。 “不是,是我朋友家,你想去吗?”。 “想啊。”,秦天骄的眼神掩饰不住的兴奋,这样的别墅自己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看样子,这里可能在举办派对。 林云牵着她的手,走到院子的铁门那,他按了门铃,不一会,有人出来了。 来人对林云礼貌微笑:“云哥来了。”,林云微笑点头示意。?。 见见世面 她跟着林云,走进雕花铁门,穿过铺着鹅卵石小路的庭院,扶着汉白玉砌成的栏杆,最后进入室内。 大厅的装修金碧辉煌,设计感的吊灯,壁橱里的摆件,真皮沙发,无处不散发着奢侈的气息。这些都不算什么,顺着实木楼梯去二楼,墙上还有许多看不懂的壁画,楼梯转角摆放着精致的假花。 穿过走廊,绕过转角,喧嚣的音乐声越来越大,夹杂着笑声,欢呼声,好像隐隐听到在喊着什么:“喝,喝,喝……”。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纸醉金迷的气息包围着她。 她有些没来由的心慌,拉住了林云:“云哥,我们是去参加派对吗?”。 林云回头,对她微笑,却是笑得她心里直发毛:“我想你会喜欢这种地方。”。 他走在前面,打开房门,她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热,热到让人好像一下从冬天变成了夏天。门边有一排放衣服的地方,林云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她也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紧身毛衣。 当他顺着林云走去的方向看时,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这里不太像自己想象中的派对。 前方人群围成一个圈,或站或坐,有的人还脱了鞋子,踩在地毯上,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男人,大约十几人,或者更多。周围的窗帘紧闭,五彩的灯光闪烁,许多小桌子放在墙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杯。 她慢慢靠近,跟在林云身后,林云退后几步一把搂过她,带着她走向一处人少的角落。 旁边的男人见到林云很自然地打着招呼:“云哥怎么来了?”。 林云微笑,并未作答。 她透过人群望去,眼前的一幕,吓了她一跳,倒不是多吓人,只是有点让人不舒服。 地毯上一位衣着清凉的女人正在跪地爬行,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猫耳发箍,脖子里一条链子被一个男人牵着,脸上的笑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场欢呼喝彩,艳声笑语不断。 “撒钱撒钱。”。 “下一轮下一轮。”。 “你们看那个女的,比她旁边那个烧。”。 “来了来了。”。 “嗷呜!这个给力。”。 “……”。 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她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非常想马上逃离这里。可是,林云楼着她,搂得异常紧,耳边不断传来他的声音:“喜欢吗?”,“给你钱,喜欢吗?”,“呵呵呵。”。 她的身体尽量往下低,正在推扯他的胳膊,她根本不敢再去往人群中间多看一眼,因为那里的场面根本是不可描述。 林云感觉到她的慌张了,他松开手,任她跑开。 她直接跑出了房间,连外套都忘记了拿,房间外面可没空调,她的身体骤然变冷,这才缓过劲来。她抱着双臂,冷得瑟瑟发抖,想回去拿衣服,可是一想到刚才最后看见的那一幕,可比之前的那个爬行更让人崩溃,就那么一眼,足以令她恶心好久。 “嘴张大点,再大点。”。 只回忆了这么一句,她就再也忍受不住了,在房间门口徘徊的脚步毅然决然往楼梯那走去。 林云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就出来了,他已经穿好了衣服,还把她的衣服拿了出来,对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开玩笑地喊着:“你衣服不要了?”。 她停住脚步,等林云慢慢靠近,她迅速接过衣服穿上,然后再不敢直视他的笑脸,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笑不怀好意。穿好衣服她直接走了,凭着记忆往楼下去。 “等会走,没我你出不去。”,林云在后面一边追她一边喊。 她听了更是跑了起来,她不知道林云打的什么心思,满脑子只剩恐惧。 林云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很快来到出口,看门的那位有些奇怪,不等他问,林云吩咐一声:“开门,我们走了。”。 那人虽然奇怪,但并未多问,替他们开了门。 她总算逃了出去,但是恐惧未消,一直跑到马路上才停下,停下是因为不知该往哪跑。 “我说你认识路吗?我送你回去。”,林云远远地喊。 她暂时停住脚步,等林云走近,不确定地问:“是吗?你告诉我走哪边能打到车。”。 林云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费尽心机带自己来到这里,却又轻易放自己离去,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居心。她跟了过去,没好气地质问他:“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林云回头,眼神无辜:“我以为你会喜欢,怎么样?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她眼珠转来转去:“你,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那倒不是,只是带你见见世面,里面的人都比我有钱。”,林云浅笑。 “哦,那云哥也喜欢那些吗?”。 “不喜欢。”。 听到这个答案,她放松了许多,坐上了副驾驶。 “你家在哪?送你回去。”,林云系好安全带问。 “我们不是去开房吗?”,她反问。 “什么,我那是瞎说的,我有女朋友。”,林云不明白既然这个女孩刚才都被吓跑了,怎么还没明白自己的用意。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去开房?”。 林云无语了:“我那么说就是想让你下车啊,我并不喜欢你,这样够明白了。”。 虽然他的话令她挺失望的,但她要的也不是爱情呐。 “不喜欢也能在一起啊,是我不够好看,还是身材不够好,你提点建议,我好知道怎么改进。”。 林云简直要抓狂了,带到这里没把她吓跑,一再强调自己有女朋友,她还是对自己纠缠不休,这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对自己投怀送抱,他实在想不明白。 “你想被我包养吗?”,林云不跟她绕弯子了,直接切入主题。 “是啊。”,她笑得特别开心。 她还没注意到林云的脸色是越发的不好看了,但说话还是尽量保持冷静:“我给过你机会了,一而再,再而三,现在最后一次机会,给你三个选择,要么现在下车,要么告诉我你家住哪。”。 她傻傻地问:“那第三个呢?”。 “我怕你会后悔。”,林云声音低沉,语气平缓,听得她莫名其妙,更加好奇。 “我就选第三个,你快说是什么。”,她无比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满足你的愿望哪。”,他贴着她的脸说,这样她就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美梦破碎 这次车子总算开到一家宾馆门口,林云楼着秦天骄直接去了楼上。她随口一问:“你早就开好了房吗?”。 “算是。”,他敷衍地答。 林云熟门熟路地找到房间,敲了敲门。秦天骄脸色刷得就变了:“什么情况?屋里是谁?你什么意思?”。 说话间门开了,是个男的,秦天骄疑惑的眼神看着林云,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林云推进了屋。 “你什么意思!”,秦天骄怒火中烧。 不明所以的那个男生一脸懵:“云哥?你?”。 厕所里另一个男声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对林云毕恭毕敬:“云哥,你来怎么不说一声?”。 林云没解释,只是从钱包里随便掏出几张纸币,往秦天骄衣服领口里一塞,挑眉问:“够吗?我对你没兴趣,但他们两个应该对你有兴趣。”。 这两个男生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有有有,谢谢云哥。”,但其中一人看到那女生的眼神,让他的同伴赶紧闭嘴。 秦天骄咬牙切齿,双手捏拳,他林云把自己当什么了,可以任人践踏的吗?为了这么一点破钱卖身吗?她差这么一点钱吗?她眼角噙泪,身体因为愤怒而瑟瑟发抖。 她把自己衣服里的钱掏出来,直接扔到林云脸上,然后夺门而去。 屋外,秦天骄一边抹泪一边跑。 屋内,红色纸币散落一地。 两个男生不明所以:“云哥,你这是哪一出啊?怎么让那个妞跑了呢,长得挺正点。”。 林云回他一个眼神,他瞬间闭了嘴。 林云慢慢悠悠地离开房间,好似自言自语:“算你还有尊严。”。 一个人问他:“云哥,这钱?”。 林云头也不回:“送你们了。”。 两个人就在地上捡起钱来,捡得那叫一个欢乐,其中一个还放在鼻子前闻了会。 秦天骄跑出宾馆的时候已经擦干了眼泪,她听到手机来消息的声音,打开一看,是林云发给她的:我平生最恨你这种人,离我弟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她看着这些字,脑子里浮现出林云那冷冰冰的嘴脸,她心里堵得慌。怎么刚才还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连脏话都不说的林云,现在却这般绝情,还发这些威胁自己。 她气不过,打算发消息问他,可发现对方把自己拉黑了。她打电话,对方挂了。她看到他的车还停在附近,赶紧跑了过去。 她刚跑到车旁,听见身后林云的声音:“你还不走?”。 她冲到林云跟前,愤愤不平:“你凭什么让我走,晓东是我男朋友。”。 他却只是冷笑:“我说滚,不想说第二遍。”,那声音挺轻,却没有淹没在马路上嘈杂的声音中,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全刻在秦天骄的脑子里。 林云越过她,坐进车里,准备开车。秦天骄在后面喊了一声:“你能拿我怎样,他是我男朋友。”。 林云没有理她,油门一踩,很快消失。 秦天骄含胸驼背地走在路上,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刚才林云冷冰冰的脸。 这样的人高攀不上就算了,连好不容易才认识的东哥也要黄了吗?不过我还认识那个杨梦莹,不行,她和他们是一起的。林云会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再理我了,那该怎么办?别说报仇了,就连小芬都会看我笑话,说好的带她去见识一下,到头来还得解释为什么人家不理自己了。 她想到拳脚落到身上时的疼痛,被扇巴掌还不了手时的辛酸,衣服被刀割破时的屈辱。脑袋被人踩到雪地里,头发被黏到额头的伤口处,一时分不清是额头破口痛,还是雪地太冷更痛。只是轻轻扒开湿漉漉的头发,却好像在扒一层皮,扒完头发的手上,不知是雪还是血。还有那天的风,钻进破口的衣服里,更钻进她的心里,连风都不偏爱,非要让已经衣不蔽体的她更加一览无遗,甚至被所有人嘲笑,被男朋友看到最丢人的一幕。 如果东哥和杨梦莹都不理自己了,那该找谁来报这些仇? 幸好,林云应该没有告诉他们。第二天上午,小东发消息给秦天骄,问她什么时候来找自己,再不来就去她家找她去了。 她想到林云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她不敢去,可是,还有一千块钱在东哥那,总要过去拿回来,那是自己应得的。 犹豫再三,她还是去了,一千块钱于她而言不是小钱。 那天是初五,上午9点,杨月华才刚刚起床,小辫子过来了,没多久,秦天骄也过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月华收到一条消息,是季新耀发来的:中午12点半,过来找我,给你发工资。 说实话,要不是他发来消息,杨月华早就忘记这件事了,也忘记这个人了。 她跟龙冽一商量,两个人吃好午饭就开着电瓶车去了。?。 季新耀这人挺奇怪 他们两个到了店门口,杨月华给季新耀发消息,不一会,他就出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她不是一个人。 他缓缓走近,面露微笑,还对龙冽挥手:“走,我请你们去喝下午茶。”。 龙冽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鬼主意,根本不领他的情,拦在杨月华身前,全身戒备:“你不是给钱吗?要给就给,哪那么多事!”。 季新耀只是带些嘲笑的口吻:“我说哥们,是我请客,白请你的都不去?在室内聊会天喝喝茶不香吗?非要站在这冷风中聊天?”。 龙冽才不信这人这么好心:“我觉得没什么要聊的。”,他只想快点拿了钱走人,从此再也不见。 “我们当然没什么要聊的,”,季新耀看着杨月华,含情脉脉“我是说我和月华聊会天。”。 龙冽翻白眼了,还月华,他听不下去了,真后悔过来干啥:“她没什么要跟你聊的。”。 “你又不是她,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季新耀针锋相对。 龙冽就给了杨月华一个眼神,装模作样地问:“那你要跟他聊天吗?”。 杨月华真想笑笑不说话,她只盼两人别又打架了,只好劝和:“呵呵,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就在这说。”,她看着季新耀。 季新耀知道下午茶喝不成了,他也不恼,温柔地问杨月华:“你真的不来上班了?”。 “嗯。”。 “想好找什么工作了吗?”。 “还没,不着急。”。 “行,那你可以早点睡觉了,不用熬夜长痘。”。 “呵呵,当然,你可就惨了。”。 “给你,这是一千块钱,算是你的半个月工资。”。 “谢谢。”。 “没事。”。 两人聊得和谐又愉快,龙冽可不开心了,故意咳了几声。 杨月华了然:“拜拜。”,她及时和季新耀结束了聊天。 龙冽楼着杨月华准备离开,杨月华拿着钱笑得那叫一个得瑟:“昨天来一千,今天又来一千,哎呀,不上班也有钱挣,这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啊。”。 话音刚落,“啊!”,短促的叫声是龙冽的,他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棍子。 杨月华吓一跳,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发现三个男的围了过来,手里都有木棍,她不认识这些人。 龙冽没带家伙,冷不丁挨了一棍子,暴躁地谩骂起来:“卧槽,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龙冽边骂边跟人比划起来,但是他不是神仙,自然是吃了不少亏。 杨月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打斗的人群中。 这场面季新耀也没料到,他赶紧喊叫起来:“打住,停停停!都住手!”,但是好像没人听他的,也可能是一打起来停不了手。 就在季新耀劝架喊停,龙冽差点摔倒的时候,杨月华已经冲进人群里,拉到龙冽的手,可是没能拉住他,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你快让开!”,龙冽喊了一嗓子,他一只手赶紧拉着杨月华起来,另一只手挡了一棍子。 “耀哥,这不是上次那小子吗,还敢过来!”,人群里有人愤愤不平。 “就是,上次的账还没算,自己送上门来!”,有人帮腔。 季新耀只是板着脸呵斥:“我说住手,是听不懂吗!”。 几个人住了手,龙冽可没住手,他刚被人打了一棍子,可不能白挨,就对着刚才朝自己挥棍子的那人头上挥拳。 对方避开,也挥起棍子对战,刚停下的打斗又继续了。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除了人多势众还有武器,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龙冽已经摔到地上,正试图起来。 杨月华管不了会不会被误伤,对着乱棍冲了进去,一下扑倒在龙冽身上,对方见女生加入,纷纷住了手。 “这次放过你,下次再敢来试试,走!”,人群中有个人放狠话。 龙冽气不打一处来,他正准备起身还手,这傻丫头就扑上来,压得自己起都起不来,他对杨月华的行为哭笑不得:“你快起来,你压着我干嘛?你是不是傻?你简直是猪队友!”。 “我看你吃亏了,我要保护你。”,杨月华很无辜,身体压得死死地。 “你先起来,压疼我了。”,龙冽无语。 杨月华立刻心疼地起身,龙冽一爬起来就追正在走远的人群,边追边骂:“有种别跑,妈了个巴子。”。 季新耀不知道跟其中一人说了些什么,那伙人走了,他独自去拦龙冽,冲上去拉住龙冽衣服,劝说道:“别打了。”。 龙冽才不会听他废话,直接一拳上去,冲着对方的脸。 季新耀瞬间怒了,他也回了一拳:“卧槽,我打你了吗我,你有病呐!”。 龙冽没回应,继续和他打斗起来,两人你来我往,几下就都挂了彩。 杨月华还不知道该怎么拦,也就十几秒的时间,龙冽停手过来拉杨月华的手,两人很快来到车边,杨月华稀里糊涂地坐上车,他们就这么跑了。 龙冽把车速开到最快,兴奋道:“那小子真会装,分分钟被我完虐,下次肯定不敢在我面前出现了。”。 杨月华不懂就问:“你那么厉害啊,那为什么我们好像在逃跑呢?”。 “我们这不叫逃,这叫见好就收,懂不懂,万一他那些帮手又回来,那我们不是惨了。”,龙冽忍不住要纠正一下。 “哦。”,杨月华回头,季新耀独自一人立于风中,他就那么一直站着,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擦。 杨月华觉得这人挺奇怪,一个小小的领班,每天按时上班,怎么店里的人都听他的?他那么有话语权,怎么没当个经理偷闲?而且有几次,杨月华还看到他在上班时间睡觉,经理从来都不说他。 至于那些人和他的关系也奇怪,不像是兄弟,倒像是在巴结他,只是吃力不讨好,他根本不领情。 虽然奇怪,但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钱烫手。人家好心给自己发个工资,说是工资,肯定是他自己的钱,结果好心没好报,白挨了一顿打,真想把钱还给人家,但也就是想想罢了。 回去发现大家都走光了,小东带着秦天骄和小辫子还有徐清风,他们都去忙饭店装修的事了,杨梦莹去找安然了。 大家都不在,龙冽很高兴。 半推半就 “你笑啥?”,杨月华问他,“又破相了,还笑,这几天也是够倒霉的,尽是被揍了。”,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你手机拿来一下。”,龙冽边开门边说。 “干嘛?”,杨月华虽疑惑,但还是乖乖递给了他。 只见龙冽找到季新耀的号,通知了一声:“我把他拉黑了。”,也不等杨月华回答,他已经拉好了。 “拉拉。”,杨月华并不纠结,有没有季新耀这个朋友并不重要,反正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杨月华进门后,龙冽顺手关上门,再锁上。 她听见锁门的声音,预感不妙,急忙回头去看,还问了句废话:“大白天的你锁门干嘛?”。 龙冽笑得很坏:“你说呢?”。 杨月华明白过来,她跑向后窗,赶紧打开,手一撑,打算跳窗。 还没跳上,身体就被抱住,抱得死死的,耳边吹气低语:“还想逃!”。 杨月华扑棱着手脚,根本挣脱不开。 “乖,把窗子关好,我们开空调。”该死的声音酥酥麻麻缠绕耳畔。 “好好好,我关,你先放手,弄疼我了。”,杨月华好声好气。 龙冽一放手,杨月华赶紧跑,跑到靠近门口的地方。龙冽关好窗追过来,杨月华来不及开门,穿着鞋子从床的这面翻到对面。龙冽跑向对面,她就再翻过来。龙冽再跑这面,她又翻到另一面。 两人满屋子跑,一个追一个逃。一个笑:“你跑不了的。”,一个骂:“你个大灰狼。”。这两个人挺二。 几番来回后,龙冽不逗她了,三两步就抓住了她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直接往床边一推,杨月华上半身正好扑到床上,正欲起身,背上被压得结结实实。 “还跑不跑了?看你怎么跑?”,龙冽很得瑟。 “你想干嘛?”,杨月华故作委屈。 “当然想。”,话音刚落,他的吻已经开始了,先是含住耳垂,舌尖轻舔,然后移到脖子,死命地吸,没多久,吸出一个草莓来。 杨月华觉得不该问,问就是废话。她想推,手被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她想用脚踢,腿也被膝盖抵住。她生气了:“你让开,我不要。”。 背上的人反而加重了力道,声音竟是比她还委屈:“难道现在连亲一下都不行了吗?”。 “那你压着我干嘛?”,杨月华信了。 “你懂的。”,声音很贱,杨月华发誓不信他了。 “我不要。”,她婉言拒绝。 “不要什么?”,那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过分:“不要什么?说出来。”。 “你变态!”,她声音陡然间变了,是真生气的语气。 “恭喜你,答对了。”。 他全然不在意身下的人儿已经是又生气来又憋不住想笑,脸颊耳朵火辣辣的烫,实在是又羞又恼,矛盾得很。 “我不要。”,她还是干巴巴地重复这一句。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身体很诚实啊。”,他的手已经开始四处摸索:“今天大家都不在,难得的好机会啊,不能错过了。”。 后来,空调开起,衣物褪去,他软磨硬泡,她半推半就。 那个午后,两个人缠绵悱恻直到傍晚。管它外头风云突变,阴云密布,屋里只有销魂蚀骨,欲罢不能。 第二天早上,杨梦莹提到要买车的事,大家都十分感兴趣,七嘴八舌起来。? 那天永生难忘 小东殷勤道:“梦莹姐,你要买哪种牌子的,什么价位的?”。 杨梦莹扫视大家:“你们谁有驾照的?要是没驾照我就不买了。”。 小东赶紧应声:“我有我有,你放心买。”。 小辫子也特激动:“梦莹姐,我也有。”。 “真的假的?”,龙冽不太相信。 “这能骗你,你不信我拿给你看。”,小辫子信誓旦旦,不像有假。 小东也帮他解释:“是真的,我两一起考的。”。 “那清风你呢?”,龙冽问。 “龙哥,正好咱俩一起去考。”,徐清风微微笑。 “太好了。”。 “梦莹,你怎么突然想到要买车啊?”,杨月华好奇。 “大冬天的,有车多方便。”,杨梦莹解释“我打算一会就去买,你们谁有空?”。 “我一会要去管装修的事。”,小东看看大家。 “梦莹姐,我陪你去。”,小辫子眼冒星星。 杨梦莹点点头,问杨月华:“月华,你也陪我去。”。 “等会,老婆,你一会跟我去饭店看看,你还没去过呢。”,龙冽拉着她的手。 杨梦莹也拉她的手:“月华,先陪我去买车,一会买好车我们一起去店里就是了。”。 杨月华抽开龙冽拉着的手:“那行,一会见。”。 龙冽翻白眼:“那好。”。 早饭过后六个人就分道扬镳了,小东他们三个先去饭店,把车都开走了,杨梦莹他们三个只能走路去镇上打车,所以买辆车确实很有必要。 杨梦莹伸出左手,手心朝下,唤:“小月华。”。 杨月华伸手托住,应:“在。”。 杨梦莹伸出右手,同样唤:“小辫子。”。 小辫子乐呵回应:“在。”。 他应得倒快,手还没伸过去呢,杨梦莹拉过两个人的手,突然跑起来,边跑边喊:“一起跑起来。”。 她跑得特累,因为杨月华一听要跑步就很不乐意,试图挣脱她的手。 而小辫子还没反应过来,恍恍惚惚地被杨梦莹拉住手,机械地跟着跑。 杨梦莹跑得可欢乐了,根本没注意自己正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杨月华和一脸懵逼的小辫子。 五分钟后,三个人停住了。因为杨梦莹问:“月华,你带身份证了吗?”,“带身份证干嘛?难道买车要用身份证?”,“那倒不是,你带了没?”,“没有。”,“那回去拿。”,“为啥?”。 杨梦莹郑重其事地表情:“忘了告诉你,网我要了全股,饭店装修的钱我出,陪我去办营业执照的过户手续。”。 “啊?我,那,我。”,杨月华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到杨梦莹不愿用自己身份证的原因。 “我什么我,快回去拿。”,杨梦莹拉着杨月华的手就往回走。 小辫子跟在杨梦莹身后一言不发,他眼睛盯着杨梦莹的手,正在纠结她怎么不牵自己的手了,刚才为什么要牵,自己主动牵上去应该可以的,可是不敢怎么办,他就一路盯着那只手,一路犹豫怎么办好。 杨月华拉住杨梦莹停了下来:“等会,让我想想,你是用我的身份证办营业执照吗?”。 “对啊。”。 “那那家网岂不就是我的了,那可有法律效应的。”,杨月华问得极其认真,一家店可不是小事。 “对啊!”,杨梦莹有些不耐烦了。 “等会,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呢。”,杨月华有一种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感觉。 “什么什么意思?”,杨梦莹被她问迷糊了。 “我是说,你用我的身份证,那可就是我的了,万一我卷钱跑了,而且我们才认识,我们从这个月月初认识的,今天16号,我们才认识半个月。”。杨月华如实说出心中疑虑,她想不通,这么好的事怎么说发生就发生了,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这不合逻辑啊,她实在想不明白。 “哦,”杨梦莹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就解释:“就是给你的。”。 简简单单五个字,杨月华像是听不懂一样,抬着头想了半天。 小辫子羡慕地看着两人:“梦莹,你人真好,我以后一直跟着你行吗?”。 “跟着我干嘛?”。 “当你小弟。”,小辫子傻傻地笑着,有点蠢也有点可爱。 杨月华听着两人的谈话,她有点想明白了,有点接受事实了,但她还有一点不明白:“梦莹,你为什么要给我?不是还有江珊,还有安然吗?”,她其实就只是想问安然。 “她还要上学,你离我近啊,办事方便,放心,跟着姐,以后有的是钱挣,少不了你们每一个的好处,你也是。”,那句你也是是对小辫子说的。 杨月华不知不觉中跟着杨梦莹在跑,她感觉脚步轻快,能与之并肩。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是我太幸运了吗?从此走向人生巅峰?是的,我认识了一个富二代。她是轻易相信人的吗?还是把我当作她最好的朋友?不全是,她只是太有钱了,她一定不止一张卡,不止上次吃饭时拿出来的那张卡。”,杨月华在心里默默地一问一答着。 杨梦莹依旧牵着杨月华的手,她想她们能一直走下去的,她相信杨月华的为人,她是自己离家以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那天阳光明媚,那天时光恰好,那天永生难忘,那天是2月16号。 他们忙了一天,营业执照办好了,车也买好了,是一辆十万左右的东风标致。杨梦莹认为能开就行了,暂时不想买太好的。杨月华觉得她可真有钱,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 之后的几天大家都是在忙店里装修的事,杨梦莹打算在网装个灭火器,还有网进货的事,这些事杨梦莹当然不懂,她都是问的林云,虽然两人都很忙,不怎么见面,但经常聊天。 杨月华也终于见到那家饭店了,是一家规模中等的酒店,一楼和二楼共4个大堂,三楼都是小包间。这家店名字叫缘来,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她记得第一天到归林镇的时候,小东请客吃饭的酒店就是这家,难怪他要请客,敢情是自家酒店。 她也明白为什么小东不计较一家小网了,这家酒店的收益可是网的好几倍,龙冽当初估计的酒店收益不一定准确,这要不了多久,大家应该能买个小点的房子,或者租个小点的别墅。 初五以后,秦天骄一直没有来找小东,不知道为什么。江珊也没来,可能是快开学了忙着写作业。倒是安然,经常来找杨梦莹,帮着一起忙网的事。至于杨月华,她本来还想去找工作呢,但是她现在是老板了,挂名的,店里的事她一概不管,主要是帮不上什么忙,杨梦莹全都搞定了,她只需要打打下手就行。 20号那天,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江珊突然来网找杨梦莹了?。 江珊的作业 那天网进了些零食和烟,杨梦莹和安然正在搬货,杨月华则咬着笔记账呢,记好帐,开始整理这些货物。 她正忙着,就听见门外江珊嘤嘤嘤的声音:“梦莹姐,你可得帮帮我,有人欺负我,还说什么要打我,我看她们是瞎了狗眼,也不看看我姐是谁,分分钟干残她们。”。 “打住打住。”,杨梦莹笑嘻嘻:“什么情况,谁要打你,人在哪呢,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杨月华按捺不住好奇心,放下手头的事情出门去看热闹了。 江珊气呼呼地,双手叉腰,骂骂咧咧地讲了起来:“是我们班一女的,我让她帮我写个作业,说好了给一百,结果那个贱货,我日她大爷的,竟然问我要一千,她吗的简直是抢劫啊,卧槽,不要脸,我怎么可能给她一千,不给钱她不给我作业,气死我了,我一会把她骗过来,你帮我揍她一顿,她肯定就不敢了。”。 杨梦莹听完都愣住了,冷冰冰地板着脸没说话。 杨月华倒有些幸灾乐祸,这几天太无聊,又有好戏看了。 安然则是嘲笑江珊:“你个二逼,就会欺软怕硬,连作业还要别人写,干脆退学,就你这智商,干啥啥不行,撒娇第一名,哦,对了,你怎么不找你的清风哥哥啊?怕他知道你太笨嫌弃你。”。 江珊气得满脸通红,憋着劲,等她说完才骂回去:“关你屁事,我找梦莹姐,又不是找你,我不想跟你这种死变态说话。”。 在安然打算骂回去之前,杨梦莹拦在两人中间,有些恼火:“你们别吵吵了!”。两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没继续下去。 杨梦莹严肃的神情看着江珊:“我问你,作业的钱你是不是一分没给?”。 江珊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给了一百,但她变卦了,非要我再给九百才肯给我作业。”。 杨梦莹思考了一会,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听着,这架我是不会帮你打的。”。 江珊顿觉晴天霹雳,她不解:“不是,姐,为什么啊?”。 安然和杨月华都没作声,坐等吃瓜。 杨梦莹憋着火气,手里正好拿着一张单子,她把单子卷成一个卷,拍了一下江珊的脑袋:“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长这么大竟然还不知道有代人写作业这种操作,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她说一句拍一下江珊脑袋:“我跟你说,我整天忙着装修,忙着进货,我才不管你这种破事,你那一百块钱给了就算了,我给你,但是作业,你给我自己写去。”。 江珊听了半天,脸呆着,嘴开着,欲哭无泪,欲言又止:“我,我……”。她似乎还没听明白杨梦莹的话,她一定没想到杨梦莹竟然不帮自己,她憋了半天只弱弱地问了一句:“梦莹姐,我不是你朋友吗?”。 杨梦莹仰天扶额,长叹一声:“哎,讲半天你没听懂吗?你初三了?再过半年该中考了,你想过未来吗?”。 江珊低下了头,表情有些不自在:“别提了,我这成绩,我打算到时候随便上个职高,或者混个毕业证书就出来找工作。”。 杨梦莹有点惋惜:“你自暴自弃了?”。 “扯那么远干嘛,明天就要交作业了,我这着急啊,你确定不帮我吗?”,江珊一心想着解决眼下的事情。 “我没扯远,你不听我的,那时候后悔去!”,杨梦莹也挺着急,想要好言相劝。 江珊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其他的话她懒得听,直接跑到杨月华身边,拉着她的手晃啊晃,讨好地笑着:“月华姐。”。 杨梦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安然鄙视地瞪着她。 杨月华抬着头,摆着谱:“哟,现在想起我了。”。 江珊有些尴尬,有些纠结,不好意思起来:“月华姐,帮帮我,我求你了。”。 “那好。”,杨月华答应地快快的。 杨梦莹故意咳嗽了一声,喊道:“月华。”。 杨月华笑眯眯地回应:“哎,”,她看了眼杨梦莹,转头对江珊说:“我帮你,我教你写作业,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我想初三的作业我应该会的。”。 江珊的脸瞬间僵住了,看来没人会帮自己讨那现成的作业,可是现在写怎么可能来得及,她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可是今天根本写不完的。”。 “那你还不赶紧回家拿作业过来,能写多少是多少。”,杨月华劝道。 江珊垂头丧气,小声嘀咕着:“哼,你们都不帮我。”。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帮你去打架,我看我像是打架那块料的人吗?你快点写还来得及。”,杨月华自嘲笑笑。 江珊无话可说了,犹豫了一会就走了。 半个小时后,她真的带了一个包过来,杨月华和杨梦莹就陪她写了半天作业,也真是够闲的。 几天后,该上学的上学,该开业的开业,日子过得平淡快乐。 元宵节的前一天,杨梦莹通知之前在网工作的那个女生来上班,可是却闹得不太愉快?。 挂名的老板要打工 那天杨月华和杨梦莹很早就去了网,那个女生很快也到了。 杨梦莹礼貌打招呼:“哈喽,我叫杨梦莹,认识那么久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呢。”。 女生笑得有些拘谨:“我叫张佩佩。”。 “哦,佩佩,那个工资还和以前一样,成不?”,杨梦莹亲切地问。 “行行行,真羡慕你呀,过年之前连开房的钱都没有,现在竟然成了老板娘,我要是也能长成您这样该多好。”,张佩佩酸溜溜的嘟着嘴。 “我想你搞错了,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这是我出钱买的,老板已经不是林云了。”,杨梦莹微笑着纠正。 “啊,你说林云把店给了你。”张佩佩又是惊讶又是嫉妒“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我要是有钱我一定要去整个容,你能不能教教我,除了长得好看,怎么样才能结识到高富帅啊?我真的太佩服你了。”,张佩佩满脸诚恳。 杨梦莹听着却一点都不开心,明明张佩佩是想说些恭维的话让老板开心,可是在杨梦莹那是根本就是讽刺,她不悦:“你搞错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张佩佩替杨梦莹惋惜:“啊?难道林云结婚了?那你,唉,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他还是把店给了你,说不定他以后会离婚呢,你别太难过。”。 杨梦莹已经开始脑袋疼了,她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对张佩佩还算耐心:“你知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祸从口出,不懂的事情别乱说,林云没结婚,你听谁说他结婚了的!”。 张佩佩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闭上:“没有啊,那他为什么不当你是女朋友呢,真奇怪?难道他不止你一个女人?真是有钱任性。”,张佩佩的脑回路真是神奇。 尽管她说的已经极小声了,杨梦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气到忍无可忍,指着张佩佩的鼻子毫不客气:“我真是跟你聊不下去,你走,不用来上班了。”。 张佩佩显然很意外,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还想着补救一下,就一个劲地说好话:“梦莹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其他情敌赶跑的。”。 杨梦莹根本不想搭理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她往一台机子那走去,懒懒地喊了声:“月华。”。 杨月华秒懂,应了声:“知道了。”。她对张佩佩客客气气道:“小美女,慢走不送。”。 张佩佩气呼呼地跺着脚,十分不屑地放狠话:“切,我还不稀罕在这上班呢,一点破工资,还不够我衣服钱,我以后会找到更好的工作,不像你,靠脸吃饭走不长久。”,她总算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杨梦莹淡定地坐下,开机,对于这种人她没必要浪费口舌与之争辩,更不需要生气让自己不开心。 张佩佩走了,杨月华问:“这一时半会上哪找人看店啊?”。 杨梦莹看着杨月华真诚地笑:“你是老板你问我?招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杨月华惶恐地靠近杨梦莹:“别别别,你才是老板。”。 杨梦莹坏笑起来:“哦,那这样,我雇你当员工,你在店里看着,什么时候招到人了什么时候走。”。 杨月华手足无措:“啊?我不会,那你呢?”。 “当然是坐等数钱咯。”,杨梦莹甚是得瑟,没一会又变脸,稍微认真一些:“逗你呢,我教你。”。 接下去的时间就是,杨月华坐前台,做记录,收钱,忙里忙外。杨梦莹坐电脑前,玩游戏,看剧,悠闲安逸。 其实招聘的信息已经放到网上了,只是一直到中午都还没人来。 杨梦莹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吃的,还有一张招聘启事,给贴到了门口。 一直到傍晚,还是没人来应聘。龙冽打电话过来说晚上一起聚餐庆祝一下,因为饭店明天正式重新营业了。 杨月华就走到杨梦莹身边,贴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一会去吃饭怎么办?这店里还有人呢,总不能赶走。”。 “这简单,你问问江珊有没有空,她不是不想上学嘛,我问问安然。”。 安然还在学校,暂时没空。江珊倒有空,她家就在附近,走路只要十几分钟,不过她不能呆太久,9点之前要回家,现在5点不到,这么多时间吃个晚饭完全来得及。 江珊没多久就到了,杨月华透过玻璃门看见背着书包缓缓走来的她,这货肯定把作业都带来了。 杨梦莹在门外迎接她,一副老板的样子,不苟言笑地吩咐她:“你帮我看店,我给你工资,一个小时10块钱怎么样?”。 江珊见杨梦莹严肃说话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行了行了,okok。”。 “我跟你说,你看店给我认真点,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你给我赔钱啊,不跟你开玩笑。”,杨梦莹尽量严肃着。 江珊不搭理她,赶紧进屋,一边走一边吐舌,杨梦莹没看见,杨月华可看得清清楚楚。 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杨月华就出去了。她忧心忡忡地问站在自己旁边的杨梦莹:“梦莹,你确定放心让江珊看店吗?”。 杨梦莹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就她看的那么点时间不至于把我的店亏光,只要不亏光,那就没问题。”。 “杨总,您真有钱。”,杨月华调侃她。 两个人在店外等了一会,小辫子开着上次一起去买的那辆车来了,他很乐意当这个司机。 聚餐的地方就在自家店里,厨师都在,走了几个服务员,店里正在招人,虽然人手不够,但不影响明天正常营业。 杨月华进包厢的时候看见秦天骄也来了,那么久没见她,她还以为小东已经和她分手了呢。 秦天骄见大家都到齐了,便催促着:“好了,都到齐了,大家开吃。”。 小东也招呼着:“开吃开吃,我这先敬一杯咱们的梦莹姐,您是老大。”,小东一番恭维的场面话,杨梦莹淡淡地笑笑,小泯一口。 秦天骄只知道小东的老大应该是林云,为何要说杨梦莹也是自己老大呢,她不知道这个杨梦莹到底牛比在哪里。 秦天骄也装模作样地给杨梦莹敬酒:“梦莹姐,我也敬你。”。 杨梦莹无聊地笑了一下,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不要那么无聊,该吃吃该喝喝,对了清风,”,杨梦莹看着徐清风笑起来:“姗姗在我那看网呢,你可别告诉她我们在这边吃好的喝好的,不然她得跟我闹,哈哈哈。”。 徐清风假装生气:“好啊,你太坑了,尽欺负她,我刚都跟她说了,这可怎么办?”。 “不是。”杨梦莹有些担心她不会不看店跑了。 “开玩笑的,我没说,不然她该不开心了,我一会打包些好吃的给她。”,徐清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呵,你还会开玩笑了。”。 大家没吃多久,包厢的门被推开,是林云来了。 小东忙站起身来,有些奇怪地问:“云哥,你不说你有事不来吗?我们这都开吃了。”。 “没事没事,你们吃。”,林云冲大家温柔地笑笑,他目光突然顿住,只一瞬,依旧面色如常,温文尔雅。 我自洒脱 林云径直坐到秦天娇旁边的座位,屋里的气氛顿时有那么一丝丝的奇怪。因为一桌十张椅子,七个人,秦天骄和徐清风中间一共有三个空座位,没必要坐得那么近,实在要近,应该坐在徐清风旁边,他难道不是坐错了? 小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他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暗自观察。 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林云,秦天骄和小东这三人身上,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秦天娇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所以在林云坐下的时候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她自认没有露出一丝惊慌。 可是杨月华却还是觉得秦天骄有些奇怪,林云坐在她旁边,她的表情没有一点不自在。或者说,完全没有表情,连正常的看一眼都没有,就好像没看见林云一样,尽量避免眼神接触。 林云也是一点都没有不自在,他和颜悦色地讲起来:“我本来以为有事的,但我朋友临时打电话给我说没事了,所以就来了。”。 “云哥来了,那我必须敬一杯。”,小东笑呵呵地举起杯子。 杨梦莹开玩笑:“云哥,那你可迟到了,你得自罚三杯。”。 秦天骄的注意力全在杨梦莹那了,这里谁会对林云说这种话,就是开玩笑,连晓东也不会这么说的,她怎么说得那么自然。 林云对杨梦莹笑笑:“小丫头,那我干了你也干了。”。 秦天骄在听到那声“小丫头”时,瞳孔震了震,她再瞄了一眼林云的笑,更觉得那表情是暧昧,是宠溺,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好的感觉,脸上更是惨白惨白的。 不过倒是没人发现她不正常,只当她是粉太厚。 杨梦莹爽快道:“行,干了。”。 整个饭局大家都其乐融融,相当的和睦,林云坐在秦天骄旁边也仿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秦天骄今天话比较少,也没有主动跟林云说过一句,秦天娇不说,林云也没有搭理她。 席间,林云拍拍晓东肩膀,笑呵呵:“走,我陪你去厕所。”。 晓东一愣,自己没说要去厕所,不过很快他就懂了。 大家喝了不少酒,上厕所再正常不过了,没人注意到这两人。 走廊里,两人并肩缓行,林云搭着晓东的肩膀,直言不讳了:“你那小女朋友实在是,她没跟你提分手吗?那个小女孩啊,上次不知道哪弄到我的号的,说什么喜欢我……”,林云边说边笑。 晓东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晓东是笑嘻嘻地说出来的,看上去挺无所谓的表情。 林云好奇了:“你知道?”,随后又明白些什么,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晓东啊,那小孩贪慕虚荣,你要是对她没多上心,就别耽误这种小孩了,太小,不懂事,你说你,换了多少女朋友了。”。 “云哥。”晓东满不在乎地笑着:“她自己死皮白咧地缠着我,我干嘛要赶她走,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好。”。 林云微微摇头:“你啊,应该永远不会为情所困。”。 “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人不风流枉少年,俗世纠葛,我自洒脱。”,晓东挺兴奋,想要一吐为快。 林云没再多说什么。 在林云跟晓东去上厕所的时候,秦天骄一直是惴惴不安的。她知道,林云一定是去跟晓东说自己的事了,晓东也一定已经知道了,与其等会尴尬,不如尽早避免。 于是,秦天骄决定了,她打算现在就走。她跟大家打招呼说去上厕所,杨梦莹却突然开口:“正好,我们一起去。”。 秦天骄意想不到,她有点没法拒绝,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厕所,秦天骄给朋友发了个信息,让她给自己打电话,假装是家里人叫自己回家。 回包厢的路上,秦天骄接到了电话,简单说了一句就匆匆挂了,然后对杨梦莹抱怨:“梦莹姐,我回家了,我爸妈催我回去,下次再见,拜了。”。 晓东和林云回到包厢,见秦天骄不在,晓东随口一问:“娇娇呢?”。 杨月华回他:“她上厕所去了。”。 没一会杨梦莹也回来了,对晓东说:“你女朋友回家了。”。 晓东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她都没跟自己说一声就走了。 这件事在杨月华等人看来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可在小东心里,却是起了一阵波澜,说好的我自洒脱呢?他总觉得不太开心。 饭局也差不多散了,小辫子今天当司机,特意没喝酒,送杨月华龙冽和徐清风去网。徐清风带了好吃的去找江珊,杨月华今晚看店,龙冽去陪他。杨梦莹不去网,说是明天去,杨月华很能理解,因为今天林云来了。 一会儿,包厢里只剩下杨梦莹林云小东三人了。 林云起身穿外套,边穿边往外走:“今天喝酒了,就不送你们了,要么等一会,要么自己走。”。 “云哥再见。”,小东微笑道别。 “哎,云哥,你去哪?我送你。”,杨梦莹追了过去。 林云很是诧异:“你送我?”。 “嗯,”,杨梦莹说得十分正经:“楼下有电瓶车,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林云急忙拒绝。 “那你去哪?”,杨梦莹跟在他身后出了包厢。 林云没有回答。 “你怎么没带你女朋友来?什么时候一起聚聚?”,杨梦莹锲而不舍地搭话。 “行,下次一起聚聚。”,林云敷衍道。 小东听着走廊里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 这下,偌大的包厢只剩他一人了。 他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半天,终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林云的女朋友 走廊里,杨梦莹紧紧跟着林云:“别下次了,就今晚,约出来一起聊聊天。”。 林云突然停住不走,一双眸子细细打量着杨梦莹:“你就对我的女朋友那么感兴趣?”。 “当然。”杨梦莹答得坦然。 “她现在不在d城。”,林云又慢慢悠悠走起来。 杨梦莹就跟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啊,那你们是异地恋啊。”。 林云不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走路。 杨梦莹喋喋不休:“那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是个怎样的人啊?”。 林云还是没说话。 “哎呀,聊聊天都不行吗?”,杨梦莹扁着小嘴。 林云有些无奈,总算开口了:“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杨梦莹理直气壮:“我跟你?下楼的电梯就一个,我不走这走哪?”。 林云无话可说。 饭店外面,林云再次停住不走,带点笑意:“你还说不是跟着我?”。 杨梦莹得意地笑:“是吗?我也走这,真是巧,我们刚好同路。”。 “我去宾馆你也是吗?”,林云颇为好奇。 “是啊,很久没住,我想住就住。”,杨梦莹顺着答。 “不用我再帮你开房了?”,林云笑得别有深意。 “要,当然要,麻烦你了,一会我把钱给你。”,杨梦莹笑得灿烂。 林云又不说话了,一个人默默走在前头。 杨梦莹不停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总能给我看看照片。”。 “没有照片。”,林云看上去挺严肃的表情。 “拉倒,怎么会没照片,我看是你没有。”,杨梦莹掩饰不住的小兴奋。 “好了,别问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林云没有回头,没有停住脚步,声音也听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 “啊?!”杨梦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跑了几步追过去,想笑又装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实在太逗,好在林云并没有看她。她望着林云没有表情的侧脸,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还骗我说你有女朋友?”。她觉得林云对于分手并没有伤感,八成是对女生惯用的借口。 “我不曾骗你。”,声音轻飘飘的“我和她一个星期前才分的手。”。 这下杨梦莹笑不出来了,因为林云说得诚恳又认真,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圆谎而胡说八道,他完全可以不说,可他还是告诉了自己。她想拍怕他的肩膀安慰一下,但始终没有抬起那只手,毕竟,两个人也不算很熟。她最终只是不痛不痒地问了句:“怎么就分了呢?是你提的还是他提的?”。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林云说话了,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说来好笑,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杨梦莹不淡定了,她仔细盯着林云的脸观察,想看出他脸上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你是在跟我讲一个笑话吗?太扯了,还同父异母,豪门恩怨,呵呵……”。 林云只是瞧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就那么一眼,杨梦莹似乎懂了,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妹妹,那你,你父母离异吗?”,这次她问得小心翼翼。 “恩。”,声音不大。 “我也是,父母离异,我父亲又娶了一个,那女人大不了我几岁,没想到我们的身世都这么相像。”,杨梦莹像是茫茫尘世寻到了另一个自己,能够悲喜相通,便忍不住把自己的苦闷与之倾诉。 林云停下了他慢慢挪动的腿,他终于为她驻足停留,侧目凝望:“人类的悲欢大抵是相似的,难怪你过年都不愿回家。”。 “当然了,回家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杨梦莹越说越来劲:“看见那张脸就烦,我现在多快活,我以后都不回去了。”。 “那你父亲不找你吗?或者,你也可以去你母亲那。”林云颇为诚恳,耐心劝解。 晚风阵阵,穿过少女发丝,一张脸隐藏在乱发之后:“我母亲几年前就病逝了,我父亲也是车祸身亡,我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我没有家了。”,那声音平平淡淡,也是听不出多少悲伤的情绪。 林云动了动嘴,竟是无话可说,他抬手,轻轻抚了几下少女发丝,又猛然意识到有些唐突,匆匆收回了手,别过脸去:“你,头发乱了。”,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同样有些慌乱的神色。 杨梦莹随意理了理乱发,干巴巴地笑了笑,又拍拍林云肩膀:“哎,分了就分了,你别难过了,可能是缘分未到。”。 林云看了眼被拍过的肩膀,回了她一个浅笑:“你也是,节哀。”。 于是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寂静无言。 这边杨梦莹跟着林云去了宾馆,之后并未多聊,各自去了各自房间。 那边一群人到了网,杨月华手里捏着早就准备好的五十元纸币,特别拽得拍到江珊面前的柜台上:“给,你的工资。”。 江珊就十分配合地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谢谢老板。”。随后她和徐清风两人离开网,找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如果按照一个小时十块钱工资来算的话,江珊根本没有看够五个小时,不过无所谓,杨月华乐意多给一些。 接管网之后,两人收拾整理了一番。然后就是漫漫长夜,一个坐在机位上玩电脑,一个窝在柜台那看手机。 杨月华在看小说,看得昏昏欲睡之际,感觉有人给自己披了件外套,她一下清醒了些,原来是龙冽给她披了一件一直备在这里的小被子。 “你怎么醒了?要睡就睡。”,龙冽拍拍她的脑袋,宠溺地笑笑。 “不睡了,聊会天。”,杨月华把被子盖在自己腿上。? 网吧招聘 “好,那我问你,明天饭店开业,你去吗?”,龙冽声音极小,加之网嘈杂,两人又靠得极近,没什么人能听见他们聊天。 “不去了,还没招到人,希望明天会有人来应聘,但是我不知道该招个什么样的。”,杨月华有些忧心忡忡。 “那杨梦莹呢?她管这些事吗?这网算你的还是她的?”。 “算我们共同的。”。 “哦,那营业额也平分吗?”。 “那她倒是没说。”。 “那你应该问清楚,你们最好签个合同,这些手续办了吗?”。 “没有。”。 “那你明天问问,就算是朋友,也得有个做生意的样子。”。 “恩,她白给我钱,随她分我多少,反正都是我赚了。”。 之后两人聊着些有的没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二天龙冽在杨梦莹来了以后才走的,她一来,二话不说,拿起扫把就开始扫起地来。杨月华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看着对方干活而自己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样子,便过去找拖把:“梦莹,一会我拖地。”。 杨梦莹一边干活一边回应:“行。”。 杨梦莹扫好地就一刻不停地开始查账,查着查着,她眉头皱了起来,喊了一声:“月华,你过来一下。”。 杨月华见她脸色不对,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不安地挪了过去:“怎么了?”。 “这张一百的是假币。”杨梦莹说着递给了她。 杨月华接过,认真地瞧了会,瞧来瞧去只有尴尬,因为她不太会分辨。 “下次得注意些了,不然再多的钱也会败光。”,杨月华去看她,她脸上笑嘻嘻的,好像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又好像不是。 杨月华有些窘迫地低着头:“梦莹,对不起啊。”。 她还想着怎么跟杨梦莹提网分成的事,结果自己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连收到假币都不知道。而且,杨月华有些担心,杨梦莹会不会认为自己仗着是她朋友就坐享其成,卫生卫生不弄,收个钱还出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哪天一个不高兴就把店铺转给别人了。。 “傻子。”,杨梦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我不是怪你,我就是觉得我们得好好学学经商之道,不然以后遇到大生意岂不是无从下手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杨月华咧嘴笑了:“没什么,我以前没干过收银,没什么经验。”。 “我也一样,我还不如你呢,说起来,这是我离开学校第一次工作,我也有许多不懂的,一起加油。”。杨梦莹的手放到她的头上,随意地揉了两下,笑容温柔甜美。她总是这样,对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这般和善友好。 早上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杨月华拖好地回柜台时发现杨梦莹在认真地看一本书,手里还握着一支笔,她好奇:“你在看什么?”。 杨梦莹把书合上给她看书名,原来是一本关于金融方面的书。 “真佩服你。”杨月华挺崇拜地看着她。 “我不去上学不代表我不学习了,本来今年夏天我也该高考了,唉。”,杨梦莹的叹息转瞬即逝。 “我感觉我对做生意是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对了,你昨天有没去找云哥,你俩怎么样啊?”,杨月华那八卦的心痒痒的。 “云哥。”杨梦莹把书合上了,眼神也放空了:“他这个人,太遥远了,还真是如云似雾,不提他了,爱情就交给缘分,事业才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真是更佩服你了。”,杨月华可不是随口的奉承,是真心的赞美。 杨梦莹没回,继续专心致志地看书,杨月华就勤勤恳恳地忙店里的事务。 临近中午的时候,杨梦莹想起来一件事,两人签订了合同,收益对半分。原来她什么都不必说,杨梦莹什么都想到了。 下午,终于有应聘的过来询问了。 来人是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怯生生来到柜台,看看在玩手机的杨月华,又看看在看书的杨梦莹,小声地介绍:“你们好,我是来应聘的。”。 杨月华赶紧放下手机,一抬头,一个扎着简单马尾辫的女生站在柜台前,双手拘谨地握在一起。她拉拉杨梦莹的衣服:“有人来应聘了,你看怎么说。”。 “你搞定就行了。”,杨梦莹眼睛一刻都没离开书本。 杨月华就努力微笑着,但感觉自己怎么比应聘的还紧张呢,一点老板的威风都没有,她对那女生笑,女生也对她挤出几丝笑,她开口了,平易近人:“我们这一个月1800,做一休一,24小时制,工资月结,每个月15号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女生抬着头,眨着眼,想了半天回:“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对哦,”杨月华尴尬笑笑:“你叫什么,多大了?”。 “肖可可,19岁。”,女生微笑。 “挺巧的,我也19岁。”,杨月华随口一说。 “真的?你是老板还是在这边工作的啊?”,肖可可眼神里尽是羡慕。 “当然不是老板。”,杨月华可不是谦虚,她真觉得自己不是。 肖可可的羡慕没了,拘谨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亲切和热情:“哦哦,那我可以在这里上班吗?我们是不是同事了?”。 “额,你什么学历?”,杨月华的话令肖可可顿失一半热情。 “暂时初中。”,肖可可不确定地回。 “哦哦,怎么是暂时?”。 “我到6月份才能拿到中专学历,现在是实习期。”。 “这么巧!”杨月华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我也是,没想到我们年龄一样,学历也一样,真巧。”。 “真的吗?”肖可可再没有了拘谨,挺熟络地和杨月华聊起天来:“那我是不是面试通过了?”。 “是的,你进来,我教你。”,杨月华也是十分热情。 肖可可进到柜台,经过杨梦莹时,很礼貌地唤了一声:“老板好。”。 杨梦莹放下遮着面的书,冲肖可可嫣然一笑:“哈喽,不用叫我老板,叫我梦莹,姐。”,那个姐字犹豫着还是出来了,她肯定想到这个肖可可其实比自己大一岁,逢人就让别人叫自己姐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这一天只来了肖可可一个应聘的,还差一个人,所以这几天还是要在网呆着。 晚上杨梦莹陪肖可可值班,杨月华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这事肖可可挺奇怪的,怎么这个员工说请假就请假了,她问杨梦莹:“梦莹姐,她跟我是对班的吗?明天我几点和她倒班?”。 “9点之前,到9点你就下班了,然后后天9点来上班,怎么样,熟悉了一个下午都会了吗?不会的话随时问我。”。 “好的。”。 杨月华回去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消息,小东和秦天骄分手了,杨月华觉得这个消息并不突然,毕竟在杨月华这种外人眼中,他小东分手这个事就跟吃饭一样平淡无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秦天骄提分手提得好生奇怪。? 秦天骄分手分得莫名其妙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包厢里,大家都走光了,小东一个人窝在椅子里许久未动,后来他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打给秦天骄的。 “娇儿,你怎么走了?”,小东试探地问。 “东哥,我爸妈催我回家,所以就先走了。”,电话里秦天骄的声音很平缓,还时不时传来路上汽车的鸣笛声。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晓东的语气里尽是埋怨。 对方可能是一惊,很久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回:“啊,我跟梦莹姐说了,她没告诉你吗?”。 晓东更生气了,但说出口的话仍是关切:“你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你是走路吗?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对方又是沉默,半天挤出来一个“你”字,又没了下文。 “你今天怎么回事?”,晓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问这么一句,他并不想知道对方的答案,所以又问了别的搪塞过去:“你现在在哪?我送你回去,大晚上的,你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一声吸鼻涕的声音后,“我在移动营业厅这边。”。 “好,等我。”,他挂了电话,匆匆下楼去开电瓶车。 他很快就找到了她,秦天骄见到晓东,还是像以前一样和他开着玩笑:“东哥,你该不会是为了躲酒才来送我的。”。 “胡扯,我那酒量谁能和我比。”,晓东必须要装个比才舒服。 “行,你最厉害,一会还是送到后面路上就停车。”,她拍了个敷衍的马屁。 “我记得你爸今天上夜班,要上到明天中午呢。”,晓东忽然提起这些。 “是啊,怎么了?”秦天骄脱口而出,说完才感觉不对,刚刚还说家里催着回家,现在又说不在,自相矛盾了。 晓东当然是听出了不对劲,他其实是故意那么问的,不过他还是假装自己没意识到,用一种犯贱的语气挑逗她:“那,今晚去我那,或者去开房,你怎么选?”。 秦天骄故作生气地避开他的灼热目光:“谁要跟你开房。”。 晓东一个吻上去,堵住她的嘴,叫她说不出来话,他吻得热烈,吻得欲罢不能。 秦天骄半天才推开他,吐着舌头直喘气:“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晓东抱住她,在她耳边又是吹暖风,又是悄悄话:“娇儿,这就呼吸不过来了?”。 秦天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笑嘻嘻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两朵红晕,连带着耳朵,也是又红又烫。 两人很快开好房,房间里,空调往最高了开。 不一会,整个房间都是暖融融的,暖得人口干舌燥,心情也是躁动不安。 一番云雨过后,秦天骄顶着红晕未消的脸问:“东哥,你有多喜欢我?”。 “多喜欢?”,晓东玩笑地开口,“很喜欢,喜欢到我们的身体以后都只属于彼此,好吗?”。 秦天骄换了个睡姿,面对他的脸,不动声色地挪开他的手:“还有呢?就身体吗?”。 晓东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眼里情丝荡漾:“还有,陪你哭,陪你笑,陪你闹,陪你柴米油盐,陪你浮生名利,陪你直到天荒地老,可好?”。 秦天骄似乎没有多大的感动,只是意思一下地笑笑,然后一张脸埋进他光滑的胸膛。 女人缩成一团在自己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他的心也痒痒的,真希望能一直抱着她。 第二天早上晓东送她回家了,然后立刻赶去饭店,忙活开业的事宜。 一直忙到下午才得一会空,点开手机却收到一条信息,是秦天骄发来的“我们分手,以后别来找我,别来纠缠我,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到此为止,找我我也不会理你了。”。 他懵了,脑子一抽一抽地疼起来,信息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确定自己没看错。 她怎么突然提分手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早上也没有预兆,怎么才一个上午,就突然转变,说分就分,难道自己昨天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仔细回想了一遍,绝对没有,字字真心,没有哄骗,最多有夸张。 他想回信息,对方拉黑了。他想打电话,电话打不通。没办法,只能去她家找她当面说。 晓东到了秦天骄家附近的马路上,从开着的门远远望见屋里有人,她家租的是平房,不像高楼大厦关门闭户。他看见一个男人在院子里收被子,应该是他父亲,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就一片苍茫,今天多云,被子不能晒了。 他站了一会,没去打扰,打算等她明天放学的时候当面去问她。 校门口,晓东问杨梦莹借了车,他坐在车里,隔着车玻璃细细观察每一个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女生,他能看见外面,外面却不知道里面是谁。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看见她了,在跟身边一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走着。 他下车,一路跑过去,拦在两人面前。 秦天骄的朋友在她还未开口之前就先替她说话了:“是东哥,你别来烦娇姐了,她已经有别的男朋友了。”。她朋友认识来者是谁,在照片上见过,也知道了两人关系,此刻只想着替朋友出出气。 “什么?什么别的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晓东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她可能只是跟朋友随便解释的,但又实在憋不住火气,非要亲耳听到本人回答:“娇儿,你说清楚,难不成是你今天才交的?”。 秦天骄瞪了她朋友一眼,委婉提醒对方:“小芬,不要跟他废话,我们走。”。 晓东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抓住秦天骄的手,不让她走:“等会,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说清楚我就不烦你。”。 秦天骄感觉手被捏得越来越紧,对方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如果不给一个答案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的,她就对上他的目光,平平静静:“好,听着,我们分手了,行了吗?”。 “那新男友呢?”,他眼神如炬,手指因激动而忍不住发力。 她明白了,他是纠结所谓的新男友,便解释:“我们早就认识了,我觉得他比你好,所以和你分手了,和他在一起了。”。 “他是谁?”,他的手还是死死抓着不放。 她恼了,不想再解释下去,也可能是解释不下去,但手指被抓得生疼,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敷衍一句:“你不认识的。”。 可是他不依不饶:“不认识没事,他叫什么名字?”。 小芬见到朋友被缠,好心替她解围:“叫谢天,比你帅多了,行了,别再缠着我们了,快放手。”。 他呆呆地松了手,眼睁睁看着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两个背影手拉着手,时不时转头说说笑笑,看着格外愉快。只是在他看不见的正面,秦天骄并不开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其实小芬说的谢天确有其人,那是她初四拿到赔偿钱以后交的男朋友。那时候她怕林云把一切告诉小东,虽然没提分手,但也做好了两人注定会分手的准备。谁知,小东一如既往地和她聊天,她不知道林云有没有跟小东提起,加上那段时间小东忙店里的事,她自己又要写作业,没怎么见面,所以她在没跟小东提分手的情况下又交了一个男朋友。 转眼元宵节前夜,小东叫她去吃饭,她本想和谢天分了,和小东和好,没想到那天林云来了,可把她吓个半死。但小东散席之后还是来找自己了,她觉得小东是真的喜欢自己,她暗下决定,和谢天分手。 可是第二天,那天上午有个人加她好友,验证消息发的是“给你看个东西”。加好之后,对方发的是一张照片附带一个问号,照片上是谢天从背后抱着自己的画面,地点在自己家门外,时间是十分钟之前,情况是自己昨天跟谢天提分手,他不肯,大早上就等在自己家附近。如此说来,拍照片的人刚刚离开自己家附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不得不往林云身上猜。于是,她纠结,彷徨,感觉对方无处不在,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她却觉得这是威胁。她觉得和小东在一起太累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分手,她不喜欢这种在担忧中度过的恋情。 发照片的人是林云没错,可能实在太巧,小东和秦天骄住的那个宾馆和他住的竟然是一家。早上他坐在车里准备离开,看见路上小东开着电瓶车载着秦天骄飞驰而过,他跟了上去,跟到秦天骄家附近,本打算跟这女孩说几句话,却发现有个男的过去找他,就顺手拍了个照片问问问。 人群中独立良久,晓东迟迟未走,直到电话响起。 是杨梦莹打来的:“晓东,你在哪?有空吗?有空来网接我。”。 “干嘛?”,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杨梦莹倒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跟安然一起去你店里照顾一下生意,本来应该昨天的,但我店里也忙,所以只好今天了。”。 “哦。”,他应了声,不再多话。 这下杨梦莹感觉到奇怪了:“你咋了,怎么不开心?哦,对,月华说你失恋了,你不是一向潇洒吗,怎么还伤感了,快来,大家一起聊聊。”。 他没回,直接挂了,不过还是开车去了网。 晓东接上杨梦莹,又去接安然去了。 杨梦莹一走,杨月华可是有点不太自在了?。 所有男人都爱她的杨梦莹 因为今天肖可可是休息日,没来。临近傍晚的时候又来了一位应聘的,不过是个男生,所以杨月华就有点不自在,倒不是这个男生长得帅,只是两个人总要说话,要是龙冽看到,肯定又要不开心了。 所以在杨梦莹准备离开的时候,杨月华就假装生气:“你们去逍遥快活,把我留在这,太坑了。”。 “乖拉。”杨梦莹像往常那样揉揉她的头发:“等过几天我请你吃更好的,这几天辛苦你了,今晚我回来值班。”。 “不辛苦,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去嗨,昨天肖可可请假害得你一个人值,今天我看着。”,杨月华摆着手跟她告别。 杨梦莹就拎着包哼着曲,愉快地上了车。 杨月华身边这个新招的男生见杨梦莹上了一辆男生的车,他忍不住问:“老板,那个男的是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吗?”。 杨月华受宠若惊,忙解释:“我不是老板,她才是呢,她目前单身,你问这干嘛?”。 “哦。”,男生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对杨月华微笑:“你和老板是好朋友,她人怎么样?”。 杨月华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这男生一会问杨梦莹有没有男朋友,一会问杨梦莹人怎么样,多半是一见钟情了。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郑重其事地回:“她呀,美貌与智慧并存,财富与三观成正比,唱歌跳舞做饭打拳无所不能,可纯可欲,绝对的人间理想。”。 这男生听完这一长串,只剩下傻笑了:“真的吗?”。 杨月华刚才还觉得这个男生奇怪呢,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是因为杨梦莹才想留在这上班的。 这男生是真奇怪,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他刚进店的那一刻。 杨月华感觉到店里来客人了,她立刻放下手机,一抬头,是一张斯文秀气的脸,男生缓缓来到柜台前,微笑询问:“请问你们这里还需要人吗?”。 “要的,工资1800,做一休一,24小时制,不包食宿。”,杨月华这段话已经说得很得心应手了。 “做一休一,24小时?”,男生似有疑问,重复了遍。 “其实晚上人不多的话你也可以睡会,只要把店看好了就行。”,杨月华冲他友好微笑。 “那行,那我留下了。”,留下这句话,男生的目光在店里四处打量。 杨月华傻了,到底是谁在招聘谁,留不留下的决定权不应该是自己吗? 她瞧着东张西望的男生,摆出一副面试官的姿态:“敢问尊姓大名,能否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男生收回目光,正正神色:“胡渊,渊博的渊,22岁,zj大学本科毕业,计算机专业,我这有一份电子版简历,需要看一下吗?”。 杨月华的嘴一点点张大,半天闭不起来。她这是听到了啥啊,这个人何其优秀,是脑子被车撞了才来这个小网应聘的吗? 杨月华没反应过来杨梦莹倒是反应过来了,她放下手头的书,起身,理发,整衣,对胡渊伸手,大方得体,不卑不亢:“认识一下,我是杨梦莹,欢迎你来。”。 “胡渊,幸会。”,胡渊礼貌地同她握了下手,很快松开。 “冒昧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在我们店里混日子的?”,杨梦莹直言不讳。 胡渊笑而不语,半天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我本来是过来玩的,但我看见店门口贴了招聘启事,所以临时改主意了。”。 “那你不会在这里久-做,是?”,杨梦莹直勾勾盯着胡渊的眼睛,想把他的心思看透。 胡渊被这么盯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回避了杨梦莹的眼神:“是的,看我心情。”。 我擦!我擦!我擦!还看你心情!杨月华都要翻白眼了,这个人也太狂了,这哪是来找工作的,这恐怕是富家公子出来体验生活的,这个人不简单啊。 杨梦莹却一副热情的态度,一个劲地招呼着胡渊。一会说:“大神,这边坐。”,一会说:“这是账本,有什么缺的吩咐一声。”。 事情没交代完,小东发来消息说到了,杨梦莹匆匆收拾东西,边收边嘱咐:“月华,晚饭你搞定,胡渊,你是现在就上班还是明天?”。 “现在。”。 “现在的话你吃过晚饭了吗?没吃的话她解决,我不管了,我先走了,拜拜。”。 之后,杨梦莹跟杨月华闲扯几句就走了。 杨月华见胡渊的眼睛像长在杨梦莹身上一样,从她收拾东西,离开网,到上车,到车离开,到实在看不见,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自己把杨梦莹夸得天花乱坠,他直接都笑傻了。种种迹象表明,他临时决定在这里上班肯定是因为杨梦莹。 隔了会,胡渊又来问杨月华了:“美女,你们老板喜欢什么?”。 “你还是叫我名字,杨月华,至于她,她喜欢的可多了,你是问她喜欢什么东西,还是喜欢做什么事情?”。 “你也姓杨,那她是你姐姐?看着不像啊。”,胡渊摸着下巴琢磨着。 “当然不是,刚好同姓。”,杨月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至于两人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以及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这些就不需要告诉旁人了。 “哦哦,那你老板喜欢什么东西?”。 “你要送她礼物吗?”。 “是的。” 杨月华羡慕了:“她又不过生日,又没什么节日,你送什么礼物?”。 “那又如何,她喜欢鲜花吗?”,胡渊的小眼神充满了期待。 杨月华觉得应该好心提醒一下对方,别花这冤枉钱:“其实梦莹有喜欢的人了。”。 胡渊一愣,又很快恢复如常:“你不是说她单身吗,那就是没追到,既然没追到,万事皆有可能。”。 “好。”,杨月华无话可说。 又隔了会,这次是杨月华问胡渊:“胡渊,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去买。”。 “都行,顺便帮我带一杯星巴克的咖啡,谢谢。”,胡渊很礼貌地微笑着。 “星巴克?太远了,我是走路的,就这边附近随便买一点好了。”,杨月华是商量的态度。 “那我去,我开车了,这顿我请。”,那口气不容拒绝,他说完已经起身离开。 杨月华要抓狂了,这什么人呐,把老板留这里看店,自己去买饭,还说他请,究竟他是老板我是老板,杨月华感觉自己是老板这件事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她追到店外,想看看这人开的什么车,可是对方车停得较远,加之夜色笼罩,只看见是一辆白色轿车,却看不清车是什么牌子的,看来这个人确实不一般。 那天晚上杨梦莹玩到十点来换杨月华的班,但是第二天早上杨月华发现杨梦莹是在自己房间睡的。? 互送礼物 原来她让胡渊一个人看店,自己回来了。早上两个人正好一起去店里,处理一下换班的事宜。 当肖可可知道和她对班的是个男生而不是杨月华的时候,她有点转不过弯来,问:“月华,你不是这的员工吗?”。 杨月华就有点小傲娇地回:“我没说我是员工,我虽然不算老板,但我和老板是好朋友,所以帮她看店。”。 “哦,原来如此,月华姐,那你跟老板怎么认识的?”,她看了一眼门外的杨梦莹,她正在跟胡渊聊着什么,两人相谈甚欢。 杨月华感觉到肖可可对自己从“月华”的亲切一下变成了“月华姐”的讨好,她没说什么,随便解释了会:“哦,我们是邻居,再加上她和我男朋友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认识了。”。 “你男朋友做什么生意的?”,那因为羡慕嫉妒恨导致的说话声都颤抖了。 “和朋友合开了一家饭店。”。 “真羡慕你,你可太幸运了,不像我,家境平凡”。 杨月华没听清她后面讲了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如果不是认识了杨梦莹,认识了龙冽,那一定也和肖可可这个女生一样,同样的家境平凡,在一家普通的店,或者在一家普通的工厂,做着普通的工作。那时候她想的是难道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有时候得靠运气吗?直到很久以后她经历了一些事情,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由于肖可可对网的一些事务还不熟悉,杨月华和杨梦莹打算再陪几天,等上手了,就可以当真正的老板享清福了。 才陪了不到半个小时,胡渊去而复返。 他两手空空走进店里,直奔杨梦莹而去,她问他:“怎么?你有东西忘拿了吗?”。 他微笑摇头,默默地把衣服拉链拉下,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盒子有丝带包装好,精致小巧。他将盒子递到杨梦莹面前:“杨梦莹,送你,迟到的元宵节礼物,我不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所以就先送了。”。 杨梦莹还没什么反应,肖可可倒是先激动起来:“元宵节礼物!呵呵呵,那怎么我和月华姐没有呐?”,她其实还想说“你竟然直呼老板大名,胆子可真大,不怕把你辞了。”。 胡渊看向肖可可,神秘一笑:“有,都有份,等会。”。 杨梦莹搓了会手指,还是接过了:“是什么?我现在拆了,我不白收你的,回头我也买点礼物送给大家。”。 “嗯,你拆。”,胡渊是有点犹豫的。 杨梦莹一点点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做成可爱小狗模样的毛绒玩具,只有手掌大小。杨梦莹有点好笑:“这也太……”,她没说下去。 胡渊挠挠头解释:“这是个可以放暖宝宝的暖蛋,挺可爱,希望你喜欢。”。 “哦。”,杨梦莹礼貌笑笑:“不过我一向不怕冷。”。 “没关系。”胡渊非常淡定:“那就把它当成一只可爱的小狗。”。 “行,谢了,你的礼物,大家的礼物我过两天再给。”。 肖可可忍不住了:“胡渊,那我们的是什么?等我下了班我也去准备一份送大家,要不我们互送礼物,不知道对方送什么,这种感觉挺刺激的,怎么样啊大家。”。 “我觉得不错。”杨月华心痒难耐了。 “行啊。”杨梦莹也同意。 “那我还有的礼物等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再给。”,胡渊看着肖可可回。 三月一号那天,杨月华准备了四份礼物,一份给梦莹,一份给肖可可,一份给胡渊,最后一份很重要,当然是给龙冽的。 一大早,小辫子送杨月华和杨梦莹去网,正好赶上胡渊和肖可可换班,在进店之前,杨梦莹从包装袋里找出一个盒子给了小辫子。 小辫子眼冒星星,受宠若惊:“这么突然?又不逢年过节,为什么送我礼物?”。 “一是看在你每天送我们的份上,犒劳一下,二是就当迟到的元宵节礼物。”。 “但是,我还没给你准备呢,我这就去准备。”,小辫子抱着礼物乐开了花。 进店的路上,杨月华憋不住好奇:“你送小辫子的是什么?”。 “创意打火机,香烟样子的,符合他气质。”,杨梦莹说得还挺认真。 店里,大家都把礼物交给了彼此,杨月华送出三份收到三份。 她送给肖可可的是一小盒巧克力,不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吃的准没错,肖可可很开心。肖可可送给她的是一个小沙漏,挺好看,她也挺满意。 她送胡渊的是同款巧克力,不熟,送吃的比较正常。胡渊送的是棒棒糖,给肖可可的也一样,太没创意,就是意思一下的。 她送杨梦莹的是无线耳机,因为梦莹说要买一个,但最近忙,总是忘记。杨梦莹送她的是一支树叶形状的创意笔,知道她总喜欢用笔记东西。 她又看了看大家,杨梦莹那收到了肖可可的一盒防晒霜,名牌的,不便宜,和肖可可给自己的沙漏差太多了,这丫头心思挺多。 肖可可那收到的除了自己给的巧克力和胡渊给的糖,还有杨梦莹给的音乐盒。 胡渊那是自己和肖可可给的巧克力,还有杨梦莹的汽车摆件。 后来胡渊把汽车摆件收了起来,还奇怪地问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有车?正好现在去摆上,这两盒巧克力你们分了吃,我是个男生,不喜欢吃。”,于是他就下班走了。 这里的礼物送完月华也走了,她打算去送最后一份礼。刚出店门没多久,杨梦莹就追过来了,把那盒防晒霜递给杨月华,问:“你要吗?我对这个牌子的过敏,以前用过。”。 杨月华迟疑了一下接过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是真过敏,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送别人。”,杨梦莹以为她迟疑是不喜欢。 “没有,谢了啊。”,杨月华笑笑。 她一把搂过杨月华肩膀:“我还不知道你,你就爱胡思乱想。”。 两人说说笑笑走着,杨梦莹比她高,所以搂着不别扭。 “你去找龙冽吗?”,杨梦莹问。 “是啊,你呢?”。 “我找安然。”。 “她不是在上学吗?怎么有空的?”。 “她是大学生,上午没课,我们约了一起去跳舞。”。 “呵呵,去哪跳呀?去她家吗?”,杨月华笑得很内涵。 杨梦莹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我喜欢的是林云。”。 两人告别后,杨月华就去找龙冽了,他在饭店。 龙冽收到礼物后是高兴的,立刻就用上了,礼物不名贵,但是很实用,是一款定制的手机壳,上面有两人的合照,以后只要他拿出手机,旁人便知道此人有主了。 几天后的周末,杨梦莹打算叫上朋友们一起去ktv嗨皮,去之前她特意询问杨月华想不想去,她知道ktv对杨月华来说有不好的回忆,不过杨月华表示无所谓。 她又问过肖可可想不想去,因为她还叫了安然和江珊,怕她们不认识尴尬,肖可可表示喜欢人多热闹。 那个时候的杨梦莹对待朋友都是一视同仁的好,所以她对肖可可既是员工也是朋友。? 杨梦莹出事了 包厢里,灯火辉煌,炫彩斑斓。 肖可可欢呼着:“梦莹姐厉害!然姐好帅!”。 杨月华则安静地坐在那吃东西,杨梦莹和安然两个会跳舞的人随着音乐摇摆,杨月华可谓一饱眼福了。 待她们一曲舞闭,杨月华微笑鼓掌,肖可可则迎上去花式夸奖,说着:“梦莹姐,然姐,你们这舞跳得都能出道了,好佩服你们,能不能教教我?”。 杨梦莹笑笑,手搭着安然的肩膀:“哪里哪里,然姐才是燃炸全场,找她,她是专业的。”。 之后安然果然认认真真地教肖可可跳舞了,杨梦莹坐到杨月华身旁正在给江珊打电话:“小珊珊,你怎么还不来,说好的半个小时呢?”。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杨梦莹挂了电话,愁眉不展。 杨月华问她:“怎么回事?”。 “姓江的有问题,难道她转了性?居然说她要写作业不来了。”,杨梦莹琢磨着,江珊最近确实奇怪,好久没有搭理自己了,连手机上都不找自己聊天,她想不明白,暂时不去管她了。 欢歌跳舞一下午,大家商量着晚上去哪吃,吃好了去哪嗨,反正事业步入正轨,此时不欢何时尽欢。 肖可可提议晚上一起去洗澡蒸桑拿,杨梦莹脸色挺不自然,婉言拒绝了:“你们去,我不去,我不喜欢热的地方。”。 她想起之前流浪街头时,因为找不到地方住,不得不去浴室的足疗包厢过夜,那时每次都要在女浴换店里的浴服,总是寻找一些较为偏僻的角落,可总免不了有人,虽然都是女的,但还是很尴尬。 肖可可没能很好的察言观色,她继续提议:“你嫌热的话就一起洗个澡呗。”。 “不用了。”,“不用了。”,两个人异口同声,是杨梦莹和安然说的。 “那你们说等会去哪。”肖可可看着大家问。 众人还在思考,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一位陌生男子摇摇晃晃地闯进来,这人面色绯红,一看就是喝多了。他见到屋里四张陌生的面孔,停住了脚步,暗骂一声:“哎呀卧槽,走错房间了。”。说完,下意识地转身往回走。 可才迈出一步,这人又转过身来,笑呵呵地往杨梦莹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美女,我看你挺眼熟,咱两加个微信呗。”,说着已经很自然的坐到了杨梦莹身旁。 他刚坐下,杨梦莹立刻起身,与之保持距离,神态高冷:“我不加,对你不感兴趣。”。 男子吃了憋,稍微有些面色不善,不过随即他又面露微笑,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杨梦莹,解释道:“美女,如果缺钱了可以找我,我们公司的利息比别家的都低。”。 杨梦莹接过名片,没看,也没回话。 对方无趣,只好走了。 肖可可十分好奇,问:“梦莹姐,给我看看。”。 杨梦莹便给了她,她看完名片咧嘴大笑,边笑边念:“肖章,还有人会叫肖章,还跟我一个姓,这名字认真的吗,真够嚣张的。”。 大家听完也跟着一起笑,笑了会,肖可可收起名片。 杨梦莹问她:“你留着干嘛?”。 “也许以后用得着呢。”,肖可可把名片放进钱包,小心收好。 “你缺钱吗?”,杨梦莹问。 “还好。”。 “别信这种私人的借贷公司,小心巨额债务。”,杨梦莹好意提醒。 “我知道的。”。 小小插曲过后,大家继续讨论一会去哪吃喝玩乐。 离开ktv,几人打算去吃自助餐。 店门外,杨梦莹左边,安然搂着她脖子,杨梦莹右边,肖可可抱着她手臂。杨月华一人,默默跟在后面。 杨月华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她故意走得很慢,和她们三个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她正踢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前面的声音突然不对劲起来,“啊!”,有人惊呼,她立刻抬头,眼前的画面令她来不及思考什么就直接冲了过去?。 这事够憋屈 因为她看见肖可可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安然被一个男的一拳呼倒,正着急地起身。杨梦莹被两个男的一人一边胳膊架走,嘴里喊着:“你们谁啊?想干嘛?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些人竟敢大马路上截人,真是无法无天。她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些人莫不是杨梦莹那恶毒后妈找来的人,想要杀人灭口?可是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杨月华冲过去,越来越近,拉到了一个男人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被那人一脚踢飞出去。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再去追时,对方已经上了车,车门还没关上,车子已经开走。 杨月华追了几步停下,然后她想到什么,赶紧掏出手机,点开拍照,对准那辆车的车牌。拍好回身,却只见肖可可,不见安然。 肖可可看见杨月华,手指着她们停车的地方,嘴里只重复着:“那,那,那。”。 杨月华顺着看过去,刚才跟安然打架的那个男人正朝她们的车跑过去,还没跑到,车子开动了。这男的便不再追,也没理杨月华她们。 杨月华想追上安然的车已经来不及了,安然疯狂地追着前面那辆车,甚至从一辆车的右边超车,车里的人摇下车窗咒骂了一声。 杨月华管不了肖可可,她一边跑一边喊话,连头都来不及回一下:“我先追过去。”。 ktv门口的这段路本就繁华,此时又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更多了。车多是好事,对方的车速快不起来,兴许安然能追上。??????安然有驾照,来时也是她开的车,但她开的车毕竟不够多,所以能不能追上还真不一定。 正忧心着,前方传来一声巨响,盖过路上一切嘈杂的声音。可能是撞车了,杨月华猜测,她越发紧张,直追声音来源而去。 路上一下子停了好几辆车,一辆车里一个男人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张望,对身边的女人说:“前面撞车了,可能要堵车,咋们绕路。”。 女人挺兴奋:“别,去看看。”。 杨月华经过这对说话男女的车,继续向前奔跑,渐渐地听到有人议论:“撞到豪车了,这下可要赔惨了。”。 她终于停住,总算看到了被撞车子旁边站着的杨梦莹,她站在一群人里面,头发炸到飞起,除此之外,衣着完好,并无他伤。 杨梦莹身边,安然正拉着她的手,看上去也是安然无恙,正不屑地与面前几个男的辩驳:“报警?你报去,是你们先抓人在先,赔钱是不可能的!”。 杨梦莹也是不甘示弱,她甩甩手臂,缓解一下被拽疼的手:“你们光天化日的敢随便截人,这里那么多摄像头,我看你等着坐牢!”。 对面一群男人里有人说话了,杨月华逐渐靠近,看清了说话人的模样,是之前在ktv想搭讪杨梦莹没成功的那个男的,叫什么肖章的。这人有恃无恐:“什么截人,我什么都没干,不可能定罪,倒是你,撞了我的车,乖乖在这等着,赔不死你们。”。 杨月华看了眼车祸现场,没有人员伤亡,只有车辆状况惨烈,两辆车的车头撞到了一起,不是对撞,应该是安然把车开到与之平行,然后猛地一转方向,就撞上去了。地上碎了许多的车皮零件,两辆车的一边车灯完全报废,其实不算太严重。 大概当时的安然和杨月华想的一样,担心这些人突然把杨梦莹带走是为了杀人灭口,若是如此,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在车里就动手了。安然来不及考虑太多,她必须争分夺秒,想办法让前面的车在最短的时间里停车,那么,撞车可能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杨月华离她们越来越近,看见安然附在杨梦莹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杨梦莹摇摇头,回了些什么。 对面的男人互挽双手,瞪着精明的小眼神:“知道我这车什么牌子的吗,你走保险都赔不起,看不把你们赔个倾家荡产。”。 杨梦莹无所谓,悠哉悠哉的:“赔,按程序赔。”。 杨月华终于穿过车流,挤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来到杨梦莹身边,而她正在打电话,杨月华问:“打给谁?”。 “小辫子,让他过来处理下保险的事。”,杨梦莹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回她。 杨梦莹简单跟小辫子说了一下事情就挂了,杨月华靠近她耳边悄声说:“要不你先走,避一避。”。 “没事。”,杨梦莹自信满满:“我有数。”。 没多久,肖可可终于赶过来了。她先是询问杨梦莹和安然有没受伤,然后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原委。当她知道杨梦莹打算赔钱,不追究对方强行把自己带上车这个事,她简直无法理解。并觉得这样也太憋屈了,要不是对方随便掳人,然姐能把人家车撞了吗。 又过了一会,龙冽从人群中挤进来。他奔向杨月华,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她就走。 杨月华很迷茫:“你干嘛?”。 “老婆,我送你去医院。”,龙冽已经走了好几步。 杨月华无语,附在他耳边:“我没坐车,不是我出车祸,我没事。”。 闻言,龙冽松了一口气,把她放下了:“我还以为你又像上次那样,没事就好。”。 他抚了抚她的头顶,现出明媚温暖的笑容。她两只手抓着他一只手,他的热手捂着她的冷手。 小辫子随后赶来,眼睛只盯着杨梦莹一个人问:“你们没事?”。 也只有杨梦莹一个人回他:“人没事,车有事,最近这段时间没得开了。”。 渐渐地,警车来了。渐渐地,围观的人越来越少了。渐渐地,保险公司的人也来了。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都已经靠近半夜了,自助餐早都关门了,几个人打算去缘来吃顿便饭,然后回家洗洗睡了。 小辫子开车来的,是一辆面包车,这车是饭店平时运货用的,六个人正好坐得下。 车上,肖可可愤愤不平:“太坑了,竟然是我们全责,梦莹姐,你干嘛不告他绑架你?对了,他们抓你是为什么啊?”。 杨梦莹耐心解释:“算了,他们那不能算绑架,最多算见色起意,如果真告他们,那以后必然要找我麻烦,不划算。”。 “也是。”,肖可可不作声了。 “梦莹,明天修车费我出。”,安然说得平平淡淡。 杨梦莹不可思议:“你有钱吗?他们那个宾利车一个车灯都得好几万。”。 “二三十万还是拿得出的?”,安然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肖可可又激动了:“然姐,你也是富二代呀,我这运气可真好,身边的人全是有钱人。”。 肖可可说的也是杨月华想的,这个安然居然那么有钱,可真是一点没看出来,当初可是几千块钱的房租钱都要斤斤计较。而且,她那么有钱为什么有家不住非要在外面租房子,看来,她和杨梦莹一样,家世不简单。 “那好,我以后还你。”,杨梦莹有点愧疚。 “不用,本就是我开车撞的,自然我赔。”,安然对杨梦莹微微笑着。 杨梦莹越发愧疚:“那也是因为我啊。”。 “咱两谁跟谁。”。 没人说话了,很快饭店到了。 安然要吃土了 包厢里,除了他们六个,徐清风也来了,晓东不在,他很忙。 杨梦莹想到江珊的事,便问徐清风:“清风,最近几天江珊怎么啦?她总对我爱答不理的,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徐清风动作一滞,缓缓开口:“没有吵架,只是分手了。”,他说这话并不悲伤。 众人清一色的惊讶,龙冽:“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小辫子:“什么时候的事?”,杨梦莹:“为什么?”,杨月华:“她提的?”,肖可可:“帅哥,分了就分了,天下女生多得是。”。 只有安然除外,意味深长地来一句:“早晚的事。”。 众人齐刷刷朝向她,只有徐清风没有,安然左右瞧瞧,只好解释:“姓江的见一个爱一个,从小如此。”。 众人又一个个朝向徐清风,他淡定解释:“没什么好说的,她喜欢上别人了呗。”,他不愿再提更多。 大家又七七八八聊起了别的,小辫子问杨梦莹:“梦莹,今晚那男的你认识吗?”。 肖可可抢着回答:“我知道他叫肖章,我这有他的名片。”。 “拿来看看。”,小辫子对肖可可摆出大佬姿态。 肖可可把名片放在玻璃转台上,转到小辫子那。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夹名片,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一会,然后把名片飞到自己面前的食物残渣上,俯视的姿态,不屑的语气:“小张呀,我认识,那货就爱诱骗无知少女去他那搞什么各种贷的,梦莹,你放心,哥去跟他唠嗑唠嗑,不过这两天你自己注意点,他那种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龙冽跟徐清风相视一笑,默契地看着小辫子的装逼。 杨梦莹却无情地打击了他:“叫姐,你打算怎么唠嗑?”。 小辫子立刻一副小弟样:“梦莹姐,这事您就别操心了,保证办得妥妥的,让他以后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肖可可倒乐了:“真的?你这么牛逼吗?我看吹牛,人家开的什么车,你开的什么车。”。 小辫子没生气她嘲笑自己穷,反倒认真解释:“那辆百万豪车肯定不是他的,肯定是他问朋友借的,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有背景有靠山嘛,咱云哥也不比他差,要是他不找别人帮忙,我跟他单挑,肯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肖可可捂着嘴偷乐:“是嘛,你瘦的跟猴似的,那个嚣张可比你壮多了。”。 小辫子不服气,跟她杠上了:“猴子怎么了,那孙悟空不也是猴子,世上几个人不佩服他的。”。 “拉倒,你也就一猴子猴孙。”。 “那我们人不就是从猴子进化来的吗?”。 “不是猴是猿。”,肖可可非要纠正一下,好显得自己更聪明。 这天聊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杨梦莹忍不住插嘴了:“小辫子,你不会真想跟那人打架?”。 “嗯呐。”,小辫子一脸傲娇。 “如果对方不惹我们,那就算了,如果他们找上来了,那你就不用客气了。”杨梦莹劝道。 “行。”,小辫子什么都听杨梦莹的。 吃饱喝足,安然和肖可可打车回家,他们六个就开那辆面包车回去。 第二天小辫子开车带着杨月华和杨梦莹,再接上安然,然后一起去修车店付钱。 车里,杨梦莹担心道:“安然,你怎么跟你父母说的?你带了多少钱?”。 “实话实说,给我打了二十万,今年的零花钱一分都没了,我得去找份兼职,不然房租都付不起了。”,安然看上去一点不愁。 杨梦莹豪气地开口:“你放心,你房租我帮你付,你也不用去找兼职,实在想兼职可以去我那,还有修车的钱,如果对你家来说是笔大钱的话,那我来出,我还一张卡里有不少钱呢。”。 安然笑笑,微微摇头:“跟你开玩笑呢,对我父母来说,二十万只是小钱,其实我家是做生意的,不缺钱,只不过骂我几句败家罢了。”。 “是做什么生意的?”,杨梦莹挺有兴趣。 “做运输的。”,安然简单提了一下:“不过没零花钱是真的,可能下半年学费也没了,看来真得靠你救济了。”,安然自嘲地笑着。 杨梦莹不解:“你家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学费都交不起呢?”。 接下去的时间,杨月华就安静地听着安然和杨梦莹之间的聊天,知道了安然的家庭背景。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安然家明明有钱,但她本人看不出一点有钱人的样子。 安然父母经商,家境优越。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在上高中,这个弟弟更受父母喜爱,倒不是什么重男轻女,只是: 弟弟从小成绩优秀,姐姐总是倒数中算。 弟弟听话想学经商,未来可期;姐姐顽劣不学无术,考什么艺术院校,是想当明星还是咋地! 弟弟老师表扬,同学喜欢,脾气温和,人见人爱;姐姐同学不睦,老师头疼,奇装异服,没女孩样。 总之就是,弟弟乖巧听话,哪哪都好;姐姐看着头疼,无话可说。 这次的事情,安然父母是这么说的:“你就知道败家,真是没用,跟你弟学学,零花钱别想了,学费自己想办法去。”。 听完安然的故事,杨月华觉得她也挺不容易,家人不理解,同学关系一般,杨梦莹简直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在去店里的路上,杨梦莹接到一个电话,是胡渊打来的,他一开口就是:“梦莹,那个叫肖章的人的修车钱不用你付了,对方不追究了。”。 太过突然,杨梦莹都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什么情况?”。? 小辫子变了 胡渊笑呵呵地解释:“那车是那个人借我朋友的,我朋友不追究了,还有那个肖章,他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杨梦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事反转太快。 