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异闻事件薄》 第一章 祸乱之始 现代异闻事件簿暗夜下的晴空 老城区杂乱的一居室 阴暗的壁灯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压,恰如初春料峭的寒风,自顾自的乱着。 马雯缓缓睁开暗红的双眼,听着墙上廉价的石英钟,滴滴答答的的走着,枯燥单调的机械声是这压抑的空气中唯一的声音,这一方世界好像就这样枯燥的走过了无数的轮回,又好似就这么的凝固了。 多久了不知道,回想第一个失眠的夜晚,曾无数次的睁开眼睛焦急的看向挂钟,脑海中思索着如果现在睡去还能享受几小时的睡眠,明天该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逛街。。。而伴随着失眠的延续,马雯的情绪由无奈转为平静,继而由平静变得焦躁,最终发展为癫狂的歇斯底里。 睡魔一点点剥离自己的理智,却固执的不让她睡去,最终只得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的阳光,彻底的放空了自己。。。 但是马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只是开始,一个空虚的白天溜走后,第二个失眠的夜晚也如一个不受欢迎的推销员,固执的敲开了她的门。连续的失眠抽干了全身的精力,无奈中,只得借助酒精来助眠,然而一瓶瓶喝光冰箱中的啤酒后,大脑仍旧清醒着,不肯睡去。在这浑浑噩噩的失眠痛苦中,马雯已经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了,一天一周一个月也许一年了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认知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在延续。。。 “怎么会这样呢。。。”马雯喃喃自语着,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地飘荡 一切起始于上个周五,马雯收到了一个来自阿尔及利亚的快递,邮寄者正是她的父亲马远。 马雯很厌恶自己的父亲,在高中毕业的那年,最终收获的不是来自父母的祝福,而是双亲彻底爆发的争吵和一张冰冷的离婚协议书。曾天真的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温柔的母亲在学校当老师,开朗的父亲经着一家印刷厂,生活平稳而又富足。然而一切都在一个雨夜彻底毁掉了,马雯至今仍记得那晚父亲一脸狂热的诉说着自己的发现,高喊着要去探寻世界的本质的可怕模样。 母亲原本以为只是丈夫一时的鬼迷心窍,然而马远却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从此一门心思的扎进了各种古籍之中,网购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每天说着各种胡言乱语。从此马雯的家中就只剩下一个癫狂的父亲,一个绝望的母亲和一个悲伤的孩童。仿佛曾经的美好只是个编造出来的故事。 在高中毕业的那一年,马雯的母亲和马远摊了牌,这段摇摇欲坠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此时她才明白让母亲撑了这么多年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但是最终她还是决定跟父亲走,因为她觉得如果妈妈不管父亲了,那么父亲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但是令她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上大学的第一天马远就收拾行装出国了,马雯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时候办的签证。 马远就这么卖掉了印刷厂和房子,蒸发一般消失了,这一切让她明白了对于父亲来说自己何尝不也是一个拖累,从此她便对父亲彻底的失望了。而关于父亲这一形象的维系就只有靠每月固定的银行转账记录和偶尔来自不知哪个国家的信件上知道自己的父亲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马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寄给自己一个包裹。 拆开看里面是一片布满龟裂的白色岩片,上面用不知名的染料画着一副画,或者说是画的一部分。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人向一只巨足跪拜,其余部分都残缺了,对于并非专业人士的自己来说完全看不懂,当然她也从未指望看懂与父亲所谓“研究世界本质”任何相关的东西。马雯惯例要把这个岩片和父亲以前寄来的物品一起封存起来。 可是从放下岩片那一刻开始,整个世界却仿佛瞬间改变了。 先是若有若无的低语,起初马雯以为自己是幻听,仔细听却没有任何声音,但是不经意间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她尝试把手机录音打开放在屋子中间却什么都没录到。继而感觉到了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就好似凭空浮在的身后,那股冰冷的视线好似能洞穿肌肤直直的看到脑海深处。 马雯从没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神经过敏,本想上街逛逛,买些开学要用的日用品,然而当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拒绝着她。粘稠犹如实质般的空气从门外流淌进来,伴随着初春的严寒对她推拒着,排斥着,窒息感快速的涌了上来。苍白的阳光让自己的双眼犹如针刺般的痛,即便伸手遮在额头上,光线仍旧如利剑一般刺穿了双手牢牢地钉在眼睛上,马雯甚至感觉自己的手传来的刺痛。马路上嘈杂的车流声犹如一群狂奔的巨兽,沿着老房子斑驳的外墙向上攀爬,嚎叫着扑向她,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向两耳中蛮横的钻入。 这一瞬间令她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挤炸了,连忙转身回屋狠狠的关上了门。不适感如潮水般退去,马雯箕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无奈的想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个门算是出不去了,晚上只能吃泡面了。。。 顶着那股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目光,终于撑到了晚上,本想睡一觉就好了,自己只是昨天熬的太晚没休息好,今天有些神经衰弱。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醒来就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自己,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失眠了。 夜晚一切仿佛变得陌生和不自然起来,马雯甚至能感觉那股视线在夜幕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的暴露在那股视线下,而这个已经住了两个月的屋子从未想此刻一样令马雯感到陌生。在朦胧清冷的月光下,一切好似蒙上了一层模糊的伪装,无数畸形的鬼怪借此潜伏着、窥探着、低语着。仿佛所有的丑与恶被世界排挤着,推搡着塞进了这间小小的房间里。而这些恶兽却不甘俯首,积蓄着仇恨时刻准备扑出来撕碎眼前的一切。 而自己就像一只披着狼皮的绵羊,被世界当作狼塞了进来,却被狼群一眼看破了伪装,它们躲在暗处对着这蜷缩的异类龇着牙,发出冷冷的笑。马雯不敢睡,仿佛一闭上眼睛,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怪兽就会扑出来,瞬间将自己彻底撕碎,她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怕黑了。” 无力的看了一眼挂钟,11点23分。闭上眼睛缓缓地深呼吸试图把自己脑海放空,开始规划自己明天的安排:“我现在睡到明天9点还能睡9个半小时,起来洗个澡化妆搭配衣服,然后去楼下。。。”马雯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行程规划上,希望自己能像以往一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然而焦躁的情绪仍旧一点点的渗入疲倦的脑海,一次次的睁开眼睛,看着挂钟的时针从11缓缓的移动直到停在了4上,明天的行程规划已经一路推迟到中午起床下午吃自助餐。可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睡意。 马雯彻底的绝望了。。。 此时在她眼中,这个世界却仿佛活了过来,仿佛在庆祝自己放弃睡眠的坚持,那些潜藏起来的鬼怪们好似在举行一场庞大而又无声的祭典,它们扯下了那层朦胧的面纱,扭动着,嚎叫着,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无声的狂笑,它们围着马雯旋转跳跃,洋溢着浓稠的恶意和强烈的欣喜,它们伸出巨大的触手舞动着,犹如无数飘舞在空中的乱发。 这股狂热的情绪迅速感染了马雯,尽管看上去依然蜷在被子中饱受着失眠的困扰,然而在她的脑海里,自己仿佛挣脱了一切束缚,挥舞着双臂癫狂的舞着,在这寂静狭小的老房子里,好似开着一场挤满广场的盛大舞会,烈焰包围着全身,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忘我的挥舞着四肢,好像要将自己在这片火焰中燃尽一般。 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但是却觉得无处不站满了癫狂的舞者,巨大乐器演奏着不知名的奇怪音乐,如有魔力的节奏推动着马雯不停的舞动着。 催人发狂的节奏在一片寂静中清晰的传入心中。那些围绕在四周起舞的鬼怪们抖动着乱蓬蓬的触手将她如祭品般包裹在其中,向马雯体内钻入,挤压,仿佛要把她从内到外碾作一滩肉泥,探进喉中的触手令她一阵干呕,剧痛从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传来,当探进体内的那一刻剧痛让她感觉自己的内脏也要被搅碎了,直至再难以忍受剧烈的痛苦,骤然睁开了双眼。 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但是恐惧却那么的真实,马雯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清醒着,还是沉睡着。 墙上的挂钟依然指向四点,刚才那场恐怖的梦魇竟只是一瞬。环顾四周,地面堆着凌乱的衣物,油腻的餐具泡在水槽中,待机的电器们指示灯发出暗淡的红光,一切都没有变,但又或许一切都已不同了。 最终感觉自己的理智正渐渐被疲惫剥离,焦躁过后,马雯开始麻木起来,就在想着今夜算是没得睡了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心悸涌了上来,那股晦暗不明的视线陡然清晰起来,仿佛就紧紧的悬在正前方,强大的压迫力一波一波的侵蚀着,仿佛暗夜之中一只可怖的巨爪攫住了自己瘦弱的身躯,恐惧的绳索一圈圈缩紧,马雯觉得自己简直要窒息了,痛苦中艰难的喘息着,挣扎着,最终忍不住向虚空中问道。 “你到底是谁” 第二章 灾祸隐现 马雯感觉自己再也绷不住了,此时如果有第二个人在房间里,肯定会嗤笑自己发神经,对着空气问话,但是她此时心中却无比笃定,这个房间内不仅有第二个人,而且此时“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如果把那些不知是不是臆想出来的恶魔也算上,此时自己的房间一定热闹非凡。 虽然只是迫于无形的压力而脱口而出了这句疑问,但是就在疑问脱口而出之后,在耳边萦绕了一天的莫名低语突然消散了,上一刻还觉得这间小小的卧室拥挤而吵杂,这一刻却陡然寂静了起来,甚至窗外那条二十四小时喧嚣不休的马路都不见了。 然而寂静并未持续多久,仿佛整个世界是一块纯净薄脆的玻璃,被猛的震碎,庄严宏大的声音狂啸而至,再也不是若有若无的低语,声波清晰明确的灌进马雯的脑海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那是人类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却让每一个听到这个声音的生命无比精确的理解了那繁复声韵中的含义 “我是光,我是暗,我是真实,我是虚无,我是唯一,我是万物,我是过去,我是现在,我是未来,渺小者奉我为神明,而我名为!!!!” 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强烈,剧烈的震荡充斥在脑颅之中,”到最后马雯已经没法去理解其中的含义了,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在沸水中翻滚起来,一阵眩晕之后陡然丧失了意识 仿佛就在一瞬之间,大脑又清醒过来,四顾一番,马雯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四周环绕着浓厚而灰暗的雾气,抽了抽鼻子狠狠的嗅了一下,并未闻到什么异味。轻轻的探出手,浓雾随着气流的涌动轻灵的翻滚着,把马雯白皙的手臂遮掩了起来。虽然贴面的浓雾遮蔽了一切,但此刻心中却直觉自己仍然站在自己的房间中,自己能够强烈的感觉到边界的所在,那四面薄薄的老式砖墙就在浓雾后面牢牢的围着,既像一座堡垒,又似一个囚笼。 马雯挪动脚步缓缓的向前走去,突然一根粘稠的带状物卷上了脚踝,还未及反应,无数手臂粗的触须从浓雾深处电射而出,向她席卷而来,转瞬之间就被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粘稠的触手上遍布丑陋的吸盘,一张一缩之间喷涂着酸臭的黏液,隐约可见吸盘里环绕着一层层尖利的细齿。剧痛从四肢开始向全身延伸,这些可怖的触手翻滚着,挤压着,撕扯着。尖锐的痛苦折磨着疲倦的神经,马雯发觉自己的血液正被那些恐怖丑陋的吸盘从自己的体内抽走,努力的张大嘴呼喊,一根粗大的触手瞬间侵入了口腔,别的触手也不甘示弱,寻找这单薄的肉体上一切孔洞向体内更深处侵蚀。 很快马雯就觉得自己仿佛一张薄片被巨大的机械不断由内而外的翻滚挤压搅拌,浑身上下发出薯片被挤压的脆响,无尽的痛苦反倒成为了唯一感知自己存在的支点了,在剧烈的疼痛攀上顶峰之时,痛快的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马雯已经完全丧失了睡意,接连而来的诡异现象让她彻底失去了对现实和虚幻的分辨能力,又一次抬眼望向挂钟,时针好似在嘲弄自己一般,仍懒懒的赖在数字4上,仿佛再也不打算挪动一下位置了,房间里只剩下秒针走动时发出的单调声音,但是谁也不确定当秒针走完一圈之后,一切是不是又回到了原点,这漫长可怖的夜晚,仿佛是在执着的开着恶劣的玩笑。 马雯不敢闭上眼睛,如果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魇,那未免也太过于真实和可怖了,虽然那种催人发狂的剧痛已经消散,但是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残留着饱受摧残的记忆,让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内脏都在颤栗着,诉说着恐惧。哆哆嗦嗦的打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标记为老公的号码,按了下去。马雯把手机紧紧的贴到脸上,焦急的等待着电话接通,嘟嘟的电话声从冰凉的听筒中传了出来 “怎么了……宝贝……”李曜战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曜战…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觉得…”马雯努力平稳着心态,然而声音却不自然的扭动着,仿佛蹩脚的歌手在飙着高音走调 “宝贝,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嘛,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呢” “不,曜战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感觉…”马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感觉有个人躲在角落里偷看自己自己和一群妖魔鬼怪开了半宿的派对还是被潜居深海的大王乌贼喷了一身的墨汁,差点卷紧嘴里吃了纷乱的虚幻与现实使她一时间不知所错,慌乱的抓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宝贝,你怎么了说话呀”曜战勉强打起精神,但是对面却没了声音,只剩下一阵阵短促有力的呼吸 “没…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有点害怕” “不要怕,宝贝,梦都是反的,我下周五的飞机回s市,回去之后,我带你好好逛逛你说的那个,那个”李曜战一边应付着,一边把手机举到眼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六点就要起来准备一下资料,而后还要去见一下甲方,实在没有精力陪女友聊她那个无聊的噩梦,本想随便找个由头搪塞一下,一时昏昏沉沉的却想不起来了 “嗯,我知道,我就是有点…” “嗯,嗯,我知道,宝贝最勇敢了是不是”李曜战已经渐渐丧失了耐心,这是他第一次代替他老爹独自出差到外省处理公司事务,本就因为各种问题感到焦头烂额,此时又被女友从睡梦中叫醒,情绪不由得烦躁起来,口气已些微的流露出不满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感觉会安心一些”马雯紧紧的攥着手机,听着李曜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以此来获取现世的存在感 “宝贝,我很困了,你可以打电话给你那些小闺蜜好吗我明天,不,准确说我两个小时后就要开始工作了,你也知道我老爹给我安排这个差使是为了接下来提拔我做准备,我多多赚钱,就能多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对不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李曜战打定主意终止这次通话了,趁自己还没完全清醒可以快点睡过去 “那好,你睡,注意身体啊”马雯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只好顺着李曜战的话说下去 “嗯,晚安宝贝” 电话迅速被挂断了,马雯只觉得自己和现实世界的联系也被轻轻的却又干脆的剪断了 呆呆的看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打给谁,破碎的家庭经历在那个毕业季彻底的击碎了她的尊严和骄傲,也许那个雨夜之后,自己的世界就逐渐破碎了,只是毕业那天扯下了最后的遮羞布。 上了大学的马雯不再是那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而是把情欲作为玩物的凤蝶,辗转之间玩腻了这些未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们在酒钓上了现在这个男友李曜战,此时梳理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才发现自己竟找不出一个能凌晨四点陪自己好好聊聊噩梦的人,有的只是虚情假意的闺蜜和心怀鬼胎的追求者。沉吟良久,按灭了手机,如同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关上了最后一扇门… 马雯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噩梦,但是如果非要从失眠和那个噩梦里选一个,那么她绝对更愿意选择失眠,也不是不曾尝试着刷会儿手机听听音乐,但是马雯感觉自己今晚饱受磨难的神经已经受不得半点劳累了,此刻她宁愿就这么静静的在黑夜中躺着,蜷缩在阴影中。 一边听着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一遍默默的数着,随着心绪的平复,困意又席卷而来,马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把双目闭紧的一刹那,那股窥探着的目光犹如实质般锐利起来,切开被褥和睡衣,肆无忌惮的在马雯的躯体上梭巡,如果说之前还是心理上的不适,此刻简直就像两条湿漉漉的舌头从少女白皙的肌肤上舔过去,冰凉而又湿腻,透着一股纯粹的,令人从内心迸发出的厌恶感。就好似自己又回到了那团浓雾之中,仿佛无数的触手等待着再一次将她拖进深渊。 “啊!”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马雯慌乱的爬了起来,实质般的目光和触手瞬间散去,探手摸索着,发现被褥早被一层层的冷汗浸透了,在初春的寒意舔舐下发出湿滑冰冷的触感,就像一张铺平的两栖动物的皮。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痉挛起来了,不由得将手指狠狠的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向下拉扯着,头皮传来针刺般的痛感,才令癫狂的神经稍稍的清醒了一些。马雯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渐渐耳边传来一阵阵柔和的噪音,既无规律也不动听,但是听在耳中却是那么的舒适放松,马雯微眯起眼睛,感觉光明一点点的在这狭窄的一居室中扩散开来,而那些不知在何处蒙着薄纱的怪物们畏惧般向阴暗处退缩,温暖逐渐充斥这个空间,一点点抚慰她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也渐渐温暖少女湿冷的身心,噪音和光明如一支坚决又不可阻挡的军队,一点点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不祥之物们嘶吼着,咆哮着,却对此无可奈何,看着这支新生的力量不断的扩张推进,将污秽连根拔起,将寒冷挤压祛除。 马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受着黑暗不甘的褪去,直如卸下了千斤重担,噪音越来越响,直到一声“卖早点”传入耳中,恍若惊醒一般睁开眼睛,看到罢工了一晚上的时针直直的指在数字7上,连忙起身踉跄的跑到窗前奋力拉开窗帘,阳光一股脑的撞进了这间卧室中,放肆的播洒着热量,马雯倚着阳台缓缓坐下,喃喃自语道 “天亮了…” 第三章 狂热献祭 马雯疲倦的蜷缩在阳台下,感受着阳光一点点将温度升高,开始思索是不是趁现在睡一会儿。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光明不仅驱逐着黑暗,同时也无比厌恶着自己,自己真的成为披着狼皮的羔羊了,在黑暗中担惊受怕,但是也被光明视作恶狼。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升起,光线就如同阿波罗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刺向她的全身。自己就如同刚刚逃出深海巨怪的触手,又被投入了灼热的铁处女中。 阳光一点点收紧自己的獠牙,嵌进苍白的肌肤中,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马雯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的缩进阳台和地板的夹角中来躲避光线,内心不由得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遇到英雄骑士的落魄公主,好不容易盼着骑士得胜归来,一把利刃却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得胜归来的骑士还在狂热的大喊烧死这个女巫。 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刚刚还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角落,此时却像母亲一样对她张开了怀抱,低声细语的呢喃着,劝慰着,诱惑着,犹如慈母呼唤着顽皮的游子。 随着阳光的升高,阳台夹角的阴影越来越窄小,再也没法庇护住全身了,黑暗节节败退,光线坚定的推移着,将审判的斧钺斩到马雯的身上,激烈的痛苦掀起利刃的狂潮。如今再难忍受这凌迟般的折磨,赶忙起身向床上奔去,抓起被汗浸透的绒被把自己盖了进去。耳边恍惚之间传来嚎叫般的欢呼,仿佛在庆祝她的抉择。连那股因为天亮而变得若有若无的目光,都仿佛透出一股赞许般的感觉。 但是很快,阳光就再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地盘,令人感觉到不安的气氛在自己身边酝酿,急切的情绪在蔓延,尽管蒙住了全身,但是仍然能感觉光线照在被子上,试图完成对她的审判。而那些急切的情绪不停的在向她申述着痛苦和不安,这些杂糅在一起使得马雯觉得每一秒钟都是无比漫长的煎熬,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坚持,起身把两层窗帘以比拉开它们时更加凶恶的气势狠狠的拉上了,房间又恢复了朦朦胧胧的黑暗,恍惚间似乎响起了一阵轻快的欢呼… 马雯重新躺回凌乱的床上,浑身上下充满着说不出的难受,对食物也完全提不起兴趣,就那么呆呆的盯着墙上的挂钟,一点点的放空了自己,沉重的精神负担和失眠带来的痛苦彻底破坏了她的认知,无数莫名其妙的幻觉和诡异万分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洗礼着疲惫的大脑。马雯只觉得自己端坐在一个无比巨大的万花筒中,被肆意的拉扯扭曲,这万花筒中每一个碎片都奇诡谲异,但相同的是里面一定充满着恐怖和疯狂,已经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了,或者说时间已经抛弃了这方小小的天地,冷眼旁观被献祭者在这份浓厚的疯狂中无尽的轮回… 马雯瞪着暗红色的双眼,感受着颈部皮肤下动脉有力的跳动,自己盯着挂钟看了多久了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爬出满是异味的被窝,滚到地上四处摸索寻找着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趁着这短暂的难得的清醒时间赶忙给手机充上了电,等开机画面亮起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一排长长的标记的老公的未接来电。马雯现在反倒不想听到李曜战的声音了,她已经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了。 赤条条的站了起来,身上的睡衣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何处去了。 踩着杂乱的地板走过狭窄的客厅,拉开了冰箱的门,顿时寒气犹如冬眠初醒的毒蛇伴着暗黄的灯光缓缓的爬了出来,从纤细赤裸的脚踝缓缓的向大腿攀去,如阴冷的海水覆过她赤裸的身躯,刺激着早已麻木的灵魂,伴着初春的料峭马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马雯低下头去找啤酒,然而冰箱里的啤酒不知何时早就被喝光了,只剩下一大瓶2l装的纯净水。 马雯单手把纯净水拽了出来,拧开瓶盖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干涸的喉咙流下,令她感觉难以形容的舒适,从没想过水竟然会这么好喝。双手捧住水瓶对着嘴猛的举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仿佛要一口气把整瓶水喝干。很快一抹酡红从脸上浮现,并快速向面部颈部扩散,缺氧的症状愈发明显,条条血管从已变得殷红的脖颈上浮现出来,最终肺部再也承受不住猛然收缩起来,大量纯净水呛进了气管,肺部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疼痛猛然的向全身扩散,冰冷的水刺激着温暖柔软的肺泡,水从口中漫溢而出,整个脸庞因肺部剧烈的进水而憋的一片血红,青紫色的血管如一张了无生机的巨网快速的向全身蔓延,透露出死亡的气息。 马雯静静的享受着肺部的剧痛,这股疼痛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难以忍受,让她再次知道了自己还活着,能够无比确定此时自己身处现世,在这难以言喻的剧痛中她终于找到了现实。马雯丢下空桶,忍着剧痛向厨房爬去,攀着水槽支撑起痉挛的身躯,猛的打开了水龙头… 鱼谦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在他近二十年的刑警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自杀现场。今天下午警队接到报案,xx小区发现一名女性死于出租屋中,报案人是死者楼下的邻居,因为天花板漏水而找上了死者的楼层。 老式小区的防水本就不好,生生的把楼下淹成了水帘洞,这位可怜的中年妇女本带着满腔怒火准备和楼上的住户吵一架,谁知敲了半天也没见人开门。想着可能是家里没人水管意外漏水了,就拨通了门角上用油性笔写的房主电话。结果等到房东过来打开门时,看到的不仅有遍地肆意流淌的自来水,还有一具苍白的女尸,两位大妈魂都吓飞了一半,哆哆嗦嗦的报了警… 鱼谦在案发现场的卧室中间站定,看着痕迹科的警员正在忙着四处采集证据。这间房子的构造极其简单,是老式房屋非常常见的套间结构,从正门进入是一个又窄又长的玄关,紧贴门口的就是厕所,挨着的就是厨房,玄关走到尽头则是一间卧室,通过这间卧室侧面则又是一间带阳台的大卧室,使得整个户型呈“l”型。 很多住户都把这间联通着玄关和主卧室的小卧室改成了客厅。整个户型不过三四十平,但是却五脏俱全,又因为是八十年代的老砖房,位置好,租金廉价,结构又齐全,深受年轻的单身住户和白领们的欢迎。经过初步的调查,从现场痕迹来看,死者是从主卧室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在冰箱旁打开了一瓶2l装纯净水,而后爬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最终死于呛水导致的窒息。 鱼谦紧紧的皱起眉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诡异的死亡现场是如何产生的,法医没能从死者体表找到明显的伤痕,门窗闭锁完整,甚至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不漏一丝光亮,至于准确的死因还要等解剖结果出来才能断定。鱼谦扫视着卧室,满地散落的衣物和空易拉罐,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麦芽发酵的芳香。 “难道说酗酒过度,喝水时呛死了”鱼谦自言自语道 “鱼队,您看这”一名警员拎着被角召呼道 鱼谦上前探身大量,被褥上印着一个淡白色的人影,边缘层层叠叠好像一幅拙劣的粉笔画 “汗渍这么深”鱼谦讶然“死者没穿衣服这个天气竟然能出这么多汗” “好像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警员不确定的说道 “去周边调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这个房间”鱼谦吩咐道 “鱼队,看地上痕迹,死者似乎是一路爬着从卧室到厨房的,窗帘还拉的这么严实,最后被水呛死,这个,死者会不会是狂犬病发作呀”另一名老刑警接口道 “这些先等法医那边出解剖结果再说,不过我估计这案子十有八九不是他杀。”