安然可高兴疯了:“那这钱我不用出了,太好了,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不用吃土了,哎呀我发财了,中午我请客。”。 杨月华暗自感叹,看来这个胡渊果然家境不一般,他朋友更是不简单,自己认识的怎么尽是富二代呀,杨梦莹是,安然是,胡渊是,简直太爽了。 杨梦莹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大家都挺高兴,只有开车的小辫子在红灯变绿灯的时候还迟迟不开动,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也像没听见一样,直到杨月华提醒他:“绿灯了。”,他这才发动车子。 几人在修车店处理好车子的事,准备离开的时候杨梦莹又接到胡渊的电话:“梦莹,你们在哪?我在大门口等你们,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我请客。”。 “你怎么来了?”,杨梦莹问。 “你车子不是在修吗,这两天没车用我的。”。 杨梦莹没有马上答应,她看着大家问:“你们一起吗?”。 “当然。”,安然第一个回应。 “我也去,行吗?”,杨月华不确定地问。 “还有我,你们坐我车还是坐他车?”,小辫子问。 电话那头的胡渊听见了,抢着说话:“你们都坐我车,坐得下。”。 “不如坐他车,他认识路。”,杨梦莹对小辫子说。 “你们坐,给我个地址,我很快就到。”,小辫子已经迫不及待转身离开。 三个人一出店门就看见胡渊站在车外朝她们招手,几人越走越近,杨月华留心了一下,他的车是一辆银白色的奔驰。 胡渊眼神扫过安然,不动声色地询问杨梦莹:“梦莹,你交男朋友了?”。 他没见过安然,有这个疑惑也正常,因为今天的安然上着银白色外套,下穿黑色工装裤,全身上下有许多黑色带子作为装饰,又酷又潮,给人一种随时要来段街舞的赶脚。 安然嘴角一动,十分淡定:“算是。”。 胡渊目瞪口呆,接不上话。 杨梦莹给了安然一个眼神,安然接收到,立即改口:“是女朋友。”。 “哦,美女,嗯,那个……”,胡渊觉得叫美女不合适,他想到一个最合适的打招呼方式:“嗨喽。”。 “她叫安然。”,杨梦莹介绍着。 简单聊了几句,众人就上车了,胡渊看了眼副驾驶的空位,非常不解:“你们三个为什么非要挤后边?”。 “没事,这边遇不到交警。”杨梦莹被挤在中间也挺自在的。 中饭过后,胡渊把她们三人送到商场,他有事先走了,小辫子也有事走了。 小辫子开车到了肖章的店附近,他一个人,拎着一根木棍,大摇大摆闯进人家店里。 拎棍子进人店里,不是闹事还能干嘛,店里几个打牌的小弟纷纷放下牌去找家伙什。 肖章听见动静,从二楼不慌不忙地下来,他笑呵呵地问:“我当谁呢,是小辫子啊,上次来我店里闹事还不够?今天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来找打的?”。 小辫子从单手握棍变为双手握棍,他做好准备,不卑不亢:“我来是警告你,别想打杨梦莹的主意。”。 “杨梦莹是哪个,你的妞吗?快给我看看照片,我偏要打她主意,你能拿我咋滴,傻逼。”,肖章摇晃着身体,尽情地得瑟着。 小辫子按捺住情绪:“就是上次ktv碰见的,后来出车祸那个。”。 “哦,原来那女的叫杨梦莹啊,我还正愁找不到她呢。”,肖章笑得很嚣张。 “姓肖的,我削死你!”。 小辫子高喊着就开始朝肖章轮棍子,肖章连连后退,店里的那些小弟一拥而上。几个回合下来,小辫子寡不敌众,棍子被夺,额头被砸,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肖章正欲过去踢上几脚,店门好巧不巧被人推开,进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人是胡渊。 肖章看见来人,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露出最真诚最乖巧的笑容,对其中一个男子点头哈腰:“南宫哥,您来了,这位是?”。 被叫南宫的这位少年看着不大,个头都没有肖章和胡渊高,看着不过是个还在长身体的学生,应该不满十八,绝对比肖章小,他颇为满意地应道:“小张,这是我朋友,叫胡渊。”。 肖章就对着胡渊礼貌道:“渊哥。”。 胡渊客气地笑笑:“不用叫哥。”。当他看见地上鼻青脸肿的小辫子时,笑容顿失,紧走几步过去扶他:“小辫子?还真是你,我当认错人了呢,吃个饭的功夫就,你要过来怎么不跟我一起?”。 肖章越听脸色越白,这小辫子竟然和南宫那小子的朋友认识,这叫什么事啊! 小辫子连看都没有看胡渊一眼,他没好气地推开胡渊伸过来的手:“起开!”,然后揉着疼痛的膝盖,慢慢吞吞离开店里。 胡渊莫名其妙,南宫看戏,肖章脸色挺差。 胡渊看向肖章,仍是客客气气模样:“他是我朋友,你们有什么过节不能化解的?”。 肖章灵机一动,巧妙回应:“不是,是他要跟我过不去,他要打我,我那是自卫。”。 “他干嘛要打你?”南宫挺好奇的。 “为了个女的。”,肖章含糊其辞。 胡渊猜到什么,有些激动:“是不是杨梦莹?”。 肖章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他的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胡渊继续说:“杨梦莹是我朋友,就是昨天ktv你搭讪的那个女孩,后来你找人把她掳走,她朋友撞了你们开的车。”,胡渊自认解释地够清楚了。 肖章也不继续装傻了:“哦,真是巧呢,既然都是朋友,那肯定没有下次,我保证不找她麻烦。”。 胡渊点点头,很满意这种结果:“行,那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南宫看完戏,问胡渊:“渊哥,事情解决了,你一会去哪?”。 肖章听到南宫喊他哥,庆幸自己没有说错话,也对胡渊的身份越发好奇。 胡渊想了一下:“不去哪。”。 “那两位去我楼上玩会?”肖章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玩什么?”,胡渊问。 “有台球,有保龄球。”,肖章忙解释。 “那行。”,胡渊点点头。 “你有没有换杆子?上次来那个杆子有点问题。”,南宫边走边问。 “有有有。”声音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小辫子离开肖章的店后,他开车去了一家健身会所。 店里,他正在器材上挥汗如雨,旁边一个男的在一旁休息,喝了几口水后,对小辫子关切道:“杰哥,你悠着点,都一个小时了,你这样练不出肌肉的,只会体力不支晕倒。”。 小辫子没理他,继续锻炼。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小辫子手机铃声响了,他总算休息下来,接通电话。 “小辫子你在哪?能不能过来接我们一下?我们还在商场。”,是杨梦莹的声音。 “梦莹……”,他欲言又止。 “叫姐。”,她一贯的语气。 “梦莹。”,他不知在固执些什么。 “你咋啦?”,杨梦莹听他的语气不太对劲。 “没什么,我在健身,”他犹豫着还是说出:“没空。”。 “我哪得罪你了吗?”。 “没有。”,小辫子一愣,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那你怎么这种语气。”。 “哦,我在健身,你们自己打车。”,小辫子努力笑了笑。 “行,那你加油。”,杨梦莹笑嘻嘻地挂了电话,并不知道小辫子被打的事。 那几天小辫子总是很晚才回去,大家都不知道他头上有伤,伤得不重,肿块几天就消下去了。 车子的事情解决了,杨月华一直想着江珊的事,没有关注小辫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干嘛。 杨月华在手机上问了江珊和徐清风分手的事,想找她聊聊,可她非要面谈,就约了下周末见面。 刘芒芒的浪漫 饭店里,三个人吃的火锅,杨月华和杨梦莹坐一起,江珊坐对面,安然没有来,她不想看见姓江的。 杨梦莹把一盘肉丸倒进锅里,率先打破沉默:“姗姗,你之前躲着我们是怕我骂你吗?”。 “当然了,我怕你替清风哥报不平,可他实在太让人生气了,这不能怪我。”,江珊十分别扭的样子。 “还叫清风哥呢?”,杨月华打趣她。 江珊埋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哎,这种事有什么对错呢,爱就在一起,不爱就拜拜,我能说什么。”,杨梦莹一瞬间想到了林云,这个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总说忙,她有感而发:“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再想也是空想。”。 “你想云哥了吗,你们之间怎么样了?”,江珊好奇。 “算朋友。”,杨梦莹无奈叹息。 “这云哥真是太难搞定了。”,江珊感叹。 “还是说说你,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分了,他对你挺好的,你以后可别后悔。”,杨梦莹摆出长辈的姿态。 接下去,江珊向她们两个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学期开学的时候江珊班里新来一个转校生,这个男生阳光开朗,笑起来有酒窝,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自信又风趣,他笑着说:“大家好,我是刘芒芒,不是流氓,刘是姓刘的刘,芒是锋芒毕露的芒。”。 话音落,底下笑倒一大片,老师拍桌子怒道:“都别笑了,上课!”。 江珊以为刘芒芒是个阳光风趣的男生,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刘芒芒被老师安排坐在她后面,一天上自习课,江珊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揪掉一根,她怒气冲冲地回头,皱着眉问他:“你拔我头发干嘛!想找打吗?”。 对方赔着笑脸,和和气气:“不是,我以为是白头发呢,拔错了,不好意思啊。”。 江珊眼睛一眯,冷冷道:“是吗,那你把我的白头发找出来,找不出我就拔你的。”。 刘芒芒装作眼神不好的样子,含糊道:“啊,我看错了,我以为是白的,其实是黑的。”。 江珊知道他是故意的了,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手拽住对方的头发,刘芒芒不能任凭一个女生欺负,也抓住了她的头发。两个人互抓头发,谁也不肯松开,班上的同学开始起哄,说什么的都有: “刘芒耍流氓咯。”。 “他们在示范什么叫打情骂俏。”。 “加油加油加油……”。 “嗯哼,你们别闹了,一会检查的人来了,再不松开我告诉老师了。”,班长很不满地提醒他们。 “班长哪,要不你数123,我们同时松开成不?”,刘芒芒嘻嘻哈哈地问。 “一,二,三。”,班长真数了,两个人也终于松了手,但是梁子结下了。 有一次,江珊去上厕所的时候,一路上见到她的同学无不哈哈大笑,她觉得有问题,她的朋友就转到她身后去看,从她背上撕下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是大傻b。”。 江珊拿着纸条去找刘芒芒,把纸条扔到他面前,翻着白眼骂他:“臭流氓,死变态……”。 刘芒芒打断她的话:“纠正一下,我叫刘芒芒,两个芒。”。 江珊继续:“我说你幼不幼稚,还玩背后贴纸条的把戏,都aot了。”。 刘芒芒淡定从容:“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是我贴的?”。 “因为你坐我后面。”,江珊理直气壮。 “行行行,你说是就是。”,刘芒芒一副君子大度样。 还有一次,也是自习。江珊上完厕所回来,像往常一样坐下,坐了个空,摔了一跤,原来刘芒芒把她的座位移了位置。 这次证据确凿,江珊记住了,打算报复回来。 江珊趁他下课出去玩的时候,在他凳子上滴了几滴胶水,胶水透明又不多,根本看不出来,她沾沾自喜。 刘芒芒回来时的确没有察觉,他一屁股坐下去,江珊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感觉到不对劲,一起身,凳子和裤子有问题。裤子倒没有被黏住,只是有些脏了。不过刘芒芒没有计较什么,也没和她对骂,出乎意料地淡定,只用眼神在她身上扫过去,淡淡地笑笑。 江珊心慌慌的,感觉有点过分了,她觉得刘芒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面恐怕要放大招,自己得小心着点了。 第二天中午,食堂吃饭,刘芒芒找到她,坐到她对面。 “我说咱两还是和睦一些比较好,我以后不折腾你了,你也别捉弄我了,你看行不?休战了。”,刘芒芒眼神真诚。 “当然行,我也不想整天忧心忡忡的,那休战了。”,江珊很高兴。 “那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刘芒芒难得的温柔,连对不起都说了,还把自己盘子里的一个鸡腿夹给她:“鸡腿给你,这诚意够吗?”。 江珊有些不适应,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莫非以前是因为喜欢才总是捉弄自己的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江珊心事重重地道了谢,夹起鸡腿啃起来,边啃边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刘芒芒在江珊咬了鸡腿之后开始拍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这鸡腿我吃过,我放嘴里含过,哈哈哈哈哈,傻逼,哈哈哈哈哈……”。刘芒芒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江珊吐着嘴里的肉,又急又气。坐她旁边的朋友也忍不住偷笑,她真是无法理喻,刘芒芒笑就算了,连自己的朋友都笑,她板着脸骂朋友:“你还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这下怎么办?”。 刘芒芒收敛了一点:“有男朋友怎么了,你男朋友哪个班的?是想打架还是咋滴。”。 “什么打架?”江珊莫名其妙。 “那我鸡腿舔都舔过了,事情都发生了,我也没办法了。”,刘芒芒双手一滩。 “流氓你太变态了,我不理你了,还是我的清风哥哥最好,哼!”,江珊端着盒饭到别的桌去了。 转眼到了三月初,那天体育课,江珊和朋友从篮球场经过,她发誓,自己明明离那群打篮球的男生很远了,可那球不砸到别人,却偏偏砸到自己头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江珊被砸得挺疼,她朋友安慰着她,跑过来一个男生,慌慌张张询问:“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意外意外。”。 不用看脸,听声音都知道是谁了,江珊对他假惺惺的道歉很反感,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凶狠中带点委屈的眼神瞪了一眼,走了。 后面的人无奈地解释着:“真不是故意的。”。 中午食堂,江珊在排队,刘芒芒插队到她前面,没等江珊骂人,他先说了:“江珊江珊,我请客,我帮你刷卡,这总可以,保证没猫腻。”。 江珊半信半疑:“真的吗?再敢耍我你就完了。”。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刘芒芒嬉皮笑脸。 那天中午刘芒芒确实请了她一顿饭,没有忽悠她,这下江珊对他不反感了。 第二天江珊刚到教室,刚坐下,就发现课桌里有东西,一个盒子。她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下打开了,是一盒巧克力。这一举动立刻引来好事者围观,大家都说有人喜欢她。她回头看了一眼,人不在。她把巧克力都倒出来,里面除了巧克力还是巧克力,没有纸条之类的东西。她无语了,连谁送的都不知道,为什么送也不知道,她先收了起来,人群也散去了。 那天刘芒芒请假了,放学后她拿着巧克力去找徐清风。 “清风哥,今天有人送了我一盒巧克力,可我不知道是谁送的,你说对方是不是喜欢我,你怎么看呐?”,江珊问得别有深意。 “如果你不知道是谁送的话那先别吃,你明天问问看,看是不是谁送错了。”,徐清风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那如果人家没送错,是因为喜欢我才送的呢?”,江珊盯着他的眼睛,他避开,她追上去。 徐清风低下头:“别人送你东西,我能说什么。”。 江珊生气了,原地跺着脚:“什么嘛,难道你不吃醋吗?”。 “吃不吃醋又能怎样?吃醋并不能让一个不属于你的东西变成你的。”,徐清风有理有据。 江珊扶额,翻白眼:“你在跟我讲道理?”。 “是的。”,徐清风竟然认真地回答了。 江珊竟然感觉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不过我倒有个办法,可能知道是谁送的。”,徐清风说着打开一块巧克力的包装,反过来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他默默把包装包上去,对江珊说:“你还是明天问问你同学。”。 江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在意的是谁送的吗? 徐清风的无趣一 次日,江珊迫不及待地问刘芒芒,这次称呼都改了:“芒芒,昨天你什么事情要请假啊?”。 刘芒芒动作一顿,脸上露出淡淡喜悦:“我走亲戚去了,怎么了吗?难道你以为我生病了?”。 江珊眼一翻:“切,我是想问你有没有送我一盒巧克力。”,她避重就轻地反问回去。 “嗯,是我送的,你喜欢吗?”,刘芒芒突然好直接。 “啊,”江珊小小的不自在后问:“那你怎么不说一声,我还以为别人放错了呢。”。 “想给你个惊喜呗。”,刘芒芒笑得阳光灿烂。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江珊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小礼物:一朵玫瑰花,一支好看的笔,一个很小的毛绒小狗钥匙扣,一串99元的手链,一个好看的发卡,一串有趣的风铃。 收到玫瑰花的时候,江珊问刘芒芒:“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送玫瑰?这是学校,你那么高调是嫌老师不知道吗?”。 刘芒芒笑嘻嘻:“没关系,你放书包里谁会看见,你就说喜不喜欢?”。 江珊眼睛一眨:“一般喜欢别人才会送玫瑰花,你什么意思?”。 刘芒芒神秘一笑:“你猜。”。 收到笔的时候,江珊又问了:“你今天又是什么意思?”。 刘芒芒闪着真诚的眸子:“你不是说玫瑰花太高调了吗,这支笔很低调,你喜欢吗?”。 江珊端详着笔,造型挺可爱,脱口而出:“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这话出现的太突然,江珊差点要说出喜欢二字,她及时刹住了,反问刘芒芒:“我有男朋友的,你问这个是想干嘛?”。 “就想问你,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你男朋友?”,刘芒芒竟然问得这么直接。 江珊没有回答,她犹豫了,她纠结了,她也不知道,她其实动摇了,最后她回:“不知道,我考虑一下。”。 收到毛绒小狗钥匙扣的时候,江珊问他:“你怎么又送?”。 “只要你喜欢,我每天送你一样礼物,你考虑好了吗?”,刘芒芒深情款款。 “我才不信呢。”,江珊有点慌乱了,她不是不信对方不送礼,而是不信自己不动心。 收到手链的时候,江珊纠结了,因为她有些期待明天的礼物。 后来她确实收到了他的很多礼物,不止如此,中午帮她打饭,她做值日的时候他帮她一起,早上帮她带早饭,晚上骑自行车送她回家,周末一起逛公园,他还为她弹吉他,两人朝夕相处,比和徐清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渐渐地,她喜欢上这个男生了。 那天,江珊打算和徐清风正式分手。 她约他在两人曾经一起玩雪的那片田地里,那天是除夕,二月十号。今天是三月十号,两人在一起算有一个月了。 江珊问徐清风:“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知道我约你来干嘛的吗?”,夜色里,江珊的表情看不真切。 徐清风一无所知,他环顾四周,缓缓道来:“记得,我们第一次玩雪的地方。”。 “那你知道我叫你过来干嘛的吗?”,江珊背过身去问,语气中透着丝丝悲凉,正常人都知道不会是好事。 “知道。”,徐清风的声音依旧如平时一般平静。 这下江珊倒有些吃惊了:“你知道什么?那你说。”。 “你是想分手。”,连这样的话还是那般的波澜不惊。 江珊就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还没决定好呢,只要你说别分手,那我就再考虑一下。”。 徐清风低眉垂目:“你想不想分,这取决于你,你想走,我祝福你,你想留,我还是待你好。”。 徐清风就是徐清风,他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笑也是轻轻的,怒也是轻轻的,连悲伤也是轻轻的,让人不确定他到底怎么想的。 江珊急了:“你确定不挽留一下?”。 徐清风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语言。 江珊走了,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月的风还没有春天的温度,依旧如寒冬般冰冷刺骨。徐清风的手被风吹得和冰块一个温度,他的脚也是冷的,虽然穿着鞋子,他的身体也是冷的,虽然穿着衣服。他感觉那种冷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由内而外。 他看不见江珊了,他开始走路了,一边走一边微微有些发抖,太冷。 他走了一段路,看见远处那个走得很慢的人影,他知道是江珊。他没有追上去,却默默跟在后面,和她保持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跟着跟着,她到家了,一路上没有回过头。他亲眼看着她进家门,然后转身,回去。 江珊和刘芒芒在一起后,刘芒芒对她一如既往地好。 上个周末,杨梦莹邀请江珊去唱歌,刘芒芒也约了江珊,江珊当然是婉言拒绝了杨梦莹。 刘芒芒请江珊去的是电影院,两人看的是一部爱情片。 其实江珊觉得看电影挺无聊的,还想着一会看完去哪比较好玩呢。 电影屏幕上,男女主情到深处,相拥着接吻,江珊只是欣慰地笑着,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澜,现在的剧都是差不多的套路,也就这样。 忽然,眼前一黑,嘴唇那堵上一块柔柔软软的东西,像果冻一样,还没来得及闻一闻是什么味道的,一瞬间,又没了。 耳边一声极小的窃喜声:“呵呵,梦想变成现实,是这种感觉,嘿嘿。”。 江珊看他,他一秒敛笑,变得酷酷拽拽,再朝她有意无意地抛几个媚眼,再不言语。 她想低头憋笑,他这样子真傻,一定以为这样做很烂漫。却不知自己此刻更傻,呆若木鸡,说的就是她了。 短暂的情绪波动后,她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初吻,是被一个真正的流氓夺去的。 徐清风的无趣二 那是去年夏末,刚开学没多久。那天她放学回家,路上碰到一个蓝色头发的男生,身边跟着一位个头矮小,身材瘦弱的男生。那个蓝发少年已经是第……忘了多少次见,总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见到他,不知道在等谁,她见怪不怪,径直走过去。 少年追上来,拉住她胳膊:“美女,帮我个忙。”。 她傻乎乎问:“什么事?”。 “配合一下。”,蓝发少年刚说完,就做了一件令她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竟然亲了她! 她疯了,这人谁啊?又不认识,他怎么敢的!这是自己初吻啊!难道自己在做梦? 她打算给对方一巴掌,但是,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和身边跟着的小弟,对方肯定是个小混混,这种人惹不起,万一打了对方,他报复自己,那不是完了。思来想去,她只有一招。 于是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她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哭到引来一些围观的学生,许多人指指点点:“女朋友哭了也不哄哄。”。 蓝发少年傻了,一会拍拍她的背,一会用自己衣服给她摸眼泪,嘴里不停念叨:“美女,对不起对不起,我跟朋友打赌输了,我以后不了,哎呀,你别哭了。”。 他的同伴在一旁使劲地笑:“翻车了,傻了,你活该……”。 蓝发少年冲过去一顿揍,揍完回来问她:“美女,你说怎么办,要不你亲回来也行。”。 她想到这里还是觉得挺好笑的,这个晓东才叫真流氓,后来他因为自己总叫他帮忙解决班上的死敌,他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还爱哭,实在受不了,最后他提的分手。 她又想到了徐清风,那天大年初五,家里一堆亲戚,好不容易吃好中饭,她赶紧跑去找徐清风,他们约在ktv见。 其实他们就两个人,但江珊还是约在了ktv,她不觉得会无聊,因为她喜欢唱歌。 她到的时候徐清风已经在等她了,她一到,他就从钱包里拿出一大堆钱,递给她:“你数数,是一千。”。 她一时疑惑,他解释:“昨天跟刘志他们吃饭,一人赔了一千,这是你的,你数数是不是。”。 江珊就真的数了一下,不多也不少,她觉得这男的傻得可爱,给自己女朋友的钱也不说多给几个数,然后来一句多给的是送你的,用这钱去买个自己喜欢的礼物,她觉得徐清风是个大直男。 她打算去买些酒和零食,徐清风让她等着,自己去买。她点了几首歌,他很快就回来了,只拿了两瓶啤酒和两包零食,她无语了:“就拿两瓶太少了。”。 徐清风微笑:“少喝点,你头上的包还疼吗?”。 “好多了,不碰它就不疼。”,她心里暖暖的。 两个人喝着酒唱着歌,她唱完一首问他:“好听吗?”。 “好听。”,他托着下巴很陶醉。 “那你也唱啊,快点。”,她拉着他去点歌。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唱,我五音不全。”。 “我不也一样,我们又不是歌星,自己唱得开心就好,想那么多干嘛。”,少女的话像一股清泉,在他的心里水花四溅,波澜起伏。 于是,她笑他唱得好傻,她拉着他随灯光乱舞,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她吻了他。似有意,似无意。她小小的害羞,他却傻了眼。 她瞧见少年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都不敢与自己对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不会是你初吻?”。 少年沉默不语,以手掩面,暂时没想好说什么。 江珊向杨月华和杨梦莹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杨梦莹唏嘘不已:“徐清风真可怜,我觉得他比刘芒芒靠谱多了,你以后可别后悔。”。 “算了,清风哥太无聊了,他这种直男我喜欢不起来啊。”,江珊一脸无辜。 “我觉得你和徐清风确实不合适,不过,你如果不是很确定,还是不要随便开始一段感情的好。”,杨月华真心地劝慰。 “可是爱情本来就很盲目,你能保证你跟龙冽以后会结婚,会过一辈子吗?”,江珊还挺理直气壮。 杨月华想到他们刚认识没几天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那时的自己不也是盲目的,并未想过未来。至于现在,她比江珊幸运,两人一直未变心。而江珊,她以前喜欢,现在不爱了,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你还是不要轻易开始一段感情的好,不然你怎么保证你现在喜欢刘芒芒,以后还会喜欢他呢,我觉得你该再等等的。”,杨月华认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也是。”,江珊开始思考起来。 这时,杨梦莹的手机响了,她一脸疑惑地接了,江珊迫不及待问她:“谁啊?”。 “秦天骄,她好久没找过我了,不知道什么事。”。 秦天骄遇难 电话一接通,“梦莹姐,快救救我,有人撬我家门锁,快来救我,快来救我。”,秦天骄的声音恐惧又无助。对面隐隐还夹杂着一个女声在催:“姐,你行不行?她叫帮手了。”。然后秦天骄的呼救声继续着:“快点快点,她们会开锁。”。 三个人全都石化,这是什么情况?杨月华和江珊还在目瞪口呆,杨梦莹还算冷静地问她:“那你还不快报警,我怎么帮你?”。 “不行不行,不是,她们要打我,拜托了,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我只能求你了,我不想报警。”,秦天骄那边有来回踱步的脚步声,焦虑不安。 “可我不认识你家。”,杨梦莹还是有点担心的。 “我发你微信了。”,秦天骄刚说完,“碰碰碰……”,她那边一阵一阵的撞击声,可能是有人在撞门。 杨梦莹还想说话,她已经挂了电话。杨梦莹点开微信,看了下地址,举给左右看看,问她们:“你们认识吗?”,两人均摇头。 “先去看看,我问问晓东。”,杨梦莹一边走一边给晓东打电话,杨月华紧随其后,江珊临走不忘把桌上一杯奶茶带上。 杨梦莹对晓东直截了当:“你前女友出事了,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啥?”,晓东莫名其妙。 “她刚打我电话求我帮忙,要不去看看?”,杨梦莹问。 “我来了。”,简洁明了。 “姗姗,你知道秦天骄最近惹什么事了吗?”,杨梦莹边走边问。 “不知道啊,最近学校里没发生什么大事。”,江珊喝了一口奶茶,悠哉悠哉。 几人在店门口等晓东开车过来,杨梦莹的车修好了,今天被晓东借去了,晓东表示再过几天自己也去买一辆。 等他们四个赶到秦天骄家时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汽车停在房子附近的大路上,四个人下车走小路。 这一片是出租屋的集中区,地形复杂,幸好晓东前面带路,七绕八绕很快到了。 晓东跑向的那间屋子房门紧闭,隔壁的屋子也是一样,可是这间屋子的门口和旁边的有些不一样,地上有一根链条和一把锁,链条和锁分开着。这信息量有点大啊,可是杨月华没来得及去思考什么,只见晓东在踢门,踢了好几下,门纹丝不动,莫非人都在屋里了? 待杨月华跟在杨梦莹身后赶到晓东的位置时,她听见屋里传来凄厉的喊叫声:“啊……”。 晓东踢门无果,就开始喊话:“里面的赶紧开门,不然我报警了!”。 有声音,是女的:“你报呐。”,好像混不在意。 “别,别报,快踢门!”,这声音居然是秦天骄的,她都这样了,还不肯报警,想不通。 杨月华挪到窗户的位置,窗户关着,窗帘也拉着,根本看不见屋里的情况,而且这窗子外面还装了防盗的栏杆。 晓东不踢门了,也来到窗边,就在此时,有人拉开了窗帘。 一个女生的脸出现在窗口,杨月华靠近一些,想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她的脸几乎贴在栏杆上,后面江珊还在不断挤着她,嘴里嚷嚷着:“给我看看。”。 她看来看去只看见玻璃上一层白茫茫的雾气,除了那个离得最近的女生,别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判断屋里开着空调。 她还在观察,只听窗口女孩说了句很不对劲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还真是你。”。 她一愣,这人难道认识自己?再一细看对方表情,并不是在看自己。她一侧头,就见晓东眼神躲躲闪闪,表情十分别扭。 当然,杨梦莹也发现了,她挺高兴地问:“晓东,你们认识啊?那好办了。”。 晓东不说话,扶着额头走远了些,看上去头疼得很。 窗口的女生倒说话了:“东哥,你来干嘛?那贱货是你什么人?”。 杨月华等人皆是雨里雾里,都安静地看戏,想知道是什么情况。屋里也暂时没什么动静,大家都在等着晓东的回答。 晓东挠着头,尬笑着:“额,真是日了狗了,你们什么恩怨,能不能开门说话?”。 “不关你的事,滚!”,女生不知生的什么气,把窗帘一把拉上了。 晓东虽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竟然就这么站着,什么也不做,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杨梦莹去敲门,正欲说话,屋里秦天骄急促的呼救声音伴随着叫骂声,还有物体碰撞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救命,快,啊,扫比贱货……”。 “怎么办啊?”,江珊扯扯杨梦莹的衣服,一筹莫展。 杨梦莹没回她,拍了几下门,喊:“你们要干嘛?不说的话我只能报警了。”。 屋里的人根本不搭理外面的情况,各种叫骂声不断,在一片叫骂声中,只听见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别报警,先别报警,别报警”。 这种情况实在令人费解,都这样了还不报警,有问题啊。 “没报。”,杨梦莹无奈回了一声,既然当事人不同意,她也不会替别人做决定。 “泡沫箱,木板压着,还有砖头,呜呜呜。”,“啊!找死!”,“有斧头,砸门,快!”。 杨梦莹回头,询问的眼神看晓东,晓东忙问:“你确定砸你家门吗?可别……”。 还没等他说完,秦天骄冒火的声音传来:“快点!别问了!”。 晓东就真去找泡沫箱了,就在墙边很显眼的位置,上面压着一块旧木板,木板上面几块破砖压着。他一下搬开木板,杨月华她们也赶过去看,箱子里果然放着一把斧头,两把菜刀。 晓东拿着斧头毫不犹豫地砍起来,门上立刻多了好几条印子,整个房门都颤抖着,一声接一声地“嘭嘭嘭……”。 屋里有人惴惴不安:“卧槽了,一姐,他们真砍,怎么办啊?”。 另一个声音处变不惊:“不用管。”。 晓东的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砍上去,木门裂开一条缝,这么大的动静,好在隔壁人家不在家,不然肯定早就有人报警了。 杨梦莹也拿着一把菜刀问晓东:“需要帮忙吗?”。 江珊捏着拳头,举在胸前,踏着小碎步,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刺激好刺激。”。 杨月华不打算去拿那把菜刀,她觉得帮不上忙。 砍了好久,门上只有几条裂缝,离砍破这门还早着呢。 杨梦莹喊住晓东:“等会等会,先听我说。”。 晓东暂时停下,回头看她,她给了每个人一个眼神,大家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纷纷点点头。 晓东的新欢与旧爱 杨梦莹贴着门喊:“我已经报了警了。”。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短暂沉默过后,秦天骄搞不懂是什么心情的声音传来:“我不是说不要报嘛,哎呀!”。 “一姐一姐,要不我们先跑。”,一个声音不淡定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万一跑晚了,要不下次?”。 “那行,你都这么说了。”,那个被叫姐的女生是有点犹豫的。 杨梦莹认真听着里面的声音,她招招手,示意大家靠过来。 三个女生堵在门口,晓东站在三个女生后面,杨梦莹用嘴型说着:“堵着,堵着。”,还配上手势,做了个伸开双手拦住门的动作,大家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秦天骄的家只有一扇门,一扇窗,窗户有栏杆,想出来只有走门一条路。 果然,有东西挪动的声音,紧接着,门真的打开了,是只够一个人挤过去的小缝隙。 开门的是杨月华之前在窗口看见的那个女生,她看见门口挤满了人,显然早料到了,没有丝毫惊讶。 杨梦莹一把推过去,晓东也在后面挤着,几人轻松进到屋里,杨梦莹赶紧吩咐:“关门。”。 晓东进来后立刻把门关上,整个身体也靠在上面。 杨梦莹感觉进屋后就立刻解释:“我没报警,我骗你们的。”。 三个挡在杨梦莹面前的女生中有两个咬牙切齿:“操蛋的,想打架吗?”,“没报警最好。”。 杨梦莹摆摆手:“不打架,我们劝架,有话好说。”。 “对对对,我们不打架。”,江珊赶紧微笑附和。 杨月华保持沉默,这个秦天骄她一直不喜欢,要不是杨梦莹想掺和,她才懒得理她。 “切,关你们屁事,你们懂个屁!”,一个女生鄙视杨梦莹这伙人。 杨月华没去看她,眼神绕过她,寻找秦天骄的位置。 一张椅子上,秦天骄耷拉着脑袋坐在上面,凌乱的头发挡住大半张脸,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肚子和小腿处一圈又一圈的麻绳绑着。这情形好生眼熟,之前遇见王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画面,但是又有所不同----秦天骄颓废地瘫在那,既不言语也不挣扎,眼神空洞,被乱发遮住的脸颊隐隐透出不正常的红色。那不像是因为空调闷热才现出的红晕,颜色深浅不一。 她被人扇巴掌了! 杨月华意识到这一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下意识就去看晓东的反应。 晓东嘴唇微张,眼神慌张,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那个被人叫姐的女生开始说话了,只是她旁人不看,只盯晓东一人看:“劝架,那么东哥也是来劝架的?”。 众人目光皆落在晓东身上,他嘴唇开合了几次,表情极不自然:“我,我是来凑热闹的,你,她怎么你了?有话好商量,我只是好奇。”。 晓东这语气挺不对劲,杨月华好奇他跟那个女生到底什么关系,竟令他如此纠结窘迫,左右为难,难道是新欢与旧爱?那就有意思了。 杨梦莹顺着晓东的话说:“对啊对啊,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跟你们没关系,别多管闲事。”,那女生冷冰冰的。 “你们一直绑着人想干嘛!先把人松了再慢慢聊。”,杨梦莹气场强大。 “哼,我们打算拍她摞照,那位男士麻烦回避一下,至于你们三个,想旁观随便你们。”,那女生的气场也是不相上下。 杨月华头皮一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冷不丁想起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那时也是迫于无奈,装装样子,糊弄人罢了。可现在那个女生,她可一点不带开玩笑的,这得什么仇恨啊? 她忍不住看了眼秦天骄,她仍是那般姿势,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下巴上似乎有晶莹的泪珠滴落,不知是不是看错了。 杨梦莹认为对方不吃软的,只好来硬的:“如果你们这么做的话,那我只能真的报警了。”。 提到报警,这三人都是有些犹豫的神色,女生看了眼她身旁一位齐刘海的乖巧妹子,那女孩微微摇了下头。 杨月华猜测,对方应该是一些难以启齿的事不便与陌生人说,如果是被打了,那打一顿回来不就解决了,何必要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呢。她将心中猜测尽数讲出:“秦天骄该不会是也拍了你们中的某人摞照,所以你们……”。 “你怎么知道?”,齐刘海女生惊讶不已,面色苍白。 不光是这个当事人震惊,杨梦莹神色复杂地望向秦天骄,秦天骄低着头回避目光。 江珊倒吸一口冷气,嘴里嘀咕着:“太特么刺激了。”。 晓东张着嘴望天,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啊,这个贱女人对我妹做这样卑鄙的事,现在你们知道了,可以出去了。”,女生不再冷冰冰,带点请求的表情看着大家。 杨梦莹左右环顾了一下,对那个女生也语气温和起来,商量道:“那好办,让秦天骄把照片交出来不就得了,人你们不是也打了嘛,这事算了,秦天骄,你说呢?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秦天骄没反应,那三个女生却是清一色的呲笑,三人中的老大发话:“她做的可不止这些!你们……”。 齐刘海女孩打断她姐的话:“那个谁,你是不是非得报警?”,她看着的是杨梦莹。 杨梦莹点点头,义正词严:“这事被我瞧见了,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齐刘海女生也点着头,随后她将头埋得低低地,好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她找男的强见了我,所以我不想报警。”,声音很低,在场的所有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女孩说完,双手蒙面,躲在她姐身后,不想再面对众人。 杨月华紧紧盯着秦天骄,这女人此刻终于不再耷拉脑袋,而是将目光落在齐刘海女生身上,嘴角甚至勾起浅笑。她竟然还笑得出来,杨月华恨不得立刻拉着杨梦莹离开此地,她觉得秦天骄实在丧心病狂,这种人管她干嘛。 而杨梦莹的眼神则缓缓从那个躲起来的少女身上挪开,挪到秦天骄身上,再挪回少女身上,来回几次,最后落到地上。她似乎不太相信这个事情,可也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挺纠结,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江珊倒是表情丰富,眼珠转来转去,妥妥的吃瓜群众。 晓东沉默了半天了,此刻再也忍不住,他目光直逼秦天娇,有生气,有惋惜:“秦天娇!你怎么不说话!”,他终究是不肯相信这个事情会是她所为。 秦天娇总算把目光移到晓东那,她异常地平静,还带点嘲笑:“苏冰清啊,你可真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我这可有聊天记录,你删了没事,我有截屏。”。 聊天记录 她的一席话把所有人整蒙了,女生回头,怀疑的盯着自己身后的苏冰清:“她什么意思?”。 苏冰清眼神无辜,委屈地望着自己的姐姐:“一姐,我也不知道?”,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这下可有意思了,杨月华刚刚还满腔愤慨,现在却感觉这事情真相可能另有乾坤。 江珊更是兴奋地惊呼出声:“哇哦,有意思有意思。”。 杨梦莹给了她一个眼神杀,江珊立刻捂住嘴不出声了。 晓东也是疑惑地瞧着秦天娇,想让她赶紧解释清楚,大家都注视着秦天娇,她接下去说的话非常重要。 秦天娇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眼神反杀回去,从容悠闲还有得意:“你们谁给我松绑一下,我好把聊天记录给你们看呐,看到聊天记录就真相大白了。”。 苏冰清一伙人开始面面相觑,杨月华特意关注着那个叫苏冰清的女生,她看上去没有眼神躲避,也没有一丝惊慌,杨月华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一姐没跟她们商量,她突然有了主意:“秦天娇,你说的聊天记录在哪,我们看过了再说。”。 “先给我松了!”,秦天娇已经忍了很久了。 “不行,松了你跑了怎么办!”,一姐也不是吃素的。 “行,那我再等一会,苏冰清。”,秦天娇最后那声轻唤意味深长,她朝苏冰清抛了个媚眼,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手机在我外套袋子里,聊天记录在相册截屏里。”。 一姐去床上翻秦天娇的衣服袋子,果然摸出手机,秦天娇及时提醒:“密码六个六。”。 一姐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滑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睛越睁越大,嘴唇也颤抖起来,大家都特别好奇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苏冰清和另一个女生也凑在那看,每个人表情一致,皆是惊讶。 一姐看着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侧头,面对苏冰清时,神色复杂:“什么情况?”。 苏冰清委屈又失望,眉头紧蹙,几乎要滴出泪来:“那又不是我的号。”,她转头,对秦天骄横眉冷对:“秦天娇!我看是你自己跟别人的龌蹉交易。”。 秦天骄大惊失色,愤慨激昂:“什么不是你的!那肯定是你小号!”。 苏冰清可没那么激动,显得她不做亏心事,不会恼羞成怒,她冷冷道:“你凭什么说那是我小号,你有什么证据?你可真恶毒,竟然卑鄙到这种地步,这种事都要诬蔑我。”。 秦天娇没想到过这种情况,她一时无言以对,埋着头认真思索起来。 杨月华对秦天骄没刚才那么疾恶如仇了,她激动得很,这件事真是扑朔迷离,越发精彩了。众人安静地瞧着秦天骄和苏冰清的对峙,这剧情可比电视剧还香。 没多久,秦天娇组织好措辞了:“苏冰清,你别以为你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删了你就还是冰清玉洁样,那宾馆是你自愿去的,可没人逼你,是不是那三千块钱给你你就不追究了?你真虚伪,三千块就把自己卖了。”。 苏冰清好几次想打断她的话,又担心自己阻止对方说话的行为是心虚,所以她一直憋着没作声。好不容易等对方说完,她这才慢条斯理地辩解:“你说那么多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还说你卑鄙呢,还说什么让你爸原谅你,让我去你家解释,都怪我自己一时心软信了你的鬼话,跟你回家,你跟那个混混根本是狼狈为奸,她不会是你男朋友,亲眼看着男朋友和别的女生那样,你都忍得了,你简直不是人!”。 这两人说的话让人越发糊涂,都什么跟什么,整得大家都是云里雾里的。 秦天骄立刻回击:“我家?你跟她们就是这么说的?你怎么编得出来,我还嫌恶心呢!难不成让你们在我的床上滚床单!”。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而且不是你骗我来你家的话我怎么会认识你家呢?”,这个反问问得好,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你肯定跟踪我了!”,这话显得底气不足,只是主观推断,无凭无据。 “我没跟踪,是你骗我到你家的。”,苏冰清冷静且坚定。 “是你自愿去的宾馆,没拿到钱就急了?”,秦天骄坏笑。 双方各执一词,到底该听谁的?没有人打断她们,大家都是一筹莫展,静待事情发展。 “你为什么要编谎话羞辱我?什么钱不钱的我根本不知道。”,苏冰清冷静的眸子里委屈愈盛。 “哼,你敢不敢报警,让警方查宾馆监控?”,秦天娇有点想同归于尽的架势。 “查就查呗,我又没去过。”,苏冰清保持冷静。 “你别忘了,警方还能查你手机,删了的也给你恢复了,我是坏,可我坏得坦坦荡荡,不像你,假善,善得小心翼翼。”。秦天娇就是高傲,鄙视的眼神一路碾压过去,对上苏冰清镇定的眼神。 “等下等下,我插一句嘴,”,杨月华打断她们毫无意义的骂架:“那个苏冰清,你上次来她家是什么时候?”。 苏冰清迷茫地望着杨月华,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就下意识回:“就昨天晚上,星期五。”。 “该不会就是这张床,那赶紧找找证据,说不定可以告她。”,杨月华说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苏冰清的,但她还是抽空朝秦天娇那瞄了一眼。 “这床上哪还会有什么证据。”,苏冰清失落地回。 “你确定是这张床?”,秦天娇及时提出关键一问。 苏冰清感觉不太对劲,一时犹豫了。 这间房间刚才杨月华在她们说话时已经简单观察过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秦天娇这么大个姑娘,不可能跟父母睡一张床的,而这张床上的床单被套偏暗色,不止这些,屋里的陈设中没有什么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会用到的东西,连充电器一类的东西都是老式的。而这些,一个刚来秦天娇家,大半天只顾着辩解的人,根本没时间注意这些细节的。 杨月华猜测,这间房间可能不是秦天娇的房间。 苏冰清短暂犹豫后回答:“当然不是。”,她肯定意识到只有一张床不对劲了。 “那你说是哪?”,秦天娇快速提问,不给对方思考的机会,“你猜我的房间在哪?哦不对,你猜我把你骗到我的房间还是我爸的房间?”。秦天娇问完话,给了杨月华一个感谢的眼神。 正常人都听出秦天娇话里的意思了,现在就看苏冰清怎么回。 过错即错过 “不是这个房间,在隔壁。”。 “左边还是右边?”,秦天娇追问。 “我忘了。”。 “你昨天才来的,你今天就忘了?”,秦天娇得意地嘲讽。 “你是直接带我去你的房间的,我当时又不知道你爸的房间在哪,所以我怎么知道你房间在这间房间的左边还是右边。”,这话说得没毛病,非常有道理。 “呵呵,你傻了,第一次来我家,其实这就是我的房间,我爸他是干保安的,常年住厂里,我家就这一个房间,我不带你到这,难不成带你去别人家啊?”。 “啊?那就是这间。”,苏冰清肉眼可见地慌了。 “我再问一遍,你确定?我爸他老早就去上班了,还把我锁家里,他肯定没有换被套,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张床?”,秦天骄开挂了,脑子转得飞快。 “我确定,就是这间。”苏冰清强装镇定。 “你骗人,我刚才忽悠你呢,我怎么可能住这间房,我的房间里有电脑,我爸不让我玩,所以才把我关在他房间的,你觉得我是不想活了还是脑子被人揍了,我会蠢到让旁人在我爸床上乱来吗?要是被他发现哪里不对劲,我可以去死了!”。 秦天骄无比激动,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这些话的,她的眼框都开始泛红,脸颊更是比刚才的颜色深,说话的时候有一缕头发贴到唇上,她烦躁地想吹开头发。 此时的苏冰清立在那一动不动,目光愣愣地。她这般模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秦天娇放弃吹头发,她望着杨月华:“月华姐,快帮我解开,我真是操蛋了,跟你们废话那么半天。”。 这可是杨月华认识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她喊自己姐呢,她上前两步,打算帮她松绑。 发呆的苏冰清不知什么时候回过神来,她挡在杨月华身前,怒目而视:“不行!”,然后转头看秦天娇:“你得把拍的那些照片交出来。”。 秦天娇还没说话,一姐却突然朝门口走去,跟她们一起的那个女生看看苏冰清,还是很快跟上了一姐。 苏冰清慌乱地叫唤了一声:“一姐!”。 一姐回头,她只留下一个失望的眼神,还是走了。 晓东对着门外的背影叫道:“唐一一,你等会我。”。 他在离开之前,最后留给秦天娇的是一个眼神,那个眼神化成语言就是四个字----你个疯子! 不管她们两个说的话谁真谁假,晓东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秦天娇她拍人落照,光这一点就足够卑鄙无耻了,自然比不上疾恶如仇的唐一一。 屋里,坐着的秦天娇和站着的苏冰清,表情难得的一致,都是不舍和眷恋。一个财迷心窍,弄丢了友情;一个自作自受,失去了爱情。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时光难返,过错即错过。 走了三个人,屋里还剩五个人,苏冰清警惕地扫视着杨月华等人,自己的人都走光了,剩下的这些全是秦天娇的朋友,自己可是孤立无援了。 “月华姐,快快快,赶紧给我解了。”,秦天娇很快就调整好心情。 杨月华慢慢走过去帮她解绳子,这次苏冰清不拦了,只是可怜兮兮地请求秦天娇:“你把照片给我,我们的事就此作罢,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秦天娇憋了大半天,现在终于得到自由,她活动活动手脚,整整乱发,呲笑一声:“你在做梦,你刚刚打了我,我疯了才给你,我不仅不会给你,我还要打回来。”。 秦天娇作势就朝苏冰清冲过去,苏冰清吓得花容失色,杨月华还没反应过来,杨梦莹一个健步,拦在苏冰清身前。 秦天娇愤愤不平:“杨梦莹,你什么意思?”。 杨梦莹和颜悦色:“秦天娇,你还是把照片还给人家。”。 苏冰清大吃一惊,没想到秦天娇的朋友如此明辨是非,她喜上眉梢。 秦天娇可不乐意了,又憋着不想对杨梦莹发火:“梦莹姐,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了行吗?”。 “是你自己打电话叫我来的,月华,江珊,守着门。”,杨梦莹伸出双手作拦人状,她铁了心非管不可。 杨月华二话不说,立刻去守门。 江珊脸色难看,犹豫不决。她不想得罪秦天骄,怕自己在学校里不好过,又不想得罪杨梦莹,因为杨梦莹可比秦天娇牛逼多了。不过她最后还是去守了门,反正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谁怕谁。 秦天娇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现在四比一,动手不划算。僵持了一会,秦天娇放弃了:“好好,给给给,照片在我房间。”。她说着穿上外套,顺便把空调关了,再找到钥匙,开了隔壁的门,找出存照片的手机,当着苏冰清的面一张张删了。 删完照片,苏冰清转身就走,秦天娇突然冲过去,一手抓衣服,一手扇巴掌,嘴里振振有词:“我让你走了!”。 杨梦莹及时反应过来,挤到两人中间,强行分开:“别打别打。”。 苏冰清刚脱离秦天娇的束缚,就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路上冲去。秦天娇也很快挣脱杨梦莹,想要追上去。 只听杨梦莹大喊一声:“你家门还没关呢!”。 秦天娇只得干跺脚,暂时作罢。她皱着眉慢慢回来,看看杨梦莹,再看看杨月华和江珊,最后小声道:“罢了,今天谢谢你们了。”。 杨月华面无表情:“不用谢我,我没打算和你交朋友。”。 秦天娇热脸贴冷屁股,有一丝尴尬:“无所谓。”。 她默默地去关门,这时,晓东去而复返,飞快地向这里跑来,众人皆疑惑?。 事情真相 晓东一直跑到秦天骄面前才站住,而后喘了几口气,从衣服袋里摸出一沓红色纸币,递给秦天骄。 秦天娇疑惑,晓东解释:“我把你家门砍坏了,也不知道修一下多少钱,就给五百了,少了可别再找我了。”。 她闭了下眼,哈了口气,迟迟没有动手去接。 “不要算了。”,晓东打算收回手。 她终于还是接过了钱,连看都没看一眼,全程直勾勾盯着晓东。 只是,晓东给了钱,随后一个转身,走得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秦天娇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她对着晓东的背影把手里的钱砸在地上。风毫不犹豫地拂过钱,马上就要带走它,秦天娇扑过去,一把抓住,还好折着没散开。她抓着手里的钱,越抓越紧,连差点撕破都毫不在意。 一只手放到她的肩上,她一惊,杨梦莹轻轻拍了拍,安慰她:“重新开始。”。 她不领情,肩膀一抖:“从哪开始?开始什么?不懂别在那说空话。”。 “那事情是怎样的?”,杨梦莹跟着她追问。 “你们别烦我,走的时候把门帮我锁上。”,秦天娇打算关门谢客。 杨梦莹堵在门口不让她关门:“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星期一让她等着,反正你又不会帮我,我再找别人呗。”,秦天娇不屑。 “你先告诉我事情始末,我再做决定。”。 “真的?”,秦天娇找到希望了:“我跟你说,这事不怪我,要怪就怪那个苏冰清太茶,事情都因她而起。”。 接下去,她们三个坐在秦天娇家里,听她眉飞色舞加义愤填膺地讲述了事情真相。 这学期开学,秦天娇他们班也新来一位转学生。 这位转校生: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家里富裕,出手大方;为人随和,广结善缘。最重要的是,他是个低调风趣美少年。 这位少年真低调,班里扛把插一脚。 学校大哥把他找,谈和不成战事挑。 他说以和为贵好,人不犯我就低调。 从此双方各自安,势均力敌和谐处。 秦天娇觉得他颜值高,性格好,乐于助人,慷慨大方。这样的人别说女生喜欢,男生也喜欢。 她就开始没事找事,偶遇邂逅。一会能不能借个笔,一会顺便帮他带瓶水。一来二去,男生认识了她,对她颇有好感,她整天花痴傻乐。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身边多个人,这人走路摔跤要他扶,饭卡丢了找他借,作业不会找他讨论。秦天娇要疯了,你苏冰清什么时候写过作业,真会装模作样,白莲花本花无疑了。 一个是心地善良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一个是臭美昭着校园暴力的始作俑者。天使与恶魔,人们喜欢哪一个? 秦天娇不甘心,半路横插一脚,实在可恶可恨,虽然男生只是对她有点好感,根本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可她坚定认为,苏冰清横刀夺爱了。 于是秦天娇处处找苏冰清的麻烦,不是毁她作业,就是坏她文具。一会跑步踩到她鞋带,害她摔跤。一会故意打球砸到她脑袋,惹得人家泪光莹莹,楚楚可怜。一会趁她值日让垃圾满天飞,看她气急败坏,甩手不顾。 苏冰清忍无可忍,直接告诉了老师,老师请了秦天娇的家长,说什么给个机会,口头教育,写份检讨,下不为例。 秦天娇的父亲恨铁不成钢,他骂她:“你说你成绩不好没出息就算了,现在连基本的道德品质都丢了,你让你去世的母亲多失望!第几次了,屡教不改。”。 后来去学校,秦天娇负了伤,两个手背有些红肿。小芬挺可怜她:“娇姐,你的手没事?”。她笑笑:“比夏天好多了,有衣服保护我,只有手遭殃。”。小芬佩服她的乐观。 经此一事,秦天娇暂时收敛,这个苏冰清真是没用,就知道打小报告,得想个办法好好治治她,一劳永逸。后来,一个坏主意诞生了,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全凭运气,如果没用,再另想他法。 秦天娇给一个认识没多久的混混看苏冰清的照片,问他感兴趣不,对方挺满意,两人一拍即合。秦天娇多方打听,得到苏冰清的号,给了那个混混,对方成功加上,计划正式开始。 混混聊天的号其实是秦天娇给他的小号,秦天娇时不时登上去看看,甚为满意。 混混与苏冰清没聊多久,两人约了宾馆相见,并许诺给对方三千报酬。 那天晚上,秦天娇和洛缤芬(就是小芬),两人事先等在房间,就等着鱼儿上钩。 苏冰清如约而来,秦天娇开门时,差点没认出门外的人是谁。苏冰清穿了件不合身的宽大黑衣,戴着帽子和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认出来。她看见开门的是秦天娇,感觉自己上当了,可是想跑为时已晚,她被秦天娇等人拖进屋里。 这三人有条不紊,一个负责抢手机,一个负责按住身体,一个负责捂住嘴巴。并且威胁她,只要她敢大喊大叫,就把她舌头割了,如果不怕割舌头,就马上把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公之于众。 苏冰清不知如何是好,只恨自己一时糊涂,自作自受。 秦天娇和洛缤芬拍好想要的东西就先走了,不打扰两人接下去的“好事”。 那个混混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之后也走了,只留下苏冰清一人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房间里,满地狼藉,连被子都掉在地上。 苏冰清赤着脚去捡地上的内衣,毛衣,袜子,外套,她看见自己白色的毛衣上面被踩到脚印,她用手去拍污渍,徒劳无用,这可如何是好,回家怎么解释,就说自己被人打了。 她心中苦涩,亦有自责,情不自禁地怒扇了自己两耳光。手贴到脸上,未曾使力却感觉到灼痛。才想起,刚才秦天骄手指捏着自己下巴,极尽嘲讽的嘴脸:“让你洁白无瑕!让你冰清玉洁……”。 她越回忆越痛苦,不知不觉中泪水已划到下巴。她捂着脸,嘶哑的声音一憋再憋,实在憋不住,就一头蒙进被子里。 她哭了一阵又开始摔东西,她摔被子,摔枕头,摔拖鞋,想摔手机还是忍住了。 她开始穿衣服,穿裤子,穿鞋子。对着镜子照脸,用头发挡住红印,用纸擦眼泪。 她想好了,这个仇非报不可。她回到家,把聊天记录删个精光,把人也拉黑了。做好这些事,她开始编故事,就说秦天娇父亲对她一顿打骂,她请求自己去她家求情,就说自己原谅她了,让她爸放心,正好自己以前跟踪秦天娇知道了她家的地址。这个借口好,她沾沾自喜,却不知,谎言还需谎言圆。 故事讲完了,秦天娇满怀期待。 江珊连连感叹:“卧槽,卧槽,我无语了。”。 杨月华轻声叹息,无话可说。 杨梦莹感慨万千:“糊涂!荒唐!可笑!”,三声感叹,再无它言。 世人只怨他人非,不肯自问亦有错。 杨梦莹与洛缤芬 “我觉得,这事就到此为止,继续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杨梦莹由衷地劝解。 “算了,你是圣人,你最善良,你从不犯错!不帮就算了。”,秦天娇很失望。 杨梦莹无奈:“我不是这意思,你自己没有错吗。”。 “错了又如何?我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有仇必报!难道你被人打了就忍气吞声?”,秦天娇冷笑。 “哎,算了,一步错,步步错,你真是糊涂,难道这样你想要的就会有吗?”,杨梦莹循循善诱。 “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多么熟悉的言论。 “感情的事怎可勉强。”。 “那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如何?”。 “随缘,人活着有那么多的事可以做,为什么非要纠结爱情呢,你现在不该好好学习吗,将来你想要的都可以靠自己实现。”。 她说的她自己也做到了。 秦天娇不吭声了,也许她听进了这些话。 杨梦莹略感欣慰,乘胜追击:“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去玩会,散散心。”。 “你不是觉得我很坏吗?怎么还要和我这样的人一起玩?你可真是圣人,切。”,秦天骄太不知好歹,别人真心相待,她却冷嘲热讽,这种人搭理她干嘛。 “我不是圣人,我救不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但既然认识了,我只希望身边的朋友能过得轻松快乐。”,这番话她说得无比认真,她眼里有光,脸上带笑。 “呵呵。”,秦天骄只是嘲讽地笑笑。 “人总是不断变化的,我们会因为经历的事情,所处的环境而不断改变,你现在是这样,不代表以后也是这样,我们既然相遇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给你带来一丝安慰,只是安慰,并不是要跟你讲大道理,改变你什么的,所以我们一起去玩会,散散心,我想你现在肯定很烦闷,与其一个人呆家里生闷气,不如跟我们一起走走。”。 杨梦莹的一席话足够真诚,她没有说一堆的道理指责秦天骄的错误并立刻改变她现在的想法,好显得自己多么伟大。 她只是从秦天骄的情绪入手,先排解烦躁的心情,道理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一个人在消极的情绪中时,是听不进别人的好言相劝的,只有情绪过去,才能理性看待事物。 秦天娇再无法辩驳,独自生闷气和一起去散心,她当然选择后者,于是低声道:“好,但是你们得送我回家,然后帮我把门锁上,不然我爸看见,哎!”。 杨月华虽然不想搭理这个人,但是既然梦莹善良,她也不会表现出太大的敌意。 江珊忽然问秦天娇:“你的好朋友小芬呢?要叫上她一起吗?”。 “她家今天走亲戚,去外地了。”。 “难怪啊。”。 四个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离开了秦天娇的家,往附近的商场走去。 杨梦莹给晓东去了个电话:“晓东,你在哪?”。 秦天娇一脸黑线:“找他干嘛?”。 “我的车在他那。”。 “要不我们坐公交车。”。 电话里晓东问:“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见秦天娇的声音。”。 “你没听错,本来找你要车,现在没事了。”。 最后她们四个都同意坐公交去玩。 商场里,几人来到一处美食店。 杨梦莹问左边的杨月华:“你吃吗?”。杨月华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她又问右边的江珊:“我请客,你吃不?”。江珊看看手里的奶茶,还是开心地应着:“当然吃,不吃白不吃。”。 杨梦莹打算问秦天娇,她左右看看,再回过头去。秦天娇没有跟上她们,一个人望着某个地方在发呆。 “秦天娇。”,杨梦莹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了?”,杨梦莹关心地问。 “没什么。”,秦天娇不想说。 她不想说是因为,她刚才偶然间看见路对面几个说说笑笑的人群里,有一张面孔熟得不能再熟。她决不会认错,也绝不会是长得相似,因为她听见有人喊那人的名字了,那个人就是她的好朋友-----洛缤芬。 实在可笑,若不是今天跟杨梦莹她们出来玩,根本不知道她会骗自己。有难不能同当就算了,竟然还要骗人。 那天之后,秦天娇每逢周末都会去找杨梦莹玩。 至于苏冰清那个贱女人,她在学校里扇过对方几个巴掌,后来苏冰清哭哭啼啼地告诉了她那个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的人,他只是让秦天娇道歉,秦天娇无所谓地道了歉,感觉自己没吃亏,因为对方一个男生可不会随便去打一个女生。 而落缤芬,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对方说说笑笑,绝口不提那个午后,闹市街头,人群熙攘,一眼成长。普通朋友,酒肉之交,未尝不可。 转眼到了四月初,那天胡渊给杨梦莹打了个电话,表明自己打算辞职了,让她赶紧再招一个员工,等招到人他再走。 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又打了个电话:“梦莹,我家里有点事,可能等不到你招到人了,我现在就要回去一趟,你看店里怎么办?”。 贪慕虚荣的肖可可一 杨梦莹接到胡渊电话的时候正在跟肖可可一起逛街,就她们两个。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安然不在,秦天娇和江珊也不在。至于杨月华嘛,她跟龙冽一起呢。 杨梦莹看着肖可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她现在下班了:“小可爱,胡渊说他有事,要不你回去先看会店,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梦莹姐,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困啊,要不问问月华姐有没有空。”,肖可可拉着杨梦莹的手,带点撒娇的感觉,反正杨梦莹很好说话,况且她是自己的朋友。 “好,我问问。”。 杨梦莹给杨月华打了电话:“妹子,干啥呢?”。 此时的杨月华正在驾校看龙冽练车呢,龙冽打算让她也一起考驾照,但她挺犹豫,需要考虑考虑,就先过来看看。 “什么事?说。”,杨月华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在。 “胡渊有点事,你有空的话先去看会店,行不?”,杨梦莹询问。 “好,你在干嘛呢?”。 “跟小可爱吃喝玩乐呢。”。 “那你一会去店里吗?”。 “去的,晚点见。”。 “行。”。 杨月华跟龙冽说了网的事,两个人一起去了店里。 胡渊一看见杨月华就开心地问:“梦莹呢?”,说着直往门外望,可他只望见一个面容俊美的少年走进店里,便兴味索然。 “她等会才来。”,杨月华知道胡渊的小心思。 “哦。”,胡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待全部整理完,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杨月华:“走之前跟你说个事,昨天肖可可拿了五千,这事你们知道不?”。 “什么?”,杨月华不可置信:“你说肖可可?你确定?”。 “我确定,我对账的时候发现的,你可以问她,反正这钱不是我拿的,你应该知道,我不缺钱。”,胡渊说完准备走了。 “等会,你后天还来吗?”,杨月华叫住他。 “不来了。”,胡渊笑笑,转身准备走。 “等会,你上个月工资不要了?”,杨月华想笑。 “恩,”,他似乎在犹豫,真是奇怪,给钱还要考虑:“那就要。”。 之后杨月华给了他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干了还没有一个星期呢,就不算了。 临走之前,胡渊最后给了一句忠告:“赶紧再招一个,把肖可可辞了,不然你们这店要倒闭了。”,听着像开玩笑,他说得却很认真。 “我知道了。”,杨月华点点头。 胡渊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替我转告杨梦莹,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会给她一个惊喜。”。 他笑着挥挥手,消失在店门口。 龙冽站在杨月华身后,和她一起目送胡渊离开,然后才开口问道:“这个胡渊人挺奇怪啊,那么有钱还来我们这个小网上班,还一上上一个月,你之前都不知道吗?”。 杨月华好奇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有钱的?”。 “那人虽然穿得平常,但是他那个鞋子,是高奢,还有那个手机,是某牌子的最新款。”,龙冽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冒星星了。 “是吗?我就知道他开奔驰,平时很低调,你怎么认识那些高奢的牌子的?”。 龙冽已经找个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因为啊,我们很快也会拥有了,这两天我打算跟他们几个商量一下,我们一起去旅游,你想去哪?”。 “真的吗?太好了!以前的愿望都要一一实现了。”,杨月华兴奋地咧着嘴,开始幻想那大好风光:“去,嗯,要不去爬山,现在是春天,挺适合的。”。 “好,再问问他们几个。”。 “随便去哪都行,我都开心。”,杨月华无比期待地傻乐着。 “花儿,给爷挠挠背,挠得好有赏。”,龙冽又开始装逼了。 杨月华笑笑,嘴里说着:“滚蛋。”,手已经动起来。 挠了一会,她突然不开心了:“你有钱了会不会另寻新欢?”。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龙冽转身,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最苦的时候都一起走过了,怎么会分开呢,别瞎想了。”。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杨月华发着呆,顺其自然地就说出口了。 “那我们是例外,好了,还是赶紧招人要紧,等招到人就去旅游。”,龙冽已经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对对,不过我先跟梦莹说下肖可可的事。”,杨月华又重新露出笑脸。 她过了会给杨梦莹打了电话:“梦莹,肖可可还跟你一起不?”。 “在啊,怎么了?”。 “胡渊说她昨天拿了店里五千块钱,你问问她。”。 “什么?”,杨梦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在店里,刚查了下账。”。 “哦,知道了。”。 杨梦莹挂了电话,她看着不远处正在荡秋千的肖可可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想明白了。 她板着脸朝肖可可一步一步走去,正开心地荡着秋千的肖可可看见杨梦莹脸色不对,接了个电话就脸色不对了。 “肖可可,你过来一下。”,杨梦莹坐到公园里的一处长椅上喊她。 肖可可感觉不对劲,她一般都喊自己小可爱,叫肖可可,那肯定有事,所以她有些心慌地挪过去,挪得很慢。 待肖可可坐到自己身旁,杨梦莹开始问了:“你家里有什么急事吗?或者什么困难?”。 肖可可一愣,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她搞不懂:“没什么事啊。”。 “那你昨天拿五千干什么?”,杨梦莹向来不会拐弯抹角。 “哦,”,肖可可放松下来,她当什么事呢:“我买了瓶香水,是最新……”。 “你再说一遍!”,声音陡然高了好几个分贝。 她从没见杨梦莹生气过,一下傻眼了,不知道自己哪惹到她了,有些支支吾吾地:“买了,瓶,香水。”。 “你气死我了!你买衣服,买手机我都能理解,你竟然就买瓶香水!”,杨梦莹咆哮了,根本不管公园是不是公共场所,有没有人,事实上今天不是周末,没有人。 “哎呀,你不知道,那可是我等了好久的。”,肖可可根本不知道杨梦莹为什么生气。 “我不管你买什么,但是,你为什么拿钱不跟我说?”,杨梦莹已经不能冷静地坐在那了,她在肖可可面前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哦,我打算发工资的时候告诉你一声。”,肖可可还淡定地坐那笑嘻嘻的。 杨梦莹盯着面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女生,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她想骂她拜金,可是自己也喜欢金钱,自己努力做生意,不就是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嘛。追名逐利,本就是大多数人的毕生所求,那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生意人,谁不赞一句成功人士,爱钱本也没什么过错。 贪慕虚荣的肖可可二 最后,杨梦莹冷静下来:“我们网上个月盈利才多少钱,四万都没到,你倒好,一下给我花了五千,我这庙小,供不起你,你另寻高就。”。 肖可可坐不住了,笑容凝固在脸上,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让自己卷铺盖走人的意思吗?她有点委屈,有点不甘,冲着杨梦莹酸溜溜地发火:“为什么同样是朋友,你给杨月华分红,那我呢,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我的坏话,她乱嚼舌根,胡说八道,太无耻了!”。 杨梦莹刚才说的其实只是一时的气话,她打算收回的,可现在,她听到肖可可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的火气是消不下去了。 “肖可可!过分的是你,月华才不是你这种人!”,杨梦莹一吐为快。 肖可可明白了,清楚了:“我这种人,我什么人?罢了,老子还不稀罕呢,一个月就那么点破工资,不干了。”。 她发泄完,扭头就走,不带停留。 杨梦莹看了眼她的背影,说不出来的烦躁,眼睛正好瞄到地上一个空饮料瓶,她飞起一脚,踢到天上去,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两人不欢而散,杨梦莹有点失落,她过了一会坐回椅子上,开始思考人生。 没多久,她想清楚了,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是打给肖可可的:“喂你在哪?”,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肖可可还在气头上:“干嘛!”,她可是一点不想搭理杨梦莹的,但看在她先主动找自己的份上,还是接了电话。 杨梦莹也没有因为那充满火药味的语气而放弃沟通:“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都快到家了,我是打车,都开一半了。”,肖可可很无语。 “那好,明天过来上班再说。”。 “说什么?现在不能说吗?”肖可可有点不耐烦。 “也没什么,就是你明天过来上班,我给你涨工资。”,杨梦莹现在非常心平气和。 “涨多少?”,肖可可窃喜和担忧各半,她怕希望落空。 “还没想好,明天一起商量。”。 肖可可失望了,一句“没想好”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她敷衍地应了声:“哦。”,然后马上挂了电话。 杨梦莹收起手机,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朝店里赶去。 店里,杨月华跟龙冽两个正在扯淡。 “帮我挠挠头。”,龙冽乖巧地把脑袋放低,凑近些。 杨月华故意嘚瑟:“求我呀。”,这声音很低,是靠着他的耳朵说出来的,怕太大声会引人注目。 龙冽黑着脸,不过好在店里大多数都是戴着耳机玩游戏的人。他就拉扯着杨月华的衣服,故意卖萌抛媚眼,那神情那姿态,真是没眼看。 杨月华憋着笑,听见一声:“求你了。”,虽然极低,但绝对没听错。 其实这两人经常进行这么逗比的对话。 “我去,辣眼睛!”,杨梦莹的声音突然出现,把他们两个都吓一跳。 龙冽瞬间调整表情,以手遮面,太尴尬了。 “真是活久见,我刚才没听错。”,杨梦莹自打刚才进门,就非常巧合地看见龙冽拉着杨月华的衣服,竟然在撒娇,那可真是她第一次见,于是一路烦闷的心情瞬间变好了。 这女的说话就说话,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听不见,龙冽感觉自己现在是社死现场,刚才自己说的话怎么那么巧就被她听见了呢?还有,她进门自己怎么没听见动静?他真是想不通。 “你别比比了。”,龙冽又是那副老子看你不爽咋地的表情。 杨月华为缓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梦莹,肖可可呢?”。 “她回家了,我让她明天过来商量涨工资的事。”。 “啊,你还让她过来干嘛。”,杨月华很不爽,这个肖可可,她可是烦了很久了。 杨梦莹听出她的不悦,问:“怎么?你跟她吵架了?”。 “那倒不是。”,杨月华开始一五一十地细数肖可可的种种无语行径。 有一次,网有人打架,肖可可打电话给杨月华,问她怎么办。杨月华很无语,这种事当然报警拉,谁打坏店里的东西就找谁赔不就好了。可肖可可却说让她赶紧找点人过来镇场子。杨月华认为肖可可太二,找人过来,打坏东西算谁的? 还有一次,店里来了个学生模样的想欠账,说是老熟人,于是肖可可同意了,结果对方到现在都没把钱给上。 平时呢,肖可可经常随便吃店里的零食,从来不记账,有的时候还会把那些零食算错价。 以上都不算什么,简直都寻常了。比较过分的是,她有一次把店里一台电脑的键盘给弄坏了,好像是泼到饮料了,这件事杨梦莹不知道,要不是杨月华有天过去玩,也不会知道。 这个肖可可简直把网当自己家那般随意,根本没把自己当员工,她大概以为自己和老板关系好,所以也算半个老板了。 可谁知,第二天肖可可没来,杨梦莹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对于这件事情,杨梦莹觉得肖可可太过分了,自己都不生气了,她还生哪门子气,不来拉倒!气过之后她又开始反思,她觉得要吸取教训,以后要注意作为一个老板如何与员工更好的相处。 而杨月华认为肖可可太得寸进尺,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她走了真是大快人心。 龙冽则感觉果然只有杨梦莹那个傻逼才会招到肖可可那种傻逼,真绝配。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初留肖可可工作的人是杨月华。 一连两天,店里没招到人,后来两人商量着把工资提高到2200一个月。 又过了几天,都到了4月中旬,终于招到人了。是两个女生,十七八岁的年纪,那两人是朋友。 原本以为店里招到人终于可以去旅游了,可是小辫子那又有事情,他的奶奶去世了,他很难过,因为小时候父母工作忙,都是奶奶带的自己。 小辫子的事情过后,饭店又因为辞退了一个老员工而闹了点纠纷。 等到以为终于能无事一身轻时已经到了五一小长假,假期店里又忙,旅游的人又多。 最后,五一长假过后,旅游的事总算提上了日程。 云哥还是以前的云哥 那天阳光明媚,闲云悠悠,他们提前准备好了,要去的那座城市也是万里无云,是去爬山的好日子。 虽然是周末,但只有他们六个人。江珊不去,她和男朋友在一起呢。秦天娇想去去不了,因为她父亲不同意她跟一群所谓的朋友出远门,不放心,更何况她还要上学,而他们这趟打算玩个几天,所以没办法。安然也不去,因为她去的话到时得自己坐车回来,所以她和梦莹约了暑假再痛快地去玩一场。 他们是自驾游,六个人,打算两辆车,一辆是杨梦莹的,一辆是晓东前不久买的,都是十来万的车,晓东买这便宜车是为了方便,他打算以后更有钱了再换好车。 上午九点,晓东推开屋门一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抱怨一声:“一个个都墨迹个啥,再等下去还玩不玩了。”。 他先去踢小辫子和徐清风的那间屋门,催促着:“快点快点!你俩关着门干嘛呢?”。 屋里小辫子立刻骂骂咧咧地回他:“别比比,老子在整发型。”。 他刚骂完,门开了,徐清风立在门口温柔微笑:“东哥,来了来了。”。 这时,杨月华和龙冽也正好收拾妥当出来了。杨月华见院子里没有杨梦莹,就去敲门:“梦莹,就你最慢啊,再不出来我们可走了。”。 “别吵吵。”,屋里的杨梦莹不慌不忙。 九点十五,最后一个出门的杨梦莹拖着一个银白色的行李箱缓缓向众人走来。 她目光扫了一圈,微笑的脸突然垮了下来,而后露出轻微嘲讽,先对着晓东:“我去,撞衫了。”,再对着龙冽:“你们两个是去爬山还是去把妹,穿这么浪啊。”,最后对着杨月华大笑:“你跟我们不是过一个季节的,就你还穿着毛衣。”。 杨月华粉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外搭一件米白色毛茸茸的短毛衣,显得青春活泼,她甚为满意,便自我感觉良好地笑笑:“是啊,反正我怕冷,我还觉得你们奇怪呢。”。 她今天这一身可是特意这么搭配的,因为和龙冽是情侣装。 龙冽白衣黑裤偏休闲,拉链半拉显慵懒,粉色衬衫作内搭,生得一双似笑非笑挑花眼,配上一贯邪魅狂狷拽表情,虽然穿着粉,但一点没毛病。杨梦莹一定是看到这个平日自称小爷的人竟然穿个粉,所以才说他浪。 和他一样花枝招展的是小东,红色皮衣和杨梦莹撞衫了,内里一身黑,斜戴鸭舌帽,酷炫狂拽吊炸天形容的就是他了。 杨梦莹今天红色丝线侧编发,挽作高马尾,修身上衣紧身裤,她自己看着是简洁干练,旁人看着却是性感婀娜。 和他们几个比起来,小辫子的造型更吸引人眼球:他微长头发盖过耳朵,头顶扎小辫,又配上花衬衫绿外套,活像个青苹果,走在路上那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如果说小辫子是二逼青年,那徐清风简直是白衣少年本少。虽然只穿着一套再普通不过的黑白色运动套装,是几人中最低调不起眼的装扮,但依旧不掩他干净明朗的气质。 “东哥,今天这么嗨,是不是你那个唐一一改变主意了,要跟我们一起去?”,杨梦莹调侃小东。 小东挠头笑笑掩饰尴尬:“呵呵,还在努力中,下次下次。”。 几人还在聊天,小辫子先去占座,他坐到杨梦莹那辆车的驾驶位,冲大家呼喊:“梦莹,我来帮你开车,你们还有谁要坐我的车?”。 他这一喊,杨梦莹去了副驾驶,沉默表示同意,毕竟这是自己的车,杨月华和龙冽也坐这辆。 小东拉开车门问:“你们谁和我一辆?”。 徐清风关好后备箱,拉开副驾驶的门:“东哥,我陪你。”。 一行六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上路了,等到景区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的正午。 一家古色古香的老式饭店,仿旧木牌的店面招牌,店内值假桃花树,屋顶悬电子烛灯,清一色方桌长凳。 几人之所以选这家店吃午饭,是因为林云推荐的,而林云本人,自然也在。之前杨梦莹求着小东好说歹说让云哥一起聚聚,本来云哥挺忙,根本不会跟他们一起爬山,但最近他刚好有空,又是自己兄弟邀请,所以这才赴约。 和林云一起的还有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两人等在店门口。 杨月华一行人走了许多路终于找到地方,大老远就看见店门外两个身影四处张望。 众人一下认出那个着蓝白撞色运动装的身影是林云,他果然是来爬山的,虽然衣着再朴素不过,但他依然是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存在,一些路人纷纷为他侧目,几个女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另一人就有些平常了,穿得一身黑。 杨梦莹看见林云不知不觉小跑着先行一步了,林云走在前面引路,大家跟着服务员来到一处空桌,只是这家店没有圆桌,一桌只能坐八人,不过他们刚好八人。 林云随便坐了个位置,笑着招呼大家:“随便坐随便坐。”。 和林云一起的男子正要坐在他身旁,杨梦莹却抢先一步,坐到了旁边,因为太快,撞了一下林云的身体。 男子不悦,询问林云:“林总,这?”。 林云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些,和颜悦色地望着杨梦莹。 杨梦莹瞧着林云,状若随意:“你不说随便坐吗?”。 “是,随便坐。”,林云微笑。 杨月华和龙冽早早落座,小东和徐清风坐一面,小辫子坐剩下那面,和林云同行的男子只好和小辫子坐一起。 “几日不见,云哥成林总拉,在哪家公司高就呢?”,杨梦莹开始聊起天来。 “华西集团。”,林云低调回应。 杨梦莹开玩笑的语气:“你在那任什么职?我也想去你们公司,给我引荐引荐呗。”。 林云却回得认真:“虽然我是总经理,但我也没法让你来我们公司任职。”。 杨梦莹瞬间不淡定了:“什么!那不是南宫家族的产业吗?你又不姓南宫,凭什么是总经理。”。 此话一出,除了杨月华也跟杨梦莹一样不可思议,其他人皆是表情微妙,无人吭声。 林云别过脸,调整着面部表情,仍是那副温文儒雅样:“我们是来游玩的,不提工作。”。 杨梦莹可不傻,自然知道林云的言外之意,他不想说也没办法。“那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们公司?”,她只好问些有的没的。 “这,你一没学历,二没满年龄,实在没有适合你的职位。”,林云玩味地瞧着她,自然也是知道这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杨梦莹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梦想好像是破灭了,不过她也不丧气,继续没脸没皮地追问:“那秘书呢?”。 林云的同伴嘲讽一笑,林云自己则万年不变的微笑:“你有证书吗?你会外语吗?你满十八吗?”。 他的三连问堵得杨梦莹哑口无言,尤其最后一问,她捏着拳,咬着牙,但脸上仍是挂着笑,很快又想到好主意:“那助理呢?”。 “那不跟秘书一样么?”林云不解。 “那保洁呢?”,杨梦莹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埋越低:“就没有什么我能干的了?”。 林云摇了摇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扯了别的话题:“这位是我朋友,张和伟。”,他指着黑衣男子向大家介绍。 黑衣男子摆手谦虚:“不敢当,我是林总司机。”。 晓东调侃:“云哥,几个月不见,连司机都有了。”。 林云给了张和伟一个无奈的眼神:“是司机,也是朋友。”,朋友二字稍稍加重了音。 张和伟只轻轻一笑,摸摸脑袋低着头。 林云介绍完朋友就开始正经地聊起天来:“咱们今天爬的香山我以前去过一次,那时候还是上大学呢,时间真快……”。 云哥可真是个能言善辩之辈,他向大家讲述了一些自己以前的趣事,与众人打成一片,一点没有总裁的架子。晓东不由得感叹:“云哥还是咱们的云哥,永远这么接地气。”。 来时开心,走时忧心 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饭后,几人向景区出发。 山上的人群络绎不绝,春风拂面,阳光和煦,正是踏青好时节。 杨月华瞧着前面三个背影傻笑,林云与张和伟说说笑笑,杨梦莹对林云是紧跟不舍,寸步不离,没话找话。她看见杨梦莹那手都已经跃跃欲试了,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挽住林云的手臂,但她还是有理智的,不会真的这么做。 他们三个之所以没跟后面的几位走在一起,非要先行一步,是因为后面的三位聊天的内容太二,林云插不上话。 晓东笑得贱兮兮:“白衣黑裙那女的是白色的。”。 小辫子反驳:“那万一是肉色的呢?”。 “敢不敢赌?”,晓东挑挑眉。 “这怎么赌?难不成你去问,美女,你穿啥色的内衣啊?”,龙冽嘲笑他们两个,随后又立刻出了个更馊的主意:“要我说,猜杨梦莹的,嘿嘿嘿。”,那笑容别提多贱了。 “我知道,一看就是白色的,不用猜了。”,晓东十分笃定。 杨月华可听不下去了,此时的杨梦莹脱了外套,内搭纯白色修身的针织小衫,正跟林云聊着什么好笑的事,两人皆开怀大笑,全然不知有人开自己玩笑呢。 “你们不怕梦莹揍你们啊?”,杨月华插嘴问。 “怕她个毛。”,龙冽满不在乎。 “那你们怎么不猜我的?”,杨月华发誓,她真的只是好奇才这么问的。 “卧槽,嫂子你变了,你以前可单纯了,现在竟然公然开车。”,晓东一脸坏笑。 小辫子就过于憨厚了:“月华姐,你穿的粉色衬衫,我看不出来。”。 四人中三人在笑,晓东坏笑,小辫子傻笑,杨月华尬笑,还有一人脸色已经差到极点。 龙冽一把勾过杨月华脖子,把她拖到旁边一些的地方:“你是不是傻!”。 杨月华自然知道他只是开开玩笑,不跟他辩解,嚷嚷着推脱:“好了好了,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等我啊。”。说着赶紧逃之夭夭,不然非得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 她上好厕所,在洗手的时候,不经意一抬头,透过面前的窗户,她瞧见不远处偏僻角落,徐清风正站在树下打电话,脚边放着一个大塑料袋。 刚才徐清风跑腿帮大家买饮料去了,买了这么久都没买好,原来在这里打电话呢。可是,杨月华发现,徐清风看上去并不高兴,忧心忡忡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打算过去问问。 等她跑出厕所朝徐清风的方向跑去时,她发现徐清风竟然惊恐万状,把手里的手机都给扔在了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嘴唇苍白无色,不知道手机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他惧怕至此。 她逐渐靠近,忍不住询问:“徐清风,你怎么了?”。 徐清风一惊,转头看她只一瞬,眼神慌张,迅速躲避,趁着弯腰低头拾手机的工夫说:“饮料你拿,我先去上个厕所。”。 他捡到手机,逃也似的跑向厕所,杨月华好像看见他眼角泛红,不知是不是眼花,但他这样太奇怪了,肯定有问题。 杨月华拎起地上一大袋的饮料,打算去追徐清风,但他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去了厕所,不管他去了哪,她打算先去找大家说下这个事情。 众人从杨月华口中得知徐清风的怪异举动后,打算给他打电话,但还没打,他自己先出现了。 双目无神的徐清风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微垂着头,愁眉苦脸:“我爸被绑架了。”。 “啥?”,杨梦莹震惊:“什么情况,你知道是谁吗?他们要多少钱?为什么要绑架你爸?是不是搞错了?”,杨梦莹很着急。 杨月华也奇怪,这徐清风也是最近才开始有点小钱,那么点分红值得绑架他父亲吗?那么多比他有钱的不绑?确实奇怪。更何况徐清风从来不向大家提起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家是怎么回事。 林云倒是冷静,只问他:“是季军吗?这次要多少?”。 徐清风点点头:“五十万。”。 几人中只有杨月华杨梦莹和那个张和伟不知情,听得云里雾里,其他几人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刚才跑什么?是不是不打算跟我们说这个事?”,晓东心直口快,多少有些不高兴。 “没,”徐清风无奈解释:“我只是一时没想好,我担心,他们说我报警就撕票,我害怕。”。 晓东不再说什么,他拍拍徐清风肩膀:“别急。”。 林云吩咐徐清风:“这样,你先打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就跟他们说你已经报警了。”。 “我已经说过了。”,徐清风面无表情,他已经束手无策了。 “那他们什么意思?”,林云追问。 徐清风点了几下手里的手机,交给林云,什么也没说。 众人聚在林云身边,看见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林云点了一下开始。 视频中,背景是个昏暗的房间,亮着灯,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张木椅上,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面,双脚被绳子捆着。他面对着镜头痛苦不堪,嘴巴一张一合,可是没有声音。随后,镜头前多了好几个人,他们有的按住男人的肩膀,有的抓着他的手臂,嘴巴也是一张一合,没有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没声音,难道是手机静音了。 镜头一转,从男人的脸移到他的手,他的手被人按到他面前的一张桌子上。然后,毫无预兆的,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把刀挥得飞快,竟毫不犹豫地落下。 桌面上,一截断指,一只残掌,黏糊糊的血液不断涌出。镜头突然开始越靠越近,断指和鲜血占满屏幕,连镜头上也似乎溅到几滴。 那几滴血痕似要冲破屏幕,蹦到杨月华的脸上,她慌乱抹脸,再不敢看。她见过鲜血淋漓,挂在脸上,沾在衣上,一滴一落。但她没见过,手指不过一秒,就被人轻易剁下,连个乞求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都被这一画面吓得大惊失色,有人还尖叫出声。难怪徐清风把手机调成静音,饶是听不见对面人的凄厉惨叫,光那血淋淋的画面,也足够令人胆战心惊。 人来人往的山林小道,几个人见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人人面色恐惧,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驻足观望,想要看戏。有人匆匆而过,不想惹事。 屏幕在林云手里开始颤抖,视频终结于瘦弱男子那只失去小拇指的手上。 林云按了关机键,他忘记把手机还给徐清风,身体已经开始奔跑起来,对众人呼喊:“快回去!快报警!”。 杨月华还没从恐惧中缓过来,龙冽拉着她的手,跟在大家后面。 这趟旅行,来时开心,走时忧心。 徐清风的父亲一 回去的路上,杨梦莹和徐清风坐了林云的车,他们在路上报了警,再一起商量应对计策。 一回到归林镇,徐清风他们直接去了警局。 等杨月华他们赶到的时候,听说徐清风已经随着警队去了绑匪指定的交易地点,他们几个只好先离开警局,回去等消息。 一辆白色大众在路上匀速行驶,副驾驶坐着徐清风,他正在打电话:“钱备好了,在哪见?”,声音挺冷静。 对面声音:“是你一个人吗?有没报警?”。 徐清风冷冷淡淡:“没报。”。 “那好,你打车,到富江小区下。”。 “然后呢?”。 “然后什么?到了那再说。”。 电话挂了,开车的中年男子叮嘱徐清风:“一会下车戴好这个耳机,保持联系。”。 “好的张警官。”,徐清风接过耳机就马上戴上了。 到了地点,徐清风一个人下了车,他一只手拎包,一只手打电话:“我到了。”。 对面挺满意:“好,你现在走路到17幢楼那,进了大门直接往东,第二幢楼就是。”。 徐清风听他的话来到17栋,又一次打电话:“我到了。”。 “进中间楼道,走到五楼。”,电话又匆匆挂了。 这个小区比较老旧,一共就五层,没有电梯。徐清风慢慢地,一步一步往楼上走,他走得从容不迫,没有一丝慌张。 到了五楼,他再次打电话:“到了。”。 “把你带的包从楼道窗户扔下去。”。 徐清风立刻意识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带的是包,那一定就在附近什么地方偷偷观察自己呢。 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冷静,对电话那头开骂:“刘志,你是不是蠢,想让我现在把钱给你,那你也立刻让我看见我爸本人出现在我面前。”。 “你做梦,他不在我这,你先扔钱,我看看钱的真假,真的我就告诉你位置,否则免谈。”。 “那不行,钱给你了不放人怎么办?”。 “你再瞎逼逼交易取消!”,电话再次挂断。 电话挂断的同时,徐清风听见耳机里的声音急切地告诉自己:“别扔,交易取消。”。 他把手里的包朝窗外远处扔下,尽量保证包能落到地上。做完这个事情,他对耳机那头的人声音慌张:“来不及了,我已经扔了。”。 “哎呀,你啊。”,对方声音戛然而止,大概是派兵部署去了。 他在作出扔钱这个决定之前已经想清楚了,把包扔下去,引对方现身,然后跟踪他们。他相信埋伏在附近的警方一定不会跟丢,就算跟丢了,他也不怕,大不了慢慢还云哥,这包里是真钱,是回来路上云哥托人去取的现金。 他亲眼看着包落到地上,发出“嘭”的一身巨响。立刻有人掐着点去捡,捡完上了一辆车,他来不及去记车牌号,车子已经离远,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离开。 没一会耳机里又有声音传来:“赶紧问一下人质位置。”。 张警官不说他也正有此意,但他还是有些担忧的,因为包里是真钱不假,但没有五十万,只有二十万,他担心对方发现钱不够。 一通电话过去,对方竟然没注意到钱不够,他们的目的本就简单,只要钱到手,人肯定会放的,他们可巴不得放呢,把人放了,下次再来还会欠钱,何乐而不为。 徐清风轻轻松松得知了自己父亲被关的位置,他立即告诉了警方。 接下去,他飞奔下楼,坐上警局特意留下等他的那辆车,朝他父亲被关的地方去。 警方兵分两路,一路跟着刘志等人,一路前去营救徐清风父亲,他们暂时不敢直接实施抓捕,就怕告诉的地址是假的,人质会有危险。 一处废弃的农村旧房子,周围大片大片的农田,徐清风随着警方赶到这里,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个警察扶着瘦弱男人正从屋里出来。 中年男子眼眶发青,嘴角破裂,被人扶着都走路打飘。可他一看到站在一堆警察里的徐清风时,瞬间来了精神,对扶着他的警官笑笑:“我没事了,让我自己走。”。 他一步步靠近徐清风,脸上挂着灿烂笑,还有那种死里逃生的喜悦。 可徐清风呢,他神情寡淡,竟然没有一丝亲人转危为安的喜悦,哪怕安心也没有。 中年男人刚刚还弱不禁风,现在却对着赶来相救的儿子飞起一脚。这人是脑子有病吗?这种行为谁也没料到,在场的警察个个都不可思议。 他还想再踹,有警察及时制止,他就扯着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个逆子!你报哪门子的警!你是想整死老子吗!你是不是不想给钱!你是不是要逼死我!老子手指少了,接不回去了!”。男人开始哭哭啼啼,痛不欲生,被人搀扶着才不至于躺在地上。 徐清风刚才被踢一脚并没有什么反应,不悲不怒,只是身体晃了晃,仍是默默立在原处。哪怕是听到父亲那字字诛心的话,他也还是面不改色,习以为常。而那些在场的警察可是不能理解了,这是个什么父亲,好心来救他,他不感激,还这种说辞,真令人寒心。 张警官忽然想到,当时绑匪要徐清风把钱扔下去,自己明明及时阻止,想改变计划,可徐清风他私自行动,根本没顾忌人质安危。 徐清风没有搭理自己的父亲,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就这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离去,走得决绝。 平日的徐清风向来和善温良,从来没有在人前生过气,连重话都没说过,今天却冷漠至此。 他在离开的时候,脑子里唯一想着的是,刘志有没有抓到,钱有没有拿回来,如果让刘志拿到钱逃了,那自己欠云哥的就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听不到身后警察的议论纷纷,听不到自己父亲的满口污言秽语,也不在乎父亲的残掌如何。他陷入了回忆,有些难过了,有点想哭,又不想哭,等会还要坐警车回去,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想起去年冬天,12月初,他才刚去缘来上班没多久。 徐清风的父亲二 一个普通的饭店服务员,忙到下午2点,在店里玩玩手机,和同事聊聊天,打打牌,挺惬意。店里打牌不来钱,来也只来小的,如果大的他就不玩了。 正打着牌,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嘴里说着去上个厕所,人却往店外跑。 跑到店外面,他这才接了电话,对方不等他说话,开场白便是一顿谩骂:“你吗逼的打你三遍才接,是不是摆谱,是不是找抽!”。 “我现在没钱。”,声音尽显无奈。 “没事,你有多少给多少。”。 “那好,你在哪?”。 “我们已经到了。”。 电话刚挂,不远处路边一辆车上下来好几个男的,一个个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朝着他走来,五个人脸上皆是不怀好意的奸笑。 几人把他包围在中间,带头的那位趾高气昂:“赶紧的,交钱交钱。”。 他像以前一样,不得不把钱交出来,一沓钱从钱包里刚刚抽出,还没来得及数,就被人夺了过去。 对方拿到钱,数了数,不由分说,给了他一个耳光。 少年一个没站稳,后退了几步,却只以手捂脸。 那人对同伴吆喝:“才一千,看来是找打,都给我上!”。 人群中有人开始动手动脚,那人又忙吆喝:“等等等,拖去后门再打。”。 他躺在地上,任凭拳头和鞋底朝自己身上落下。他弓着身子,双手抱头,尽量让自己受的伤减到最轻。 饭店后面是停车的地方,那天实在是巧,林云开车来店里,他的车子一转弯,刚好看见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少年。本来这旁人打架与他何干,他也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可是他偏偏认出,那个被打少年是自己店里刚来的员工,叫什么徐清风的。 既是自己店里的人,便不算多管闲事,他当即停车,给晓东去个电话,自己则从车上随便找了个家伙什,朝人群出发。 林云这人一副翩翩公子的样,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那种,不过他动起手来也毫不逊色,三两下打倒一人。 迅速赶来的晓东等人人数也不少,把对方的人围了个遍。对方识趣停手,领头的开始好好说话,讲起道理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不要管得太宽了。”。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了。”,林云说这话的语气实在太随便了,连多少钱都不知道,就妄言要还。 对方明显怀疑:“3万,你确定要替他还?”。 林云浅动嘴角:“才三万,你们跟我走,我这就取钱给你们。”。 他看着正开车门的林云,愣愣地喊了声:“云哥。”。只是声音太小,林云并未听见,已经开车先行一步了。 林云走的时候,没有说让自己什么时候还钱,也没说这钱从工资里扣,更不怕自己一走了之,不还他钱了。 后来,林云真的替他还了那三万块钱,且没提过要自己还的意思。 从此,他愿替云哥做事,永远追随,永不背叛。 父亲嗜赌如命,欠下累累赌债。他说,你若再赌,必会家破人亡。父亲却说,有输也有赢,实在没法戒。 一次次,刘志等人找到自己,拳脚相向,再将钱财搜刮干净。 后来云哥替自己还钱那次,父亲说吸取教训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转眼过年了,父亲说过年打打牌很正常,输了点小钱,也就一万。因为饭店装修,还没到赚钱的时候,所以一直拖到4月才将钱还清。 他本以为,自己如今已是半个老板,以后的生活定会越来越好,父亲那发财梦应该算是实现了。 可是,父亲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竟然还没戒掉赌博,他是想把本该美好的未来活活断送吗!这次竟然变本加厉,欠下五十万巨款。 也许是父亲觉得自己有钱了,欠那么多钱也还得清,他这般想,心中越发不甘,凭什么自己努力得来的钱要被这么个烂人败光。 听说,徐清风父亲的那根断指,是刘志命人当着他父亲的面,一刀接一刀,生生剁成了泥。不仅要受断指之痛,又要忍手掌缺陷之事实,他父亲上哪还能再接一个小拇指呢?对于这件事,徐清风无动于衷。 听说,警方抓到了那个刘志,钱也一并追回,对于这件事,徐清风很是欣慰。 杨月华觉得,刘志这个名字应该在哪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杨月华还觉得,有父如此,实属不幸,差点将一徐清风的徐清风逼成一个疯子。 这次因为徐清风的事,旅游的事耽搁了,大家商量决定,等到夏天,抽空去海边。 饭店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已经越来越好,最近晓东在找房子,大家都打算搬走。倒不是有钱了开始骄奢淫逸起来,主要是原来的院子哪哪都好,就是上厕所不方便,冬天太冷,房间里装一个也挺麻烦。 经过他几天的寻找,终于找到一个小区大家都十分满意。同一个楼道,杨月华和龙冽租东边的小套,晓东小辫子徐清风他们三人租对面的大套,杨梦莹租的是楼下的小套。三套房子都是精装修,小套的房租一个月一千五左右。 杨梦莹满意,因为这样既不用每晚听到各种烦人的噪音,又不会离大家太远,反正一个楼道,楼下楼上跑而已。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太没意思。不过说来也巧,安然也住这个小区,安然听说后劝过杨梦莹,让她别花那么多钱,搬来与自己同住岂不更好。但杨梦莹没同意,说什么不喜欢与人同住。 龙冽满意,这样还是和大家在一起,只不过两道门一隔,可隔了不少声音。 晓东满意,和另外两个合租能省一些房租,最重要的是,可以去隔壁蹭饭什么的。 杨月华无所谓,反正杨梦莹在楼下,朋友离得近就行。 小辫子无所谓,只要离杨梦莹近就好。 徐清风无所谓,反正房租不贵。 临近月底,杨梦莹说林云的公司最近在招人,她打算去公司里打听打听,了解一下林云和南宫家族有什么渊源。她本来不必如此麻烦,可以问问晓东他们,但他们一个说不知道,一个说不清楚,一个说不太了解,她只好靠自己了。 杨月华很担心:“你要假装应聘的混进公司吗?那不太行,我没有学历,你不够年龄啊。”。 “那有什么,先混进去,到时候你去应聘拖时间,我找人聊天探情报,完美的计划。”,杨梦莹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徐清风失踪了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令人提心吊胆的事,徐清风失踪了! 发现徐清风失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是小东给徐清风打电话,想告诉他一件好事,要给他介绍一妹子,可是电话打过去显示的是关机。 当时小东还以为他是手机没电了呢,就等了大约一刻钟,又去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 这下小东感觉不太对劲了,他赶紧给龙冽去了个电话:“龙哥,清风那小子在干嘛?怎么打他电话不接呢?”。 这边龙冽正在驾校练车,接电话的时候顺便抽个烟休息会,他还挺得瑟地笑着:“哟,今天叫哥啦。”。 “没跟你开玩笑!”,小东的语气十分严肃。 龙冽也感觉到不太对劲了:“前不久他说要回趟店里,他没跟你一起吗?”。 “什么!”,小东有点脑壳疼了:“他不是跟你在驾校吗?他什么时候走的?”。 龙冽把刚点上的烟扔了,他揉揉眉心,十分沉重地回:“好像是两点多钟。”。 “现在三点多,有一个小时了,我再打电话试试,这个呆子在干嘛!急死人了,真是日了狗了。”,电话在小东的骂骂咧咧声中挂了。 龙冽也赶紧给徐清风打电话,显示的是关机。他又给小辫子打电话,显示在通话中。 这下他没心思练车了,先跟教练请了假,然后一边跑向停电瓶车的地方,一边给杨月华去了电话:“月华,清风电话打不通了,我现在去找他,晚上的电影等改天。”。 正在网忙查账事务的杨月华一听龙冽的语气就感觉大事不妙:“什么情况,电话打不通可能是没电了,不对啊,他不是跟你一起吗?”。 “他后来有事先走了,不说了,我开车了。”,此时龙冽已经跑到车边,正打算掏钥匙。 “等下,我也来。”,杨月华开始匆匆忙忙收拾手边的账本。 “那行,去饭店汇合。”。 “好。”。 挂了电话,杨月华把账本收好放好,然后一边走出网,一边给杨梦莹打了电话:“梦莹,徐清风好像电话打不通,可能出事了。”。 这边杨梦莹正在舞蹈中心跳舞,一边抹汗,一边喘气:“啥?我给他打电话试试。”。 杨梦莹挂了电话,然后迅速给徐清风打电话,显示的是关机。 她跟舞蹈老师说了有事,匆匆离开店里。 大家来到饭店,听店里服务员说,徐清风并没有来。 小东和小辫子开始查饭店后门的监控,前门的已经查过了,在两点到现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徐清风的身影出现过。 几个人围在电脑前盯着屏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面也没有徐清风的身影,看来他是在来饭店的路上出的事。 小东问龙冽:“他走的时候是开的什么车?”。 “下午我跟他一个车去的,他说把车留给我,他打车,打车……说着开始思索起来,他觉得应该查驾校附近的监控才对,他想着便说了出来:“我们去查驾校附近的,走。”。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刻不容缓,向驾校出发。路上龙冽还抱怨:“早知道就不多跑一趟了。”。 由于跟驾校的教练熟悉,又将实情告知,众人都挤在驾校的监控室里,目不转睛地查看着屏幕。 这次终于有所收获,监控中,徐清风确实上了一辆出租车,大家把出租车的车牌记了一下。接下去的事,就该交给警察了。 虽然失踪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但他们找了上次徐清风父亲被绑,帮助徐清风的那个张警官。 小东认为徐清风失踪可能跟他爸欠赌债的那个赌场有关,那家赌场的老板叫季军,上次的事让他手下的一个兄弟刘志进了局子,他只怕怀恨在心。 警方了解了缘由,愿意追查这个事,于是通过车牌号追查出租车的线索。 查来查去,那车竟是个套牌车。既然是套牌车,那足以说明问题,徐清风算是摊上事了,对方有备而来,找人困难重重。 警方根据监控查到那辆套牌车最后停留的地方,是一处烂尾楼附近,他们几个也跟着警队出发前去找人。 到达烂尾楼的时间是晚上五点三十五分,离徐清风上出租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三个小时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破楼入口的地方并无车辆,也无监控,警方查到的是路上的监控,显示车辆是往这里转的,但这里是否是最终目的地却未可知。 虽无车辆,但地上有车轮印,只是太多,一时看不出什么线索。留了警察在这里探查,其余人跟警方先去烂尾楼打探一下虚实。 楼内安静异常,一楼无人。众人去了二楼,还是无人。再上一层,还是无人。一共就三层,层层没有人,莫非徐清风不是被人带到的这里? 几个人跟在警察后面慢慢往楼下走,下到一楼却吓了一跳:几个警察正在封锁现场,警戒线封了这层楼的半个空间,隐隐约约瞧见,地上有东一块西一块的血迹残留,虽然不多,但是警方这阵仗,实在叫人浮想联翩,徐清风莫非凶多吉少。 虽然警方表示让大家先回去等消息,但这种情况谁也没心思离开。已经到了饭点,可也没人提起要去吃饭的事情?。 我是来救你的 时间倒退到两个半小时以前,下午三点,烂尾楼内。 两个少年押着一个被麻绳绑住手脚的少年,被绑少年正是徐清风。他垂着头,有气无力地样子,任由别人拖着他,不曾挣扎一下。 后面还并肩跟着两人,一位发丝微长,三七微卷,凤眼微斜,唇角微挑,脸蛋风流,走姿傲慢。 另一位剃个寸头,干练利落,面若冰霜,眼如鹰视,紧身黑t下一身健硕的肌肉一览无遗。 两个少年把徐清风拖进烂尾楼内后就把他扔下了,然后退到一边,并不言语。 徐清风虽被绑着,但他倒地后立刻就弓着身子起来了,动作娴熟得很。只是起身后的他并不能逃离这个地方,他也没打算逃,就这么站在那里,安静地盯着那两个头发一长一短的少年。 短发少年上前一步,冷冰冰地发问:“最后问你一遍,银行卡密码多少?我没什么耐心。”。 徐清风面对对方那凶狠的眼神多少有些逃避,但他还是想拿出点气势来,便迎上对方的目光:“你们这是抢劫,云哥不会放过你们!”。 “云哥?林云?”,对方嘲笑着挥起拳头,那一拳直朝徐清风的脸颊,徐清风避闪不及,一下子摔倒在地,对方这才满意地吹了吹拳头,眸中尽显不屑之意:“他林云不过是个小白脸,只会人后耍阴招。”。 徐清风的头撞到地面后久久不能起来,他努力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头破血流,血肉模糊了。嘴里似乎包着一口粘液,而且越来越多,已经从嘴角渗出。他吐了一口,地上是刺眼的红色,口腔里的痛意直窜头顶,流遍全身,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判断,自己应该是右边的几颗牙齿松动了,口腔破裂了,还好还好,不算太严重,他这般想着。 徐清风躺在地上不动弹,那个头发微卷的男生上前去,轻轻踢了下他的后背,问:“别他妈装死,还能吭声不?”。 徐清风又吐了一口血水,半张脸都被染红,其实他的额头也破了,但额头的伤口根本感觉不出疼来,牙齿的疼痛更甚。 “不怕林云,可怕南宫云?”,徐清风费了半天劲憋出这句话,说完后再也不想多说一句。 “南宫?”,卷发少年斟酌起来:“外界传闻,林云是南宫流的义子,外界还传闻,南宫父子并不和睦,他那总裁怕是当不了多久喽。”。 短发少年皱眉不耐烦了:“林忍,你比比叨叨半天,莫不是怕了他们南宫家?徐清风,我再问一遍,密码多少?”。 林忍转身,俏眉微皱:“罗放,说话别那么阴阳怪气。”。 罗放斜眼懒懒地瞧着林忍,并不计较这一时的口舌之快。 徐清风还是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他正闭目养神,胸口突然一痛。原来是罗放朝他踢了一脚,紧接着,又是第二脚,并伴随着:“说不说?看来是没打够,一起上。”。 后面的声音,徐清风好像听不真切了,脑子昏昏沉沉,耳边窸窸窣窣,喉咙里涌出一股酸涩,忍不住吐了出来,地上星星点点的红。 身体擦着地面,撞向墙壁,内脏震动,痛彻心扉。 他衣衫褴褛,那是衣服在被人拉扯推搡中被撕裂的。 他满臂血珠,那是被踹擦过地面时被磨破了皮。 “咔。”,一声脆响,仿佛错觉,骨头不知是错位还是断裂。 太疼了,徐清风张开嘴,想说话,却先吐出满口血污,他喃喃发声:“等下,我说。”。 罗放放下准备踢出去的腿,蹲下来,靠近徐清风嘴边,得意道:“这就对了嘛。”。 徐清风眼睛忽闪忽闪,像是睁眼都需要费劲,他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在不断淌血:“密码,。”。 罗放起身,趾高气昂地对众人吩咐:“行了,我去取钱,你们把人看好了。”。 林忍以身挡道:“不劳驾你了。”。 罗放嗤笑,身体撞上林忍的手臂:“卡在我这,想要来抢。”。 林忍阴郁着脸,一声不吭。 罗放鄙夷着嘴脸,昂首阔步而去。 林忍一只手捂着刚才被撞的地方,一只手捏拳,他闭目咬牙切齿。 身后两位少年关切道:“林哥,你怎么样?”,“没事?”。 林云对身后的人没好气道:“你们怎么不跟了去!”。 “我们是林哥你的人。”,一少年赔笑。 “是啊,我只认你林哥,不认什么鸡哥。”,一少年真挚。 林忍听在耳里,忘在心里,只一步一步,朝着躺在地上微微发抖的徐清风走去。然后,一拳,一脚,再一拳,再一脚……。 一个钱途受阻,满心愤怨;两个忠心耿耿,行动证明。 于是,倒霉的徐清风何其无辜。他仿佛身处炼狱,一边灼热,一边冰冷,一边撕心裂肺,一边昏昏欲睡。 他像是在做梦,梦中的男人喝多了酒,面目狰狞,污言秽语和拳脚棍棒一齐扑面而来。画面一切,许多穿着校服的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画面一黑,黑暗中,好多好多的爪子,不知是人还是动物,那些爪子滴着血,毫不留情地抓向自己,似要将自己撕成碎尸万段。一个悠悠的,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这一生,妈不要,爸不疼,童年被家暴,青春被霸凌,这一生糟糕透顶,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伤痛中度过,没想到,连死都要在殴打中逝去,实在可怜,不如过来陪我们一起。”。 他被这个声音吓一跳,是谁在说话? 还能有谁,不过是自己心底的声音。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一个陌生的男生声音:“哎,哥们,你没死?”。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一个虚影,是一位面相阳光,看着亲切的少年。这少年眉头深锁,满面愁容,正欲拉起自己的手臂。 手臂一震,全身剧痛,他才知这不是梦。 只是眼前少年实在陌生,他是谁?他要干嘛?自己怎么浑身都疼?发生了什么事?竟一点不知!莫非失忆了? 少年见地上这个人被拉了一下手臂十分痛苦的样子,他猜测对方可能手臂脱臼了之类的,便不再试图拉他。 可是不拉他起来,怎么把人带走呢?他瞧着面前这个衣服破洞沾血染泥,身体多处破口流血,额头跟头发黏在一起,衣服跟皮肉黏在一起,几乎找不到一处好地来,他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 他犹豫着,回头看了眼室外,然后一咬牙,一只脚半蹲,一只脚跪地,手刚触及对方身体,地上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本能地缩着身子,双手抱头,一副任人踢打的模样。 那动作是未经思考,常年习惯所致。 少年在他耳边轻唤:“我是来救你的,信我。”。 徐清风出现了 徐清风猛得睁眼,面前少年蹲在地上。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身体离地,后背和膝盖处咯得生疼。虽然疼,但他不想挣扎,任由对方抱着自己,他实在浑身无力。 后知后觉三秒,他想到自己此刻正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他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一会儿,又有一种半梦半醒的感觉袭来,他不知自己此刻经历的事是梦是真。 少年抱起这个身受重伤的人儿,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他行走于满地狼藉间,他踏过被刀割破的麻绳,他跨过沾染血迹的木棍,他踩过血迹干涸的地面。 他抱着怀中闭着眼睛的人儿上了车,他把人放在后座,自己迅速开车离开现场。 少年的车绕着街道开了几圈,最后去了一间出租屋门口。 停下车子,少年下车,打开后门,轻推询问:“醒醒,你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徐清风一直醒着,他知道这个人救了自己,他很想知道对方是谁,便问了:“你是谁?”,简单三字,却说得费劲。 少年弯唇一笑:“季新耀,你呢?”。 徐清风记住了,只是这名字莫名有些耳熟,脸也看着亲切,他慢慢地说话:“徐清风,谢谢你。”。 季新耀微笑点头:“不必谢,你感觉怎么样?我看你多是外伤,但是你脑袋不会被他们撞成脑震荡?我感觉还是去医院看看。”。 “好。”,徐清风多一个字也不想说。 季新耀把车直接开到医院的急诊大门那边,急诊的医生接过病人,季新耀也一路跟过去。 有医生对季新耀说:“你先去挂号缴费。”。 他问徐清风要了钱包,钱包里只有一张身份证,一分钱都没有。他用自己的钱替徐清风交了挂号费,治疗费。 才交好费回来,医生说这个男生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开了一堆检查的单子,又说胸口损伤严重,要拍片子。 于是,季新耀又毫不犹豫地交了一大堆费用,推着移动病床上的徐清风一会做这个检查,一会做那个检查。 季新耀推着车,徐清风说话了:“我手机不知道怎么没了,你帮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告知一声。”。 “行,你报号码。”,季新耀一只手推床,一只手拨号。 徐清风报了号码,季新耀电话打过去,对方挂了,也许以为这陌生号码是什么推销就挂了。他再打一遍,对方接了。 接电话的是小东,一群人在看到警方封锁现场,调查取证时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根本不敢想象徐清风出了什么事。 “喂,你是谁?”,晓东问得心不在焉。 “你们的朋友徐清风现在在三院,他受伤挺严重的,你们快过来一下。”,季新耀言简意赅。 这句话不光晓东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有人愣住,有人惊呼,有人拉着身边的人打算往车那跑。 晓东还算冷静:“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怕这是有人想拖延时间使的诡计,耽误他们救徐清风。 季新耀无语,他看看病床上那个脑袋一圈白的徐清风,把手机靠近他耳边:“你朋友让你说句话。”。 还不等徐清风开口,晓东已经迫不及待:“清风,你怎么样?”。 “东哥。”,徐清风没有过多言语,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感觉有点想吐,挺难受。 “你等着,我们马上就来,在三院是?”,晓东激动地都没意识到自己都蹦了起来。 一行人,当然还有警方,没想到还没查,就有了消息,实属万幸。 二十分钟后到达医院,来到徐清风所在的病房。 冲在最前头的是晓东和小辫子,后面跟着杨梦莹,龙冽拉着杨月华的手跑在后面,最后面跟着两个过来做笔录的警察。 一间双人间的病房,另一张床暂时没人,所以一共七个人,进来不算太挤。 杨月华一进门就看见头缠绷带,身穿病号服的徐清风,他坐在床边上,瘦弱弯曲的背影对着大家。 他身边的男生正拿着一个垃圾桶,放在他面前,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他转过头来。 这一转头,杨月华不淡定了,竟然是他!虽然相识不久又半年不见,可杨月华还是认识他,竟然是季新耀,可真是有缘呢。 晓东几步跨到徐清风身边,见他难受想吐的样子,便下意识伸手要去帮他拍背。 一只手背立即伸过来挡住小东的手臂,季新耀解释:“别拍,他肋骨骨裂。”。 “什么!”,小东痛心疾首,一时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病房里有的人忧心忡忡,有的人暴跳如雷,龙冽咒骂起来:“草他娘的!谁干的?”。 “清风哥,你说,我弄不死他我。”,小辫子脸涨得彤彤红,他说这句话虽然没什么气势,但不像是单纯的骂人,像是真的。 两位警察见这情况立刻靠近床边表面来意,其中一位年长的说话了:“小伙子,我是张警官,上次因为你父亲的事我们见过,这次是什么情况,我们做个笔录。”。 大家围着床站了一圈,都在等待徐清风的回答。他没吐出什么来,靠着床头坐在床上,开始认真思索起来,才一动脑,就头痛欲裂,难受异常:“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什么,怎么会不记得?”,小东无法理解。 “我也不知道。”,徐清风低垂着头很茫然。 “医生说他有轻微脑震荡,导致什么逆行遗忘什么的。”,季新耀向大家解释情况。 小东双腿一软,跌坐下去,幸好他靠床站着,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小东对轻微脑震荡没什么概念,在他的认知里,大脑受损是仅此于死亡和瘫痪的一个事情。 小辫子也很奇怪:“什么,失忆了,不对啊,清风哥,你认识我不?”。 徐清风看着小辫子:“认识,小辫子。”。 “那你不没失忆嘛,怎么回事?”,小辫子嚷嚷着。 除了警察的所有人都愤愤不平,有的还骂骂咧咧。 张警官向大家解释:“是逆行性遗忘,他现在忘记了受伤当时和受伤之前的一些事,但没有忘记以前的事,也不会忘记现在的事,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恢复记忆,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什么时候会想起?”,小东问。 “这治得好吗?”小辫子问。 张警官摇摇头,也很无奈:“不知道。”。 季新耀补充:“医生说配合治疗慢慢会好,但还是要看本人,不好说。”。 张警官看向季新耀,发问:“是你救的徐清风,那你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季新耀和张警官对视了几秒避开了,他动动嘴角,不慌不忙道:“我是在城东的烂尾楼那边发现他的,我发现他的时候附近没人,就他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当时还问他怎么样,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我感觉还能抢救一下,就送他来医院了,是?”,他说完向徐清风投去询问的眼神。 徐清风微微点头:“是的,我醒过来就看见他一个,没看见别人。”。 张警官微微一笑:“那请问你去烂尾楼那干嘛去了?”。 季新耀转转眼珠:“我去那,探险。”。 “探险?”,张警官不太相信。 “不行吗?我经常去,我乐意。”,季新耀说得坦坦荡荡,没毛病。 “行,我们先走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找我。”,张警官和他的同伴离开病房。 季新耀与季军 警察走后,小东对季新耀谦和有礼:“谢过兄弟了,现在警察走了,能告诉我们到底什么情况?是谁把我兄弟弄成这样的?”。 季新耀一脸不解:“我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没有旁人,可能对方走了。”。 小东略感抱歉,他当然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眼前少年一面的:“哦,我是太着急。”。 季新耀从床边柜子里找出一叠纸,递给小东:“这些是他等会要做的检查。”。 小东接过单子,连连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兄弟,这样,你付了多少钱,我给你。”。 季新耀无所谓地笑笑:“我也忘了,你看下收据上写的多少。”。 小东一看,杂七杂八的竟然有万元,他看看大家:“你们有没带现金?”。 大家纷纷翻钱包,杨月华只有一百多的零花钱,她刚才在工作,又不是玩,所以没带多少。杨梦莹带了五百,不是逛街没带多少。小东带了一千,本来准备约妹子的。龙冽只带了几十块零钱。小辫子也一样,没带什么钱。 小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季新耀笑笑:“哥们,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把钱给你,或者你来缘来酒店找我。”。 季新耀伸手一挥,好不潇洒:“那就不用了。”。 小东大为惊喜:“兄弟,认识一下,我叫岳晓东,你呢?”。 季新耀笑得豁达:“做好事不留名。”。 小东却心中存疑:“不打算交个朋友?”,小东试探道。 季新耀略有迟疑,且看了一眼徐清风,徐清风一头雾水,季新耀再面对小东时做好了决定:“季新耀。”。 龙冽忙插嘴:“是你,我说那么眼熟呢。”,龙冽想起来,这小子以前喜欢过自己的女朋友。 小东却不明白了,傻傻地问:“怎么,你认识他?”。 “你忘了,在浴室门口,忘了哪家浴室,我还和他打过架,当时你们也在。”,龙冽着急地解释。 徐清风想起来了,难怪感觉亲切,原来不是初见。 小东也想起这个事,又想到打架原因,立刻有点尴尬了:“额,这,呵呵了。”。 季新耀却不尴尬,十分自在:“那都过去的事了,不必提。”,他看看杨月华,看看龙冽,微微点头以示友好。 杨月华回以微笑,感觉如此甚好。 龙冽没有回应,静待事情发展。 没聊几句,小东接了个电话,他挂完电话就往门外跑,在门口回头匆匆解释:“云哥来了,我去接一下。”。 龙冽和小辫子则拿着单子查看徐清风后面要做哪些检查,季新耀就在一旁替他们解释,杨月华和杨梦莹则跟徐清风聊着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满屋子热闹景象,徐清风又开始恍恍惚惚,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多人来关心自己。 云哥还未进门就满怀歉意:“我来晚了。”,他推门而入,直接挤过众人来到徐清风床边:“清风,现在怎么样?怎么回事?”。 徐清风挤出几丝笑意:“好多了。”。 小东愤愤不平:“云哥,清风他失忆了,也不是失忆,是脑震荡了,还有骨裂。”。 林云大惊失色,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从震惊到冷静,从冷静到沉思,最后他问:“清风,你手机呢,你钱包呢?”。 季新耀想到为了挂号,钱包还在他那,便找出来还给徐清风:“你钱包还在我这,不过里面就一张身份证,别的一概没有,你出门都不带零钱吗?”。 徐清风接过钱包,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但我不会一分钱不带就出门的。”。 林云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还有一位外人,他看见季新耀的脸连他说的话都忽视了,满脸的不可思议,像是认识,却问:“你是?”。 季新耀对林云友好地点点头,解释:“季新耀。”。 林云听到这个名字却是脸色不太好,他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季新耀:“你哥是不是叫季军?”。 此话一出,炸开了锅,一人一句。“啥?季军是你哥?”,小辫子不敢相信。“云哥,你认识他?”小东问林云。“不是,季军和清风他爸可有仇啊。”,龙冽挺无语,这都什么事。 季新耀面对一群人的七嘴八舌挺烦,他抬高音量:“是又如何。”。 龙冽冲到季新耀面前:“那你哥找人绑架清风他爸的事你可知道?”。 “不知道。”,季新耀答得问心无愧,他确实不知。 “那你到底怎么救的清风哥?”,小辫子是带着恳求的语气问的。 季新耀沉默不语,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这事跟你哥有关?”,晓东猜测。 “不知道。”,季新耀退后几步,面对一个接一个的逼问,显得有些无助。 “你哥的事你不知道?”,龙冽怒火中烧,他一生气音量也不免提高。 小辫子也帮腔:“那你说清楚到底怎么救的清风哥,我不信你那么巧,刚好那个时间去那里。”。 季新耀前进两步,打算离开,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人拦住了他,三个人,晓东小辫子和龙冽。 “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晓东尽量语气平和。 “我已经说过了。”,季新耀还是打算离开。 四个人在病房里僵持住了,徐清风心里不是滋味,他费劲地喊起来:“是他救了我,你们别吵了,不行,头又疼了。”。 晓东忙去看徐清风,关切道:“没事?”。 龙冽看看徐清风,看看季新耀,退到了一边,当事人都不追究了,自己还说什么。 小辫子无奈叹了口气,毕竟人家救了清风哥是真。 季新耀最后看了眼徐清风,朝门口走去。 徐清风叫住了他:“季新耀,留个联系方式再走。”,他眼神恳切。 季新耀没有回头,很烦躁地回了句:“我看不必了。”,他不想呆在这自讨没趣,这里没人欢迎他,也没人相信他。 得友如此,人生无憾 徐清风很着急,咳嗽了一声:“我还没感谢你。”。 一声感谢令他驻足逗留了,季新耀觉得,不管旁人怎么想,他徐清风还是真心感谢自己的。 晓东也有些不好意思:“对啊,那钱还没给呢。”。 林云问:“什么钱?”。 晓东抢先解释:“是他替清风付了医药费。”。 林云看看季新耀,思绪千回百转:“哦?多少钱?”。 晓东:“一万多。”。 林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向季新耀:“这卡里有三万,密码。”。 季新耀接了卡,再未多言一句,说走就走了。 徐清风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惆怅了几秒,他突然问晓东:“东哥,他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号码还在?”。 晓东轻笑:“在的,你打算怎么感谢他?”。 “我还没想好,随缘。”,徐清风目光迷离起来。 “对了清风,你手机呢?”。林云想到什么问起来。 不等徐清风说话,晓东先回了:“云哥,清风手机丢了,人也失忆了。”。 “什么!”,林云大为震惊。 杨梦莹解释:“是逆行性遗忘,听说治得好。”。 林云舒了口气:“那就好,不管多少钱,只要能治好就行。”,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分析了一下,钱丢了,手机丢了,对方又伪装成出租车司机,还知道在哪家驾校外面等着,这说明对方不会是陌生人,绝对有备而来,他们应该是为钱,清风,你还记得你今天出门带了多少钱吗?”。 徐清风一下激动起来:“云哥,完了,我卡丢了,我那张卡一直放钱包里的。”。 林云忙问:“卡里多少钱?”。 “十几万。”,徐清风愁容满面。 “别急,赶紧挂失。”。 于是林云用自己的手机替徐清风挂失了卡,又接着问:“你记得卡丢了,你还记得丢了别的什么吗?”。 “不知道了。”。 “那你还记得你打的的那个司机长什么样吗?对了,你打车是要干嘛去?”,林云耐心地问。 龙冽也搭话:“清风,你不是说你有事要去趟店里吗,你还记得是什么事吗?”。 “啊?”,徐清风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 龙冽帮他回忆:“你今天中午跟我一起去的驾校,然后两点多钟的时候,你说有事要回趟店里,还记得不?”。 徐清风认真想起来,想着想着,又开始捂着脑袋了,林云便打住他:“好了好了,别想了,不着急,既然卡丢了,那说明对方是为了钱,这段时间唯一跟清风有钱方面瓜葛的就是季军了,前段时间他又折了刘志,这样,这两天去打探一下他手底下的人。”。 目标基本锁定好,杨梦莹赶紧提议:“很晚了,我去买饭,云哥,你在这吃吗?”。 林云听到这个声音才注意到杨梦莹也在这,他看了眼杨梦莹,也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地样子:“在这吃,麻烦你了。”。 杨梦莹听着这客客气气的语气挺不爽,林云啊林云,总是离自己这般遥远。 杨月华也去买饭,龙冽跟过去,小辫子也去了。 杨梦莹提议:“要不你们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了,我去外面附近找找,一会电话联系。”。 “行。”,杨月华跟龙冽去了医院食堂,那个时候外卖不是很流行,只好跑一趟。 杨梦莹问小辫子:“你跟过来干嘛?”。 “我帮你拿。”,小辫子一如既往,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一下走了四个人,病房里安静许多。 徐清风想上厕所时,晓东去扶他,林云帮他拿挂水的杆子,他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嚷着不用不用,谁知小东一松手,他一个没走稳,险些把手上针管摔脱掉。他感觉自己竟然沦落到上厕所都要人帮忙,真是没用。 徐清风想吃饭时,左手挂着水,右手包纱布,还没等他右手把叉子握起,一口面已经送到嘴边。 林云侧坐床沿,温柔地皱起眉来:“愣着干啥?快吃。”。 徐清风呆呆地咽下一口面,他感觉牙齿有点疼,味道有点淡,可这面入喉,却格外温暖。他想,哪怕自己很没用,可身边这群朋友不会认为自己没用就不再搭理,得友如此,人生何憾。 吃过晚饭,很快医院要查夜了,只能留一人陪夜。三个人石头剪刀布,最后决定小辫子留下。 医院走廊里,零零星星的人行色匆忙,林云一个人疾步如飞,杨梦莹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她喊了一声:“云哥,你一会怎么回去?”。 林云放缓脚步,回头望去:“我自己开车。”。 “哦,那……”,她欲言又止。 他手机响了,接了电话:“是冯总啊,上次送您的红酒怎么样?改天……好好好”。 她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步伐越来越慢。 罢了,她没什么可问的了。兄弟受伤了,他赶来探视;兄弟不方便,他喂他吃面;兄弟没带钱,他替他付款;兄弟有难了,他倾囊相助。不管林云是怎样的人,杨梦莹都不想去纠结了。 龙冽和杨月华一起离开病房,看见前面在发呆的杨梦莹,三个人一起走着。 小东对小辫子喋喋不休地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他跑了一会,总算追上前面的三人,喘气喊着:“等会我。”。 第二天临近中午,杨月华拎着一个新手机赶往医院,徐清风没有手机挺不方便的。不过只有她一个人,杨梦莹没去,说什么要去店里查昨天杨月华没查完的账。杨月华还开她玩笑:“小辫子肯定不希望是我去医院。”。 医院电梯里,人不多,就杨月华一个。在电梯门关到一半的时候,一双手扒开电梯门,匆匆挤了进来,杨月华有些吃惊,竟然是季新耀。 季新耀干的好事 两人视线相对,她莫名尴尬,他淡定自若。 她想说点什么,可一时竟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微微一笑:“我来还钱的。”,好像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哦。”,她感觉应该随便说点什么。 还没说出来,他先抢先了:“你过得好吗?”。 “很好啊。”,她回得挺别扭,这都什么问题,感觉像小说男二的标准台词。 “最近在哪上班?”,这个问题正常多了,就是普通朋友的普通询问。 她也回得自在:“我认识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可有钱了,我跟她合开一家网,叫梦幻空间,有空来玩。”。 他点点头:“一定,你运气真好。”。 她一笑而过,随便扯了点别的:“呵呵,你呢?还在原来的地方上班吗?”。 “不了。”,他脸上浅笑淡去。 “哦,那现在在哪上班?”,也就随口一问。 “暂时没有。”。 “哦。”。 两人对话结束,杨月华走在前面,季新耀故意等了一会才过去。 病房里,小辫子和徐清风正靠在一起看手机,一边看一边笑。 杨月华一进门,小辫子眼睛立刻挪开手机,从开心到失落:“梦莹呢?”。 “她去店里忙了。”。 “那她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 小辫子就不说话了。 杨月华把手里拎着的包放到床上,故作神秘:“你们猜是什么。”。 盒子外面包着塑料袋,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小辫子猜:“是吃的。”。 徐清风猜:“手机。”。 杨月华惊:“你怎么知道?”。 徐清风无语:“昨晚东哥问我喜欢什么型号的。”。 “好。”。 正聊得愉快,季新耀推门进来了。 小辫子瞬间变脸,但也没说什么。 徐清风倒是挺高兴:“你怎么来了?”。 季新耀把卡一递,神情淡漠:“来还钱,麻烦转交给你们的朋友,我不想欠人情。”,不知道这话是跟谁说。 小辫子一把接过卡,不耐烦地开始下逐客令了:“行了行了,卡也给了,还有事吗?”。 这话说得太不友好,季新耀傲然转身,手背身后,迈出一步,却又停住:“你们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问完这话,还故意又迈了两步。 小辫子奇怪,他昨天不是说不知道嘛,今天却要主动相告,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清风经过一夜休息,想起了点片段,昨天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昏迷过,醒来时只见少年,不见他人,这位少年莫非与那些人认识? “当然想,你愿意告诉我们?”,徐清风有些激动。 季新耀露出满意的微笑,他转身走回来,坐在床边。 小辫子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暂时没有说话。 季新耀只看着徐清风一个人说话:“昨天算计你的一共四个人,一个叫罗放,外号罗刹,身手不错。一个叫林忍,我不是很了解。另外两个一个程浩,一个李平步,都是我哥最近认识的。”。 杨月华脑瓜疼起来,身体瞬间拔凉拔凉,她听见林忍的名字时还在怀疑是不是同名,她听到程浩的名字时立刻不好了。他们怎么会来d城?怎么有那么巧的事?真是新仇加旧恨,火上又浇油。 小辫子不理解,一定要问个明白:“你昨天不是还不知道吗?怎么今天就知道了?你什么意思啊?”。 季新耀见小辫子不是讽刺,只是单纯的不理解,他也愿意解释一番:“没什么,我跟那人吵架了,我就要跟他对着干,就这么简单。”。 小辫子一改以往态度,对季新耀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真的!那你要这么干的话,好像不能和好了。”。 “没打算和好。”,季新耀说得干脆果断。 这两人不是亲兄弟,什么仇什么怨?这剧情有意思,小辫子要吃瓜,就继续追问:“那不是你哥嘛,怎么会吵成这样?”。 季新耀只平平淡淡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徐清风听了半天却有些担忧:“季新耀,是因为你救我的事,你们才吵架的吗?”。 季新耀轻笑:“不是,积怨已久,不想忍了,哎呀不说这个,我现在算是离家出走,也不能一直住宾馆,你们可知道哪有租房子的地方,最好便宜点。”。 小辫子这会对季新耀那就跟认识许久的兄弟一样亲切:“有有有,我知道一个地方,虽然是平房,但家电一应俱全,还不要房租,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 “不要房租吗?”,季新耀只听到这一句。 “是啊,大家都是朋友了呗,我等会带你去看房。”。 “行。”。 两人这就谈妥了,病房里的氛围其乐融融的,只有杨月华还纠结着,林忍等人为什么会来d城。 闲谈中,小辫子问起昨天下午季新耀是怎么救人的,为什么那么巧会去烂尾楼那。 季新耀就开始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地讲述了自己的英勇事迹。 说来也巧,那天他去银行取钱,看见罗放在打电话,本来不熟,他哥的人他不怎么搭理。但他看罗放当时挺奇怪,大热天的戴个鸭舌帽,就去找他聊聊,得知他们在要账,但对方太嘴硬,说的密码是假的。罗放还说如果那人再不说正确密码,就要断他手脚,他一听非管这闲事不可。但罗放不知道他的心思,他轻松打听到地址,急忙开车赶过去。 到的时候,他看见一位浑身沾满血污的少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真怕闹出人命来。 他表面淡定,内心波澜,拿出来在路上准备好的饮料,递给大家,强装笑颜:“我刚碰见罗刹哥,我来看看,你们辛苦了,喝点饮料。”。 这三人也就不奇怪季新耀为什么会突然来此处,毕竟是老板的弟弟,自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就顺便喝了饮料。 这一喝不得了,三人肚子开始翻江倒海,知道中计也无可奈何,毕竟人有三急实在忍不了。 要说这三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在喝饮料之前发现不了瓶子的异样。 因为季新耀也不是傻子,怎样才能不开瓶盖,又能下药。他心生一计,用针筒注射,从瓶子底部,然后再把洞口用强力胶封好。如此完美,一般人喝饮料也不太会去观察瓶子底部。 小辫子听完直夸季新耀足智多谋,徐清风又一次感谢季新耀相救之恩。 午饭过后,龙冽和小东来了。 当龙冽看见季新耀,那场面可以想象,脸色得有多差。 先拿罗放开刀 龙冽跟小东一进门,就看见四个人有说有笑,两人不由得奇怪,异口同声发问:“什么情况?”。 小辫子赶紧解释:“星耀哥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龙冽才不关心这些,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杨月华,所以他一进门就直接看着杨月华说:“你知道我们打听到了什么嘛?”。 “林忍啊。”,杨月华说得十分淡定。 龙冽可不淡定了:“你都知道了?”。 杨月华瞥了眼季新耀:“他说的。”。 季新耀迎上小东和龙冽疑惑的目光,再次解释了一遍:“不用奇怪,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做什么我管不了,我做什么他管不着。”。 龙冽要笑不笑,脑子里一万个假设飞过,这货什么意思? 小东已经反应过来,问:“这么说,就是他们干的?那你知道林忍罗放他们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我知道,但估计不在那。”,季新耀猜测。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些人等着我们找上门呢,你但说无妨。”,龙冽站着,俯视着坐着的季新耀,眉眼带着轻狂与不屑。 季新耀倒不在意,只好心提醒:“告诉你们可以,不过有一点我要说一下,那个罗放是个练家子,他外号罗刹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如果要跟他正面刚,可得掂量掂量。”。 “多谢提醒。”,小东礼貌微笑。 季新耀满意继续:“罗放他住清水湾15号楼,805,那里本来是我爸妈给我哥买的房子,至于林忍和他的几个兄弟住哪我就不知道了。”。 “谢了,兄弟。”,小东觉得季新耀这个朋友值得一交。 “不谢,我去看房子了,你们聊。”,季新耀十分友好。 小辫子起身跟上,对大家打招呼:“那东哥,龙哥,我先陪星耀哥看房子,一会集合,等我。”。 小辫子跟季新耀一走,病房里的几人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来。 徐清风问大家:“东哥,龙哥,你们打算怎么办?”。 龙冽愤慨激昂:“当然是码人,先拿罗放开刀,干他,干残他。”。 小东眼眸深邃:“先去季新耀说的那个地方探探虚实,不着急,慢慢玩,来日方长。”。 徐清风却有些担忧:“那你们注意安全。”。 “你就别操心了,安心躺着,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小东安慰徐清风。 几人又聊了些七七八八的,聊着聊着,病房里又来了位病患。没多久,徐清风又做了些检查。又过了会,小辫子回来了。聊了几句,小东跟龙冽离开医院,此时是下午3点。 一辆白色的不起眼轿车停在树荫里,两个少年一人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正鬼鬼祟祟地靠近白色轿车。待离近,一人一边,迅速上了后座。 上车后的两少年如释重负,两人纷纷打开袋子,摸索起来。 一个掏出两瓶饮料,递向前排,笑说:“东哥,龙哥,给你们带的饮料。”。 前排的两人一人接过一瓶。 另一个掏出一包玉溪,娴熟地拆封,抽出两根,一手一根,递向前坐:“东哥,龙哥,咋们去哪?”。 龙冽接过烟,表情嫌弃,问小东:“这两……”,“煞笔”两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嘴巴拐了弯:“人,你确定需要这么多人手吗?我们两个就够了。”。 小东接过烟,神秘一笑:“别急,待我去接个人。”。 龙冽和后面两位少年都很好奇,纷纷问道:“谁啊?去哪接?”。 “去缘来。”,小东说完,嘴叼着烟,开始发动车子。 龙冽一听缘来就猜到是去找谁了,他抽了口烟,懒懒地问:“你要找唐一一啊?”。 “不错,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小东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拨了号。 电话接通,开了免提,小东开门见山:“一一,你在店里不?找你有点事。”。 对方声音极不耐烦:“我现在是下班时间。”。 “找你是私事,帮我一个忙,我给你酬劳。”,小东温声柔语。 “什么事?”,对方有所戒备。 “帮我开个锁。”,小东说得含糊其词。 “什么锁?难道你出门忘带钥匙了?那你再去配一把呗,找我干嘛?”,对方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一会见面说,我现在去店里接你。”,晓东想匆匆结束对话。 “你先说清楚开什么锁,太过分的你别指望我。”,对方很谨慎。 晓东暂时把电话挂了,想着先把人哄到车上再说。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缘来酒店的大门口。 小东给唐一一发了个语音:“我们到了,你快点。”。 然后催促副驾驶的龙冽:“快快快,上后边去。”。 龙冽故意寻他开心:“我说你的一姐拿下没有?”。 小东信誓旦旦:“等着瞧,早晚的事。”。 龙冽忍不住吐槽他:“你都说了一个月了。”。 一个掌风拍过去,龙冽一躲,迅速下车,他拍了个空。 后面的少年懂事地开门,问龙冽:“龙哥,你要坐中间吗?”。 “不用了。”,龙冽略显郁闷地挤了进去。 五分钟后,一位身穿白色防晒衣的妙龄少女从店里走出来,她一出门,赶紧戴上衣服上的帽子,再用手遮着脸,弓着腰向汽车冲过来。 唐一一来到车边没有开车门,而是敲敲副驾驶的窗户。 小东摇下车窗,冲她喊:“快上车,上来说话,车里开着空调呢。”。 唐一一见车里不止小东一人,她问:“去哪?”。 小东瞎扯一通:“去清水湾开锁,我一个朋友住那,他最近欠我钱不还,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唐一一暂时信了,没再问什么,她上了车,趁她扣安全带,小东向后面三人使了个眼色。 等人 清水湾,15号楼,楼下。 龙冽问身旁两位少年:“你们两个谁去敲门?”。 两少年异常默契,互指对方,异口同声:“他。”。 龙冽格外鄙视两人,他扶额:“你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 两人认为挺公平,一位穿白短袖,人字拖的少年输了,他磨磨叽叽地下车准备去了。 龙冽叮嘱他:“如果有人开门,你看清楚屋里有多少人,然后说自己走错楼道了,还有,看的时候不要贼眉鼠眼的,听到没有。”。 少年唯唯诺诺地答应了,极不情愿地过去了。 龙冽瞧着他的背影,一吐为快:“煞笔。”。 车里另一位少年弱弱地开口:“龙哥。”。 龙冽尬笑:“我没说你。”。 唐一一则问小东:“东哥,你让别人去敲门干嘛?你自己怎么不去?”。 小东扯谎可谓高级,说的半真半假,挑不出毛病:“我那个朋友他老躲着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为了躲我搬家。”。 唐一一深信不疑,好奇:“他欠了你多少啊?”。 “十万。”,小东说这个数也有道理,这十万就当是给徐清风的精神损失费了。 车上四人也下了车,去了15号楼后面的一栋楼,坐电梯直达8楼。 小东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面那栋楼罗放所在的房间,窗户没拉窗帘,他观察了一阵,没有看到人。 很快敲门少年来了消息,没人开门,应该不在家。 这个点不在家正常,他们打算进罗放家里等着,若他不回来,再另想他法。 几人大摇大摆地去了15号楼,留了一位少年在楼下望风。 唐一一开好门,众人纷纷进屋,屋里装修地富丽堂皇,但是凌乱邋遢。 这地面不知道几天没有扫过,零食的包装袋都在地上。沙发上随意地堆了几件衣服,不知道是干净的还是要洗的。厨房里倒是整齐,就是不干净,都积了一层灰,看样子是不在家里做饭的。阳台上晾着衣服,且窗户开着。房间里的床上,一条绒毯被团成一团扔在床尾。卫生间门开着,地上许多烟头和烟灰。 通过卫生间的一个牙刷一个杯子,两条毛巾没有梳子,小东判断罗放此人是个糙汉,一人独居。通过皮质沙发上没有灰尘,阳台的衣服没有灰尘,浴室的毛巾没有灰尘,小东认为他应该还住在这的,只是没回来,但也不确定他今晚会不会回来。 小东推着唐一一,把她推出屋门:“你先走,你在这不安全,要不去车上等我们。”。 唐一一很不爽,厉声呵斥:“咋滴,你们要干什么坏事?给我说清楚,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成了共犯。”。 小东打马虎眼:“你放心,我肯定不是偷鸡摸狗,我这么有钱一老板,对,只是一会可能要动手,你在这太危险,赶紧走。”。小东说着还掏出车钥匙,往唐一一手里塞。 唐一一没接:“我可不等你们,”,她大概以为东哥要靠武力让对方还钱,那她可懒得掺和这些事,免得给自己惹祸上身:“你这是拿我当枪使,算了算了,我自己打车走。”。 她一走,小东吩咐男生在门口听着,有什么动静通知自己。 他和龙冽直接去了卧室,小东率先开床头柜,龙冽随后翻衣柜。小东解释:“看看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如果有的话那他一定会回来。”。 两人各自翻找了一会,小东找到一个宝贝,他拍拍龙冽后背,给他看,小东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枪。 龙冽两眼放光,但并未说话。小东沾沾自喜,把枪放进裤子袋。 龙冽不搜衣柜,改搜另一边床头柜,他发现有一层抽屉上了锁,便轻声对小东说:“这里可能放了钱或者卡,他没拿走,应该会回来,他不会半夜才回来,我们会不会来得太早?早知道该吃好晚饭再来,这货家里都没什么零食。”。 小东笑笑:“既来之则安之,等会叫小柯买点东西过来吃。”。 4:30,龙冽收到一条杨月华发的短信问他们在哪?他回了地点和情况。 5:00,小东打算给楼下望风的小柯打电话,让他买些汉堡炸鸡。 龙冽觉得没必要,他提议:“要不我们别等了,直接去赌场找人。”。 小东旁边那个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男生直跳而起:“东哥,龙哥,我觉得在这等挺好,可以来个偷袭什么的,去那的话等于挨打啊。”,他起来的瞬间手机都差点摔地上。 晓东摸着下巴深思熟虑了一会,他劝龙冽:“你不知道,季军那人挺垃圾,我们去赌场砸他场子那等于跟他开战,搞不好他会祸及家人。”。 男生附和:“对对对,我们在这慢慢等,他总归要回来的。”。 “那行。”,龙冽坐在沙发边缘,内心的激动和烦躁并存。 6:00,三个人吃饱喝足,男生找了个垃圾袋装食物残渣。 晓东笑他:“小江,不用理这些,你费那劲干嘛?”。 被叫小江的男生解释:“东哥,我们不是偷袭嘛,要是他回来一看,我们还怎么偷袭?”。 龙冽不屑:“我怕他个吊!”。 小东鄙视:“你不敢动手就下去换小柯。”。 小江装逼想挽回点面子:“等会我肯定揍得那货起都起不来。”。 7:00,三个人或坐或躺,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小东呵斥小江:“声音关了,一会对方在外面听见动静不敢回来了咋办?”。这个担心挺有道理,小江只好调了静音。 8:00,小东忽然从沙发上起身,吓了旁边两人一跳。 龙冽立即进入戒备状态,小江疑惑问他:“东哥,你听见啥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小东笑笑:“哥只是起来运动运动。”。 9:00,夜渐深,三个人开始放下手机,做好准备,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10:00,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有人等得烦躁,有人气定神闲。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十点半左右,房门终于有动静了,当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时,小江摸黑躲到了沙发后面。 罗放像往常一样,进门,开灯。沙发上赫然出现两个不速之客,他倒是没有多大诧异,用一双目中无人的眼神扫视了一下两位:“来得正好,省得我到处找人。”。 小东和龙冽同时起身,眼神对视,毫不示弱。龙冽更是放出狠话:“你最好做好残废的准备。”。 罗放一只手开始往后放,面色一凌,目露凶光:“大言不惭,找死!”。 龙冽先小东一步冲过去,没有废话,直接开干。 罗放也做好准备,以一敌二也毫无压力。 转眼间,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龙冽感觉到自己的一拳还没有揍出去,身体就被一股力量弹飞出去,摔到了沙发上。不过没关系,他握刀撑地起,继续朝着罗放冲。 晓东一刀过去,点点鲜血从对方破裂的袖口喷溅到他脸上。可随之而来的是,罗放一脚踹飞了他,手中的刀可是直接朝他肩膀而去。千钧一发之际,晓东抵住那只差点扎到自己的手。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防御不堪一击,力量竟然一点都使不上来,在罗放面前瞬间土崩瓦解,刀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自己过来。 龙冽冲上去,才不管什么以多欺少,他捏着刀,就要碰到罗放手臂。谁知,罗放放弃继续捅刀,他起身,一个回旋踢,几个直勾拳,三人又是斗在一起,难舍难分。 躲在沙发后面的小江还在观战,根本没有要出来的意思,龙冽觉得晓东找的人太不靠谱,不过此刻他没那个心思去生气,必须全神贯注地对付这个罗放,他确实不简单。 刀与刀不断碰撞,整个屋子除了一声接一声的“砰砰砰……”,再无其他声音。 空气里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混合着油炸食物的余香,有人觉得诱人,有人觉得恶心。 地砖和墙边上布满星星点点的血滴,很快多出了几抹掌印,几串足印。 三个人一会工夫皆是负伤累累,他们暂时停下,思考应对之计。 罗放的一只黑色袖管破了好几处口子,每一处破口皆是一道血淋淋的伤,他全身除了那几道伤,其他地方竟完好无损,眼神中更是充斥着不屑与傲慢。 晓东的白色衬衫已经面目全非,只见红白相间的颜色,破裂的地方几乎衣不蔽体,手背上几道血流汇聚在刀刃,一滴一滴不断落在地砖。他面色冷静,蓄势待发。 龙冽嘴角红肿,黑色的衬衫成了一缕一缕的飘带,阳台的风一阵一阵吹过,黑色布条迎风飞舞,红色伤口时隐时现,泛红眼尾越发狠厉。 可以说,目前为止,他们两人还没在罗放身上讨到多少好处。但是,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很快,三人再次斗在一起。小东被踹到一脚,跌倒在地,身体蹭着地面的血迹滑出去,撞到了餐桌旁的椅子。 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张椅子从他头顶落下,来不及躲了,惊慌中他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椅子可不是学校里的那种复合板课桌,结结实实的实木椅子,一个普通女生举起来都费劲。这样的重量砸在小东的肩背,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整个人沉浸在莫大的痛苦中,有点缓不过劲来,连嘴角流下一丝血迹,都没有察觉得到。 龙冽疯了,手里的刀子开始不管不顾地乱砍一气,可是这些攻击到了罗放那里都轻松被他化解。 一拳砸到眼睛,龙冽有点小晕,晃晃头继续。 不知怎么回事,龙冽的身体摔倒在地,仰面躺着,胸腹部被膝盖抵着,接着而来的是,一把刀直刺咽喉,不带半分犹豫。 龙冽瞬间吓得汗毛直立,由于求生的本能,他唯一想到的是徒手接刀,刀没接到,还好他抵住了罗放的手。 这人疯了,这哪是干架,他已经不是奔着干残干废来的了,他分明是要不死不休! 刀尖离龙冽的脖子越来越近,可以说是碾压式的攻击,龙冽自认自己力量不弱,可此刻,竟然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彭”,响声过后,龙冽总算推开了悬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他还没开始恐惧,一切已经结束,还算有惊无险。 小东在千钧一发之际,开了一枪,这一枪极准,正中罗放大腿,这绝不是一个初次开枪的人能够做到的。 罗放大腿中弹,纵然他勃然大怒,恨不得杀人灭口,可他实在只是个肉体凡胎,子弹的威力使他不得不低头。某一刻,不受控制的低吼从齿缝间蹦出,又转瞬即逝,他收拾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至于狰狞扭曲。再次抬起头来,他面色坚毅的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身体明明瑟瑟发抖却又极力隐忍着。 罗放是个疯子,那倒无所谓。可当一个疯子身手了得,那他将会可怕。当一个疯子不仅身手了得还意志坚强,那他将会无敌。 这个疯子在短暂的休整过后,再次持刀相向,他说话了,说得很慢,但很有震慑力:“你用我的枪打我,你不想活了。”。这充满气势的声音,配上的却是个一瘸一拐的走姿。 饶是如此,他步步逼近的阵势,依然令人望而生畏。明明是六月夏夜,小东却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寒风刺骨。他像是无惧任何疼痛,就这样慢慢靠近,如果再给他加个特效,那简直就是地狱罗刹本刹。 下一秒,这位令人恐惧的罗刹就倒地了。 原来是小江终于挺身而出,搬起一把椅子学着罗放的样子砸向他,小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转移阵地的,这一下还挺给力。不过他可不一定是因为勇敢,最多是认为再不把罗放放到,今天他们一个都别想出得了门,面对死的威胁,再怕也得上。 如果不是罗放盛怒之下,感官不够敏锐,小江根本不可能偷袭成功。 小东拉着龙冽的衣服直往门口跑,催促着:“撤,快撤。”。 三个人灰溜溜地逃出罗放家,龙冽回头,罗放竟追了上来。 在进电梯的时候,小江飞起一脚,才没让罗放进得来。 三人很快跑到停车的地方,小东坐副驾驶,刚一进去,小柯被吓一跳,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人不细看都不知道是谁,他担心道:“东哥,你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死不了,都是皮外伤。”,小东摆摆手,接着吩咐:“先回去。”。 车刚开出清水湾小区,小东来了个电话,是林云,他正色接起,还没开口,林云先问:“在哪?”。 “清水湾。”,小东回得简单。 “来趟文化广场。”。 “好。”。 文化广场离清水湾很近,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公园,一面临湖,风景宜人。 五个人坐在木质长椅上聊天,小东把罗放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林云讲清楚了。 林云的评价就八个字:“你们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小东可不服气:“我还顺了把枪。”,说着便掏枪出来把玩。 小柯挺激动,双眼冒星星,请求东哥借给自己玩玩。 林云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后便是沉默思索,想通后吩咐大家:“这事没得完,最近出门都注意点,他们肯定会报复回来,我有个想法,要想以后高枕无忧,还得从根源下手。”。 小江马上自作聪明地开口:“云哥,我有个好办法,把他们都整进局子里去。”。 晓东微微摇头:“哪那么容易,他季军怎么着也是这的地头蛇,这种人,上面有靠山,里面有关系,下面有人手。”。 林云对晓东的话表示认同:“嗯,这个事我们从长计议,我先回去想想,你们也快回去歇着,伤口该处理的处理。”。 简单聊了几句,大家便散了。 后悔的江珊 回去的路上,龙冽看了下时间,已经11:20了。 他还看到一条消息,是杨月华发的,时间是10:30,内容是:不说快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他打算回过去,可一想,都这么晚了,这傻丫头应该睡了。 楼道里,晓东拉着龙冽:“走,去我屋里,帮我背上涂个药。”。 龙冽摇头笑笑:“不对,是去我屋里,我老婆帮我涂,我帮你涂。”。 “切,嘚瑟个鸡儿。”,晓东追着就要锤一拳。 龙冽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一回家,杨月华就立刻开灯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个点的杨月华当然是穿着睡衣,她不知道晓东跟着一起来了,所以在他们开门的同时,她也打开房间门,六目相对,别提多尴尬。 杨月华的睡衣倒没有多离谱,主要是发型,有点幼稚了,所以她第一时间退回了房间。 她上身白色短衬衫,短到肚挤眼以上。下身黑色百褶裙更短,比常规款的短。头上扎了两个对称马尾辫,妥妥的萌妹子发型。 她找出一条黑色长裤来换,一边换一边听客厅里的两人对话。 小东打趣:“哎呀妈呀,来得不是时候,你们玩得挺野,还spy呢。”。 “呵呵呵。”,龙冽回了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换了个裤子她便出来了,见到坐在沙发上,已经把破衣服脱掉的龙冽,身上这里一处伤,那里一处伤。她满是心疼的神色,责怪道:“你这叫没事吗!哎呀!”。说话间,找出小药箱,准备给他涂点药。 三个人果然是:杨月华给龙冽涂药,龙冽给小东涂药。 背上一处皮肉有些凸起,那是以前受伤后来总算长好的地方,可如今一道狰狞的破口又添上了。杨月华轻抚旧伤处,情不自禁地发问:“疼吗?”。 “不疼。”,毫不在意的语气。 隔了一会,他似乎想到什么,带着贱兮兮的笑:“你要是抱着我的话,就更不疼了。”。 “乖拉乖拉。”,杨月华揉揉他的头发,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小东“蹭”得一下直跳而起,龇牙咧嘴地鄙视两人,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去:“我去,你两就炫,我就不该来。”。 “咔嚓”门开了,“彭”门关了。小东回到隔壁,今晚又是他一个人。 小东一走,龙冽立刻把头枕在杨月华腿上,眨着乖巧又温顺的眸子:“哎呀好疼,哎呀不行了,快抱我,抱着我。”。 杨月华微笑不语,将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 昨晚睡得太晚,第二天临近中午才起床。 十点多,龙冽跟小东又出去了,他们打算去找找林忍,这个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杨梦莹也出门了,发给杨月华的消息说是去赴约,胡渊找她有事。 闲着没事的杨月华在家里无聊地追着剧,饿了就下楼买泡面,她自己一个人,懒得弄。 十二点多,许久不联系的江珊突然给她打来电话,她好奇地接了,江珊一接通就着急地问:“月华姐,你在哪?怎么网没人,小院也没人?”。 “啊,我们搬家了,你找我干嘛?”,她心想,这都一两个月没联系了,突然找自己,该不会是借钱。 “难怪啊,那你知道徐清风搬去哪了吗?”,江珊在说到徐清风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也不像以前,一口一个清风哥了。 杨月华明白了,她不是来找自己的,她是想找徐清风。 “你找徐清风干嘛?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杨月华顺口一问。 “额”,江珊迟疑了一会:“月华姐,你在哪,我们见面聊,行不行?”,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得到江珊那张撒娇的嘴脸。 “行行。”,她一向心软:“你在哪?我们在哪见?”。 “我在网外面。”,江珊高兴地回答。 之后两人商量了一下,约在网见,因为江珊是走路的。 杨月华开着电瓶车,顶着大太阳,包着防晒衣,满头大汗地出发去找江珊了。 网,江珊在等的时间里正好玩了会游戏。 杨月华一通电话,她赶紧放下没结束的游戏就出来了,乖乖坐上杨月华的车。 江珊问:“我们去哪?”。 “你不是要找徐清风吗,去医院。”。 江珊一下慌了:“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杨月华慢吞吞地开着车回她:“挺严重的,脑震荡,骨裂,牙齿松动,还有皮外伤,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江珊惊地差点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催着:“快,快点。”。 到医院的时候季新耀也在,他最近跟小辫子聊得挺好,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过来凑个热闹。 病房里人挺多,隔壁床也有人,杨月华带着江珊穿过吵吵嚷嚷的人群,出现在徐清风面前。 这样的出现着实突然,之前杨月华并没有告知一声。 江珊满脸的愧疚和不安,站在床尾,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床头的三人还握着手里的牌,徐清风和小辫子脸上的笑渐渐淡去,季新耀不知道情况,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预感不妙。 最先说话的是小辫子,他可没给江珊什么好脸色,冷冰冰地问:“你来干嘛?”。 江珊回避着他的目光,只看向徐清风,关切道:“徐清风,你怎么样了?有没好一点,我……”,她欲言又止。 徐清风面无表情地回:“好多了,你有什么事吗?”。 这生硬的语气还是曾经那个温柔的清风哥吗,江珊竟有些不敢开口了。 她垂眸,她搓指,她鼓起勇气,带着愧疚,只唤了一声:“清风哥。”。 小辫子可忍不住要插话了:“哟,你该不会是被人甩了才来找清风哥的。”。 江珊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点头显得自己挺贱,摇头有违自己初衷,她就只能一声不吭地站着。 季新耀虽不知具体情况,可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也愤愤不平地开口:“分都分了,这世上哪那么多从头再来。”。 旁人说得再多,江珊都不在乎,她只想知道徐清风是怎么想的,便又唤了一声:“清风哥。”,然后真诚地看着他。 徐清风显然也挺乱的,他也不知道,这事挺突然,他还没想好,就如实相告:“我现在不知道,让我想想。”。 江珊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心中失望多过希望,所谓的不知道,再想想,多半是不爱了。 气氛挺糟糕的,杨月华想找点话题聊聊,就问江珊:“你跟那个叫什么来着,你们怎么分了?”。 江珊心不在焉地回着:“还能是什么,跟随自己的心呗,喜欢了就在一起,不爱了就拉倒,谁会爱谁一辈子。”。虽然是回的杨月华,但更像是说给徐清风听的。 之后的时间虽然挺尴尬,但江珊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一会给徐清风倒水,他就意思一下喝了几口,也不拒绝。 一会又给徐清风切苹果,切得很小块,因为他的牙齿暂时不能咬硬物,否则好不了。他也照吃不误,还不忘微笑道谢。 虽然还是那张笑脸,可江珊却觉得心堵得慌,清风哥终究是变成了徐清风,多少有些生疏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一点多钟,三个男生继续打牌,江珊在一边玩手机,隔壁床在睡午觉,杨月华也有些困了,想回去睡觉了。 就在这时,“彭”,好像是踢床的声音,把整间病房的人都吓了一跳,隔壁床的大汉骂骂咧咧:“谁啊?吓死个人!”。 来要钱的 杨月华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猛地清醒过来,看清了这个不速之客,这个中年男人有些驼背,皮肤偏白,身体瘦弱,一只手的小拇指处用纱布包着。其实不看手扬月华也认得出来,此人是徐清风的父亲,之前在视频中有幸见过。 徐清风见到这人竟然惊得连手里的牌都掉了,那表情不是惊讶,倒像是惊恐。 小辫子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怎么尽遇上些不想看见的人。 季新耀有点茫然,感觉不太对劲,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不认识徐清风的父亲。 同样茫然的还有江珊,她看看男人,看看徐清风,有点小怕。 男人开始说话了,一副教训犯错误儿子的模样,对徐清风指指点点:“你个小兔崽子,不孝子你,又是给我搬家,又是不接电话,连住院都不告诉老子一声,白养你了…… 季新耀听不下去,替徐清风解释:“叔叔,他手机被人偷了,才买的新手机。”。 男人瞥了季新耀一眼,继续对徐清风一顿谩骂:“你个不孝子,让大家评评理,老子找儿子还特么得报警才找得到,有这样的儿子吗?”。 隔壁床的大汉是睡不着了,他掀开帘子,忍不住来凑热闹,对男人连连点头,又对徐清风耐心劝导:“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跟父亲闹别扭也不能离家出走啊。”。 男人见大汉向着自己说话,对他投去友好的微笑。 小辫子听到这种话简直想笑,他刚想开口替徐清风鸣不平,徐清风自己先说了:“我没钱,你可以走了。”,那声音平平淡淡,没什么脾气,却也十分坚定。 “什么叫没钱?”,男人皱起眉头,摆出开骂的架势。 季新耀再次及时解释:“是没钱,前两天他被人抢劫了,钱和手机抢了个精光。”。 男人总算着急起来:“被抢了多少?有没报警?有没找回来?不过也没事,反正你下个月又有钱了。”。 季新耀终于感觉到满腔的愤怒,也明白徐清风的脸色,这算哪门子父亲,儿子被抢,不问问有没伤到哪,到先问钱如何,哪有这样的父亲! 这次是小辫子替徐清风回答:“丢了卡,已经补办了,对方一分钱也拿不到。”。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高兴地笑着,笑着笑着继续问:“那卡呢?”。 小辫子知道徐清风不想说话,替他回:“需要本人办理,过两天出院了办。”。 “那哪天出院?我来接你。”,男人乐呵呵地问。 “那可早着呢,还得再住半个多月。”,其实不用那么久,小辫子是故意那么说的,就为了气气这个不要脸的父亲。 “什么?你伤到哪了要住那么久?”,男人明显不相信。 徐清风全程冰山脸,不肯多说一句,季新耀和小辫子就替他说话,这下是季新耀回:“很严重,骨折了。”,他故意把骨裂说成骨折。 男人微微颔首:“哦,那你慢慢养着,我明天再来看你,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零钱?”。 他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 沉默的徐清风不再沉默,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没钱,用的都是别人的钱,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那……了一会,男人想到了办法:“那你把手机号留一下,还有你住的地址留一下。”。 徐清风把头侧到旁边,不想看这个男人的脸:“手机号可以,地址不行。”。 “什么!”,男人又开始暴躁起来:“你个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要跟老子断绝关系吗!”。 徐清风一言不发,冷漠对视。 男人气得有点头疼,这孩子大了,越发不听话了,不好好教育一顿怕是要管不了了。 男人一声怒吼:“你说不说?”,话毕,扬起一只手,气势汹汹地朝徐清风冲过去,一如从前。 徐清风下意识地以手挡头,事情却不似自己所预料,并没有一个拳头呼过来,他放下手后发现自己其实完全没那个必要。 小辫子和季新耀两人同时挡在男人面前,男人和这两个少年靠得极近,一场矛盾一触即发。 江珊默默地躲到杨月华身后,心里七上八下。 季新耀还算沉重冷静,尽量礼貌:“叔叔,这里是医院。”。 “我问我儿子住哪你们拦着是几个意思?”男人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那你想干嘛,想打架我奉陪!”,小辫子对这男人可做不到什么礼貌。 “小崽子,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男人感觉被一个孩子这样挑衅实在太没面子。 可是接下去的话岂止是没面子啊,那简直是侮辱。小辫子没轻没重:“就你这样还叫长辈,拉倒。”。 “你怎么说话的!”,男人暴跳如雷,双手已经跃跃欲试。 隔壁床的大汉简直目瞪口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事,亲儿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朋友打架。 徐清风的母亲一 “我喊医生了。”,季新耀这一喊是希望男人知难而退,离开医院,避免一场荒唐的事发生。 男人也知道在医院打架是打不起来的,他恶狠狠地盯着徐清风:“你能耐了,行,老子明天再来。”。 放下狠话,男人这就走了,不带任何感情地走了。 季新耀鄙视着这个消失的背影挺无语:“哪有这样的父亲,我看是继父。”。 只听徐清风轻轻的,悲伤的声音:“我倒希望他是继父,那该多好。”。 季新耀一下子无言以对了,他想到徐清风从小和这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那得多么的暗无天日,他看徐清风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怜悯。 他想转移一下话题,便问:“你妈妈呢?这两天怎么没见她来找过你,难道是,离婚了?”。他说完发现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还是闭嘴的好。 徐清风果然是不想提起他的母亲,尤其是病房里人太多的情况下,所以他没有说话。 刚才其乐融融打牌的三个人各自沉默着,病房里气氛格外的压抑。 江珊犹豫良久,终于拉着杨月华的衣服求她:“那个,我先回家了,月华姐,你能不能送一下我?”。 杨月华看看窗外的艳阳高照,实在不想离开空调间:“这个点出门太热了,等会等会。”。 江珊给了个眼神让杨月华体会,杨月华嗯啊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两女生一走,季新耀忍不住要吐槽一下这个江珊,他问徐清风:“敢不敢打个赌,那女生明天肯定不会再来了,太不靠谱,我看你别对她抱什么希望。”。 徐清风却突然笑了,淡淡的,让人琢磨不透。 小辫子很奇怪:“清风哥,你笑什么?我也觉得江珊不靠谱,比她好的女生多了去了。”。 “也许。”,徐清风并不想继续讨论江珊,他收拾着散乱的牌,招呼着大家:“来来来,继续。”。 打了会牌有些无聊,三人打算去外面走廊抽根烟,因为隔壁床陪护的那个女人不愿闻到烟味,不让他们在病房里抽。 三人去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大家都坐电梯,楼梯间十分安静。 不巧的是,季新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他任由铃声响着,却迟迟不接。 小辫子问:“星耀哥,你怎么不接?”。 季新耀看看来电显示,一脸不耐烦地接了,也不说话,就听对方说。 “儿子,你在哪?我跟你说,今晚回来吃饭,听到没有,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多大的人了,还老惹你哥生气。”,是个女人的声音,颇有耐心,可能是季新耀的母亲。 季新耀斩钉截铁:“没空,不回去了。”。 “什么没空,你想干嘛!我跟你说,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这个声音可暴躁得多,是个男人的声音,大概是季新耀的父亲。 季新耀也不怕:“不回就不回。”。 男人冷哼两声:“你带了多少现金,我跟你说,卡已经给你停了,识相的赶紧回来,话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挂了,谈得挺不愉快。 徐清风见季新耀抓耳挠腮的,担心地问他:“你真的不回去吗?”。 “回个屁,我已经成人了,能养活我自己,我妈可是对我哥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好,回去干嘛,受气吗?”,季新耀一吐为快,心情舒服多了。 “啊?你哥不是你亲哥啊?”,小辫子问得挺呆萌。 “呵呵,我妈40岁,我哥30岁,你说呢?”,季新耀反问。 小辫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个人琢磨着:“你哥30岁,你妈40岁,你哥10岁的时候你妈20岁,那你爸呢?”。 “我爸50。”,季新耀脱口而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啊!”,小辫子轻叹,又开始嘀咕着算起数来,不过他好像没有算出个所以然来。 徐清风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早就算明白了,季新耀的父亲20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没领证就有了,于是他感叹:“你们家还挺乱的。”。 随后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不知全貌,不该妄加评论,于是赶紧又扯了别的:“你妈对你不好吗?”。 “嗯,反正她觉得我没有我哥有出息,又不能像我哥那样挣到大钱,又不能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连在我哥店里上班也不能好好上,用她的话说,我还能干嘛,啃老吗。”,季新耀挺落寞。 小辫子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倒挺羡慕的:“那这么说,你也算富二代啊。”。 季新耀苦笑:“他们挣的钱都不是很干净,算什么富二代,我才不稀罕。”。 小辫子由衷地称赞:“您格局大,佩服,这样,你要是没钱用尽管问我借。”。 季新耀对有小辫子这个朋友感到欣慰:“谢了,不过我现在零用钱还是有的,只是明天得开始找工作了。”。 徐清风想到明天,忍不住开口:“我明天也要问问医生能不能出院,你想找什么工作?如果找不到想干的,不如来我们店里。”。 季新耀点点头,想到交的这两个朋友才认识几天,便对自己这么好,他笑得很灿烂。可笑了一会,他想到明天的事,又开始忧愁了:“出院,对哦,你爸,”提到“爸”这个词,他停顿了一下,怕徐清风难过,但又不得不提,“额,他说明天会来,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徐清风面色凝重:“他会来的。”。 “比起你家人,我父母算好的,对了,你妈妈是不是因为你爸好赌才离婚的,你爸从什么时候开始赌的,就不能戒了吗?你怎么不跟着你妈,你父母什么时候离婚的?你还能联系到你……”。季新耀说着说着发现徐清风的脸色不对劲了,他后面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徐清风坐在台阶上,安静地像是一尊雕塑,突然,他毫无预兆地说话了:“我不知道我妈妈在哪,从小就没见过,你父母皆在,家庭美满,就算和你妈有什么不愉快,也能慢慢消除芥蒂。”,善良的徐清风想给季新耀一丝小小的安慰,不管有用没用。 可季新耀全然不在意徐清风的宽慰之语,他更在意徐清风的母亲是怎么回事。他思索着,从小没见过,跟着那么个动不动就要动手的父亲,他徐清风的童年……他徐清风还有童年吗? 在季新耀思考的时候,小辫子忍不住好奇,问:“清风哥,你妈妈去世了吗?难怪我们认识那么久,你从来没跟我们提起你母亲,我还以为是离婚了呢。”。 徐清风微仰着头,嘴角动了一下,声音中听不出什么难过,一贯的风轻云淡:“她有没有去世,我不知道;她今年多大,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还是不知道。”。 “啊?”。 “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时不知道徐清风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徐清风的母亲二 徐清风见那两张好奇中带着关切神情的脸,他有点想告诉他们,他想,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了能够把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吐露出来的人了。 他的脑子里再一次闪过父亲喝多了酒,面目狰狞的时候跟他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在听,小到他记忆最开始的时候。 父亲说:“你妈走了,不要你了,她可真狠心啊,怪我没看住她。”。 那个时候他太小了,就恨她,恨她为什么走,恨她为什么生下自己。他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妈妈,被父亲骂了有妈妈安慰,被父亲打了有妈妈护着。他就恨啊,恨得痛彻心扉,小小的年纪却满脑子都是恨。 慢慢长大了,上小学了,父亲每逢不称心的时候就要念叨几句:“你妈走了,呵呵,我要是有钱,她会走吗?”。 十岁的他就问父亲:“她为什么要走,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吗?”。 父亲告诉他:“可能。”。 他又追着问:“那妈妈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等我以后有钱了把她找回来。”。 父亲倒着酒瓶子的手似乎有些犹豫了,他状似无意地说:“那你好好学习,只有学习好才能挣到大钱,到时候我就告诉你。”。 于是他决定好好学习,以后有钱了,就能见到妈妈了,儿童的想法就是这么可笑。 后来他长大了,14岁的少年也算半个成人了,可以更加客观的看待问题。他打算问问清楚,关于自己母亲的所有事。 那天父亲赌输了,喝多了,他认为可以酒后吐真言,就问了:“我妈叫什么名字?我想去找她,为什么我翻遍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们的离婚证?”。 父亲就笑,笑得很难看,一边笑一边咳嗽:“你当然找不到,我们又没领证,她也不肯跟我领证。”。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慌慌的,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父亲说:“你现在大了,我就告诉你实话,我带着你从穷山沟沟里出来,为了你上学,我去给你办户口,没想到还要结婚证,没有就不给办。没办法,我就办了领养证,可你是我的亲儿子,这点你可别给老子忘喽。”。 父亲有些激动了,突然摔了一个酒瓶子,但他没被吓到,早就习以为常了:“至于你妈,她一生下你就跑了,那时候你才六个月,你说你找她干嘛?老子为了养活你,拼命赚钱给你买奶粉,你妈还不如我呢。”。 他觉得不对劲,质问父亲,用这辈子几乎最高的音量,和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她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跟你结婚?她根本不爱你!既然不爱你,那一定是你强迫她的,对不对?!”。 父亲又笑了,笑得眼角泛红,有晶莹的泪珠挂在干瘦的脸上:“哎,挺聪明,你说得不错,她不爱我,她是我花钱买来的,花了我大半的家当,还好给我留了个儿子,不算亏本。”。 每一个字,平平淡淡地从男人嘴里出来,进入徐清风脑子里后却激起惊涛骇浪。 难怪母亲要走,她竟是被拐卖的,看来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母亲是因病去世,父亲为了不让自己绝望才说走了;想过母亲是难产去世;想过母亲是嫌弃家里贫困才走,为此没少怨恨过她;想过母亲是爱上了别人,那也没事,他还可以去找她,不求和她生活在一起,只求能经常见面。 千想万想,没想到是这种最残忍的情况。 小的时候,恨她抛下自己。现在,他竟不知道该恨谁了。 他想着母亲是怎样被迫的,怎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怎样痛苦,怎样绝望,怎样拼命想逃跑却逃不掉。 也许她被殴打过,身心俱惫。也许该感谢她,留了自己一条命,没有选择在怀孕后自尽或堕胎。也许她也曾犹豫过,可她还是走了,大概她豆蔻年华,还有自己的梦想要去追逐,人生不该就这般毁了。 后来,他再也不提母亲的任何事了,名字也罢,长相也罢,找到了又如何,她大概已经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了。 他恨那万恶的人贩子,他们毁的岂止是一个人的人生,被牵连的无辜何其多,简直诛心。 他也恨自己的生父,开始了一个不美好的生命。他宁愿父亲当初是买了一个孩子而不是女人,这样他还能抱有希望。可能买来的孩子终究不是自己的,所以父亲没有那么做。 他对着两张好奇的脸平静地解释:“我母亲是被拐卖的,生下我就跑了,所以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在哪,但那也不重要了。”。 徐清风早已释怀,可这两人却没法淡定了。 小辫子目瞪口呆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徐清风,最后只来了句:“难怪你从来不提。”。 季新耀望着面色温和的徐清风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感叹一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三个人就并排坐着,烟雾缭绕着,安静沉思着。 江珊说是让杨月华送她回去,但路上又拉着杨月华去商场闲逛了,两人边走边聊。江珊向她抱怨徐清风的父亲怎么怎么糟糕,自己实在不敢和这样的家庭打交道,所以谈了也没用。 闲逛了会,杨梦莹打来电话,询问杨月华在哪,想找她聊会天,听声音不是很开心的感觉。 偶遇胡渊 第二天,杨梦莹特意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点:一条修身的白色连衣裙,收腰包臀;一条裸色丝袜,性感撩人;一件粉色休闲西装,知信温婉;四厘米中跟,方便活动。 她心满意足地敲开杨月华屋的门,见这傻妹子粉色牛仔外套,蓝色牛仔裤,实在不妥不妥。 经过她一番改造,杨月华换成白色雪纺上衣,粉色简约一步裙,白色小西装,职场人标配。 华西集团的办公楼确实气派,据说是d城数一数二的上市公司,主营护肤彩妆还有香水。眼前这座十二层的豪华写字楼,全部隶属于华西集团,确实是财大气粗。 跟门口的保安说是来应聘的,很容易就进了室内。在前台登记的时候就不那么顺利了,在杨梦莹出示身份证后,前台的表示年龄太小,本公司不需要。好在杨梦莹机智,说是陪朋友来的,再顺便借一下贵公司上个厕所,去别的地方找厕所来不及了。 两人手拉手往厕所走,杨月华靠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梦莹,你为了云哥连身份证都拿出来了,你确定安全吗?”。 杨梦莹镇定自若:“没事,接下去你去应聘,完了就说上个厕所再走,厕所会合。”。 杨月华憋笑:“我们咋那么二呢。”。 应聘的地方排了一间会议室的人,足有十几人之多,杨月华填好表格就是无聊地等待。 杨梦莹则堂而皇之地去了茶水间,想听听有点什么八卦。有人来了就说是新来的,或者说是来应聘的。 临近中午,两人果然厕所集合,交流一下心得。 杨月华:“别提了,我那学历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这公司的人事挺有素质,只说本公司不适合我,没有说就你这学历还来丢人现眼。”。 杨梦莹:“哎,我这边一无所获,怕是要白来一趟了。”。 两人聊着天洗着手,从男厕出来一人,西装革履,她两连头都不敢侧,赶紧闭嘴。 男人在旁边安静洗手,洗得好好的,那人突然说话了:“梦莹,你怎么在这?”。 杨梦莹分外惊喜,原来是胡渊,两个月不见,对方一下子从一个技术宅的造型变成一个风流总裁的形象。 “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杨梦莹反问。 胡渊微笑:“我来找林总谈合作,你们呢?”。 杨月华尴尬地说不出口,杨梦莹却只听到“林总”二字,忙问:“你是找林云吗?”。 “你认识他?”,胡渊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是啊。”,杨梦莹没察觉到,挺高兴地回他。 胡渊正正神色:“你们是?”。 杨梦莹挠挠后脑勺,眼神转到别处,尬笑两声:“呵呵,如果我说我们来找工作的,你信吗?”。 “不信。”,胡渊脱口而出。 短暂的几秒沉默,胡渊先开口了,笑盈盈地:“现在也中午了,走,我请你们吃饭,边吃边聊。”。 “为什么你请?上次你请过了,这次换我。”,杨梦莹还挺有兴致,虽然林云的事一无所获,但来日方长。 胡渊只好温柔一笑:“那行。”。 两人坐胡渊的车去了公司附近的饭店,简单点了几道小菜。 刚才坐车的时候大概了解了一下胡渊的家世背景,他家是做生意的,但他对生意不是很感兴趣,更喜欢游戏编程。前段时间他父亲生病住院,他必须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务,毕竟他是独子,所以一别两月无音讯。 这次他找林云谈一些生意上的合作,这些杨梦莹不感兴趣,她只关心胡渊跟林云有多熟悉。 “你跟林总熟吗?他这人怎么样?”,杨梦莹先试探地问一句。 “不是很熟,你问这干嘛?难道你也有生意要跟他谈?”,胡渊不知道杨梦莹的小心思,想法挺单纯。 杨梦莹也不知道胡渊的小心思,直接开门见山了:“我要能有生意和他谈就好了,我只是单纯喜欢他。”。 胡渊听到“喜欢”二字时不谈定了,脸色突然惨白,相识这么久以来,难道杨梦莹竟不知自己也喜欢她?难道杨月华没告诉她,两人再遇之时,会给她一个惊喜吗? 对着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说喜欢别人,实在太伤心了。 不过胡渊很快调整好自己,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你恐怕喜欢错人了。”。 “此话怎讲?”,杨梦莹又好奇又怀疑,想先听听胡渊会怎么说。 “他呀,笑里藏刀的,你可知,他这总经理的位置如何得来的?”,胡渊端的那叫一个神秘莫测。 杨梦莹不知怎的,心里开始发慌,莫名其妙地感觉害怕,她想听又不敢听。 杨月华觉得胡渊会不会是因为吃醋,想要编排一些林云的坏话呢。 “听说,是听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说的,就是南宫生,也是我朋友……”,胡渊开始了。 杨梦莹打断了:“等会,同父异母,让我缓缓……他不是姓林吗?他身份证上也是姓林啊。”。 胡渊微笑:“你先听我说完,我还是从头说,林云的父母在他小的时候离婚了,后来他就随母姓林,前段时间,南宫生跟我说他姐领回家一个男朋友,本来其乐融融地聊着天,突然他爸回来,看见林云傻眼了,聊了几句后发现女儿的男朋友竟然是自己和前妻的孩子,那不是造孽吗!真的是,要说也奇怪,自己的前儿子,难道以前都不联系的吗?难道重建家庭后的两个孩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这种事真是说不清楚呢。”。 胡渊说得太激动,他停下来喝了口饮料。 杨梦莹小声嘀咕:“那他跟我说的是真的啊,他的前女友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既然他是华西集团董事长的儿子,那他当总经理不是很正常嘛。”。 “正常个屁,”,胡渊显得挺愤慨的:“南宫生可是一点不喜欢这个哥哥,不仅不喜欢,还非常讨厌,这是有道理的。听说啊,她姐领林云回家的那天是年初八,他爸回家看见林云的第一眼就不太对劲,正常人问女儿的男朋友肯定都是小伙子叫什么?是干什么工作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胡渊顿了顿,见杨梦莹两眼发直,紧张兮兮地,便继续说:“可是他爸呢,先是问小伙子叫什么?林云。今年多大?24岁。你妈叫什么?林婉。你听听,哪有人刚见面就问人母亲叫什么的,还不问父亲,这不奇怪吗?”。 没人回他,胡渊自问自答,继续讲:“还有更奇怪的,他爸竟然还问林云是否有他母亲的照片,结果林云有,他爸一看照片就不好了,当场说出了林云身世。我就奇了怪了,林云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妈妈应该才二十多岁,如今都二十几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认识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奇怪?”。 胡渊停下,他见杨梦莹低眉垂目在深思,杨月华目瞪口呆无话可说,他很满意这效果,继续分析:“要我说,有两种可能:一呢,他父亲这些年一直与林云母亲有联系,所以知道林云母亲长什么样,如果是这样,那林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这些年又有了两个孩子,他总知道他父亲那两孩子叫什么名字,姓南宫的多吗?他林云明知道南宫煦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怎么还能和她谈恋爱,他安的什么心呐?”。 胡渊又喝了一口饮料:“二嘛,这父子两之前就见过面了,林父见林云还跟自己女儿纠缠不清,那是演戏给自己女儿看呢,好让她远离渣男。”。 “你闭嘴!”杨梦莹恼火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搞得好像你当时在场一样,我问你,他妹妹多大?”。 胡渊赔着笑,耐心道:“比林云小两岁,二十二。”。 “那这么说来,林云父母离婚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如果他母亲有意隐瞒,他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杨梦莹据理力争。 胡渊无所谓地耸耸肩:“是是是,我都是听说,你自己去问他呗。”。 “气饱了!不吃了!”,杨梦莹一拍桌子,起身就走。 胡渊看看满桌子没动的菜,想追又不确定的样子,最后只是坐在那里无奈摇头,他想杨梦莹应该需要安静地好好想想。 杨月华见杨梦莹说走就走,她顺手从桌上拿了个干的酥点,然后才追她去。 回去后,杨月华回忆了一下,她想起除夕前一天,杨梦莹在饭店表白林云被拒,后来与自己屋顶聊人生。在那之前的一天,那天中午,自己下班遇到龙冽来接自己,后来龙冽还跟季新耀打架。打完架,龙冽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杨月华努力地回忆着。 她想起来了,当时龙冽说前一天晓东找他陪林云去一家饭店吃饭,跟一个中年男人,还说吃完那顿饭那人给了林云一家厂子,还说那个男人认林云做义子。 她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时间太久远,当时又没放在心上,也不知是不是这样。若是,那林云那天见的不会就是自己父亲,那他可是过年之前就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了。杨月华有点犹豫,她记不清了,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事告诉杨梦莹。 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她并未亲眼见到,口口相传之事还是不要说了。 杨梦莹很想立刻冲到林云面前去质问一声,是不是如胡渊所言。可是,她凭什么去质问林云,她与林云是何关系? 她想要拐弯抹角地打探一下林云的口风,她想着该问什么好呢,可她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问法,还不如直截了当地问呢。 思来想去,她给林云发了一个消息:晚上有空吗?我有事找你,生意上的事。 其实她还没想好用什么生意当借口,先把人约出来再说。 没多久,林云回她了,结果很扫兴,他说晚上有个酒会,没空,等下次。 到了晚上,胡渊找她,她却嫌烦,没理他?。 矛盾的杨梦莹 下午三点多,杨月华带着江珊,开着电瓶车,顶着大太阳,最后在一家ktv找到杨梦莹。 包厢里放着原唱的音乐,桌上摆了好几瓶啤酒,杨梦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在发呆。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怎么约个会还伤感了呢?”,杨月华往她旁边一坐,一边调低音量,一边开个玩笑。 杨梦莹懒懒地起身,先回了个白眼:“拉倒,别提了,先陪我喝点。”。 之后杨梦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她和胡渊吃饭的全过程。 一家简约的西餐店,两人刚点好餐,胡渊从藏蓝色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摆到杨梦莹面前,故作神秘:“猜猜是什么。”。 杨梦莹吓一跳,这礼物盒的大小跟戒指盒差不多,他这是啥意思?可再一细看,那盒子不像戒指盒那么小。她后背靠向椅子,无语:“这是什么,说清楚,不然我可不要。”。 “你先打开看,再决定要不要。”,胡渊微微笑着,非常耐心。 杨梦莹挑挑眉,无所顾忌地打开了。一开愣住了,满脑子问号。 盒子挺精致,原本是用来装首饰的,但里面没有首饰,有的居然是一把钥匙。 难道他送礼物装错了?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这是?”,杨梦莹捏起钥匙晃荡着。 “这是送你的,”,胡渊像是有些害羞,低了会头继续:“是一栋毛坯房,在轩雅阁,如果你愿意,我们去办理过户手续,那房子你想装成什么风格都行。”。 杨梦莹完全忽视了胡渊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她以为这是有事相求的意思,还挺困惑地问:“送我房子,说,要让我帮什么忙?”。 胡渊的微笑变成了尬笑:“我送你房子是因为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啪嗒”,手里的钥匙落在桌面,杨梦莹考虑了一下措辞,委婉道:“你知道的,我喜欢林云。”。 杨梦莹自己对胡渊表白的评价是:见过表白送花的,见过表白送吃的,还没见过送房的,真是有钱任性。不过这房子她当然没有接受,至于这个人,只有当朋友的份。 胡渊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也无所谓:“我知道,这钥匙你先收着,如果你什么时候有需要用到这套房子的时候随时可以去。”。 杨梦莹犹豫地看着他不说话,他又补充一句:“又不是让你搬过去,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她觉得有点道理,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可胡渊岂止是来送房子表白的,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杨梦莹。 之后他讲述了一件关于林云的事,杨梦莹本来说什么如果还是之前那件事,那就不必提了,可胡渊表示是另一件事。 刘志,就是那个绑架徐清风父亲,后来进去的那位。大概是二月初,刘志突然出售一家黄金地段的商铺,还是低价转让,听说是遇到点困难,急需用钱填补漏洞。 刘志的一个熟人,是李老板,愿意稍微抬高一些价钱,来买这家商铺。 本来都聊妥当了,可是刘志突然又打电话中止了买卖,一问原因,原来是有人出更高价,这个人就是林云。李老板气不打一处来,开出了比林云更高一点,但还能赚钱的价位。刘志表示他得跟林云说一下,不出问题就卖给李老板。 过了没多久,刘志一通电话打给李老板,表示他需要考虑考虑,到晚上再给个准信,也不知道要考虑些什么,再问也不肯多说什么。 这个李老板不痛快,林云这么一来,自己少赚了不少钱呢,于是派人去砸了林云的饭店。 到了晚上,刘志表示很抱歉,这店铺他卖给林云了。 李老板一生气,又叫人去砸了网,砸完网也没别的地可砸了,他也算舒坦一点。 杨月华想起来,自己刚认识梦莹那会。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林云,他和晓东,徐清风好像是回来拿什么东西的,拿完东西又匆忙出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听说林云临时变卦,本来说好的高价变成了低价。为什么刘志不跟出高价的李老板做生意,反而最后低价卖给林云? 其实是林云知道刘志不得不卖商铺的原因,刘志私自挪用了他大哥季军手底下的一笔钱,这钱他拿去投资做生意,但是亏了,所以不得不卖商铺填补缺漏。而林云拿到了刘志投资某家公司的入股协议,而这家公司跟季军不对付,所以刘志不想让季军知道这个事,不然自己不仅是亏钱,还会倒贴钱。说白了,林云就是拿这个证据去威胁刘志,让刘志不得不低价贱卖,自己则大赚一笔。 杨月华又想起,那天好像年初三,她们几个因为秦天娇被人误伤。