鱼谦随口应道,但是他的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件案子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在踏入这间房子的时候,鱼谦莫名想到了十年前那个早上 “诶呦,现在的小年轻啊,真的,你都不知道她们多没脸呀,死都光着身子,不定发生了啥呢,你说来租房的时候看着白白净净的一小姑娘,怎么就,哎,警察同志啊,你说我着房子出了这事这以后还咋租嘛!” 房东大妈哭哭啼啼的抱怨声打半个小时前就没停过,社区民警正陪在旁边安抚,自鱼谦他们一到就絮絮叨叨的开始抱怨,在听到租户已经死了救不过来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嚎了起来,鱼谦本以为这个房东大妈和租客关系很好,谁知房东大妈是在心疼自己的房子变成凶宅了。刑警队拉起警戒线后,大妈仍不愿和做笔录的刑警离去,似乎在等着一会儿鱼谦笑着出来跟她说开玩笑的你的房子里没死人。没办法做笔录的刑警和一名民警一边听着大妈的抱怨安慰着,一边见缝插针的询问租客信息,从大妈哭哭啼啼的言语中搜索有价值的信息。 就在痕迹科要完成采集工作时,物证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顿时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集中了起来 “鱼队”一名警员举起物证袋看向鱼谦“似乎是死者男朋友。” “接”鱼谦想了一下示意接通电话 痕迹科的警员从证物袋中掏出手机,把一个橡胶指套绕在戴着白手套的食指上按下了接通和公放 “宝贝,你终于接电话啦,那天早上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刚下飞机,现在我就去接你吃午饭,今天我们去吃日料,好不好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我猜你肯定想不到”一个轻快的带着讨好的语气的男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请问,您和马雯是什么关系”警员询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雯雯的电话”电话另一边,李曜战的语气瞬间严肃凌厉起来 “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警察为什么是你接电话,雯雯呢”李曜战慌乱起来 “请问,您和马雯是什么关系” “我,我,我是马雯的男朋友” “好的,如果您方便的话,稍后麻烦您到xx警局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我,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请问我可以问一下马雯现在怎么样了吗”李曜战磕磕巴巴的问道 警员抬头看向鱼谦,鱼谦点了一下头 “我们今天早上接到报案,您的女朋友马雯被发现死于出租屋中” 第四章 噩耗降临 李曜战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原本以为女友不接电话只是和自己闹别扭,每天两次电话都显示关机让他心中反倒感觉非常的庆幸。只要像做任务一样按通电话,听着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就让他感觉完成了应尽的义务,接下来只要等回去好好哄一哄,拿出拨打记录作为佐证,再搭配礼品鲜花,这些还没毕业的学生妹们最吃这一套了。 然而李曜战没想到再次拨通电话听到的却是女友的死讯。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的奇怪,下飞机前李曜战还在为这几日的失联而庆幸,觉得这是上天为他刚过去的重要又繁忙的一周提供助力,而此刻愧疚和悔恨的藤蔓在他心中疯长。如果电话里传来的是马雯的怒骂和分手的最后通牒,李曜战这种资深花花公子也许会放弃挽回这段感情,手脚麻利的投入下一场猎艳行动中,但是偏偏上一次通话马雯在电话中楚楚可怜的和他谈着自己的恐惧与不安,最终在他不耐烦的语气中乖巧的挂掉了电话,此刻马雯的死讯骤然变成了一副责任和懊恼铸造的枷锁压在了李曜战心头。 “同志,你还好”察觉到李曜战的沉默,刑警发声问道 “哦哦,我,我没事” “怎么称呼” “我姓李,李曜战” “李先生,这是你本人手机号码吗一会儿可以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赶到警局” “那好,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听到李曜战答应配合调查众人松了一口气,刚刚接到二队的消息,死者在学校留的监护人电话根本打不通,而死者的母亲在外地,对女儿的近况一无所知。这个主动撞上来的死者男友是唯一的线索了。鱼谦拍了拍旁边警员的肩膀小声吩咐了几句,转身走出了现场,剩下的工作就是单纯的现场保护和取证了,鱼谦打算提前回警局,先见见这个李曜战。 这边李曜战手忙脚乱的挂掉电话,打开导航向警局开去,一路上魂不守舍,现在想来,他总感觉那天晚上的电话没有那么简单。他了解自己这个女友,和他以前那些女友不同的是,马雯不是个粘人的女生,总和别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这一刻和他抵死缠绵,下一刻就起身要回自己的出租屋过夜,让李曜战感觉像一只抓不住的孔雀。 李曜战也听过马雯用那种带着淡淡嘲讽的无所谓的语气描述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她高傲的如同一个跌落谷底的公主,却死硬的不肯低头,那天凌晨的电话不是马雯该有的语气。 “该死,我那时候怎么还有心情睡觉!”李曜战暴躁的拍着方向盘,骤然鸣响的车笛把路人惊了一跳。 男人总是习惯在事件无法挽回时,通过无能狂怒来表现自己的不甘和悔恨,然后在下一次犯同样的错误。 鱼谦回到警局,翻看着户籍科调过来的马雯相关资料,很快马雯的父亲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并非有什么特别奇特的记录,恰恰相反,按记录在马雯18岁毕业那年其父母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马雯明明判给了她父亲,可是这个男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在女儿接下来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相关记录。 “一个沉迷工作的父亲”鱼谦沉思片刻,接通了档案室的电话“今天案发死者马雯的父亲,马远,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信息我一会儿让小王去拿” 挂了电话,鱼谦又研究起马雯十八岁之前,关于马远的相关记录,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了的心头,这个给女儿留下了一个打不通的监护人电话的男人,和此案有着什么特殊的联系… 李曜战赶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向咨询台值班的女警说明了情况后,被客气的带到了一间小房间中,女警给倒了一杯水叫他稍等便出去了。李曜战搓着一次性纸杯,开始想着一会儿警察会问他什么,该怎么回答,孤零零的坐在这间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蓝白色调屋子里,他又开始害怕了起来,说起来马雯只能算他众多感情经历中的一段,最多给他的感觉特殊一点,今天下飞机他甚至做好了如果修复关系太费劲干脆就分手的准备,谁知骤闻噩耗一时冲动竟来到了警察局,自己明明刚刚下飞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时自己本应饱食一餐后,泡在浴缸里喝着啤酒了。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可能是这个城市马雯唯一算的上关系密切的人了,抛开她那不知所踪的父亲,她改嫁的母亲和她隔着足足半个中国。自己如果撒手不管的话… “登登登”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曜战的思绪,未等他给出回应,一名着便装的壮硕男子便推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板凳上,将一个黑皮笔记本铺到桌面上 “你就是死者的男友李曜战李先生吗”男子叉着手盯着李曜战问道 “我是,我是”李曜战一边答应着,一般打量着这名男性。看上去似乎40岁左右的年纪,剃着短硬的寸头,一双浓眉下目光炯炯有神,下巴像劈出来一样棱角分明,抿着薄淡的嘴唇,粗糙的肌肤充满户外工作者的风沙气息。整个人简直像是用斧头在花岗岩上雕出来的,全身上下都是刚健的线条,李曜战觉得盯着他看一会儿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那股冷硬的感觉硌痛了。 “我叫鱼谦,是负责马雯案件的警官”男子向李耀战伸出了手 “幸会,幸会”李曜战连忙伸手握住,入手粗糙坚硬,让握惯了温香软玉的他一阵不适 “嗯”鱼谦一愣,想不到这个时候李曜战会蹦出一句“幸会”来,进来前他悄悄在窗外小小的观察了一下这个一身名牌的白净年轻男子,虽然能感觉出来他并非伤心欲绝,但是此时他对李曜战和死者的感情评估又下调了一个档 “警官,我能问一下我女朋友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李曜战终于找到了机会,问出了这一路上最想问的问题 “我们今早接到报案,赶到后发现死者疑似在出租屋中意外身故”鱼谦一句话简单的带过了案情立刻说道“现在缺乏信息,对于案情我们还在调查中,既然你是死者的男友,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调查,早日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有什么需要我一定配合”李曜战连忙答道 “谢谢你的理解,我想问一下之前的电话里说似乎死者生前拒接你的电话,你们有天早上吵架了我们查过了死者电话的通话记录,周五凌晨四点你们的电话是死者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我可以问一下你们聊了什么吗死者当时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额…雯雯打给我,说她做了一个噩梦”李曜战本想多打听一下案情,但是在鱼谦的目光逼视下,李曜战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鱼谦的问题。心中暗想先不急,等警察问完我再慢慢问也不迟。 “噩梦什么噩梦她有没有跟你说内容是什么”鱼谦好奇的问道 “没,没,啊,她本来想说的,但是我…”李曜战有点尴尬,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当时我h市出差。我马上要,要早起去开会然后看产品样品,没聊两句就挂了,但是,当时雯雯并没有生气,说话也很正常,我是第二天发现她关机了才以为她生气了”李曜战想努力的证明这通电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之后就再也没有打通过了” “再就是今天下飞机才打通,是你们的人接的电话”李曜战小心翼翼的回道 鱼谦陷入了沉思,现场找到的手机还插着充电线,也许今早死者才给手机充上电如果真的没和男友闹别扭又为什么不开机呢 “那个,警官…” “哦,回头我们会和电信部门联系调阅具体聊天记录。对了,马雯生前,有没有和你聊过她的家庭状况呢我们今天试图联系她父亲,但是登记在学校监护人的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我们倒是联系上了马雯的母亲,不过死者母亲似乎对死者的近况一无所知。” “关于雯雯的家庭状况,我倒是了解一些”李曜战暗暗咂舌于警方动作迅速,竟然这么快就联系上了马雯的母亲“实际上,雯雯和我说过,她的父亲很不正常” “不正常怎么说”鱼谦起了兴趣 “雯雯之前和我说过,他的父亲…”李曜战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说着。渐渐的,一个不务正业,沉浸在离奇的幻想中,最终抛家弃女满世界乱跑的疯狂中年男子形象浮现在鱼谦的脑海中。李曜战不知道为什么鱼谦会对马雯的父亲感兴趣,一边绞尽脑汁回忆着马雯对她老爹的那些刻薄的描述,一边努力的添油加醋,不管怎么说,马雯因为父亲的影响自杀总比是因为那天早上那个电话好。 鱼谦一眼就看穿了李曜战的小心思,但是并未出言拆穿,他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着,并不时询问几句,直到李曜战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什么了。 “除此之外,马雯平时有什么来往比较频繁的朋友,或者说关系亲密的人吗”鱼谦看出关于马远李曜战也说不出什么了,换了一个角度问道 “这,雯雯平时比较,呃,孤傲,硬要说的话,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李曜战努力的思考着,说出了马雯几个同学的名字。接下来鱼谦就马雯的日常习惯李曜战出差前几天两人的交流碰面问了个遍,直到李曜战说的口干舌燥再也想不起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鱼谦感觉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这段时间希望你能保持手机开机,我们后续也许还会联系你,届时希望你能配合” “警官,我可以问一下,我的女友究竟是怎么死的吗”李曜战看鱼谦似乎所有问题都问完了,急忙问道 “现在解剖结果还没出来,我们也不能确定具体死因,这样,你先回去,回头案情有了进展我会单独联系你的”鱼谦收起本子站了起来 “那,那警官幸苦您了,有了结果您一定记得通知我”李曜战没了办法,他知道今天很难在这个警官嘴里掏出什么案情了 “肯定的,之后还需要你的配合”鱼谦边说边把李曜战送出马上警察局…… 鱼谦送走了李曜战,坐回自己的办公室,把刚刚的笔记翻到了记着马远的那一页研究了起来…… 第五章 新人就位 李曜战走出警局后,一直觉得自己心绪不宁。此行不仅没有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鱼谦有意遮掩的语气反而让他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原因让那名警官对他的疑问顾左右而言他当务之急,先回家休整一下,和父母见一面。而后不如自己去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主意已定,李曜战边向家里开去,边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鱼谦埋头翻着卷宗,走廊里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局长刘正明特有的大嗓门和爽朗豪放的大笑停在了刑侦科的门外,鱼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刘正明比鱼谦大近十岁,算是鱼谦的老领导了,不同于年轻时就顶着天才警员光环的鱼谦,刘正明业务能力不算突出却是个在体制内如鱼得水的人物,十多年的功夫就爬到了一把手的位置。