那个刘志一见林云来了,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怕另一个人,还不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这样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当时没在意。 胡渊说这个林云为了赚钱简直不择手段。 杨梦莹觉得生意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可是胡渊忽然神秘一笑:“这当然不算什么,我只是想循序渐进一下,我怕我后面要说的事你接受不了,你知道他那家饭店是怎么来的吗?”。 杨梦莹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你说清楚。”。 胡渊非常严肃:“他那饭店是他爸,南宫流给他的。”。 杨梦莹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好奇:“你怎么知道?有证据么?”。 只见胡渊点了几下手机,推到她面前。照片上是一份转让合同,白纸黑字写了南宫流和林云的名字。 “那也许是人家让助理去谈的呢,毕竟南宫流也是个大老板,所以林云未必就和他父亲见过面,就算见了,也未必知道此人是自己父亲。”,杨梦莹自认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说的不错,可那时候林云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南宫流又不认识他,他们非亲非故,人凭什么把那么大一家饭店送给他?你觉得这合理吗?他们不认识可能吗?既然认识,他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南宫煦?难道他不是故意的吗?”。 一问接一问,句句戳人心,杨梦莹傻眼了,脑子转不起来了,完全无法辩驳。 “我说那饭店是南宫流给他的,我肯定是调查清楚了才会告诉你,绝不可能只是道听途说就随便乱说,反正你自己想清楚,他这样罔顾人伦,和自己的亲妹妹谈恋爱,他安的什么心!”,胡渊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声音慢慢降下来:“反正我可以确定,他跟南宫流签合同的时候是去年春天,他跟南宫煦回家被拆穿的时候是去年冬天,当然了,具体什么情况他自己最清楚,你大可以去问他,反正我替你不值,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费心。”。 因为这样的事情杨梦莹一时消化不了,所以那顿饭也是没吃成。 她一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了半天,想了很多事,想来想去,她没有选择去问问林云什么,只想和自己的朋友聊聊天,散散心,她其实挺乱的。 晚上,吃晚饭的时间,龙冽跟晓东回来了。他们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去码人,下午准备去赌场找林忍。本来都在路上了,不料林云来了一通电话,几个人打转去了缘来三楼。原来是林云有一个计划,让大家最近先低调行事。 商量了一下午,晓东去医院,跟小辫子聊了聊云哥的计划,顺便换个班。 龙冽去找杨月华,两人去餐厅吃了一顿,再把之前的电影补上。 安然约了杨梦莹,她们要去切磋跳舞。 第二天徐清风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叮嘱一定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做剧烈运动,然后又开了一大堆的药。 之后的一个星期,生活风平浪静,直到杨月华得知了一个消息。 帮我找下手机 听说季军的赌场和浴场统统被查封,赌场彻底端了,浴场停业整顿。 很多人都奇怪,他的店在归林镇开了七八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一下子说查就查了。 杨月华比起这些“很多人”来说,知道的稍微多一点。 季军的场子出事,一半的原因是有人举报,这个人不是警方的线人,而是替林云做事的卧底,他姓张,叫张封安。说起这个人,他有个绰号,叫张疯子。这个张疯子以前帮李老板做事,砸了林云的饭店,烧了林云的网,可是林云没有让他赔钱。如今他替林云做事,至于为什么愿意替林云做事,那就只有他们两个清楚了。 另一半的原因是,林云让张疯子跨级举报,至于为什么要跨级,那可就复杂多了。 总之,林云跟张疯子里应外合,让归林镇换了一番新气象。 星期六那天,6月14日,傍晚。 第二天杨月华要去学校拿毕业证书了,没想到,这短短一年,她最穷的时候小破屋烤火过夜。到如今,她名下有网一半的股权。 而那些和她一起去拿毕业证书的同学们,有的在店里实习,有的另谋高就,当然也有一些家境优越的,可也找不出几个如她一般人生大起大落的。 由于两地相隔甚远,第二天去学校的时间较早,龙冽下午就送杨月华回去了。许久没回家,正好陪家人吃顿晚饭。 第二天,星期天,6月15日,天气晴朗,炎炎烈日。 她特意穿了条白色的收腰裙,简单的及膝盖款式,素雅恬淡。穿裙子是因为今天刚好特别热,只是坐在那不动,额头和嘴巴一圈就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前几天阴雨连绵,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她是坐公交车去的学校,和朋友约好在车站见面,然后一起走到学校。许久不见,两人聊了一路,还约好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见见她的男朋友。 到的时候是8:50,不早也不晚,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里点名了。点好名,班主任说9点钟每个人搬着凳子去操场,要开个毕业典礼。 话还没说完,立刻引来一大片的怨声载道:“这么热的天,就不能在教室里开吗。”,“脑残的校长……”。 班主任咳嗽了一声,示意那位人群里说脏话的学生注意言辞,都到毕业这一天了,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大概是学校太穷了,连个礼堂都没有,毕业典礼只能在烈日炎炎下举行。 操场上乌压压一大片,人声鼎沸,每个人说着自己的事。操场的喇叭里开始讲无聊的场面话,很快盖过了这片喧嚣。 杨月华感觉今天穿错了衣服,应该穿长袖,太阳火辣辣地晒上来,胳膊和小腿避无可避。好在刚才在课桌里找到一本旧书,此刻她是一会扇个风,一会遮个阳,一会擦把汗。 其他班的学生都借口上厕所,一个班有一大半的凳子空在那,人早不知去哪逍遥了。 朋友给了她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找班主任说去上厕所。 她俩一说完,一个接一个的,个个都想去厕所。 班主任很生气:“你们就不能坚持一会,要上厕所一个一个去,不然你们都要跑光了,还开什么典礼。”。 杨月华见机赶紧溜了,朋友在座位上喊她:“你快点的。”,她“恩”了一声跑得飞快。 离操场远了一些,才放慢脚步,嘴里碎碎念:“什么班主任,别的班都跑一半了也没人管。”。 上好厕所,她打算去教室吹会风扇,然后再去换朋友过来。 刚洗完手出来,一个女生满脸愁容地盯着地面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那女生见到她,也不管认不认识,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地请求:“同学,我手机丢了,麻烦你打下我电话,拜托拜托。”。 杨月华见这个时间厕所没有旁人,便欣然答应,她一向心善,愿意把吹风扇的时间用来帮这个女孩找手机。 电话打过去,是正常的铃声,一直响到结束没人接,而厕所附近却听不见铃声。 女孩仰着头,思索了一会:“刚才老师让我们关机,我把铃声调小了,看来不是丢这。”。 杨月华迈出一步,眼睛直直地望向自己班的教室方向,女孩又拉住杨月华的手,一双焦急又恳切的眼神望着她:“同学,你先别走,我手机才丢不久,要是不快点找到,可能会被别人捡去,你再帮帮我,这也没别人,我想想,我刚才去过哪,肯定丢别的地方了,你再帮我打几个电话。”。 女孩说话说得很快,完全不给杨月华考虑的时间,不知不觉中,杨月华被这个女孩拉着手往别的地方走了几步。 她们去的地方是远离教学楼,靠近食堂的一条路,路上杨月华的手机一直播着号,女孩就一路走一路听,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没声音,我还去了哪呢?我想想……”。 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如果一直这样盲木地找下去,恐怕手机没找到,毕业典礼都要结束了。 杨月华抱歉道:“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我得回去……”。 女孩全然不管杨月华说了点什么,她眼前一亮,拉着她的手就跑,边跑边解释:“我想起来了,可能在宿舍楼那边,最后拜托一会了。”。 杨月华被拉着手,被迫跟着女生一路小跑,她其实很想找个地方歇着吹风,但看到女生心急如焚又浑汗如雨的样子,她实在拒绝不了。还是帮一下,说不定能交个朋友,她这般想着,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呢。 她们从宿舍楼的正门处开始打电话,还是打得通没人接,也听不见铃声。 杨月华问她:“你打算去哪找?你确定是丢这附近了吗?”。 女孩凝眉沉思,片刻后选了一个方向,然后非常坚定地说:“是西边草地那,我经过那的。”。 女生走在前面,她去的方向是宿舍楼的侧面,那里地处偏僻,左边是个小花园,右边是宿舍楼墙壁,后面直接是学校的围墙。 她站在转角处兴奋地朝杨月华挥手:“快点快点,我好像听见声音了。”。 杨月华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靠近转角处,果然隐约有音乐声从某处发出,很微弱,要不是这里人迹罕至,只怕听不见这声音。 手机铃声自然播完结束,杨月华又拨了一遍,她感觉女孩的手机马上就要找到了。 铃声再次响起,两个声音,一个在手上,另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那片草丛里发出来,靠近学校围墙那。 她看见女生在草丛里盲目地走来走去,她挂了电话,一边靠近手机的位置,一边回头提醒女孩:“在你右边点,靠近围栏那里。”。 女孩直起身,朝着她微笑,脸颊的发丝黏在脸上,她只是这么笑着,没有伸手理发丝,没有向前走动,也没有说话,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奇怪。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这次杨月华失踪了 下一秒,脸侧有什么东西划过。紧接着,鼻子和嘴巴被什么东西捂住了。 她想动,头被什么夹住动弹不得。她用手抓,好像碰到的是手指。她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尽力看清面前女孩的身影。如果女孩能马上去喊人,或许还来得及,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女孩还是刚才那副微笑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忽然间,眼前一片漆黑。那黑不是慢慢变黑的,而是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后面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女孩眼睁睁看着杨月华被一个黑衣黑帽的男子给拖走,黑衣男子身后,学校围栏那,一个穿白色短袖的少年,他脸上戴口罩,双手戴着白手套,站在学校外面。只是用力一扳,其中一根铁栏杆好像早就断了一样,被他轻易板下,他也轻易进到了学校里面。 短袖少年径直走到女孩面前,从裤子袋里掏出一叠折好的钱,递给一脸媚笑的女孩。 女孩接过钱,无比认真地数起来。 黑衣男子招呼着:“快,过来帮忙。”。 短袖少年拖着杨月华的脚,黑衣男子拖着她的咯吱窝,两人迅速拖到断栏杆那。黑衣男子背对着破口的地方,他感觉出不去,必须要侧着才能出去。 两人改换策略,一人扛着一边手臂,侧身出去。 黑衣男子先出去,他另一只没扶着的手拉了一下杨月华的头发,把她耷拉着的脑袋扶正,杨月华的上半身就这么顺利出去了。 黑衣男子在外面抱着她的上半身,短袖少年放开她的手,改拖着腿,配合着也出去了。 栏杆外,黑衣男子扶着她先走。短袖少年把拆下的栏杆又装了回去,装得匆忙,有些粗糙。 学校围栏外面,是一条一米之隔的过道,对面是工厂的围墙。两个男的就这样拖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在这条小过道里,渐渐消失在过道尽头。 而围栏里面,女孩数了好几遍钱,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来。她向前走着,经过刚才杨月华站的地方,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有人在给杨月华打电话。女孩跨过手机,来到一处灌木丛,三两下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这个地方。 · 杨月华的朋友用餐巾纸吸掉头上的汗,她再次看了看手机,过去十分钟了,她觉得可以跟班主任提上厕所的事了。 得到同意后,她直奔厕所,她是真的想上。上完厕所她想着,杨月华肯定已经躲在教室吹风了。 一路小跑来到教室,没有人,也没有开风扇。奇怪,人怎么不在?她立刻给杨月华打电话,电话接通,响了半天,显示无人接听。奇怪,怎么不接电话?她一连打了好几遍,一直是无人接听,越打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女生又找了一趟小卖部,也是没人,最后火急火燎跑地回操场,当即告诉了班主任。 人在学校失踪,这可不是小事。老师让女生先别急,她带着女生离开吵闹的操场,向行政楼走去,将这事上报给了校长。 校长立刻带人去学校监控室查全校所有的监控,很快就查到了线索:10点左右,学校宿舍楼大门口,杨月华和另一名女生经过,没多久,女生独自返回,而杨月华一直没再出现。 校长派人去找监控中和杨月华一同出现过的女生,班主任则是带着杨月华朋友去宿舍楼那边查看情况。 杨月华朋友叫赵玲,她一路走一路打电话,已经不记得打过多少个电话了。 赵玲跟着班主任,两人往宿舍楼西边走,走着走着,赵玲听见了杨月华的手机铃声,她激动地跑过去,却只看见掉在地上的手机而不见人影。 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自己没有坏掉的手机随意丢弃? 也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丢在那了。 班主任叮嘱赵玲先不要去动杨月华的手机,也不要乱跑破坏现场,她立刻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校长。 校长了解了情况,又找到跟杨月华共同出现在监控中的女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人在学校失踪,这件事人多嘴杂,如果学校不第一时间报警,后面家属闹起来会很麻烦,虽然报警后学校得承担学生失踪之责,但如果擅自把事情压下,只怕后果更严重。更何况女生失踪还不到24小时,说不定人会自己出现,学校出于人道主义,报个警很正常。 权衡利弊之下,校长决定报警,于是原定11点结束的毕业典礼匆匆收尾,10点20分,学生们陆续回到各班领证书,开小会。 10点45分,龙冽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停车场。他特意提前一点到,就坐在车里等着,边吹空调边玩手机。 玩了一会,突然听见远处有警笛声,他不以为然。可声音越来越近,他忍不住看向窗外,带着好奇和看热闹的心情,直到亲眼见到警车开进了学校大门。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没来由地狂跳起来,有点心慌,有点气闷,空调吹得还有点冷,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下车,看见对面校门口的保安室外面站了不少人,有学生,有老师,还有警察。 他打算打个电话问问杨月华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电话拨过去,迟迟没人接。 怎么会没人接?难道没电了?怎么那么巧会没电?他一时没法去进行冷静的思考,于是打算去对面问问情况。 他穿过马路,直接走向三位正在严肃谈话的人群,一位是穿轻薄西服的老师,一位是短袖牛仔裤的学生,还一位是穿制服的警察。老师和学生他都不认识,她上学时的朋友没怎么跟他提过。 几步冲了过去,没等警察询问,他率先表明来意:“我来找人的,她叫杨月华,是今天来拿毕业证书的,我打她电话打不通,能不能让我进去?”。 老师疑惑,学生了然,警察询问:“你是谁?你跟失踪的女生是什么关系?”。 亲耳听见“失踪”二字,最后的一丝希望消散。真的是她出事了,完全确定的那一刻,他脑子有点晕。可是他不能晕,他要冷静,要尽快找到她。可是是谁呢?是罗放?是林忍?是季军? “我是她男朋友。”,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老师脸色变了,感觉这个事挺复杂,说不定这个学生的失踪跟她男朋友有关。 “她是怎么失踪的?”,他焦急询问。 “我们正在查,走,去监控室。”,警察走在前面,众人跟着进了门卫室。 “小江,查到什么了?”,警察问门卫室里那个正在认真盯着屏幕的人。 “刘哥,失踪女生手机的位置是监控盲区,离得最近的监控在宿舍楼大门这,你们看,这女孩最后出现在监控里的时间是在10点?”,江警察指着屏幕上的人说。 屏幕上的画面是,白裙女生在打电话,粉衣女生东张西望地在寻找着什么。 江警察继续说:“这两位女生往宿舍楼西边去了,过了五分钟,”,他的手边操作着边解释:“你们看,只有粉衣女生一个人经过宿舍楼大门这,之后的时间里,没有人再经过了,应该就是在宿舍楼西边那失踪的。”。 听完此言,他二话不说,直接往门卫室外面冲去。 出了门,他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学校宿舍楼在哪。 刚才的刘警察也出来了,他招呼着龙冽:“小伙子,跟我走,去现场看看。”。 正说着,门卫室对面一前一后走来两个女的,一位年长的应该是老师,她很匆忙地走在前面,另一位粉衣女生是学生,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龙冽很快认出粉衣女就是监控中出现过的那位。 未等对方走近,他自己先追了过去,连个你好都没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杨月华在哪?”。 粉衣女生有些恐惧地往自己老师身边走了几步,然后一个劲地摇头,那模样,乖巧又无辜。 龙冽一时心急,他直觉这个女的一定知道点什么,所以没有注意场合,直接伸手就要抓住女生衣服。 之前站他后面的刘警察及时拦在他面前,阻止了他这种暴力的行为。 “冷静一点,我们警方这不是正在帮忙寻找吗。”,刘警察拍拍龙冽肩膀,希望这小伙子能耐心一点。 龙冽暂时闭嘴,烦躁地等待警察的问话。 刘警察让大家都去门卫室谈话,一间小小的门卫室,挤了许多人,有校长,有保安,有警察,还有两个班主任,两个学生?。 警方调查 刘警察先问粉衣女:“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粉衣女生有些拘谨地回答:“陈露。”。 “那你说说你跟失踪女生杨月华去宿舍楼西边干嘛去了?”,刘警察问起话来不急不躁。 陈露闪过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开始了她干巴巴的讲述:“又要重复,是这样,我手机丢了,正好在卫生间遇到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我就让她帮我找手机,去宿舍楼西边就是找手机而已。”。 她一口气说完,结束后才轻轻地吐了口气。 “那手机找到了吗?”,刘警官看似顺口地问了一嘴。 “找到了。”,陈露答得中规中矩。 “找到手机之后呢?她没有跟你一起离开,她有跟你说她去哪了吗?”,都是正常询问。 “没有,当时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回操场,她说她等会走,然后我就先走了,我不知道她后来去哪了。”,陈露回得很自然。 “好,多谢你提供的消息。”,刘警官对女生微微笑着,十分和善。接着又转头对另一位警察说:“小江,走,去现场看看。”。 两位警察离开门卫室,校长在前面带路,龙冽也一并跟随,两个班主任则各自带着自己的学生回教室去。 宿舍楼西边草地,校长远远地站在那旁观,龙冽想跟着两位警官过去,又怕给他们添乱,只能站在离得最近的地方干着急。 刘警官捡起地上的手机,正是杨月华的,他按了下关机键,屏幕亮了,显示着许多的未接来电,看来手机没坏。 刘警官向龙冽走去,才问了:“你女朋友手机……”这六个字。 龙冽迫不及待地回他:“我知道怎么解锁,我来。”。 刘警官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他很快解了锁。 经过查看,这部手机给一个没备注的号码拨打了一共十三次,这个号码应该就是陈露的手机号。有两个号码给这部手机分别拨打了三次和一次,一个备注赵玲,一个备注冽哥哥。 刘警官发现,这部手机最后一次拨打陈露手机号的时间是10:01,赵玲的第一个未接来电是10:04,他初步判断杨月华失踪的时间就在这3分钟里。 江警官看到这个时间,他回忆起之前自己查监控,他还记得陈露和杨月华是10点出现在监控下,过了五分钟,10:05,陈露再次出现在监控下。既然赵玲是10:04给杨月华打电话的,那么,陈露当时才刚刚离开草地,应该听见了手机铃声。 江警官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刘警官,刘警官听完,果断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了陈露。 “你好,是陈露吗?我是刚才的刘警官,现在有一个问题还要麻烦你回答一下。”,刘警官客客气气的。 “什么问题啊?”,陈露此刻正往校门口走,学校的毕业典礼匆匆结束,已经提前放学了,校门口人潮汹涌,许多人听说了学校有人失踪的事情后都巴不得立刻离开。 “你离开宿舍楼西边草地的时候,有没有听见杨月华的手机铃声?”,刘警官听见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特意提高了音量问。 “啊?什么?等会,我开个扩音。”,陈露说完,直接跑了起来,向校门口冲去,她似乎希望能更快点离开学校。 刘警官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离开宿舍楼西边草地的时候,有没有听见杨月华的手机响?”。 陈露终于跑出了校门,她停下来喘了会气,这才把手机放回耳边,对电话那头的刘警官回道:“是问我有没听见那个女生的手机铃声吗?我想想啊,我应该没听见。”。 刘警官认为陈露是杨月华失踪的一个突破口,他希望能从陈露那多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便重新组织语言,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你再仔细想想,赵玲给杨月华打电话的时间是10:04,你离开那里的时间也是10:04左右,你真的没听见铃声吗?”。 陈露听到这么确切的时间,她开始认真回忆起来,当时自己拿到钱太兴奋,光顾着数钱了,没注意到什么铃声不铃声的,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她实在是忘了。 陈露开始含糊其辞:“我忘记了,我没注意,我不知道。”,她说完把手机拿远了些,她现在只希望能快点结束通话。 刘警官按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里杨月华的那部手机,查看了一下音量,是最大的音量,按理说这样大的声音应该是听得见的。 “好,感谢配合。”,刘警官只好先挂断了通话。 之后他让龙冽走到宿舍大门有监控的地方,然后给杨月华的手机再打一遍电话,听听看能不能听见铃声。龙冽很愿意配合,他得到的结论是能听见。 刘警官推测,杨月华当时如果手机还在手里,应该不会不接朋友的电话,既然不接,那就说明她当时要么自己丢下手机跑了,要么有人把她带走了。也就是说,陈露离开的时间和杨月华离开的时间最多相差一分钟,这样看来也太巧了,这个陈露实在可疑。 如果杨月华自己离开,那她会去哪呢?又为什么要丢下手机呢?而且她是来拿毕业证书的,有什么理由能让她放弃毕业证书而离开的呢? 如果她是被动离开,那应该会有呼喊声,这个呼喊声一定是在赵玲打电话之前,不会晚于这个时间,否则不会不接电话。若是如此,那陈露一定能听见动静。 假如陈露确实没听见动静,那么什么情况下,一个能正常说话的人会在发不出声音的时候被迫离开? 暂时有两种可能,一死亡,二昏迷。 接下去两位警官根据推测,开始对这片草地进行大概的勘察,很快发现那根断了的栏杆,刘警官通过那个窄小的破口顺利出了学校,来到外面那条一米宽的小过道。 龙冽看见那处破口,许多疑问涌上脑海,有人把栏杆给拆了?栏杆早就坏了?他猜测这是有预谋的,抓走杨月华的人提前查看过学校地形,知道她会来学校拿毕业证书。或者,抓走她的人认识这个学校的人,他们里应外合。 在龙冽思考的时候,江警官蹲在地上,专心研究起现场的脚印分布情况,他从杨月华手机掉落的地方开始查看,一路查到围栏那里,最后在栏杆附近停留了很久。 而刘警官则顺着学校外面的那条小路向远处走去,他发现这条路一面是堵死的,围墙两米多高,不易攀爬,所以他走的是另一面有出口的方向。 顺着小路走了大约五十米,在附近马路上找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处摄像头,于是马上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查监控。 很快刘警官有了线索,通过监控视频,发现有一辆黑色大众车在早上8:00停在了过道尽头的路口,车辆停的位置正好把路口挡住,随后车上下来两个人,看身形是男的,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脸,下车后直接往这条死路走。 监控拍到车上下来两人后还有一个人没下车,一直坐在驾驶位,可惜监控的位置是车辆尾部,所以驾驶位上的人只能看见一个头,是短发,但仅凭这些无法判断此人的容貌特征。 在10:07,拍到了有人上车,一共三人。一个黑衣黑帽的人先行上车并将车门开到最大,后面是戴着口罩背着白裙女生的男生上车,这人背朝车门,放开背上女生的胳膊,女生立刻摔进车内,车内黑衣男帮忙扶着白裙女,两人配合着把人弄进车里,之后车辆火速离开。 视频中没拍到白裙女的面部,因为她在车外时是趴在男生背上的,且有长发遮挡,虽然衣着跟杨月华失踪当时穿得很像,但并不能以此就确定此人为杨月华。 虽然不能确定失踪者是否在这辆车上,但这辆车停下的时间和离开的时间跟杨月华失踪的时间非常吻合;而且这辆车停的位置也很巧妙,车身完全挡住了过道出口,由于附近的人知道这条小道是死路,所以车子挡住路口那么长时间才没有人举报违规停车;再加上车内人员都戴着口罩掩饰身份,白裙女生上车过程没有反应,全凭他人操控。 所以凭这些疑点,可以先对这辆车展开追踪调查。 因为白裙女生当时的异常状态,车上人员大热天戴口罩的反常行为,车辆离开时间与杨月华失踪时间非常接近,所以警方可以通过杨月华失踪存在危险可能,在失踪不满24小时的情况下,立刻申请立案侦查。 陈露说谎 中午11点半,学校又来了一辆警车,把宿舍楼西边草地那块地方封锁起来,好几个警察开始调查取证。 警方正式通知杨月华家属,告知他们失踪一事。杨月华父母得知消息后放下手上的工作,立刻赶往警局了解情况。 龙冽跟随警方回警局配合调查工作,不过他是开自己的车去的。 陈露是杨月华失踪案的重要嫌疑人,所以被带去了警局。警方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一家大型商场里,她连中饭都没吃就被带去了警局。 询问室里,开始了一段长时间的一问一答。 “叫什么名字?”。 “陈露,不是说过了吗。”,她显得极不耐烦。 “你现在是被当成嫌疑人在问话,请认真一点,年龄?”,警察严肃提醒她。 “19岁。”,一秒真诚的小眼神。 “你早上是几点进的校门?”。 眼睛朝天花板盯了会:“大概8点半,没怎么看时间。”,回得挺严谨。 “几点发现手机丢的?”。 “上厕所的时候,大概9:45。”,说得非常肯定。 “你手机丢了怎么知道的时间?”,有所怀疑。 “我问那个女的呗。”,回得轻松。 “那你是什么时间去过丢手机的地方的?”。 “大概8:40。”。 “这么说你一进学校就去了那里,你去那干嘛?”。 “我去干嘛是我的私事。”,陈露翻了个白眼,开始抖腿打发时间。 “你不说清楚是有嫌疑的,有嫌疑的话你就别想走了,慢慢呆着,好好配合才能早点离开。”,警察面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一套标准说辞甩给对方,大部分人都会转变态度,好好配合。 “我去看风景,采花不行吗?”,陈露没有被这个问题为难到,态度挺差。 警察没有追着这个问题不放,立刻问了别的:“那你们找手机的时候是怎么找到宿舍楼那边的?”,警察仔细盯着女生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陈露不慌不忙,从容回答:“我回忆早上去草地那边的时候是走的哪条路,然后顺着那条路找,一边打电话一边找。”,这个解释挺合理。 “你8:40左右丢的手机,怎么到9:40左右才发现,这一个小时里都没发现丢了吗?”,警察很快找到她表述中的漏洞。 陈露眼珠转了好几圈,才开始回答:“其实丢的那部是别人送我的手机,所以发现的晚。”。 “谁送的?”,警察顺着问。 又是长时间的犹豫和思考,不知道在想什么。 “需要想那么长时间吗?”,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陈露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一个网友。”。 “什么网友?叫什么名字?”。 她没想到警方会追着手机的事情刨根问底,短时间内又编不出什么完美的答案,只好半真半假地回答:“哎呀,网上认识的,他说喜欢我,就送我手机咯,反正是他送的。”,她一再强调是别人送的,忘记了正题。 “叫什么名字?”。 “李子路。”,回得还算快,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人。 “好,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一一查证,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警察给陈露提个醒,让她自己掂量。 陈露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开始理直气壮地催促:“问好了没,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现在走不了。”,冷冰冰的回复。 有些心慌地追问:“为什么走不了?”。 “你现在是被传唤,如果我们警方一直没什么进展,你大概要在这吃晚饭了。”,警察微笑着解释。 陈露开始表现出不服气的样子,警察继续向她解释:“如果你配合一些,那就能早点离开,如果我们查到你说谎了,那你就是妨碍公务,是违法的。”。 陈露低下头,肉眼可见地慌了。 “现在我问你,找到手机之后,失踪女生杨月华去了哪里?或者她跟你说了什么?你离开的时候她是什么状态?当时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陈露考虑了好半天才回:“当时我跟她说谢谢,她说没事,我说我们一起回操场,她说你先走,我在这呆一会,我想我跟她也不熟,就没问呆这干嘛,我就自己先走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就失踪了,你们再问我也不知道。”,她说得很快。 “好,现在我们需要查一下你的手机,麻烦交出来。”。 一听到要查手机,陈露的两只手抠在一起,手指都泛白了,脸上也露出掩饰不住的紧张情绪,可她终究没说什么。 警方查验了陈露交出来的两部手机,只查到一种指纹,确认是她自己的,再没有任何其他指纹。 指纹上查不出什么异常,警方又询问了送她手机的人是哪个网友,她随便交代了一个聊过天,还约着见过面的网友。警方查聊天记录没有提到送手机的事,陈露表示手机是对方当面送的,是惊喜。这样看来,陈露的回答还算天衣无缝。 警方根据陈露所说,查看了学校的监控,确定她确实是8:30进校,8:45出现在宿舍楼大门,8:50离开宿舍楼。通过厕所附近的监控,她确实表现出手机丢了的焦急。通过食堂大门的监控,确定她们找过那里。这样看来,陈露说得好像没有问题。 最后警方查了那两部手机中卡的注册信息,一部是她本人的身份证登记的,另一部登记的名字叫杜文斌。 警方还找到陈露说送她手机的那个人,向他求证手机是否为他所赠。 这一问就问出问题来了,陈露说的那个叫李子路的人并没有送过她手机,陈露说谎了。 无法确定嫌疑人身份 当警方告诉她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再也无法狡辩,于是表现得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要这部手机的,一时的利欲熏心最终给自己招来灾祸。 陈露开始哭哭啼啼地讲述:“我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他说给我一百块钱,让我骗一个女的,把她骗到宿舍楼西边的草地那里,我还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说那个女的欠他们钱,老是找不到人,要问她要钱,然后我就信了,我不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跟我没关系,那一百块钱我不要了,我错了,真错了,这回我说真的,我怕他们找我,报复我。”。 陈露说得非常快,一口气说完后就一直在哼哼唧唧地哭,没有眼泪只有声音的哭。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要说谎?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说谎,你现在后悔可没用了,我们都是有记录的。”,警方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这样陈露才会老老实实交代全部。 “那我现在说实话了,他们真的跟我说那个女的欠他们钱,我才会帮他们骗人的,我绝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全部交代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吗?”,陈露说话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愣是掉不下来。 回应她的只有毫无感情的相关法律条例:“你现在是在作伪证,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一时半会走不了。”。 “啊!承担责任,那会怎样啊?”,陈露心里直打鼓,脸色煞白煞白。 “会拘留。”。 “哇”得一声,陈露的眼泪这下终于掉下来了,她强忍着自己因为想哭而扭曲的脸,声音哽咽道:“我全说,你们问什么我都说,对了,他们给我的是三百,我,我,我记错了,我说错了,反正我说了,能不能将功补过?”。她已经把本来打算瞒天过海的钱都交代出来了,甚至把钱掏了出来,一股脑地全交给警方,她这下是真的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可不可以不知者无罪?我不知道说谎的后果这么严重。”,她又追问了一句。 其实警察刚才已经提醒过她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存在侥幸心理。 “那么接下去你必须好好配合,不能再有半句隐瞒,请你帮忙的人是怎么联系到你的?他们是几个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一个警察继续盘问,一个警察收起陈露摊在桌上的钱。 “前两天,我跟一个网友聊天,偶然聊到今天要来拿毕业证书,他问我哪个学校的,我说……”。 警察打断了她的话:“说重点,说说那个网友叫什么网名?钱是怎么给你的?”。 “我们是当面聊的,聊天记录我都删了,当时那个人戴着口罩和我见面,我别说不知道他叫什么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陈露显得很无奈,担心警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警方相信,急得又是叹气又是挠头。 “那你们约在什么地方见面的,对方就一个人吗?”。 “成山路的一座废弃公园,第一次见就一个,第二次是两个。”。 “你一个人赴约的吗?约这么偏僻的地方,就不怕对方图谋不轨?”,警察善意提醒。 陈露毫不在意,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她只盼着能早些离开:“第二次见就是在学校,我早上一到学校就直接去草地,其实就是跟他们碰面,他们问我人来了没,我说没有,他们又叮嘱我手机的位置,对了,手机其实是他们放草地里的,他们说事成之后就把手机送我了。”,陈露怕自己说得有遗漏,就尽量事无巨细,但说了很多废话。 “他们当初跟我说的就是让女生还钱,可现在你们说那个女的失踪了,我这才感觉不对劲,我也是被骗才会帮他们的忙,我这不算犯法?”,陈露问得小心翼翼。 虽然陈露说了很多废话,但还是能证明一点,那就是她确实不算那些人的同伙。 如果是同伙,为什么陈露不把自己真正的手机放在草地,这样警方也查不到疑点了,案件的突破全靠那部不属于陈露的手机。 既然不是同伙,那么双方之间也就没有信任。对方怕把手机给了陈露,而她拿了手机不给他们做事。陈露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机丢草地太长时间,万一手机被那些人拿走,自己可就亏了。 正因如此,警察才能顺藤摸瓜。 接下去,陈露交代了对方的网名,但发现早就被删除了。又交代了第一次见面的公园地址,但那个废弃公园没有任何摄像头。 还没问完,有人敲了询问室的门,送过来几张肖像画。 警方请陈露一一辨认,但因为陈露见到的人都是戴口罩的,仅凭一双眼睛难以准确辨认。 问不出名字和容貌特征,警方只好继续问之前问过的问题:“那就请你说说,你和失踪女生杨月华在草地找手机时发生了什么?说详细一点。”。 “当时她给我那个手机打电话,我听着铃声很快找到了,找到之后我就赶紧逃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人带走的,我没有看见。”,陈露说话时一直盯着问话警察的眼睛,她自认自己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情绪。 “那你走得时候有没有看见那些人?”。 “看见了,在围栏外面,我就是看见他们了,我想我只是帮他们把人带到草地,别的事我可不管。”。 陈露没提看见黑衣男用药捂住杨月华口鼻的事,她不提是想撇清自己,好显得自己对那些人的犯罪行为一无所知。 “那你逃跑的时候有没有听见呼救声,或者手机铃声?”。 “有,我听见他们跟那个女生说话,就是说什么欠钱不还的事,当时挺吵的,手机铃声我没注意。”。 “那钱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钱和手机放一起了,我找到手机的时候看见了钱,我就立刻跑了。”。 问话进行到这里,陈露这儿暂时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 之前警方给陈露辨认的肖像是在龙冽的配合下画的。 龙冽来到警局十分配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警方,希望他们能快点找到杨月华。毕竟她现在生死未卜,能早一秒找到,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他讲了徐清风父亲如何欠季军的赌债,季军的手下如何殴打徐清风,讲了双方如何结仇,林忍等人很可能因此拐走杨月华。 但他没讲罗放的那件事,也没讲之前在n城跟林忍之间的旧恩怨。 龙冽说的这些只是他的猜测,只能给警方提供一些嫌疑人,但杨月华究竟被何人带走,还不能确定。 警方根据嫌疑人的身份,容貌,再根据道路监控追踪,他相信杨月华一定会很快找到的。 龙冽留了刘警官的电话,打算先离开警局,回车里等候消息。 走到靠近警局大门的地方时,他听见门口的声音有些吵杂。 一个转弯,警局大门口,出现两个他不敢面对的身影。 五十几岁的年纪,已经长了好几根白发,连背都有些驮着,看着像六十几岁的样子,明明正值中年却已步入老年。 杨月华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境一般,不富裕,但也不算穷。 老两口过来的时候还穿着工作服,想来是匆忙请了假赶过来的。 一位年轻警官劝他们回家等消息,说是一直呆在警局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可两人的说法一致,表示女儿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去趟学校人就失踪了。他们就在警局等着,等什么时候人找到了,什么时候一起回家,否则就不走了。 年轻警官劝不动他们,只好带他们去休息室等。 老两口跟着年轻警官走了几步,来到转角处,正好碰上低着头不知所措的龙冽。 杨月华母亲激动起来,一路喊着来到龙冽面前:“小冽,月华她怎么就失踪了呢?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她昨天回家吃饭的时候还好好地,今天怎么会……”,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老人早已泣不成声。 龙冽心情无比复杂,有自责,有愧疚。他面对哭得伤心欲绝的妇人,内心的焦急和痛苦更甚,自己都毫无头绪,又怎么安慰别人,只能说些没用的安慰话:“叔叔阿姨,我,我也不太确定,我也是刚刚知道,月华失踪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但是你们别急,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我一找到她就告诉你们。”。 杨月华父亲以为龙冽说一定能找到是知道点什么,于是沉默半响的他开口问了:“小冽,你知道月华在哪吗?还是知道是什么人拐走了她?是人贩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龙冽无力地摇摇头:“她是上午10点失踪的,时间不算太长,我相信警方一定能找到她,叔叔阿姨,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等消息。”。 龙冽不提林忍的事,是因为那只是自己的猜测,不确定的事提了也是无用,徒增烦恼。 “我们不回去,我们在这等。”,两人老人口径一致。 “那我先走了,我去她失踪的地方看看,也许会有线索,总比在这里等有用。”。 “那好,你有线索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我们年纪大了,不懂什么推理,什么找人法的,只能等警方的消息,不给他们添乱就好。”,妇人还是愿意相信龙冽的。 龙冽与杨月华的父母道别后,匆匆回到车里,但并没有开车离开。 跟踪 他本来是打算等陈露的,毕竟这个陈露是杨月华最后接触的人,一切的突破口都在她的身上。可他等来等去等了好久,警方还没问完话,他想着不能这么干等着,就打电话给小东了,毕竟人多力量大,自己一个人能力有限。 小东跟小辫子正在饭店,最近店里不是很太平,他们得知这个事后,打电话询问了季星耀。 季星耀最近没什么事,他此刻正和徐清风在一块呢,两个人得知了杨月华的事。 对徐清风来说,杨月华是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大家都是好朋友,她有事自己也是挺着急的,他就问:“星耀,你说会不会在我上次呆的那个烂尾楼,我们快去看看。”。 对季星耀来说,杨月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她有事他一定会管的,他就回:“我自己去,你别去,我有数,如果真跟我哥有瓜葛,我有办法的。”。 四个人得知杨月华的事情后,都开始打探她的下落。 车里的龙冽一边等着小东他们的消息,一边专心致志地等着陈露。 下午三点半,陈露终于出来了。 警局大门口,陈露两只手不停地揉着眼睛,显然是哭过的,她走路的时候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是哭得停不下来的样子。 走了一段路,离警局大概十几米远了,她一改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开始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甚至高兴地哼起了歌,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 就在陈露得意忘形的时候,却不知自己身后,一位白衫少年正在悄悄尾随。 她打了个电话,全程笑嘻嘻地:“我跟你说,姐姐我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那三百快钱还没捂热就没了,你得请我吃饭,补偿我脆弱的心灵,我跟你说,我中午饭还没吃上,就被警察带走问话了,中午还是在警局吃的,吃得什么玩意,一会我要吃好的。”。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她满意地挂了电话。 陈露挂了电话就一直等在路边,看样子是在等出租车。 龙冽左顾右盼了一会,决定上车,这大马路上实在不好下手。他打算先跟着,等到合适的地方再动手,他要想办法把这女的给截了,警察问不出的,他自己有的是办法问。 陈露打到一辆车,龙冽紧紧地跟在后面,哪怕被发现也得跟紧了,他绝对不能跟丢。 出租车停在一处商场附近,女生下车后没有往商场里走,而是在打电话,应该是在等人。 龙冽有些着急,这种地方不好停车,等停好车可能就要跟丢了。但她在等人,那就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他就近停了车,停车的时候看到女生因为嫌晒已经往商场大门走去。 这种时候,他管不了那么多,把车停在了附近车流量较少的路边,至于贴不贴罚单就随他去。 下车的时候,他拿了一顶小东放车上的鸭舌帽戴上。 奔跑几步,进了商场,还好来得及,看见那个粉色身影了,她坐在过道里的座椅上,低头玩着手机,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 接下去就是等,耐心等待机会。 一个女生坐到陈露身边,故意突然拍她,应该是她要等的人,两人嬉笑着打闹了几下,就手牵手地走在一起了。 两人进了一家餐厅,龙冽隔了一会也进去了,选了一个离她们较远的位置坐下,拿起菜单假装看着,实则挡脸偷看。 为了掩人耳目,他随便点了些吃的。 两个女生吃得很慢,边吃边聊天,还有各种拍照,他点的都吃块完了,她们还没吃多少。 好不容易等她们吃完,他赶紧继续跟上。女生进了饰品店,他没跟进去,而是去了对面的服装店盯着。 天知道他今天跟得有多焦心,只能等待再等待,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她们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不过好在这家饰品店只有一个出入口。 从饰品店出来,两女生进了电梯,他混着人群也进去了。电梯里人挤人,他隔着陌生人,慢慢挪到她们的身后,中间还隔着别人,虽然电梯里都是镜子,但要发现他也不太容易。 出了电梯,女生进了一家ktv,他保持着距离也进去了。 一进店里,服务员热情道:“你好,一共几位,要什么包间?”。 他眼睛盯着前面:“跟前面两个女的一起的,她们在几号?”。 服务员眼神异样,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解释:“哦,我们吵架了,她不肯告诉我,拜托拜托。”。 服务员了然,笑呵呵地点点头,对面走来另一个服务员,他跟那人解释了几句,得知了两女生的包厢号。 走到包厢外面,透过门上的玻璃部分,他大概瞄了眼里面的情况,包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但不确定她们会不会再叫人。 他暂时进了隔壁没人的包间,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办,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他等倒没事,可她等不了。从杨月华失踪到现在,上午10点到下午4点,时间过去了6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如果她们叫人,那自己更加没什么机会了,怎么办呢? 既然她们可能会叫人,那自己也能叫人,想到这里,他心情明媚起来,大概想到了一个好计划。 林忍销声匿迹 他在n城也是呆过不少时间的,认识的朋友可不少,于是他群发了一条消息:来悦音ktv,城南广场这里,我请客,还有美女。 幸好今天是星期天,好几个朋友都有空,许多人纷纷来了消息。 他想了想,得找个颜值高点的,这样胜算大。 噼里啪啦打了一会字,一个叫高达的人回复他了,说是刚好也在城南广场这里玩,马上过来找他。这个高达是他以前上学时的同学,人长得不算帅也不算丑,不管怎样,多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他出了包厢,在走廊里悄悄观察那两女生的情况,她们一个在欢快唱歌,一个在捧着手机打字,很有可能在叫朋友过来玩。这种时候,大概比的就是速度了,人越多就越麻烦,于是他又发了几条信息催促。 他本来想告诉对方自己遇到的事,但谨慎想想,又不是过命的交情,还是不要说了,万一对方怕事不肯来怎么办。眼下这种时候,叫小东他们过来根本来不及,毕竟不在一个城市。 好在没几分钟,对方说是来了。他在过道里等着,来了两个男生,另一个不认识,应该是高达的朋友,长得挺帅。 一见面龙冽赶紧发烟招呼,高达问他:“美女呢?包厢呢?你不会还没定?”。 他靠近两人,向他们解释:“看见那屋里的两个女的没,主要是粉衣蓝裤那个,要有本事把她搞定,约出来,晚上我请客。”。 高达摸着下巴:“我觉得旁边那个更好看点。”。 高达朋友笑嘻嘻:“还行,两个都一般。”。 龙冽早已掏出几张红票子,对两人耳语:“实话告诉你们,我找粉衣服那女的有点事,帮我约她,约去我车上,我车在广场南边停着,这钱你俩分一分。”。 高达很意外,几乎要尖叫:“车?什么车?”。 龙冽低调笑笑:“十来万的东风。”。 高达面露羡慕和惊讶:“卧槽,你什么时候发达了,带我一起呗。”。 “其实车是我朋友的。”,龙冽敷衍过去,他现在没空聊这些。 高达了然,目光落在两个女的那里。 高达朋友则是在数钱,边数边赞叹:“今天真是走运,还有这等好事,有妞泡,有钱赚,放心,我分分钟搞定。”。 有钱就是好办事,两个男的进了包厢,他则躲在隔壁听动静。 高达和他朋友假装进错了包厢,一个说:“哎呦我去,好像走错了。”,一个说:“没走错,这叫有缘。”。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往女生那走去,陈露特意调低了音量,打量着两人,等着对方的开场白,她眉眼弯弯,似乎还挺期待。 高达朋友先开口:“两位美女稍等一下,我去拿点喝的,你们喜欢喝什么?我请,就当认识一下。”。 陈露朋友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大概觉得这男生挺帅,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挺享受。 陈露却不一样,她多少带些警惕,试探着问:“喝什么都请?那来瓶葡萄酒。”。 高达朋友脸色微变,一瓶一百多,也不便宜,他胳膊肘碰碰高达,示意他付钱。 高达保持微笑:“没问题,我去买,等我一下。”。 高达朋友则已经跟陈露朋友聊上了,他介绍着自己:“徐安,美女你呢?”。 陈露朋友略显羞涩:“赵倩。”。 “赵倩,倩影佳人,美女,你多大,在上学不?”。 “在上大专。”。 “这么巧,我也是,你哪个学校?”。 “……” 两个人相谈甚欢,高达也拿着酒过来了,后面跟着服务员,端来许多零食。 很快的,徐安坐在赵倩旁边,高达坐到陈露旁边,四个人很轻松就聊上了。 龙冽在隔壁等得十分挠心,他发消息给高达,让他快点引两女的离开ktv,并把自己停车的位置和车牌告诉了对方。 高达回他快不了,这种事得慢慢来,不然不容易上钩。 龙冽又发事成之后请他们吃饭,让他们一定要成功,顺便还要到了陈露的手机号。然后他离开ktv,把自己的车停到了地下停车场,又回到ktv。 6点半,两男两女还在那唱着歌,龙冽继续在隔壁等着。 7点,晓东来了个消息,说季新耀找了他哥的所有的产业,没有找到人。但季新耀听说林忍好像离开他哥,另谋高就去了,现在下落不明。 他直觉认定,杨月华失踪一定跟林忍有关。 他本想立刻冲去隔壁,质问陈露是不是林忍给她钱的,但,问完之后呢?找到林忍下落才更重要,不急,在ktv问不出多少,等会把人骗上车再慢慢问。 7点半,四人终于离开ktv,商量着一会去哪玩。龙冽一路跟着,他早就把自己的停车地点告知好了。 跟到地下停车场,四个人说说笑笑,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在跟着。龙冽奔跑几步,大喝一声:“陈露。”。 四人同时回头,赵倩一脸懵,高达和徐安笑眯眯,陈露撒腿就跑。 “快按住她”,龙冽边追边喊。 高达和徐安反应过来迅速追上,她一个女生自然是跑不过两个腿比她长的男生,几秒就被抓住了,一人一边胳膊的架着。 赵倩还稀里糊涂的,傻傻地来一句:“什么情况?”。 陈露很慌,大喊大叫起来:“你要干嘛,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们两个别抓我,不对,你们一伙的,我说我今天走了狗屎运。”。 “你别吵吵!”,龙冽一声吼,朝她步步逼近:“我就问你一句,你答得我满意就不为难你,你要答得我不满意,那你今天别想回家了。”。 “哎呀,我不知道,你找我干嘛?”,陈露极不耐烦。 “我还没问!”,龙冽已经站到她面前,怒目而视。 “那你问。”,陈露声音明显怕了。 “我问你,给你钱的人是不是叫林忍?”。 “啊?”,陈露略显疑惑。 不是震惊而是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她并不认识林忍? 他又试探着问了另一个名字:“那是陈浩?”。 陈露依旧疑惑,拧着眉头,转着眼珠。 龙冽一把抓住陈露的衣领,实在是急不可耐:“你倒是说话啊!他们是谁?去哪了?快说!”。 “我不知道。”,陈露很害怕,一瞬间就泪眼汪汪起来。 一旁的高达问龙冽:“你说的浩子和林忍是不是以前跟三哥玩的?”。 龙冽点头,手上的力道轻了点:“我女朋友被他们抓了去,这个女的是帮手。”,他简单讲明缘由。 高达一听,开始劝陈露:“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女朋友都失踪了,你赶紧把知道的都说了,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陈露感觉高达对自己挺和善,她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呀,他们戴着口罩,我一个都不认识,我们就是在网上聊过几句,他说给我钱,让我帮他骗人,跟我说找那女的是因为欠了他们钱,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我也不想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威胁我如果乱说就要弄死我,而且我跟警察说的也是这些,你不信可以去问。”,陈露哗啦哗啦说了一大堆,看上去挺真诚。 她朋友赵倩都快崩溃了,忍不住插嘴:“弄死?陈露!你都干了啥?我无语了我都,我不管你了!”,她说着一溜烟跑了。 陈露张着嘴,却没有喊出朋友的名字,她看看身边包围着自己的三个男生,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高达见女生这般可怜,他抓着的手松开,改为搂肩膀:“你别怕,那个林忍已经不跟三哥混了,有什么牛逼的,你说,我罩着你。”。 “对,有我们罩着你,他算个鸡儿。”,徐安也劝她。 陈露喜出望外:“真的?”,转而又不笑了:“可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跟他们又不熟,他们去哪了我是真不知道。”。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可能是真的不知道,这样一来,线索算是断了。 了无音讯 龙冽心想,不能一直在这个女的这里浪费时间,得找找其他的线索,但也不能丢了她这条线索。 他想到一个办法,对陈露命令道:“走,我送你回去,我得知道你家住哪,后面有什么事,我随时都会来找你的。”。 陈露不解,并且很抗拒:“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想知道我家在哪,我告诉你就是,不用非得去我家。”。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随便说个地方。”,龙冽格外谨慎,他甚至又抓住了陈露的衣服,生怕这个女的偷偷溜了。 陈露翻着白眼很无语,不过她很快想到一个好办法,便眼神示意龙冽放手:“这样,我给你看身份证,这总行了。”。 身份证不会骗人,这倒是个办法,龙冽松了手,陈露真的掏出身份证,他用手机拍了照片。 做完这些,他又掏出几张红票子,递给高达:“今天多谢了,我先走了,吃饭的事改天。”。 高达毫不犹豫地接过钱,说着不冷不热的安慰话:“行行行,那希望你早点找到,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简单道别,龙冽回到自己车上,他给刘警察打了电话。 从刘警官那里得知,警方通过道路监控,一路追踪,在一处监控盲区断了线索。对方极有可能是套牌车,在监控盲区换了牌照后继续上路。 通过调查假牌照,已经找到了那辆车,只是车内无人,对方已经弃车逃跑。 车子的线索断了,又走访了陈露交出的那部手机的户主————杜文斌,得知原来那部手机是被偷走的,现在物归原主。 现在手机和车辆的线索暂时没有进展,别的线索还在调查中。 陈露那线索断了,警方也毫无头绪,这下该如何是好,该去哪里寻她? 他一筹莫展,脑袋枕在方向盘上,眼睛睁开又闭上,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炸了,连冷静下来思考都做不到。多希望有个人出现,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手机铃声响了,他像是突然活过来,希望会是好消息。 屏幕上显示是杨梦莹打来的,他又一下泄了气,懒懒地接了,手机放在车上。 杨梦莹的声音有点抱怨,又带着悠闲:“你们晚上回来不,月华手机怎么了?是关机了还是坏了?怎么打了不接呢?”。 “她失踪了。”,他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很吃力,说出的声音懒懒散散,并没有什么着急的感觉。 杨梦莹怀疑自己听错了:“啥?”。 “她失踪了,可能是林忍他们干的,我找不到她了。”,他说完这些,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很累很累,从没这么累,就算是被刀砍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 电话那头的杨梦莹正跟安然在一起,她好像有点听不懂,又好像听懂了,手中的手机滑落,被安然眼疾手快接住。 杨梦莹喃喃地问安然:“他说什么?”。 话刚说完,自己的眼泪也滑落下来。 安然拍拍杨梦莹肩膀,算是一些安慰,她拿起手机,回龙冽:“你报警了吗?”。 “报了,还没找到。”,龙冽听见了杨梦莹的问话,也听出这声音是她朋友的。 安然知道,杨梦莹待自己和杨月华是一样的,都是一生的挚友。现在杨月华失踪,虽然她跟自己关系不算多好,但也十分难过。 或许关心则乱,旁观者清,安然劝杨梦莹:“你先别急,我们去找她,总能找到的,现在最重要是就是要赶紧找到她,而不是在这里难过。”。 杨梦莹抹抹脸,点点头:“你说的对,走,我们现在就走。”。 “好,我们一起去。”。 今天星期天,其实安然明天还要上学,但杨月华失踪事大,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开着杨梦莹的那辆车,靠着导航,从d城赶往n城。 不远千里,说走就走。 杨梦莹和安然到达d城时已经9点多了,距离杨月华失踪过去了11个小时。 三个人碰面后,安然提议到杨月华失踪的地方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到的时候警方的人已经撤了,但进入过道的那个路口是封住的。 既然进不去,她们两个便向龙冽详细了解了杨月华失踪的整个过程。 安然听了半天问:“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出了城,还是依然在城里?我们要不要去客运站看看?”。 “我问问。”,龙冽打了个电话,了解到警方没有在车站发现什么踪迹。 这样一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有别的车走小路离开本市,要么他们还在城里。 杨梦莹认为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把杨月华的照片发到网上,看看会不会有人见到。 说干就干,三个人发照片发视频,很快就弄好了。 “早知道,我就陪她来了,就不会出事了。”,龙冽突然开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责和后悔,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傻丫头现在经历了什么。 “说这些有什么用。”,杨梦莹回他,带着些许责怪。 龙冽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干等消息,根本是在浪费时间,可警方都查不到,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茫茫人海,到底该往何处寻。 噩梦 深夜10点,安然一个人跑前跑后,替他们两个把房间开好,又送两个迷迷糊糊的人到自己房间门口,并嘱咐他们好好睡觉,明天再找。 房间里灯关着,窗户开着,一阵晚风略过,窗帘飘动,现出屋里的人影。人影坐在床沿,垂着头,弯着背,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又是一阵风,六月的天他竟有些冷,身体哆嗦了一下,手中烟头也掉落在地。落在一堆烟头中,和它们一样,慢慢地,那微小的火苗熄灭了。 坐在床上的人起身,关窗。忽的,他听见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老婆,关下窗。”,那是自己的声音。 有一个幽怨的声音回他:“你怎么不关?”。 “老婆。”,带点撒娇。 “好好。”,声音软绵绵的,仿佛就在耳边。 他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是自己幻听了。 失落,惆怅,痛心,曾经的自己多么潇洒,从不会因为一个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茶不思饭不想澡不洗,连觉也睡不着。 眼前浮现自己和傻丫头初次见面的情景,那天,月明星稀,晚风习习。 那女孩相貌平平,衣着幼稚,正常人见过就忘。跟她开个玩笑,嘴上倒是不依不饶,随便吓唬一下,就匆匆落荒而逃。 那时,她是还在上学的乖巧学生,自己是即将步入社会的不良少年,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忽然有一天,人生有了交集? 在小破屋的那天,是第二次见她,可能所谓缘分,便是如此。 拿把刀与她开个玩笑,假装询问划一刀会如何。 是个正常女的,应该会怒气冲冲地叉腰质问:“你有病,你敢划一下试试!”。 可她却乖巧伸出手,淡然道:“你划。”。 这样的反应可真叫人猝不及防,这种话叫人完全接不下去呀。 或许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才会这般消沉。 想起两人坐在花坛边,自己慢慢靠近她的脸,面前的女孩红了耳朵,身体差点摔进草堆里,那模样要多蠢有多蠢。 想起郊区马路上,橘黄路灯下,那个瘦小又倔强的身影。她一个人默默走在夜色里,该不会天真地以为靠自己的双脚就能走回家,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长路漫漫,路上车辆一辆接一辆,指不定哪辆车的人会图谋不轨,这女孩难道不知? 当时是出于想让她继续帮自己忙的心理,才追上去陪她一起,希望可以交个朋友。表演舌头灭烟,买围巾当礼物送她,以及送她回家,那不都是正常的套路吗。 如今回想起来,那晚自己如果没有追过去,怕是她将一去不回,从此再无瓜葛。 拉着自己去天台聊天,这丫头哪聊天不好,非要选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她自己好像完全不自知,还觉得风景挺宜人。那种偏僻的小角落,想做点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她是太单纯?还是想暗示什么? 自己吻了她,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丢了初吻。那丫头话都说不出来,就会走来走去,感觉自己过分了,她信任我一个初识之人,她从未想过我会这么做。这下完了,形象全毁,她一定认为我是个登徒浪子,还是先闪。 一间简陋的小屋,开门的时候还会发出噪音,屋里没有空调,甚至没有衣柜。那丫头自己家住小区,家里条件不错,可她愿意陪我一起打扫屋子。没钱没工作,可她愿意陪我粗茶淡饭。 有一天晚上,自己因为她到处乱跑,和她吵架了。后来自己受伤,她不计前嫌跑来看我。那个时候,什么埋怨都烟消云散。有个人,身无分文愿意陪着,身体受伤愿意照顾。我们一起度过啃泡面,喝冷水,破屋烤火过夜,小床拥挤度日,被人追打跑路。这么多穷困潦倒的日子,我们一起走过,也算此生无憾。 后来,住进云哥的院子,我们的生活总算正常一些。每天,有她帮我洗衣服,把家里的地扫干净。偶尔得空,一起去吃好吃的,去看电影,去游乐园,去旅行。那种日子,可谓平淡,好像每天都差不多。可是,生活本就如此。 还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可是命运为何要开玩笑,傻丫头还会回来吗? 如果再次相逢,只愿一日三餐,你做饭我洗碗。你总嫌我乱扔垃圾,我以后扫地可好。若你回来,我陪你去海边看日落,去坐船出海,去沙滩捡贝壳;或者去山林摘野果,去看瀑布,去踩小溪,去到云雾环绕的山顶;再或者去坐最刺激的过山车,就算我会吐,去吃我们没吃过的美食,就算不好吃;也可以一起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大冒险,虽然很幼稚;也可以假装打架,我让你一次可好……。 想着想着,他笑了,笑着笑着,他却哭了。 窗帘飘动,风越来越大,他疑惑,刚才不是关了窗户吗? 窗帘后面,一个人影,一袭白裙,仿佛飘在半空之中,那人影长发披肩应该是女生,白裙好似她失踪那天穿的那条。 他跑去窗口,想看清楚一些。人影确实飘在半空,她背对着他,披散的头发飞舞起来,白色的裙摆掀起,现出裙下的大腿。下一秒,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人影的大腿那凭空出现一道血流,血慢慢淌下,从一道变成两道,从两道变成一片,越流越多。 他出声大喊:“是你吗?月华,你回头。”。 人影好像听见了,缓缓转身。果真是她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这脸不说话,只哀怨地哭泣,眼泪从眼眶流下,却是血的颜色。 他吓一跳,只觉得这绝对不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做梦。他咆哮着问哭泣的人影:“你是谁?”。 人影停止哭泣,她擦拭脸上的血水,一下子,又是那张白净如雪般的脸。可是,渐渐的,她的白色裙子上出现细细长长的血线,一道,两道,三道……可怜的女孩皱着眉,极力忍受着莫大的痛楚,她用奄奄一息的声音呼救:“救救我,我快死了,可我不想死,我好疼,我不要就这么死了。”。 人影不再说话,她突然闭了眼睛,倒在半空之中,再也不动。可是,她白色裙子上的血迹却没有停止,一道又一道,层层叠叠,细长的血线变成一大块血迹,刺眼夺目。突然间,白色裙子的布片掉落,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肤,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然后,皮肉掉落,场面万分恐怖,他颤抖着身体朝窗户爬去,可是,爬不动。 下一秒,窗户突然变矮,他的身体不知怎么回事,已经翻出窗外,掉落在一片夜色中。他惊恐万分,不知是真是梦,难道自己在梦游,难道自己跳楼了? 没来得及多想,他好像跌进水里,脸上是水的触感,可是却像在空气中呼吸那般。正奇怪,却发现眼前满目红色,那红色无边无际,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 他一回头,红色骤然消失,出现一具尸体,那尸体一袭红衣,躺在血泊之中,血肉模糊,唯有那张脸,苍白如雪,是她的脸。 她死了?这不可能!是自己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猛然睁开双眼,眼前光线昏暗,窗帘开着,窗户关着,一切都是睡前的模样,果然是做梦。 手背底下的枕头湿湿凉凉,额头和胸口也是潮湿一片,看来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他看了下时间,凌晨4点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人还没找到,自己居然睡着了,还睡了那么久,真是不应该,他非常自责。 想到梦里的情景,他有点后怕,这个梦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死了?这绝不可能!不能那么迷信,应该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己最怕的事情莫过于她死了,那么只要她还活着,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活着,总有找到的一天,不能这么消沉,为今之计,就是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人。 他想到那些走丢了孩子的父母,去网上查查他们是怎么找孩子的,可以借鉴一下,想到这些,他睡不着了,举起手机搜索起来。 看了会手机,窗外突然一个闪电,接着一声惊雷。不一会,雨点打在窗户上,外面呼啸声一片。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天亮了,还是一片灰蒙蒙的。 6点多,雨停了,他洗了把脸,离开宾馆,打算自己先去找人,她们可能还没起床,就不打扰了。 发了个信息给杨梦莹,说明自己的去向,随后出了宾馆大门。 一出门,狂风迎面扑来,带着零星细雨,满头满脸都湿润了,原来雨还没停。他头顶迎风,脚踩积水,走到宾馆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把雨伞,然后上车,出发。 祸不单行 他要去警方最后找到面包车的地方,虽然他们躲过了监控,但躲不过人眼,去问问住在附近的居民和店家,说不定会有人见过。 车子刚开出去不远,杨梦莹来消息了:我们一起去,你在哪? 他回:到了发定位。 城市西郊,这里的小区大多老旧,小路错综复杂,他只能停下车,撑一把伞,在漫天细雨中独自前行。 风渐猛,雨渐大,小巷里几乎没有行人,路面高低起伏,水坑遍布。 猛地一阵风刮过,手中的伞一偏,被风吹得反了过来。他调转站向,风又把伞正了回来。他抹了一把脸,脸上的雨水并没有少,手也是在滴水。他又扯了扯白色衬衫,因为它贴在了皮肉上,极不舒服。 大雨滂沱的小巷,只有一位撑伞的白衣少年,他的每一脚几乎都踩在水里,裤脚都贴在了腿上。他想着,应该穿个拖鞋出来,这运动鞋有些妨碍走路了。 转过一个街角,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的地方就是他们弃车的地方,那是最后的监控画面。 他走进店里,下巴,指尖都在滴水,铺在店门口的纸板湿了两块大印子,是他脚站的地方。 抖了抖水,他看了眼坐在收银台正在玩手机的大妈,开口就问:“阿姨你好,昨天中午10点半左右,你有没有看见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附近经过,那女孩长这样。”,他点开手机,给大妈看。 大妈只看了一眼,又玩自己的手机去了,连看都没看他就不耐烦地回:“没有没有。”。 他望了眼店里,心中不快,本想买点零食的,但他离开了。 附近其他商铺都没开门,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 没多久,杨梦莹和安然一人一把伞也来了。杨梦莹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里面是昨天的短袖裙子,看来她没带衣服就来了。那外套不是她的穿衣风格,一看就是安然的。而安然长袖长裤,已经不是昨天的衣服了。 屋檐下,三人碰面,龙冽说了一下刚才的事。安然劝杨梦莹:“我们还是先回车里等会,等雨停了,人多了再来问。”。 “不行,时间不等人,月华还等着我们去找她呢。”,杨梦莹说个话的功夫打了两个喷嚏。昨天艳阳高照,今天风雨交加,这种天气说感冒就感冒。 杨梦莹问龙冽:“当时车停在什么位置,我觉得亲自过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龙冽指了指方向,他看过去的瞬间,眼前的街道有些不对劲,它们模糊了,转圈了,一个变两个了。 杨梦莹张大了嘴,十分不解,因为她顺着龙冽指的方向看去,那明明是一家服装店,还关着门呢,怎么可能停车。 她去看龙冽,他正揉着眼睛,嘴唇苍白无色,人也有些摇晃。 安然担心地问:“你没事,我看你是没吃东西才这样的,我去便利店买点吃的,你们要吃什么?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可别人没找到,自己先晕了。”。 龙冽睁大了眼睛,逞强回着:“我没事。”。 杨梦莹又打了个喷嚏:“买点面包好了,再买点纸,我有鼻涕。”。 安然靠着墙边快速地去了便利店,带了一大袋的东西过来。 杨梦莹找到纸,走远了些,开始擦鼻涕。 安然递了个面包给龙冽,他也不拒绝,随手拆开吃起来。昨晚没吃,今早没吃,看来不吃可不行呐。 一道闪电突现,就在杨梦莹面前,离她不过三米远。她吓到了,要不是靠墙站着,那闪电就要劈到自己身上。这种电闪雷鸣的天哪有人敢在大马路上呆着,实在太危险了。 她下意识地往安然和龙冽那边靠近,感觉这样更安全一些。 安然注意到杨梦莹的反应,她再次提议:“我就说现在问不到什么,赶紧找地方躲躲。”。 杨梦莹点点头,问:“去哪躲?都没开门。”。 安然四处观察了一会,这条街道几乎都是关门闭户,要躲只能躲车上。 “你们去躲,我在这等着。”,龙冽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包着一大口面包,声音有些含糊。 安然感觉在这等着毫无意义,现在根本问不到人,可是回车上等着也是浪费时间。 除了问人,在网上发照片,还有什么方法也能找人呢? 她想到了,她早该想到的,声音激动起来,手下意识地扶着杨梦莹的肩膀:“我想到了,我们可以去找搜救犬,监控拍不到,但气味会留下。”。 杨梦莹的瞳孔一下扩大了,心情豁然开朗,她后悔自己怎么之前没想到,可能是一直处在焦急的情绪中,脑子不好使了。 龙冽听罢,并没有像杨梦莹那般满怀希望,虽然他也不想打击杨梦莹刚刚美好起来的心情,可他必须实话实说:“昨天晚上我就想到了。”。 杨梦莹紧张起来,认真地等着龙冽继续往下说,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 龙冽继续:“我跟警方商议过,可他们告诉我,这里气味复杂,警犬不是万能的,虽然警犬闻不出来,但警方会从别的线索入手,尽快找到人。”。 杨梦莹的好心情跌到谷底,捏紧的手顿时没了力气。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可其实是一无所获。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三个身影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尽管他们躲在屋檐下,可依旧头发黏在脸上,衣服贴在身上。 一筹莫展之际,手机铃声响了,是龙冽的,他拿出来看,杨梦莹问他:“谁啊?”。 “小东的。”,他想到会不会是小东他们有什么消息了,希望再次点燃,连剩下的面包都不吃了,直接一扔。 电话接通,他先激动询问:“小东,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对方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饭店出事了。”。 “什么?”,他还以为是好消息,却听到小东情绪低落的声音,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饭店停业整顿了,这就算了,我现在需要借钱,但是借不到,可能要去贷款。”,那声音透着无奈和心酸,不见人也能感觉到他掩面愁容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到底怎么回事?”,龙冽大口喘着气。 “你那边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小东有些转移话题。 “暂时没有,你说清楚。”。 “小东,到底咋回事?你缺多少钱?”,这是杨梦莹问的,她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 “店里被查出菜有问题,但是我跟你说,这绝对不可能,这事肯定有问题,我们正在查呢,但是顾客的医药费,我这资金不够。”,小东讲得简单。 “有没告诉云哥?”,龙冽问。 “云哥也出事了,不然哪会没钱。”。 听到云哥出事,杨梦莹拉起龙冽的手,想听清小东的声音,她惊慌地问:“怎么了?云哥出什么事了?”。 “也是钱的事,可能他总裁的位置不保。”。 听到这里,杨梦莹反倒松了口气:“哦,那没事,我有钱,你等我回来细聊。”。 “不是小钱呐。”,小东依旧无奈,他感觉杨梦莹的网挣得还没饭店多,那点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杨梦莹也没回他,只对龙冽叮嘱:“我跟安然先回去,你自己先找,我很快就回来。”。 龙冽点点头,他现在只觉得身心俱备,这些事一件接一件,真是祸不单行。 “你们走,我在这有朋友的。”,声音有些疲惫。 他目送两人离开,拎着一袋零食,撑着一把破伞,向远处一家刚刚开门的店走去。 还未进店,就听见店内动静很大。他驻足侧耳倾听,一个声音在问:“真的没看见吗,大概是昨天上午10点半,穿着白色的裙子……”。 问话被打断:“阿姨,我实在没注意,要不你问问别人。”。 他加快脚步,隔着玻璃门,果然是杨月华的父母。 伴随着推门,一声温暖的“叔叔阿姨”出口,两位老人看见龙冽,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来了,要不你们先回去,这里我来问就行了,不然弄得生病了。”,龙冽劝道。 “等等等,昨天等了一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哪里还等得下去。”,杨月华的父亲唉声叹气地说。 “小冽啊,你也在找月华,正好一起找,人多力量大。”,杨月华的母亲露出一副不知道算不算笑容的脸。 “好。”,他应了一声,那双被雨水淋湿变得冰凉的手开始有了温度。 林云的总裁位置不保 杨梦莹在车上了解到饭店的大概情况,店里前段时间有一场生日宴,来吃饭的宾客出现了中毒的迹象,好在就医及时,没有大碍。 但是出事的人太多,若是十几二十人的医药费他能解决,但七八十人的合在一起,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店里出了这个事,暂时停业,没有了收入来源,他只能借钱。 至于林云,晓东也不太清楚,听说他们公司马上开股东大会,可能他很快就不再是总裁了,具体情况云哥没有细说。 挂了电话,杨梦莹查了下华西集团的人事变动和股票,没有什么异常,看来一切还不确定。 她给林云打电话,没接。她发信息,没回。 既然联系不上,那就先去筹钱,然后去公司楼下等他。 她筹钱的地方在n城的市中心,那里有全市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人流量大,正品繁多。 安然问她去那干嘛,难道有古董要卖?她从头到脚看过去,没看见杨梦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古董。 杨梦莹拉出脖子里戴着的一枚玉佩,她要卖的就是这个,这是一枚和田玉,每天戴着,朝夕相伴。 安然仔细瞧了会,她对玉不了解,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杨梦莹告诉她,这玉是父亲刚做生意有钱了那会买的,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不是从什么拍卖会上拍到的,而是偶然的机会,花低价买到的。当时花了几万块,后来找人鉴定过,竟然价值百万,可算是捡到了大便宜。 她曾经想过,如果早一点得到这块玉,会不会母亲的病就治好了,可再想也是空想,她只觉得这玉真是没用。现在好了,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安然唏嘘不已:“这么贵的东西,你这么戴着,就不怕磕了碰了?那可是上百万的钱啊!”。 杨梦莹毫不在意:“怎么会坏?玉在我在,玉碎了那只能说明我自己也出事了。”。 “你说的什么话!”,安然给她一个白眼。 当美玉变成卡里的钱,杨梦莹知道,这是自己全部的家当。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出一部分家当借出去,她想过,这钱可能会打水漂。但是,她愿意,反正还有网,总之饿不死就行了。再不济,她还有安然。 给了晓东十几万,替他解决燃眉之急。接下去,她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她马不停蹄得和安然一起来到华西集团的办公楼下。 中午11点50分,烈日当空。清晨的雷雨交加已经结束,但路面的积水还是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前不久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暴风雨。 大楼不远处立着两位少女,一位着黑裙,戴墨镜,头顶有一把伞替她遮阳。另一位撑伞少女中袖长裤,立于黑裙少女身侧,她的伞偏向对方。 黑裙少女默视前方,心神不宁。撑伞少女侧头凝望,无言相伴。 玻璃大门里走出来两男一女,走在左边的男生手里捧着两个叠着的纸盒子,走在右边的女生手里拎着一名牌包,走在中间的林云两手空空,面无表情。 三个人走出大门没几步,林云停下,看着女生,情绪毫无波澜:“回去,别跟着我了。”。 女生摇头不肯:“林总,你去哪我也去哪。”,她说得可谓信誓旦旦。 “我哪也不去。”,他语气平常,说的话却让人听不懂。 “那云哥你现在去哪?”,抱着盒子的男生问他。 “去吃饭。”,他倒挺悠闲,一点不像丢了工作的样子,虽然不颓废,但也不欢乐。 “那我们去哪吃?”,男生乐呵地笑起来。 林云望向马路正对面,自己的车停着的地方,他知道今天的结果,所以特意没有把车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随意,你们坐我车。”,他说着,目光不经意扫过路边,发现公司东南方向,两个女生同撑一伞,那两人他一眼认出,是杨梦莹和她朋友安然。 他停住脚步,目光在她身上逗留,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总算看见自己了,杨梦莹向他走去,走得很快,差点就要跑起来。 终于走到面前,林云一声不吭,他在等她先说。 她就说:“林总,我请你吃饭。”。 她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只是异常平淡:“好。”。 她喜出望外:“那,坐你车还是坐我车?”。 “我的。”。 一旁的女生有些为难:“五个人有点坐不下。”。 杨梦莹对说话女生礼貌微笑:“美女,我找林总谈些生意,就不一起了。”。 女生疑惑看林云,想知道他什么反应。 林云先看看女生,再看看杨梦莹,然后问:“谈生意?那一起。”。 杨梦莹盯着正在走向车边的林云很无语,他是故意的,不可能没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他解了锁,回头问:“你们谁坐我的车?”。 杨梦莹和女生同时过去,抱盒子男生紧随其后,安然算了一下人数,她很明智地没有选择挤过去。 男生很自然地坐驾驶座,林云上了副驾驶,杨梦莹和女生坐后排很别扭,倒不是不熟,而是她感觉这女生对林云有想法。 两辆车一前一后,相继到了吃饭的地方。 说谎的林云 不是去的缘来,而是一家在公司附近常去的饭店,五个人进了包间。 林云不再像以往那般热情地介绍一遍了,他今天话少得可怜。 男生先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他看着杨梦莹微笑:“我是张和伟,之前见过,我记得你叫杨梦莹是。”。 杨梦莹只点点头,不搭话。 张和伟看向安然,安然言简意赅:“安然。”。 张和伟保持微笑,一时无言。 这时女生开口了:“何优,优秀的优,之前是林总的助理,以后也会是。”,她说完不忘看一眼林云,只是他并没什么反应。 杨梦莹对何优不感兴趣,她直接进入主题,问林云:“云哥,我听晓东说你被辞退了,那股东不是你亲爸吗,怎么还?”。 何优先替林云抱不平,迫不及待道:“别提了,那就是个渣爹,前妻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林云眼神示意她闭嘴,然后亲口告诉杨梦莹:“我问他要公司股份,他不给,罢了,我姓林,与他南宫家本就无关。”。 他这番话信息量很大,杨梦莹能感觉到林云对他生父的不满,跟自己对那个所谓后妈是一样的。 她思考良久,问林云:“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林云不知不觉中捏紧了拳头,他的眼神不似往昔那般温和,陡然变的凌厉起来:“其实,当年他们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六岁了,是他抛妻弃子。那公司原本是我母亲林氏的,是他手段高明,夺了去,我还能怎样。”。 何优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什么?南宫煦只比你小两岁,那那,那她是不是你亲妹妹啊?这也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她是,他亲口说的。”,林云提到这个显得十分痛苦,以手掩面。 如此说来,林云父母离婚的时候,南宫煦都4岁了,到了快上幼儿园的年龄。之前传闻林云是南宫流的私生子那简直离谱,南宫煦才是那个私生女。杨梦莹只觉得,这林云与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相似,都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何优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只听何优说话都不利索了:“你知道?!那你还,我听说,你和她以前不是,哎呀,都什么跟什么!”。 林云放下手,眼神真挚,认真解释起来:“嗯,过年的时候,煦带我去她家,我第一次见到我那所谓的父亲。”,林云陷入回忆中,眼神上扬。 杨梦莹听到这里感觉不对劲,听胡渊说他第一次见他父亲不是在去年吗,那次见面他父亲还给了他一家饭店,他林云明显是在扯谎。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安然的脚踢了一下自己的鞋子,动作轻微,那是在提醒自己。 她不动声色,继续听林云说下去:“他那天介绍自己,他说他叫南宫流,一听这名字我永远不会忘,当时还觉得挺巧。可他问到我母亲,当场就崩溃了,说什么煦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当时还不信,他们在我六岁才离的婚,可煦只比我小两岁,我以为她是领养而非亲生。实在可笑,他自己作的孽,却要我们来承受苦果。”。 一番说辞,滴水不漏,既说出了自己的万般无奈,也道清了自己父亲的风流烂账。他是不知情的无辜受害者,他父亲才是那个抛妻弃子又重婚的罪人。 杨梦莹明白了,他以为南宫煦是养女,他并非罔顾人伦。可他为什么要说那是自己与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呢?是口误?还是不想让人知道他那饭店是怎么来的?也许他的话半真半假。 何优听罢,又开始替林云抱不平了:“那你父亲,那他不是重婚了嘛,难怪对外说南宫煦是领养的,云哥,”,那声“云哥”说得还不太习惯,“你打算怎么办?你父亲待你这般绝情,连一点点股份都不给你。”。 “还没想好,先吃饭。”,他说着想到什么,看向杨梦莹问:“你不是有生意要跟我谈吗?”。 杨梦莹忍住不翻白眼:“作为朋友,就想问问你什么情况,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月华失踪了,应该跟林忍有关。”。 听到这个消息,林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林忍?有消息吗?实在不行先报警。”。 “已经报警了,龙冽也在找,暂时没消息。”,杨梦莹面对满桌的佳肴没有动筷的打算。 林云也是蹙眉凝思:“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妹妹怎么失踪的?在哪失踪的?有没有去现场找线索?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他还是如从前一般,热情良善,对身边的朋友极好。 “好的,我一会接着去找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你吃好饭打算去哪?”,她想说的其实是最后那句话。 “去找晓东,查查饭店的事。”。 “那我也去,月华现在龙冽在找。”。 何优见两人聊得如此自然和谐,心里真不是滋味,当即提出:“我也去。”。 杨梦莹感觉挺头疼,她本来是打算单独和林云说几句话的,怎么这个女的如此不识趣呢。 林云也挺无语,他其实想单独呆一会的,便说:“其实打个电话问也一样,我一会回家。”,他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杨梦莹还想问个清楚呢,她已经等得太久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等了。 这顿饭吃得可谓死气沉沉,索然无味。 饭后,张和伟打车先闪了,他可不想看两个女的抢一个男的这种狗血剧情。 安然坐在杨梦莹的车里,透过车窗看杨梦莹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知道她是有话要问林云,索性不等她了,直接开走。 杨梦莹跟何优同时走到林云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车门。 何优看向林云,以示询问。 杨梦莹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有话问你,去你家问。”。 林云开车门的手顿住,他有些不耐烦:“要问什么现在就问。”。 “你确定?”,杨梦莹给的暗示够明显了。 何优阴阳怪气地开口:“美女,你干嘛死皮赖脸地要去人家家里?”。 杨梦莹无视她的存在,只盯着林云的眼睛看,直看得他心里发虚。 同病相怜 林云从她的眼神中猛然意识到什么,他神色如常,对何优温声细语:“何优,不如你自己打车,或者我送你回去。”。 这句话,何优懂了,这个叫杨梦莹的女人,对林云来说,和别人到底不一样。话说到这份上,她当然不会再赖着不走。 何优总算离开了,杨梦莹大摇大摆地坐上副驾驶。 “现在可以说了。”,林云并没有开动车子,只是开了空调。 “你恨你父亲吗?”,她没有直接提,而是先扯别的。 “反正没有喜欢。”,他如实说。 “你爱南宫煦吗?”,她问的时候细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表情。 “你要问的就这些?”,他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爱她。”,她这么说只是试探。 他犹豫了,没有立刻否定,那足以说明不够爱。等他反应过来,他猜测杨梦莹可能知道些什么:“是煦告诉你的?你有话直说。”。 杨梦莹开门见山了:“那饭店,我听说是你父亲给你的。”。 林云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是疑惑,还带一些别的情绪,杨梦莹看不出来。 他沉默良久,问:“听谁说的?”。 “胡渊。”。 他垂着眼皮,思虑再三,像是有些矛盾。最后他想清楚了,不再犹豫:“是,是他给我的,你还想问什么?”。 他这般淡定从容,她反倒有点问不出来了,半分底气都没有:“那你……”。 “我怎么?”,倒成了他追问。 “那你怎么说是第一次见面?分明送你饭店的时候就见过了。”,她还是选择不去明说。 “第一次见面应该就知道煦是他女儿了,为什么不问清楚,究竟是否亲生。”,想不到林云竟替她问了出来,“明知她姓南宫,为什么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你要问的是这个?”。 林云笑起来,笑得却苦涩。 杨梦莹也笑,那笑只是动着嘴角,却毫无情绪。 这下他倒不明白了,问:“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的身世竟如此相似,一样的是前妻的孩子,一样的父亲再婚,一样的家产轮不到自己。不同的是,你父母俱在,而我父母双亡,好像你比我幸运一些呢。”,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盯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奇怪,她没有问自己为何说谎,而是向自己吐露身世。他感觉听着很矛盾,既同情女孩的身世悲惨,又欣慰两个相似的灵魂找到共鸣,他感觉听她说话还挺舒服。 “其实,我那后妈心思歹毒,我感觉到她想让我意外身亡,所以我不得不背井离乡,连学都不上,连身份证都不敢用,我当初让你帮我开房就是因为这个。”。 “竟是如此,你报警了吗?你怎知她要害你?”,他关切的问话字字肺腑。 “我在家里住得好好的,半夜我的床却失火了,是点燃的烟头烧到了落地床单,可我那天根本没抽烟,反正幸运,我正好起来上厕所。不管怎样,我们都一样倒霉,我恨死那个女人了。不过现在,我过得很好,她过她的富贵人生,我做我的小本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家财万贯却过得提心吊胆,还不如我粗茶淡饭,再加好友两三,一样的快活潇洒。”。 她只想和他聊聊天,谈谈心,至于其他的,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林云好一阵的沉默,大概在思考杨梦莹说的这番话。 忽然,他开口了:“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她洗耳恭听。 “我并非父母俱在,我母亲,前不久,去了。”,一句话,他费了好大劲说完,然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脑袋枕在手上,尽显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起她的身世,自己也愿意倾诉一二。 杨梦莹也跟着悲伤起来,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鼻子酸涩得很,不由自主地要说出来:“我妈妈,她也去世了,生病,钱不够。后来家里有钱了,可也来不及了,救不回来了,有钱了又有什么用?”。 林云抬起头来,他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想安慰,自己又何尝不是:“真是同病相怜,我母亲也是因病去世。”。 “也是因为没钱吗?你父亲不是股东吗?再怎么样也能救济一下。”。 杨梦莹自认说得没毛病,可林云看着好像脸色越发难看。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捏了起来,越来越紧,好半天也不吭声。 杨梦莹只当他是过于悲伤,于是,两个人默默无言,各自伤神。 “我送你回去。”,他突然开口,那神色分明是不想聊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去n城找月华。”。 “那我送你,反正也不用上班了。”。 “我问下安然。”。 电话打过去,杨梦莹问:“安然,你走了吗?”。 在林云的车子后面,中间隔了5辆车的距离,安然坐在车里接了电话,她回:“走了。”。 “你明天要上学吗?”。 “嗯,我没空陪你找人了。”。 “那好,我先和林云去n城。”。 “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挂了电话,安然等到完全看不见林云的车子,这才离开。 一无所获 n城,西郊,下午4点30分。 烈日炎炎的天气,连空气都是沉闷干燥的,在这样的太阳下站上分钟,感觉就快要烤熟了,热得人什么也不想做。只有道路两旁的树上,禅儿还非常有精神地叫唤着,仿佛想耗尽自己全部的精力。 比那禅更有精神的,是一位白衣少年。他的袖子被粗糙地卷起来,身后的衣服粘在背上,裤脚和鞋子上点点泥斑,看上去狼狈得跟工地干活似的。 可他并不在意这些,打开矿泉水瓶,几口下去,半瓶没了,这已经是他喝的第三瓶水。他喝水的时候太快,水从他的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淌进胸膛,浸湿了衣衫。 喝完水,他从裤子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抹了把脸。纸巾湿透破损,还有纸屑粘在脸上,他还浑然不觉。 他要继续问下去,说不定会有人见过那几个人的去向。 他问了住在附近小区里,来这里买东西的大爷,讲了半天,口干舌燥,对方只说没注意到。 他也不气馁,已经从早上6点的样子问到现在了,差不多十个小时。离杨月华失踪,早已超过24小时。他必须争分夺秒,时间过去越多,她的危险越大。 “大哥哥,你是找人吗?”,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这个女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大概7,8岁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刚放学自己回家的。他不认为这么小的年纪的孩子会知道些什么,所以没有理她,只是灰心丧气地拖着步子盲目地走了几步。 女孩叫住他,表情极其认真:“大哥哥,你说的那几个人我好像见过。”。 他一个激灵,快速转身,双手抓住女孩的手臂,身体自然地蹲了下来:“你说真的?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女孩笑起来,笑容甜美干净:“你别抓着我。”。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焦急地看着她,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而是在看指路神明。 “他们往那边去了,我昨天来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当时还感觉挺奇怪,就注意到了。”,女孩边说边给他指方向。 “怎么奇怪法?”,他太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我看见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大姐姐,那个大姐姐睡着了,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就注意到他们了。”。 他忍不住打断女孩的话:“那个姐姐是不是穿着白色的裙子?”。 “是的,应该是的,我没注意。”,女孩想不起来这些细节了。 “你先听我说完,我说到哪了?”,女孩皱着眉头,表情颇为严肃。 “一个男的背着白裙子的女生。”,他提醒女孩。 女孩接着说下去:“当时我以为那个姐姐睡着了,可是后来我看见那个背着姐姐的男生,在拐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公交站牌,撞一下应该挺疼的,我以前摔了一跤,把手都摔破皮了,就很疼……”。 他都有点头疼了,这女孩能不能别扯这些没用的说,他很想提醒一下,但还是忍住了,他怕打断这个小女孩,她一会会忘,还是耐心点。 “那个姐姐睡得太沉了,被撞了一下都没醒,我就有点奇怪,就多看了他们几眼。”,女孩说完了,眼神闪着清澈的光芒,开心地看着他。 