如今刘正明感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打算再上层楼,而鱼谦就是当下刘正明最头疼的一点。而对于老领导近期对自己持续暴涨的“关心”鱼谦也深受其苦,导致现在看见刘正明就想跑。 说起鱼谦,警局上下所有人对其办案能力都无比敬佩,用刘正明的话说,鱼谦是个生来就该做警察的天才。年轻时鱼谦是个开朗豁达的和气青年,以其过人的精力,和如有神助的破案效率,迅速的在警队中展露头角,一时风头无二。然而十年前那场变故一夕之间彻底击垮了鱼谦,从此鱼谦性格大变,所有人都再也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笑容。 鱼谦变得暴躁易怒,和同事上司摩擦不断,愤怒的烈焰燃尽了鱼谦的理智,复仇的信念成为鱼谦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半年后鱼谦的妻子再也忍受不了丈夫日益暴烈的脾气,伤心欲绝的选择了离婚。而鱼谦也完成了优秀警官向刺头的转变,甚至爆发出数次殴打嫌疑人暴力拘捕等恶性暴力事件,如果不是刘正明死命担保只怕鱼谦早就被强制下岗了。 “如果离开警察这个职业那么你再也没法查明当年的真相了”刘正明最终靠着这句话拽住了疯狂边缘的鱼谦,才让鱼谦在警局里能留到现在。鱼谦担心今天刘正明别是又不知抽哪门子风要找自己谈心,那可真受不住,下意识的就想躲起来。 “哈哈,小柏我跟你说,我给你挑个最厉害的师父,老鱼!”还未及反应,刘正明猛的推开门,领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啊,刘局今天心情不错呀”鱼谦被堵个正着,无奈打着哈哈召呼道 “来,老鱼,我给你介绍一下,小柏,这届公招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名校毕业,好不容易被我抢过来了,老鱼你是咱刑警队的大拿,这新人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好好给我带着”刘正明大手拍着年轻人的后背向鱼谦的面前一推,并在新人背后偷偷向鱼谦眨了眨眼 “这么宝贝啊,我可不敢接受,刘局您还是换个人。”鱼谦懒洋洋的回道,一转头把刘正明的“媚眼”略过去了 “老鱼你给我正经点!把你的臭毛病给我收收!”刘局突然变脸,一改平时的乐佛形象 鱼谦扭回头,惊奇今天刘局转了性,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和自己杠上了,抬眼把视线越过新人的肩膀和刘局对上眼,和义正严辞的话语不同,刘正明一脸的哀求。鱼谦略一思索,想起来本省公安厅的副厅正是柏警监,话说柏警监中年得子,算算今年年龄也差不多了。难怪要刘局亲自下手抢的新人 “咳咳,我这人对新人要求比较严格,只怕新人受不了啊”鱼谦接口往回拉话题 “鱼叔您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不给咱警局丢人!”刘局还没接话,年轻的警员认真的说道,满身正义伙伴的气息 “哦”鱼谦抬眼打量这个挺拔俊俏的年轻人,眉目坚毅,鼻梁高挺,明显新修的短发,发梢处还隐约能看出烫发的痕迹。穿着一身熨烫的笔挺的实习警服,腹部略微有点鼓起。从头到尾看下来,倒像一个跑到警局来拍主旋律电影的小鲜肉演员。按鱼谦的脾气早就一句小娘们甩对方脸上了,但是此时刘局对着鱼谦把眼皮都翻抽筋了,鱼谦只好把到嘴边的嘲讽咽了下去 “名校毕业那就是考公务员进来的咯警局里好职位有的是,刑警队可是最差的,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人生呀”鱼谦这话倒是肺腑之言 “我从小就向往刑警队,立志当一名刑警,我很了解刑警队的幸苦,我有心里准备”不过年轻人倒是一股子这火坑我清楚的很但我跳定了的架势 “小柏可不是一时冲动,我也想是时候该提升提升咱局刑警队的平均学历了,多弄几个名校毕业生,省的一提到刑警队就总说尽是大老粗,年轻人有志气做刑警,咱得多多鼓励支持,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再调剂,老鱼可不能打击年轻人的志气。”刘局适时插嘴,开始给年轻的实习警员站队摇旗 “既然刘局发话了”鱼谦慢慢揣摩刘局的话,心下了然“那就让新人在我这试试,要是受不住刑警队的苦要换,可别怪我没有提前说哦” “不会,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得了鱼谦的首肯,年轻的警员似乎送了口气 “那老鱼,小柏我可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造一个警队之星出来”刘局似乎很满意鱼谦的配合,又对新人讲了几句鼓励的套话,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刑警队的办公室。屋里众人本来都竖着耳朵听热闹,想看鱼谦气刘局的戏码,不成想今天鱼谦倒是好脾气,带着没看上戏的失望收起耳朵各做各的去了。 “叫什么名字呀”鱼谦放下一直拎着的档案袋,边坐边翘起二郎腿,又仔仔细细的把新人打量了一番 “木白柏,柏天清”柏天清一挺腰板答道 “不用这么拘谨,先坐下,咱们刑警队没那么多规矩”鱼谦招招手示意柏天清坐下,开始回想柏厅的儿子叫啥,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干脆直接问道“柏这姓可不多见啊,我记得咱省厅的副厅也姓这个” “正是家父,鱼叔您的姓也不多见呢”柏天清也没否认,大大方方的解答了鱼谦的疑惑,乖巧的正坐在鱼谦面前 “话说你喊我什么”鱼谦问完,恶趣味的心思却涌了上来,想逗逗柏天清 “呃……鱼叔” “我有那么老吗” “那…鱼哥” “刘局都按平辈喊我老鱼,你这么喊我” “那…呃…鱼队”柏天清不知道鱼谦喜欢什么喊法,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这叫法太正式了,私下里不方便” “师…师父” “咱人民警察,不兴封建糟粕那一套” “那我该怎么叫”柏天清放弃了挣扎 “e”鱼谦略一沉吟,拍拍柏天清的肩膀“那还是叫我鱼叔,我就吃点亏” “好的…鱼叔”柏天清闷闷的应了一声,有点明白来之前刘局为啥跟他说给你安排个最厉害的师父没问题,但是可不好相处是啥意思了 鱼谦倒也不想第一天就把柏警监的宝贝儿子给折腾到回家告状,收起调侃的心思,简单的给柏天清介绍了一下刑警队的情况,指着此时恰在屋里的刑警队员互相熟络了一番 “其余不在的弟兄明天再教你慢慢认,今天我先教你做刑警最重要的一件事!”鱼谦看看手表,对和大家挨个打完招呼的柏天清严肃的说道 “是啥鱼叔”柏天清不成想这么快就要接受前辈“神功灌顶”,虽说自己也算警二代,也一直向往做个刑警。但毕竟自己不是警校毕业,一线的工作对柏天清来说充满着神秘 “那就是,有机会赶上饭点,一定要先把饭吃了。”鱼谦抓起外套,带头向外走去 …… 警局旁 朱记饭馆 柏天清看着点完菜问自己喝什么酒的鱼谦,不由得心中了泛起嘀咕。从见鱼谦第一面开始,柏天清就感觉自己对刑警的印象在一点点崩塌,这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除了那一脸冷硬的气场符合柏天清梦想中刑警的样子,其余都令柏天清非常失望。尤其是在鱼谦问出喝什么酒的时候,柏天清再也忍不住了 “鱼叔,上班期间喝酒,不好” “诶呀,不喝白酒不喝白酒,我这不问你想喝什么啤酒嘛”鱼谦对柏天清的疑问浑不在意 “啤的也不好……” “不会,小柏你酒量这么差吗啤的都喝的醉吗” “这不是醉不醉的问题,不是有制度,不许工作期间喝酒吗” “小柏啊”鱼谦放下菜单,一脸神秘的说道“我现在教你做刑警第二重要的事,你一定要记住” “……” “这喝酒啊,只要没被发现,就等于没喝,明白吗” “明白了鱼叔,我要喝可乐” “啧”鱼谦砸舌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喊过服务员来取菜单 初春的阳光照在窗上,带来的温暖远不及流连不去的寒意,鱼谦注视着街上裹紧外套行色匆匆的人群,点燃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对着玻璃缓缓的吐了出去,顿时鱼谦眼中仿佛一层朦胧的迷雾遮住了整条街,世界变得恍惚起来。 “鱼叔,您是不是因为我爹的关系,所以不愿意严格要求我啊” “嗯”鱼谦收回飘散的思绪,看着柏天清“怎么说” “您说刑警很辛苦,我也了解过不少,可是我现在觉得…咱们是不是,有点放松”柏天清小心翼翼的问到 “小柏,你不是科班出身”鱼谦反问 “嗯,我是x大毕业的。”柏天清不知鱼谦为啥要问这个 “你从小就想当刑警” “嗯,我一直都想成为一名一线警察” “因为你爸的影响” “呃……不是,其实我爸不怎么支持我做这行” “那你为啥一定要做警察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小时候…” “长话短说”鱼谦干脆利落的截断了柏天清的回忆 “嗯,为了正义”柏天清略一思考,斩钉截铁的总结到 “那你为啥不报考警校呢”鱼谦对柏天清的回答不置可否,继续问到 “国内的警校大多数都有点…好的又有点远”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不是科班出身的,不懂怎么做一名真正的刑警”鱼谦哂笑一声“正好菜还没上桌,我就好好给你补补课”鱼谦伸指弹掉烟灰 “教教你什么叫刑警” 第六章 现场教学 “什么叫刑警”柏天清撇撇嘴“终归不是鱼叔您这样……” “嗯你小子,我不算真正的刑警,难不成你个实习的小毛孩算”鱼谦毫不在意柏天清的质疑“你说你当警察是因为啥正义因为你小时候哪件事嘛” “鱼叔您知道那件事”柏天清奇到 “我和你刘叔共事了这十多年,当年那件事闹的那么大,你说呢”鱼谦不屑的撇撇嘴趁机端起自己的前辈架子来“既然如此,我就问问你,你觉得刑警是什么” “难道不是维护正义吗”柏天清的表情严肃起来“贯彻正义是我的理想和毕生追求!” “所以说啊,中二病还没毕业的小毛孩子。”鱼谦冷冷一笑说到“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正义呢” “呃……”柏天清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正义这个词,终归是太宽泛的概念了“至少,警察的正义是消灭罪恶,守护弱小!” “警察的入职誓词,记得吗”鱼谦又抽了一口烟 “当然记得,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gc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柏天清义正严辞的背到 “咳咳!”鱼谦一口烟呛到了,没想到柏天清竟然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他自己都背不下来“那你说说,里面提到要消灭罪恶,守护弱小了吗”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算吗” “弱小算人民,强大就不算人民了” “那…打击罪恶不对吗” “不是对不对的问题!”鱼谦理顺了气,侃侃而谈“警察,是秩序的守护者,可不是罪恶的裁决者。太过于执着于所谓正义,本身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正义这种事,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严于律己是好事,但是把过高的道德标准强加于人,本身就是不道德了。” “鱼叔您饶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说上班喝啤酒是对的”柏天清对鱼谦的绕圈子完全无感 “不,我要说的是。”鱼谦收起轻佻的语气“做刑警,切忌不要太白了” “不要太白”柏天清有点摸不着头脑 “过刚者易折,皎皎着易污。”鱼谦淡淡说道“做这一行,你要和太多不干净的事情打交到,而我们就是守在黑白两面之间的灰色地带的人,我们要做的不是彻底消灭犯罪,而是不让普通人受到坏的影响。” “为什么不能彻底消灭犯罪”柏天清有点不服气 “有光就有暗,光明强盛的地方,其背面一定有着黑暗聚集,你举着火把,黑暗就在你背后如影随形。”鱼谦抬起夹着烟头的手指对着柏天清轻轻一点 “那要是举着手术用的无影灯呢,只要有伙伴在我后背举着火把,我背后就会变得光明。” “那黑暗就在你的脚底。”鱼谦快速的反击道“听着,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我们每个人都活在别人的劳动成果上,有人获得就有人失去。如果你在刑警这行做下去你就会明白,罪恶是没法终结的。一个人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这既是他自己的错误,也是他周边环境的影响共同造成的。如果你不能改变改变他身处的环境,那么犯罪就会再次发生。一个人只要犯过一次错误,那么他这一生都在背负着罪恶前行,就像吸过毒的人,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戒毒中。” “为什么不能改变滋生罪恶的环境呢”柏天清不服气的反问 “改变这个世界,不是你我能做到的,需要每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我们国家还要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百年呢,你想明天就共产主义吗”鱼谦不屑道 “所以说就要对不好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柏天清仍不服气 “不,对犯罪行为有厌恶感是好事,做刑警每天都在和这个社会的阴暗面打交道,保持对犯罪的厌恶感可以帮助我们不会迈进黑暗中,但是如果太过正直是不适合做刑警的,过分的正义感会影响你的行为,让你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也会让你在面对犯罪分子时做过火。我们只有制止罪恶的权力,至于制裁罪恶,那是法院和监狱的工作。记住,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什么绝对的正义和罪恶,重要的是人民安定祥和的生活,我们是伫立在晴空下的守护者,也是穿行在暗夜中监视者。我们的任务绝不是界定正义和罪恶,我们只是在守护广大人民的美好生活。” “不要过分正义吗……”柏天清自言自语道 “是的,既然共产主义不是随便能实现的,就不要想着消灭罪恶,毕竟那些人也要生活呀。”鱼谦把手上的烟屁股丢进烟灰缸,难得今天为了配合中二少年拽出几句酸词,心中颇有些自得。扭头看见服务员端着托盘向他们走来“哟,我们的菜上了。” “那怎么算不过火的正义呢”柏天清不依不饶的问到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了,什么时候你能明白这个问题,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刑警啦。孔夫子到七十才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呢。”鱼谦夹起一块肥肠塞进嘴里“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柏天清一脸认真的问到 “比如从现在开始”鱼谦弯起大拇指向柜台一指“你喝什么酒” “我还是喝可乐…”一贯思维跳脱的柏天清被鱼谦反将了一军 “所以我说你就不适合做刑警。”鱼谦以此给对话做了结尾 菜已经上齐了,四菜一汤,一个简易火锅咕嘟咕嘟的响着,火锅上方的空气被热气微微扭曲,柏天清看过去鱼谦的脸也微微扭曲着,这一上午鱼谦似乎就以打击他的信心己任,不遗余力的用冷水浇着他的热情。鱼谦的脸上恨不刻上四个大字“别当刑警”给他看,柏天清能感觉出来,现在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一定有更多的打击接踵而至。柏天清边吃边想不行,自己得取回主动权。 “鱼叔。”柏天清咽下嘴里的菜开口到“鱼叔,也许我不太适合做刑警,但是做一名刑警是我的梦想,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就因为当年那件事”鱼谦奇道 “那件事算一个契机。”