他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都说的什么,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小心翼翼地问女孩:“那你知道他们往哪边走了吗?”。 幸好女孩知道,她甜甜地笑着,指了一条小路说:“往那走了,上了一辆车,然后就看不见了。”。 “是什么样的车?”,他感觉希望就在眼前了。 “就是汽车啊。”。 他心情有点像过山车:“那,什么颜色?”,能多一点信息是一点。 女孩迟疑了,想了半天:“白色,又好像是黑色,我忘了,反正就是很常见的颜色,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彩色。”。 “那,什么牌子?”,他试探着问。 “牌子?就是汽车呗。”,小女孩单纯又可爱。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朝那条路看过去,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那辆车往哪边开了?”。 “往右边转了,这个我记得,因为我家也是走的那条路。”,女孩微笑着。 他没想到,自己问了一天,最后是这个小女孩自己找上来的,这样年纪的小孩,如果她不找自己,那自己肯定不会找她,很可能就错过这么重要的信息了。 他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红色纸币,递给小女孩。 女孩很疑惑:“大哥哥,你给我钱干嘛?”。 “因为谢谢你。”,他真心感谢这个小女孩。 “那你就直接说呗,给我钱干嘛?”。 他一下怔住,继而又欣慰地笑了:“拿着,你应得的。”。 “啊?可是……”,女孩有些为难:“可是我妈妈要是看见我拿这么多钱回家,她肯定会问我怎么来的,我怕她以为我是捡的却不还给人家,我还是不要了,反正我家有钱,有很多这样的钱。”。 女孩说着挥挥手,很有礼貌地说了再见,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捏着纸币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心中感慨万千,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收了钱,向女孩说的方向跑去。 汗水流到下巴,他也不擦了,没喝完的半瓶水,他也忘在了原地。 跑着跑着,有电话打过来,他停下,是杨梦莹。 “你在哪?我马上到了。”,杨梦莹急匆匆地问他。 “那我在早上的地方等你们。”,他又折了回去。 林云送杨梦莹到了这里后,三个人一起去了最新打听到的那条路,可惜没什么线索。 龙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警方,让他们先查监控去。也告诉了杨月华的父母,想让他们暂时先休息会。 林云呆了一会就回去了,既然这里没什么线索,他准备去找晓东他们解决饭店的事。 第二天他询问警方,还是没什么进展。因为线索实在有限,在那个时间段,经过的车辆太多,而他们步行的那段路上没有店铺,也没有监控,所以没有任何车辆信息,与大海捞针没有区别。警方也查了所有离开本市的高速收费站的情况,判断对方应该是走小路的,大多避开监控。 找了那么久,还是徒劳无功,可他并没有放弃,还是一如既往地问着路人。 一个星期后,龙冽得到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可惜这两个消息都不是关于杨月华的,她的消息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带血的笔记本 听到这个名字,他一下来了精神,人也活过来似的,迫不及待点开视频。 由于不知道视频内容,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刚点开就是一张流血的脸,可把他吓一跳。待冷静下来,这才看清,视频中是一名少女躺在血泊中,她的半张脸破相了,但还能依稀分辨容颜,反正不是杨月华。 死去的少女不是重点,重点是视频后半段,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明显不想让人看清脸的装扮,他一开始推着女孩哭哭啼啼,后来从女孩手中抠走了什么东西,然后上了一辆摩托车,在许多人猝不及防时跑了。 本来旁观的人们以为他是死者亲属,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后来他动作太快,硬是让人给跑了。其实视频结束的地方,能听出有热心的市民去追了,毕竟黑帽男子动作可疑。 他又看了一遍,在某个瞬间,这人还真像陈浩。不管是不是,反正没别的线索,他打算去视频所在地查证,就在海市。 去之前给杨梦莹发了个消息,然后他自己先行出发,直接去了海市的公安局。 他表明来意是认领尸体,一位年轻貌美的女警表示疑惑,警惕地问他:“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他回:“朋友的朋友。”,这话说得没毛病。 女警解释:“死者已经由家属认领了。”。 “那就好,死者叫什么名字,她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女警好生奇怪,这人明明不认识死者,为何要打听她的事情。 他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耐心向警察解释:“是这样,我认识间接导致那个女生自杀的人,我女朋友被那些人劫走,到现在下落不明,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女警请他等待一下,叫了另一位男警官来,继续和他详谈。 男警官一过来就问:“你认识组织卖淫团伙的头目?”。 他有些搞不明白情况,自己说的是可能导致女孩自杀的人,跟那个团伙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他问得糊里糊涂。 “你不知道?”,警察反问,随即解释:“我们了解到女孩虽然是自杀,但她生前遭到虐待,被迫卖淫,我们警方正在追查那个犯罪团伙的成员以及下落。”。 警察每多说一个字,他的心就揪一下,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联想全出来了。他拼命调整思想,告诫自己,说不定她早就跑了,不要胡思乱想了。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直到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询问,他才回过神来,木讷地问:“什么?”。 “你不是认识那些人吗?能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吗?”。 “哦,他们中有一个领头的,叫林忍,我这有一段视频,视频里的男的叫陈浩。”,他说着把视频放给警察看,并解释:“我就是看到这段视频才找到海市的。”。 警察看完,对他表示感谢:“行,非常感谢你提供这些信息,你还知道更多的吗?”。 他又把这些人的年龄,样貌特征一一告知,并提起杨月华的事:“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女朋友被他们掳走了。”。 “你女朋友是什么时候被虏走的?”,警察认真询问。 他不假思索:“6月15日,星期天,我永远不会忘。”。 “那是在什么地方被虏走的?”。 “在n城,已经在当地报警了。”。 “你怎么知道是这些人做的?当时是什么情况?”,警察正常询问。 “我女朋友是在学校里失踪的,我怀疑是他们干的,因为之前还能打听到他们的下落,我女朋友一失踪,他们也没了踪迹。”,他没有提起双方之间的恩怨,也不用提。 警察点点头,继续:“那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杨月华。”。 “你确定?那太巧了。”,警察说这话真是要把他吓个半死。 “什么意思?快告诉我。”,他感觉警察没有用特别悲伤的语气说这个话,应该会是个好消息。 “是这样,我们在搜索被困女孩们的住处时,发现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的名字就是杨月华,月亮的月,光华的华,反正那笔记本对追查下落没有帮助,我这就去拿来给你。”。 他在琢磨“我们在搜索被困女孩的住处”这句话,被困女孩的住处找到了她的笔记本,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还没想明白,笔记本已经递到他面前。 他看到笔记本的那一刻,心脏差点窒息。 笔记本是学生用的那种最普通的笔记本,只是,封面处有红色的指纹印,大多集中在翻页的地方。 他抱着笔记本,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警局,怎样上的车。 他窝在车里,缓缓打开了这本带血的笔记本。 带血的笔记本二 翻开第一页,他立即感到一阵眩晕。 整面纸密密麻麻,用黑色的水笔写满了字,且杂乱无章,但通篇只有一个字----死! 每一个死字都极其用力,有的字还戳破了纸张。 他差点一口气没呼吸上来,她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想死?还是想别人死? 他快速翻到第二页,想寻到答案。 “6月16日,昨晚应该杀了他,可是我犹豫了,现在没机会了,我该怎么办?算了,杀了他一个也没用,我杀不了他们全部的人,最后还是跑不掉,说不定还得为他陪葬。”。 看到这里,他想猜测她为何萌生出要杀人的念想,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可他又不敢想。 “还好还好,我还能写字,还以为手臂要废了呢,被吊了一夜,到现在晚上了才好一点,天黑了,不知道几点了。”。 他脑子里重复着“被吊了一夜”这句话,眼前逐渐现出一个场景:一位白裙少女,手臂被绳子紧紧束缚着,肉都被勒得皱起来,被人吊在房梁上,白裙上一道又一道的红色细线,黑发杂乱地遮住半张脸,两只脚没穿鞋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那模样,他再熟悉不过,这25天以来,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她,白裙被染红,光着双脚,乱发遮脸,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继续看下去,“早知道,中午的馒头就吃了,虽然被扔在地上,但是扒掉一层皮还是可以吃的。现在好了,这次的直接被踩了一脚,算了,反正三天不吃也饿不死,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也就5顿没吃。”。 他想到“被扔在地上”,“被踩了一脚”,这些字眼句句诛心,她竟过得这般艰难,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艰难,连饭都吃不上,她会不会……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活着吗? 想到这里,他往后翻了翻,后面还有很多内容,应该还活着。 他翻到下一页,这一页已经没有日期了,字也写得随意,且没有按行写。 “昨天遇到的那位少年,愿你以后仕途平坦,安乐一生,莫要求那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 “我于深渊中,遇一束微光。少年捧着一碗面走来,他放下面碗,我以为他只是送饭的,可他掀起床单,披于我身,然后抬起面碗,蹲在我面前,对我说着快吃,不然他们一会回来看见指定要骂他。”。 “我吃了一口,他喂的面,面已经凉透,可还是很好吃,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比以前跑路时吃的白事酒席还要好吃。”。 “少年极有耐心,他喂完了一整碗面,一边喂一边为我擦泪,还催我快点吃,不然一会吃不了。我好想记住他的模样,等以后逃离了这里,我一定要报答他。可是,我问他名字,他不告诉我。罢了,我自己都前途未卜,还是随缘,唯有默默祝福。”。 “少年如此心善,希望他听我的劝,早些离开这些人,另寻出路才有未来。至于我,等过几天离开这里时,我再找机会逃跑。”。 这段文字信息量太大,他又重新看了一遍,看到“掀起床单,披于我身”这里,他只盼她能多描述一些,哪怕只言片语,他想揣摩又不敢细想。好在结尾是令人期盼的,希望她已经逃走了。 可是逃走了还会写后面那么多字吗?这只是他自欺欺人的愿望罢了。现在只有看到结尾,才能猜出大概。 后面的日记几乎都没有写时间。 “不知道是第几天了,只能判断现在是夏天。虽然伤口好了,但还是好痛。听说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终于不用吃药,终于不被折腾,明天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若有朝一日逃离地狱,我必要尔等不得好死!!!”。 这一行的好几个字都模糊了,他猜测,那是边写边掉泪才糊的。 他在想,她提到的吃药是吃的什么药?她说的伤口又是怎样的伤口?她得有多恨,才会写下要对方不得好死这样的话?他把每个字都反复观看,渴求从这些文字中,想象出她当时的处境。 看了一遍又一遍,有的字本来好好的,现在也模糊了,他用手去抹,纸张差点破损,他合上笔记,脸埋在本子封面上,肩膀一抽一抽。 不知过了多久,他振作起来,继续翻开下一页,他一定要看到最后,这样才有机会找到她。 “很久没写了,今天都7月1号了,时间过去了半个月,我到今天才知道。”。 “是否命运太奇妙,我t竟然遇到了王言,可她已经疯了,竟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挺好,她说她现在不缺钱花,何乐而不为。我骂她是个疯子,她说我才疯,我一巴掌冲上去想让她醒过来,她却浇了我一头的酒水。这酒浇得好,我可以借口去洗澡,免得再被人叫来叫去。”。 “算了,人各有志,她自己不愿醒,旁人又怎么救得了。”。 他挺懵,是在哪遇到的王言?王言她做了什么就算疯了?被人叫来叫去又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翻了一下后面,还有几页,那便慢慢看。 “王言她可能说得对,我扛不住了。听说之前有个女的跑了又被抓回来,后来再也没见到她,大家都说她死了。我不想死,就算要死,也不能比他们先死。我好累,就先这么过着。”。 他猛然想起警方说的,这笔记本是在受害女孩们住的地方发现的,再结合“扛不住”,“被抓回”,“叫来叫去”,“不缺钱花”等字眼,他脑子里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和那些女孩一样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忽然间不敢再往下看了,那一刻,他的世界观崩塌了。在短短的十分钟以内,他的思想崩溃,重组,崩溃,重组…… 他还是翻开了下一页,“王言说我从来不笑,我又怎么笑得出来,她倒每天挺快乐,其实挺羡慕她的,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也应该像她一样,可是我做不到。”。 下一页,“这几天酒喝得太多了,一喝多就睡着,这样也挺好,比安眠药都管用。”。 再下一页,“不行不行,我受够了,这辈子已经乱七八糟了,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吗?真希望能换具身体,或者,失忆也好,像徐清风那样,忘掉某段记忆。”。 他不愿再去多想,只想快点看到最后一页。 “我的笔记差点被发现,还好我聪明,塞到了衣服里。”。 “哎,每天都一样,没什么好写的。”。 下一页,“是谁发明的针,我恨死他了,真是伤人于无形,不会太惨烈,但该有的疼痛一分也不少。”。 “下次要跑得计划周密一些,我艹,好不容易从窗口跳下楼,害得我腿都快断了,结果还是没跑掉,得好好想想,下次要跑恐怕要难上加难了。”。 下一页,没有了,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他翻了后面的每一页,担心她会跳着写,看到最后,确实没有。 日记停在如此令人揪心的地方,她到底逃走没有?按照时间来算,如果逃走了,那也应该有三四天了,怎么她不来联系自己呢?难道没逃走,那,按日记中写的,有一个跑了被抓回的,后来听说死了。 日记的内容让他快要疯了,什么线索也没有。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除了知道她过得有多绝望,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难怪警方说这日记对查案没有帮助。 一开始她的失踪他还是抱有希望的,幻想过无数种再次相遇的情形。可是找了这么久,25天了,找到最后却只剩绝望。 重逢 手机响了,铃声响了很久,是杨梦莹的。 铃声不知响了多少遍,他还是颓废地接了,听到的声音是激动的,是满怀希望的:“你在哪?我马上就到了。”。 他的声音是干巴巴的,是毫无感情的:“我在警局外面。”。 他想,她一会也会如自己一般,再也没了希望。 杨梦莹找到他,看完了杨月华的日记本。她看的时候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看完冲进警局,问查案结果。 结果是,林忍等人现在下落不明,但是正在全力追查,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他们两个在海市呆了一个星期,总算迎来一个微不足道的好消息。 警方抓到了陈浩,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最多算是替罪羔羊,根本不知道林忍等人的去向。 这一个月多两天以来,他偷偷跟踪陈露,以为可以知道她的下落,可陈露跟他们不熟,线索断了。 他在她最后失踪的地方到处询问路人,不管打雷暴雨,还是烈日当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小女孩偶然看见,可那女孩实在太小,不知道车辆信息,线索又断了。 这一次,朋友碰巧刷视频刷到陈浩的身影,他不远千里来到海市,终于得到她留下的笔记本,以为希望来了,可笔记内容只有绝望,他再次断了线索。 如今,警方总算抓到了人,可这陈浩却什么都不知道,线索又一次断了。 他一次次以为希望就在眼前,一次次又陷入无边绝望。 一开始,他吃不下,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后来,他该吃吃该喝喝,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绝不放过,每天除了找人,吃饭,睡觉,再不想做别的事。 再后来,当希望一次次破灭,他整日整日喝酒,喝多了就睡,睡醒了再喝,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沉迷在梦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总要继续,朋友们劝他,骂他,给他找事做。 一晃2个月过去了,人生起起落落,这两个月里又发生了许多事。 这天9月15号,离杨月华失踪已经整整三个月,一个夏天也即将过去。 晚上7点多,海市的某家ktv内。 包厢里灯光绚烂,歌声悠扬,显得好生热闹。 坐在沙发上,安静悠闲地磕着瓜子,喝着啤酒的是林云。 拿着话筒,蹦蹦跳跳的是晓东,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生和他一起唱。 点歌的地方也站着一男生,他点好歌,也嘻嘻哈哈地加入了唱歌的行列。 整个包厢唯一一个既不唱歌也不吃东西的人是龙冽,他正弓着腰,窝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好像这喧闹的世界与他无关,朋友们也没人喊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包厢的门被推开,进来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林云站起身,晓东和他身旁的两位少年也暂时停下唱歌,龙冽放下手机,和大家站在一处。 几位大汉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身材匀称,容貌平凡。但他站在c位,所以林云一眼就知道此人应是这伙人老大。 c位大汉笑眯眯:“是林云?”。 林云礼貌微笑:“是,博哥是?”。 博哥挥挥手,热情道:“来,嗨起来,玩起来。”。 不一会,拘谨的几人又开始乐呵起来,包厢内也再次热闹起来。 可这一切都与龙冽无关,他并没有参与到聊天中,反正生意有云哥跟小东谈就够了。本来今天不想来的,是他们硬拉自己过来,说什么见见世面。 正聊着,包厢门又开了,他不经意瞥了一眼,穿着平底单鞋,裙子下摆,是个女的,可能是那位叫博哥的人叫的妞。 一屋子十几个人,说话声,音乐声,杯酒碰撞声,混合在一起实在吵吵闹闹的,他无趣得很,还不如不来。 手机正看得入神,左手边的小东有点莫名其妙,他揪住了自己后面衬衫的下摆,还用胳膊肘推了推自己。 龙冽去看小东,小东眼神往博哥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龙冽顺着小东的视线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差点心脏都忘了跳。 那个坐在博哥身旁的女人,她一袭黑色蕾丝旗袍,旗袍很长,遮住了小腿,袖子也长,没有露手臂。 虽然她穿得很成熟,但那眉眼,那脸庞,一如从前,未变一分。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去看小东,因为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可如果大家都能看见,那便不是幻觉。 小东向他微微摇头,大概示意他情况不明,先不要冲动,难怪在告诉自己之前先拉住了自己的衣服。 他又重新去看那女人,他想看仔细,看清楚,他怕自己看错了,会不会是长得太像。 女人可能并没有看见他,她不曾向他的位置看一眼,一直低着头,像自己一样看着手机。 他的眼神再不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挪开,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面色苍白,口红鲜艳,那头齐腰长发变成了齐肩中长发;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体,比以前更瘦了,修身的袖子还能见到褶皱;目光转到手上,无名指上的那枚纯银的情侣对戒已经不在,可能是在颠沛流离中弄丢了;目光移到脚,穿了双黑色的镂空皮质单鞋,虽然是低跟,但看着没穿丝袜,不知道磨不磨脚。 他来来回回,扫视她的全身,生怕错过一丝一毫,那目光灼灼,毫不避讳。 女人看了会手机,她突然靠近博哥,在他耳边私语几句,博哥微微点头。女人眼神扫过对面,对上了那双目不转睛的眼睛,这双眼睛她曾经无比期盼过,如今真正对上-----他激动,忐忑,不安;她平静,淡然,甚至冷漠。 那眼神就好像湖水被凝结成冰块,再无任何波澜,他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人了。如果她是自己的小月华,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样的眼神,她分明是在看陌生人。 可他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是看陌生人,不至于盯着自己那么久,自己看了她多久,她就看了自己多久,这样岂是不识。 我们分手吧 他试探着眼神朝门口的方向瞄一眼,示意她出去说话。 她眨了一下眼,表示同意。 三个月不见,他们还是如从前那般默契。 他确定了,她就是杨月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博哥是一伙的,不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日子究竟都遇到了什么事,可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终于找到了她,那些话可以慢慢问,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拥抱她。 他起身,林云看了他一眼,他眼神示意出去一趟,林云了然。 包厢门外,他静静地站着,等着,他现在好高兴,他想着一会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他幻想着,他笑出了声,一切真是太美好了,她没死,自己也活着,那比什么都好。 他想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三分钟后,包厢门开了,她如约而至。 90个日夜,他过得魂不守舍,曾无数次幻想过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但从未想过会是现在这般。可这些也不重要了,能相遇就足够了。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他想告诉她,自己多么想念她,自己曾经多绝望,好怕生死相隔。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 他抱住了她,怀里的她是真实的,是有温度的,是有呼吸的,绝不似梦里那般冰冷刺骨。 她没有拥抱回去,依旧站着不动,且皱了眉头,轻声唤道:“疼。”。 一声“疼”吓了他一跳,愣了两秒,他欲扒她衣服,她退了两步,没有说话。 他的手停在半空,心中成千上万的思绪挤出来捣乱。 “你怎么样?你受伤了?”,他关切问道,这种时候,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了。 “已经结疤了。”,她说得平平淡淡,她的声音中一点都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他虽然奇怪,但他想,她一定是经历了太多绝望的事,才会这般冷漠。不着急,往后余生,会好起来。 他牵起她的手,他早就想好了的,如果相遇,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吃一顿好的。她一定太久太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她也不说话,任由他牵着,一步一步跟着,他越走越快,急不可耐。 很快出了ktv,他拉着她,向停车的地方走,边走边回头说:“你知道吗,我驾照考好了,车也买好了,但是房子还需要再等等,不过没关系,你说是吗?”,他是真的很高兴,光看着她,就一直想笑。 她却没有跟着一起笑,“我们分手。”,这话说得猝不及防又莫名其妙。 他看着她,笑容渐渐淡去,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一定是经历了太多,才会说这种胡话,所以呆愣了几秒,他就当没听见,继续笑呵呵地跟她说话:“先不说这些,可惜这里不是d城,我跟你说,缘来又装修了一次,现在可豪华了,等回去,我再带你去,今天就随便吃点。”。 她知道,现在跟他说这些,他是接受不了的,算了,就最后陪他吃一顿,好聚好散。 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座位上还放了衣服,耳机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随手抓起来,往后座一扔,说:“不知道会遇到你,车里有点乱,也没人收拾。”。 她没有搭话,她的话极少,就安静地坐在车里,也不看手机,也不看他,只默默地望着窗外。 他发现,她变了好多,以前虽然偏内向,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冷漠。 “你怎么会认识博哥的?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吗?”,他开着车,忍不住问起来,他太想知道,这么久以来,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你呢?你们买军火做什么?”,她总算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继续她的冰雕脸。 “同样,一言难尽,先去吃饭,等会我慢慢跟你说,这三个月发生了太多事了。”,他放松下来,她还是那个她。 去了一家不错的饭店,两个人进了包厢,一张圆桌紧挨着坐。他把菜单摆在她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现在很有钱。”。 她推开菜单,懒懒道:“我不饿,随便吃。”。 他也不丧气,拉过菜单:“那好,我来点。”。 他点了满满一圆桌的菜,都是挑滋补的点,什么乌鸡,鲫鱼,海参,鲍鱼,燕窝,人参,就差把滋补中药全点一遍了。 菜实在太多,她就慢条斯理地吃着,每样只尝了一口。 他则在一边喋喋不休:“怎么样,好吃吗?我看了你的日记本,你后来发生了什么?一下子销声匿迹,那两个月里,我还以为,算了,不说了。”。 她用勺子一口一口喝着汤,等他说完,她转头看着他,嘴里轻轻咀嚼着,示意他自己不方便说话。 “行行行,你先吃,吃好再说。”。 他就手撑下巴,静静地看着她吃,她吃得很慢,吃得很少,有的菜还是满满一盆没动多少。 看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告诉叔叔阿姨一声,他们知道了说不定会连夜打车过来。”。见到她太高兴,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她吃菜的动作停住,平静的脸上藏住了所有的情绪:“不用了,我在海市有点事,过两天就回家。”,见他不太相信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给他们一个惊喜。”。 “惊喜?”,他有些费解,有什么事比回家更重要?便脱口而出:“什么事?”。 她继续吃菜的动作,没打算回应。 他斟酌良久:“好,明天我得上班,这样,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买点东西回去。”。 “不必了。”,每个字都冰冷无比。 “为什么?”,问了句无用的废话。 她用纸巾擦了下嘴,慢慢起身:“我该走了。”,她说完转身就走,竟无半分犹豫。 他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相聚,怎么说走就走。 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紧紧地抱住,绝不可能让她走的。 “你要去哪?”,他的鼻子泛起一股酸涩,这酸涩蔓延至全身,连身体都有些发抖。 她感觉到他的难受,他的不解,她还是毫无波澜的语气:“不必问了,就此别过,只当我已经死了。”。 他又气又恼,她说的都是什么话。但是他不会朝她发火,好不容易才相遇的。 “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走。”,他抱着她,抱得很紧,大有一种只要她走就一直抱下去的架势。 “何必呢,我早晚要走,我们分手。”,她又说这种话了。 “难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吗?你说,是不是你不再爱我?”他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提心吊胆 她的表情还是万年不变,内心却掀起轩然大波,她犹豫了,她没有办法发自肺腑地说一句“不爱了”。 “你犹豫了,罢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这么晚了,我们找一家宾馆睡觉去。”,他说完感觉不太对,又解释:“那个,就是好好睡一觉,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么久了,你一定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我也是。”。 她知道,他已经是在恳求了。可她不想留下,她怕,怕自己一旦留下,就不想走了。怕注定没有结果的空欢喜。她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最后只能是黄粱一梦,水月成空。 可她也知道,现在是真的走不了,还是慢慢来,他不会那么快死心。不如趁他睡着,再悄悄离开。 两人离开饭店,路上去了一家服装店,买了些睡衣和换洗衣服,然后去了附近的宾馆。 开房的时候他特意开了一间标准间,两张床,她也就没反驳。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他等她进门,迅速关好门,还特意提醒她:“先别开灯。”。 她“嗯”了一声。 他通过窗口外面的路灯,摸索着找到房间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拿着杯子套在门把手上,做好这些,他接着走到窗口,拉好窗帘,最后开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无比。 她瞧着他一顿忙活,大概知道了些什么,问:“你遇到麻烦了?”。 “是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可是结了不少仇家。”,他有些抱怨着。 “好了,你先去洗澡。”,他说着把手里拎的一件她的睡衣递给她。 她接过袋子,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浴室。 等她再次出来,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连脖子处都是交领,遮得严严实实。更奇怪的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一双包脚趾的拖鞋。这种天气虽没有酷暑时那般热,但离穿长袖还早了点。 “要开空调吗?”,他选择这样问。 “不用了,我不热,你嫌热就开。”。 “那我去洗了。”。 他刚走到浴室门口,“咚咚咚”,有人在敲房门。他仔细聆听,这敲门声就是自己所在的房间外面。 他立刻全神戒备,贴着墙迅速后退,顺便关了灯,退到有床的那面墙,正好和房门呈90度角。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贴着墙,掏出了枪,她也贴着墙,举起了刀。 两个人面对可能的危险,动作都出奇地一致,看来她和自己一样,每天也是过得危机重重。 房门敲了三次后,出现了手机铃声,那铃声在门外,很快接了,一个女声:“你在哪个房间啊?我怎么敲门你不开呢?”。 一个男声回她:“你在哪呢?”。 “107。”。 “无语了,我说的是701。”。 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也许真的是有人走错了房间,谁知道呢,不可掉以轻心。 “你先睡,我来守夜。”,他收起枪。 她也不客气,收了刀,摸着黑,上了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可是想睡着就没那么容易了。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连澡都不洗了,直接脱鞋子上了床,反正不是跟自己一个床。 过了会,他说话了:“知道吗,缘来饭店在你失踪没多久后就出了事,有人在店里吃出问题来了,后来晓东他们查了很久才找到使坏的人,是季军的人,之后我们就跟他结下梁子了……”,他巴拉巴拉说了很多,详细讲述了饭店那次事件的始末。 她默默听着,时不时回一声“嗯”。 他侧躺着,她平躺着,月光混合着灯光,透过窗帘悄悄挤进来一点,他瞧见,她把被子盖得很紧,好像特别怕冷。 他继续说起林云的事:“云哥也是多灾多难,一开始,他被辞退,丢了总裁的职务。后来,他父亲的公司落败。那段时间正好是饭店出事的时间,你又没有消息,可以说,真的挺难的,我以为是最艰难的时候,没想到后面遇到更难的事。说到这事要提起杨梦莹,她有个后妈,听说弄死了她的亲爸,后来警方查清了这个案子,把人抓了。本来大快人心,她也继承了她父亲的遗产和股权。”。 听到杨梦莹的后妈整死她的父亲这件事她并不奇怪,她依稀还记得,当初自己也是这么怀疑的。听到杨梦莹继承了遗产和股权,她也感到欣慰,杨梦莹这么好的人,可能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干过什么缺德事,这样的人得到善报是应该的。 虽然心里挺高兴,但她还是淡定地回着“恩”,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他望着她的侧脸,她的眼睛闭着,也不知道睡着没有。他接着讲:“杨梦莹的那个后妈,有个情夫,得知自己的女人进去了,他也疯了。那个男的是杨梦莹父亲公司里的人,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成了公司股东。后来啊,杨梦莹就离开公司了。对了,云哥不当总裁之后有去过杨梦莹父亲的公司,后来他跟杨梦莹一样,双双离开公司。”。 提到这些,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不再是“嗯嗯啊啊”:“梦莹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一直没有消息,她也不跟我在一个城市,我也不太清楚。”,说到这里,他想起云哥跟杨梦莹的事,颇为感慨:“杨梦莹和云哥真的是奇妙的缘分呢,一个一夕之间,家财万贯;一个家道中落,千金散尽。大概人生就是起起落落,变化无常,一会飞上云端,一会又跌落泥潭。杨梦莹她实在是惨,刚到手的股权就废了。”。 他说完这些,没听到她的回应。可能这些起落比起她经历过的起落,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她才不在意。 他打算说些她一定会在意的事:“知道吗,陈浩进去了,就是在这座城市被抓的。一开始是我一朋友给我发了个视频,视频里有个女的自杀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事。反正我在视频中看到一个身影特别像陈浩,就不远千里赶过来,找到这里的警官了解情况,也是从警察手里,得到了你写的日记本,那本子我一直保存着。我好想知道,你日记中有些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自顾自地喋喋不休,一番话终于讲完,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也罢,陈浩进去了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那本来就是应该的。 接下去他要说的事才真正值得高兴:“陈浩进去算便宜他了,不过林忍死了,你不是希望他不得好死吗?愿望实现了。”。 他预料的惊喜没有出现,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安静下来,听见轻微的打鼾声,原来她已经睡着了,看来是没听见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不急,明天再告诉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救了个寂寞 借着微弱的光,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熟睡的脸庞,均匀的打鼾声慢慢变响,他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以前每晚睡觉,她总是比自己先睡着,他永远都是听着这熟悉的鼾声入眠的。 既然睡着了,他尽量轻声地起床,来到她的床边。先是托着腮默默地看了会,然后他的手往前伸,小心翼翼地拉松了她盖的被子,做这些时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把拉松的被子往下拉一点,手开始慢慢移到她的睡衣上,碰到她睡衣交领的地方,两只手指捏着,一点一点扯开。 正扯得好好的,突然间,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声不响地睁开了。 简直把他吓一跳,身体本能地一抖,手指跟抽筋了似的,哆哆嗦嗦地缩了回来,解释也毫无底气:“你别误会,是你之前说抱着的时候疼,我就是不放心,想看看怎么样了。”。 她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温度,更没有感情,说的话也一样没有情绪:“已经好了,我现在困了,我要睡觉。”。 “啊,睡觉睡觉,我不吵你了,你睡你睡。”,他说着连连后退,与她保持距离。 之后的时间,就是各睡各的。 睡着之前的确是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的,可醒来时,杨月华发现他竟然就睡在自己旁边。 当时她惊出一身冷汗,倒不是嫌弃他,担心他对自己做些什么,那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 她惊的是,自己竟然一夜无梦,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上了自己的床都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应该,一丁点警惕性都没了,这要是以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许,在他旁边,有足够的安全感,她已经太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安稳的觉了。 她于无边黑暗中,遇微光一线。可微光终究太弱,无法带她走进光明。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井底,头顶上方就是光明,可自己就是上不去,好像永远会被困在黑暗中。 两人醒来的时候是早上8点多,她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把门锁了,他清楚地听到锁门的声音,真是无语极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还是昨天那身黑色长旗袍,连鞋子也没换。 “今天挺热的,你怎么不穿我昨晚给你买的那件短袖裙子?”,他好奇。 她一言不发,径直往门口走。 “哎,我还没洗呢,你等等我。”,他说着就追了过去,也不管自己是牙齿没刷,脸没洗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宾馆,追到他停车的地方时,他朝前面继续走个不停的杨月华喊:“我车停在这呢,你去哪?”。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他。 他简直要气死了,继续追了上去,好在她没有跑,他几步就追到了她,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他实在不能理解,好不容易重逢,她为何总是想走。 “我说过,我们分手了,所以,放手。”,她的眼神冰凉,她的声音坚定,在她身上,再看不见一丝往日情分。 他看到的明明还是从前那张脸,可眼神却再也不是了。那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有陌生,有绝情,这绝不是杨月华的眼神。他甚至有一种感觉,眼前人是有人假冒的。 他的杨月华温柔纯良,她的眼神总是给人一种特别好说话的感觉。可眼前的她,眼里无光,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忧愁,好像任何事,都不能让她快乐。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她,绝不可能放手,并且,再也不会放手。 两人僵持在大马路上,她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他则是时不时看下手机,好像在等待什么时间。 她注意到他看时间的动作,心知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你快放手,不然我喊人了。”,她有些着急起来,不知道急些什么。 “喊什么?”,他也有些恼了。 她就开始挣扎起来,使劲抠他的手指。他抓得极紧,根本挣脱不开。 “疼。”,她皱着眉,像是在讨饶,也不挣扎了。 他想松又不敢松,就开始拖拽她,想着把她拉到车上就好办了。 于是一个狠拽,一个挣扎。路上的行人看着感觉不对劲,有路过的好心人在人群中喊:“那个男的,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光天化日之下,当世上没人了吗?”。 他简直哭笑不得,解释着:“我们是情侣,我们认识的,只是吵架了。”。 那位好心人也是个壮汉,已经拦在两人面前,质问道:“你怎么证明你们认识?”。 “我知道她的名字,年龄,家庭住址,还有身份证号,我们吵架了,她在跟我闹分手呢。”,他说得理直气壮。 那壮汉就问了:“那你说她叫什么,姑娘,你别怕,现在的人贩子太猖狂。”。 他盯着她,尽显得意:“杨月华,19岁。”。 壮汉又问杨月华:“他说的对吗?”。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对,我叫李允。”。 他向她投去无可奈何的目光,带着不解,带着祈求。忽然,他目光一亮,想到办法了:“你别忘了,你身份证还在我这呢,哦对,我手机里有很多很多我们两个的合影,各种各样的合影。”。 他露出得意的笑,点了几下手机,找到合影,给对面的大汉看。围观的人群也都看见手机里的照片了,他们一个个散去。 大汉着实尴尬,没想到自己见义勇为救了个寂寞,他硬挤着笑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吵个架跟要命似的,我说小伙子,你哄哄你女朋友,多大点事啊。”,他说着也离开了。 他从始至终没有松开过她的手,如今人群散去,他可以放心地带她离开了。 两人又开始拉扯,他力气毕竟比她大,只见她一点点被迫离车子越来越近。 这时,远处有人喊了一声:“龙哥,我们来了。”。 她放眼望去,只见走来两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她不认识他们。 他竟然还叫了帮手,再不走真走不了了。没办法,她做了个本来不想做的决定。 在他回头的一刹那,她另一只手从衣服侧面的隐形口袋里掏出了刀。从打开刀刃到动手伤人,一气呵成,无比熟练,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他感觉抓着她的那只手一痛,本能地松开了些。就松了一下的功夫,她的手已经抽走,头也不回地远去。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的背影,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会伤自己?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她怎么能是杨月华呢。 两位少年奔到他身边,叽叽喳喳地问:“龙哥,你的手流血了。”,“龙哥,那女的是谁啊?”。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两位少年,气恼地有些语无伦次了:“我艹了,要死了,我没事,你们看我干嘛,看前面,不是,给我追啊,抓住她。”。 两位少年稀里糊涂地追过去,他缓过神来,也追了上去。 没礼貌没教养 杨月华明知有人来追自己,她却没有拼命地跑,只是走得稍微快了些。 很快,左右两只胳膊被人制住,像押犯人一样动弹不得。其中一个人还为龙哥打抱不平,呼了一下她的头。 那少年不动手还好,呼头的行为一下子激到了她,就见三人扭动起来,一场厮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因为龙冽及时制止了那个傻笔。 龙冽挥着手,呼了好几下动手少年的头,一边呼一边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动手了!”。 少年委屈巴巴地缩着身子,嚷嚷着:“不是你说叫我们抓住她嘛。”。 龙冽更生气了:“我什么时候说的?”,想了想又骂:“那也没让你打人!”。 他不再理睬少年,一把拥过企图溜走的杨月华,把她搂进怀中,并把钥匙扔给另一位少年,吩咐他:“开车去。”。 “何必呢。”,杨月华推着他,推不动,双手被他牢牢地撰在手里。 车子开到两人身边,他连拉带抱的,硬是把她弄上了车。 两少年坐前排,他和她坐后座。 她望着窗外,不去看他,也不说话,表情冷冷淡淡,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他想继续抱着她,伸出的手却犹豫了,改为轻轻的叹息:“哎,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是因为你遇到麻烦了吗?你是怕连累我吗?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你昨天也看到了,我们都一样,谈不上谁连累谁,与其和我撇清关系,不如携手共进退,你到底还有什么顾虑?”。反正车上无外人,他可以尽情倾诉。 坐副驾驶的少年听明白了,他插嘴道:“龙哥,这就是你说的嫂子啊,刚才真是抱歉了,嫂子,对不起了。”,他转过头,满怀歉意地望着她。 可杨月华并没理他,甚至不曾看他一眼,他这道歉着实尴尬了。 不过尴尬的不只是他,杨月华同样没有搭理龙冽。 一车四人,寂静无言。 车子到达目的地,是一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她在他们三个人的簇拥下,跟着来到电梯前,电梯去往12层。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看见玻璃门上贴着蓝色的字,写着财富证券。 他在一旁解释:“这家公司规模不大,我就在这上班,算是经理。”。 “带我来这干嘛?”,她突然说话了,倒是吓了他一跳,毕竟坐车上半天没吭声。 “公司里都是熟悉的朋友,不会无聊,你总是要走,我只能把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等过两天云哥跟晓东谈好生意,我就有空了,到时候带你去旅游散散心,怎么样?”,他说着已经期待起来。 说话间,四人进了公司大门,前台妹子熟络地打招呼:“龙哥,今天这么开心啊,交女朋友了?”。 他点点头以示回应,身旁的少年有些奇怪,龙哥都没有笑,那妹子哪只眼睛看出他高兴了。 绕过前台,来到走廊,两少年进了一间办公室,识相地干自己的活去了。 他一路拉着她向前,路上遇到正巧从会议室出来的一个女生。女生怀抱文件,浅笑盈盈,对他们礼貌地打招呼:“经理,这你女朋友吗?”。 他点头称是,女生就向杨月华友好微笑,热情招呼:“嗨,美女,我是罗情,你呢?”。 杨月华淡然对望,并未言语,她的眼神清冷而又孤独,满脸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为免尴尬,龙冽拉着杨月华先走,临走时吩咐罗情:“一会9点半准时开会。”。 “好。”,罗情笑眯眯地回应。她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也逐渐收起,换成一副瞧不起人的神情,阴阳怪气地自言自语起来:“切,什么人嘛,打招呼也不回,没礼貌,没教养,长得也一般,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山脸,不就仗着认识经理嘛,有个屁的本事。”。 他带她走向经理办公室,隔着门都能听见办公室里的欢声笑语,其中一个声音十分耳熟,她知道是小辫子。 门被推开,屋里的三人本能地回头看。这一看不得了,小辫子手里的包子都掉在地上了。他旁边的朋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跟他说笑了,好奇地盯着门口那个一身黑衣的女人。 小辫子用手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他一边观察一边向前,嘴里已经忍不住问出来:“月华姐?!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真的是……”,他已经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比较好,拥抱好像不太合适,握手又显生疏,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做。 他沉浸在喜悦中,想到梦莹如果知道杨月华现在好好的,那一定比自己还要高兴。 可是高兴了没几秒,他又开始奇怪了。眼前人看自己的眼神是冷漠陌生的,这完全不是遇到熟人该有的眼神,他有些脑子不够用了,难道认错人了? “额,美女,认错了。龙哥,你哪找的?这可真像啊,不过你这可移情别恋了啊。”,他看着龙冽,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 龙冽无语:“就是。”。 小辫子又重新打量杨月华,开始分析起来:“哦,我知道了,月华姐,你肯定和清风哥一样,失忆了,难怪不认识我。哎,这几个月难为你了,身体遭罪啊,那……”。 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差点就失言了。他偷偷瞄了眼龙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杨月华的脸色竟难得的有些温和起来,可声音却还是冰冷的:“是我,我没失忆。”。简单的解释,不肯多言一句。 一番相认过后,龙冽终于开口了:“早饭还有不?”。 一个男生挺会来事,赶紧拎着早餐袋子递给龙冽:“龙哥,还热乎的。”。 另一个男生见状也不甘落后,拎着另一袋早点给杨月华,笑道:“嫂子好。”。 龙冽接过早餐,找到办公桌上的一包湿巾纸,抽出一张来抹脸。 抹脸的时候小辫子发现了他的手背破了,忙问:“龙哥,你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划到了。”,其实在场的人看到这个伤口都明白这绝不是不小心的,但既然他不愿说,他们也不会问。 “要不要涂药?我竟然才看见。”,小辫子又问。 “车上涂过了。”,他说着毫不在意地啃起了包子。 杨月华这边还在犹豫,十几秒后,还是接过了,可她并没什么胃口吃。 龙冽啃着包子边嚼边问:“你怎么不吃?”。 杨月华不回答,默默走到窗边,眼睛望着窗外,开始咬了小小的一口。 她不想吃是真的没胃口,她又吃了是因为这种感觉太好了----有人喜欢有人关心,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 可她又十分清醒地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的美好很快会消失。对于即将要面对的事,她无能为力;对于自己将要做的事,她开始矛盾。 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泪水没有如期而至。大概很久之前,她的眼泪就已经流不出来了。 怎么都哄不开心的人 “你等会要看我们开会,还是呆在办公室?”,龙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 她没有回头,因为眼睛有点湿润,就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就在这。”。一是她不喜欢人多,二是趁他们开会正好可以溜走。 “行。”,他说着回头,眼神瞬间严厉起来,盯着屋里的两位少年吩咐道:“你们两个照顾好她,如果一会我发现人跑了,那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见了。”。 一句“再也不见”加重了音,说得尤为隐晦。 杨月华听着这些话,有点想笑,他是在威胁自己吗? 两少年有点懵:“跑?啥情况?”。 小辫子也不理解:“咋滴,你们吵架了?不是?不能?这好不容易见面,怎么能吵呢?”。 “等会再说。”,他拉着小辫子出门去,临走不忘再嘱咐一句:“千万看好了。”。 两少年信誓旦旦:“知道了龙哥。”。 “嘭”,门被关上,杨月华回身,看了眼门的方向,再看着两位少年。 其中一位点头哈腰地说:“嫂子,办公室有躺椅,有wf,你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是。”。 她没有回应,找了张椅子坐下,点开手机,再不言语。 两少年有些无趣,但也不敢怠慢,就站在门口,一人一边,跟门神一样。 看了几分钟的手机,她忍不住说话了:“你们这有茶吗?”。她想着一般公司里都有咖啡,茶不是他的品味,可能不会备着。 谁知少年笑笑:“有的,您要喝哪种?”。 她眼中闪过精光:“奶茶。”,心想他们肯定要下楼去买,先支走一个。 谁知还是刚才那个少年:“没问题,我帮你点外卖,你要喝什么口味的?”。 她一下子失去喝的兴趣:“我又不想喝了,我要上厕所。”。 “哎,好的,您请。”,两男生客客气气地跟着她,一直跟到厕所门口也没停下,甚至跟到厕所里面。 她回头,皱眉微怒:“这是女厕!”。 其中一男生用礼貌的表情说着挺不要脸的话:“没事,有门挡着,我们又看不到你,而且大家在开会,现在没人来厕所,你放心。”。 她放弃了从厕所溜走的打算,乖乖去上了厕所。对她来说,即使上厕所的声音会被听见,也没什么好别扭的,早都习惯了。冲马桶的时候那两男生还不忘问:“好了没?”,生怕她耍什么花样会突然消失不见。 离开厕所后,她也打消了其他的逃跑策略:从12楼窗户下去,没有这个可能;跑向前台离开,自己跑不过他们两个。 回到经理办公室,两少年开始抽烟。她感到不舒服,便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起来:“你们抽烟出去抽,我不舒服。”。 “行行行,我出去抽,一会换你。”,一个男生对着另一个男生催促。 “凭啥你先,石头剪刀布。”。 “好好好,三局两胜。”。 她瞧着这两少年,还挺有趣,暂时不管他们了,认真发了条信息,是给博哥的:遇到点事脱不开身,可能要等两天,我会尽快的。 10点半的样子,办公室的门有人开了,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龙冽回来了。 她窝在椅子上看手机,他把手背在身后,兴高采烈地蹦跶进来,蹦到她面前,动静这么大,她都不带抬一下头的。 不过没关系,他把身后的手伸过去,在她面前一晃而过,调皮道:“猜猜是什么,喜欢吗?”。 她放下手机抬了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挺大一坨,包装精美,那是一束红玫瑰,花瓣还是新鲜娇嫩的,带着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 认识这么久了,快一年了,他还没有给她送过玫瑰花。刚认识那会实在是太穷了,钱用来吃饭都不够,更别提花了。后来认识了晓东和云哥他们,是有钱了,可每次她都说,买花做什么,那么贵,一会就坏了,还不如买点吃的划算。于是一直到现在,他是第一次送她一束玫瑰花。 “若是以前自然喜欢,罢了,放那。”,她懒懒地说着,动都不带动弹一下,对这些花兴致缺缺。 他的脸笼上一层阴霾,她现在连花都打动不了了,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展颜欢笑。从昨晚遇见到现在,他还没有见她笑过一次,哪怕是假笑。 不过没关系,他还准备了第二个惊喜。走到门外,从看在门口的少年手上拿好东西,他又进来了。 这一次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个盒子,用丝带扎好。他又兴冲冲地笑起来:“打开看看。”。 她不想扫了他的兴,敷衍地接过,随意地拆了丝带,看了看盒子里面,原来是一盒巧克力。 “这个总喜欢了。”,他问。 “谢谢。”。 她却说这种话,他们之间何时轮到要说谢谢了。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保持着微笑,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巧克力,边剥边说:“我听说吃甜的会让人心情好一点,我给你剥一个。”。 他也不管她吃不吃,自顾自地剥好,把巧克力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伸手接,他有些着急:“快点,一会化我手上了。”。 她还是没有伸手接,他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浪漫。 于是,他做了他自认为浪漫的事,把巧克力塞进她的嘴里。 她也没反抗,任由那甜甜滑滑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在心里扩散。 他去扯了几张湿巾纸,把自己手指上粘到的巧克力擦掉,又用新的去擦她嘴唇上残留的,这次她倒没有躲开,安安静静地给他擦。 “你还吃吗?”,他温柔地问。 她摇摇头,继续看她的手机。 他低低的叹息,心想,巧克力也不能让她露出笑容。 但是没事,他还有第三样宝贝,也是最后一样了。 他发了个语音:“过来。”。不一会,小辫子风风火火地跑进办公室,他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狗。 小狗是普通的中华田园犬幼崽,刚刚断奶的那种。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黄色的毛发柔柔软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身体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有些发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确实可爱。 “这只小黄狗总该喜欢了,喜欢你就笑一下,好吗?”,他从小辫子那里抱过小狗,朝她递过去,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奶狗的。 她没有伸手来接,他直接放在了她的腿上,反正她是坐着的,很方便。 “你把手伸它嘴边,它会舔你的手掌,可舒服了。”,他说着自己先这么做了,伸的没拿巧克力的那只手,呵呵笑个不停。 本来他挺高兴的,她却格外扫兴:“把狗抱走,我怕它一会尿我身上。”。 他将狗抱在臂弯里,不停地抚摸着它,她却从始至终没有碰过狗一下,很快又去看手机了。 他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这样都不能让她高兴,看来还得想想别的办法,不着急,慢慢来。 家人团聚一 “我得工作了,一会吃中饭的时候我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你现在要是无聊的话,你想要什么,我叫人给你买。”,他可谓已经体贴入微了。 “不用了,你忙,我暂时不走。”,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死死盯着手机。 “暂时”,这两个字实在刺耳,扰得他都快没心思工作了。 可她依然静静地坐在那,心如止水,似乎无欲无求。 中午问她吃什么,她不想走,就在公司里随便点了些外卖。 饭后离上班时间还早,公司里许多不睡午觉的人聚在一起玩游戏。他拉她一起去玩,想着也许快乐的氛围能让她开心一些。 游戏是蒙眼抓人,被抓到表演节目,挺幼稚,但大家都愿意玩。 只有她,坐在偏僻的角落,他拉她,她就是不肯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在这吵吵闹闹的环境里,她完全不受干扰,看着自己的小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她看着小说入了迷,他看着她孤单的身影入了神。 后来他问了公司几个女同事,女生一般做什么事会感到快乐,平常的消遣已经没有乐趣了,最好刺激一些。 答案五花八门,有说去游乐场,把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之类的都玩个遍,保证刺激;有说去电影院看恐怖电影,最好是午夜的场次,更加刺激;还有说直接去鬼屋探险,那个更刺激。 他又问有没有什么又刺激又浪漫又新奇的事,这些都玩过了。 于是有人给他提议:“去跳伞,去蹦极,去骑马,去吊威亚,或者夏天去海边开游艇,冬天去雪山滑雪,春秋赏风景,登华山,攀长城,瀑布下洗澡,山洞里探险,世上名胜古迹千千万,去哪都行,岂有无聊一说,就看有没有钱了。”。 他听后心潮澎湃,坐等下班。有些太远的这两天没空,可以先去本市有的地方玩。 临近下班的时间,他接到了她父母的电话,说是到车站了。 是这样,今天中午,他顺口把找到了杨月华的事告诉了她的父母,并告诉两位老人明天有空了就回去。 可女儿失踪了整整三个月,终于有了消息,他们哪里等得到明天,于是马上坐长途车赶来了。 他安排人去车站接人,并嘱咐把人送去之前订好的餐厅等着,自己下班后会尽快带着她前去相见。 他特意没有告诉她,想着到了餐厅给她一个惊喜,那一定比烛光晚餐更令人期待。 他选的是一家中餐厅,怕杨月华父母年纪大了吃不惯别的食物。 下班后,他如愿带着她到了饭店。 每离包厢门近一步,他的心情就更激动一分。 门打开的瞬间,屋里的两人听到动静本能地站了起来,愣了几秒,推开椅子,跑了过来。 杨月华的母亲一下子抱住了女儿,她想说点什么,出口的却只有控制不住的哭声。 杨月华的父亲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没有哭泣,但是眼眶红了。 他对正欲开口的服务员做了个等会的动作,随后把脸转向没人的地方,任由泪水夺眶而出,这样感人的团聚时刻,怎能不叫人潸然泪下。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她却露出了惊慌的神情,这表情一闪而过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微微发抖,眼泪无声落下。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眼泪,原来只是情未到深处。 她的脸上热泪划过,很快就干了,接下去,恢复冷静,就像从未流过一般。 可她的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了,矛盾,痛苦,纠结的情绪包围着她,使她不能坦然地接受这久别重逢的喜悦。 还是杨月华的父亲先开口:“好了好了,明明应该高兴的,快点菜,点些好的,月华,你来点,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杨月华的母亲松开手,她擦擦眼泪,可还是收不住情绪,用很别扭的声音说着:“对对对,点菜点菜。”。 杨月华被母亲拉着坐了下来,龙冽示意服务员过来点菜。 菜单摆在她的面前,可她现在根本没心思考虑吃什么:“我随便,你们点。”,说着便将菜单推给坐自己身边的母亲。 母亲将菜单推给父亲,自己则拉着杨月华的手细细端详:女儿的手明显变化很大,以前那双手,嫩嫩滑滑的;现在这双手,干枯发白,手背的青筋十分明显,一看就是长期处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且严重营养不良。 才控制一些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她无法想象女儿失踪的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她更加不知道笔记本的事情,因为龙冽没敢将那件事告诉他们,怕他们承受不了。 母亲一边哭一边哽咽地问她:“你这三个月……”,由于哭得太伤心,愣是说不出话了,只紧紧抓着杨月华的手。 父亲的手撑在桌上,手掌挡住了脸,也是说不出话。 龙冽揉揉发酸的鼻子,将菜单拉到自己面前,边翻看边对等候多时的服务员说:“就上一些你们店的招牌菜,再来点滋补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直到服务员点完餐离开,杨月华母亲还是不能自已,她嘴里重复着:“月华啊,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你都去哪了?可吓死我们了,你去了哪里啊?你发生了什么?”。 杨月华面对哭成了泪人的母亲,几度想将自己的手抽走,她怕母亲会突然撸起自己的袖子。面对母亲的问话,更是无从说起,相逢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想好说辞。 龙冽想到她的遭遇,立刻明白了她的为难,于是想办法转移话题:“叔叔阿姨,别太难过了,月华这不是回来了嘛,只要人回来了,身体可以慢慢养。”。 杨月华的母亲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是啊,月华,一会你要多吃点,你看你都营养不良了,实在太伤身体了,你这都遭的什么罪。”。 杨月华到现在才开始安慰母亲:“好了好了,妈,我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一直沉默的父亲开口了:“月华,你没事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你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是什么人把你拐走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父母肯定是不放心的。 “是我之前得罪了一个人,那个人怀恨在心,查到我的学校,把我迷晕了带走,后来那个人把我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把我卖进了深山老林,是我遇到一个好人,她救了我,我逃出来以后身无分文,本来想去最近的警局寻求帮助,可是路上刚好遇到了龙冽,就是这么地巧。”。 她寥寥几句就讲完了自己的遭遇,语速很快,像是背书,几乎没有感情,而且整段话都是避重就轻。 其实她说得都是实话,只不过省略了太多的细节。 母亲听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父亲却立刻追问:“你得罪了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怎么得罪的?那个人把你卖给了谁?你说清楚,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父亲恨得咬牙切齿。 母亲和龙冽也没有插嘴,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她快要编不下去了,但为了让大家安心,她沉默了一会开口,眼睛注视着父母的方向:“爸,妈,那个拐走我的人叫林忍,警方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这个你们不用操心。” 她继续:“之前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被那个叫林忍的欺负了,我知道以后就报警了,后来那个林忍知道是我报的警,他就想方设法把我卖给了人贩子。”。 她不提林忍跟龙冽的恩怨,因为她知道,林忍之所以选择拐走她,是因为恨的人是她而非别人,林忍恨当初那个捅他肚子的女人,那是林忍亲口告诉她的。而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告诉父母,总不能说自己曾经桶过人。 “那你被人贩子卖给了谁?该不会”,母亲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结果,她经常在电视新闻上看见,很多人贩子拐卖妇女给山里的光棍当老婆。她再也说不下去,表情比之前更加痛苦,整个身体趴在桌上微微发抖。 母亲连可能是被卖去当陌生人的老婆都接受不了,她更加不能实话实说了。 她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妈,你想多了,我一直呆在人贩子团伙,很久都没有被卖出去,是他们团伙里有一个人良心发现,偷偷放了我,我这才逃出来的,这几个月来我没什么事,就是吃得差点,还有就是,被打了几顿,不过都是皮外伤,已经好了。”。 母亲猛地直起身子,泛着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真的吗?”,问完拍拍自己的胸口,想着幸好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于是叮嘱道:“那你一会多吃点,可得把营养补回来。”。 父亲锁着眉头,突然说话了:“一会吃好饭跟我们回家。”。 杨月华的脸瞬间僵硬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又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不对劲,回家应该是高兴的,自己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可不行。 于是,她快速调整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丝勉强的假笑。 家人团聚二 “爸,我明天还要上班,暂时得呆在海市。”,杨月华试探父亲的口风。 母亲一听第一个不答应:“什么上班,你跟我们回家。”,语气虽温柔却不容拒绝。 “你在哪上班?辞掉它!跟我们回家。”,父亲跟母亲同一条战线。 面对这种情况,龙冽选择暂时沉默。 杨月华知道父母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爸妈,我跟龙冽一个公司上班,很安全,这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我总不能一辈子不上班。”。 “哦?小冽,你们在哪家公司上班?你不是跟朋友合伙开饭店的吗?”,父亲表示怀疑。 龙冽跟杨月华交流了一下眼神,他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叔叔阿姨,我们在财富证券上班,饭店的股份还在,只是合伙的朋友太多,挣得太少,所以来了海市。”。 他担心这么说还不够有说服力,又继续:“我跟月华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很安全。”。 母亲还是不放心,又看着杨月华问:“那你晚上住哪?还是回n城找个工作比较好,下班回家住安全。”。 杨月华不想再跟父母讨论这毫无意义的问题了,她在哪上班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在回家之前赶紧找个机会溜掉。 “好,那我明天去公司辞职,”,杨月华顺着母亲的话说:“不过得等公司找到新员工才能走,要不这两天你们先住海市,明天我请假带你们去游乐园转转,你们难得来一趟海市,玩两天再回去,好不好?”。 杨月华从第一眼见到父母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第一次露出乖巧又甜美的笑容。 母亲欣慰地点点头,嘴里念叨着:“好,好,好。”。 龙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她还是会笑的,只是这样美好的笑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却不曾对自己流露。 难道她是在怪自己吗?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怪自己认识小贱,因此得罪林忍,才会经历那些苦难吗? 只是他不知道,她早已经不怪他了。她面对父母时微笑,是一种安慰。她面对他不笑,是没有伪装,最真实的她。 美味佳肴陆续上桌,父母一个劲地夹给她吃,连碗里放不下了还在继续夹菜。她放下筷子,捂着肚子示意实在吃不下了:“妈,我真吃不下了,吃得太多也是不健康的,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补。”。 母亲像是没听见,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那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这顿饭是以杨月华喝完三碗汤结束的,离开饭店后时间还早,杨月华表示要跟龙冽去看电影,而且是恐怖电影,父母对这种电影欣赏不了,不打算跟年轻人凑热闹。 龙冽打算给杨月华父母找家宾馆,安顿他们,因为自己在海市的住处实在住不下那么多人。 在去宾馆的路上,母亲问杨月华:“你在这里上班多久了?晚上都住在哪里?要不我们去你住的地方睡,省得住宾馆花钱。”,母亲一向节约,毕竟家境也不优越。 杨月华含糊地回:“也就今天,我今天上午才碰上的龙冽,本来打算明天回去给你们一个惊喜的,省得你们大老远跑这一趟。”。 “那这么说你在这还没有租房子,那一会看完电影,你跟我们住一家宾馆得了。”。 她正想答应,他抢先说话了:“叔叔阿姨,房子租好了,是几个女生合租的,人多安全。”。 她本来打算跟父母住一家宾馆,等半夜再悄悄离开。可龙冽这么说她又不能否认,如果否认,父母会追问到底谁说的真谁说的假,进而会怀疑自己之前说的那些遭遇的真实性。 为免麻烦,她只好顺着龙冽的话说:“是啊是啊,房租都交了一个月的了。”。 “这样的话,你还是别多花钱开房了。”,母亲有点矛盾,既心疼浪费钱又担心女儿住的地方不安全,便一个劲地追问:“租的房子在哪里?有几个人住?你都认识吗?看完电影早点回去,回去了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只管点头就是了,等母亲说完,她再回一声:“知道了。”。 安顿好杨月华父母,龙冽便带着杨月华去电影院了。 影院大厅,他问她:“想看哪部片子?”。 她说:“随便。”。 “我们看午夜场。”。 “太晚了,我想早点睡。”。 以前一起熬夜觉得刺激,现在熬夜觉得又困又无趣。 电影院里没几个人,全部加起来不到十个,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恐怖。 电影的内容一开始还平平无奇,他拿着饮料,自己喝一口,递给旁边的她喝一口,心中竟还有点窃喜。 很快到了精彩的地方,电影中出现一个非常残忍的场景,里面的人被活生生割去一条腿,满屏的红色看得人眩晕。 他感到有些难受,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下次再也不看了。 转头看她的反应,眉头没皱,眼神淡然,对于那些或残忍或恐怖的情节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算是主角面临着即将被杀死的威胁她也没有任何紧张的表情,甚至是死了一个又一个人大家人心惶惶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哪怕一丁点难过的表情。 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一次,她看了一本小说,看到一些恐怖的情节,后来连晚上上厕所都非得把自己喊醒了陪她。 电影看了一大半,他小声问她:“你感觉无聊吗?要不走。”。 她盯着屏幕聚精会神:“等会,看完这段。”。 “你觉得好看吗?”。 “一般般,不够恐怖。”。 他简直要惊掉了耳朵,有没听错,自己都有点不舒服了,她却觉得无聊。真是自己选的片,硬着头皮也得看下去。 突然她问:“你是不是不想看了,那走。”。 他一下子无言以对,停顿了几秒,装模作样地说:“我是以为你无聊呢,都没什么反应。”。 两人提前离开电影院,临走前她说要去上个厕所,他说正好自己也想去。 这家商场的厕所没有窗户,他就在外面等着,看来想通过厕所溜走是不可能的。 离开商场,他开车带她进了一个普通小区。 “停车!”,她十分不满,并且开始解安全带。 “怎么了?”,他疑惑解释:“我就住在这里,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 “我要住宾馆。”,她说得斩钉截铁。 “不行!”,这声不行也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他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住宾馆只怕第二天早上就不见踪影了。 她放弃了解安全带,因为她判断自己暂时跑不过他,既然明的走不了,那就只能悄悄走了。 两人坐电梯来到8楼,进门后屋里没有人,精装修的房子,三室一厅的布局,地面的瓷砖看着很久没拖过,有各种斑斑点点的污渍。他尴尬解释:“小东跟小辫子也住这,屋里有点乱,别介意,现在还早,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问。”。 趁着他打电话的工夫,她进了卫生间。这里简直比客厅更乱,地面很脏没人拖地,一股浓重的烟味,不知道烟灰缸多久没倒了,洗漱台上没有什么护肤品,一看就没有女人住这,三个大老爷们过得实在太粗糙。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只是清理了烟灰缸,别的没弄,因为味道太难闻。 她清理完,又上了个厕所。一开门,发现他拎着一个包装袋正站在门口,袋子里正是落在宾馆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 她接过包装袋,粗略地瞧了一下,昨晚自己买的拖鞋没有,“我拖鞋呢?”,她不开心的问。 他一拍脑袋,非常不好意思:“摇子这个人办事太不靠谱,叫他拿衣服他就光拿衣服不拿鞋子,要不你……”,他迟疑着扫了一圈大门口的拖鞋,犹豫着说出口:“要不先穿一下我的?”。 “太大了,我不洗了。”,她冷冷地,眼睛移到别处,再不看他。 他焦急道:“我看看几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早知道不看什么电影了,明天我带你去逛街买衣服。”。 时间9点05分,这个时间还是能买到拖鞋的。“你想去哪买?”,他收拾着钥匙准备出门了。 她立在卫生间门口不动:“要不你去买,我不想走了。”。 他愣了一下,勉强地朝她挤出一个微笑:“要不我让小辫子买,反正他还没回来。”。 计策失败,他是打算寸步不离地盯着自己。“算了算了,他买的我不一定喜欢,我还是走一趟。”。 他喜笑颜开:“那你想去哪买?”。 “离得最近的地方。”。 两人步行去了小区周边的商铺,来到一家百货超市。她挑挑拣拣半天,找出一双包脚趾的拖鞋。 他不能理解:“大夏天的你买棉拖鞋干嘛?”。 其实她昨天也穿的这种拖鞋,只是后来她睡得太早他就没注意。 “我嫌冷。”,她说得理所当然。 其实9月份的晚上说冷也冷,说热也热,是个乱穿衣的季节,所以没什么好奇怪。 回去的路上,她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他接到小辫子的电话,问他们去哪了,怎么不在家,还说回来有个惊喜等着他们。 一起玩游戏 隔着屋门能听见屋里放电视剧的声音,他一手拎袋子,一手插钥匙,杨月华则站在他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 门打开的一刻,门外两个身影静静立着,门里两个身影匆忙跑来。 四人相对,竟一时无言。 龙冽是微笑着的,他很高兴,很欣慰。杨梦莹来了,她或许会高兴一些。 小辫子是微笑的,他也很高兴,很激动。杨梦莹终于找到她苦苦寻了那么久的朋友,这样真好。 杨梦莹自然也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容里还带着几分不满。她没事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消息,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这样想着,杨梦莹站在龙冽和小辫子的身后,身体侧向一边,期待着杨月华冲上来抱住自己,说一声:“梦莹,我回来了。”。 她等了许久,期待的并没有发生。她有些奇怪,转头去看杨月华,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凉的眸子,仿佛在看陌生人,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杨梦莹错愕了,可她转念一想,杨月华这个人总是会想太多,还是自己主动一些。 她整理一下表情,露出温暖的笑容,张开双手,迎上前去,一把抱住杨月华。 许是思念心切,杨梦莹抱着她,越抱越紧。 “疼。”,就像当初龙冽激动地拥她入怀,她却丝毫不带感情地说了声“疼”,连音调都是一样的。 杨梦莹慌忙松了手,有点不知所措,“啊,你哪疼?你受伤了?我看看。”,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拉衣服,好在手及时停在半空,略显尴尬。 “没事,已经结疤了。”,她还是选择多解释一句,否则以杨梦莹的性格,今晚指定炸锅。 “那就好,我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联系我?如果小辫子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理我了!”,杨梦莹越说越来气,她向来心直口快,藏不住事。 她眼眸低垂,静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梦莹哪肯罢休,见她不说话,十分着急地一遍遍追问:“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好了,你总算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在听到“安然无恙”这四个字时,杨月华明显嘴角抽动,似是苦笑。 “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杨梦莹不知不觉中抓着她的手臂在摇晃。 杨月华一直都是眼神躲避,只字不提,可也经不住这么连番追问,最后她只是睁开杨梦莹的手,敷衍着:“我先去洗个澡。”。 “碰”得一声,卫生间的门无情地关上了。 客厅里的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杨梦莹先开的口:“小辫子说你们吵架了,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变这样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有的只是奇怪,龙冽是怎样不辞辛劳地找寻杨月华,她是知道的。 龙冽满脸无奈:“她见谁都这样,我也不知道。”。 杨梦莹望向卫生间的门,她听见放水的声音,心里生出一个馊主意。 眼神示意小辫子回避一下,她慢慢走向卫生间,然后突然开门。门没打开,被反锁了。 这屋里就三个人,小辫子当然不会随便去开门,龙冽去开门还不是很正常,杨月华她这是防着谁呢,她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杨梦莹只好敲敲门:“是我,开个门,我要上厕所。”。 卫生间里的声音不容商量:“等会。”。 “我来不及了。”,杨梦莹不停地敲着门催她。 “一分钟。”,声音坚定。 果然,一分钟后,杨月华开门了,她没有洗澡,直接换了睡衣。 “你怎么没洗就换衣服了?”,杨梦莹忍不住问她。 “不想洗。”,她总是这样话少,能不说就不说。 绕过杨梦莹的身体,她走向客厅,看着龙冽问:“我睡哪个房间?”。 龙冽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轻轻叹气。 杨梦莹可忍不了:“这就睡了?我们再聊聊天呗。”,她一边说着一边追杨月华,一直追进房里。 与此同时,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开门声,门一开,是晓东和一位陌生女子。 女子连衣包臀裙外面披着一件不合身的深蓝色西装,袖子遮住了手,一看就是晓东的,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一进门,女生就很熟络地跟龙冽和小辫子打招呼,明显是认识的:“嗨,你俩今天怎么死气沉沉的?”。 杨梦莹听见陌生的声音,她从房里出来。 晓东惊喜叫道:“梦莹姐,你也来了,今天真是大喜事,你们怎么?”,晓东及时住了嘴,他感觉到大家心情都不好,连杨梦莹也是愁眉苦脸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不明所以的女生还笑呵呵地跟杨梦莹打招呼:“嗨,梦莹姐,我是唐果果。”。 杨梦莹没什么兴趣跟她打招呼,只意思一下地笑了笑,随后问众人:“哎,说睡就睡,我跟她说什么都不理我,这可怎么办呐?”。 龙冽坐在沙发上抽烟,小辫子坐在沙发上发呆。 唐果果这个女生人如其名,笑容很甜,人也热情,她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马上提出建议:“你们的朋友不开心吗?那我们一起玩游戏呗,快乐的情绪是可以传递给身边的人的,保证她会开心起来。”。 杨梦莹眼睛一亮,看她的时候露出微笑:“什么游戏?”。 “你划我猜怎么样?”,她试探着问。 虽然不一定好玩,但总比一群人坐在这里唉声叹气强,所以大家都同意了。 杨梦莹跟龙冽一起进屋,打算拉杨月华起来玩游戏。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躺在床上的杨月华轻轻地打着鼾,给人一种已经熟睡的感觉。龙冽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沿,小声问:“你睡着了吗?”,回答他的当然是打鼾声。 杨梦莹才不相信这才五分钟左右的工夫,她能睡着?指定是装睡。于是杨梦莹把灯一开,问也不问,直接去掀她的被子。 去看心理咨询师 被子掀起的瞬间,杨月华果然跟着坐起,脸上不是倦容而是怒意,她拉紧了被子,没好气地说:“你们玩,我不玩,别烦我。”,说完继续躺下,手却紧紧拉着被子。 面对杨梦莹吵自己睡觉这件事,她没有发火,也不会发火,因为她知道杨梦莹只是想让自己快乐罢了。可是快乐,谈何容易。 杨梦莹坐到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她:“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杨月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自己岂会怪她。 龙冽给了杨梦莹一个眼神,示意别勉强了,先出来。 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唐果果忙安慰他们:“她不想玩就算了,我们玩呗,等会我们玩得开心了,她听见了肯定就会忍不住想参加的。”。 “也行。”,龙冽应得很不确定,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行明天再说。 众人在客厅里言笑晏晏,分外欢乐。笑声穿过房间的门缝,一点不差地落入她耳畔。她没睡着,听得清清楚楚。 恍惚间,时间好像回到了过去。客厅里,晓东他们过来串门,4个男生在打牌,除了打牌还在抽烟嗑瓜子什么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自己躺在床上看小说,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令自己睡不着,还挺烦躁。 于是她生出一种感觉,想起床出去,对客厅里的四个人发个火:“你们声音小点,还有,烟头扔烟灰缸里,瓜子壳扔垃圾桶里,再扔地上我不扫了。”。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客厅里不在打牌,自己也不在看小说,房子不是以前的房子,城市也不是以前的城市,一切都已改变,再也回不到从前。 胸口一阵刺痛,回忆翻涌出现。记忆中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偏古式的建筑,大殿上的圆柱刻有精致浮雕,两旁陈列着五颜六色的仿真花,顶部还有大片的彩绘,美得仿佛古代的琼楼玉宇,即将举行盛大的宴会。 这里确实有宴会,也确实盛大。记忆中的画面一转,还是这个地方,只是不再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这里充斥着惊恐的哀号,扑鼻而来的是腥味弥漫,满眼所见,皆是瑟瑟发抖的少女们。这些女生或瘫坐或趴地,吓得不敢动弹,或尖叫或乱窜,妄求寻得一丝生机。 不时有枪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朝着那些试图逃跑的女人射去,子弹击穿了她们的胸腔,打碎了她们的头颅,一个又一个的人应声倒下。一条条生命转瞬消失,死去的人眼睛睁得滚圆,每一条生命的终结都定格在死不瞑目的瞬间。 逃跑的这些人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的求生欲了,对她们来说,走,死得痛快一些;留,只会生不如死。 而那些选择留下的人,大概一半是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另一半尚留一丝希望,奢望着奇迹出现,能逃离这人间地狱。 回忆到这里,她强行逼迫自己停下,不再继续下去。对她来说,这是她内心深处最可怕的记忆。 熟悉的音乐声突然响起,那音乐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她恐惧,她惊讶,她不明白这音乐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幻听? 顷刻间,四周的景物扭曲,模糊,重组。一座宫殿出现了,此时的自己正站在大殿之上,周围没有旁人。大殿正位,金碧辉煌的座椅之上,一身西服的男子懒懒地侧卧着。 她崩溃了,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自己不是已经成功逃跑了吗,怎么还会置身此地?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究竟是自己已经逃走,听见熟悉的音乐产生了错觉?还是自己昏迷了许久,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自己逃出生天,委身犯罪团伙,试图报仇,偶遇龙冽,被困小区,又与杨梦莹相逢,做了一场再无遗憾的梦,可以了无牵挂地赴死? 她迷茫了,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地。 客厅里玩得正起劲的几人听见了不对劲的声音,房间里发出惊恐的喊叫声:“啊~,不可能,不可能……”,喊叫声中还夹杂着扔东西的声音。 几个人一窝蜂地往房间挤去,待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只见杨月华站在床上,手里抓着毛毯的一角,不停地挥动着,床上的枕头和床单全部掉在地上,场面一塌糊涂。 当所有人的眼神与杨月华对视的时候,他们发现不对劲,她似乎一点都不认识大家,非但不认识,而且充满仇恨。 下一秒,在大家还在因为她的奇怪行为而反应不过来时,她已经从容利索地下床来,走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手起,拳落,动作迅速,力道惊人。 龙冽的鼻子立刻淌下两道血流,他发誓自己绝不是反应不够灵敏,而是他实在不相信,她会莫名其妙挥自己一拳。就算是鼻子火辣辣地疼起来,他还是不能相信发生的一切。 只是还来不及等他怀疑人生,下一个拳头接踵而至。这一拳,可是擦着他的脖子挥过去。在场的人皆是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她手里有刀,那岂不是血溅当场,她这是奔着杀人去的。 好在没多久,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好几个人拦住了她,龙冽也抱住了她,大家吵吵闹闹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对他们来说是不理解加混乱,可对杨月华来说则是莫大的恐惧。 她听见有个声音一直萦绕耳旁,怎么都挥之不去:“把她扔下去。”。她看见好多人奉命前来,把她彻底包围。她告诉自己拼了,冲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一拳砸去。她用尽全力,赌上性命,一拳接一拳,哪怕对方人潮汹涌,也要战至最后一刻,绝不认命! 可是,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些人中有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他抱得很紧,还将头贴着自己的后背。这个行为不应该,这些人不是来抓自己的吗,他们不是应该抬起自己的手臂和小腿吗?怎么会有人抱住自己,抱得如此温柔。 顷刻间,人群消失,正座上的男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大殿化为虚无,周遭一片漆黑。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焦急的脸,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巴张张合合。这张脸的后面还挤着好几张,有男有女,大多认识。 她听见他们七嘴八舌的声音: “你没事?你刚才吓死我了,我可真是倒霉,手上的还没好呢。”。 “我擦咧,什么情况?”。 “我去,太恐怖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姐?”。 “这种情况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是哦,她这是得了精神病了。”。 “你怎么说话的,你才精神病!”,这是杨梦莹对糖果果说的,差点就要骂人了。 唐果果真是又尴尬又郁闷:“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可能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可以去找心理医生咨询,这种事应该趁早,早解决早轻松,别忌讳就医嘛。”,她的这番话确实在理。 杨梦莹没再说什么,她看着杨月华,心中无限哀伤。 杨月华揉揉脑袋,从龙冽怀里挣脱出来,她发现自己没穿鞋子踩在床单上,床单在地上乱成一团,遮住了自己穿着袜子的脚。她又看到毛毯也被扔在房间角落里,枕头在门口的方向,被人踩了好几个脏脚印。 自己什么时候把房间弄得这么狼藉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我刚做噩梦了,我……”,她不想解释地太清楚,所以干脆不说了。 “散了散了,都睡。”,晓东招呼着大家,拉着唐果果先行离开,他觉得这种情况一直聚着讨论不太好。 小辫子对杨梦莹热情道:“这么晚了,要不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杨梦莹无语,但不是嫌弃:“你是个男的,我才不睡男生的房间,我还是躺沙发好了。”。 龙冽捂着脸起身,去捡地上的床单枕头,他心事重重地对杨梦莹说:“还是你跟月华睡床,我睡沙发。”。 杨梦莹略微犹豫,她看向脸色惨白,两眼无神的杨月华,问道:“月华,你想跟谁睡?”。 真睡还是装睡 杨月华晃晃脑袋,她本来想说,还是我睡沙发,可是她意识到如果自己睡沙发的话,那杨梦莹也得睡沙发了。“那就一起。”,她看着杨梦莹无所谓地回道。 小辫子听完杨月华的决定,他拉着龙冽:“龙哥,你干嘛非得睡沙发,你跟我睡不就好了。”。 说完才注意到龙冽正拼命给他使眼色,他只好呵呵傻笑。 龙冽开玩笑地嫌弃道:“滚犊子,我可不跟你睡,你一打呼噜谁也别想睡。”。 小辫子挠挠脑袋,先回自己房间了。 龙冽抱着被子枕头也离开了房间。 杨梦莹找到一条新床单,杨月华当然不会看着她一个人忙活,也一起帮忙铺床了。 忙好这些,杨梦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找到要换的睡衣。她拿出两套,都是短袖裙子,拎起衣服对杨月华兴奋地比划着:“好看,要不要换我的?”。 她冷淡地摇摇头:“不用了,我嫌冷。”,一句话把杨梦莹想说的话全都堵死了。 杨梦莹抱着衣服打算去洗澡,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调皮地回头:“等我洗好过来给你讲睡前故事,等我呦。”。 回应她的是已经盖着被子,闭着眼睛的杨月华,说道:“帮我关个灯。”。 等杨梦莹洗好回来,她发现床上的杨月华呼吸均匀,不确定是真睡了还是装睡的。 其实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有和杨月华同睡过一张床。 “你睡着了?”,她小声问,“不是说好了讲故事的嘛,你不想听吗?”,她继续试探。 杨月华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睡着了。 她脱鞋,上床,跪坐下来,慢慢靠近杨月华,细细观察她的反应,直到靠得不能再近,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正好,她轻手轻脚地,慢慢扒开杨月华的睡衣领子,又点亮了手机屏幕,凭着这微弱的光芒,她终于看见,心脏立刻揪了一下,手机差点砸下去。 杨月华的肩膀处,有一个疤痕,已经长好,但那里的皮肤凹凸不平,再也长不回以前的样子了。从形状大小她大概判断,这是被烟烫过后留下的疤痕。 她没有声张,揪心之余又回忆起之前两人拥抱的场景,她想起来,当时杨月华说疼,可这个疤痕已经很久了,早就长好了,看来她疼的不止这里。 杨梦莹又继续往下扒衣服,可此时,杨月华却好巧不巧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知道是真的太巧,还是她故意翻身。 她不敢再继续,怕杨月华生气,她现在脾气古怪得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便拉了另一条绒毯躺下。 杨梦莹回想刚才的一幕还心有余悸,这可怜的妹子刚才都出现幻觉了,看来是得去看看,明天就带她去。 她又想到,要是她睡着了做噩梦,会不会把自己揍一顿,跟她睡一块还挺危险的。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侧头去看了一眼杨月华,她安静地躺着,也不知道睡了没,心中莫名慌起来。 但她转念一想,怕什么,我跟她是什么关系,要是她又出现幻觉,我就把她唤醒。这样想着,她便安心了。 而侧躺的杨月华,这时睁开了眼睛,她果然没睡。她不仅现在不睡,还要保证等会也一直不会睡着。为了不睡着,她必须睁开眼睛,否则她支撑不下去了。 这样睁着眼睛保持清醒,又没有手机可以消遣,只能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尽量去回忆小时候的事,回忆一些快乐美好的事。她想起童年和伙伴们无忧无虑地玩耍,想起初中遇见曹蕊的时候很快乐,认识邵秋水的时候很刺激。又想起初识龙冽的事,想到了那个叫王言的,她赶紧抹掉,去想别人。想到了周灵这个女孩,她很幸运遇到过这么一位好女孩。最后想到了躺在旁边的杨梦莹,初遇时惊为天人,能和她成为挚友,此生已无憾。 想着想着,时间飞逝,她感觉到杨梦莹的呼吸渐渐加重,可能睡着了。但她不急,耐心等着,一直在数数。等了不知道多久,她开始摸到手机看时间,终于到了后半夜。 她开始行动了,慢慢起身,下床,开门的声音有点大,她真担心会吵到人。来到客厅,她开始寻找龙冽睡觉的位置,找了一大圈,没有,最后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 他竟然打地铺打在大门口,提前把自己的路堵死了,难怪他让杨梦莹睡房间呢,原来是这个打算。 就算他提前防范地如此严密,说什么都不让自己走,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脚步很轻很慢,几乎悄无声息,她先是去了卫生间,换了一双白天穿的鞋子,这样走得快些。 出来后,她向那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一步一步,缓慢逼近。 他睡着了,被子盖得很乱,脚都露在外面。她蹲下,想帮他盖好被子,可伸出的手还是收回了。还是不盖了,万一把他吵醒就又走不了了,现在的天不算冷,就算感冒了,也比知道自己的秘密强,她不想他参合进来。 鞋子踩到被子上,脚跨过他的身体,她成功来到门边。开了这道门,她就要走了。这一走,大千世界,有缘再见;亦或是,生死相隔,相见无期。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眼睛却盯着那张熟睡的脸庞,想不到有一天,面对所爱还会紧张。 可是她知道,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心中默数一二三,她一咬牙,开了门。 门开的时候声音很大,把她自己吓了一跳,还好他没醒。 她回头,毫不犹豫地推门,好像只要动作够快,就不会留恋这里。 推了一下不对劲,门有点不好推,好像外面有东西挡着。 她迅速回头,他的手臂刚才还压在被子上,此刻却举过头顶,举得笔直。下一秒,他睁开了眼睛。 她回头,继续推门,想跟他拼一下速度。门推到足够她身体挤出去的缝隙,她开始冲过去。 游乐园走起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身体就被死死抱住了。 她才挣扎了一下,身体向后倒去,门也一并关上了,这一记关门声比刚才的开门声大多了。 她知道,今晚是不可能走得了了。 “你先放你先放。”,她尽量小声地请求。 他放开手,让她起身。 她这下看清楚了,原来他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细线,从门底穿到外面。难怪他要把地铺打在大门口,原来是被子挡住了细线。若是线拉得太长,被她发现,只要剪断就行了,原来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做好了充分的防备。 面对半夜逃跑失败,她试图放轻他的戒备,希望之后还会有机会找到可乘之机。“那个,我是起来上厕所的,我开错门了,你信吗?”,这个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说着,她僵硬地往厕所走去,还真的小了个号。 出来时见到小东从房间里出来,打着哈欠絮絮叨叨地埋怨:“你们两弄啥嘞,大半夜不睡觉,关门开门的想干嘛?”。 龙冽坐在沙发上抽烟,刚才被那么一折腾,现在睡意全无,坐等天明。面对小东的问话,他只是一个劲地吞云吐雾,什么也不说。 杨月华离开卫生间,往房间走去,同样什么也没说。 徒留小东在原地骂人:“日了狗了,我服了你两了,这叫什么事嘛!”。 后半夜,她睡得十分安稳,前半夜熬了太久,确实太困了。这一觉,她睡到9点也不想醒,大家都由着她去,也没人催她起床。 这期间,她的父母打来电话催了,问什么时候出发去游乐园,还说要过来。 龙冽只说她还没起床,等起了再去接他们。 靠近9点,她感觉有些饿了,这才起床。 穿好衣物来到客厅,只见沙发三个方向各坐一个人。龙冽在打电话,谈一些工作上的事。小辫子在玩手机,打斗地主的游戏。杨梦莹噼里啪啦打字,不知道在干嘛。 三人见她终于出来,都停下手上的事齐刷刷望向她,不约而同地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也觉得奇怪,这三人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今天她没再穿之前的那条黑色旗袍裙了,主要是衣服趁她睡着的时候有人故意拿去洗了。她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样子,白衬衫配黑牛仔裤,自认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月华姐,今天30度,你确定穿长袖不热?”,这是小辫子问的。 她总算明白自己奇怪在哪了,这样穿习惯了,她都快忘了,夏天还没过去,这样不正常。 “我不热。”,她不想解释什么。 其实她不解释,杨梦莹和龙冽心里也大概清楚一点,她穿长袖一定是手臂上有疤痕,不想被人看见。 但小辫子没转过弯,非要刨根问底:“你脸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你还不热?你怕不是病了!”。 旁边两人难得默契地咳嗽起来,龙冽更是立刻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热去。”,他弯着嘴角,笑得很暖。 “都中午了,等会一起吃中饭。”,她语气柔和了许多,像以前一样,不喜欢麻烦别人,说着又看向杨梦莹问:“有运动鞋吗?借我穿一下,不还了。”。 杨梦莹被她的话逗笑了,笑得很欣慰,这样才是大家心中的那个杨月华嘛。 “一会我们去游乐园,怎么样?”,龙冽相信她一定会去的,本来打算带她去心理咨询室,但是要预约,约了明天,所以今天尽情地嗨就好了。 “好。”,她果然没拒绝。 路上接到杨月华父母的电话,是直接打给杨月华的,昨晚留了号码,杨月华现在用的手机其实是博哥送给她用的,但她对父母说的却是龙冽送的。 父母表示接到亲戚的电话,要去吃白事的酒席,问她去不去。她当然是不会去的,就借口吃酒席太无聊,想去游乐园玩,父母想着反正女儿有好几个朋友陪着,也就放心地走了。不过电话里又叮嘱她一定要每天打个电话报平安,而且要尽快回家。 四个人出发了,去了海市最大的游乐园。 一从车上下来,杨月华就急着去厕所,杨梦莹在后边紧跟不舍:“等我,一起啊。”。 杨月华先进了卫生间,随便找了个空位,把门关好,然后静听杨梦莹的动静。她听见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心中默数到十,感觉杨梦莹她现在应该上厕所正上到一半。抓紧机会,她快速开门,直接往厕所门口走去。 大门口,龙冽互挽双手正等着她,她停住脚步,回避眼神,心中暗叹,他不是停车去了嘛,怎么这么快? “你想去哪?”,龙冽带着不满的情绪问她,他实在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走,她和那个叫博哥的又是什么关系? “你要去哪?”,杨梦莹人未到声先至,急匆匆追过来,见到龙冽也在,她就放心了。 面对两人一前一后的包围,一句接一句的质问,她不想欺骗他们,也不想告诉他们实情,一时沉默了。 最后,她想到一个缓解气氛的好答案:“我突然不想上厕所了。”,这回答绝对没毛病。 杨梦莹笑了,原来是自己想多了。龙冽可没笑,他知道自己得十二分的用心,把她看住了。 几人慢慢悠悠走进大门,才走了几步,杨月华就提议租个车子,走路太累。杨梦莹记得她以前没这么弱,这么点路都不想走。 先玩过山车,两人一排,坐在杨月华旁边的龙冽,表情痛苦,整个人缩成一团,看着一点都不享受。 坐在前面的杨梦莹和小辫子全程都在尖叫,也不知道嗓子疼不疼。 只有她,睁着眼睛,神情平静,身体放松,既无兴奋,也不害怕。 从过山车上下来,龙冽跑一边垃圾桶那吐去了,小辫子在一旁一个劲地笑话他,龙冽就追着他打。 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四人终于找到吃饭的地方了,在景区里的一处普通小吃摊。 杨梦莹拎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小商品,小辫子拎着一袋各种各样的饮料,龙冽连拎带抱,都是一些飞镖套圈得来的小礼品。 只有她,两手空空,身无一物,对买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 午饭过后,几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去湖边租船游玩。 林荫小道,微风习习。小辫子哼着小曲,杨梦莹举手拍照。开车的龙冽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一下身旁的杨月华,她安安静静地看风景,看不出多快乐,但也挺悠闲。 阳光刚好,鸟儿环绕,车上的人儿心情正美好。可是下一秒,飞来横祸,把众人吓一跳。 得而复失 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一辆和他们一样的代步车从后面撞了上来,两车相撞,人没事,车有事。一辆车的前面撞坏了漆,一辆车的后面凹进一块,好在游乐园的车都比较慢,不算很严重。 虽然不严重,但事情没那么简单,这车若是这样还回去,肯定要赔钱,但他们好好地开着车,是后面这人不长眼,所以这钱得由这人赔,不能让他跑了。 杨梦莹的好心情被破坏,她跳下车子,直冲到开车小伙面前大骂:“你这人会不会开车,这可是你全责,害我们还得花时间处理这种破事,耽误我们玩乐,真烦。”。 撞车小伙不甘示弱:“什么我全责,关我屁事,是你们倒车撞过来的!”。 面对这人恬不知耻地颠倒黑白,小辫子也过去帮腔:“啥玩意,你想碰瓷啊,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可有监控呢!”。 龙冽从车上下来,他想过去拉走小辫子和杨梦莹,让他们不要跟这人废话了,这货摆明了就是来讹钱的。 他走出五步,眼前争执的三人令他莫名不安,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人完全就是故意撞上来闹事的,一个成语忽然出现在他脑子里:声东击西。 他看一眼手中,钥匙在。又转向车上,刚才杨月华坐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他的第一反应是,反正她是走路的,一定就在附近,跑不远的。 他顺着车子的方向,一条路一条路搜寻过去。车子后方,没有车辆,只有两三个打伞游客,都是短袖。 忽然听到摩托车的声音,视线随之转去,在侧面那条路上,一辆摩托车后座上,那白衫黑裤的身影,一定就是杨月华。 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喊叫起来:“哎,哎……”,激动地说不来话,他只叫唤了两声,想引起吵架两人的注意,然后独自一人,奔向观光车,去追摩托车。 游乐园的车子车速有限,实在追不上前面那辆摩托车,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他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月华,杨月华……”。 车上的身影抱着开车的人,怎么都不肯回头看一眼。 他知道她一直计划着要跑,可是,竟还有人与她打配合,一边故意撞车转移视线,一边乘机悄无声息地坐上摩托车,用如此大动干戈的方式离开。 他对摩托车始终紧追不舍,直到一个转弯后,等他追到那个转弯口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再一次消失了,还是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只不过,上次她是被迫的,这次却是自愿的。 龙冽疯了,他开着车四处瞎转,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是小辫子和杨梦莹打来的,他把车停下,接了电话。 “龙哥,你在哪?嫂子失踪了,有没找到?”,小辫子气喘吁吁地问他,听得出来是在跑步。 还有杨梦莹的声音:“快追上他,他们指定是一伙的。”,听得出来应该是让小辫子追上刚才故意撞他们的那个人。 龙冽想到那个人肯定知道杨月华的下落,他吩咐小辫子:“对,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开个定位,我这就来。”。 刚才光顾着追摩托车,差点忘了那小子一定知道点什么。 等他开车回到刚才的地方,只见到小辫子和杨梦莹一蹲一立,一个吞云吐雾唉声叹气,一个肩膀抖动掩面哭泣。 他下车冲到小辫子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他:“人呢!刚才的人呢!”。 小辫子手里的烟掉落在地,只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龙冽强迫自己深呼吸,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开,喃喃道:“算了,算了,算了。”。 小辫子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几句算了,是他对自己说的。她走了,是故意走的,就算这次找回来,她还会找机会离开,所以,还有什么找下去的必要呢。 “不用找了。”,他说完坐到路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头低着,腰弯着,看着比刚干完活的工人还要累。 杨梦莹听到那句“不用找了”,她蹭地一下跳起来,抹抹泪水,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用找了!”。 “她是自愿走的,她一直琢磨着怎么离开,现在她终于如愿走了。”,龙冽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回来的也不是她了。”。 后面两句话小辫子听不懂,杨梦莹却懂了,确实不是她了,不是以前的她了。 以前的杨月华笑容很腼腆,现在的她再也不笑了;以前的她做个决定优柔寡断,现在的她说走就走绝不犹豫;以前的她耳根子软好说话,现在的她说一不二很强硬,一言不合就开打。 龙冽的视线不自觉地逗留在手背上的那道疤上,昨天早上宾馆楼下的画面再次闯入脑海,她不肯跟自己走,又挣脱不开自己的手,以为这样她就会像以前一样,被自己牢牢握在手心。可是,手背上的疼痛,刀尖上的血滴,还有她眼中死一般的气息,没有任何感情,和机器人有得一拼。这些都让他发疯,抓狂,某一个瞬间,他会怀疑有人整成了她的模样,那不是真正的她。 如果是那样便好了,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她已经走了。 找了整整三个月,从6月15到9月15,92个日夜。以为会是美好的相逢,可是才短短两日,就得而复失。 第一次消失,他不安,着急,害怕,担心。即便一次次失望,也依然坚持不懈,不找到她誓不罢休。 第二次消失,他绝望,无助,恐惧,无奈,这种痛苦比之前的那些日日夜夜都要严重。也许是长久以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也许是这一次的消失更为彻底。 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她了,也不想再找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从高空跌落,浑身无力,整个世界没了光明,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不知自己以后该做些什么,没有目标,没有盼头。 小辫子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好像也听不到了。 “龙哥,刚才那人是偷了别人租的车来撞的我们,他现在开摩托车跑了,我们的车追不上,我看他们是有备而来,早有预谋,这下可怎么办?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人啊?”。 “我刚报警了,可是这个时间他们可能已经出了游乐园,这一出去,茫茫人海何处寻。”,杨梦莹失魂落魄的,她满脸是泪,又开始自责起来:“怪我,我应该一刻不停地看着她的,这下可怎么办。”。 龙冽一直坐在那,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直到感觉到身体被人晃动,耳边的嗡嗡声这才渐渐明了,他听见小辫子在问自己:“龙哥,你在干什么呢?”,杨梦莹在朝自己发火:“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如梦初醒,满带歉意地望着两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通过手机定位找她。”,杨梦莹现在已经不哭了,她对自己的办法充满信心。 “好。”,他没有什么喜悦。 “怎么回事?你怎么这幅表情?”,杨梦莹怒火中烧。 他耐心解释:“这次是她自愿走的,那个故意开车撞我们的人也是她找的帮手,她铁了心要躲着我们,找不到了。”。 “什么情况?”,杨梦莹不肯相信。她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会走?她要去哪?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 宁死不屈的第二种解释 难道她要做的事非常危险,不愿牵连我们,所以才会狠心离去?杨梦莹觉得这是目前最有可能也是最合理的情况了。 小辫子不理解,他嚷嚷着:“完了完了,龙哥疯了。”。 他当然没疯,只是想通了,他想的和杨梦莹想的一样,许是她要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不想我们知道,才会这般无情地跟我们断绝联系。不管怎样,现在的她虽然不知所踪,但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这样就够了。 他背靠椅背,仰头望天,透过树叶的间隙,迎接正午的阳光,温度刚刚好。 他已经想通了,虽然她走了,但她还活着,那么在不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关系,起码这样想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只是有点遗憾,还没能来得及告诉她林忍已经死了这件事,如果她知道,会不会好受一些。至于她要去做什么,关注一下博哥这些人的动向就好了,不信找不到她。 摩托车轻巧灵便速度快,不一会儿就离游乐园十几公里外。车子飞驰在郊区的泥土小道上,这里人迹罕至,周围全是大片大片的田地。 “你要去哪?回去不是走这。”,坐在后面的杨月华感觉这里太过偏僻,她预感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开车的男人速度减慢,带着狡猾和不屑的笑:“当然不是回去,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别着急。”。 杨月华心里有数了,接下去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但她不打算跳车离开,而是继续抱着开车人,任由对方开去哪,她淡定从容,毫无畏惧。 “瑞哥,你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杨月华甚至还笑盈盈问他。 瑞哥心神荡漾,这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自己心上挠痒痒:“不急不急,到了就知道。”。 摩托车停在稻田深处,这里零零星星有几处破旧砖房,有的看上去像是已经荒废。停车的这一处看着也是破败不堪,要不是看见屋子外面有空调外机,谁都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人住。 “这个地方我还没带人来过呢。”,瑞哥停好车,一个反手,把后座的杨月华拉了下来。 接着,他一手搂肩入怀,一手掏钥匙准备开门,得意非常。 杨月华视线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眼神陡然间狠厉起来,声音却柔柔弱弱,装傻充愣:“带我来这做什么?”。 “你说呢,刚才抱我抱得那么紧,颠啊颠,噌啊噌,把我的火都勾起来了,你得负责给哥灭灭火。”,瑞哥笑得猥琐又犯贱,她光听着就恶心极了,根本不想看那副嘴脸。 “我说不呢?”,她伸手拉扯那只粘在肩上的手。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瑞哥搂肩的手下滑,扭过她的一只手臂,牢牢地按在她的背上。 一只手被制住,她没有选择反抗,而是求饶:“轻点瑞哥,我只是有点奇怪,我长得又一般,你竟然对我感兴趣,你是有多缺女人啊?”。 瑞哥呵呵笑,嘲讽带不屑,他松了她的手,又抓住她头发,像拎玩具一样把她的头扭来扭去:“不玩白不玩,我知道你心思多,可现在不还是被我玩弄,就你这体格,这身板,你能干嘛?”。 她不反抗不生气,反而还陪上笑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算我倒霉,你先松手。”。 “松手是不可能的。”,瑞哥掐着她的后脖颈往下按,她只能弯着腰看地面,极其难受。不过这种姿势令他感觉很舒服,很有成就感。 很快开了门,他手上一使劲,把她推倒在地。 她顺势倒下,扬起的灰尘把她呛得直咳嗽,听着门关上又锁上的声音,脸上并不见多么痛苦的表情。她缓缓起身,从容不迫地拍拍手上的灰尘。 瑞哥急不可耐地问她:“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她笑脸相迎,笑容中带着些许委屈:“我可以陪你玩,但不能白玩,一千。”,她随意地开了个价。 瑞哥笑得五官扭曲:“就你?”,他的眼神充斥着蔑视,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少给老子废话,磨磨唧唧的,快点!”。 杨月华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她背过身,往卧室里走,边走边解衬衫扣子。从下到上,一颗,两颗,露出了肚脐眼。三颗,四颗,肉色的内衣一览无余。还剩一颗,她的手停下了解扣子的动作,而是探入内衣。 瑞哥站在她的身后,胸口贴上她的背,滚烫的呼吸包围着她的耳畔,双手环过她的腰摩缩着朝上。 “呵呵。”,银铃般的浅笑,仿佛从虚无中传来,两笑过后,截然而止,令人不禁怀疑,刚才笑者何人。 她乖巧地转过身,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手臂摩梭脖颈,肌肤相隔衣衫之间,气息灼热,气氛暧昧。 她笑得很甜美,就像妙龄少女见到美丽鲜花那般快乐。可她在与龙冽重逢的时候没笑,龙冽送她礼物的时候没笑,见到杨梦莹的时候没笑,玩过山车的时候也没笑,现在却笑得如此灿烂。 她的声音不算多么动人,可就是酥酥软软的,令人放松,她对他说:“你是喜欢投怀送抱?还是喜欢宁死不屈?”。 随着话音的结束,她手臂快速一挥,只见她手中突然捏着一把长刀片,扎入瑞哥脖子的颈动脉,再一扭动,割断气管。 位置精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一样的刀片,不同的动作,这次比上次更为熟练。 下一刻,她娴熟地侧头,但喷出的血像在她脸上浇了一盆水,糊得满头满脸都是,眼睛瞬间睁不开了。她退后几步,用衣袖抹着眼睛。 瑞哥惊恐万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手死死捂着脖子破口处,可是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无法停止。他想说话骂人,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音。 他疯了,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他不甘心,手从裤子袋里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枪,瞄准了正在擦眼睛的杨月华。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彭”,子弹发射,声音极大,久久回荡在空旷原野。 他开完这枪,自己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临死的最后一刻,他是睁着眼睛的,眼神里还残存着不甘和愤怒。 那一枪没有打中杨月华,子弹只穿过大门飞了出去。因为瑞哥开枪的时候已经精力耗尽,他脖子以下被源源不断的鲜血浸湿,实在瞄不准了。而她也一早就预测到瑞哥会开枪,所以轻易地被她避开了。 她贴着墙壁,快速走到瑞哥的身侧,这人已经死透了,再也不可能拿起枪。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她将刀片收回内衣,用自己血淋淋的手去抠他手中的枪,把枪夺过来之后收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松了口气,这下他不可能再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 她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是想这么笑一下。她对着地上的尸体说话,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还能听得见:“我选宁死不屈,宁愿你死也不委屈自己。”。 第一次杀人 他死了,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个人死有余辜,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像她第一次杀的人,那是个和她一样的无辜女人,可她没有办法,因为当时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正位宝座上,一袭黑衫的男子慵懒地半卧着。 大殿中央,黑压压跪着一群人,清一色的都是女人,她们每个人垂着脑袋,瑟瑟发抖。 女人们四周,十几个黑衣男子,持枪包围。 宝座上的黑衣男子开始发话,他笑嘻嘻地说:“13号,14号,速度出来,我数十个数,十,九,八,七……”。 话音尽,两个相挨着的女人推推搡搡地来到众人面前。 “今天玩点好玩的,我不想等太久,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后,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人性从来禁不起考验,哈哈哈。”。大殿之上的黑衣男子笑得十分变态。 两个女人听到这话是不同的反应,一个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一半的机会活命;一个为难,为难应该如何自保。 感到为难的那个女人正是杨月华,她不想自己死,也不想对方死。 可在她抬眸的一瞬,她在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杀意。 “你冷静,你不能听他的,我们不能自相残杀。”,她以为这样喊就能唤醒对方的良心,就能团结一致,共同对外。 当然,她错了,她错得很离谱。 宝座上的男子扔了一把匕首在大理石地上,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刀只有一把,时间还有九分钟。”。 对面女人看见刀,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抢。 之前说好的,我们要团结,我们人多力量大,一定可以逃出生天,一定不能遂了他们的愿。 可是现在,那个口口声声要商量逃跑方案的人,她在那个女人蹲下来捡刀的时候,把藏在袖子里的一根绳子----其实是衣服上撕扯下来的一长条布条,以对方没有想到的方式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于是,一个勒布条,一个捅刀子。嘞布条的在后,捅刀子的在前,由于看不见后面,她只能乱捅。而杨月华是弯着腰的,她手上捏紧了布条,脚正好踢向那只握匕首的手。 刀没有被踢飞,她索性整个身体压在对方背上,膝盖压在了对方的胳膊上。 接下去,她感受到女人的挣扎,感受到自己手臂的颤抖,她的嘴贴在女人的耳边,用自认为够低的声音:“装死。”。 果然,女人渐渐没了动静,她也抽布条放开了手。 宝座上的男子一声令下:“拖走。”。 一般这里处理尸体都是在山林里挖个坑埋了。 两个持枪男子熟练地过来拖尸体,宝座上的人突然改变了主意:“等等,拉去喂蛇。”。 听到“喂蛇”这两个字,前一秒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立刻跳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叫唤着:“我没死,我没死,是她,”,女人的手指指向杨月华,眼神中满是恶毒与惊恐:“是她让我装死的,是她骗您,不关我的事,她想逃。”。 杨月华以为只要那个女人装死,他们把她埋好,到时候自己再把她挖出来。以后,无论她是躲进深山密林,还是在大海中游泳,都比留在这里多几分生机。没想到计划没能实现,那女人为了自保,试图转移矛盾。 这种情况,杨月华不知道那个变态会作何打算,欺骗他可没什么好下场,她想过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会让自己和那个女人一起死。 好在没到绝路,那变态只是懒懒道:“时间还有3分钟,你们继续。”。 既然无法炸死,那便只有真死。 匕首在女人身边,被她先行抢到,而杨月华只有绳子,绳子如何干得过刀子。 女人先动手了,她叫喊着给自己助威,朝杨月华飞扑过去,手中的刀子直挺挺过去。捅刀的时候她不敢看,对她来说位置不重要,只要捅到了就行。 杀人需要莫大的勇气,更何况第一次。可她哪里会想到,在自己鼓起勇气把刀子捅出去的同时,自己的脖子也被划破。 血流如注,就是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也如现在一般,脸上热乎乎,黏答答。 都是第一次,一个叫喊着,闭着眼,带着愧疚和无奈;一个出手利落,面不改色,大脑一片空白。 被捅肚子的受了伤,被抹脖子的丢了命。 她一定到死都不知道,为何自己才是拿刀子的那个,却还是被人割了喉,对方的刀是哪来的。 后来因为私藏刀片,杨月华被那变态男人下令罚了。至于罚了什么,她强行让自己不去回忆。 在尸体前站立良久,她开始扣衬衫扣子,动手的时候才发觉很疼,原来是刚才拿刀片把自己的手也割破了,整只手变成刺眼的红。 任凭掌心的血不断涌出,她继续扣着扣子。扣到一半,她突然停住,猛然抬头,眼前的尸体手指动了一下。 死成这样竟还能动,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掏出枪来,朝脑袋补了一枪,枪法标准而熟练,这枪法还是博哥教她的。 一枪过后,尸体的眼睛却睁开了。 她疯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对着尸体一连开了好几枪,直到子弹用尽。 尸体的眼睛依旧睁着,手开始撑着地面起来了。 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喊叫起来,到底刚才发生的杀人只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眼前的一切才是事实,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 就在这崩溃之际,她听见了手机铃声,铃声是手机品牌的专用铃,不是自己用的牌子,那就一定是瑞哥的。 她闭上眼,再次睁开以后,眼前果然变了一番模样。 瑞哥好好地躺在血泊中,根本没有起来,只是身上多了几个血窟窿,看来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揉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去掏出瑞哥袋子里的手机,是博哥打来的。 走货 她选择了接,电话接通,她语气如常:“博哥。”。 博哥是给瑞哥打电话,却听到杨月华的声音,他立刻感觉到不对劲,所以很久没有说话。 杨月华看着地上的人,已经不算人了,她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博哥说这个事,毕竟这是他的人。 打破沉默的是博哥,他问:“你在哪?”。 杨月华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了:“在瑞哥外面的据点,需要我发个定位吗?”。 “好,我马上到。”,博哥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从声音判断不出有没有生气。 半个小时后,一辆路虎停在了偏僻荒凉的出租屋前,车上下来四个男人,是博哥和他的手下。 杨月华从屋子侧面缓缓走来,脸上的血已经洗净,手掌也用破布包好,只是那身红白交加的衬衫格外鲜艳夺目。 博哥的手下不等吩咐便去查看屋内情况,正好门上有钥匙,他开门的那刻,博哥站在原地也看清了屋内惨状。 其实他早就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但亲眼看见,还是忍不住怒气上涌。 杨月华以为没事了,可是下一秒,博哥拔枪对着她,表情严肃,眼神阴冷,手里的枪随时会开。 “什么意思?”,她没有任何惧意,不仅如此,还堂而皇之地质问他。 博哥差点被气笑了,他抽动了一下嘴角,继续保持着他的威严:“你杀了我的人,你问我?”。 杨月华选择认真解释,再不解释博哥可能真要发火了:“孙瑞他背着您赚外快,他跟三白那伙人做生意。”。 “人都死了,你想怎么说都行,我要看证据。”,博哥手上的枪离她脑袋近了一寸,脸色也是冷了一分。 “有的,有证据的。”,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可不想这么轻易死去:“你们去搜孙瑞的身。”。 博哥示意手下去搜,他继续持枪对着杨月华。 没多久,手下搜到一包粉末状的东西,用手指沾了一些浅尝一下,随后向博哥微微点头。 博哥手中的枪没有放下的意思:“你是在把我当傻子,这也叫证据?他死的时候可只有你一个人在旁边,这东西是你的还是他的可不好说。”。 博哥说得很对,东西的确是杨月华放在他身上的。那包东西是当初她逃跑的时候特意留下的,本打算报案的时候交给警方作为证据,可后来遇到博哥,她没去报案,这东西便一直留在了身边,被她藏在了衣服夹层里。今天很巧,穿的就是那件衣服,她灵机一动,于是派上用场了。 杨月华不解释,她坦然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该说她是视死如归,还是笃定自己不会死。 一分钟后,枪声果然没响,杨月华睁眼,博哥收枪。 “行了博哥,我可帮你清了内患,你不用谢我。”,杨月华转身离开,走出了趾高气昂的步伐。 博哥手下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这女的牛逼个啥。 博哥脸色阴晴不定,他朝杨月华远去的背影吼了一嗓子:“回来!让你走了吗?”。 那气势,那音调,着实把杨月华吓了一跳,其实她就是随便走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毕竟她在这里还有未完成的事。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杨月华现在一脸媚笑地转过身来:“没走没走。”。 “我不杀你,但我没说不罚你。”,博哥脸上荡出一层和蔼的浅笑。 杨月华预感不好,头疼起来,不知道博哥要整什么幺蛾子,该不会要挨一顿揍,若真是这样那便好了,她最是抗揍。 “帮我走趟货。”,博哥说得随便。 听者却不淡定了,杨月华傻了,她调整一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怕我是警方的线人,把你给卖了?”。 博哥似开玩笑似认真:“卖我什么?你放心,如果你被警方抓了,那我一定躲得好好的,让你想立功也没门,但你就完蛋了,进去一定活不了几天,所以跟在我身边才能保你小命不死。”。 “博哥您说得是,我就开个玩笑。”,杨月华陪着笑脸,姿态放得极低,见不到一分傲气,乖乖上了博哥的车。 她心中有怨言却无处诉,当初说好的合作关系,如今却变成了博哥的手下。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遭白眼,被使唤,如今又把自己当炮灰。 可即便如此,她现在也不能离开。 第二天,父母打来电话催她回家的事,她推脱说过两天就回去。 两天后,9月20号,博哥跟卖家约定了在城东的郊区交易。这次送货的除了杨月华,还有两个男的。运货的是一辆厢式货车,货藏在一箱箱水产品中。 她本以为车不用她开,货不用她管,她只需躺在车上睡大觉就行。至于在哪交易,和谁交易,这些她完全不需要知道。 可是,真到了货车旁,两个男的竟然让她一个弱女子搬货。她感叹自己实在混得太差了,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来使唤了。 “凭啥让我搬?”,她叫苦连天。 一个男的飞起一脚,这一脚直接踹到她的屁股上:“哪那么多废话。”,恶狠狠的声音中满是鄙夷的情绪。 她捂着屁股跳了一下,暂时收起所有的不满与愤怒,还回以一副笑嘻嘻的面孔,配上撒娇的语气:“哎呀,搬就搬呗,别动手动脚,害我差点摔跤。”。 装好货总算能轻松一会了,打个盹的工夫,目的地就到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大片的农田,这里地势开阔,任何的动静都能一览无遗,但也有树林隐蔽,是个不错的交易地点。 他们先到,等了一会,一辆面包车停到货车旁边,应该是买家到了。 面包车上下来两个男的,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一个黑包,博哥的人过去搭话确认是卖家,刚才踹杨月华一脚的那个现在又使唤她去搬货。 抱着箱子的杨月华想,这次的交易真是一帆风顺,她只想赶紧干活赶紧收工,所以也就不觉得手中的货物重了。 买家的人检查了货,博哥的人检查了钱,一切都没有问题,她以为交易圆满完成,到此结束。 刚准备转身回车上,远处有汽车疾驶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忍死了一 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紧往车上跑,杨月华瞧着两个同伙的男人从自己身边超过,风一般地上了车,半点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她身体的本能令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跑动起来,没跑两步,摔了一跤。这一摔把她摔清醒了,刚才是脑子没有跟上身体,现在反应过来,不管来的是什么车,反正不可能是警车,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慢慢从地上爬起,既然不是警方,那事情可就精彩了。 她瞧着车上的两人暂时没有发动车子,看来也是反应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好心等自己,还是打算留下当吃瓜群众。不过她也不担心这两货会抛下自己,实在不行给博哥去个电话就ok了,她现在最好奇的就是来者何人。 缓缓转身,视线循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看去,树林里两个奔跑的身影无比熟悉,只匆匆一个侧脸,她便认出来了。 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那一刻,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也不知所惧何事。 害怕之余是好奇,龙冽和晓东来这干什么? 来不及多想,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奔跑的身影,顺着他们跑去的方向看,这一看吓得她差点瘫软在地。 刚才的买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位竟然不省人事了,清醒的那位正拖着昏迷的那位往他们的车旁挪。 龙冽和晓东一眨眼的功夫跑到了拖人的那家伙身边,接下去的一幕实在令她始料未及,两人帮着拖人者,把那位不知死活的兄弟扔进了后备箱。 他们在干什么?龙冽和买家是什么关系?被扔后备箱的人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那跟他们有关系吗?她脑子里全是一连串的问题,本来这些与她无关,她根本不必去想,可跟龙冽有关,她控制不住要多想。 大功告成的三人面露喜悦,说说笑笑。龙冽说笑间环顾着四周,不知在寻找什么。 在她还满头疑问,猜测着到底什么情况时,龙冽的眼神对上了她迷茫的目光。 对视的那一刻,两人的时间仿佛静止,周遭的嚣闹与他们无关,虽然相隔十几米远,也像是咫尺之间便能触碰到对方。 渐渐地,他脸上现出越来越热烈的笑容,欣喜的眼神中还带着莹莹波光,那是喜极而泣的样子。她却秀眉微皱,脸上是疑惑,是担忧,唯独没有喜悦。 两人对视良久,他飞奔着跑向她,尽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生怕她会再次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坚定地告诉自己,这一次,绝不会再将她弄丢。她暮地反应过来,这一次,自己恐怕是跑不了了,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他指不定会用什么方法困住自己,这下麻烦了,这么想着,她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他跑到了她面前,他抓到了她细若无骨的手腕,他抱住了她瘦骨嶙峋的身躯,怀中的人儿是有着活人的温度的,他放心了。这一次,不再是从前的幻影,是真真正正的杨月华,他再一次找到了她,聚聚散散好几回,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 多日以来的思念和担忧都化作了这个拥抱,胜过了千言万语的嘘寒问暖。 被抱的紧紧的她动弹不得,“松点。”,她轻唤。 他赶紧松开了手,显得慌乱无措,最后改成了抓手腕,关切询问:“太激动,闷到你了。”。 她没有回应,眼神飘向远处,转了一圈,没有寻到那两货,看来他们果然抛下自己走了。 接着,他们面前停了一辆车,他拉她上车时,她倒是非常配合,不像上次那般拼了命地要跑。 开车来接应的是林云,没有看见小东,虽然好奇,但她没问。 龙冽一上车就开始打电话,电话刚接通就迫不及待地发问:“到哪了?一起走。”。 对方的回复挺谨慎:“那我发个定位。”。 大约才两分钟的时间,林云开的车和小东的车就在公路相遇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匀速驶向未知。 彻底安全后的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了,比如说为什么会和博哥那伙人混一块?为什么这次不跑了?可话到嘴边,一时不知道该先说哪句。 还是她难得的先开口问了:“你们要去哪?”,这个问题她没有看向谁,也不知道她是在问谁。 林云专心开车,没有回应什么。 龙冽望着她的侧脸好一阵地失神,许久后才解答她的疑惑:“跟着前面小东他们的车,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回答明显敷衍,她却继续追问:“刚才两个买家中的一个,他是死是活?”。 他莫名生出慌乱害怕的感觉来,没想过她会问得如此直白,尤其提到死活的问题时,问得好像吃饭睡觉那般自然。他本来不想跟她提这些残忍的事情,可她自己问了,这打乱了他的思维。 龙冽半天没说话,林云回了杨月华的话,他如实相告:“那人死了,你问他的事做什么?”。 林云这伙人弄死了一个买家,吞了他们的货,估计是跟买家的人有什么恩怨,她这么猜测着,对于双方之间的恩怨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是谁杀了人。当时那人倒在地上,是被他的同伴拖着的,当时龙冽和小东还没有靠近,所以她认为是那人同伴偷袭了他,龙冽和小东他们并没有动手。 “随便问问,与我无关。”,她这么回是想让林云放心,自己和买家没有什么关系,不必提防。 可这冷冰冰的声音听在龙冽的耳朵里,他心里五味杂陈,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在听到有人意外死亡后的正常反应,实在过于平静了。 “你呢?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龙冽总算问出了心中所惑,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看透她的内心。 “当然是作为卖家来交易的。”,她选择坦然相告。 “你为什么会跟博哥那伙人混一起?”,他顺势问。 她停顿了,思虑了几秒,打算含糊过去:“我有我想做的事,你不必多问。”。 他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追问,她都打算孤军奋战,绝口不提。 既然如此,他索性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林忍死了。”,这句话说得突兀,却是他憋在心里很久的了,上次本来就想告诉她,可是那时她睡着了。 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她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生出几分明亮,但还是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在脸上,声音也依旧平静:“怎么死的?”。 虽然她的反应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可她好歹问了,他开始一五一十地把林忍事件的始末讲述清楚。 林忍死了二 一个多月以前,那天7月28号。 自从上次在警方那得到杨月华的笔记本后就一直没有新的线索,林忍等人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完全无迹可寻。 那天跟着云哥去做生意,只知道对方叫赵哥,也就是今天的买家。 大家离开海市前往相邻的东市,在那里,他碰见了林忍,这货投靠了赵哥,替他做事。 千辛万苦的寻找毫无收获,意外的生意场合幸运地相遇了。 他想过无数种相遇的可能,那次的相遇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简单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有诈。 东市多山,山路崎岖,在一处陡坡,一辆面包车颠簸着停了下来,停在较为危险的地方,离悬崖峭壁不过几米距离。 车上下来一人查看情况,他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此刻正是炎炎夏日,而此人下巴上的汗正一滴滴地流淌,却不摘帽子,着实让人生疑。 查看的人很快蹲到一处轮胎那,他发现轮胎被一尖石扎到,便喊了一声:“小勇,爆胎了,拿下工具。”。 车里的人烦躁地应了声:“来了。”。 那人刚打开车门,迎面一辆汽车缓缓而来,山路狭窄,那人关上车门,打算让对方的车先过。 戴帽男子也移步车后,表示避让。 汽车慢慢过去了,戴帽男子开始往回走。 他转了个身,才迈出两步,轿车突然倒车,毫无预兆地撞向了他。 转瞬间,带帽男子的帽子由于撞击掉落在地,整张脸显露无疑,那眉眼神态可不就是一直让警方找不到行踪的林忍嘛。 不过此刻他被小汽车和面包车夹在中间动弹不得,那双腿不知道有没有骨折。他的脸煞白,汗水如雨般流淌,疼痛使他的神色都迷离起来,连骂人都没有力气。 车上那位叫小勇的男子感觉到车子被撞后立刻警觉起来,先是莫名爆胎,现在又故意倒车伤人,这事情合在一起实在是蹊跷。他不知道那辆小汽车上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他不敢贸然下车,只在车里寻了些防身的家伙什,然后静观其变。 小汽车上的人下来了,只有一位白衫少年,此人正是龙冽。他气势汹汹地逼近林忍,却因为过于激动,在摔了一跤后终于揪住林忍的衣领,带着颤抖的声音质问他:“杨月华呢?!杨月华呢?!说!”,问话一声比一声高,声音在山谷中回响着,经久不散。 太多的日夜,太多的心血,林忍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庆幸自己今天跟云哥出来做事,否则不会那么巧碰见林忍。 林忍被摇晃地晕头转向,他费劲地喘着气,双手拉扯住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从嘴里艰难地蹦出几个字:“你先放了我,我就说。”。 龙冽眨巴着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马上就要汹涌而出的眼泪,他虽然松开了手,但却从裤子袋里掏出一卷扎带。 林忍见状,知道自己今天栽了跟头,便与他搏斗起来,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不可开交。 这时汽车上又下来一人,是小东,他径直冲向打斗的两人,帮着龙冽快速制住了林忍,将林忍双手用扎带绑在身后。做好这些,小东又往车头那跑去,因为车里的小勇在看见自己的同伴被人绑住了双手,带着刀打算下车救人。 小勇下车,持刀相向,没走两步,吓傻了眼,对方不知道怎么就掏出了一把枪,正对着自己的胸口。 “不关你事,滚!”,小东神色凌然,气势到位。 小勇连连后退,他眼神飘忽了几下,最后决定躲回车里。 在小勇被吓跑的同时,小汽车拉开了一点与面包车的距离。 林忍的身体失去支撑,瞬间倒地。 “放了你是不可能的。”,说着龙冽拎起林忍,随后赶来的小东也一起拖着林忍,两人配合地十分默契,轻松把林忍拖上了车,就像当初林忍把杨月华拖上车一样。 小勇眼睁睁看着同伴被一群陌生人带走,他平复了会心情,带上工具开始安心修车。 车里,小辫子把车开得飞起,龙冽和小东一左一右控制着林忍。 “你最好立刻告诉我,杨月华在哪?否则让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龙冽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威胁着林忍。 林忍不以为然,他不惧反笑:“我说了你能放了我?今天算我倒霉,想打架有种放了我单挑,想送警局也随你。”。 面对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龙冽气得牙痒痒,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人既然在自己手里,那就一定有办法让他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这话不是以愤怒的语气说出来的,而是贴着林忍的耳朵,声音虽然轻飘飘的,却是阴森森地爬过他的头皮,直抵心灵。 林忍再也无法冷静,刚才的浅笑荡然无存,心底如冰川一般寒冷,“你疯了,你敢弄死我,你自己也活不了。”。他深知如今是法治社会,哪怕尸体被火烧被肢解,警方都有办法找到凶手,他龙冽再恨,断不会以命相博。但是对方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事,那就不敢保证了。所以林忍他还是无法做到有恃无恐,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脱身了。 “是啊,龙哥,你可冷静一下。”,小辫子附和着林忍的话,他边说边回了一下头,生怕龙冽因为激动而失手杀人。 晓东呵斥小辫子:“开你的车。”,言下之意,他会注意的,不会让事情不好控制。 龙冽整整神色,他想揪着林忍的头发说话,可他那头卷发已经没了,变成干净利落的寸头,他就改揪着对方衣领,以居高临下的气势警告他:“让你死是便宜你了,最后问你一遍,杨月华在哪?再不说,让你体验一下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 “我说了你也不可能放了我,横竖一死,凭什么让你如愿。”,林忍不仅没有惧怕,反而十分不屑,他笃定自己暂时不会死,只要不说就不会死。 龙冽气急败坏,他不再废话了,直接一拳头过去,砸向林忍的脸。林忍尽量躲避着,可是小东也帮着一起揍,他避无可避,很快就挂了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到底说不说!”,龙冽嘶吼着,他打也打累了,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林忍立刻开口的。 小辫子车开得渐渐慢下来,他问:“东哥,龙哥,现在去哪?”。 林忍死了三 小东看着龙冽,示意他做决定。 他认真思虑着,林忍一时半会不肯说出杨月华的下落,那就得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好好逼问,一定要隔音。对他来说,早点找到杨月华带她出苦海比费心思想着怎么折腾林忍要重要多了。 龙冽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密林,心里有了主意:“随便找一处偏僻的林子。”,只要找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沟沟,到时候任谁也无法听见林忍的呼救声。 “行,那我给云哥去个电话问问他生意谈得怎么样了。”,小东说着已经打了过去,很快得到云哥的回复,事情妥了。 而龙冽则是在车上找着什么,很快他找到一个盒子,一打开,盒子里是一个针筒,里面有不知名的液体。 针筒被握在龙冽手中,就要朝着林忍扎下去,一眨眼的功夫,林忍突然伸出双手来阻挡,手中还多了一枚手指大小的刀片,看来他用刀片割断了扎带。 眼见着刀片朝龙冽的脖子划去,那是奔着干死的心下的手,毕竟他林忍不先下手那就要被别人干死了。 龙冽一时躲闪不及,生生地挨了一刀,刀片割破他的脖颈,鲜血染红他的白衣,幸好,伤在脖子侧面,只破了皮,没有伤及经脉。 林忍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自己的腿刚才被撞得几乎是断了。眼下,他明白除非自己一下子干死对方四个,否则只能任对方摆布。 在龙冽的脖子被割的那一瞬间,小东很快反应过来,抓住林忍握刀的手,龙冽随后给了他一针。两人配合默契,林忍再也无法反抗,几秒钟就闭上了眼睛。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生有些呆愣愣地问:“你们,你们,他死了吗?”。 “没有。”,声音冷静,回他的是龙冽,“他只是睡一会。”。 车子在山路上七绕八拐,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无人的荒地。 龙冽心焦地问:“小东,那药的效果能保持多久?”。 “两个小时,我也不确定。”。 正当小辫子犹豫要不要继续开车时,副驾驶的男生兴奋地打开车窗朝外面张望,嘴里呼喊着:“等会等会,我刚好像看见那边有个山洞。”,他的手指着那个方向。 众人听闻,一个个都开始顺着男生的手指的方向张望。 “行,就去那。”,龙冽决定好了。 车子停在山洞附近的树林里,这里没有房屋和田地,应该是个人迹罕至之地。 四个人拖着昏迷的林忍走了一段路,看见了洞穴的入口处。 龙冽指挥刚才发现山洞的少年:“小力,你先进去探探路。”。 小力明显是犹豫的,山洞内的环境是未知的,甚至会有危险,什么毒蛇毒虫都有可能遇到。但他还是迈着慢吞吞的步伐去了,他不得不去。 这位叫小力的少年,是云哥不久前认识的,今天只是跟着过来做生意。虽然林忍的事跟他无关,但他还是不得不跟着大家一起拖人,毕竟自己身上背着事,要靠云哥的庇护才能求生存,所以只能尽快融入这个团伙。 很快他告诉大家,洞口很狭小,需要弯腰进入,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洞内空间不是很大,大概一个普通房间大小,里面多是石头,植物较少,且没有发现较大的毒虫。 龙冽认为此地足够隐蔽,于是四人合力把林忍拖了进去,派小辫子在洞口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的林忍开始有了意识,他本能想用手揉一下眼睛,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和腿已经被绑的死死的。 “哈哈哈……”,发出笑声的是林忍,他笑得很大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之意:“怎么,你们四个还打不过我一个吗?真是一群垃圾。”。 “不用激我,你告诉我杨月华在哪,别的都是废话。”,龙冽手里握着一把刀,手指在刀背上摩梭着,挺享受,完全没有被林忍的嘲笑给激怒。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林忍清楚地知道自己大概命不久矣,横竖一死,死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没说让你死,”,龙冽咧嘴笑起来,笑得挺渗人:“你放心,你死不了,”,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晓东和小力,向他们使了个眼色。 于是,一个个举起树枝围向躺在地上的林忍。 树枝,石头,拳头,鞋子,乱七八糟地全部招呼到林忍的身上。树枝砸到骨头的撞击声,忍受不了疼痛的低吟声,一遍遍重复的质问声,这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响彻整个山洞。 良久,龙冽甩着拳头退出人群,他呼唤大家:“打累了,先停下。”。 小东和小力骂骂咧咧地散开来,躺在地上的林忍身体已经瑟瑟发抖,嘴里却始终不发一声。 “我有办法让你开口,”龙冽眼角带笑,一个好主意出现在脑子里,他对身边的小力吩咐一声:“去,拿斧头来。”。 斧头在龙冽手中把玩着,他不急着动手,先用言语给林忍营造点恐惧的气氛:“你猜猜我想干嘛?”,不等对方回他继续道:“先从小拇指开始,剁完手指剁脚趾,剁完脚趾再断臂,再断腿,你听说过人棍,当然也可以挖眼,拔牙,割肉。”。他停住不说了,刚才自己说的这些光听着就不敢想象其画面,更别说即将要被这么对待的人了。 龙冽观察着林忍的反应,林忍听着这些一直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身体侧躺,一动不动,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不等了,吩咐小力:“按住他的手臂。”。 小力一脚踢向林忍胸口,使他平躺,随后蹲下身,拉过林忍那双被绑着的手朝向头顶的位置。 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林忍现在睁开了眼睛,他的手虽被小力控制,但他的身体和腿还能活动,于是他努力翻身,同时手臂用力,试图挣脱小力的束缚,好使自己能站起来。 林忍的身体刚翻过来,后背就被一个膝盖压住,这一下压得很及时,他没机会起身了。 压着林忍后背的龙冽吩咐小力:“过来压着。”。 小力松开林忍的手,和龙冽做了个交接。 龙冽小腿压在林忍的手臂上,用力扒开林忍的手指,斧头对准好位置,毫不犹豫地落下。 “说不说?”。 小拇指断了。 “说不说?”。 无名指断了。 “说不说?”。 中指断了。 问一句,剁一刀,速度之迅速,场面之惨烈。 “我说我说……”,林忍的声音在发抖,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他只是一个犹豫的工夫,瞬间就失去了三根手指,剧烈的疼痛吞噬了他所有的意志,逼迫他选择实话实说:“我把她卖了。”。 “卖哪了?”,龙冽蹲在他身边,问完耳朵凑近了些,因为林忍的声音实在虚弱无力。 短短三个字,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不知道。”。 换来的是这么一句等于废话的回答,他一个气急,再次挥舞起斧头。 一个身影扑向龙冽,抱住了那只挥舞斧头到快要失控的手臂。 好不容易找到了林忍,却只得来一句不知道,龙冽此刻正是情绪上头,却被突然束缚住手,他满腔怒火地转头看去,见到是小东,正担忧地盯着自己。于是他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渐渐泄了力,直冲头顶的血液缓慢回流。 小东什么都不用说,龙冽知道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严重的事来。 龙冽扔下斧头,改为用膝盖碾压那只血淋淋的断掌。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哀嚎,“他给钱,我交人,额……”林忍费劲地呼吸着,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缓了好久才继续:“当然不认识。”。 难道线索又一次断了,此生相见已无期。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的可能,追问:“那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总知道!”。 “男的,三十左右。”。 “长什么样子?姓什么,在哪交易的。”。 林忍好半天没回,他奄奄一息地闭着眼睛,不知死活。 一瓶矿泉水浇在他的伤口上,他感觉自己好像从烈火焚身一下进入冰天雪地,最可怕的地狱也不过如此。 “别装死,你们做交易的你会不认识对方,快说,买家是谁?”,龙冽用脚踢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体。 林忍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不想再说。 龙冽踢他的腿,他没有动弹。龙冽踩他的断指,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龙冽楸起他的衣领摇晃,暴躁地质问着:“你快说,别装死!快说……”,他一遍遍地问着,地上的身体始终一动不动。 突然,龙冽的手一松,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蹲着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整个人坐在地上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东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乱糟糟的感觉,他冲过去,手指探在林忍鼻尖。一分钟后,他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开始一个劲地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地上的龙冽艰难地爬起来,他努力控制着发抖的手臂,去翻林忍的眼皮,那眼睛里的瞳孔已经上移。他又趴在林忍胸口,找了好几处位置,一直听不见心跳声。 林忍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就死了?刚才还好好的呢,断几根手指不可能死人的!他想不通,他也想不明白。 林忍死了四 站在旁边的小力见状更是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死人了!死人了!要死了!完蛋了!”。 地上的林忍躺在血泊中,衣服上血迹斑斑,皮肤上伤痕累累,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不细看还看不出来。轻皱的眉仿佛在告诉世人,眉头的主人承受了莫大的痛楚,痛苦的面容好似在述说主人的不甘与屈辱。 他生前打残过许多人,有的被他打断了腿,有的被他拧断了手,到最后,自己落得个被人活活打死的下场,当真是因果报应。 小辫子听到动静,再也没心思放风了,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哆哆嗦嗦地询问:“龙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什么都还没问出来,人却死了。他死了就死了,可自己怎么办,他可不想给这样的人渣陪葬。 想到陪葬,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被抓,被送上法庭的场景。他的身体不停地发抖,完全听不见耳边那一声声无助又恐惧的发问:“怎么办?”。 自己完了就算了,可他们呢,林忍的死会连累他们,到时候会不会每个人为了自保互相指责?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现在完全没有任何主意了,脑子也没办法再去思考什么,整个人不知道在干嘛。 四个六神无主的少年围着一具不知道怎么死的尸体,没有人敢上前去查探死因,每个人都无比沉默,每个人都心思各异,但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却是非常一致。 不知过了多久,小东最先回过神来,他埋怨加后悔的语气:“早知道就不要泄什么私怨了,直接送警局就不会出事了。”。 小辫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东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呐?”。 小力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他一直保持沉默,并且比其他三人要镇定许多。 现在怎么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小辫子抹着眼泪,有些不确定地询问众人:“要不把人送医院?”。 小力不同意:“要是送到医院救不活,我们怎么办?”。 一时无人应答了。 良久,晓东一声不吭地起身,他默默撕扯林忍的衣服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小力不理解:“人都死了,现在止血有用吗?”。 小东没有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龙冽对小东忙碌的身影看在眼里,对大家的议论纷纷听进心里,可他现在实在无话可说。 他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他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恨,他只想给林忍一点教训,再问出杨月华的下落。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小东所言,将林忍交给警方。但他也有顾虑,如果警方迟迟无法从林忍口中问出杨月华的下落,那自己可就没有任何线索了。也有可能警方问出了下落,但为时已晚,杨月华已经遭遇了不测。他赌不起也等不起,他必须争分夺秒,尽快问出杨月华的下落,所以才打算用暴力的方式逼问,以为这样才来得及。 他现在满脑子后悔自责,这个错误无法弥补,不仅救不了杨月华还自身难保。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送去医院,听天由命;要么毁尸灭迹,瞒天过海。 小东处理完林忍的伤口,他开始向大家分析现状:“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大家举手表决一下,选送他去医院的举手。”。 话音落,小力迅速地左顾右盼了一下,他见龙冽还是双眼无神地在发呆,小辫子纠结的眼神注视着小东,他打算静观其变。 小辫子朝龙冽的方向瞄了一眼,忽略过小力,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东,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他问:“东哥你呢?”,那声音少有的严肃和认真。 小力立刻观察小东的反应。 小东面对两双炙热的目光,他的眼神不自觉转向别处,用下一个问题来回应他们:“现在,选就当此事从未发生的举手。”。 说完,他自己便举起了一只手。 小力紧随其后,终于举起了那只准备已久的手。 小辫子据理力争:“我觉得这事瞒不过去的,送医院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他说话的时候烦躁地摇头晃脑,走来走去。 小力将目光落在龙冽身上,不安地等待结果。 如果龙冽也选择送医院,那么大家该如何统一战线? 人是龙冽让打的,手指也是他砍的,到时候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身上就好了,小力把最糟糕的后果都考虑好了。 “龙哥,你说句话?”,小辫子停下动作,眼睛直勾勾盯着龙冽,问话的时候双拳紧握,嘴唇微微发抖,他紧张的时候一向如此。 龙冽在小辫子的质问下表了态,他发呆的双眼回了神,他将手搭在小辫子肩膀,用非常冷静的话语劝说道:“把人埋了,这里非常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小辫子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一点点变大,他迟疑地问出口:“万一被发现了呢?”。 小力迫不及待地劝慰小辫子:“这里没有监控,我们收拾一下,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 小辫子欲言又止,眼神在大家身上游离不定。 “如果被发现,”,龙冽突然大声宣布,语气坚定:“那所有的责任全在我一人,与你们无关。”。 小力听到这话,他如释重负,这事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麻烦了。 小辫子听到这话,他再也无力辩驳,久久未语。 小东听到这话,他唯有叹息:“还是怪我,思虑不周。”。 最后,四个人就近刨坑,将其掩埋。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 后来,小辫子将林忍的事告诉了林云。林云得知后认为他们的处理不够妥当,他建议龙冽找到那个山洞,将林忍的尸体挖出来,剩下的交给他处理。 后来,龙冽去找过那个山洞,可因为当时是随便选的,他愣是找不到准确位置了。 威胁嫁祸 龙冽讲完了林忍的死因,杨月华默默地听完这些,她一直安静地坐着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她脸上瞧不出一丁点大仇得报的喜悦。 她以为自己有一天得知了林忍的死讯会欣喜若狂,可是并没有,他死了又不能改变自己的那些经历。她只感到一丝担忧,担忧如果有一天警方查到了该怎么办。 半饷,她回过神来,望向他,心事重重,问:“那把斧头呢?”。 他疑惑,怎么不问自己林忍的尸骨在哪,反倒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斧头应该还在那个山洞。”,他回忆着,有些不确定地回道。 “那个山洞在哪?”。 龙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问这些做什么?”,他隐约猜测到,她恐怕是想给自己顶罪,便不再说下去。她已经够苦了,他不想再让她受这些无妄之灾。 她见他闭了嘴,便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用意了,她催促着,希望他配合自己:“告诉我,他什么时候醒的?还有其他的细节。”。 “先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他说把你卖了,他卖给谁了?你后来怎么又认识的博哥?”,他边问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知道,他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才转移话题的。可对她来说,不过是多背一条人命在身上,一条和四条没什么区别。不过既然他提到了博哥的事,她打算如实相告,毕竟他已经问过不止一遍了,这次再不说,肯定是糊弄不过去了。 她低垂着头,娓娓道来,平静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买我的那个人把我送人了,应该算是贿赂,我也忘了,不重要,于是我便到了地狱。”。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大概是陷入了回忆中一时出不来。 “后来呢?”,他催促,并没有在意她说的地狱二字,他只认为她是在比喻自己的遭遇,可事实上,她说的是真的。 “后来我逃出地狱,碰巧遇到博哥,被他当成仇家的人抓走,我向他道明身份,述说遭遇,发现我们竟然有共同的仇家,于是我便与他合作。”。她讲得避重就轻,只简单解释了与博哥的关系好让他放心。 他一下找出她话中最关键的地方,问:“你说你们有共同的仇家,是谁?”。 她迟疑了几秒,敷衍道:“只知道外号叫阎王,是个毒贩子。”。 “毒?”他惊呼出声,一时慌乱无措:“你怎么会跟他们扯上关系,这下麻烦了。”。 她却毫无惧色,心平气和地解释:“买我的那个人,他把我送人了,送的人就是阎王。”。 他反应过来,想到她竟然还在毒窝里走过一趟,实在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不知不觉发问:“那你……”,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他怕触到她的伤口,所以选择及时闭嘴。再多的安慰之语也比不过一个无声的拥抱,他拥她入怀,轻抚她后背,愿她得一丝抚慰。 车内一路无言,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一扇铁门前,门上有字,写着“春花秋果园”。 这里是一处私人果园,大门紧闭,旁边有个小房子,里面传来吵闹的说话声,看来看守的人就在那里。 林云按了两声喇叭,小屋的门这才打开,一个穿着拖鞋的少年一路小跑来到汽车前排,通过打开的车窗看清了车内的人,他立刻笑嘻嘻地打招呼:“云哥好。”,随后麻利地打开果园大门。 汽车进入果园,穿梭过一棵又一棵的果树,一番七绕八拐后,车子终于停在一栋双层小楼旁。 杨月华下车之后看见小东和另一位男生先一步到了,他们在汽车后备箱那弯着腰搬着什么。 龙冽牵着她的手,跟在林云身后,也追了过去。 待走近,龙冽也上去帮忙。小东和男生一起提着一个大箱子,龙冽抱着另一个较小的箱子跟在后面。她便一直安分地跟在大家身后,一声不吭,连这房子是谁住的都不问一下。 小楼大门口,林云单独按了密码锁才得以开门,她也跟着大家进去了。 待所有人都进了屋,杨月华注意到林云在谨慎地锁门。 她在林云把门锁好之前移开视线,默默观察起这房子的布局。屋子不大,原木地板,实木座椅,实木茶几,复古吊灯,雕花木柜,装修得古朴典雅中透着精致奢华。 林云锁好门,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向围成一圈的三个人。 两个箱子,一大一小,被随意地放在屋子的空地上,龙冽跟小东和陌生男三人只围着刚才搬的那个较小的箱子看,而不去管那个大箱子。 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个大箱子上,她猜测,刚才的两个卖家,其中的一位恐怕就在这箱子里躺着呢。 小箱子被打开,四个人围在那里兴奋地讨论着那些枪。杨月华见过那批货,对他们的议论不感兴趣,她只对这间房子里的名贵家具感兴趣,东看看西摸摸,摸到茶几上有一层薄灰,看来这屋子不常住人。 一声惊慌失措的“云哥!”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瞧,林云举着枪,对着陌生男,那男生下意识举起双手,颤颤巍巍地往后退。 林云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小洛,别紧张,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天出卖赵哥,明天会不会也同样出卖我?”。 叫作小洛的男生一个劲地摇着头,嘴里求着饶:“不会不会,云哥,我什么都听您的,先把枪放下行吗?”。 林云举枪的姿势十分熟练,杨月华能看得出来,她练习过射击,她知道第一次拿枪和经常拿枪的区别。顷刻间,她感觉林忍这人不简单,他做的生意恐怕也不干净。 面对小洛的恐惧,林云收起枪,背在身后,他微笑的时候让人感觉十分和善,以至于会让人忽略他说出来的话:“口说无凭,你得做些让我信任你的事。”,言语之中有点威胁的意味。 “还请云哥明示。”,小洛慢慢放下手,唯唯诺诺地问。 “那么我问你,小勇是怎么死的?”,林云的语气实在平淡,尤其是提到“死”这个字的时候,不是正常人提到死人的反应。 “他,他……”,小洛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他是中毒死的。”,说完观察着林云的反应,猜测这个回答能否令对方满意。 “那么,是怎么中的毒?”,林云向着小洛迈了一步,继续盘问。 小洛低着头,眼珠转来转去,不确定地开口:“脖子被注射毒药。”。 “是谁注射的,毒药哪来的?”,林云总算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了。 小洛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脸色惨白,额头却在淌汗,情绪已经痛苦不堪,却还要强忍着回林云话:“是,是我,哪来的,我,我不知道。”。 在林云问毒药哪来的时候,小洛已经完全明白了,小勇的死是自己动的手,跟他林云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一出威胁嫁祸。 小洛沉浸在对自己的前途无比担忧的情绪中,林云背着手眼神放空想事情,小东和龙冽安静地等候事件发展,杨月华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屋子里安静地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咚咚咚”,这敲门声太过突然,屋里除了不明所以的杨月华,其他人立刻警觉起来。 来的时候就他们五个人,怎么还会有人敲门?会是什么人?看林云等人的反应,恐怕不是自己人。一时气氛紧张,每个人都非常默契地保持沉默。 杨月华见大家都很紧张,便立刻离开椅子,隐蔽到窗户旁边。 林云给了龙冽一个眼神,自己则和小东守在箱子旁。 龙冽看了眼杨月华的方向,十分安全,于是他携枪身侧,迅速跑向大门,贴在门边上。 小洛跟在龙冽身后,他打算做点什么好获得林云等人的信任,以免暂时之祸。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严阵以待。 不请自来 “是我!”,门外是一声清脆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些许怒火,这个声音让室内的四人暂时放下戒备。 杨月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慢慢走向椅子,感叹虚惊一场。 林云盖上火器箱的盖子,并且上了锁。 龙冽收好枪,给林云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那是在问开不开门。 林云点头示意开门,并且往门口那走去。 门终于打开,门外少女头戴草帽,长裙飘飘,背个双肩包,她脸上的表情有担忧也有恐惧,当她注意到杨月华也在这里后,那表情就更加复杂纠结了。 少女杵在门口半天没动,林云直接撞上她的身体,从她身侧挤出门去,绕着屋子开始警惕搜查。他担心自己的果园藏了不止一个人,刚才大意了,进屋之前没有搜查一圈。 少女捂着被撞到的手臂,牙齿咬住了下唇,眼眸低垂,神情落寞,她低低地唤了声:“不用找了,就我一个。”,那声音比刚才的有些嘶哑了。 林云没有理她,自顾自地搜查。 龙冽好奇询问她:“杨梦莹,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会一直在偷听?你全听见了?”,他越问脸色越差,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杨梦莹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可能她在考虑措辞。 不明真相的小洛笑呵呵地调节气氛:“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简单了。”。 搜寻无果的林云回来,他随手推了下杨梦莹的后背,招呼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坐坐。”。 杨梦莹顺势进了室内,她走得极不自然,尤其盯着室内的两个一大一小的箱子看了许久。 杨梦莹走到客厅中间的位置停了下来,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杨月华,眼神又迅速转到别处去了,她有太多想问的了,只是一时不知道先问什么。 林云客客气气:“要喝点什么吗?”。 杨梦莹见林云一副没事人的样,她越发地生气,说话也变得讽刺起来:“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兴致喝东西。”。 林云不在意,他又和善地问杨月华:“你呢?喝吗?”。 “随便。”,如果没有人跟她说话,她是绝对不会吱一声的。 “那去餐厅。”,林云带领着众人向与客厅只一道玻璃门相隔的餐厅走去。 餐厅和厨房是一起的,一张简单的长方形桌子,六张椅子有五张都收在桌底,只有一张常用的摆得随意。餐厅的这套桌椅跟客厅的那套椅子相比,可便宜多了,不像是一个房子里的家具。 杨梦莹取下背包,环顾了一下厨房的环境,没有放包的地方,于是她把包挂在了椅背上,又摘下草帽,折叠几下,收进包里。做完这些,她拉出椅子,坐了下去。 杨月华朝杨梦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停在半空,眼神在椅子和杨梦莹的脸之间来回不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云注意到杨月华奇怪的举动,便吩咐起来:“小洛,把椅子上的灰擦下,我这里不常来客,你真是不请自来啊。”,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杨梦莹,微笑的嘴脸和探究的眼神出现在一张脸上极不协调。 杨梦莹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眼里无光,动作呆滞,整个人浑浑噩噩,也没有理会林云的话。 “小冽,去拿下酒。”,林云吩咐他,又转头吩咐:“小东,去拿几个杯子来。”。 吩咐完这些,小洛已经麻利地清理好所有椅子,龙冽将一瓶普通的干红摆上桌,小东端着一盆盘子,一个一个摆好位置。 林云去柜子里找到一个开瓶器,边开边客气道:“家里就这一瓶了,各位凑合一下。”。 林云开酒的时候,龙冽和小东开始落座,两人坐在杨月华对面的位置,小洛也找了个空位坐下。 开好酒,他第一个先倒了杨梦莹座位处的杯子,倒了一小口。见她还在那发呆,便放下酒瓶,轻拍她的肩膀。 杨梦莹感觉身体被碰触到,整个人回过神来,终于说话了:“你们刚才说有人,死了,”,说到死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是还不习惯这么说“是怎么回事?”。 林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重新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把酒瓶放在桌子中间,左右看看:“想喝自己倒。”。 “我刚才听见,你们说一个叫小勇的人,他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杨梦莹忍不住了,她再次问了一遍,稍稍冷静下来的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云优雅地落座,反问杨梦莹:“我问你,你是怎么进的果园?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查到果园是我的?”。 相比杨梦莹的激动,林云的问话可是冷静多了,明明是很严重的事情,他问得却并不着急。 “你先回答我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死人了?”,杨梦莹认为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着急的。 林云脸色变了,微笑消失,声音也冷了几分:“现在是你未经同意擅闯私人果园,你先回答我,你怎么进来的?什么时间进来的?怎么查到果园是我的?还是说你跟踪我?”。 杨梦莹与他眼神对峙,一时无言以对。 三个男生静观其变,都忘记了喝酒这回事。 杨月华听着林云和杨梦莹的争执,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而是拿起酒瓶看了眼牌子,还可以,然后自顾自地倒了一小杯,慢慢品尝起来。 龙冽注意到杨月华有动静,他暂时分心去观察她在做什么,看见她在倒酒,一句话卡在喉咙口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本想提醒她少喝点,可对上那双多了凉意的眼睛,终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许久,杨梦莹低垂下头,选择服软,毕竟是自己私闯果园在先,实在理亏,她开始坦诚相告:“我是飞进来的,都等了两天了,水都喝完了。”。 龙冽和小东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这杨梦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飞进来。 “你怎么飞的?”,小东好奇地问。 杨梦莹一心想着人死的事,并没有多大兴趣描述自己怎么飞的,就只是简单解释了几句:“其实也不算飞,我看果园一圈都有监控,本来以为没办法了,后来我发现园子外面有一棵树长得特别好,树枝正好长进了果园围墙里,于是我爬到树上,顺着树枝进入园内。谁让你的监控只注意地面,不注意上面呢。”。 “啊,”,小东不由得感叹:“你牛逼,你还会爬树呢,那么高的树你怎么爬上去的?”。 林云却跟小东的关注点不同,他问:“你没受伤?”,那问题,那语气,似乎是关切的。 杨梦莹也许没有感受到那丝微不足道的关切,无所谓道:“我有攀岩绳我怕什么,只不过坏了件外套。”。 听到她无恙,林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开口就是命令对方:“现在立刻马上,带人去园子外面,找一棵树枝长进园子里的树,然后砍了。”。 对方的声音挺懵:“云哥,果园那么大,那棵树在哪呀?”。 林云立刻问杨梦莹:“在哪?”,那语气不容拒绝。 可对方是杨梦莹,根本不以为然:“果园外面可不是你的地盘,那树可不是你想砍就能砍的,就不怕有人找你麻烦?”。 林云听着这些话,脸色非但没有变冰冷,反倒微笑起来,对着手机回:“树的事等会再说。”。 挂了电话,他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查到果园是我的?”。 “还能怎么查,我请人跟踪了你呗,谁让你不理我,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杨梦莹眼神真挚。 “谈什么?”,林云的身体靠向椅背。 杨梦莹犹豫了片刻,双手捏拳,似乎有点紧张了:“谈你的公司。”。 林云立刻坐直了身体,落在杨梦莹身上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不过我现在只想知道死了人的事。”,杨梦莹朝玻璃门外的大木箱那看了一眼。 林云趁着杨梦莹的这个动作,对小东龙冽和小洛一一使了眼色,那意思是“小勇的事由我来说。”。 都是误会 “你想知道可以,那我告诉你,你一直盯着看的那个箱子里,躺着的人叫小勇,他已经死了,还有别的疑问吗?”。 这样的回答过于冷静,杨梦莹很想知道,什么时候死了个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是说,他向来如此,是自己看错了他。 “怎么死的?还有救吗?”,杨梦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她告诉自己,林云是什么人现在不重要,先搞清楚那个叫小勇的死因才是当务之急。 “毒入五脏六腑,没救了。”,说得轻飘飘,毫无感情。 “什么毒?你怎么知道没救?你又不是医生!”,杨梦莹一激动,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她冲到林云座位旁,按着他的肩膀,对着他连吼带晃。 “你先放手。”,林云握住杨梦莹的手,不耐烦地推开她:“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但只是满含无奈。 想怎样?杨梦莹一时犹豫了,她今天之所以费尽心思躲在果园,就是想跟他好好聊聊关于他在东市做的生意,可现在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激动的情绪慢慢平稳,直到低落,手上的力气也随着心情的转变渐渐没了劲道。她以为林云只是为了钱做了些不道德的事,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梦莹的沉默是他早料到的,他知道应该给她一些时间好好考虑。 林云整整被按皱的衬衫,动作悠闲,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接下去的事。 而杨梦莹则是杵在桌旁,愣愣地发着呆。 一桌人既没人说话,也没人喝酒了。 最后,她还是作出了决定:“你们去自首。”,声音显得异常疲惫。 小洛一听这话,他不安地询问林云:“云哥?”。 林云则是笑出了声:“自首?”,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你叫谁自首?我吗?”。 杨梦莹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林云笑得莫名其妙,小东转着眼珠想事情,龙冽事不关己没反应,小洛埋着头明显心虚,杨月华一如既往的冷漠。 “那么,是谁下的毒?”,杨梦莹谨慎地问。 晓东跟林云对视了一眼,两人瞬间达成默契,而后小东对杨梦莹和颜悦色道:“梦莹姐,你可能有点误会了,箱子里躺着的那位其实不关我们的事,那个人叫小勇,是跟赵哥混的,他自己想下毒害小洛,但是被小洛识破了,自己反而中了毒,我们是怕他的死会被误会。”。 杨梦莹有点懵:“什么跟什么,”,但很快思路清晰:“他为什么要下毒害小洛?你们怎么知道的?他自己又怎么中了毒的?”。 杨月华开始回忆,当时只看见那个小勇交易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再看见的时候已经闭了眼,怎么死的自己并未亲眼看见,所以选择沉默,淡定看戏。 晓东开始振振有词:“本来小洛是跟着赵哥的,他偶然发现小勇干了些违法的事,就去找他谈谈,谁知小勇要灭口,幸好他反应快,躲了过去。当时两人在搏斗,无意中,小勇的毒进了自己的身体,小洛当时很害怕,就来找我们。对了,小洛其实是云哥派去赵哥身边的卧底,所以才来找我们商量对策。”。 小洛听完晓东的这番话,他虽然没有明显的笑容,但那眼角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心中一万个佩服东哥编故事的能力。 而小东可没有小洛那么乐观,他不经意地偷瞄了眼杨月华的反应,这位如今的身份可是博哥的人,当时是在现场的,指不定看见了什么。 杨月华将小东偷瞄自己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感觉小东说得有问题,当时他们在做交易,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偏僻无人的地方谈,非要在交易的地方谈,当然这也是有可能的。还有,如果毒是小勇的,为什么刚进屋的时候,林云问小洛毒药哪来的时候,小洛很慌张地说不知道,而不是直接说毒药是小勇的来撇清自己。 杨梦莹将信将疑,一时没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开始好言相劝:“既然如此,那你们应该去报案,而不是把人带到这里,你们跟警方实话实说,他们会查清楚的。”。 在场的除了杨梦莹和杨月华,其他人都心知肚明,晓东的这些说辞到了警方那根本经不起推敲。 小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云,向他求助。 林云回以小洛平静的眼神,示意他别担心,他来搞定。 “我也是这么劝他的,可是,你说防卫过当和正当防卫之间是怎么界定的,这真的不好说,是小洛?”。林云说完,眼神扫过小洛,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洛明白了林云的意思,便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我不想进去,我害怕,是他要害我,我不是故意的。”。此刻的小洛可怜兮兮,仿佛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杨梦莹见小洛一个劲地喊冤,她实在插不上话。 林云又在她耳边诉苦,显示自己的为难:“你看,事情没到自己身上当然可以说得好听,谁想一下子变成阶下囚。”。 杨梦莹现在感觉很乱,她开始回忆之前偷听到的内容,林云说让小洛做一件事,好让自己信任他,然后就提到了小勇怎么死的?小洛回中毒死的,再然后自己整个人都傻了,后面的话根本没听清。 她抛开乱糟糟的回忆,只想当下,林云把这个小勇带到果园是什么意思? “那我问你,你把小勇,”,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加上“的尸体”,她不习惯这么说“带到这里是准备干嘛?或者说,对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这不是正在商量嘛,你不就出现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杨梦莹暂时挑不出毛病。 杨梦莹暂时沉默了,她需要好好理理已知的信息。 林云忽然起身,对众人道:“我先去个卫生间,你们先喝。”。 随着林云的离开,小洛的眼神一直追着林云,直到看不见。之后的时间他开始如坐针毡,想跟过去又犹豫不决。 杨梦莹瞧着小洛那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开始思考自己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小东见杨梦莹对小洛简直是寸步不离地盯着,他打算跟她聊天好分散她的注意力,便状若随意地问道:“梦莹姐,你刚才说要跟云哥聊公司的事,是什么事啊?”。 杨梦莹只回了一下头,就又继续盯着小洛回:“就是你们之前去东市做的那个生意。”。 小东脸色有点不自然了,但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梦莹姐,你现在住哪?在做什么生意?”。 杨梦莹正要回,就听有手机铃声响起,小洛默默地接了电话,虽然没开扩音,但屋内五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林云的声音:“小洛,帮我拿点纸。”。 小洛闻言,不再犹豫,他如释重负地起身,直接用跑的。 杨梦莹不放心,她感觉这个小洛要跑,所以一直盯着木箱和大门那看。 小洛跑到客厅,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像是在找纸。他找了一圈,又转回厨房门口的玻璃门那。 杨梦莹只注意着木箱,没注意小洛的动作。于是,谁也没想到,小洛抄起厨房门口的一把扫帚,把它横着卡进厨房玻璃门的门把手上。这个玻璃门它不是移动式的,而是向外侧推的,这么一来,除非把门砸了,否则出不去。 杨梦莹在小洛的扫帚塞进门把手的时候就反应过来冲了过去,无奈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推了推已经被锁住的门。 小洛放好扫帚,直接跑向木箱,打开盖子,从里面拎起死去的小勇,把他背在背上。 杨梦莹明明知道小洛在干什么,也知道小勇死了的事情,可当她亲眼看见那具瘫软无力的尸体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叫唤起来:“他他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毕竟听说死了人,和看见真正的死人,那是不一样的感觉。 她就这么看着小洛背着尸体,大摇大摆地去开大门,打算逃之夭夭。 杨月华瞧瞧被锁住的玻璃门,不太好开。又看看小东和龙冽的反应,意料之外却又巴不得如此。 于是她懂了,这是缓兵之计,小洛只是想拖住杨梦莹,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她暂时不会有危险。那么这个门杨月华并不担心出不去,只要小洛安全了,门自然也就开了。 慌乱中的杨梦莹向杨月华看了一眼,算是求助。可她看见杨月华还是坐在那悠闲自在,完全是关我屁事的态度。 她放弃了求助,寻找这个厨房其他的出口。她看见了,水池上方有窗户。 杨梦莹轻松地爬上水池,小东一会看看门外小洛走到了哪,一会看看杨梦莹跳窗了没,他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能拖住杨梦莹的。 小洛逃跑 就在杨梦莹打开窗户,准备往下跳时,她看见奔跑过来的林云。 这人从哪跑来的,可真是及时。 林云边跑边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跳窗干嘛?”。 杨梦莹不带犹豫,直接一跃而下,成功离开厨房。 落地的杨梦莹来不及向林云解释什么,她快速地绕着房子跑,跑出去好几步了才解释一句:“小洛跑了。”。 林云跟在后面,三两步追上杨梦莹。 刚刚还体力正常的林云,下一秒就开始表情怪异。他“啊”了一声,声音痛苦不堪,停下脚步,手捂肚子,身体瑟瑟发抖。 杨梦莹听见林云的叫唤,她下意识回了一下头,看见林云面色苍白,缓缓蹲下身子,一副可能中毒的状态。 那一刻,她犹豫了,去追那个失手伤人的嫌疑犯,还是帮助眼前这个恐有性命之忧的病患?她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 脑子里有个声音说:“算了,抓嫌疑犯是警察的事,性命之忧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杨梦莹往回跑,扶着林云肩膀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林云只摇摇头,不说话,身体从蹲着变成坐到了地上,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慌乱中的杨梦莹望了眼厨房后窗的位置,那里,小东和龙冽正扒在窗口看着呢。 “林云不知道怎么了,你们两个还看着干嘛,赶紧送医院呐。”,杨梦莹气不打一处来。 闻言,小东看看龙冽,两人点点头,于是一前一后跳出了窗子。 见他们俩出来了,杨梦莹这才安心地去追小洛。 小东先出来的,他不安地问林云:“云哥云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林云从地上爬起来,瑟瑟发抖的动作没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微蹙的双眉,他沉稳的声音问小东:“没事,小洛有没有上了车?”。 小东点点头,他总算安心了,云哥没事,小洛跑了。 随后赶来的龙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去追杨梦莹了。 林云在小东的搀扶下,也慢慢向房子前面走去。 暂时没有人管厨房里的杨月华,她还是坐在那,并不关心小洛的事,只拿着手机不停地点着,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屋子前门,杨梦莹追着开走的车跑了几步,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重重地叹了口气。 龙冽赶到了,小东赶到了,林云也到了。 杨梦莹回头,一下子就看见刚才痛不欲生的林云此刻正昂首挺胸地站着。 她就奇怪了:“云哥你没事了吗?”。 林云一只手放在肚子那,有些抱歉地看着杨梦莹:“我没事,可能是想拉肚子,刚才路上喝了小洛给我的水就这样了。”。 这话说得漂亮,幸好杨月华不在这,不然也要忍不住问问他:“刚才你是和我,还有龙冽一辆车,小洛在另一辆车上怎么给的水?”。 