柏天清想了想,解开了警服腹部那里的扣子,拉开衣服给鱼谦看 “那是什么”鱼谦探过头,看到柏天清的肚子上系着一个塑料材质的腰带,上面带着十分夸张的装饰,鱼谦暗想难怪早上看到这小子的肚子有点鼓,还以为是啤酒肚呢 “假面骑士的变身腰带。”柏天清轻轻说道“因为今天是我实习的第一天,我带上它给自己打气。” “假面骑士是什么”鱼谦一时摸不到头脑 “守护正义的战士。”柏天清义正严辞的说到,看着鱼谦仍然一脸不解,补充到“是日本一部特摄剧中的主角,呃……就是类似奥特曼,鱼叔你知道奥特曼” “算知道…”鱼谦有点尴尬“就是那个,二次元圈子里的是” “不是二次元圈子的,是特摄剧。”柏天清强调到 “嗯嗯,我知道了,就是一群英雄打怪兽是” “嗯,差不多。我从小就喜欢假面骑士,每当我受欺负的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想不要怕会有一个偶然路过的假面骑士来救我的,而我那时候的梦想也是成为一个假面骑士,去拯救遇到危险的人。” 鱼谦听着一头冷汗,只觉得柏厅长一世英明,可惜虎父犬子,这小柏这么一表人才可惜脑子不太正常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柏天清不在意鱼谦满脸的黑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刘叔成为了我现实中的假面骑士。” “你刘叔这辈子,那次是不多的几次值得拿出来说嘴的事了。”鱼谦哂笑着说道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将来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成为正义的守护者。” “人总是要长大的。”鱼谦打着哈哈 “但也有人说男人是长不大的不是吗”柏天清笑笑“小孩子们在一起玩,喊着要成为正义的使者,有些人长大后回想起来会觉得羞耻,但是我依然愿意大声喊出来,并坚守下去。” “……”鱼谦一时竟无言 “鱼叔,您说刑警幸苦,那么您为什么坚持做了这么多年呢” “我坚持做刑警有我自己的理由,但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柏天清的话戳到了鱼谦心中最痛的那块伤疤,脸色一时阴沉了下来 “那您当初为什么选择做刑警呢我听说您曾是警队最出色的新人。”柏天清继续问到 “为什么做刑警吗……”鱼谦一时恍惚起来,十年来,仇恨和愤怒是鱼谦人生马车上唯二的两名车夫,带着鱼谦一路向前狂飙,鱼谦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而周围人也与鱼谦愈加疏远,但鱼谦从未后悔过。此刻柏天清的问话却仿佛带鱼谦回到十几年前,时间倒流而去,鱼谦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眼神清澈的柏天清,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问自己“你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梦想吗”鱼谦回首自己的过往,就像做了一场疯狂的噩梦,如果那天早上… “鱼叔”柏天清看着发愣的鱼谦,不知发生了什么 “忘了”鱼谦从恍惚中惊醒,压下翻涌的情绪淡淡回到 “我相信鱼叔您当年也曾热血过。”柏天清不甘心鱼谦这个回答 “也许,但是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我也回不去那个年纪了。” “如果是我,我不会忘,守护正义的信念我会坚守一生。”柏天清扣上警服的扣子,坚定的说到 鱼谦放下筷子,心头五味杂陈,多像啊,多像当年的自己。不过自己当年没这么中二病,但也是个差不多的毛头小伙,热血青年。如果不是十年前那件事,此时自己或许是个心脏滚烫的中年大叔,拍着柏天清的肩膀说着类似小柏我看好你,我一定把你带成最优秀的警员。这个言语稚气的年轻人偏偏触动了自己冰凉的心。 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现在就谈论什么终身的,还太早了,你不知道你未来的人生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你还会坚守下去吗”鱼谦收拾好心情,又一盆冷水浇了上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有什么不足可以学习,有什么缺点可以改正,年轻就有无限可能不是吗鱼叔您会把我教成最优秀的刑警”柏天清盯着鱼谦的双眼 鱼谦突然觉得,教师育人也不错 “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不会让您失望的,这回您不会一门心思教我怎么喝酒了”柏天清狡黠的笑着 “臭小子,我和你说的哪句话不是宝贵的财富。”鱼谦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此时两名年轻女子结伴走进了饭馆在鱼谦他们桌斜对着的角落一桌坐了下来,鱼谦眯起双眼看向两人,放下手中的酒杯 “你既然这么说,那你鱼叔我今天就教你小子两手真的!” 第七章 如何判断 “哦哦哦”柏天清来了精神“是什么,是什么” “小柏,你看到那桌两个女孩了吗”鱼谦压低声音抬抬下巴示意柏天清 “刚进来的看到了”柏天清伸长脖子往那看,头扭来扭去 “小柏你能不能稳重一点…”鱼谦头疼道“这要是真的在蹲嫌疑人二里地外你就暴露了” “哦”柏天清缩回头 “听着,我现在要是问你,这两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她们现在在聊什么,你怎么回答”鱼谦眯起眼睛,又倒了一杯酒举在面前,透过冒泡的琥珀色酒液看向柏天清 “职业,年龄,和行为预测嘛”柏天清摩挲着面部思索着,可惜今天下巴剃的十分干净,摸来摸去也找不到手感。柏天清侧过身子,隔着两张桌子的仔细的观察起来,突然想起鱼谦的嘱咐,扭回身子用余光瞄来瞄去,看的鱼谦一阵叹气。“看来培养新人不容易啊……”鱼谦在心中哀叹 这边柏天清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一心想在鱼谦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给鱼谦留个好印象,柏天清心里清楚自己的父亲不赞同自己做刑警,此时柏天清迫切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简易火锅的汤眼瞅着见了底,发出滋滋的声音。鱼谦灭了火块,用筷子翻弄着,希望再找两块肉出来。 “我有答案了!”柏天清抬起头,目光坚毅 “哦说说看”鱼谦丢掉筷子饶有兴趣的看向柏天清 “两人同时进来,面容放松表情随意,说明关系亲密,大概率是熟人。两人穿着正装,高跟鞋,裤脚干净,说明两人在附近工作,很有可能是办公室白领。当然附近也有很多政府部门,但是现在刚刚11:20,离政府部门午休还有至少10分钟,能够提前午休必然是管理较为松懈的私企。而这个饭馆”柏天清拿起手边的菜单“价格属于稍高的中档家常菜馆,低收入和高收入群体都不会选择其作为日常消费地点,说明两个人收入中等水平,印证了其白领工作的身份” “说完了”鱼谦又点起一根烟,缓缓的抽着 “没,还有”柏天清越说信心越足“两人妆容干净,虽然距离稍远,但是能很清楚的看到两人右手无名指都没有戒指,应为单身,年龄24-29之间,两人到现在,坐在靠门一侧的女生一直占据聊天的主动权,肢体动作强势。另一名女性回馈不频繁,且面带愁容,我推测双方在讨论情感类问题。靠门女生背着的包是当季lv的新款,虽然这个距离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品,但是看表面做工精细,当季新品哪怕是a货也价值不菲。两人交流过程中靠门女性两次提起包向对方展示,所以我推测:靠门女性的男友给她买了当季新款的lv包,正赶上好友情感低谷,所以两人来趁午休吃饭讨论情感问题,靠门女性向好友展示男友给她买的包,并以此劝说好友分手或者摊牌。” “嗯”鱼谦听的津津有味,发现柏天清停下叙述正一脸热切的看着自己忙拿开香烟问“哦哦,这回说完了” “还有就是”柏天清挠挠头“两人应该是这里的熟客,进门落座后没有点菜,服务员也没催促,反而直接上了两杯水,可见两人这样进门不点菜先聊天不是一次两次了。嗯,都说完了” “如果要给你打分的话,十分,五分逻辑灵活,五分表述清晰。”鱼谦干脆利落的按灭烟头,给出了评价 “十分!”柏天清激动道“是十分制的十分吗诶呀,鱼叔您不用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说实话我也是随便推理,还不成熟…” “当然不是十分制的十分”鱼谦老实不客气的打断柏天清喋喋不休的话语“是百分制的十分啦” “啊”柏天清瞬间从天堂到地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为,为啥啊” “我的问题是什么你的职业是什么”鱼谦严肃的问道 “您问我:两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在聊什么。我的职业是刑警”柏天清愣愣的回复 “现在,我告诉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鱼谦叉起双手“靠门背lv包的女孩今年26岁,刚毕业工作两年,靠内侧的女孩今年27岁,两人同在街对面的市政厅工作都是内勤部门的,26岁那个女孩的二伯是科长,所以中午不忙的时候她会带她闺蜜提前跑出来。那个包也是正品,是那个女孩这个月找dg买的,她对面的女生也想买但是没钱,要说她们现在在聊什么,不出意外她在劝说她闺蜜不要担心没现金刷信用卡分期支付,她闺蜜在担心生活费问题。关于她俩是这里的熟客你倒是说对了,一会儿两个个人包的话题聊完,就会拿起菜单研究今天中午吃什么。” “这…这…这…”柏天清目瞪口呆“鱼叔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信不信你可以过去问问看看”鱼谦一脸戏谑的看着柏天清 “我信,我信,鱼叔您教教我,这一手您一定要教教我”柏天清点头如捣蒜,实在想不明白鱼谦是怎么不仅精确的说出两人的年龄,连工作人际关系都说的精确仔细。而鱼谦自信满满的话语让柏天清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现在柏天清只想知道鱼谦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出如此精确的结论的。这简直打破了他对推理的认知 “很简单”鱼谦淡淡的说道“我在这工作了十多年,不论是那两个女孩,还是她二伯,我都认识。你感兴趣的话我连她俩的名字都可以告诉你,至于谈话内容嘛”鱼谦抬起手指向靠门的女孩“小王每次买到新包都要劝她朋友买,实则是为了找个理由炫耀一下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个包是不是新款我不懂,但是上周她可不背这个包,明显新买的。” “说完了”柏天清一脸呆滞 “完了啊”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柏天清满脸的不服气“鱼叔您这也算推理嘛” “当然不算”鱼谦加重了语气“但是算刑警!” 对角的两个女孩听到了鱼谦的声音,扭头看过来,看到鱼谦对面坐着一个不熟识的年轻人,对着鱼谦笑笑挥手示意了一下打了个招呼,鱼谦点着头算回复了。 “您还真认识啊,刑警就是比谁认识的人多嘛”柏天清这下确认了鱼谦之前的叙述不是编造的 “不是比谁认识的人多,我是要告诉你,作为刑警不要满脑子想着什么扯淡的推理,把那些小说里的情节都丢掉,你如果还知道自己是个刑警,就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闭上嘴,去实地勘察纪录,寻找证据,明白了吗” “这…” “所以,想知道陌生人的信息,你应该上前掏出警g证,拿好你的笔记本或者录音笔,把你想知道的问题一个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问清楚记明白,这才是身为刑警的回答” “可是推理不是也很重要吗……”柏天清小声嘀咕着 “所以我给你十分”鱼谦嘲弄道 “记着,刑警相信的只有事实和证据。把你从侦探小说上看到的那套抛开,那只是外行人无聊的意淫罢了。推理的作用在于,当你穷尽精力收集到了所有证据和信息后,你仍得不到结果,那么允许你去搞推理,但是推理的结果只是为了给你指明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接下来你的工作还是为了证明你的猜想去调查取证。刑警的工作绝大部分都是在走街串巷的调查,对着监控录像带一遍一遍的看,挨个询问目击证人,大海捞针一样的去寻找证据,然后找出并抓捕嫌疑人,并把嫌疑人送上法庭。至于嫌疑人是不是真的是罪犯,那就要看检察院和法院的判断了,如果检察院和法院认为嫌疑人无罪,那么我们就要把之前做过的枯燥工作再重复一遍,甚至无数遍。” 看着柏天清呆滞的表情鱼谦继续说到“你想象中的几个人蹲在犯罪现场一番推理破案的场景是永远不会出现的,除非犯罪分子当着你的面犯案被你当场抓捕。推理能力很重要,但是永远要建立在繁复的取证调查工作之后。你说的那个假面骑士怎么抓捕犯人我不知道,但是刑警抓人绝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看,一群壮汉围追堵截一窝蜂的将嫌疑人扑倒在地,同时还要提防犯罪分子的反扑,刑警的工作就是这么的枯燥乏味,且危险。明白了吗” “假面骑士不是那种抓捕犯人的警匪片……”柏天清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什么假面骑士!”鱼谦又差点被柏天清跳脱的思路给带偏了,赶紧把话题打住 “我知道”柏天清轻声说道“鱼叔您说的对,我太天真了,对刑警的了解也太少了。” “这下明白了” “嗯,这主要怪我爸,他平时不和我谈这些” “呃……不是说怪谁的问题。”鱼谦心想自己也算是个审讯高手了,怎么今天和柏天清聊天,总抓不住柏天清的思路,鱼谦开始默思这到底是谁的问题“我想说的是,刑警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所以鱼叔,您还是想劝我别做刑警吗”柏天清看向鱼谦,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不,我是想问你,知道了刑警的工作是这样的,你还想做刑警吗”鱼谦的口气软了下来 “虽然和我想的有些偏差,但是,守护正义的本质没变不是吗” “所以” “当然还是想当一个刑警啊。” “可是让我说的话,你可不够优秀” “所以鱼叔,接下来就要拜托您啦,要把我变成一个优秀的刑警啊” “那还真是不简单啊” “对您来说,不算困难” “那是自然”鱼谦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鱼叔…您笑起来真难看”柏天清嘴角略一抽搐,一脸看到石像活了的表情。柏天清发现鱼谦明明很擅长做各种刻薄嘲讽的表情,但是偏偏笑起来就和大理石裂开一样,看上去说不出来的违和难受 “嗯,生疏了”鱼谦尴尬的回应着“从明天开始,记住两件事” “嗯嗯”柏天清竖起耳朵 “第一,不要穿制服,作为刑警平时要穿朴素结实的便服。第二和我说话就不要带敬语了” “没问题鱼叔”柏天清乖巧的答应着 “还有,那个腰带别带了…” “穿便服的话我可以藏的更好一点……” “不行!” “哦…” 第八章 探访现场 李曜战回家后依然接受不了马雯死亡的事实,如果说愧疚和自责在李曜战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那么鱼谦的语焉不详则给这颗种子浇上了水,施上了肥。原本很难说李曜战心中对马雯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感,但是现在李曜战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为马雯做些什么。 下定决心,李曜战打算先想办法联系上马雯的母亲,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对女友并不算了解,交往已经三个月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了,从马雯的饮食习惯到衣着品味,运动爱好到生活方式,甚至李曜战还和朋友吹嘘在一起的第一晚自己就拿手测出了马雯的三围。李曜战常自诩情场高手,视泡妞是一场战役,情报与手段都很重要,而自己就是一名出色的指挥官。但是现在李曜战心中无言苦笑,如今自己手上这些情报竟然没有一样有用的… “曜战,你听懂了没有”李建国不满的敲敲书桌 “知道了老爹”李曜战随意应付着父亲 “难得你工作上办漂亮了一次,但是不要松懈!这回来如何汇报那才是重中之重,你小子要不是成天到晚那点心思没一分用在工作上,我至于为你操心成这样吗,嗯!”李建国被儿子心不在焉的态度气得直想骂人 “我知道啦老爹”李曜战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了” “那一会儿该注意什么,该怎么说,你再给我复述一遍”李健国完全不放心 “先微信上给刘总回报,他是顶头上司不能疏忽,然后去公司假装偶遇王董,等王董问话汇报的详细点防止刘总抢功,着重强调有困难但都克服了…”李曜战念经一样念着 “你给我认真点,难得最近王董看好你,能不能爬上去全看你近期的表现了,你爹我积累了半辈子的关系,全砸你身上了!” “好好,老爹我很累了你让我歇会行吗”李曜战厌烦起来,心中对父亲腹诽着:爬上去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个管理中层,还不是像你一样给别人当了半辈子的笑面狗 “好好好,快去休息,一定要记住,带回来的特产哪份送哪位,可别搞错了”老李爱子心切,听到儿子说累了,马上心疼起来,心里开始自责起来,儿子刚刚赶回来还没好好休息,自己实在是心急了。不过李建国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原本晚说了半天的回家时间,打算跟他的小女友吃吃喝喝,不知又作何感想。 “我去按摩一下,晚上不在家里吃了”李曜战假装听不见老爹的唠叨抓起靠背上的外套往外走去,路过客厅时应付了老妈几句说了一下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了,就掰开老妈扯着自己袖子的手跑了出来。 李曜战开车驶往马雯出租屋,一路上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那个姓鱼的警官说可能是自杀,可见马雯的死一定有些蹊跷,不然警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模糊说法。而且李曜战察觉到警察在问他的时候提到自己是马雯最后一个通话对象,那么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和当时那通电话有关,那么去出租屋里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打定主意李曜战更不迟疑,专心向老城区开去。 李曜战赶到马雯出租屋附近后,找了个小饭馆胡乱吃了一顿,凭着记忆往出租屋走去。初春天黑的早,此时夕阳西沉,已经有些发暗了。李曜战来到马雯出租屋的楼下向三楼看去,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沿着老式砖混楼房的楼梯走上去,刚一走进楼道,黑暗就迫不及待的把李曜战吞了下去,他不禁放轻了脚步,回头望去光亮和黑暗的交界处拉出了一条模糊的线条,仿佛分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轻轻的跺了一下脚,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声音太小,感应灯并没有亮起,但是压抑沉重的气氛却让李曜战不敢跺下第二脚了,想到再往上走两层,就是马雯身殒的地方,心中突然有点害怕起来。他本就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此时心里不由得惶恐起来。 “咳咳”李曜战轻轻咳嗽两声,楼道感应灯依然毫无反应,压下翻涌的情绪,放弃了弄亮灯的打算,他想起了那天凌晨马雯说自己怕黑,自己当时敷衍了过去,此时自己竟然因为楼道这点黑暗在大白天里疑神疑鬼,不由得自嘲一笑。 收拾好心情,李曜战大跨步向上走去,老式住宅层高本就不高,不一时就走到了三楼,凝视着破旧的铁皮单元门,上面还贴着警局的封条,一切都很熟悉,也透着一股莫名的陌生。 李曜战走到楼道中破旧不堪的木质电表箱旁,拉开形同虚设的箱盖,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来,这还是之前他帮马雯搬家时马雯告诉他的,马雯逢寒暑假从来不回家,都是选择租一个房子来度过假期,对于马雯来说家已经不在了,而她也不想去再婚的母亲那里添麻烦。如果不是那张银行卡里定时的汇款和偶尔寄来的稀奇古怪的物品,马雯都不知道怎么确定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虽然每次谈到自己的父亲马雯都语气淡漠一脸的无所谓,但是李曜战知道马雯还是在乎她的父亲的,不然她不会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纪念品仔仔细细的收藏起来。 李曜战小拇指留着稍长一些修剪精细的指甲,他翘起小拇指仔细的插进封条的缝隙,轻轻的撬动尽可能不产生破损的把封条揭开,然后拿着刚摸出的钥匙插进锁孔缓缓的转动,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单手微一用力把门拉开了。因为窗帘都被严密的拉死,尽管天还没完全黑,但是室内却十分的黑暗,和走廊连到了一起。只剩厨房的小窗将些微光亮撒在了窄短的玄关上,通向黑黝黝的套间,这番静谧奇诡的氛围压着自己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他探出脚小心的走进了玄关顺手关上了门。 伸手脱下皮鞋,光脚向套间走去,此时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仿佛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走向一个巨大的祭坛,而那两个黑的透不出光线的套间就是祭台的中心。 李曜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很快就把整个屋子看了一遍,家具门都被打开了,屋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警方作为物证取走了,结案之后这些东西都将作为遗物转交给两天后赶来的马雯的母亲,即便真有什么线索也不是现在能够看到的了。屋子很小,结构也十分简单,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最终他蹲在了厨房门口,看向地上被粉笔圈出来的人型痕迹,和地上淡淡的水痕。 想象着马雯躺在这里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起来。看着看着,李曜战突然发现地上的人型,手臂直直的伸出似乎指向什么,沿着延长线看去,是水池的下水口,当李曜战的目光看向下水口那一刹那,突然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再也挪不开了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李曜战的心脏猛的跳了起来,发出打鼓般的咚咚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猛的咽下了一口吐沫,李曜战觉得自己有点渴。 下水道里有东西这个想法不知怎么突然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而冒出来之后就以惊人的速度占据了李曜战整个脑海,怎么都驱散不掉,剧烈跳动的心脏将大量的血液泵上大脑,脸像喝醉了一般红了起来。此时太阳已经彻底沉到了地平线下面,夜晚给一切镀上了银色的基调,那个祭坛的感觉更加的真实了。 李曜战无论如何都压不下那股躁动的情绪,思衬再三,缓缓的伸出手抹向了下水道窄狭的口子,向里面一点点的摸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入手并无滑腻恶心的触感,反倒很干燥平整,也许平时马雯从不在家中使用厨房李曜战心里暗想,把手向更伸出探了过去,虽然是老式住宅,但是下水道却没预想中的那么狭窄,李曜战很轻松的将手塞了进去。 “这是什么”李曜战的手指探到了一个块状硬物,似乎是某种硬质的薄片。正好卡在了下水道弯曲的地方上。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薄片小心翼翼的把它拔了出来,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在手机电筒的照射下,他看清了这是一片石片,看材质似乎是某种石灰石,满是裂痕,手感很轻。李曜战将石片翻了过来 “咦”李曜战惊奇的发现上面还有幅画,不过画面似乎不完整,一个头上画着线条的人型在向某种存在跪拜,看上去倒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脚。可惜岩片实在太小了,几乎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又是马雯父亲寄来的东西”李曜战很快就猜出了这岩片的来历,在马远寄给女儿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里,这个岩片倒不算什么特别,李曜战曾看过一次马雯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那些藏品,以他的眼光看来只是些毫无价值的纪念品,不过这个岩片意外的让人觉得像是有几分价值。至于为什么会在下水道里,李曜战猜测马雯手里握着这个岩片,倒在了厨房的地上,岩片就顺势滚进了下水道。 “也许这个岩片和马雯的死有关系”李曜战把岩片举起来仔细观察起来“也许,该把这个交给警方”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岩片和马雯的死能有什么关系,他实在想不出来,无非是这是最近马远寄来的,马雯很珍惜所以握在手里罢了。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李曜战想起了鱼谦摇了摇头,觉得不如自己去查查,也许能通过这个岩片查出马远现在待在地球哪个位置,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退一万步讲,李曜战觉得自己也没法解释自己怎么拿到这个岩片了,他并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个行为是否违法。 “不如找个熟悉这类东西的朋友查查”李曜战打定主意把岩片仔细的塞进上衣内袋中,转身向楼下走去…… 第九章 神秘邀约 李曜战拿了岩石碎片匆匆的离开了马雯的出租屋,在屋里时尚不觉得,此时出了楼道,顿觉浑身发寒。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件事情,如果说平常有人对他说,这栋楼里有人自杀了,那么估计就算无意路过自己都会选择绕个路。此时此刻他不由觉得自己真是情圣下凡,对马雯堪称一往情深了。 带着这种莫名的自我满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而身后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楼道仿佛一只深邃的巨目盯着李曜战的后背,又好似一张无牙巨口发出冷冷的嘲笑。 李曜战穿行在老旧的小区里,各式各样的杂音铺面而来,炒菜声,吵架声,父母训斥孩子的声音,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老旧的电视机播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戏曲,工人们用山寨机大声播放着土嗨热曲,出租屋内年轻的男男女女们看着煽情小资的情感剧,摆摊儿的吆喝声……种种杂音穿过薄薄的砖墙在这方泛着旧时代尘土气息的天地中肆意挥洒,和那些标榜环境优美的静音豪宅小区不同,这里每一寸土地都透出浓浓的烟火气,透露着一股蓬勃的力量,挣扎着翻滚着,尽情的展示着生命的韧性和活力。 李曜战迷醉在这充满生气的喧嚣中,这让他想起自己上学时,在简陋的宿舍楼里和朋友们尽情的喧闹,那段心比天高的青葱岁月,那段不用察言观色苦心经营的日子。不由得轻轻感叹道“这才是活着啊……”这种想法给了他一种皇帝微服私访般的满足感,让他突然觉得来这种老小区逛逛也挺不错的,边想着边走到车前,伸手掸了掸裤脚的浮灰,跨进驾驶室打着了火。点起一根烟默默的抽了两口,从车窗抛了出去踩下了油门… 李曜战边开车边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走出马雯的出租屋后,一种难言的使命感压在了心头上,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如果说今天之前,推动着他去调查马雯的是感情,此刻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推动,或者说诱惑着。尽管本人毫无察觉,但是每个熟知他的人如果知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犯险,一定觉得他吃错药了。而此时萦绕在脑海里的已经不仅仅是对马雯的愧疚那么简单了,李曜战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不小心跨入了一个他决不应该涉足的世界,一切从他踏入祭坛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 李曜战回到家后,默默的无视了母亲的唠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熟练的打开电脑登上了马雯的qq号,这个qq号是马雯的小号,上面没有加任何一个马雯的熟人包括李曜战自己。但是一次马雯在李曜战家里登陆了这个小号让他有机会偷偷拿到了账号密码。以前李曜战对这个qq号并没有什么兴趣,马雯登陆这个小号的时候也并不避讳他,这个qq实际上是马雯用来加一些所谓的“大师”用的,马雯每次收到马远寄来的莫名其妙的快递就会去找一些自称“大师”的人询问。 不过就像李曜战调侃的那样,这些网上所谓的“大师”只是换种方式去展示人类这一种族在愚昧这项才能上的上限,马雯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傻子就是骗子,但是对于马雯来说这是她仅有的去了解父亲那个世界的渠道了,看着那些所谓的“大师”隔着屏幕侃侃而谈,马雯感觉自己仿佛又一次触摸到了父亲的气息。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个qq号,守护着那个荒诞不经但却有着她父亲的世界。李曜战曾好奇地问她为啥不加一些微信上的“大师”,马雯笑笑说她父亲开始就是用qq来和那些“大师”交流的,那个年代还没有微信。 仔细的翻阅着聊天记录,想找到马雯和别人聊这块奇怪的岩片的记录,既然马雯死前很可能就握着这块岩片,那么也许能从聊天记录中找到某些端倪。但是刚一登上qq李曜战就放弃了,消息提醒显示上次这个账号登陆已经是半个月前了,那时候自己还没出差,也很清楚马雯并没有这块岩片。不过本着登都登了的心态,李曜战顺势的翻阅起来,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知道这个qq账号密码之后第一次仔细的看看马雯都在这上和那些大师都聊些什么。 翻着翻着,李曜战发现被设置为置顶的一个叫再临的群十分的奇怪,在他看来,这些沉迷于精神丫片的人都是些逻辑混乱的低智群体。但是这个置顶群里的聊天内容,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粗看起来似乎也是些乱七八糟的话语,但是仔细看下去,李曜战发现他们似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体系,从某种意义上倒是比那些只会发心灵鸡汤和抱着一套逻辑错漏百出的宗教人士们更加高级一些。 