既然林云没事,杨梦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追上小洛,她很快注意到附近停着另一辆车,于是开始往车边跑,并催促林云:“林云,那有车,快追上小洛,他可把你的车开走了。”。 林云摸摸裤子口袋,淡定道:“我的车钥匙在他那,看来开不了车了。”。 杨梦莹一听都炸了,她烦躁地问:“什么情况,你的车钥匙是这么随便就给别人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故意把车钥匙给小洛的吗? 林云没有慌张之意,他耐心解释:“小洛是我司机,给他钥匙是为了方便,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杨梦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拦住小洛,她很快想到办法了,既然追不上,那就困住他。 她给林云出主意:“我想到了,这果园不是你的嘛,那你赶紧通知你的人把大门锁好了,他开着车,肯定出不去。”。 林云点点头,他掏出手机,点了发语音:“把大门看好了,拦住小洛,别让他跑了。”。 下好命令,林云看着杨梦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尽力了。 杨梦莹点点头,她拿出手机,开始拨号,才按了一个“1”,手机就被突然夺走。 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夺手机的果然是林云,杨梦莹探究的眼神对上林云平静的眼神:“我打算报警,你抢我手机干嘛?”。 “你打算怎么说?我的果园还要做生意。”。 这话说得,一条人命竟然不如一家果园重要。 他又多解释了一句:“我问问大门口的情况,看小洛有没有去过那,万一他已经出了果园,你报警又要怎么说,没有尸体,警方不会相信你的话。”。 杨梦莹还在考虑,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林云擅自按了接听。 是杨月华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来个人帮我开下门,我不想跳窗。”。 这电话不打给龙冽,只打给杨梦莹。 杨梦莹听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回头望了眼果园大门的方向,又转到林云身上,随后又转到龙冽身上,看见龙冽回了声:“我来了。”便往屋里走,她也就放心了。 于是她接着刚才的话题,对林云郑重其事:“我肯定是要报警的,至于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我经历了什么我便说什么。”。 “好,你先等会,我问问大门口的情况,你不急于这一时。”,林云尽量保持不急不躁的状态。 这次他直接打电话问,还特意开了扩音:“小宇,小洛有没有出果园?”。 “刚出去了,怎么了云哥?”。 “不是让你们拦住他吗?”,林云加大音量呵斥对方。 “不是啊云哥,他没从大门出去,他走的小路,我们来不及,我说云哥,小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对面的声音很迷茫。 林云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他担心说多出错:“没事,等会再说。”,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你看现在小洛已经跑了,不在我的果园了,这样,你先别报警,我来找他谈谈,让他去自首,给他个机会,如果你现在报警了,他就没机会自首了,行吗?”,说完这一连串,林云是请求的眼神看着杨梦莹。 杨梦莹犹豫了,没说话,在思考。 林云继续乘胜追击:“这样,两天时间,两天后我不能劝他自首的话,不用你报,我自己也会报警的。这事发生得突然,我想小洛也是需要时间考虑的,两天的时间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但能给小洛一个机会。”。 杨梦莹微低着头,已经摇摆不定了。 “你现在报警,一没尸体,二没嫌疑人,你能说什么?”,林云顺着杨梦莹的思路给她分析情况。 试探 杨梦莹还没表态,龙冽和杨月华过来了。 “你先把手机还给我。”,杨梦莹暂时不提报警的事。 林云爽快地还了:“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随你。”,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杨梦莹接过手机,开始在脑子里理一遍发生的事情: 林云帮小洛把小勇带回果园,询问他怎么回事,我出现了,小洛怕我报警带着小勇跑了,他是林云司机所以有车钥匙,他对果园熟悉所以走的小路,小洛的这些行为都很合理。 那么林云呢?林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屋子后面,他不知道小洛跑了说明他出厕所的时候小洛还在屋里,他不是等着小洛给他送纸吗?不在厕所等去屋子后面干嘛?他不在厕所也没有跟小洛说一声。他见我跳窗问我怎么了,我说小洛跑了,他开始肚子疼,说是喝了小洛给他的水才疼的,既然肚子疼,不在厕所呆着跑屋子后面干嘛?有疑点。 想到这里,杨梦莹把双手背到身后,因为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已经开始有些轻微发抖了。如果林云有问题,那他是不是在包庇小洛?或者,或者的事她还没想过。 杨月华自来到屋外,就一直在杨梦莹身后的位置,她发现了杨梦莹那双极不自然的手。 于是她说话了:“梦莹,”,一如既往的称呼,“你一会打算去哪?”,很不应景的问题。 杨梦莹莫名其妙,“我不去哪,还没想好。”。 “那我们去k歌。”,很正常的聊天,对林云和小东他们来说是很正常的。 可对龙冽和杨梦莹来说就绝对不正常了,她杨月华去哪不好,怎么会主动提去ktv呢? 杨梦莹愣愣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你看这家怎么样?”,杨月华说着贴上杨梦莹的身体,把手机放到杨梦莹面前低于肩膀的位置,给她看。 手机上没有ktv的图片,有的只是聊天对话框里的一句话:不要当着林云的面报警。 杨月华很快按了黑屏,因为她注意到小东因为好奇正在靠近杨梦莹的身后,她在小东还没看见手机上的内容之前及时黑屏。 刚才就那么一眼,杨梦莹已经看清了。其实不用杨月华提醒,她刚才也已经想到了这些。 杨梦莹快速调整情绪和面部表情,回道:“好啊,很久没有一起去玩了。”。 得到杨梦莹的回复,杨月华看向林云,颇有深意地问他:“林云,你还有别的车吗?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吃晚饭过夜吗?”。 她这么问,只是想试探林云,看林云在知道杨梦莹的为人又被她撞见小勇的尸体的情况下,他林云会如何对待杨梦莹,又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知情者。 林云还没有回应,杨梦莹已经忍不住了:“我不管了,我要离开这里。”。 她是真的怕了,她从没想过会撞上这种事,现在心里乱得很。 林云自然是听得出杨月华的言下之意,他不急不躁地回:“别的车当然有,但是要等会,你们想去哪,我都可以送。”。 意思也很明确:小洛的事与我无关,你们想干什么也与我无关。 林云当着大家的面打了个电话,问:“小宇,你那有什么车?开到房子这来,现在。”。 “云哥,又是什么情况,摩托车小杰刚开走,现在没车。”,对面的声音很无语。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去干嘛了?”。 “他去买吃的,大概半个多小时。”。 林云放下手机,看向杨梦莹,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杨梦莹一声不吭地走进室内,直奔厨房。众人也陆续进屋,杨月华也跟着进去了。 现在是傍晚5点半,已经快到饭点。 杨梦莹取下椅背上的包,背在身上,随时准备离开。 小东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他问林云:“云哥,冰箱里的鸡蛋能吃吗?放了多久了?”,他边问边闻,“这盐怎么都结块了?”,他说着用小勺子戳了几下盐罐子,“这都是摆设?我看还是让小杰多带点吃的回来比较靠谱。”。 林云看着小东忙碌的身影,他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我那辆车还有把备用钥匙,你们等会我去拿。”。 小东兴奋地欢呼起来:“太好了,晚上可以去吃顿好的。”。 杨梦莹盯着林云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目光渐渐失神,她不免怀疑,他是真的记性不好?还是刚才故意没能想起来,想要拖延时间? 等林云找到钥匙回来,杨梦莹特意问了关心他的问题:“你不是肚子疼吗?现在不疼了?”。 林云面不改色:“还好还好,这里没有药,我正好去买药,走。”。 于是五个人上了车,小东开车,他问:“你们要去哪?”。 回他的是杨梦莹:“不急,先去药店买药,云哥的肚子疼更加着急。”。 林云没有否认,于是去了附近的药店。 买止泻药的时候,杨梦莹亲自跟着林云进入药店,亲眼看见林云买好药片,打开包装,倒出药丸,就着矿泉水咽下。 林云就这么淡定地把药吃了,杨梦莹有些担忧,如果林云不是真的肚子疼,那他这样吃药确定没事? “好了,你要去哪送你。”,林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吃错药。 杨梦莹问杨月华:“我饿了,你饿了吗?要不先去吃饭?”。 杨月华点头:“随便。”。 “那我也一起。”,龙冽绝对不放心杨月华离开自己的视线。 “都6点多了,我早就饿了,云哥,那我们去哪吃?”,小东边开车边问。 “要不一起。”,这提议竟是杨梦莹说的。 林云的第二面 “你不是想赶紧离开吗?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林云问得很直白,就差没说“你这么跟着我是想试探我吗?”。 “我改变主意了,怎么,现在连吃顿饭都不肯了吗?以前不是经常一起聚餐的吗?”,杨梦莹的回应没毛病。如果不是林云坐在前排,她真想看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随便。”,林云没什么情绪,挺无所谓。 几人去了一家普通的饭店,吃饭的时候小辫子也来了,还是这六个人,还是这几道菜,却再也回不去从前的热闹和快乐了,才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 这饭吃得冷冷清清,毫无乐趣。小辫子虽然一直在絮絮叨叨,可聊了几句又没了下文,林云更是借口上厕所先离开了。 在去卫生间的路上,林云给小洛发了条消息:在哪了? 没几秒,小洛回了:在果园。 林云继续发:处理好了没? 小洛秒回:好了。 林云又发:我明天回果园,等我。 很久很久,小洛没回消息,直到林云去完洗手间,准备回去的时候,小洛来消息了:云哥,我求你了,我不想回去当卧底了。 看到此消息的林云立刻改变方向,朝着离开饭店的方向跑去。 在一僻静处,林云给小洛发了一段视频,视频的内容是小洛如何趁小勇不注意,把手中事先准备好的毒针扎入他的脖子。视频停在小勇倒地,小洛去拖他,但小东和龙冽还没有出现的地方,停得真是恰到好处。毕竟小东和龙冽是他的人,可小洛在外人面前可就不是了。 林云一边回饭店一边等消息,快到的时候等来了消息:云哥,我错了。 这个结果他很满意,又给了小洛一番安慰:后面的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会帮你善后。 发完这些,林云开始往上划短信,从最上面往下,有好几条发给小洛的信息,分别如下: 17:15,一会我给你打电话,你找机会带小勇离开,记得走小门。 这是他借口上厕所时发的。 17:33,在哪?别跑远,在果园附近等着,一会给你发信息你就回去。 这是借口找钥匙发的。 18:05,可以回去了。 这是买药时发的。 随着林云的一顿操作,这些信息全部被删除。 一切妥当,林云回到包厢,杨梦莹看似随意地问了句:“怎么去那么久,菜都凉了。”。 听到这话,林云目光深沉起来,但出口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我是大号。”。 “哦,我说云哥,你那车子丢了你一点也不着急嘛,那个小洛还能联系得上吗?”,杨梦莹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毕竟开车来饭店的这一路上,她可是没看见林云有报失车辆的意思。 小辫子也听出杨梦莹说的话阴阳怪气的,他打算当和事佬:“梦莹姐,其实小洛是云哥的人,他不会把车子开走的,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所以……”。 小东坐小辫子旁边,已经默默踩到了他的脚,小东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林云脸都黑了,这小辫子可真会坏事,他呵斥了一声:“小辫子,吃你的菜。”。 不明情况的小辫子很委屈,他只不过是想调解矛盾,反倒被说了,于是不再说话。 杨梦莹将林云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对小辫子说:“你说的这个我知道。”。 林云生怕再出什么别的事端,他有点急躁地问杨梦莹:“你吃好饭去哪?我送你。”。 “急什么,我还没吃好呢。”,杨梦莹双手一挽,椅背一靠,已然胸有成竹。 “我知道,我是说吃好。”,林云有了点不耐烦的表情,但只是一点,并不明显。 “你去哪我去哪。”,杨梦莹一副无赖样。 林云有点头疼:“那我去住宾馆呢?”。 “我住你隔壁那间。”,这次轮到杨梦莹镇定自若,林云纠结郁闷了。 “那我回家呢?”,林云是真的急了,没兴趣跟她开玩笑。 杨梦莹一时语塞,她还没想好。 龙冽自始至终都对这些事不关心,他发现杨月华在吃山药,她以前可从来不吃的,如今怎么吃起来了,他有点好奇,小声询问:“你不是不爱吃山药的吗?”。 杨月华一愣,没有回答,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不吃,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耳边还是杨梦莹和林云在争执不休,杨月华听着这些吵吵闹闹的声音,她开始怀念从前,可是时光无法倒流,后悔也是无用。 如今,纵使前路再难,她甘愿将它走完,不管结局如何,不枉此生相识一场。 没有讨论完吃好饭的去处,林云的手机响了,这次是季新耀打来的。 缘来饭店出事了 虽然林云的手机没有开扩音,但包厢内极其安静,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季新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云哥,这下饭店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关门吗?”,语气中尽显无奈和不甘。 林云听到这个消息还在强装着镇定:“店里现在什么情况?”。 “一个客人都没有,好几个服务员都没来上班,刚才老张也跟我请假,前门外面时不时有人来拍照,赶走了又来赶走了又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季新耀一口气说完这些,对面传来“啪”得一声,似乎是关门的声音。 听到饭店没有客人,服务员也不来上班,杨梦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打断林云和季新耀的谈话,迫不及待地追问:“饭店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林云暂时安抚着杨梦莹的情绪:“等下告诉你,说来话长。”。 然后又去安慰季新耀:“饭店开不下去就别开了,你现在算个账,看看账面上还有多少钱,全拿出来。”,林云看上去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件事一样,对于饭店的关门并不心疼。 可小东却坐不住了,他实在没法像云哥那样坦然接受,心里憋着浓浓的怒气无处发泄,说不出的委屈与难过:“云哥,你说凭什么,那人是死在大马路上,是闹市街头,跟我们店有什么关系,那些人真是闲得没事做,看不得别人好!”。 本来杨月华对饭店关门的事不感兴趣,可她听见有人死了,也是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林云轻叹口气,他理解小东的心情,这家店自接手以来一直是本分经营,大家都付出了诸多心血,如今因为一场意外,就要一无所有,谁都接受不了。他劝小东:“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饭店关门未必是坏事,我们现在经营公司不也经营得挺好,做生意本就如此,起起伏伏地正常。”。 电话这头的小东和电话那头的季新耀都沉默了,他们当然明白这个理,只是感情上过不去。 林云又继续问季新耀:“清风呢?他现在怎么样?”\t。 季新耀那边的声音有点吵杂,他回:“一直在殡仪馆,我现在正打算过去,刚才他跟我说他父亲的亲戚找来了,我先不说了。”。 杨梦莹根据季新耀的言辞,她猜测道:“他父亲的亲戚?怎么?难道徐清风他爸死了?不会?”。 几个人朝她点点头,的确如此。 “走,路上说。”,林云催促杨梦莹。 几个人陆续离开包厢,桌上几道新上的菜还一口未动,这顿饭吃得真是匆忙又压抑。 从海市到d城,开车走高速大概两个多小时。时间并不长,杨月华本来不打算跟他们一起走的,可眼下的情况她又找不到什么机会离开,她想着去看一眼久违的归林镇也不是不行。 路上,龙冽开车,林云向杨梦莹讲述了徐清风的事,杨月华也一直默默听着。 就在昨天晚上,徐清风的父亲来到饭店门口,他当时打算进去找自己儿子,这个儿子手机换掉打不通,地址搬走找不到,好在这家店永远在这,他就不信在这里会遇不到那个不孝子。 饭店的服务员听到这个男人来找老板,就赶紧联系徐清风。当时徐清风和季新耀有点事,他们离饭店有一段路程呢,就问服务员什么事。 服务员是刚招的,不知道徐清风和他父亲的关系,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胡说八道,老板的父亲怎么可能会穿得破破烂烂的呢,连衣服破洞了还在穿。 她如实告诉徐清风:“老板,你父亲找你,他就在饭店,要不要安排一下?”。 “他有说来干什么吗?”,徐清风语气不善。 服务员感觉奇怪,自己父亲来店里不高兴,还问他是来干什么的,这多少有点不尊重人,自己该怎么问才能不得罪人呢?而且儿子奇怪父亲也奇怪,应该家里挺富裕,为什么穿得那么穷酸样?她实在想不明白。 服务员对男子客客气气地:“徐先生,这边请。”。 徐清风父亲往大厅里一坐,颇为不快道:“请什么请,我不是来吃饭的,叫徐清风过来,立刻马上给我过来,别想当个缩头乌龟躲着。”。 服务员只当是老板和他父亲吵架了,果然暴发户就是没素质。 “是这样,老板现在确实不在店里,不信您打他电话。”,服务员尽量做到最礼貌的状态。 “我有他电话我还用来这!”,他父亲没好气地白了眼服务员。 服务员有点摸不着北,怎么父亲连自己儿子电话还能不知道的。她拨通徐清风电话,递给了他父亲。 “小子,今天给我拿五十万出来,我立马走人。”,他父亲直截了当提出要求。 “不可能,你想吃什么自己点,但你要闹事的话,我就直接报警了。”,徐清风也是态度强硬,他绝不给他父亲希望继续赌下去。 店里的经理听到动静火速赶来,“徐先生,我们这边为您准备好了包厢,还有店里……”。 经理的话被他父亲粗暴地打断:“都特么闭嘴,小子,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钱,那你就是在逼死你老子,你听清楚没有!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活了……”,他父亲情绪激动,嘶吼咆哮。 经理知道老板的事情,他对着手里的对讲机吩咐:“都别打牌了,赶紧来大厅。”。 今晚店里二楼有喜宴,一楼也有几个散客,必须赶紧把这人哄走,否则生意会受到影响,反正对这个人是不需要客气的。 很快,来了七八个少年,他们一窝蜂地,把男子连拉带拖给哄出了饭店。 他父亲不服气,还想趁他们不注意继续去店里闹事,可那几个少年一直盯着他,不让他有机会进到店里。 他父亲还想继续问问徐清风,是不是真的不能谈了,可是刚才那个服务员的手机在拖拽中已经被抢走,他现在联系不了自己儿子。 男人就站在饭店门口,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开始大喊大叫,胡言乱语:“叫这家店老板来见我,儿子把老子赶出自己的店,这真是天理难容!”。 经理走出店门,在人群簇拥下来到男人面前,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男人:“麻烦您闭嘴,让老板自己跟您说。”。 男子接过手机,继续高声喧哗:“小兔崽子,这钱你给不给?我最后问你一遍?”。 店里有许多顾客听见了这吵吵闹闹的动静,他们饭也不吃了,许多的脑袋出现在窗口看热闹。 徐清风无比冷静地回答他:“不给。”。 “你不给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男人的声音变小了,也不咆哮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随意了,就像他无数次说过的那样,只是句无用的威胁。 “你每次都这样说,你什么时候能不去赌,有那么难吗?”,徐清风都快懒得重复这套说辞了,没等男人再开口,他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事没得谈,男人认为儿子是想让自己自生自灭,以后再也不管了。 男人扔下手机,转身就走。 经理捡起手机查看,憋着气对着男人的背影谩骂发泄:“真是有病,摔我手机干啥,什么人嘛,摊上这样的父亲真是倒霉。”。 旁边有人安慰他:“没事,坏了找老板报销。”。 经理见男人已经渐渐远去,知道他暂时不会来了,便吩咐大家各自散去。 十分钟后,男人又回来了,这次还带了点东西。 人言可畏一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喇叭。 站在缘来饭店大门口,身前是灯火辉煌,身后是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他调了调手中的喇叭,开始说话了:“我在赌场输了五十万,我儿子不肯替我还赌债。”。 他暂时就说了这么两句,声音经过喇叭的处理,飘进饭店大厅,飘向喧嚣街道,直飘入附近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饭店经理很是头疼,他对着对讲机喊叫起来:“快快快,集合集合。”。 饭店外面的男人还在继续,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说了赌场的准确位置,说了赌场常去的赌客有些谁,说了赌场背后的老板是谁。 男人四周围满了人,人声鼎沸,堪比演唱会,各种问题包围着他。 “你这是实名举报吗?”。 “你什么意思?”。 “你儿子是谁?”。 …… 经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犯了难,想叫大家让一让,可没人听他的。经理一时没了主意,这些看热闹的人他劝又劝不走,打又打不得。 人群的中心位置,男人说完该说的话,他掏出了一把普通的水果刀。 此举一出,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离得近的人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好多人开始往人群里挤,生怕持刀男子会无故伤人。 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有的人还没有挤得出去,悲剧发生了。 男人从掏出刀子,到抹脖自尽,一点都没有犹豫。 有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心中慌乱无措,挤在人群中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有的人看见了,短暂的愣神后,捂住了身旁趴在窗口的孩子的眼睛。 有的人离得最近,当他看见男人的刀子放到脖子上的时候,准备冲过去救人,可是鲜血喷了他一脸,终究是没能来得及。 等到经理和他的一众手下看见那血腥一幕时,个个都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渐渐地,有人报了警,有人叫了救护车,尽管没什么用。 闹市街头,有人当众自杀,旁边的喇叭里不断地重复着男人生前说过的话,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别说归林镇,整个d城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徐清风也知道了。 他是听着经理哭哭啼啼的声音说的:“您父亲死了,怎么办啊?”。 等徐清风和季新耀赶到现场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也相继而来。 一路跟到医院,徐清风等在手术室外面,他蹲在墙边,既不哭泣,也不说话,明明有位子不坐,偏偏要蹲在那里,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医生走出手术室,他问:“谁是病人家属?我们尽力了。”。 季新耀见徐清风呆呆地蹲在那里,好像没听见,他回了医生的话:“我们知道了。”。 徐清风其实听见了,他知道父亲死了,终于死了。 其实以前无数次,他想过,他不喜欢自己的家,他不想要这个父亲,他要是哪天死了多好,那自己再也不用受苦了。 可是现在,父亲真的死了,还是自杀。他想不通,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自杀? 他想起之前,自己盘下一家小卖部,对父亲说:“你去开店做生意,不要再去赌了。”。 可是父亲没开两天就关了门,又继续去赌。 可能父亲知道,自己再也戒不了赌,他其实也不想赌了,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这场早已预料的悲剧。所以在临死前说出赌场的信息,是想那家赌场被端了,少害一些人是一些人。 可既如此,又为何要在饭店门口自杀,让店里生意做不下去?难道是怪自己不肯给他还债吗? 人已经不在了,父亲是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了。 对于父亲的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以前幻想过,有一天,父亲不再赌了,和自己一起经营饭店,还说什么你现在大了,我小时候打你对你严厉是为你好,如果是这样,他觉得那已经足够好了。 可这一切没有实现,父亲死了,临死还不肯放过自己,还要拉上饭店陪葬。 季新耀见徐清风一直呆愣愣的,他就忙前忙后,帮徐清风叫来灵车,把他父亲的遗体送去殡仪馆,一会买花圈,一会订流水席。 可徐清风除了换了一身丧服,其他时间一直坐在棺材旁,什么事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 季新耀问他:“你父亲的亲人有没有通知好?”。 他摇摇头,说:“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殡仪馆的人很是奇怪,一般人死了,那流水席肯定没有三十桌,也有十来桌,死者的父母儿女配偶兄弟,甚至是街坊邻居都会来。可这家人死了,只有两位亲属,还不办流水席,他简直闻所未闻。 遗体三天后才送去火葬场,陪了徐清风一夜,第二天他来到饭店,却被气得不行。 原来昨晚的事闹得太大,甚至有人拍了视频放到了网上,于是各种言论铺天盖地而来。 人言可畏二 “死的这个人是缘来饭店老板的父亲,他儿子真是不孝,自己一年赚好几十万,却不肯帮他爸还债,你们看看他爸穿的衣服,多寒酸。”。 “楼上那位,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年挣好几十万的?”。 “懂什么,开饭店的,肯定赚的不少,差不多是那个数。”。 原来他根本不清楚饭店一年能挣多少钱。 “听说死者提到的那家赌场是季军的。”。 “我听说他的场子早就被关了,怎么会是他的?”。 “是关了,但是又在别的地方开了新的,你懂什么,季军他随便找个人顶替是赌场的管事,自己依然逍遥自在着呢。”。 “季军他有个弟弟叫季新耀,这个季新耀可是缘来饭店的老板,和死者的儿子徐清风关系不错。”。 “这个消息劲爆啊,自己朋友的哥哥逼死了自己的父亲,他俩得不共戴天了,我都脑补出了一部连续剧。”。 “屁啊,孤陋寡闻,我可听说了,那个季新耀一直陪着徐清风,现在肯定还在殡仪馆呢,我一个亲戚说他亲眼看见的。”。 “真是匪夷所思,都这样了,这两人还不反目。”。 “你们不知道,那个徐清风看见他父亲死了,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还有那个季新耀,他哥哥父母开的赌场害人不浅,现在都逼死了人,这种人的饭店谁敢去。”。 “是啊是啊,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是不敢去了,他们季家真是可恶,硬生生逼死了人。”。 “赌场自古有之,而且归林镇也不止他们季家一家赌场,你们口口声声说赌场害人,怎么不叫所有的赌场从此关门呢?怎么不去骂别家赌场?”。 “楼上那位是觉得开赌场是理所当然的吗?还自古有之。”。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以前去赌过现在又来说它的不是,真是道貌岸然。”。 有人劝架:“季军的赌场出了事,是该好好查查了,希望别家赌场吸取教训,该关的赶紧关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缘来饭店的老板是季新耀,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出事了,他们应该以命赔命。”,这个人的言辞偏激了,可他说的也不算错,他父亲确实因赌而死。 “我看缘来饭店还开得好好的,这种黑店怎么还能开得下去,是我就绝对不会去了。”。 “别说我不会去,我还要让其他人都别去,我们明天组团去缘来门口守着,谁来就赶回去。”。 “我也去,跟那些去店里的客人说清楚那家店的老板有多可恶。”。 “不是,我听说那个季新耀跟他哥哥不和的,他哥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一家人,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他能好到哪去?”。 “是啊,虽说人性本善,但后天环境是会影响人,改变人的,从小是那种生活环境,肯定会受到影响。”,这个人说的话似乎挺有道理。 “就算他没掺和家里的生意,但他享受了那些脏钱的好处,就得付出代价,现在是他报应来的时候。”。 “是啊,要怪只怪他生在这样的家庭,倒霉。”。 于是稍微一点点的反驳之声消失在人心所向的言论中,少数服从多数,舆论一边倒,真理亘古不变。 季新耀看见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又听经理给自己念着那一条条自以为是的评论,他真是百口莫辩也无话可说。 自从认识清风和云哥后,他就没向家里拿过一分钱,饭店所得皆为合法经营,怎么到了这些人眼里,饭店竟变得和赌场一样可恶了。 饭店经营地好好的,却要因为这些人而倒闭,他实在不甘。别人几个月辛辛苦苦的付出,如今因为不相干的人的三言两语就付诸东流。 那个下午,季新耀用尽一切办法,可是晚上的时候还是没有客人,他没办法了,只好向云哥求助。 林云一行人赶到归林镇后兵分两路,晓东去了缘来,他想去看看。其他人都去了殡仪馆,听季新耀说徐清风和他的亲戚们发生了矛盾。 小东是从后门进的饭店,前门已经锁上了。 店里果然人去楼空,静得可怕。 他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微弱的手机光。灯光落在一楼大厅的地砖上,小东站在光芒中发呆,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那黑暗仿佛正一点点吞噬着他周身的光芒。 他想到自己当初无所事事的日子,因为没钱了就回到以前上班的店里,打算继续干几天混混日子。他没想到饭店老板已经易了主,当他见到云哥的时候,林云告诉他,好好干,干得好让你当经理。他当时听到这话是说不出的兴奋,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希望了,跟着云哥一定能吃香的喝辣的赚大钱买房子,后来他果然当上了经理。 他从一个饭店服务员变成饭店经理,又从饭店经理变成饭店老板,到如今,饭店将不复存在了。一路走来,诸多风雨,钱是越赚越多了,可却再也不似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小小服务员时那般快乐,他真的好累好累。 这边小东在饭店里思考人生,那边殡仪馆的几人闹得不可开交,已经去了警局。 等林云他们赶到警局的时候,只看见季新耀和徐清风两人,那些亲戚们一个都没见着。 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徐清风的爷爷和姑妈姑父一家来了,他们在网上看到了那些风言风语,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徐清风一通谩骂,骂他不孝,骂他逼死了自己的父亲。姑父还动手要打他,不过被徐清风躲了过去,他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打骂。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亲戚们问徐清风对得起自己的父亲吗?指责,谩骂,哭哭啼啼,声音混乱不堪,现场吵吵闹闹,比葬礼哀乐的声音还要热闹。 当季新耀赶到殡仪馆的时候,他看见一群人堵在灵堂门口,他冲进人群,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徐清风。 地上的人儿身影单薄,一声声的指责像一把把刀子,直刺得他摇摇欲坠,抬不起头。徐清风自始至终不曾言语,他不想解释,也解释不了什么。 于是,季新耀忍不住了,本来就一肚子的委屈,现在看见这更让人窝火的一幕,他跟徐清风的姑父发生了些肢体冲突。 本来这事就算完了,可那位姑父得寸进尺,他要徐清风拿出一大笔钱,说得好听是给死者父亲的赡养费,说得难听就是他们奔着钱来的。 那笔钱实在太大,大到是徐清风的全部财产加起来还稍嫌不够。 双方因为这个事又是吵吵闹闹好一阵,徐清风表示随便,可季新耀觉得那些人太过分,于是报警了,打算走法律途径,不想便宜了这帮想钱想疯了的穷亲戚。 经过调解,徐清风拿出了自己所有财产的一半,毕竟他爷爷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孙女,一个孙子,还有一个重孙,完全不需要徐清风一人承担赡养义务。而且现在饭店倒闭,徐清风已经失去了经济来源,他可以不出那么多钱,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亲戚们拿了钱去了殡仪馆,徐清风不想面对那些人,打算明天送葬的时候再去。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夜也越来越深,大家商量着找地方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杨月华的脚 徐清风和季新耀在归林镇当然有地方住,林云打算去开个房间,杨梦莹也非要跟着一起,龙冽本想回以前的住处,但自从杨月华失踪后,他就搬去和小东他们一起住了,那屋子太久没打理,所以也只好先去住宾馆。 正好四个人同行,去的一家宾馆。 林云问:“开几间?”。 “三间。”,龙冽回。 “四间,一人一间。”,这话是杨月华说的。 “我不用你帮我付钱。”,杨梦莹对着林云严肃道,她又看向杨月华,有点窘迫地问:“我没钱了,我跟你住一间。”。 杨月华诧异,她杨梦莹还会有没钱的时候?不过还是点点头,没问什么。 大家去了房间,龙冽跟着杨月华和杨梦莹两人也去了同一间。 龙冽确认门已关好,这才开口:“给我看下你的脚。”。 杨月华听见这话吃了一惊,她脸色惨白,额头上立刻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紧张到根本无法回头与他对视。她在想,自己的哪个行为会令他有此怀疑。 趁着杨月华愣神,龙冽三两步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在床沿边,自己则蹲下身来,准备脱她的运动鞋。 她及时抓住他脱鞋的手臂,力道极大,她说:“你会后悔的。”。 他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了大概,第一次相遇,她划了自己一刀,然后走了,走得太慢,没有用跑的,被自己轻易给追了回来,那次自己没有多想。 而这次的相遇,在码头,他亲眼看见,她在听见汽车的声音时,本能地要跑,可跑得好端端的,地上没有石头之类的障碍物,她却摔了一跤。 后来去果园,自己牵着她的手走路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走得很慢,似乎走路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很费劲的。 即使被抓着手臂,他还是解开了她的鞋带。她的脚朝上一缩,起身就要逃。 杨梦莹挡在门口,她也意识到了什么,龙冽不会无缘无故要脱她的鞋子。 龙冽继续把她拉回床沿边,她知道,这事恐怕瞒不住了。 鞋子被脱下,他继续小心翼翼地脱她的袜子,袜子落地的瞬间,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紧接着,透不过气,头皮发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只脚啊,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他再也没有勇气去脱另一只脚的袜子。 那伤口仿佛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胸口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杨梦莹更是吓傻了,龙冽好歹有点心理准备,怀疑过杨月华的脚有伤,可她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看见这骇人的一幕,她还以为自己在看恐怖片。 褪去袜子的脚暴露在空气中,刚才还正常的空气好像一下子能闻着一股血腥味了。 她的脚已然没了脚趾头。 那伤口不像是被人用刀砍下的,不是平整的切口,而是坑坑洼洼的。他无法想象那伤口是怎样造成的,更不敢开口去问。 杨月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她已经麻木了,好像已经忘记了曾经那痛得她死去活来的感觉,可那段记忆还在,怎么也忘不掉。 那天,自己私藏了刀片,为了活命,不得不对一个手持刀子就要捅死自己的人先下手了。因为私藏刀片,她被罚了。 她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可是变态男人没有要她死。 昏暗的地下室,这里不通电,所以照明的工具也是幽幽烛火。 一个人的双手被麻绳绑着吊起来,手腕被捆绑的地方有几缕血液渗出麻绳凝固在手臂上。 她的长发像被寒风摧残过的枯草,乱糟糟地黏在一起,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了。乱发掩盖住半张脸,如果不是那双睁着的眼睛,几乎看不出一个人的样子。 小腿处被粗重的铁链缠了好几圈,铁链拴在两边的木桩上,使她的腿动弹不了。 “彭”得一声,那是铁锤落在脚趾上的声音。 下一刻,女人的身体整个绷直了,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几声“额啊”的声音,她实在太疼了,疼到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还没等这种疼痛有所缓解,下一次的疼痛又将来袭。 这一记直砸得她泪水失禁,根本无法控制地往外涌。 接着,一下又一下,疼痛持续不断地挑战着她的极限。 她想,也许死亡就和现在的感觉是一样的,那么,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渐渐地,她喉间的声音越发地低了,低得几乎听不见,只是那张嘴还微微张着,似在艰难地喘息,努力地求存。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角也不见有泪水在流出。 她看上去像是死了,于是有人把她放了下来。绳子一解开,她果然像尸体一般摊倒在地。两个人各拉起她的一只胳膊,把她拖走。这时,她却醒了,眼睛睁得极大。 拖她的人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面朝地,脚趾那头在地面摩擦。 她挣扎着,尽量让自己站起来,跟上他们的脚步,实在跟不上就用脚后跟着地。 地下室的路面是没有经过装修的泥路,路面崎岖,碎石繁多。没一会,后跟就和前面一样血肉模糊了。可比起脚趾,她宁愿让后跟伤着。 她被人带去了一个房间,那里什么家具都没有,连地面也是泥地,整个屋里只有两根蜡烛燃烧着微弱的光芒。 看见蜡烛,她又去看门,可惜门是铁的,不是木头的,否则到是可以用烛火烧了它。 放弃了任何逃跑的念头,她静静地躺在泥地上,没一会,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在动,痒痒的,她瞬间有一种虫子马上要来把自己的肉吃掉的感觉。 她艰难地坐起身,用手掌支撑着身体挪动。可是能挪去哪呢,这里别说没有床,连一块木板,一块布都没有,她感觉自己不是饿死就是被虫子咬死。 疼痛的感觉稍有减弱,她开始感到寒冷。那种冷让她以为夏天已经过去,冬天将要来临。其实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是几月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她盯着烛火,慢慢地,竭尽全力地朝它挪去。她将蜡烛从架子上取下,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她很怕火光会熄灭,所以连呼吸都控制着。 她将脸靠近烛火,发现蜡烛周围的虫子也少了很多,她感觉很开心。 可没一会,她又不开心了,因为蜡烛总有燃尽时。她感觉,蜡烛就是她剩余的生命,待到烛火燃尽,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整个房间归于黑暗,那么自己的世界也将一片漆黑。看来,自己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就要在这度过了。 那时的她很平静,甘愿接受这样的结局,她已经丧失了求生的希望。 如今回想起来,她永远记得,当时的那种绝望。 她听见有小声的呜咽,不是自己的,是他蹲在墙角,把脸埋在双腿中间,肩膀一抽一抽。他才不管杨梦莹是不是在这,他实在承受不了。 杨梦莹呆呆地立在门口,看着杨月华把袜子穿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杨梦莹想去安慰她,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觉得任何语言都安慰不了的。她想问杨月华是谁干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可是却问不出来。杨梦莹此刻只感觉到满腔的愤怒和无比的心疼。 两个人一个哭,一个呆,杨月华早就料到了。不等他们问什么,自己先解释了:“没什么事,反正能走路,只是不能跑,不能跳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遗憾的。 还是龙冽先缓过劲来,他用袖子抹干眼泪,起身来到杨月华身边,又蹲下来,对她说:“我背你,我带你去医院。”。 杨月华望着他的后背,迟迟没有起身,她笑了笑:“不用了,已经看过了,就这样,无所谓。”。 他起身,不解地问:“什么时候?在哪?医生怎么说的?”。 道别 她低着头,避开他的眼神:“还能怎么说,哪会有人好端端的把自己的脚捐献出来。”。 他懂了,也沉默了。看来短期内她的脚治不好了,不过没关系,往后余生有的是时间,总会找到机会的。 杨梦莹感到十分憋屈,她想为杨月华抱不平,便不假思索地问了:“是谁干的?你都经历了什么?”。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后悔了,自己这么问,无疑是在戳她的痛处,让她去回忆那些不快的经历。 她有些抱歉地看着杨月华:“哎呀,我不问了,我还是想想办法,我去帮你问问,可能的话,一定治好你的脚。”。 杨月华很感谢他们两个,带给自己的全是关心和照顾。只是,对她来说,这双脚治不治已经不重要了。自己这具残躯又何止脚上那一处伤口,早就百孔千疮,药石无医了。 龙冽坐到她身旁,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低头耳语:“还疼吗?”。 问的人声音哽咽,回的人轻描淡写:“不疼了。”。 杨梦莹瞧着眼前的温馨一幕,心中添了几丝温暖,但她还是感觉心乱如麻。她真的很想好好安慰杨月华一番,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先是看见死人,吓个够呛;后又听说了徐清风父亲的死讯,同情难过;现在又亲眼看见杨月华的脚伤,触目惊心。林云的公司不太干净,他最近到底做了些什么,小勇的死是否与他有关?杨月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自从回来后就变了许多,总有一种距离感,她的脚该怎么办?这么多的事,她想不明白,开心不起来,自己都哭丧个脸,又怎么安慰别人。 屋里的三人沉默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谁也没提睡觉的事。 杨月华打了个哈欠,她提议:“我困了,要不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杨梦莹,要不你睡我那间。”,龙冽的语气还算和善,带着商量的口吻。 杨梦莹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她眼神询问杨月华。 杨月华点点头,“好。”,语气有点勉强。 杨梦莹便拿上房卡,带上自己的行李走了。 简单洗漱后,杨月华先躺到了床上。在准备睡觉前,她想到什么,于是睁开眼睛,提醒龙冽:“你今晚可以安心睡觉,我不会走的,我说不走就不会走。”。说完这话,她便安心地闭眼睡了。 龙冽正在关窗帘,听到这话,他的动作顿住了,脸上是捉摸不透的表情。他缓缓转身,望着床上那个闭着眼睛的女孩,他问:“你是在提醒我,你打算明天走吗?”。 床上的人儿依旧闭眼,看不出表情变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说。 他关了灯,侧躺在她身旁,窗帘漏了一丝缝隙没拉好,借着那束皎洁月光,他撑起一只手,静静地凝视着她安详的脸。 不知不觉中,他抚了抚她的发丝,然后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再调整一下自己的睡姿,最后满意地闭眼安睡。 一夜无梦,早上龙冽是猛然间惊醒过来的,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而是突然间就醒了。 他一睁眼就起床东张西望,杨月华不在床上,卫生间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手机,手机还像昨晚一样放在床头柜上,他抓过来一看,有消息,是手下人发的:人在梦幻空间网,我们盯着呢。 他松了口气,又擦了擦汗,再看了下发消息的时间,是早上七点,现在都靠近八点半了。 他赶紧起身收拾衣物打算去网找她,又突然想到什么,于是他拨通她的号码,故意用着急的语气问那个早就知道的问题:“你在哪?”。 “我在梦幻空间。”,她如实相告。 “好,我马上来找你。”,他放下心来,看来这次她不会再跑了。 简单洗漱后,杨梦莹给他打来电话,说是早饭买好了,等会一起去网找月华。 他好奇杨梦莹怎么知道杨月华在网的,不过想到她是网老板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拎着早饭,找到正在看视频的杨月华,“吃早饭了没?你那么早来这干嘛,怎么不等我们一起?”,他坐到她身旁的座位那,把早饭往电脑旁一放,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杨月华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只在早点袋子里挑了个包子吃起来。 随后走来的杨梦莹也拿了个包子坐到另一侧,她问杨月华:“月华,等会我们去殡仪馆,你想和我们一起去吗?”。 杨月华看向杨梦莹,点点头。 龙冽挑了杯豆浆,插好吸管,放到杨月华面前的桌上,带着暖暖的笑颜:“喝点豆浆,我刚才没吃,特意带来和你一起吃。”。 杨月华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没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能这样一起吃早饭,他已经很开心了。 杨月华忽然想起来,第一次来梦幻空间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左边是杨梦莹,右边是龙冽,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时隔大半年,一切都回不去了。 离开网,三人来到车上。杨月华坐副驾驶,在龙冽还没开车前,她递过去一个u盘,对他说:“先放你那,替我保管好。”。 龙冽接过u盘,问:“这里有些什么?”。 “回头你自己看。”,杨月华回。 “哦。”,他随便往袋子里一放,没有在意。 杨梦莹有点小小的羡慕,问:“那我能看吗?”。 “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杨梦莹高兴起来。 等他们三个到殡仪馆的时候,云哥带着小东和小辫子也差不多的时间赶来,他们三个还带来了一样东西。 是一辆轮椅,昨晚龙冽特意拜托小东买的。 杨月华看见轮椅,接受得十分坦然,当即便坐了上去,并不在乎宾客们的奇怪眼神。 几人交完份子钱,来到灵堂祭拜,灵堂里男女老少众多,锣鼓喧天,人声嘈杂。杨月华看见徐清风在麻木地做着还礼的动作,不远处的季新耀见到大家来了,便过来打了声招呼。每个人行了礼,又对徐清风说了几句无用的安慰话。 午饭过后,杨月华跟着大家去了火葬场,算是陪着徐清风,送完他父亲的最后一程。 晚饭过后,葬礼结束。 西天一片灿烂,像是熊熊烈火,想要吞噬整片天空。 但是天空绝不会被吞噬,那抹鲜红正逐渐消散。 殡仪馆大门外,一群人聚在一起,却格外安静,与大门内的喧闹相比,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半响,林云郑重其事地问徐清风和季新耀:“你们想好了,不跟我回海市?”。 徐清风点头,季新耀说是。 “好,现在饭店经营不下去了,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林云关切地询问。 两人皆是摇摇头,季新耀说:“不着急,考虑考虑。”。 “那行,想来随时来找我。”,林云有点舍不得的感觉。 “好的,云哥。”,季新耀客客气气。 “云哥,保重。”,徐清风心情复杂。 他知道林云待自己的好,从初次见面的解围,到因为父亲的赌债,云哥对自己,和亲兄弟无异。可他也知道,云哥对自己的好是要求回报的。如今自己说不跟随就不跟随,云哥也毫无怨言,他感觉有些对不起云哥。 “行了,那我们走了。”,林云挥挥手,走向汽车,大家就此分别,去往海市。 回去的时候,杨梦莹和林云小东一辆车,杨月华和龙冽小辫子一辆车。 小辫子开车,杨月华把头靠在龙冽肩上,闭着眼睛休息。 她其实不困,只是想靠一会。没多久,她睁开眼睛,问了句莫名其妙的问题:“林云在海市的公司是有问题的,对吗?”。 这话问得,不光龙冽愣住了,小辫子更是感到奇怪,他问:“月华姐,你什么意思?我们的公司有什么问题?”。 杨月华再次失踪 “我也不确定,总之,可以的话,最好换一家公司干。”,她把能说的都说了。 小辫子没有在意,只当杨月华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不了解情况。 龙冽却是沉默了,什么都没有说,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内的三人难得的安静,一路无话,车子顺利抵达海市。 在车子刚下高架的时候,杨月华催促小辫子:“赶紧找个厕所停车,我快憋不住了。”。 龙冽一听上厕所马上警惕起来,他问:“要不在等会,马上到家了,不超半小时。”。 “不行,”,杨月华捂着肚子皱着眉头,看上去挺难受的:“我都等一路了,好不容易下高速,快导航附近的厕所。”。 “好好。”,龙冽开始催小辫子找厕所。 公共厕所很快找到,龙冽给小辫子使眼色,小辫子也一起下了车,说着:“正好我也要上厕所。”,于是三个人一起走向厕所。 杨月华进入女厕,龙冽在门口的洗手池那等着,这里是离开厕所的必经之路。 小辫子没有去男厕,他不用问就知道,龙哥是让自己盯着女厕的窗口那,看看杨月华会不会从那里爬出来。 两人将这个公共厕所所有可能离开人的地方包围住了,小辫子在窗口附近转悠,龙冽盯着每一个从厕所出来的人,尤其是那些戴帽子,戴眼镜,或者戴口罩的。 而此时在女厕的杨月华,她正跟一位大波浪卷发的女子窃窃私语。 卷发女子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眼睛瞧了瞧出口的方向,嘴里轻声道:“盯着呢。”。 杨月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卷发女子,这口罩是她早上去网的时候买的。 那女子不耐烦地接过,并没有戴起来。 杨月华又继续掏口袋,掏出一个钱包,抽出两百元纸币,递给卷发女子。 卷发女子接过钱,嘴上却说:“你知道我不缺钱,我现在帮你这个忙你下次也得帮我一个忙,先记着。”。 “行行行。”,杨月华小声地催促着。 她戴好口罩,又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副墨镜戴上。包装妥当,她准备大摇大摆地往厕所出口走去。 “等下。”,杨月华叫住她。 “干嘛?”,她回头问。 杨月华靠近她几步,在她耳侧问:“有没帽子?”。 女子从包里找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扔给了杨月华,然后慢慢悠悠离开厕所。 龙冽见到厕所出来的女子又是口罩又是墨镜,那装扮实在太招摇了,生怕别人会不觉得她奇怪。 虽有所怀疑,但还是打算试探一下。 他故意装作没注意,撞上了女子,然后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子故意不吭声,以手挡脸,想要离开。 龙冽眼看着女子就要离开,他迅速拦在她面前,尽量一副礼貌的样子问她:“麻烦问一下,现在几点了,我没带手机。”。 女子摇摇头,就是不说话,这样他就没法通过声音来判断了。 既然对方不肯说话,那他也顾不得无礼了,直接扯了女子的口罩。虽然还戴着墨镜,但他已经确定此人不是杨月华。 他回头继续盯着厕所出口,那女子正好有了生气找茬的理由,对着龙冽一脚踢过去,嘴里骂骂咧咧:“你谁啊你,凭什么动我口罩!”。 龙冽没想到刚才还一副畏畏缩缩的女子现在脾气如此暴躁,他捏住女子的手腕,避免她对自己继续施暴,还冷嘲热讽起来:“我当你不会说话呢,你别动手动脚,我只是认错人了。”。 女子一副唯恐事情闹不大的样子,她嚷嚷起来:“你说认错就认错,是你先随便动我口罩,现在又抓着我手不放,我告诉你,你再不放,我就喊非礼了。”。 龙冽赶紧松了手,视线死死盯住厕所出口的方向。 女子一个拳头过来,姿势专业,力道不小。 龙冽挨了一记拳头,立刻火冒三丈,可他也意识到不对劲,这女的是故意找自己的茬,若是与她纠缠起来,那可就中招了。所以他强忍着憋屈,只一把推开女子,视线绝对不离开厕所出口一刻。 那女子被推了一下,故意装出被推得很重的样子,还自己摔倒在地,这样的一幕,引来一些不明情况的人的议论,有几个人围在旁边看热闹。 有位刚从女厕出来的女生只看见龙冽推了卷发女子,卷发女子摔倒在地,于是她开始为卷发女子打抱不平,对龙冽愤慨激昂:“你这个男的怎么回事,大庭广众的还想打女人吗?”。 龙冽想翻白眼,想骂人,更想打人,但他忍住了,只是郁闷地问了声:“我去,是她先打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卷发女子一副委屈的柔弱模样,全无刚才挥拳时的干脆利落,她对那位充满正义感的女生求助道:“那个男的是变态,刚才一直拦住我不让我走,还拉住我的手,我反抗了一下,他就推我,你帮帮我。”。 女生便拦在龙冽面前,对他警告:“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别想动手。”。 龙冽懒得理她,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厕所出口。奈何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有的上好厕所出来,有的正要去上。这人一多,视线就乱了,现场又吵吵闹闹,这时候杨月华想混入人群可太容易了。 他不想理会这个麻烦的女人,打算离厕所出口更近一点,不知道是谁拉扯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他还听见有声音一直气势汹汹地重复着:“道歉,道歉……”。 龙冽开始急躁不安,为了摆脱这个女人,他敷衍地回着:“对不起对不起,行了。”,眼睛却根本没有看女人一眼,一直注意着出口的方向。 “你什么态度!”,女人开始撒泼起来,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咄咄逼人:“你是在道歉吗?你刚刚推我把我衣服弄脏了,你得赔我衣服钱,我这衣服可贵了,干洗费得好几百。”。 龙冽能感觉到这女的肯定认识杨月华,她们两个肯定串通好了来拖住自己的。他不停地平复着情绪,并告诉自己,得想办法让自己尽快看起来处于弱势,这样才能快点脱身,毕竟没人会在意事情真相,只会同情眼前的弱小。 他回头问卷发女:“你说赔多少我给你,还有实在抱歉,我刚才是认错人了才拉住你的,一场误会,没必要大动干戈。”。 卷发女知道可能拖不了太久了,但她又迅速想到一个好办法,于是故意狮子大开口:“那就赔个一千。”。 人群立刻改变风向,纷纷帮龙冽说话。 “小伙子,别给她,这女的一看就是碰瓷的。”。 “对啊对啊,那衣服买件新的都没有一百,这不是抢钱嘛。”。 “那女的,识相的赶紧走,不然一会报警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 正在这时,龙冽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通。 “龙哥,你那什么情况?要不要帮忙?”,小辫子问。 人声太吵,他开了扩音,对小辫子吩咐:“不用管我,你给我看仔细点,别乱跑。”。 等他挂了电话,卷发女开口妥协:“那赔个二十好了。”,她担心自己一会没法脱身,便能拖一会是一会。 龙冽从身上找出钱包,随便抽出一张钱递过去,也来不及看是多少钱,他可不想因为找钱而错过门口的情况。 卷发女收了钱,心满意足地离开,看热闹的人群也纷纷散去。 他没有在人群中看见杨月华的身影,便给她打了电话。 女厕里没有传来铃声,他猜测她可能静音了,但她一定还在厕所,自己盯得那么严,她不可能有时间跑出多远。 既然还在厕所,那就好办了,他给杨梦莹打了个电话。正好他们的车在附近,两分钟后便赶来了。 杨梦莹冲进女厕,找遍了所有的空隔间,有两个隔间有人,她一直等到里面的人出来,然后进去查看,没有杨月华。 她怒气冲冲地跑出女厕,对着龙冽一通指责:“你怎么看的人!她不在,我找遍了每一个隔间,没有人!”。 龙冽不信,追问杨梦莹:“不可能,你确定每一个都看过,有没有漏的?”。 杨梦莹怒气消了几分,她开始理性推理,并询问龙冽:“我确定我没有遗漏,我找的时候是按顺序的,当时有两个隔间我进去的时候有人,我特意等人走了进去看过,没人,现在说说你刚才的情况?”。 龙冽把刚才卷发女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杨梦莹听完认真思考着。 龙冽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几个小弟,问他们有没有在附近看见杨月华的踪迹。手下们表示所有离开厕所的人中,没有看见杨月华。 这就奇怪了,自己安排了重重包围,厕所正门,厕所窗口,厕所旁边的路上都有人盯着,在这种情况下,人怎么可能会凭空不见呢? 跟丢 他想来想去,认为她一定是刚才混入了人群,现在正躲在厕所附近的树丛里,并没有到大路上去。 于是林云他们也都帮着分头寻找,五个人一人找一个方向,把厕所周围的草丛翻了个遍。 龙冽正踩着枯叶在绿化带里乱转,有人给他打来电话,是手下小弟。 “龙哥,刚刚一辆摩托车停在厕所门口,从男厕接了个人,我们觉得奇怪,现在正在追呢,在海滨路这边。”。 “男厕?”龙冽有点震惊,他打算问清楚:“开车的是谁?坐车的人穿的什么衣服?”。 电话那头有呼呼的风声,那小弟大喊着回答:“开车的是刚才跟你吵架的那个女的,坐车的戴着帽子和口罩,衣服是白色衬衫,裤子是黑色牛仔裤。”。 龙冽激动地命令他们:“是的是的,你们两给我盯好了,追紧了,我们马上来。”。 他想到杨月华今天穿的就是白衬衫黑牛仔,她肯定来不及换衣服,而且她肯定认识卷发女生,坐她的车也是正常,自己不会追错人。刚才那两个小弟说她从男厕出来,一想到男厕,他纠结了,刚才没听见男厕有什么动静,她一个女的去男厕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到呢? 来不及想那么多,龙冽通知大家去海滨路寻人。 摩托车上,卷发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烦躁地问后面的杨月华:“后面跟了尾巴,现在往哪开?”。 “先开小路,我想想。”,杨月华抱紧了女人的腰,回头观察后面那辆死死跟着的摩托车,两车相距大约十几米远,她看清车上是两个男的,一个在开车,一个在打电话。 “你知道附近哪有浴室吗?”,杨月华问卷发女。 “浴室?”,卷发女很快明白,“我想到了,去小柯的店里。”。 有了目标的卷发女开起摩托车来更加的风驰电掣,很快拉开了与后面摩托车的距离,可是后面车始终紧追不舍。 几分钟后,卷发女的车停在一家看上去还算高档的浴室门口,她跑进店里,又跑出来,一把拉过杨月华的手:“哎呀我忘了,要不要我抱着你跑啊,你能不能快点!”。 杨月华不爽,跟她互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卷发女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先进去了。 杨月华尽可能快得走进店里,在她脱鞋子的时候往门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摩托车追了过来。 在她刚走进女浴室的浴帘时,又回头望了一眼,摩托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正往店里跑,好像已经看见自己了。 两个男生跑进店里,其中一个穿黑衣服的男生问前台收银员:“你们店的员工通道在哪?”,问完又回头嘱咐同伴:“你在大门这看着。”。 服务员很好奇地反问黑衣男子:“你不去洗澡问我员工通道干嘛?难不成你想消费完逃单吗?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黑衣男急躁地解释:“我不来洗澡,我不消费,我是来找人的,赶紧说,你们店其他的出口在哪?”。 前台妹子充满八卦,大概是上班太无聊,她饶有兴趣地追问:“找人?找谁啊?说来听听。”。 黑衣男如实相告:“就刚才进来的那两女的。”。 前台妹子笑呵呵地点着头,她热情地告诉黑衣男:“员工通道在四楼,反正你到了四楼再走楼梯下去就行了,很好找的。”。 黑衣男和他的同伴连连道谢,随后黑衣男进入男浴,经过男浴来到里面的大厅,又坐电梯来到四楼,可到了四楼发现还是店里,他询问四楼的服务员,还算礼貌:“请问你们这员工通道在哪?”。 服务员虽有点好奇,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在四楼,您有什么事吗?”。 黑衣男预感自己可能被耍,继续追问:“刚才有没有两个女的从这经过?”。 服务员笑得有些奇怪,她点点头回:“有啊,你找谁啊?”。 黑衣男描述两人长相:“一个长卷发,一个披肩发。”。 服务员有些为难:“那这边可多了去了,我实在不知道您找谁,你得告诉我她几号。”。 听到“几号”,黑衣男感觉这服务员应该是理解错了,他解释:“不是这的姑娘,我找来这的女客人,你就说你们店员工通道在哪?”。 服务员一脸为难,她请求道:“不好意思,这个我不好随便说,我得问问我们经理。”。 “行,把你们经理找来。”,黑衣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服务员用对讲机呼来了经理,一位白衬衫黑领带的男人缓缓走来,他礼貌地询问黑衣男:“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黑衣男长话短说:“我来找人,两个女客人,刚刚进女浴室,我怀疑她们会从你们这的员工通道离开,所以告诉我员工通道在哪,我要去找人。”,他认为自己讲得足够清楚了。 经理一副礼貌微笑:“这样啊,那我亲自带你去找人,走。”,说着走在前面带起路来。 黑衣男跟着经理回到二楼,他隐约感觉前台收银的那个妹子认识杨月华她们,自己被骗了,这样一耽搁,不知道还追不追得到了。 来到二楼员工宿舍区,他穿过一排排房间,跑到一处楼道里,他冲下楼道,来到外面大街上。街道上车流不息,他走着走着,来到浴室的大门口,看见刚才接杨月华的那辆车还停在门口。只是这大街上,根本寻不到那两女生的踪影。 他细细想来,收银的那个妹子肯定早就告诉她们员工通道了,自己到底是来晚了一步,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躲在附近,还是早就百米之外。 守在门口的同伴看见他跑了过来,不用问,看脸色就知道人跑了,到底是来晚了一步。 两个人正纠结着,一辆汽车停在了不远处,车上下来的是龙冽和小辫子。 龙冽冲到两人面前,见他们脸色不好,便猜测到人跟丢了,于是他的脸色更不好。 “人呢?”,声音不大,也没有暴躁。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疑问,两位少年却是胆战心惊,纷纷埋着头,彼此拉扯着衣衫,想让对方回答。 “人呢!”,这一声是带着满腔的怒火吼出来的。 两少年同时一抖,其中那位黑衣男愣是没敢抬头,硬着头皮小声地回应道:“跟丢了。”。 龙冽一脚过去,带着生气,带着痛苦,带着憋屈,一股脑发泄在黑衣男身上。 黑衣男顺势倒地,捂着肚子不敢吱声。另一位见状更是不敢动弹,闭着眼睛等待即将发生的疼痛。 “你发什么疯?凭什么打人!”,带着怒气的声音依旧好听,杨梦莹一下车就奔向那位闭着眼睛的少年,她挡在他身前,对龙冽没好脸色。 龙冽冷冷地盯着她,一声不吭,十分克制地转过身去,走远了些。 刚才闭眼的少年松了口气,他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像仙女一般美丽善良的杨梦莹,他失神地重复着:“谢谢,谢谢,谢谢。”。 杨梦莹没有注意到那位男生,她只是对着龙冽的背影暗自感叹:“算了,她自己要走,今天不走,明天也会走的。”。 龙冽沉默着,一言不发,不是不想说,而是能说什么呢? “对了,”,杨梦莹忽然想到什么:“月华不是给了你一个u盘吗?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 手机被查 龙冽有所动容,既然现在毫无线索,不如去看看,也许有她想告诉自己的话。 西装革履的经理透过大厅的玻璃门,亲眼瞧着龙冽他们的车离开,他打了个电话。 “高兴,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车还过来?”,经理笑嘻嘻地问。 “你自己过来开。”,卷发女正在开车,手机开着扩音放在一边。 “什么我过去,你给我开回来。”,两人在电话里争执不休,最后还是说定让经理开着摩托车去找她们。 经理把摩托车从店门口开到员工宿舍区,他不急着去换车,而是进了店里先工作去了。 黑衣男在足疗店对面的饭店,他亲眼看着经理进入店里,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给龙冽打了电话:“龙哥,那个经理在店里,没有走。”。 “继续盯着。”,龙冽吩咐完挂了,他此刻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到家了。 一回去,龙冽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插上u盘,小辫子和杨梦莹坐在他旁边等着。 u盘里是一个文件,他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点开,看见了通篇的“你”字,文件太长,他只看了个开头。 杨梦莹琢磨着询问:“原来是这些,她以前给我看过嘛,你快看看最后面有点啥?”。 龙冽拉到了底,看见的是: 艰难险阻与君同行,荣华富贵与尔共享。 路上你打了个电话,说是下午去岳晓东家充电,因为那边的共享充电站没多少。我想到这个人,总觉得没好事。 这些内容没什么奇怪的,看来杨月华并没有留下什么话。 杨梦莹有点想不通,她留下这个没有写完的故事有何用意,如果不是临别赠语,那么她是不是还会回来继续写下去? 龙冽同样猜不透她的用意,他只隐隐感觉到,这一次,她可能不会回来了,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不去瞎想。 杨月华留下u盘的用意,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想写下去的,只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没时间写。等她做完那件事,如果还活着,那她就回去找龙冽。把u盘放在他那,只是担心放自己身边会弄丢。 。 汽车副驾驶,杨月华安静地坐在那,她目光迷离,在想事情。 她在想杨梦莹的事,走之前,还没来得及跟她道个别,她想提醒杨梦莹,不要掺和林云的事,免得惹祸上身。起码自己提醒过龙冽,离开林云的公司,可杨梦莹如果继续跟着林云,很可能会出意外,她不希望杨梦莹有事。可转念一想,以杨梦莹的为人,她怎么可能不管,自己不是跟她一样,也在管别人的事,虽然她的处境危险,可还有安然,还有小辫子,他们都会保护她的,想到这里,杨月华没那么担心了。 开车的卷发女抱怨着:“杨月华,你怎么不开车?”。 杨月华被她打乱了思绪,也不想那么多没用的事了,她调整心情,回:“我不会开。”,她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从来都是我坐车,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司机呢,我要是不会开车看你怎么办?”,卷发女傲娇地喋喋不休着。 杨月华没有回应。 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说你男朋友如此痴情,你为啥要跟他分呢?真是想不通,我要是遇到有人待自己这般好,肯定不会辜负对方。”。 杨月华继续沉默。 她有点不爽,自己说了半天,她杨月华一点反应也不给,于是带着火气继续问:“杨月华,今晚的行动你是不是想背叛我哥?”。 这下杨月华有了反应,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无异,然后平静地问:“高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跟你男朋友分手是不是不想让他掺和你现在做的事?你对他是有感情的,我说的对?”,高兴一脸得意地说完这些,她去看了眼杨月华的反应。 杨月华点点头:“是,今晚的交易很危险,随时可能送命,你怕吗?”,她问这话是认真的。 高兴目视前方,目光坚定:“我虽然是被收养的,可大哥一家于我有恩,我应当报恩,我会保护大哥的。”。 杨月华见高兴神色肃然,满是对博哥的感激,心中不是滋味,她与博哥并非亲兄妹,博哥做的生意本可以与她无关。虽然高兴不像杨梦莹那般待朋友面面俱到,她总是对自己没好脸色,但比起其他人,已经算博哥这伙人中最和善的了,她不希望高兴有事,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你有没想过,如果当初博哥的父亲没有收养你,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高兴可能在回忆过去种种,有点答非所问:“如果义父没有收养我,我恐怕连孤儿院还没进就先死了。”。 “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梦想?”,杨月华问出重点。 “什么梦想,我家这么有钱,我就算坐吃山空也没事,你问这个干嘛?”,高兴有点奇怪,开车的车速也有所减慢。 “没什么,和你一样,随便问问。”,杨月华怕说多错多,她不想高兴被博哥连累,但她更不想今晚的行动失败。 “说到梦想,那你呢?”,高兴顺着刚才的话题问。 “希望今晚的行动成功。”,杨月华捏紧拳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紧张更多还是激动更多。 “说的是,希望今晚的行动成功。”,高兴调整坐姿,车速渐渐加快,她与杨月华的目标一致,心情却不同。 之后的高兴也不聊天了,专心致志地开车,半个小时后,时间是夜晚的十点零五分,她们到了目的地。 海边别墅区,高兴的车停在一扇黑色铁门外,博哥的住处挺低调的。 有人跑向汽车,高兴打开车窗,来人看了一眼,立刻恭敬地弯下腰来,招呼道:“三小姐。”。 高兴面无表情地关上车窗,等待铁门缓缓打开,她将车驶入别墅,刚进来,立刻有人来接应。高兴吩咐对方把车开回刚才的洗浴,然后拉着杨月华进了别墅内厅。 其实杨月华知道,这里不是博哥唯一的住处,所以装饰得比较简洁。 两人来到书房,座椅上的男人正在品茶,满屋子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高兴笑嘻嘻地走向男人:“哥,怎么样了?有没来消息?有没说几点交易?”。 博哥放下手中茶杯,冲高兴微笑道:“不急,暂时定在后半夜一点。”。 他刚说完,眼神转向杨月华,陡然变得冰冷:“手机交出来。”。 杨月华听话地双手托着手机递过去,这手机是博哥专门给她用的,说是给她,其实是一种监视。 博哥严肃地下了命令:“小唐,进来一下。”。 书房的门被打开,一位穿西装的青年走进来,他拿走了杨月华托着的手机,对博哥说:“等我一会。”,随后出去了。 杨月华大概猜到博哥要小唐查什么,无非是通话记录,短信,聊天软件以及浏览器信息什么的。她一点都不怕被查,很轻松地走向书桌,眼睛盯着茶杯,面带笑意地问:“还有茶吗?给我来一杯。”。 高兴见杨月华毫不在意的状态,心中松了口气。但她还是有些纠结,大哥查杨月华肯定是有所怀疑的,这女人到底有没有问题?自己该不该信任她呢? 杨月华也不管博哥回不回应,她擅自拿起桌上的茶壶,有茶,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优雅从容。 博哥对杨月华的这种举动只是有点小小的嫌弃,嫌弃她不会品茶,但并没有生气她的没大没小,反正她一向如此。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杨月华一会喝茶,一会盘弄书房里的书籍,挺悠闲,像在自己家一般悠闲。反倒是高兴,一直沉默着,心事重重的样子,盯着手机发呆。 大约半小时后,小唐回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 博哥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扫过杨月华,停到高兴的身上,他催促道:“高兴,你来搜身,找找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手机。”。 行动前的准备 高兴心情复杂地放下手机,她看着杨月华,对方好像挺坦然,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她感觉杨月华应该没什么问题。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身,高兴没有搜到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心情渐渐美好起来,对博哥道:“哥,杨月华没问题,是你想多了。”。 博哥露出一抹浅笑,他叮嘱高兴:“谨慎一点好。”。 杨月华见没事了,便问小唐:“查也查了,手机可以给我了。”。 小唐没有回应,反而看向博哥,博哥口气生硬:“手机就不用带了,等会的行动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杨月华一下子傻了眼,她迅速用手挠挠头,借这个动作来挡住自己慌乱的眼神,并强迫自己赶紧调整表情。 没有手机可不行,自己还怎么发出消息,发不出消息,今晚的行动会不会出意外?她现在很慌,这种情况是她没料到的。 不管再怎么慌乱无措,她都要表现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出现端倪,博哥一定会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那么要回手机的事她一定不能提。 不过她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是以一种为大局着想的角度提出的:“我知道你谨慎,可万一到时候我和你因为什么突发状况而分开,我又没办法联系你,那该怎么办?”。 博哥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仿佛这样就能看透杨月华,杨月华无惧他的目光,与他对视,满是诚恳。 博哥收回目光,大手一挥,背于身后:“到时候再说,随机应变。”。 话已至此,再说就要惹人怀疑了,杨月华再不言语,只低着头,垂着眼皮,暗自琢磨着。 其实她确实有另一部手机,只不过在见博哥之前,她为了以防万一,把手机藏在了这栋别墅里,就是在来的路上临时藏的。 当时高兴在前面走得很快,已经上楼了,她才走到楼梯转角处。她看见转角处有一个花架,那是一个雕刻着花纹的铁架子,挺大一个像艺术品,摆在那万年不动,她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就打算把手机藏到架子底部。底部离地面大约一厘米的空隙,既能放得下手机,又不容易被发现。更何况楼下大厅和楼上客厅都有人,只有这楼梯间没人,她来不及去找其他更合适的地方了。 她蹲下身,把手机放到地上,踩到脚底。正在这时,高兴回头催她:“快点,要不要我背你?”。 杨月华像往常一样也没给她好脸色:“别催,我刚才不小心撞到脚了。”。 高兴一听撞到脚,也不跟她开玩笑了,自己一人先走了。 杨月华双手推动架子,使它倾斜一点点,鞋边推着手机快速推进架子底部,然后将架子摆平整,整个动作不到十秒钟。 做完这些,她追上高兴,一身轻松。 杨月华考虑了半天,她在想在行动前要不要去把那部手机取出来。她本打算去取的,可现在博哥查得那么严,不一定有机会取了。她打算先放着,一会的行动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可是不取的话,她担心会误事,所以十分纠结。 毕竟那部手机里的东西如果被博哥的人发现,那是会立刻要了她的命的,那东西是一段视频,就是上次的交易全过程的视频。那段视频其实她已经发出去了,就是在林云的果园里发的,发送的对象是警方,并且发完以后她已经及时删除。可是她担心即使被删除的视频也能让博哥的人复原,所以为了保命起见,她不敢带在身上。可是一会的行动如果不用那部专用手机发送,警方会不会不相信自己发出去的情报,这是她的忧心所在。 其实上次的那场交易警方完全可以收网了,是杨月华请求,她希望再等等,因为他要利用博哥解决一件更重要的事,也就是今晚的这场行动。 原定1点的交易临时改为2点,深夜11点,博哥已经开始准备从别墅出发了。 高兴推了推睡在沙发上的杨月华,这么紧张的时刻,她竟然能够睡得着,还睡得那么安稳。 她推了两下手臂,杨月华竟然没醒,高兴直接摇晃她的身体。 杨月华被突然惊醒,有点迷迷糊糊,她记得,自己明明在想事情,想没有手机该怎么联系的事情,怎么就睡着了呢。 “几点了?”,这是杨月华清醒后问的第一句话。 “12点了,你可真能睡,赶紧行动了。”,高兴没好气地说。 杨月华想到约定的交易时间就是一点,还有一个小时,怎么来得及,她整个人气血瞬间上涌,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困倦也统统消失。 “你怎么不喊我?你哥呢?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吗?他反悔了?”,杨月华急得不知道到底想问什么了。 高兴得逞地嘲笑起来:“骗你呢,现在11点,交易时间改成了两点,现在出发正好。”。 杨月华松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接着感觉到身体有点发抖。她低下头,发现身上的毯子已经掉到了地上,难怪嫌冷。才9月的天气,她比以前更加怕冷了。 从别墅大门出来,杨月华观察了一下,一共有三辆车停在院子里。 高兴附耳悄声道:“一会你跟我还有我哥一辆车。”。 “知道了。”,杨月华懒懒地回。 博哥跟手下人吩咐了几句后,他缓缓向杨月华和高兴的方向走去。 “坐哪辆车?”,杨月华问他。 “不急,”,博哥表情严肃,看着高兴吩咐起来:“高兴,搜下她的身,看看有没有手机。”,博哥做事就是严谨。 杨月华两双一摊,翻着白眼,不耐烦道:“搜搜搜,搜搜。”。 她庆幸自己行动之前没有去取手机,否则这会若是被搜出来,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高兴认真仔细地摸索完每一个地方,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向博哥摇摇头。 博哥继续吩咐:“再搜一下,看有没有利器。”。 杨月华不乐意了,还没等高兴动手,她自己先取了出来。手上是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她一贯的习惯。 “你连这也要收,这是我防身用的,没了它,我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她尽量据理力争。 博哥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那与我无关,你带刀对我来说是个威胁,所以我不同意。”。 杨月华感受着刀从手中一点点离开,她却无能为力。没了手机她还能想想办法,现在没了刀,她可就失去了最后的防身之本。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行动照常进行。 杨月华坐在博哥的旁边,被他盯着一举一动。开车的是博哥的心腹,副驾驶的是高兴。一车四人,安静肃穆,严阵以待。 汽车即将离开海市,前往重山市的某座深山。 为何要去重山市?因为博哥有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要做,重要到他要亲自前往。此次交易的买家人送外号阎王,这个人害死了博哥的亲弟弟高强,他这次做交易是假,为自己弟弟报仇是真。 关于高强的死,杨月华从高兴那里听到过一个大概的解释,据说是因为爱情。 高强的女朋友被阎王的人抓走,他为了救人,不顾一切去了阎王的地盘,可惜最后有去无回,这个高强不知道算是有情有义还是有勇无谋。 这件事发生在去年秋天,那个时候的高博在现在这个团伙中只不过是个小弟的身份,大半年里,他一路走到老大的位置,如今终于有能力为弟弟报仇了。 博哥想要弄死那个恶贯满盈的人,其实之前杨月华劝过博哥,他想要报仇完全可以跟警方合作,让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博哥的仇不也就报了吗。可博哥说他是去杀人,这种事怎么好让警方知道呢。 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活着的人以身犯险,去杀人报仇,也许大仇得报,自己却身陷牢狱;也许报仇失败,反被杀害。他博哥好歹也是个做军火生意的人,怎么会为了所谓的感情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他这种人如果没有什么利益回报,怎么会冒着生命的风险,且手下的小弟甘愿跟随,去做那极其危险的事呢。杨月华有这么怀疑过,可他并不十分清楚博哥是怎么想的,他所有的计划是怎样的,她只知道,她跟博哥不过是相互利用,对方的真正目的并不太重要。 博哥是为报仇,而杨月华本来已经有了博哥的犯罪证据,却还是要冒着风险跟着博哥,她本可以在上次交易完之后一走了之,可她没有,因为博哥要跟踪的人也是她想要跟踪的人。 那买家所在的窝点,就是她曾经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人间地狱。可她现在却要回到那个曾令她苦不堪言的地方,那是因为,她想配合警方,找到窝点所在的具体位置,把它一锅端了,她现在算是警方的线人。 杨月华虽然从那里逃出来了,却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因为去的时候一路昏迷,等醒来时,已经到了无边黑暗的地窖。她唯一知道的是,那个地方在深山密林中,靠近山顶的位置,而且能看见海。 1点35分,博哥一行人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 海市与重山市属于邻市,汽车却开了两个半小时,因为车子全程未走高速,一路上避开了大部分的摄像头。 目的地是一处密林,四周环绕着参天大树,本就微弱的月光被隔绝在密林之外,这里仿佛没有光明的无间地狱。 两道车灯给这里的黑暗撕破了一道口子,一辆大众车停在了一处树木较少的位置,车停下后,车灯未熄。 车里自然没有博哥,而是他的三个手下,静静等待买家到来。 在这辆车的不远处,一处灌木丛里,站着三个人影,一高两矮,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风衣。 这个位置非常好,他们能看清开车灯位置的情况,那里的人却看不见他们,完美地融合进黑暗之中。 较高的那个身影,手握夜视望远镜,安静地注视着亮车灯的方向,他便是博哥。 另外两个较矮的身影靠得很近,戴着帽子,挥手驱赶蚊虫的是杨月华,手握杀虫喷雾一顿挥洒的是高兴。 他们不在车里等,而是选择隐藏在树林之间,哪怕被蚊虫叮咬。主要是一辆汽车停在这里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月亮渐渐西去,山林中的各种虫子还没有累,依旧卖力地叫唤着,听得人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1点55分,林子外面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应该是阎王的人来了。 就是这处民宅 博哥抬起望远镜放在眼前,高兴屏息凝神做好准备,杨月华扯了扯帽子边缘,使之更加遮住脸庞。 密林深处,出现一点朦胧的光源。渐渐地,越来越亮。然后,一点变两点,光芒逐渐刺眼。 随着光源的靠近,杨月华看清楚了,是一辆路虎,正缓缓驶来。 那辆车停在了亮着车灯的车附近,双方颇有默契地同时熄灯,顷刻间,杨月华感觉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久后,有像手电筒那种的光芒出现。 光束杂乱无章,隐隐约约中,能看见那里大概有五六个人,但分不清谁是谁。 随着人影的晃动,交易很快完成,因为其中一辆车亮起车灯,渐渐远去。 交易非常顺利,事情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对方的车辆离开后不到十秒,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 博哥一只手保持着举望远镜的姿势,另一只手找出手机,他匆匆瞄了一眼,随后收起了望远镜。 高兴蹑手蹑脚地过去,用自己最小的声音问:“大哥,怎么样?”。 博哥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放在高兴面前,让她自己看。 高兴看到信息内容格外兴奋,挥舞着拳头比耶,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博哥点了几下手机,应该是给手下人发消息。 做完这些,他大步走向杨月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高兴也很快跟过来,拉住杨月华另一边的手指。 没走几步路,杨月华感觉高兴的牵手改成了拖拽,她简直是被两个人架着走,胳膊被拽得生疼。 “早知道你们给我配辆轮椅多好。”,杨月华是开玩笑的语气。 “也是,下次一定给你配。”,高兴却回的很认真。 三人一转眼到了车边,杨月华故意挣脱开博哥的手,双手挽住高兴的胳膊,拉她去后排的位置。 高兴打开后座车门,正欲上车,博哥咳嗽一声,她回头一看,立刻识趣地前进两步,去开副驾驶车门。 杨月华抱怨一声:“我不想跟你坐一起,反正一辆车,我跟高兴……说完,被博哥大手一推,她摔在了座椅上。 博哥从她身侧挤进车内,顺手把慢吞吞起身的杨月华一把拎起。 “关门。”,博哥话不多,他从不讲废话。 杨月华知道博哥说一不二,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车门还没关好,车子就驶出去了。 “我们现在去哪?”,杨月华认为,问个这样的问题还是可以的。 “跟踪。”,博哥的回答简洁明了。 在夜深人静的荒山野岭悄悄跟踪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距离太近,那仅仅是亮个车灯也一定会被对方发现。如果距离够远,那这七绕八拐的山路绝对会跟丢。 杨月华不相信博哥会没有第二手准备,可他说跟踪的时候又非常笃定,这让杨月华有点担忧,今晚的行动该不会是一场空欢喜,错过这次,下次再想找到阎王的老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越晚找到,意味着,可能越多的人会遇害。 “你确定?我们今晚就靠跟踪?”,杨月华质问博哥,声音变得有压迫感,对她来说,今晚的成败很重要。 博哥没有理会她,倒是高兴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当然不可能,小马他们交易的时候已经成功把手机藏在了对方的车上。”。 杨月华打断她的话:“藏手机?是想通过定位找到他们的窝点吗?”。 “是啊。”。 “可如果手机被他们发现,那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杨月华认为博哥的这个第二手准备不够严谨。 博哥忍不住插话了:“手机设了自动开机和静音模式,一小时后开机。”。 听到这个解释,她还是有所顾虑:“如果一小时后,他们发现了手机,又还在半路,那我们不就跟丢了?”。 “对方足够谨慎,没有使用我们装货的箱子,而是把货都转移到自己的箱子里,而且对每一件货都进行了仔细的检查,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博哥难得对她耐心解释并征求意见。 杨月华虽然奇怪博哥问话的意思,但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直接讽刺他:“人都走了你问我?这些事不都是你做主吗?我只是一个手下而已。”,她特意加重了“手下”二字的发音。 博哥没有因为杨月华的态度而生气,他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既然你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那就听天由命,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等下次机会。”。 杨月华不相信博哥会轻易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她猜测,他之所以这么说,可能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 她选择没有反应,不说话,也不表露出任何烦躁的情绪。 倒是高兴沉不住气了:“哥,你什么意思?下次还会不会有交易可不一定,你不为二哥报仇了吗?”。 “当然报,先跟着,如果跟丢了那就一个小时后查定位。”,博哥一点也不着急。 高兴选择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认真观察起对方的车辆在什么位置。 杨月华开始感到后悔了,她还以为博哥能比警方先一步找到阎王。她决定了,一个小时后如果还是没进展,那她就找机会离开博哥这伙人。 车子开了没十分钟就停下了,因为他们已经彻底跟丢。 后半夜三点整,放在阎王手下车里的那部手机准时开机,博哥的人成功定位到手机的位置,开始全速前进,一切顺利地让杨月华以为自己的梦还没醒。 三点半左右,博哥的车终于来到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附近。 这里依旧是一片山林,偶尔有几户人家,都是较为普通的民宅,反正没有杨月华记忆中的那栋别墅。 车子在山路上缓缓颠簸,杨月华透过车窗,观察着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宅子。 双层小楼,楼下两居室,楼上独居,旁边是透明玻璃房,这个户型没错。 院子挺大,小院占地面积比房子大,院内铺的水泥地,也不错。 房子贴的砖红色仿砖块瓷砖,屋顶是平顶,这些都不错。 小院坐落的位置处于山脚下,这个地理位置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她内心越来越激动,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一栋房子可以换门换窗,可以扩建玻璃屋,但它所处的位置和整体结构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以,这栋民宅与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虽然有所区别,但她完全可以确定,就是这里没错的! 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没有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可是眼泪却完全不受控制,瞬间模糊了双眼。 这个地方,她终于找到了! 第四种选择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说话间高兴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在高兴转身的同时,杨月华松开了手中的石头,做出手掌撑着地面的动作,她来不及起身了。 高兴有奇怪,但没有怀疑:“你怎么没上?”。 杨月华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一副身体不舒服的脸色来,放在石头上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移动到腹部,抱怨道:“来大姨妈了,有点不舒服,歇会。”,说着顺势站了起来。 高兴理解地点点头,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严重不?”。 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没事,一阵一阵的,过会就好了,你先转过去。”。 于是高兴放心地转过了身。 杨月华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在这里犹豫,上厕所的时间太长的话高博肯定会找过来的。 几秒种之后,她做出了选择。 既然自己难以决定,那便交由上天,一切全凭运气。 杨月华开始跑步,没错,是跑步,尽量跑到最快,哪怕每一步如同刀刺。 她想起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突然就理解了小美人鱼的痛楚。 她跑向的地方是一处陡坡,一直向前跑,很容易滚下山坡。 高兴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有点摸不着头脑,杨月华怎么跑了,她是什么意思?眼看报仇在即,莫非她是怕了? 高兴不太确定,她喊了一声:“杨月华!”,说着追了过去。 一双残疾的脚怎么跑得过一双健康的脚,好在山坡不远,高兴追到的时候,杨月华已经到了斜坡边缘。 不等杨月华解释,高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责她:“你是不是怕了?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不想报仇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正愁不知道该说什么,高兴已经帮她想好理由。 她正好顺着高兴的话回:“是,我不想管了,反正地方已经找到,后面的事我不管了。”。 杨月华说话间正一步步后退,每退后一步,脚下的路便倾斜一分。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后面,但她的脚却在快要保持不了身体平衡的时候及时停下了。 但这些细节高兴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在高兴的眼里,只能看见杨月华正一步一步向后退,马上就要摔下山坡。 “当心快停下。”,高兴心急如焚地提醒杨月华,健步如飞地跑向她,伸出的手试图尽快挽救她。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高兴的手拉住了杨月华胸口的衣服,与此同时,杨月华的手伸进高兴的上衣口袋。 高兴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跑得够快,不然杨月华可要摔下去了。 杨月华也松了口气,还好高兴跑了过来,自己顺利摸到高兴的手机。 接下去,一直揪着杨月华衣领的高兴准备把人往远离斜坡的方向拉,可杨月华在摸到手机的那一刻,不给高兴反应的时间,她使劲让自己向后倒去。 两人拉扯使劲之际,身体难免移动,本就处在摇摇欲坠之地,意外如期而至。 “啊!”,伴随着高兴不可置信的一声惊呼,杨月华跟高兴一同摔下山坡。 杨月华用自己的身体打赌,赌高兴会救自己,她成功了。 她本可以不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获得手机,可当时高兴抓衣服抓得太紧,她实在推不开高兴。 最后权衡利弊,为了不错失机会,只好和高兴一起摔下去。她没得选择,因为博哥肯定已经听见了她们争执的声音,在往这里赶来了。 好在摔下去的时候,杨月华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牢牢地抓紧高兴的手机,这手机在摔下去之前,她已经从高兴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而高兴,在山坡上滚动的时候,她本能地想要求生,所以不知何时松开了杨月华的衣服,改为护住自己的脑袋。 挣脱了高兴的束缚,又顺利得到手机的杨月华,在滚动的时候,她在保证手机不会从手中掉落的情况下,努力想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山坡上植被茂盛,不像悬崖峭壁那般光秃秃的,所以杨月华没有滚多长时间就撞到了一棵树,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停了下来。 她顾不得身体的痛苦,感觉手还能动,手中的手机还在,便争分夺秒地将手机举到自己眼前。 手机没有损坏,刚才一直被她护在胸口。 她记得高兴的手机密码,那是她在高兴没注意到的时候偷偷瞧见的。 杨月华顺利地解锁,点开拨号键盘,输入一串数字,这个号码是负责阎王案子的组长的。 她本来想直接打电话,又担心对方不接陌生的号码,所以先发了短信。 短信言简意赅:我是杨月华,手机是高兴的,定位这个号码,这里是阎王的窝点。 发完短信,她还不够放心,又给这个号码打了电话。 在等待对方接通的时候,她试着想要起身,才动了一下,身体就像是被刀切得四分五裂了一般,有一种粉身碎骨的感觉。 她不敢轻举妄动,打算等待警方的救援。 电话接通了,杨月华迫不及待地先开口:“是我杨月华,快定位手机号,高博已经找到阎王的位置。”。 电话的另一边,市公安局的办公室内,一屋子的警察正在开会,他们正是负责抓捕“阎王”贩毒团伙的专案组成员。组长接到短信的时候留意了号码,这个号码不是自己跟杨月华约定好的联系方式,所以他没有轻易相信。 正打算派人去查这个号码,电话就打了过来,通过声音,他可以确定是杨月华的声音,他们之前通过话。 组长回应她:“好,高博带了多少人?有哪些武器?现场有没有交战?”。 组长没能等来杨月华的回应,大概过了十秒钟,杨月华还是没有回应。 他无法判断杨月华那边是什么情况,只能让组员保持安静,自己则奔向技术科的办公室,立刻命人定位这个号码的具体位置。 其实专案组已经通过道路监控查到高博的车前往了重山市,他们也一路紧跟不舍,但在错综复杂的山路上还是跟丢了。好在杨月华的这通电话打得及时,专案组很快便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通话时间达到了一分钟,定位正一步步缩小范围,电话那头一直处于安静的状态,组长考虑到杨月华可能现在不方便说话,所以也非常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通话时间达到了一分二十秒,手机里突然传来声音,不是杨月华的,是一个成熟的男声,那人只喊了一嗓子:“杨月华。”,听着像是在叫人。 给警方通风报信 说话的人正是高博,那一声喊得不是很大声,这说明,高博看见杨月华了。 