李曜战打开聊天记录搜索与马雯发言有关的内容,惊讶的发现,虽然群里给出的那些解答还是用着他们自己的那套逻辑体系,但是仅从结论上来说相当的专业,从物品的真假价值到来源作用都给出了看起来很专业的解答,尽管不确定这些解答是否正确,但是从大多数的评价都是指出为假货和并无作用,李曜战对这个群生出了不少好感。翻看着成员列表,看到群主id为普罗米修斯的正在线,“普罗米修斯盗火者吗有点意思”想了想,李曜战发起了聊天 “在吗” “您好,新的薪者” 李曜战被对面的回复速度吓了一跳,就在他敲下回车的那一刹那,对面的回复与自己的话一同发了出来,简直就好像对面提前打好了字,和自己同一刻敲下了回车键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是关于马雯吗” 又是同时发出信息,但是相较于惊人的回复速度,对方回复的内容更令李曜战震惊,自己还在思考如何把话题拉到马雯身上,对面竟然抢在他之前说出了他想问的内容 “你认识马雯” “难道不是你认识吗你明明用着她的qq号不是吗” 李曜战猛然站了起来,电脑椅被双腿推出滑到床边才停下,猛然回头乱看还是熟悉的房间,只有电脑椅贴在床边无声的滑动,屏幕上的话令他惊出满身的冷汗,对面简直就像捧着一台电脑坐在自己身边,一边看着自己打字一边和自己聊天。 “你是什么人” “普罗米修斯,或者按你的喜欢叫我盗火者” 李曜战双手微微的颤抖着,恐惧攫住了他的身体,回身拽回了电脑椅把自己全身埋进了柔软的座位里,对面能看穿自己的想法!而且在自己发起对话前就看到了!李曜战觉得好像有一个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就在自己身后嘲弄着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在这恶劣的玩笑下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能被对面牵着鼻子走,李曜战想取回主动权 “那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 “你想问的太多了,你希望我为你解答什么呢” “你都能解答吗”李曜战已经习惯了对面可怕的回复速度,冷静的问到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为你解答所有问题,但这是个漫长的故事” “我想我有足够的耐心” “但是你对我却没有足够的信任” 隔着屏幕李曜战都能读出对面语气中的嘲弄 “那么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告诉我呢”李曜战想知道这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怪人究竟能说出什么 “有什么能比面对面的沟通更能给予彼此信任和认可呢” “你想和我见面” “难得我们离的这么近,不见一面岂不可惜” 李曜战想了一下,觉得见面并不是一个稳妥的选择,点开普罗米修斯的个人信息发现对方位置一栏赫然写着s市,对方说离的近恐怕是真的 “或许我们可以视频聊天如何也算见面了不是吗”李曜战挑选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对面信誓旦旦的声称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而对面近乎恐怖的读心能力也狠狠的震撼了李曜战,说不定真的能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重要的信息,无论如何都有一听的价值。 “你还在吗”然而对面却没有回复,别说之前那惊人同步的回复速度,等了几秒也仍然没有等到回复,李曜战急忙追问了一句。然而仍没答复,尽管证明对面头像还亮着证明其在线,但是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和李曜战交流过一样沉寂着 “在吗” “视频聊天可以吗可以的话能回复我一下吗”李曜战发去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试着点了一下视频聊天,但是对面根本没有允许接通的意思。李曜战陷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对面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见面,但是对面抛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如果见面就可以解开自己所有的迷惑的话,那么见一面也未尝不可不是吗只要见面地点选择在人流密集的场所,那么对面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何况对于对面为什么能隔着网线读懂自己的想法也让李曜战充满了好奇。只是见一面的话…只是见一面的话…带着这种想法李曜战把手放在了键盘上 “那么,我们见一面如何” “没有问题” 秒回了吗,李曜战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对面耍了,对面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端着猎枪稳稳的端坐在暗处,看着自己围着粗陋的陷阱绕来绕去最终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因为陷阱里放着自己无法拒绝的诱饵 “那么,我来选择见面地点如何”李曜战打定主意只要对面拒绝自己选择地点就放弃这次会面 “当然,时间和地点都交由你决定”普罗米修斯出乎意料的干脆 “那么明早9:00,xx街上的花园餐厅咖啡厅如何”李曜战刻意挑选了家附近一个人流密集地段的咖啡厅 “那么期待明天的见面” 李曜战看到回复后立刻探手按下电源开关强行关掉了电脑,他一刻也不想继续对着屏幕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对话仿佛抽干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和精力,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湿透了 “明天,明天一切就见分晓了”李曜战扯下身上的衣服,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第十章 梦中相见 李曜战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浓稠的黑雾,仿佛有重量一般压在身上,李曜战知道自己一定是在梦中也不慌乱,只是在讶异于这个梦清晰的惊人。探出手边摸索边向前迈进,黑雾浓烈的让人以为自己失明了。尽管心中明晰这是个梦,但是未知仍会带来不可抗拒的恐惧,地面十分的光滑平整,可是因为入眼只有无边无际的黑雾,每探出一步都让自己产生出即将下坠的感觉。 李曜战的脚越抬越低,越迈越缓,最后几乎就是在慢慢的在地上拖行。既无法感知方向,也没法了解时间,甚至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如同自戳双目的俄狄浦斯孤独游荡在空旷无际的荒野,但是此时却没有安提戈涅为他引路。恐惧和焦躁的情绪在升腾,就在李曜战感觉自己要崩溃时,眼前豁然开朗,终于走出了浓雾的笼罩。 甫一出浓雾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驱散着缭绕心头的恐惧。李曜战万万没想到自己平生最恐怖的一个噩梦竟然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梦,如果再继续待在那片一无所有甚至声音都没有的雾中,自己一定要疯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沌的世界,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正对着自己的是一条闪着明亮银光的蜿蜒小路,沿着光带的指引向前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回荡着,似乎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而越听越觉得熟悉。 “雯雯,是你吗雯雯”李曜战边呼唤着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银色光带的尽头,抬头却是一个精美的祭坛浮在空中。切削完美的花岗岩的基座上延伸出铺着类似汉白玉的材质的阶梯,周围由晶莹的骨质物构成了繁复华丽的蔚蓝装饰。越靠近那声音越清晰,待走到祭坛下时,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呼唤的正是自己的名字。银色的光带也以一个柔韧惊人的曲度向上翘起链接到祭坛的边缘,李曜战略一迟疑,还是选择跨上了这个神秘的祭坛。 祭坛上的面积十分巨大,从下方看去仿佛只有几十平米,但是当李曜战从阶梯走上祭坛才发现,台面竟是一个大的惊人的广场,也由和阶梯一样类似汉白玉材质的晶莹物质均匀的覆盖起来。他俯身下去细细审视,发现整个地面竟然是完整的一块毫无缝隙。起身向远处望去很容易发现这个祭坛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圆形,中心的位置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扎进了祭坛,将大概四分之一的祭坛遮住了,就像一口咬在上面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黑影似乎在缓缓的蠕动。 而呼唤自己的声音就是从祭坛中心位置发出来的。李曜战心想无论多么真实,梦终归是梦,不妨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是马雯的话…想到这里心里竟还有些期待,步伐都跟着轻盈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祭坛中心愈加清晰,在淡蓝色的光辉下,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就在黑影的中心,李曜战不禁朝着人影跑了起来。 “雯雯!是你吗雯雯!”李曜战朝着人影热切的喊着,但是祭坛实在太大,离中心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就在此时,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处在巨大黑影中心的人影仿佛抬起了头,一双盈盈如水的眼眸对上了李曜战的双眼。那双眼睛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的限制,李曜战的视野中一切都消失了,只剩那对明亮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雯雯…”李曜战觉得自己已经融化在这温柔的目光中了“我好想你…” “钥匙,带着钥匙来…”仿佛要刻进李曜战的脑袋,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这道信息在脑海中炸响,剧烈的疼痛让李曜战难以自制的哭嚎出声,整个世界剧烈的晃动起来,滚滚黑雾不知从何处喷涌而出,将一切遮蔽起来,伴随一生高亢的嘶吼整个世界炸裂成了无数闪耀的碎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耀战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嗓子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禁感慨今天光流汗就快把自己身体的水分榨干了。 “钥匙什么是钥匙”李曜战呆坐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鱼谦每天到警局到的都很早,对于他来说,翻看各地的案宗就像是最重要的娱乐活动,鱼谦不看电影,不听歌曲,不玩游戏,几乎一切流行的娱乐方式都打动不他了。刑警队的作息时间都很不规律,但是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劳一样,这个冷硬的男人从不缺乏精力,在他的体内似乎有着一个巨大的动力炉,源源不断的把无穷无尽的精力喷涌而出。 翻看着公安内网刚刚更新的案件记录,并没有什么引起他兴趣的案件,鱼谦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昨天跟法医室强要马雯的解剖结果,害得法医室几个人在殡仪馆的解剖室忙了一下午,看时间法医室的老王也该来了,鱼谦想在拿到报告前当面询问一些问题。他相信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就像嗅到猎物血气的猎犬,令他出离的亢奋起来。走到法医室的门外鱼谦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老王头也不回的喊道 “怎么样王哥,出结果了吗昨天真是幸苦了啊”鱼谦推门而入,看到法医老王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着报告,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保温杯升腾着袅袅的热气。老王是市局里资历最老的法医,鱼谦刚进警局的时候老王就已经在法医室干了五年了,这么多年下来老王是局里尸检的绝对权威。 “不幸苦,鱼队交代下来的事情怎么敢推辞”老王一肚子的火气 “王哥,王哥,我这不也是着急结案嘛”鱼谦熟练的道着歉,扯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老王的身边 “咋啦,我这都一早来给你小子写报告了,你还要过来监工” “王哥,关于昨天那个案子,我有些问题想当面问你。” “嗯”老王停下敲键盘的手好奇的问到“不就是个小案子吗有必要这么急吗死者家属来警局闹了” “不,死者家属不仅没有过来闹,实际上我现在倒希望死者的监护人来闹,我们根本联系不上死者父亲,死者母亲已经改嫁了,最快也要下周一才能来s市”鱼谦耸耸肩“我现在只能指望尸检结论给我些线索了。” “这个案子有什么特别的吗”老王好奇的问到,本来就是鱼谦急着催结果,既然正主亲自跑了过来,那么也没必要急着写报告了,很少见鱼谦这么急 “表面上看,只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子,但是普不普通,还得看您老的结论了。”鱼谦严肃的说到 “自杀”老王似乎吃了一惊“怎么得出是自杀的结果的” “不可以是自杀吗”鱼谦没想到老王会是这个反应“死者独居,案发现场是个标准密室,找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我亲自勘测的现场,暂时只能得出是自杀的结论” “………”老王听完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么王哥。”鱼谦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你为什么觉得不是自杀” “你先冷静一点”老王抬头瞪了鱼谦一眼“我又没说死者尸检结果不支持自杀,我只是个法医,最后结果还是你们来判断,你不是想当面问问我吗问” “死者的死因是” “直接死因是肺部大量进水导致肺泡破裂,并堵塞气管窒息而死,单看解剖结果我还以为是溺水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鱼谦追问到 “除此之外,正常的是死者胃里也有大量的水,不正常的是死者胃里除了水什么都没有,连肠子都非常干净,脂肪层也有很明显的萎缩,据我推测死者至少三天以上没有进食了。而且有轻微的脱水症状。” “嗯,我们现场勘测的结果也发现现场只有大量散落的啤酒罐,没有发现食物残余和进食证明。”