在高博发现杨月华的同时,杨月华也发现了高博,四目相对的那刻,四周瞬间悄然无声。 她不明白高博怎么会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她刚才通话的时候不敢说话就是怕高博发现自己,可即便谨慎至此,还是被他找到了。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跑了,现在这种时候,要考虑的不是怎么跟高博在山林里玩捉迷藏,而是想办法整一套能让他相信的措辞,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杨月华向高博挥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胳膊,以表示自己受伤惨重。 而另一只手则悄悄地把手机调成静音,再扔进一片眼花缭乱的绿色之中,通话仍在继续。 只见高博手抓树枝,脚蹬石块,几个跳跃加打滚,一忽儿功夫就来到杨月华面前。 高博站定后,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看见高兴的情况下,他步步逼近杨月华。 “高兴呢?”,他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 可杨月华在高博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一丝信任可言。 她在考虑,怎样的措辞能令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而不是信服。 很快她想到了,于是眼神尽量朝真诚靠近,期盼他能相信:“刚才我和高兴碰见阎王的人了,我一害怕就跳了下来,和她走散了。”。 她搬出阎王的人,是希望高博会因为顾虑这里是阎王的地盘而不敢大张旗鼓地找高兴,使他分心,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脱险。 显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高博满意,他一边注意着杨月华的举动,一边拨通了高兴的手机号码。 杨月华想起刚才只是调了静音,通话还没有挂断,现在高博打过去一定是正在通话中,这么一来,他肯定会怀疑自己。 想到这些,她心中那丝求生的欲望渐渐消失。不过她不后悔,刚才她本来有机会把通话结束,可她担心警方的定位还没有结束,一旦挂了,那将前功尽弃。她现在只能期盼着警方快点定位结束,在高博的电话拨出去之前把电话挂断。 杨月华清楚地听见,高博的手机里传出彩铃的声音,这说明警方早已挂了电话,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当手机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时,杨月华以为自己成功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声枪响,一声消过音的枪响,可还是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高博开了一枪,朝着杨月华的眉心。 即使这个女孩早已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根本没有能力起来逃跑,可高博还是开枪了。 原来无论杨月华说了什么,他高博都没打算让她活着。 杨月华感受到额头上的血液趟过鼻子来到嘴唇,她以为死亡只在一瞬间,自己会死得很痛快,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这个过程无比漫长,她感受到的是持续不断的剧烈痛苦,这种痛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之前在阎王别墅的地下室也感受过两次。她想,原来自己之前已经死过两次了,死亡也不过如此。 她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不曾后悔。在她选择和高兴一起摔下山坡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刚才,她悄悄地杀了高兴,完全有机会隐藏在这片山林中不被发现,可她不想这么做。无论如何,她有好多种办法可以苟且偷生,可她全都放弃了。 虽然她不后悔,但她还有遗憾。 最先想到的是父母,他们该多么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只能对不起父母了,来世再报答养育之恩,今生还有姐姐,只能由她替我照顾好父母,还不算太糟。 接下去想到的是龙冽,他一定会崩溃,希望他短暂的悲伤过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就让自己成为他的一段记忆,勿念前朝仍有大好未来。 想到杨梦莹,愿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愿她初心不改笑对人生,愿她身体健康生活美满。 对于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这些人,她没有留恋和不舍,有的只是真心的祝愿。她如此快速地接受了这一切,她大概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最后,她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这一生做过许多坏事,有的只是不道德,比如偷菜打架,有的却是罪大恶极,比如杀人。 希望今天自己做的这些努力能让警方顺利找到阎王的窝点,解救别墅内几十条无辜的生命,好让自己死得安心。愿自己的这点绵薄善举可赎今生之罪,望死后不入地狱,不再受罪。活着的时候已经够苦了,死了也该结束了。 想到自己一共杀了四人,只有一人死有余辜,其余两人都是被迫,还有一个生死不明便是高兴,不知道这样算罪孽深重还是功过相抵。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和她一样的无辜女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当时她被对方桶了肚子,她抹了对方脖子,只为求生。 她杀的第三个人是个男人,名字叫孙瑞,她还记得,是高博的手下,她杀他一半是自保,一半是泄愤。 她杀的第二个人也是个男人,不知道名字,但也是高博的手下。 她还记得,那天是9月1号,这个时间是高兴告诉她的。 那天是她成功从别墅逃离的日子,躲在废弃的冰箱里,通过大卡车顺利到达三白跟阎王的交易现场。 卡车停在一处废旧仓库里,开车的人开始把车上的大箱小箱一一搬下来,全部搬好,人也开车离开了。 当时她透过缝隙看见这个情况还有所疑惑,为什么阎王的人没有等交易对方前来就离开了。 阎王的人离开,三白的人没来,她感觉是老天要救她一命,特意留给她逃生的时间。于是她开始用手指甲在纸箱破口的地方继续划拉,她没有工具,只能用手,效率甚微,但也别无他法。 还没成功破坏掉纸箱,她听见仓库外面有动静,于是不敢继续,只能静观其变。 仓库大门口处进来许多人,这些人看着面生,她确定不是阎王的人,那一定是三白的人,她没想到对方的交易方式如此奇特,买卖双方竟不碰面。 她不知道三白的人如果发现自己会不会不问缘由直接毙命,毕竟毒贩都是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她当时只觉得费尽心机的逃跑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机,有个人破开箱子,打开冰箱门,发现了自己,她本来都闭上眼睛等死了,可发现自己的这个人就当没看见一样,对身边的同伴说这个箱子里没货。 她赶紧睁开眼睛,想记住对方的样貌,她可以确定,对方不会是毒贩团伙的人,她猜测对方说不定是警方的卧底,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愿意这么去想。 她本想向眼前这个人表明身份,但这里人太多,现在还不是时机,若是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可就不会这么好运了。她当即改变计划,既然这个人对自己视而不见,那自己就配合他把冰箱里的货推出来,这样三白的人清点完货后应该不会在意这个冰箱,而自己就能继续躲在冰箱里,等待时机逃走。 这个人接过女孩手中的货,无需言语,他明白女孩的意思。 男人拿到货后立即将冰箱门关好,然后向同伴解释:“刚才没看仔细,我这清点完了,你们呢?”。 有人回答他:“好了,拿来放一起。”。 她感觉到对方已经离远,仓库里说话的声音渐渐没了,大概是出去了,于是她开始悄悄地推冰箱门。 “啪嗒”一声,门开了,没有光线进入冰箱内,看来三白的人已经关灯离开。 突然,不知何处出现一束光,应该是手电筒的光,她一惊,不敢将打开的冰箱门关上,她怕打草惊蛇。 她缩在冰箱里不敢动弹,默默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下,停下的位置离自己很近。 一个声音极力压低着音量开口,他问:“姑娘,你是谁?怎么会躲在货里?”。 死在黎明之前 她欣喜万分,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发现自己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一激动,差点忘了该说什么,“我,我……”了两声后才说出正常的话:“我是从一处山顶别墅逃出来的,那里是阎王的窝点,那里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受害者,她们还等着我去救她们,你是来放了我的吗?”。 回应她的是一张纸条,男人将手电筒关掉,摸着黑递给了她。 “我现在救你出去,你可以联系纸条上的号码。”,男人没有解释那个号码是谁的。 她接过纸条捏在手心,开始慢慢往外爬。由于长时间蜷缩着的姿势,她的腿已经麻木,每挪动一下都万分艰难。 男人急切地去扶她的手臂,希望她的动作能快一些。 她才刚从冰箱内出来,还没站稳脚跟,男人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放开了女孩,匆匆往大门处跑去。男人边跑边接了电话,跑到一半的时候他回了一下头,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指了指窗口的方向,随后继续往外跑。 她理解的男人的意思应该是让她自己从窗口逃生,于是她先把手心里的纸条收进内衣的夹层,然后揉揉膝盖,准备跳窗。 来到窗口,发现窗台到自己胸口以上的位置,她感觉自己很难爬出去,若是双脚完好,到还有希望翻窗,她打算找点东西垫脚。 好在仓库里有许多废旧的家电,她抱起一张小木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窗口赶。 摆放好木桌,她片刻不敢耽搁,赶紧爬了上去。她爬上木桌,刚打开窗户,就被迎面一盆似水非水的液体泼得满脸都是。 她用袖子抹抹眼睛,满鼻子都是呛人的酒精味,好不容易睁开还是酸涩的眼睛,入眼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 这男人手里拎着一桶高浓度酒精,警惕的眼神死死盯着女孩,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里的枪已经对上了女孩的脑袋。 她下意识举起了双手,语速尽可能快地解释:“我是自己人。”。 黑衣男子眼神中露出疑惑,但手中的枪并未移动分毫。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脑子转得挺快,很快有了更好的解释:“我不是买家的人,我是卖家的人。”。 黑衣男子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不解,而且收起了枪。 她暗兴自己说对了话,这个人拎着一桶酒精,很显然是要纵火烧仓库,既然他与三白的人为敌,那么自己只要表示不是他的敌人就行了。而且她断定对方不会开枪,因为一旦开枪他也会自身难保。 黑衣男子冷漠地开口,问道:“货在哪?”。 她挪了挪身子给对方让位置,指了指靠近大门的方向,因为刚才听三白的人搬运货物的动静大多集中在那里,所以她猜测货在大门附近。 黑衣男子纵身一跃,来到仓库里面,他轻松地找到货物,倒上酒精。 在他转身的那刻,他的身后升腾起一团火焰,熊熊的火苗将他整个人照亮。 火焰刚刚升起,黑暗中就传来一声枪响。黑衣男子跑向女孩的方向,紧跟在女孩身后跳出了窗口。 “跟我走。”,男子话没说完,身影就要消失在黑暗中。 “等我。”,她忍受着脚尖传来的剧痛,实在跟不上男人的脚步。 男人折返回来,拉住她的手腕,飞一般地将她拖拽出去。 那天晚上,杨月华跟着黑衣男子穿梭在黑暗中,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枪声,她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子弹,何其幸运。 后来,黑衣男子开着摩托车,成功带她逃离了三白的仓库。 黑衣男子带她来到高博面前,高博询问她的身份,她认为对方不是警方的人,所以说话有所保留:“我是从阎王的别墅逃出来的,我只想活命,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所有事情我也全都没看见,可以放我走吗?”。 高博对她话语中提到的阎王很感兴趣,他盘问杨月华:“你说你是从阎王的别墅逃出来的?那我问你,你知道那栋别墅的具体位置吗?”。 她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结果一把枪又顶上了她的脑袋。 “既然不知道,那留你也没用。”,高博毫无感情地开口。 看来救自己的团伙并非善类,她立刻明白,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必须让自己有价值。 两个半月的非人生活并没有把她折磨成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她尚存着正常人的智慧,她想到了让自己有价值的办法,于是对着高博诚恳道:“等等,我知道别墅的内部结构,我知道别墅里的防守漏洞,我还知道别墅的监控分布情况,还有,别墅处于山顶位置,那里附近也是别墅区,而且能看见海面。”。 这段话的信息量很大,有许多对高博来说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他收起了枪。 “很好,那我问你,你愿意留在我这里吗?吃穿不愁。”,高博问这话的时候是一副和蔼的笑脸,看着真像一位和善的长辈。 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提要去救别墅里和自己一样的被困女孩们,因为高博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去冒险。更加不能提要去报警举报阎王团伙,因为他高博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愿意,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她回以一个感恩的微笑,一副顺从的模样。 她将自己的心事深深地藏在心底,她知道,自己是从一个魔窟掉入了另一个魔窟。 “好,欢迎加入我们,不过还有个小小的仪式要做。”,高博说着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仪式开始。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出现在她面前,这个男人浑身是伤,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无奈。 高博笑呵呵地将手中的枪递给杨月华,他提醒她:“动手,杀了他,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马上理解高博的心思,他是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并让自己有把柄捏在他的手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一路人。 可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她不想背负人命,便推脱:“我不会开枪,我没有开过枪。”。 “这简单,我教你。”。 于是,高博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教她开枪。 那个男人最终死在杨月华眼前,比起第一次被抹脖子的那个女人,她内心的愧疚之情多过杀了人之后的恐惧感。 毕竟,她是为了自保,她知道如果自己拒绝,那死的就是自己。 高博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拍着手,非常满意,连连夸赞:“好好好,是个可塑之才。”。 杨月华乖巧地低垂着头,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乱发之后。 她必须要想办法去救别墅里那群可怜的女人们,毕竟她能成功逃出来全靠有人相助,她一定会回去救她们,只是现在必须从长计议了。 在高博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后,她找到机会和高兴出门逛街。趁高兴上厕所的时候,她找到一个路人,借口手机没电,借了对方手机给那个藏在内衣里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遭遇,又告诉对方自己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很快对方发了一个地址,让她有空去取。她记住了地址后把短信内容全部删除,然后才归还手机。 几天后她找到机会外出,去了那个地址,得到了一部新的手机,于是她就用那部手机与警方的人联系,并决定在博哥团伙当警方线人,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 回忆到这里便结束了,此生已无后悔的可能,一生功过留世人评判,愿她死后的世界再无尘世的恩怨纷扰。 杨月华的身体平躺在碎石嶙峋的泥地上,腰侧的一棵树刚好挡住使她不会滚落下去,她那张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布满红色的血点,不仔细看未必能认得出来。 她的呼吸已经停止,可她的眼睛仍旧睁着,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抹蔚蓝。 在她的头顶正上方,高大的密林缝隙间,深蓝色的天空已经明亮起来,在东方那片绚烂的绯红中,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 朝阳的升起给整片山林带来万丈光芒,却再也照不进她的世界,她终究是死在黎明之前。 正文完。 寻找 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示屏前挤着三张忧愁的脑袋。 他们三个已经这样保持安静了大概十分钟,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小辫子,他犹豫着开口:“我觉得嫂子还会回来的。”。 龙冽没有搭理小辫子的话,他正在猜测杨月华可能会去的地方,以及她离开的原因。他认为既然u盘里没有临别赠言,她应该是去找博哥了,半个月前云哥跟博哥做过生意,云哥应该有博哥的联系方式,他打算问问林云。 想到这里,龙冽开始给林云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云哥,你能不能把博哥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想月华她应该是去找博哥了。”。 电话那头的林云声音温和,善意地提醒他:“行,一会发给你联系方式,不过要注意别闹矛盾。”。 “云哥,我有数。”,他认为这样的回复足以让林云安心了。 匆匆挂了电话,龙冽开始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等待消息。 杨梦莹耐不住好奇,小声询问:“博哥是谁?你怎么知道月华会去找博哥?到底什么情况?”。 杨梦莹问的是龙冽,回答他的是小辫子:“梦莹姐,你也不知道吗?她没跟你说她的事吗?”,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龙冽没空回答他们的疑问,因为林云的消息发过来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照着那个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手机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的声音,他失望地挂断了,想着应该是那个博哥不止一部手机,想联系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可怎么办?”,小辫子又问了一句无用的废话,没人搭理他。 半个小时的沉默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龙冽看了眼手机屏幕,立刻来了精神,快速地接了电话:“什么情况?”,他迫不及待地问。 给龙冽打电话的是那位被安排在洗浴对面盯梢的男生,只听男生慌慌张张地汇报:“龙哥,刚才有人开了辆汽车来,还把车钥匙给了那个经理,应该是来还车的,我现在已经跟着了。”。 龙冽听后激动万分,但也没忘提醒对方:“这次要是再跟丢了,你就完了。”。 男生很清楚这个“完了”是什么样的后果,连连保证:“不会不会,龙哥放心。”。 五分钟后,龙冽收到手下发来的位置共享。 十分钟后,龙冽一行三人来到一条餐饮街,他们把车停在附近,下车步行。 靠近深夜11点的街上已经冷清了许多,许多摊位开始收摊,客人也是零星几个。 龙冽边打电话边朝着街道对面跑,后面小辫子和杨梦莹一刻都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跟着。 三人一番七绕八拐后终于找到打电话的男生,男生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龙冽人就在那里。 龙冽三人跟着男生径直朝那个方向跑去,那里是一处露天烧烤摊,少年指的方向是三个男生围坐在一张矮小的桌子旁喝酒聊天。 龙冽拉住走在自己前面带路的男生,凑在对方耳边提醒:“小力,先别打草惊蛇。”。 小力慢下速度,跟在了龙冽身后。 三位喝酒男生的摊位那,老板已经在开始收摊了,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离开座位,准备离开了。 三位男生聊着天,走路摇摇晃晃地,看上去喝得不少,不知道醉得怎么样。 龙冽对身边人做了个等等的手势,随后他孤身一人,追上了三位少年。“等等,哥们。”,龙冽打算喊住他们,可对方聊得尽兴,没注意到龙冽。 他一路奔跑,总算拦在了三位少年身前,在对方只是疑惑没有生气之前,他快速解释:“哥们,我找博哥有事,很重要的事。”。 三位少年中两位醉醺醺地已经不知所以然了,只有一位稍稍清醒,他马上警觉起来,质疑道:“你谁啊?找博哥什么事?说清楚。”。 龙冽保持冷静,从容应对:“这事情很重要,我必须亲口告诉博哥,你们可以带我去见他。”。 那位清醒的少年有些犹豫,旁边那位醉醺醺的少年可就憋不住话了:“我说哥们你找博哥到底什么事儿,他今晚可没空,他有行动。”。 清醒少年想让那个醉鬼闭嘴已经是来不及了,好在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于是他暗地里掐了一记对方算是提醒。 “行动?”,龙冽小声琢磨着,这博哥到底是什么行动恐怕是问不出来了,那么杨月华的突然离开会不会跟博哥今晚的行动有关。 “等等,我要跟博哥说的事就是跟今晚的行动有关的,你们快把博哥的联系方式告诉我。”,龙冽佩服自己脑子转得飞快,一会就接上了话。 两位醉鬼在受到清醒同伴的提醒后再没有随便说话,清醒少年也颇为诚恳地解释道:“博哥行动的时候没有带上我,所以我也联系不上他,我只是个外围小弟,很多事与我无关,你找错人了。”。 少年说着便推着两位同伴匆匆离开,不愿多留。 龙冽对着三位少年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看来今晚的事情很重要。 不远处的杨梦莹等人见醉酒少年们离开了,便赶了过来。 杨梦莹提议:“要不还是找警方。”。 龙冽点点头,他正有此意,既然从博哥的手下那里问不出是什么行动,那只能求助警方了。给警方报个信,就说博哥今晚有行动,说不定警方早就盯上了博哥团伙,就等着今晚一网打尽呢。 四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市局,11点往后的市公安局大楼仍有房间灯火通明。 龙冽在踏进警局大楼之前已经考虑好措辞,他原本打算提博哥今晚有行动的事,可这事如果解释起来就会提到林云跟博哥的交易,所以他想清楚了,只提杨月华的失踪,别的一概不提。 警局接待室内,一位年轻女警员面对四位报案人,她严肃道:“说一下失踪者的身份信息,在什么情况下失踪的?”。 众人都看向龙冽,等着他回答,龙冽一五一十,慢慢道来:“她叫杨月华,是我女朋友,大概两个小时前,我们俩闹了点小矛盾,现在我联系不上她了,打她电话没人接,我担心她会出意外。”。 女警员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你女朋友几岁?”。 龙冽犹豫了几秒后才回答:“十九岁。”。 女警员皱起眉头,她说话非常直白:“是这样,失踪未满24小时的成年人,我们警方一般是不予受理的。”。 有了消息 龙冽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想好托词,在说话之前先看了眼小辫子:“是这样,我们吵架了,她说她不想活了,我担心她会自杀,这种情况够严重了?”,龙冽说着话就站了起来,他现在很着急。 小辫子愣了三秒,他想提醒龙冽跟警方报案最好实话实说,可他刚要说话,杨梦莹及时碰了碰他的后背,得到提醒的小辫子选择闭嘴。 女警员立刻抖擞精神,耐心询问:“你确定吗?她是否说过想死这样的话?”。 “我确定,我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位置,人命关天,你们能不能快点找人。”,龙冽站在桌子旁,说话的时候双手挥动起来,整个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女警员起身,她解释道:“你们四位稍等一会,我现在通知同事去调查系统,查一下这个女孩的资料。”。 龙冽哪里等得及,他跟在女警员身后,来到另一间房,杨梦莹三人也跟了过去。 没多久,女警员去找来另一位男警官同他们谈话。 男警官带着龙冽等人回到刚才的接待室,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开口的话极具压迫感:“我姓陈,是禁毒大队的队长,你说你女朋友叫杨月华,对吗?”。 龙冽点点头,他听见“禁毒大队”这四个字时,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的是自杀事件,来的却是禁毒队的人。 陈队长在桌上放了一张照片,请龙冽确认:“是她吗?”。 龙冽认真地看了一下,照片上是杨月华身份证上的容貌,的确是她,他再次点了点头。 “那好,我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陈队长先给对方提个醒,然后才继续问下去:“你说你女朋友想自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辫子一脸担忧地看着龙冽,想提醒对方不要再有所隐瞒了,可又找不到机会开口。 杨梦莹全程缄默不语,因为她很多事都不知情,现在完全处于混乱的状态。 龙冽酝酿了几秒,终于开口:“是两个小时以前,大概九点半的时候。”。 “当时发生了什么,在什么地点,她是怎么说的?”,陈队长继续追问。 龙冽开始躲避陈队长的眼神,说话变得颠来倒去:“当时我们吵架了,她说,她当时离开了,她情绪不太好,我猜的,我怕她自杀,因为我联系不上她了。”。 陈队长忽略了龙冽话语中那些没用的信息,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联系的是哪个号码?”。 龙冽如实报了号码,这个号码是高博给杨月华联系用的。 陈队长听完松了口气,他继续盘问之前的问题:“你说杨月华想自杀是怎么回事?”。 龙冽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陈队长:“我告诉你号码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查一查,能不能定位到这个号码的具体位置?”。 陈队长再次重申了一遍,特意提出重点:“你确定杨月华想自杀吗?我需要确定这个事情,这对我们的行动很重要。”。 龙冽听出这话有些不对劲,他有点激动,忽然间明白过来。陈队长说杨月华对他们的行动很重要,这说明,他知道杨月华的下落,那么,自己不能再有任何隐瞒了。 他十分抱歉地看向陈队长:“对不起,我只是联系不上她了,你知道她的下落,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对吗?”。他无比期待地看着陈队长,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陈队长大概猜到了龙冽的来意,他的表情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柔情,那种眼神,龙冽看不懂。 “她没有告诉你,她是我的线人,下午的时候还跟我有联系,她现在在哪,我不方便透露,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小辫子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完全状况外。 小力旁观者心态,要不是云哥让他盯着点龙冽,他根本不想呆在这。 杨梦莹不知道前因后果,可她突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她想起杨月华对自己像陌生人一般冷漠,大概是因为她要做的事非常危险,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想让别人担心。想起今天下午在安息堂,她上厕所的时候不让自己陪同,应该是在给陈队长发消息,而不是与自己疏远了。 龙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她不顾一切地离开,就是要去当卧底。她跟自己提分手,也许是怕那最坏的结果,她提前做好了准备。她宁愿孤身赴险,也不肯与我坦诚相待。她本可以不去,却无任何留恋。她这般绝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位穿便服的警官突然闯进接待室,他风风火火地跑向陈队长,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陈队长听完,来不及跟龙冽等人打声招呼,他起身就往门外跑,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任务要出。 “哎”,龙冽想叫住对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对方身影还没消失之前,他着急地憋出一句:“你有她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陈队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只传来一声:“好。”。 龙冽追了过去,边追边喊:“那留个联系方式。”。 他追到大门口,却没有得到回应,走廊里早已空无一人。 “现在怎么办?”,小辫子在他身后傻傻地问。 “跟我走。”,龙冽说着挥了挥手,他带着众人离开警局大厅,回到了车上,车辆隐藏在警局附近。 很快,他们等到了出任务的警车。龙冽开车跟了上去,可即便他已经足够隐蔽,还是被警方甩掉了。 高博那里打探不到消息,警方这里出任务又跟踪不到,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那一晚,龙冽,杨梦莹,小辫子和小力,他们四人赖在了警局,一夜未眠,坐等天明。 9月22日,上午9:10。 有位警员跑来告诉龙冽等人:“刚才陈队长说你们要找的人在重山市的公安局,你们可以去那问问。”。 龙冽以为终于等来了好消息,他顶着黑眼圈,蓬头垢面地就出发了。 小力两只手拎着好几个袋子的早点,他一路飞奔跑向车子,期间还掉落了一杯豆浆,差一点就要被龙冽落下了。 一车四人,只有小力一人吃个早点吃得津津有味。 车子还没开十分钟,龙冽的手机响了,是杨月华的父亲打来的电话,他靠边停下了车,盯着手机屏幕不知为何紧张地快要喘不上气。 他有预感,这个来电可能不会是好事。 尸检报告 自首 杨月华的葬礼在n城举行,龙冽却去了海市。 他人虽然没去,但他拖晓东和小辫子他们带一个盒子过去。 小东问他为什么不去,他的借口是没脸再见两位老人了。 没脸见人是真,但其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杨月华父母在葬礼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盒子里没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有两样不值钱的小东西,是真的小。 第一样,是一个u盘。他认为,既然她已经不在人世,那么她的东西理应交由她的父母保管。 第二样,是一条项链。那条项链并不值钱,是他偶然间看见觉得有趣便买了下来,项链的款式是一弯半月,透明的质地。他想,这项链她一定会喜欢,正好作为迟到的19岁生日礼物送给她。上次相遇还没来得及送出,如今已是无主之物,便交由她的父母处置。 龙冽没有留下这两样东西作为念想,是因为他去的是海市的公安局,他去自首了。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杨月华一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万念俱灰的他选择了自首。 警方根据他的描述,在埋葬林忍尸体的那片山林找了整整一天,后来通过气味找到了。 从林忍死的那天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尸体已经腐烂成一具白骨。虽然散发臭味,但那个山洞人迹罕至,即使有人路过闻到气味,也会以为是死去动物的味道。再加上埋在土里,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龙冽不去自首,还不知道何时会被发现呢。 警方通过尸检,判断林忍的死因是中毒。 龙冽当时也怀疑过,当时自己只是断了他三根手指,应该不足以致死。 没想到他林忍的真正死因是中毒,那自己就不是杀人凶手了。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处理好了遗物,可既然林忍是死于中毒,那么他可不想替真正的凶手背锅。 这种毒属于慢性药,从服下到发作,至少需要24小时,那就说明他早在被龙冽的车撞到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那么,这种慢性药是他自己服用的,还是别人给他下的,查清这种事当然是交给警方了。 最后,通过警方的调查,查出林忍中毒是王勇下的药,但这个王勇八天前就失踪了,一直找不到人。 9月28日,也就是龙冽自首的两天后,又有人前来自首,承认是自己杀的王勇。 这个人就是小洛,本名秦洛。他虽然承认自己杀了王勇,但也是为了自保,认为是自己防卫过当了。 秦洛自首的时间实在巧妙,警方刚刚查到林忍的死是王勇下的毒,他就承认自己杀了王勇。王勇一死,那么他为何下毒害林忍的事就不好查了。 9月29日,警方接到知情者举报,财富证券涉嫌偷税漏税,其公司老板用违法的手段进行竞争。 举报人当然是杨梦莹,杨月华死后,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林云身上。她用八天时间调查到林云公司的问题,并搜集林云在东市做生意时的违法证据。 经警方查实,林云的公司被查封,所有员工离职,老板也被警方带走。 转瞬间,公司人去楼空,繁华不复。 林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没有崩溃到痛哭流涕,没有愤怒到咬牙切齿,也没有后悔之类的情绪流露,他非常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坐进警车的林云,想起了小时候。 记忆中出现一个模糊的场景,修剪整齐的草地旁,露天的游泳池里,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套着游泳圈欢乐地戏水。孩子玩累了,从水里爬出来,光着脚乱跑。孩子的身后,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等会跑,身上擦擦干。”。 记忆切换到另一个场景,一个孩子,驾驶着电动小汽车,在草地上肆意地行驶着。汽车的后面,跟着一位穿素色长裙的女人,嘴里念叨着:“慢点慢点,注意安全。”。 记忆一转,一个孩子在商场的玩具店门口嚎啕大哭,嘴里喊着:“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女人拖拽着孩子的手臂,试图将其拉走。 他还记得,当天回去后,母亲痛哭流涕,他却一点也不理解,还发脾气地问:“为什么以前可以买,现在不可以?为什么家里变小了?为什么想要游泳的时候没有游泳池了?没有游泳池就算了,为什么大浴缸也没有了?我不要淋浴的,我要回以前的家!”。 那头他说了很多话,问了很多为什么,也哭了很久,母亲却一句回答都没有,只是跟着他一起哭。 他又想起,母亲刚刚被检查出癌症,他去找南宫流要钱,对方把卡扔到自己面前,不耐烦地问:“十万,够不够?”。 他不在乎父亲将卡扔向自己时的不尊重,他在意的是,父亲警告自己时的神态和语气,父亲说:“我又不是慈善家,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十万块钱什么时候还?”。 他本来还想说,十万元不够,母亲的病要花很多钱,可父亲的态度令他无法再提要钱的事。 “我现在在上学,但我已经在找兼职了,我的工资要买吃的,要交水电费,还要交学费,等我毕业了再还可以吗?”,他已经是在乞求了。 父亲最后留下的话是:“你母亲早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以为我们有点血缘关系,你就可以随便问我要钱,你想要钱就凭你自己的能力去得。”。 父亲说得是不错,可是自己还在上学,又能找到什么好的工作来挣钱呢?难道穷人就活该因为没钱治病而去死吗?他开始滋生恨意,南宫流那么有钱,撒点零花钱就能挽救一条人命,他却不肯。 后来,他还记得,在自己实习期间,偶然发现实习的这家公司和父亲的公司有业务往来,属于合作关系,但这个合作有点问题。他拿着证据去找父亲,并以此为要挟,得到一家饭店。在父亲签下转让合同的那刻,他体验到成功的喜悦。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认为光靠威胁就可以轻松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半个月后,秦洛的案子结案了,警方的结论是:秦洛故意杀人。 秦洛解释自己杀人的原因是,王勇无意间发现自己背叛赵哥,勾结林云,他想把这些事告诉赵哥。秦洛害怕赵哥知道后会一气之下杀了自己,为了不让王勇告密,他偷了王勇的药,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一针扎到脖子里。 秦洛替自己开脱,说什么当时自己太害怕,头脑一热,就把针扎了下去,他不知道针筒里的是毒药,他杀人也是被逼无奈,看在自首的份上,能否网开一面,定自己过失杀人的罪名。 对于作案地点和时间,他没有任何隐瞒。他解释当时自己和王勇是替赵哥去交易的,看见卖家的人里有一个女的,是林云拜托他格外关注的人。交易的过程中他偷偷给林云发送定位,可是很不巧,被王勇发现了。王勇表示要把这个事告诉赵哥,他一害怕,就找准机会,杀了对方。后来林云等人赶到,他向林云求助,拜托他帮帮自己。林云表示先将王勇的尸体带走,然后一起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王勇的尸体被带去林云的果园,他以为云哥会帮他隐瞒,可云哥要他自首,他不想,于是带着尸体逃走了。 最后为何又自首了?秦洛的解释是,云哥跟自己聊了几次,说什么纸包不住火,让自己在警方发现之前自首,这样才能争取宽大处理,他犹豫了好几天才作下了这个决定。 整件事情里,林云从来没有威胁过秦洛,也从来没有指使过秦洛去杀人,一切都是秦洛自己的行为。 后来警方把林云公司偷税漏税,林云本人被抓的事情告诉秦洛,可秦洛并没有翻供,依然是之前的说辞。 又是半个月后,秦洛被判死刑。他除了杀人罪,还替赵哥做了很多其他违法的脏事,走到这一步已无可挽回。 龙冽被判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不管王勇为什么要下毒害林忍,都与龙冽无关。龙冽本来一心求死,最后却只是五年牢狱之灾。 林云除了逃税的罪名,他还犯了非法经营罪,洗钱罪。虽然罪名不少,最后却只判了三年。毕竟他了解过法律,无论是逃税还是非法经营,他都控制好数量,所以罪名不重。 岳晓东,于天杰和赵力被判缓刑,缓期二年执行。他们三个在龙冽案中属于从犯,在林云案中属于不知情者,所以最后当庭释放。是龙冽和林云将所有的罪责都揽于己身,他们三个才免于牢狱之灾。 接人 三年后。 海市监狱大门口停着一辆超级拉风的黑色摩托车,车上坐着一位身穿皮衣的男人,他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换一副墨镜戴上。做完这些,他举起手机上下左右地照着,时不时理一理乱发。 等了大约分钟,他开始烦躁起来,用手机发语音:“你到哪了?”。 对方一直没回,他开始盯着监狱大门发呆。 盯了没几秒,他又举起手机,本打算开个玩笑问对方是不是开错道了,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默默放下了手机。 六分钟后,远处路口一辆银色的汽车缓缓而来,待离近才看清,是一辆大众。 车上下来一位休闲装的少年,少年一头齐刘海遮住额头,加上身材矮小瘦弱,如果不看肤色,倒是有几分可爱。 少年见到皮衣男子,露出灿烂的微笑,热情地打起招呼:“东哥。”。 岳晓东从自己的宝贝车上下来,面带笑颜:“小杰,这就是你说的车?这不是你的,你不是在送外卖吗?”,他只是表达一下正常的疑惑。 于天杰一如既往地爱吹牛:“我现在一天能挣三四百,买这个车不是分分钟的事嘛,有什么奇怪的?”。 以前的小辫子已经变成现在的小杰,就连那揪小辫也已经消失不见。 岳晓东不信,他于天杰一个送外卖的,怎么可能比自己有钱,但他也不打算拆穿他。 “给我看看你的车。”,岳晓东说着朝汽车靠近,“解个锁。”,他催促着。 一打开车门,一股扑鼻的清香袭来,车内挂着一个精致的平安符,车头摆着可爱的毛绒小狗玩具,驾驶位放着花朵图案的坐垫,后排座位上还有一只毛绒兔子。 岳晓东一眼就看出不对劲,脸上立刻显出八卦的表情:“哟,这是女生的车,难不成你小子开了窍?有了女朋友不告诉哥?”。 知道自己吹牛失败,于天杰索性实话实说了:“其实是问梦莹姐借的。”。 岳晓东一听,脸色一沉,他简直无语了,压抑着想要骂人的冲动,还算心平气和地问:“你怎么开杨梦莹的车?你开她的车来接云哥?你这不是给云哥找不痛快吗!”。 于天杰被这么一数落,板起了脸,小声道:“别告诉云哥就是了。”。 岳晓东依旧一副头疼的表情,他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送我的外卖,我有我的生活,云哥有云哥的打算……”,于天杰没再说下去。 他不说,岳晓东也懂了,于是头疼的表情变成了愣神。 岳晓东想说,亏云哥当初保你,你才能有现在的自由,你竟然忘恩负义。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轻唤一声:“走,去问问云哥什么时候出来。”。 走向监狱大门的路上,岳晓东又聊了些别的来缓解沉默的尴尬,他建议:“说真的,你现在都晒黑了,送外卖太辛苦,让你来我们店里你又不肯,你真打算送一辈子外卖,等一辈子人?你得为自己打算。”。 于天杰嬉笑着和岳晓东开玩笑:“得了,东哥,说得好像那家足疗店是你的一样,你不过是个经理,工资还不一定有我高呢,我现在天天送梦莹公司的外卖,天天能见到她,有什么不好。”。 “随你。”,岳晓东说不出别的话了。 “话说,你的小糖果呢?”,于天杰调侃起岳晓东来。 岳晓东保持着假笑:“她嫌弃我不够爱她。”,一句话敷衍了过去。 说话间,监狱大门到了,他们问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才得知林云三个月前提前释放,早就出狱了。 三个月前他们两个明明还来探过监,并未听林云提过即将出狱的事。 岳晓东很不理解,他问于天杰:“云哥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躲着我们么?三个月了,他都没来找过我,我这三年一直在d城,我上个月还去过归林镇,云哥出狱后他会去哪呢?他什么都没有,他不回家会去哪呢?”。 于天杰无奈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要不去问问是谁接走了云哥。”。 “算了,三个月前云哥明知道自己快出来了,却瞒着我们,他故意不想联系我们,还问这些有什么用?”,岳晓东情绪很低落,他怎么也想不通,云哥出狱竟然会不通知自己。 这三年来,第一年的时候,他们两个简直是每个月都来看望林云和龙冽。后来慢慢的,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大家都挺忙的,于是从每个月变成了三个月,有时甚至是半年才来看望一次。 难道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疏远的吗? 接不到林云,岳晓东和于天杰就此道别。 岳晓东开着他的摩托赛车往西狂奔,一溜烟便消失不见。于天杰驾驶银色大众朝东,缓缓离去。两人在监狱大门分道扬镳。 岳晓东开车路过了春花秋果园,那里已经易了主,再也不是云哥的地盘。 他在果园附近停留了一会,又继续上路了。他要去的地方是云哥以前在海市的住处,那里是云哥租的房子,只交了一年房租,早就到期了。虽然去年去过一趟,早就租给了其他人,可他还是想再去看一眼。 岳晓东轻车熟路地来到别墅大门口,他按响门铃,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他抱歉走错了匆匆离开。 一圈耽搁下来,回到d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离上班时间还早,他去了缘来饭店的旧址,明知道那里已经改成了一家宾馆,他还是想去再看看。 离开宾馆,他又绕到曾经的梦幻空间网。听说杨梦莹把那家网送给了安然,这三年时代变迁,网已经赚不到什么钱,安然把网盘出去了,现在改成了一家普通的便利店。 岳晓东顺便进店里买了包烟,他点上一根烟,和店里的可爱妹子聊了两句废话又上路了。 他这次去的地方是曾经住过的小院,那个小院是三面朝向的房子,中间很大的空地。他想,云哥刚出狱没有多少钱,他会不会回到自己的故居。 其实不算故居,因为那处房子不是林云母亲祖上传下来的,而是买的,林云童年时就与他母亲住在这里,这所房子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摩托车开到小院附近时,他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进入院内,五扇门紧闭,院子里也没有停放任何车辆。 他不相信这里会没有人住,直到摸过每一扇门,手指上缠绕蛛丝,沾满灰尘,他才确定这里已经荒废了三年。 隔着玻璃观察室内,他发现冰箱和微波炉没有通上电源,床上也没有铺上被褥,确实不像有人居住。 他还记得,这里曾经借给季新耀住过,可自从缘来饭店倒闭后,他和徐清风在这里处处碰壁,于是去了别的城市,这三年再无来往。 云哥在d城只有这一所房子,其他住处都是租的,早就到期。可既然这里都没有发现云哥,他真的不知道林云还会去哪了。 岳晓东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林云的踪迹。 地下车库重逢 西洲没有海市那么高的经济,属于江南小城,生活节奏比较悠闲。这座城市遍布了较多的名胜古迹,旅游业发达。 杨梦莹来到西洲工作的第一个星期感觉还不错,跟同事相处得很融洽,还交到了新朋友。 转眼到了周末休息的时候,她的朋友为了她也从海市调来西洲,为了给朋友接风洗尘,两人约好中午去餐厅吃饭,再一起逛逛街。正好上午睡个懒觉,再做做家务。 正拖着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登登登”,只敲了三下。 她放下拖把,慢悠悠走向大门,嘴里念叨着:“沫沫吗?这么早就来了,我还在忙呢。”。 门外无人应答,杨梦莹顿时警惕起来,通过猫眼朝外张望。 当她看清门外人的面孔时,整个人莫名地紧张起来,身体连退三步。 那张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哪怕时隔三年,容颜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如从前般白皙,俊朗。 门外的人再次敲了三下门,一直没开门他开始烦躁起来,大声询问道:“开门啊?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9点过来的吗?”,问完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 杨梦莹的心脏狂跳不止,一种恐惧的感觉笼罩心头。她安慰自己,林云应该是敲错了门。可是她又有所疑虑,林云为什么那么巧一出狱就离开了海市,还偏偏选择来了西洲,是冥冥之中的机缘巧合还是他林云故意调查自己?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巧合,林云来西洲也就罢了,可他怎么那么巧敲错了门。自己租住的公寓房租不低,住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月薪上万。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告诉他可能敲错了门。这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可一旦开口,他便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但她又想到自己刚才不是说过话嘛,难道他没听见? 在她犹豫的时候,门外的林云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你好,是503吗?”,他问得比较礼貌,电话那头应该是不熟悉的人,没一会他便急匆匆地离开,嘴里念叨着:“不好意思,我来了我来了。”。 杨梦莹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匆匆远去,她再次靠近猫眼,亲眼看着林云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他应该是真的敲错门了,自己多虑了。 林云进入电梯间,按下4楼的按键,电梯门开后,他径直走向403的房间门口,用手里的钥匙打开房门,进入屋内。 客厅内有些凌乱,几件衣服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茶几旁的垃圾桶已经满了,里面还有吃剩的泡面桶,可他却并未收拾一下换新的垃圾袋。 林云对这些杂乱视而不见,他关好大门后就直接进了卧室。 卧室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打开合上的电脑,屏幕亮起,出现两个不同的画面。 第一个画面里,一个身穿丝绸睡衣脚踩拖鞋的女人正在拖地。 第二个画面里没有人,只有一半画面的床,床上是蓝色星空的被套床单。 林云电脑屏幕上的女人正是杨梦莹,她很快拖完地,消失在客厅画面上,又出现在房间画面里。杨梦莹将卧室的窗帘拉上,随后面向镜头走去,一直走到消失在镜头里。不一会,床上多了她刚才穿的睡衣。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将床上的衣服收走,再次出现在客厅画面里。 杨梦莹换了身衣服,她走到门口,换了双鞋子,拿过柜子上的包,打开门出去了。 杨梦莹一出门,林云立刻合上电脑,起身离开房间。他边走边摸口袋,确定钥匙和手机都带着,于是走向大门,一只手开门,一只手拿了顶黑色鸭舌帽带上,也离开了屋子。 楼道里有两个电梯,林云乘坐另一个电梯下去。 地下停车场,林云一路小跑,熟练地来到银色大众旁边的那辆白色本田车边。他没有上车,而是假装看手机实则偷瞄远处有没有人来。 杨梦莹慢慢悠悠地走着,一开始没看见,等她快要靠近车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车的旁边那辆车有个身影非常熟悉。虽然那人正低头看手机,可他的衣着跟刚才林云穿的简直一模一样,都是黑色工装。 她停住脚步,整个人气血上涌,心脏狂跳不止,根本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男子放下手机,左顾右盼着,眼神似乎无意地落在了杨梦莹的脸上。 下一秒,他立刻避开视线,眼神惊慌失措,脸上写满尴尬。 看来是偶遇,既然他也感到尴尬,那么自己就只当没看见他,杨梦莹故意看着别处朝自己的车慢慢挪动。 “杨梦莹。”,终究是他先开口,叫住了她。 既然他叫了自己名字,那就不能再假装没看见了。杨梦莹将目光移到林云那,发现他正微笑地望着自己,笑容温暖优雅,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令她有时光倒流的错觉。 “你不尴尬吗?”,杨梦莹不知道他叫住自己意欲何为,她只觉得自己跟他之间再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所以问得毫不客气。 林云依旧保持着温柔笑颜:“真巧啊,你怎么会在西洲的?你是在这边工作还是来这里旅游的?”,这句话只不过是熟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问候。 杨梦莹的态度也缓和起来,但还是有些敷衍地回道:“在这里工作,你呢,怎么会来这儿?”。 他回得认真:“我想换座城市生活,听说这里风景宜人,所以过来散散心。说来也巧,我在这儿还找到了一份兼职,帮人代驾。”,他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般,有说不完的话。 “那挺好的。”,杨梦莹露出一抹浅笑,她言尽于此。 林云目送杨梦莹走向银色大众,他见杨梦莹按下车辆解锁键,又攀谈起来:“这是你的车吗?”。 杨梦莹连头都没回,迫不及待地伸手拉车门,随口回了一声:“是。”。 “真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买上车了,想必现在是个小有所成的女老板。”,林云的脸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杨梦莹已经打开了车门,她最后回头看了眼林云,回:“我不是老板,不过替人打工,我现在有事,先走了。”。 说完立刻上车,迅速离开,结束了这场谈话。 林云站在原地良久,并不打算跟上去。 几分钟后,他上了那辆白色本田,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慢慢悠悠地行驶在城镇小道。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想去哪,最后随便停在路边停车位。 下车后的他感觉有些饿了,正好到了饭点,他沿着街边散步,看到一家平价的小饭馆,便走了进去,这种店人均15元,很实惠。 他走进饭店,有两三个食客正在吃面,大概是时间还早,店里的人不多。 走向饭店柜台,老板还在看手机呢,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问:“吃点什么,米饭面条都有。”。 林云一愣,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羡慕 老板感觉客人迟迟没有说话,便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听说了林云的事情,现在看见真人,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是表现出同情?还是简单地叙叙旧?总之不能当作不认识。 “好久不见啊,林云。”,季新耀想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林云愣了几秒后,露出淡淡微笑:“真巧啊,我随便走进一家饭店就碰上了你,这饭店?”。 林云没有说完,季新耀也知道他的意思,便热情地介绍起来:“开了一家小饭馆,是连锁店,加盟的,勉强够生活。”。 季新耀说完,回头看了眼后厨出口处。 果然没一会,有人端着一碗馄饨出来了,来人看见林云,露出微笑,将碗放在柜台不管了。 季新耀很默契地端起馄饨碗,送去给客人享用。 徐清风对着林云一个劲地微笑,好半天才出口一句:“云哥。”。 这声“云哥”他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林云内心升起一股酸涩感。 “你,我……”,林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见他们两个。 徐清风同样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感慨。 两个曾经知无不言的好兄弟,再次见面却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林云先开口的:“你跟季新耀合开的店吗?”。 “是啊是啊。”,徐清风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出口的却是重复的内容。 “不错啊,也算事业有成。”,林云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呵呵,那云哥你呢?你怎么会来西洲的?”,徐清风傻傻地问。 “我来这里旅游散心,也许是天意,既然你们也在这座城市,那我也打算留下来定居。”,林云已经自然多了,面对昔日的朋友,他只剩下简单的客套。 “啊,这样啊,那云哥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徐清风感觉挺开心的,见到老朋友的那种开心。 林云面露惭愧:“我才刚来没多久,还在找呢。”。 “这样啊,那要不……”,徐清风及时闭了嘴,有点小尴尬。他本来想说:要不来我店里一起帮忙,打打下手。可一想到云哥曾经可是公司经理,怎么会做这种需要看人脸色的服务员。 季新耀赶紧出来缓解尴尬,他问林云:“不急着叙旧,云哥,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免单。”。 林云客气道:“不用不用,你们也是小本生意,给我打点折就好,来一碗牛肉面。”。 “好。”,季新耀也不再多余的客套了。 之后,季新耀去后厨忙碌起来,徐清风跟林云相对而坐,两人聊了一些关于饭店的话题,又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徐清风开始忙碌,没空再跟林云聊天。 林云安静地吃着自己这碗肉很多的面,偶然间抬头,看见温馨的一幕。 徐清风端着碗给客人送餐,在经过柜台的时候,季新耀用筷子夹起自己碗里的一块肉,快速递向他的嘴边,催促他:“等等,饿了。”。徐清风点点头,顺口把肉包在了嘴里,边嚼边继续送餐。 在旁人看来,经营一家小饭店很辛苦,常常错过饭点,可他们却在有限的时间里两者兼顾。 林云在徐清风的脸上看见浅浅微笑,那双眼睛经过平凡岁月的打磨,没有变得暗淡无光,而是明亮有神。 林云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羡慕,他想,这样美好的眼神,自己此生再不会拥有了。 他想起了杨梦莹,那个颜值高性格好能力强三观正的奇妙女子。 想起初次相遇的场景,网里形形色色之人太多,那个女孩却安详熟睡,她就不怕被有心之人算计? 想起旧宅的那个夜晚,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中,突然看见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趁自己睡着有没有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想起多年前,除夕的那个上午,她偷偷跟踪自己,技术之拙劣。 那个时候自己没有珍惜,曾经单纯的爱慕终究是不复存在了,在地下停车场时,她都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 林云走出回忆,喝了一口面汤,汤已经凉透,就像自己的心,再回不去曾经的滚烫炙热。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默默离开。店门外,他暗自记下了这家店的名字。 记住名字不是为了下次再来,而是再也不来。他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联系,就像不想再跟岳晓东于天杰有联系一样。 林云驱车离开这条街,回了租住的公寓。 当他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刚才那件有些污渍的黑色工装外套不穿了,换上了一身名贵的西服。乱糟糟的头发被修饰了一番,用定型水喷了个精致的造型。 这样的他哪里像一个刚刚出狱没有工作,手头拮据到只能吃一顿十几元的面来充饥的样子。 他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再次出门了。 超市相遇 第二天星期天,上午九点半。 杨梦莹打算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她的朋友苏沫表示自己初来乍到,没有车,于是正好搭杨梦莹的顺风车一起去。 两人边聊边逛,很快购物推车里满得都快装不下了。 转过一个弯,杨梦莹将推车推向货架之间的过道,过道对面正巧也有一辆推车出现。她想着,过道太窄,打算退回去让别人的车先过。 杨梦莹缓缓后退,对面的推车人也渐渐现身。 两人目光一碰撞,双方皆停下脚步。在超市的小小货架之间,他们再一次偶遇了。 杨梦莹下意识地后退,她想尽快离开超市。 “杨梦莹!”。 林云在她身后喊她,可她没有停下脚步,身旁的苏沫很是奇怪,提醒她:“梦莹,有人喊你,你怎么跑了?”。 杨梦莹没空解释,只催促苏沫:“快点快点。”。 还未等苏沫跟上,林云从别的货架口出现,挡在了杨梦莹面前。 这下她不得不面对他了。 “真是巧啊,昨天在车库偶遇,今天在超市偶遇,这样的缘分真是难得。”,林云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悄悄抓上了她的推车。 苏沫在一旁兴奋地搭话:“梦莹,你们认识啊,介绍一下呗。”。 杨梦莹拉着脸,对林云不情不愿地回:“呵呵,是挺巧的,我还有事,再见。”。 她说着就开始推推车,林云只能侧身让开,但他跟在了后面。 林云一路跟到结账的柜台,连自己的东西都不买了。待她们结好帐,他热情道:“我帮你们拿到车上。”。 “不用。”,“谢谢。”,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杨梦莹无奈的眼神看向苏沫,苏沫眼里泛着桃花,全然不搭理杨梦莹,只将目光全都落在林云身上。 林云拎起购物车里的包装袋,对苏沫友好地微笑着,两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完全把杨梦莹落在了一边。 “我叫苏沫,你呢?”,杨梦莹认为,苏沫笑得很花痴。 “林云。”,林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那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林云将手里的袋子并到一只手里,腾出另一只手去拿手机出来,点开微信。 苏沫激动地点开手机,成功加上了。 “小哥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苏沫见林云一身西装,虽不名贵,但也是职场人的打扮。 “我初来乍到,只找到个代驾的兼职,还没有正式工作,你跟梦莹是一家公司的吗?”。 “是啊。”。 “那你们公司还招聘吗?我倒是想去试试。”。 “倒是有职位空缺,你可以来问问,我一会把公司地址发给你如何?”。 “那就多谢了。”。 “不用,对了,你跟梦莹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没听她提过你?难道你们是同学吗?”。 “不是同学,不过我们四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她还是个未满十八的小丫头,时光匆匆,如今已是功成名就的女强人了。”。 林云说着,眼神就追向杨梦莹的方向了。 “这样啊。”,苏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在林云看杨梦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掩饰不住的爱意。 杨梦莹给后备箱解锁,林云将东西放进去,苏沫向林云道谢的时候,他的眼神始终在杨梦莹的身上。 可杨梦莹并不搭理林云,她独自默默地去开车门。 有只手抓住了她开车门的手臂,杨梦莹甩了一下,没甩开。 “等等,”,林云乞求的口吻:“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那双眼睛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杨梦莹与他对视,目光坚定,口气决绝:“时光无法倒流,你我再无可能,各自安好。”。 林云的手松开了,目光涣散了,心也好似沉到了湖底,快要窒息了。 杨梦莹一句话泯灭了他心中的所有幻想,也堵住了他接下去准备已久的话语。 他想,她的心早就变了,早在三年前举报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变了。 杨梦莹催促苏沫赶紧上车,林云痴痴地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指尖尚存着杨梦莹的气息。 车里,苏沫哼哼唧唧的念叨着:“梦莹,那个男生好帅啊,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这几年也不见你有男朋友,连那样的你都看不上,我看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杨梦莹可没心思跟她扯淡,她提醒苏沫:“我可告诉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离他远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沫闭了嘴,可她回头张望的动作暴露了她不安分的心。 一周后,苏沫去杨梦莹家做客,说是做客,其实是蹭饭。 杨梦莹在厨房忙碌着,苏沫帮杨梦莹拖地当作饭钱。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厨房里切菜的杨梦莹放下菜刀,手在围裙上随便擦了两下,边走边喊:“沫沫,看下是谁?”。 苏沫放下拖把,嘴里应着杨梦莹的话:“好的。”,手上却毫不犹豫地将门打开了。 杨梦莹刚走出厨房门,就看见大门外站着的林云,他已经满面春风地踏进了屋内。 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杨梦莹很是诧异,“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她质问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林云看了眼苏沫,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苏沫告诉我的。”。 苏沫在一旁回避杨梦莹的眼神杀,打着马虎眼道:“梦莹,是我叫他来的,多个人多双筷子,中午一起吃呗。”。 杨梦莹看看苏沫那如痴如醉的眼神,再看看林云那标准式的微笑,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又折回了厨房。 林云回身将大门关上,他看着地砖上两处潮湿的泥脚印,不好意思地询问:“梦莹,你家可有我能替换的鞋子,今天外面下雨了,把你家地板踩脏了。”。 虽然林云就住在杨梦莹楼下,可他为了显得真实,故意下楼去外面跑了一圈才上来的。 杨梦莹在厨房忙活,隔老远回他:“不好意思了,我这儿一般没有男性客人,所以没有合适尺码的鞋子。”。 林云有点无处下脚,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苏沫热情地安抚林云:“你先稍等一下,我去拿块抹布来给你蹭蹭鞋子。”。 不一会,苏沫找来一块脏布,林云踩了几下,再在地板走了两步,确定没有污渍了才放心。 苏沫勤快地拖去刚才林云踩脏的地方,而林云,他忽略过忙碌的苏沫,直接去厨房找杨梦莹了。 杨梦莹在水池前洗菜,旁边的菜板上放了两个刚洗好的土豆。林云走向菜板,顺手拿起土豆和削皮刀,走近垃圾桶就开始削起皮来,一连串动作甚是熟练。 厨房外的苏沫刚拖完地就看见这样的画面:杨梦莹拿着放鸡蛋液的碗,用筷子专心地搅拌。林云站在菜板前,手里拿着菜刀问杨梦莹:“这土豆你是打算切片切丝还是切块?”。杨梦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回他:“切丝。”。 两人一同忙碌,场面十分温馨。可这样美好的画面却令苏沫感到不快,她心里不是滋味,有羡慕,有忌妒,也有无奈…… 苏沫闯进厨房,想要打破这种氛围。她挤进两人中间,在水池里洗了几根葱。 三个人很快做出了一桌子的菜,杨梦莹和林云埋头干饭,苏沫想要调节一下饭桌上那沉闷的气氛,她提议杨梦莹拿点酒出来喝喝。 杨梦莹没有拿酒,只拿了瓶饮料出来。苏沫便勤劳地给大家一个个满上。 光有喝的还不够,苏沫便一个劲地跟林云聊天。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杨梦莹这饭吃得是一点滋味都没有,她随便扒拉了几口菜就饱了,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手机打发时间,等待林云赶紧吃完走人。 不知是手机里的内容太无聊,还是等待的时间太漫长,她感觉困意袭来,脑子昏昏沉沉地不受控制。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眯了下眼,杨梦莹突然感觉不困了,脑子莫名其妙地又清醒过来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卧室的吊灯,款式是自己住的房子里的吊灯。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腿上的绒毯是自己一直用的那条,房间布局也是自己住的房间的样子,看来自己是躺在自己家床上呢。 她回忆之前林云过来吃饭,自己觉得无聊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着看着就感觉很困。想到这里,杨梦莹从床上爬起来,她先是拎起绒毯抖了抖,又移开枕头,没有在床上发现自己的手机。 杨梦莹一边下床,一边焦急地呼喊:“沫沫,沫沫。”。 几声呼喊无人应答,她惊慌失措地去开房间门,一路奔跑到客厅,连拖鞋都跑掉一只。 客厅内,苏沫趴在还未收拾的餐桌上,一缕头发落在食物残渣里,袖子被桌上的汤汁浸透,她还浑然不觉。这一幕不对劲,杨梦莹第一反应是林云有问题。 她去摇晃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的苏沫,她摇得很用力,差点把苏沫拉扯得摔下来。 可即便如此,苏沫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梦莹脑子一惊,下意识地去探苏沫的鼻孔,感受到有轻微的呼吸后才松了口气。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跟苏沫是中了迷药,而下药之人,一定是林云。 她直到现在才开始注意到自己,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衣物整洁,还是早上起床时穿的那身。 可她一想到林云给自己下了药,难免会往那种事情上去想,她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私处,好像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 但是有一个地方,她很快发觉不对劲。她感受到自己的内衣不对,有点勒胸,于是调整了一下,还将手伸向后背摸索。这一摸可不得了,她立刻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早上穿的这个内衣,扣子一共三排,自己明明扣的是中间这排,现在却变成了最靠外的这排。 有人动过自己的内衣,这个人一定是林云! 他脱了我的衣服,难道我已经被他……可是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不行,我得找他聊聊。 杨梦莹想到这些,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很快发现手机在沙发上,她打开通讯录,才想起已经不是三年前,如今的自己根本没有林云的联系方式。 自己虽然没有,可是苏沫有,上次苏沫不是加了林云的微信嘛。 杨梦莹再次去摇晃苏沫,这次力道更大。 苏沫哼哼了两声,惊坐而起,她眼神迷糊地望着杨梦莹,傻傻地问:“什么情况?”。 “我问你,你和人发生过性关系吗?”,杨梦莹问得非常认真。 苏沫眨巴着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梦莹换了一种问法:“那你知道第一次是什么感觉吗?”。 苏沫的表情不是害羞,而是突然从发蒙的状态变成眼神的躲避,不经意的躲避过后,又刻意地直视杨梦莹,但就是不开口。 杨梦莹现在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侵犯,她烦躁地很,根本没有注意到苏沫的不正常。她只当苏沫不知道这些事,也不问她了,又跑回了房间。 她掀开绒毯,没有在床单上发现血迹或者湿润的地方,枕头上也没有。她又铺开绒毯,正面没有,反面也没有。 她坐在床边,实在想不明白,林云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认为,自己有必要跟林云好好地聊一聊。 苏沫大概是反应过来了,她走进杨梦莹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好吗?林云他是不是对你……”。 杨梦莹摇摇头,心烦意乱地回她:“我现在不知道。”。 苏沫有一瞬间的疑惑,疑惑过后是轻微地吐气。 良久,杨梦莹忽然抬头,问苏沫:“你有林云的联系方式,对,能不能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我有事要问他。”。 “哦哦。”,苏沫拿出自己的手机,找个通讯录找了半天,电话一拨通,她未等对方开口,就先说明情况:“是杨梦莹找你。”。 电话那头,林云的声音听着有些调侃的感觉,他问:“哦?她还会找我?真是难得?”,光听那语气,还真想象不出他一脸坏笑的样子呢。 苏沫开了扩音,所以杨梦莹直接问:“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谈判 林云没有停顿太久,很快回复:“我看你睡着了,担心你睡得不舒服,就把你抱去了床上,还帮你盖了被子,这些小事不用道谢。”,他现在一定是那副微笑的嘴脸。 杨梦莹才不信他的鬼话,打算炸一炸他:“你胡说,我在我的床上发现了一处潮湿的地方,你信不信我会去报警。”。 对面沉默了五秒,再次开口的声音依旧是笑嘻嘻的:“那大概是你自己不小心弄湿了,这种事你也要怪我吗?”。 杨梦莹不确定了,难道他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还是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这么问? 她很快有了别的思路,继续问:“那么,你是不是给我们下了药,我告诉你,我现在去查,一定能查出体内的药物残留。”。 林云的语气并未变得慌张:“什么药?你怎么了?为什么说我给你下药了?”,一连串的问题显得自己很无辜。 杨梦莹又急又躁,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自己鲁莽了,已经乱了阵脚。 “这样,我们约个地点,好好聊聊。”,杨梦莹认为,有些事还是得当面聊。 “好啊,地点你定。”,林云爽快地答应了。 “就约万象广场西大门,下午三点。”,杨梦莹认为自己说的这个地方容易寻找,人流量大,而且有监控,比较安全。 电话里传来林云的笑声:“呵呵呵,我说你能不能看下时间,现在已经四点了。”。 杨梦莹刚才没注意到时间,看来自己昏迷了很久。 “那就现在,我现在就去那里等你。”。 “好,不过记得要单独赴约哦。”。 “为什么?”,杨梦莹不解。 “因为我有一些好东西要给你看,如果你不想被大家都看见,那就一个人去。”,这语气,已经有威胁的意味了。 杨梦莹大概猜到林云要给自己看的是什么了,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电话挂断,杨梦莹发现苏沫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喊了一声:“沫沫。”。 苏沫一惊,继而挤出勉强的微笑,她问:“梦莹,你确定要单独去吗?要不我躲在附近,随机应变。”。 “好,谢谢你。”,杨梦莹欣然答应。 两人连桌子都没理,苏沫简单换了一件杨梦莹的干净衣服,两人匆匆出门了。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直到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没有停。 杨梦莹斜撑着伞,顶着强风,细雨淋湿了她的裤子和鞋子,可她还是坚定地逆风而行。秋天的雨不像夏天的雨那般猛烈,可却格外寒冷。 等她终于走到广场大门时,伞已经坏了一个伞撑,鞋子里浸到了水,裤子也贴到了小腿上。 她等在大门内侧,透过玻璃门,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远处出现一个撑着黑伞,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男人臂弯里还挽着一个黑包。待走近,果然是林云那张脸。 杨梦莹从门内出来,林云见到她,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遮雨的地方后开始收伞,走到杨梦莹的面前时对她眼神示意,让她进商场里面详谈。 杨梦莹跟在后面进去了,林云一进门就左右观望了一会,发现有个离得最近的座位,他腾出一只手,做出要牵手的动作,杨梦莹避了过去。 他收了手,也不在意,乐呵呵地提议道:“那边有座位,我们去那。”。 说着,他自己先过去了。 杨梦莹大步跟去,走到座位附近,她实在等不及了,直接问:“你要给我看什么,赶紧拿出来。”。 林云将伞放在地上,将包放在座位上,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拉链,拿出了一双鞋子,是一双白色平底单鞋。 他对着杨梦莹微笑:“鞋子湿了,赶紧来换上,37码,是你的尺码。”。 纵使他的笑容再暖,杨梦莹一点都不想看他的嘴脸,所以他的东西自然也不想用。 “不用了。”,冷冰冰的拒绝,不留一点余地。 “听话,”,林云依旧温暖笑颜,语气还带着宠溺:“鞋子湿了就换,不然容易感冒生病。”。 杨梦莹极不耐烦,甚至不愿面对他:“你够了,有事说事,不然我走了。”。 面对态度冷淡的杨梦莹,他的好脾气和耐心也快要用光了,脸色渐渐变差,眼神阴郁起来,那种眼神,是从前的他所没有的。 “我约你来是给你看个好东西,但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把鞋子换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表情严肃,过路的行人只当是情侣吵架,并不引人注意。 杨梦莹向来讨厌别人命令自己,她目光骤然凌厉起来,气场一点不比林云弱:“东西我大概能猜到,你别绕圈子了,直接说你的目的。”。 林云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透着诡异,令人不寒而栗:“好,那我直说了。”。 他将身体靠近杨梦莹一些,想要贴着对方耳朵说话,可杨梦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他放弃了靠近,换回之前那副温和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的形象回到往日的风度翩翩:“跟我结婚。”。 简单四字,杨梦莹像是听不懂一样,从疑惑到觉得可笑。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搞错了?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喜欢你?”。 林云早料到杨梦莹会是这种反应,所以他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一个信封从衣服袋子里掏出来,递向杨梦莹。 看到信封的那刻,杨梦莹脑子里闪现无数种可能,最后锁定了其中一种——照片。 她希望自己的预感会是错误的,便一把扯过信封,急不可耐地撕坏封口,将信封倒过来用手掌托着。 里面的东西露出一个尖角,果然是照片。杨梦莹用手指拉出来,才拉到一半,她就惊恐万分地想要往回塞,在塞照片的时候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个左右,生怕会被旁人看见。 可能是太慌张,她在塞照片的时候一个失手,信封和照片一起掉落在地。她赶紧蹲下身去捡,还好照片大部分在信封里,没有散落一地。 攥紧信封的杨梦莹精神快要失控,手中的信封已经被她捏变形。她蹲在地上的时候眼神朝上瞄去,却发现那个做出无耻行径的变态男人,此刻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她心中的怒气更甚,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照片失踪 林云给她的信封里,是她的裸照,其中几张照片,连她自己都不敢直视。 杨梦莹感觉自己呼吸变得困难,浑身血液沸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打人!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暴揍一顿面前男人的冲动,用缓缓起身的动作压抑自己身体上的冲动。 “你想好了吗?跟我结婚,明天就领证,我们不必算吉日。你无父无母,我也孑然一身,无须跟长辈商量,只要你一人同意即可。当然,只要你想,我们领完证再补办婚礼也可以。”。 林云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她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胸口也闷得慌。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到时候你要给我答案。现在,去那边坐着,把鞋换了。”。 杨梦莹晃晃脑袋,看向林云,他此刻的表情冷冽,霸道,再无半分柔情。 杨梦莹转身欲走,却被毫无预兆地一拉,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她正要起身,却被人迅速抬起一只脚,脱了湿透的鞋子。 其实她是可以反抗的,也有能力反抗,只是现在脑子晕乎乎的,懒得反抗,反正换鞋子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 林云蹲着给杨梦莹换鞋子,杨梦莹却在心里悄悄盘算着对付他的计策。 鞋子刚换好,杨梦莹就立刻离开座位站起来,让自己跟林云保持距离。 林云嘴角含笑,从衣服袋子里又摸出一样东西来,这次不是信封,而是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他在杨梦莹的眼前,缓缓打开纸条,纸条上有字,不是很大,杨梦莹凑近了去瞧。 纸条上有两行字: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有得是办法让那些照片在网上流传。如果你选择报警,那么就比比谁的速度更快。 看完这些内容,杨梦莹怒火中烧,她欲伸手抢夺纸条,可林云早就料到了这些,他火速将纸揉成一团,包在手心。 杨梦莹上手去扣他的手指,林云利用身高优势,将拳头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趁杨梦莹忙着抢夺,他掏出了打火机。 打火机在他的头顶上方燃起火苗,纸张瞬间被火苗包围,火团掉落在商场的地砖上,迅速变小。 杨梦莹扑向快要燃尽的纸条,毫不畏惧地用脚去踩灭火苗。可惜燃烧的速度太快,剩下那一角未被销毁的碎纸上什么内容都没有。 证据被毁了! 杨梦莹握紧手中另一样证据----照片,已经毁了一样,这些照片她一定要保护好它们。她将信封保护在怀中,向着出口的方向奔去。 林云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冲出商场的杨梦莹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跑去,而林云追到大门口却没有继续追下去。 他看到杨梦莹没有撑伞就在雨中奔跑,浑身湿透,脚底打滑差点摔倒。他又看到不远处的苏沫拉着伞艰难前行,尽量快速地去跟杨梦莹会合。 他却慢悠悠打开手机,给苏沫发了条消息:把照片烧了。 雨中的苏沫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抱着伞掏出手机,很快回复过去:什么照片? 林云发来消息:一会你就知道了。 苏沫回复: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他这才快速离开商场大门,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赶。 苏沫坐进副驾驶,一上车就连忙关心地询问:“梦莹,谈得怎么样?他如果对你做了不齿之事,我们别怕他,我陪你去报警。”。 杨梦莹烦躁得很,她没有回答苏沫,只扣了个安全带,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她还在考虑,要不要立刻去报警? 如果去,会不会证据不足?虽然刚才录了音,但最重要的威胁内容却没录到。 如果不去,自己又有什么更好的对策呢,难道真的要答应他那么荒唐的要求吗? 可是一旦报警,那些照片就会到处流传,就算警方最后可以抓到流传照片之人,可到那时候都已经被别人看光了。 她现在十分犹豫,无法决定。林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用自己最恐惧的地方作威胁。 杨梦莹想让苏沫帮自己出出主意,便告诉她实情:“林云他,他拍了我的裸照,威胁我和他结婚,你说我该怎么办?”。 “结婚?”,苏沫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那你想和他结婚吗?”,苏沫问这话的时候表情怪怪的。 杨梦莹有点无语,苏沫她的关注点不是林云拍了不雅照,而是自己想不想和他结婚。自己怎么可能会想,她苏沫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当然不想。”,杨梦莹认为自己表达得够清楚了。 “那我陪你去报警。”,苏沫眼神坚定,拉住杨梦莹的一只手表示安慰。 杨梦莹说出自己的顾虑:“可他说了,若是报警,那些照片就要满天飞了,我不想,所以很纠结。”。 最后两人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杨梦莹开车回去了,她打算回去先换身干净衣服再慢慢考虑。 晚上,苏沫帮着杨梦莹一起把一桌子的饭菜尽数倒了,她们不知道林云把药下哪了,干脆都不要了,直接点外卖。 饭后,苏沫陪了杨梦莹很久,反正两人住同一个公寓,离得近。 深夜十点,苏沫一直等到杨梦莹躺在床上了才安心离开。 杨梦莹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后来也许是太困倦了,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一觉睡到自然醒,杨梦莹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上午9点了。 简单洗漱后,她来到房间,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她已经决定好了,拿着那些照片去报警。 可是她在抽屉里翻来倒去,怎么也找不到信封了。她把抽屉里的所有东西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 她确定自己昨晚就放在那个抽屉的,怎么会消失不见?照片的位置除了自己知道就只有苏沫了,难道是她拿走了那些照片?可是为什么呢?根本说不通。 结婚 不管照片是怎么不见的,杨梦莹只知道这下完蛋了,早知道昨天就不该犹豫,现在自己恐怕只能先假意答应稳住他,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找到原件销毁。 上午9点半响起了敲门声,门外的林云一边拍门一边喊:“是我,你准备好了吗?开门,快点。”。 杨梦莹犹豫着还是给林云开了门,门打开的瞬间,她的面前最先出现的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在红玫瑰之后,是林云那张比花更美的温柔笑脸,柔到能将寒冰化开。 今天的林云可谓光鲜亮丽,从头发到衣物,全身透着精致,一身亮银色的西装更是衬得他熠熠生辉。 杨梦莹没有接过林云递过来的花,只打着哈欠,懒懒地指了个方向:“放那。”。 林云没有表现出失望,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将大门关好,再把花放在茶几上。接下去,他坐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默默地等着。 杨梦莹今日穿得很素,就是平时上班的着装,也不曾化妆,连口红都没涂,只擦了个防晒。 其实她已经准备好了,可为了拖延时间,她还是一会擦擦桌子,一会拖个地。 “这些不急着做,你快去拿上证件,我们出发,反正早晚都是要去的。”,林云在杨梦莹拖地的时候开始催促她。 杨梦莹将拖把随手一放,走到林云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听着,我可以答应跟你结婚,但是,我对你早已没有感情,过不了多久,我会同你离婚,我们这辈子再也无缘相守到老,你可想好了?”。 林云无所谓地笑笑:“我知道,我不指望你爱我,我只要你现在乖乖听我的话就够了。”,提到“听话”二字,林云的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只可惜杨梦莹并未注意到那个怪异笑容,她已经走向大门口,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包,背着包开了门。 林云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杨梦莹接到苏沫的电话:“梦莹,你不在家吗?”,苏沫问得挺着急。 杨梦莹无奈地告诉她:“我跟林云在一块,我们现在在去民政局的路上。”。 “你,我们”,苏沫气急败坏,可因为她知道林云就在一旁听着呢,所以说话欲言又止地,最后索性挂了电话。 接下去,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干扰她和林云了,两人顺利领到结婚证,一切如梦境一般发展迅速。 领完证,对杨梦莹来说,不过是个无趣的形式,她打算跟林云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是林云请求,希望能亲自为她做一顿午饭,他说得诚恳,杨梦莹便同意了。她同意的前提是,这顿饭要去林云的住处做。 她想着,在他的住处说不定能找到拍那些照片的相机。 “你确定要去我的住处?”,林云不确定地问她。 “当然。”,杨梦莹很坚定。 “那好。”,林云答应地有些勉强。 林云的车开进清雅公寓,杨梦莹怀疑地问:“你跟我住同一个公寓吗?”。 “是啊。”,林云倒是坦然。 “你什么时候住在这的?”,杨梦莹问得谨慎。 “超市偶遇那天。”,林云自认回答得天衣无缝,还特意多解释了一句:“我向苏沫打听了你的住处,想住得离你近一些。”。 杨梦莹放松了警惕,心中暗骂苏沫真是花痴加恋爱脑。 当两人走进杨梦莹无比熟悉的楼道时,她再次警惕起来。电梯内,林云按下403的按键,杨梦莹整个人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 自己住5楼,他却住4楼,他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真如他说的只是上个星期的事吗? 林云打开自己屋子的大门,他对杨梦莹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杨梦莹有些没来由的恐惧,都已经到了大门口,却迟迟不愿进门。 林云一把拉过杨梦莹的胳膊,动作粗暴地推她进去。 “彭”,关门声格外大。杨梦莹听着这样的声音,有一种走进魔窟的感觉。 林云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往沙发那推,“你坐一会,我去做饭,吃得简单一些,我没有买太多菜。”,林云的声音柔柔软软,酥酥麻麻,令她放松了些。 眼看着林云进入厨房,杨梦莹这才四处打量起来,虽然这里跟自己住的屋子房型一样,但林云的住处显然要凌乱得多。沙发上随意地扔衣服,地上有污渍没有打扫干净,垃圾桶里的垃圾不知道放了几天了一直没扔。 杨梦莹起身,趁林云在忙碌,她假意告诉他:“我去下卫生间。”,实则往卧室的方向跑。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卧室,开门,关门。 关门的时候感觉不对劲,门竟然关不上,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卡住了。 杨梦莹视线下移,竟是一把菜刀的刀刃卡在门缝之中。 紧接着,门外一股强大的推力,使门的缝隙渐渐变大。杨梦莹也不甘示弱,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门。 不管林云拿刀是顺手还是故意,她哪里敢让他进来,自己赤手空拳可敌不过刀刃相向。 卧室的门是朝内开的,杨梦莹和林云同时推门,两个人的力道不相上下,门关不上也打不开。 杨梦莹推门的同时,她一脚踢向刀背,想让刀不再卡住门缝,否则自己很快会坚持不住的。 刀被她成功踢出去了,可门缝始终不见缩小。 杨梦莹咬咬牙,想要一鼓作气关上门,只要门关上,再一锁,他林云保证进不来。 可下一秒,四根手指伸进了门缝。 囚禁 “你疯了!”,杨梦莹惊叫起来,她有些后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将林云的手指夹断。 趁杨梦莹慌乱松懈之际,林云推开了房间门。 眼看着计划失败,杨梦莹强装镇定,脑子里盘算起一套又一套的逃跑方案。 “你来我房间做什么?”,林云弯唇挑眉,步步逼近。 杨梦莹毫无畏惧,不管林云怎样逼近,她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当然是找到你拍照片的那个相机,把它毁了。”,事已至此,杨梦莹打算如实相告,“既然你我已经领证,那些照片留着也毫无意义。”。 林云微笑着,突然后退两步,用后背将房间门关上。 杨梦莹迅速回头,看了眼房间的窗户,她保持着全身戒备的状态。 林云关好门再次靠近杨梦莹,他几乎是扑过去。这一次,杨梦莹开始闪躲。 林云刚要靠近杨梦莹,就被她轻松躲开。他倒也不急,带着玩味的表情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费尽心机想要与你结婚?”。 杨梦莹双手背于身后,表现得气定神闲:“你想和我发生性关系,有这一纸证书,我便无法告你强奸。”,她说到发生性关系的时候没有一丝害羞。 被她说中心思,林云反倒笑出声来,他鼓了三下掌,由衷得佩服杨梦莹。 “你知道就好。”,话音落,笑容收,林云再次靠近杨梦莹。 他追,她逃。杨梦莹刚才排除了从窗口跳出去的可能,因为窗外没有阳台,跳下去非死即残。所以她只有一条路可逃,便是从房间门那里出去。 杨梦莹几个躲闪便靠近房门,她的手才碰到门锁,立刻感觉到脖子被人扼住。林云来势汹汹,力道极大,完全奔着弄死下的手。 可她是杨梦莹,岂会任由人欺负,当即便反击回去,先是一记肘击,再来个过肩摔。 可惜没能摔得过林云,他放弃掐脖改为扭手臂,将杨梦莹双手控制在背后。 杨梦莹绝不会坐以待毙,她用脚去绊林云的腿,两个人开始扭打起来。 林云每次就要困住杨梦莹,可每次都会被她挣脱开来。两人你来我往,对峙良久。 在杨梦莹终于将林云的手扭于身后时,林云一个转身,顺势将杨梦莹甩到床上。林云被杨梦莹缚住的那只手反按回去,将杨梦莹的手按向床面。 她的手臂一接触到床上的薄被,瞬间感觉不对劲,手臂无法动弹了。 被子底下竟然设有机关,那机关连同着被子包裹住她的手。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乱糟糟的被子不是他懒惰没有叠,而是故意为之。 一只手被困,另一只手还能动,杨梦莹岂肯认输,想要反击回去。 林云从床底下拿出一副手铐,正好拷在杨梦莹挥过来的手腕上。林云拉着手铐的另一头,拷在了最近的床脚上。 这下子,杨梦莹怕是无法与之抗衡了,本来两人可以旗鼓相当,现在双手无法动弹,岂不是要任他摆布。 杨梦莹有些后悔,早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就不该轻易前来。没想到他心思阴暗,竟会布下陷阱。 她此刻一半的身体在床上,一半腾空着,姿势极其不舒服。 林云伸手捏住杨梦莹的下巴,他再也控制不住,所有的负面情绪上涌,他俯身向前,带着阴恻恻的笑容吻向杨梦莹的唇。 一记吃痛,他愤然而起,以手掩唇,手背上温热湿滑,这个女人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他不怒反笑,情绪已经到达极点,欣赏着手背上那斑驳血迹:“可以啊,你可知,我这三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如今也该让你体验体验。”。 说着,他的手拽过她的衣领,用力一分,衣服上的扣子飞溅着脱落下来。 杨梦莹泰然处之,完全没有对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事表现出痛苦和不甘。 杨梦莹就是杨梦莹,任何事都无法打击到她。 可这样的表情令他不爽,完全没有报复的快感,他揪着她的衬衫衣领,威胁她:“你可以求我,如果你足够可伶,我可以暂时放你一马,否则,我就动手了。”。 如今的林云可谓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儒雅温和统统消失,只剩扭曲的心智下那张面目狰狞的脸。 “你想多了。”,杨梦莹可没有被他那狠厉无情的眼神吓到,她无所畏惧地迎上他发疯的目光:“让你失望了,你想看我跪地求饶是不可能的,你以为你如此对我,我就会痛不欲生吗?我只当被狗咬了,来日方长,你尽可等着!”。 “你威胁我?”,林云开始动手解扣子了。 杨梦莹一脚踢过去,暂时阻止了他的行为。却不想,自己的行为激怒了他,林云一挥手,给了她一巴掌。 她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五道红印,火辣辣地疼。从小到大,不曾有人扇过自己巴掌,她杨梦莹何曾被人欺辱至此。 指尖传来的剧痛让他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是爱多于恨,还是恨甚于爱。不过有一点他清楚,杨梦莹再也不可能爱上自己了。既然如此,那便心无杂念,尽情报复便是了。 “你今日若不弄死我,你将永无宁日!”,她在赌,赌他不想让自己死,因为不想,会因为自己的话有所收敛。 可是她错了,这样只会更加激怒于他。 “我们之间,何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啊。”他冽起嘴角,开始继续解扣子。 既然说刺激他的话没用,杨梦莹只好闭上眼睛,虽不能封闭五感,却也能眼不见心不烦。 “你以为闭上眼睛就能自欺欺人,你不是圣洁无瑕吗?不是高高在上吗?我偏要你跌落泥潭,污浊不堪。”。 林云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环绕,像鬼哭狼嚎一般刺耳。她感受到林云的唇吻上自己的脖颈,感受到胸口的凉意。她听见鞋子落地的声音,听见劣质木床摇晃的声音。 好事才进行到一半,林云听见有敲门声。他感到奇怪,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处住所,会是谁来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