鱼谦补充到 “另外我们解剖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死者挣扎反抗留下的淤青和伤痕” “现场并无搏斗挣扎的痕迹,死者的表情也很安详”鱼谦一边描述现场一边问到“为什么没有挣扎反抗不正常呢” “死者肺部进水量很不正常,要知道气管进水是十分痛苦的,哪怕只有一点都会引起剧烈的咳嗽,但是死者肺部的进水量简直就像被人按在水中强行灌进去一样,那种痛苦根本不是靠自身的意志能忍受的,就算几处关节因为挣扎而脱臼都不意外。”老王缓缓的说道 “从现场来看,死者是自己举着一个2l装的纯净水把自己活活灌死的,在水瓶上我们没有找到第二者的指纹,只有死者的指纹。”鱼谦低沉压抑的嗓音适时响起 “如果按你的描述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自杀,一个人有可能喝水呛死,但是不可能自己主动呛进那么大量的水来杀死自己…” “就像”鱼谦截断老王的话“一个人可能因为窒息而死,但是绝对不可能靠自己的双手掐死自己对” “是的,表面上看,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自杀。”老王下了结论 “不可能完成的自杀吗”鱼谦浑身剧烈的颤抖着,眼中亮起了骇人的光明,胸膛以夸张幅度起伏着,室内响起鱼谦粗重的喘息声,兴奋和痛苦的表情在那张铁石般的脸上交替浮现 “我只是说表面上看,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自杀。”老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并非完全不可能,按你的说法死者生前的状态很不正常,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不!不是!不是偶然!”鱼谦粗暴的打断老王的话“我能嗅到,我能嗅到!和十年前一样的味道!踏入现场的第一秒我就知道,和十年前一摸一样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小鱼!你冷静一点!破案靠的是线索而不是靠什么感觉,而且昨天只是初步的解剖,时间太紧了,许多细节还不能确认”老王急切的说到 “我很冷静”鱼谦站起身来,目光冰冷“王哥,既然还有细节没有查清,那么不着急,慢慢解剖,把所有细节都查仔细,尸检报告你不要忘了把该写的都写上就行了,我不急着要报告,我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说完鱼谦就转身向外走去 “小鱼,十年了,你还…”老王起身追了出来却被鱼谦冰冷的眼神把后半句话生生的截了下来,鱼谦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老王,但是眼中并无焦点,阴寒的嗓音在走廊响起 “那一天,我到死!都不会忘记!” 第十一章 首次赴约 李曜战断断续续的睡到了天明,拼命的想再梦到一次那个神秘的祭坛,见一次马雯。最后那双眼睛一定是马雯的,这一点他莫名的无比确定,但是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钥匙,却想不明白,也许是指放在电箱里的那把备用钥匙回想进入马雯出租屋的时候,确实有种和昨晚的梦一样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白天的事所以才做了这么一个梦。 起身收拾了一下,今天是周六,父母要去参加老同学的婚礼,保守估计不到晚上都很难回来了,李曜战后天就要上班了,打算趁今天尽可能的多调查出更多的信息。对接下来的会面也报了很大的期望,虽然那个普罗米修斯让他感觉非常诡异,但是越是这种人,往往越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帮助。 李曜战早早的走出家门,提前了近半小时来到了咖啡厅,这个咖啡厅隔着自己家小区只有短短两条街,正对一个繁华的大型综合性商超,环境不算幽静但是胜在人流量大,恰好适合用来和那个神秘的普罗米修斯见面。李曜战挑了一个临街的位置,店家巧妙的用藤蔓植物在周围营造了一个隐秘的环境,既不影响在座位内的顾客通过藤蔓观察街道和外面的环境,又有效的遮挡了外面向内窥探的视线。李曜战点了一杯意式浓咖啡缓缓的喝着,昨晚睡的很差,现在的需要提提自己疲惫的神经,直觉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会面恐怕是一场恶战。 李曜战续了一杯咖啡,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秒针和分针正好在数字十二上重叠在了一起,正打算拿出手机登陆qq问一下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人是否已经到了,但是下一刻他的手就停在了空中。 一个穿着黑色长摆风衣,带着一顶老式圆顶礼帽的高大男子走进了咖啡厅,枯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墨镜。在看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李曜战就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那个男人扭头精准的看向他所在的位置,两人甫一对上视线,圆框墨镜下仿佛爬出了两条可怖的毒蛇,扑出来咬住了李曜战。李曜战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被对方狠狠的撕裂下来,剧烈的恐惧升腾起来。 就像羔羊遇到了老虎,乳燕遇到了鹰隼,牛犊遇到了群狼,那是一种如同遇到天敌般的恐惧感,李曜战突然后悔这次见面了。那个高大的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向李曜战走来,一步一步如同踩在他的心上。 “您好,我是普罗米修斯。”男子在李曜战的位子旁停住脚步,伸手摘下了黑色的礼帽置于胸前微鞠一躬,漏出苍白光滑的头皮,上面不着一丝毛发,隐约能看到皮肤下淡紫色的静脉血管。这名男子过于高大,以至于李曜战要努力仰起头才能对上视线。 “您…您…好”李曜战结结巴巴的回道 “不邀请我坐下吗”男子微微一笑,上扬的嘴角牵扯着面部苍白的皮肤露出一个惊悚的微笑,配上那身装扮整个人就像从18世纪英国恐怖电影中走出来的反派角色 “请坐,我是李曜战”李曜战强忍着不适起身,伸出左手示意男子坐下“就是昨天在qq上和您约见面的人” “幸会。”普罗米修斯在李曜战的对面坐下,将帽子放到旁边,因为高出李曜战太多,他不得不将上半身向前俯低把两个人的视线拉平。伸手指了指墨镜“我经常被说眼神让人觉得不适,当然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摘下来” “我不介意,您请便。”李曜战完全不想知道墨镜下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那么,普罗米修斯先生…” “叫我老普就好。”男子的声音低沉柔和,苍白的双手在面前平叉起来和嘴平齐,静静的观察着李曜战。 而李曜战也在观察着男子,干净整洁的大衣下裸露在外的灰白肌肤透露出病态的气息,连同那不生毛发的苍白头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腐败的味道,仿佛刚刚从坟墓中爬出来一样,而这个身高接近两米的消瘦男子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团不可明状的恶意与恐怖的聚合体,只是因为需要才选择“人”这一认知形象将自己束缚成能够被常人观察到的事物,仿佛下一刻就会抛弃那层脆弱的外壳化身喋血的凶兽,收割生命的恶魔。 “呃……老普先生,我想先问一下,您说您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是真的吗”李曜战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场如坐针毡的会面,也顾不得礼节,单刀直入的问到 “不错,我想我能够解答您的疑问。” “您的意思是您什么都知道”李曜战有点难以置信 “呵呵,我只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恰好是您想知道的罢了。”老普的淡淡笑道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马雯是怎么死的吗”李曜战急切的问道 “她是一位优秀的薪者,已经回归神明的怀抱了。”老普话语中带着一丝欣慰的语气 “回归神明的怀抱我当然知道!我问你的是她怎么死的!薪者什么意思”期待了半天,这个给了自己巨大心理压力的男子张嘴却完全是一副神棍口吻,这让李曜战大失所望 “我们终有一天都会回归神明的怀抱,用什么方法回归,有什么区别呢”老普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至于薪者,这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参与者、奉献者、殉教者,总之如何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有一天会为神明献祭一切,来换取神明的垂青,在这条路上马雯只是先走了一步罢了。对于神明来说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我的工作,就是为薪者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李曜战艰难的理解着老普的话,现在他有些怀疑,坐在自己对面的只是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昨天晚上只是因为对方太过于疯狂恰好猜中了自己的想法而已。“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马雯是怎么死的对” “那是一场盛大的祭典,一次精彩的献祭。”老普声音亢奋起来“如果你想问的是,她是如何有幸参与到其中的话,那是因为她找到了钥匙。” “钥匙”老普的话扯住了正要起身的李曜战,昨晚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不由得耐着性子问道“什么钥匙” “自然是沟通神明的钥匙。”老普反问道“您是怎么理解死亡的呢” “死亡就是死了呗,这有什么难以理解吗” “那么怎么算是死亡呢是心脏停止跳动,还是大脑归于腐朽呢说到底这些只是描述肉体是如何腐朽的,但是灵魂呢” “我并不信仰宗教,我也不相信灵魂。我是一名无神论者。”李曜战黑着脸答道 “我也不相信那些为了统治和敛财,借由谎言和欺骗构筑的宗教。”老普嗤笑道“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方便你理解,既然你是无神论者,我们不妨换一个说法:如果肉体是一种载体,而生命是一种电波一样的东西,就像电子设备和电磁波的关系一样,我们能够因为设备的毁坏,而说电磁波消失了吗只是我们无法将电波转换为我们能够理解的方式罢了,但是它依然存在。” “哦,我倒是觉得你所谓的灵魂是电子设备上的信息,设备没了一切都没了。”李曜战不屑的嘲讽着 “信息在别的地方也有备份不是吗”老普仿佛没有听出李曜战话里的讽刺,认真的说道 “那按你这说法,我现在自杀了岂不是永生了荒唐。” “当然不是,凡人过于渺小,即便放弃了肉体,也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一段短暂的杂音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声的海洋中,彻底的迷失。” “那么你理解的死亡和我理解的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结果不还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如果有一种生命,他生活在一维的世界,那么他一生的认知只不过是一个点,并不知道可以连成一道线,而对于二维的生命体来说,他们永远不能像我们一样理解高度的意义,他们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三维世界的丰富,我们只要拿起一个二维生命就会给他带去灭顶之灾,就像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永远无法去理解四维世界是什么样的,那是神明的领域,那不是使用凡人的语言能够描述的存在。” “真正的神明,不是能被渺小的凡人理解和描述的,那些被宗教骗子们包装起来顶礼膜拜的土塑木偶只不过是包装起来的笑话,我们所以为的世界,所谓的现实,在神明眼中不过是一个脆弱虚幻的泡沫,转瞬即逝,甚至用神明来称呼他们都是一种亵渎和冒犯。我们眼中的生死离别天地巨变,在神明眼中只不过是浩瀚汪洋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水花。只不过是肉体的腐朽,你就认为马雯死亡了,那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你一生都不曾接触过的呢他们在你眼中难道不是和死亡一摸一样吗他们甚至不像马雯在你生命中留下了痕迹,我们只是挣扎在一个个自我构想出的小世界中的可怜虫罢了,真理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一直沉溺于虚假的现实中,对真理无法理解罢了。” 老普的双眼仿佛燃起了两团炽烈的火焰透过墨镜射到李曜战的脸上,令他难以直视 “而借助钥匙,马雯成功的踏上了神明的祭坛,得到了神明的青睐,获得了奉献的机会,成功的将自己与至高无上的神明融为一体,就像将一个音符编入了一首波澜壮阔的交响乐之中,获得了永恒的荣耀,我们难道不该为她感到骄傲吗” “神经病!”李曜战明白了,老普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自己这是被邪教分子盯上了“得到钥匙结果就是去死你干脆说我自杀就能和马雯一起永生得了,你根本就是个自诩为恶魔的疯子!” “恶魔呵呵,神明也好,天使也好,这些称呼不过是凡人为了努力去理解那些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做的无谓的努力罢了,当你和马雯再见之时你将理解那份无法言说的伟大,届时你会理解我的话的。” “我已经理解你说的都是疯话了!”李曜战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个疯子纠缠了,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你已经得到了钥匙,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老普纹丝不动,看着李曜战起身要走,就像看着被毒蛇咬中的田鼠,蛇毒既已经注入,便松开口任由其挣扎,因为结局已经注定了。 “我就是真想自杀也不会去找你的,我警告你不要再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的!”撂下这句话李曜战转身大步走出了咖啡厅。 “序幕已经拉开,薪者也已就位,神明啊,请尽情享受我为您准备的这场献祭!点燃薪柴为世人降下启迪之火!”老普张开双手默念着,咧开嘴角漏出一排惨白整齐的牙齿,在了无生气的脸上拉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转身走向台,在服务员惊惧的目光中伸出了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指 “一杯拿铁,谢谢” 第十二章 下定决心 有关马雯案子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议,在周六的上午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偷偷瞄着主位,今天刑警队队长鱼谦并未坐在主位,而是左首上,主位上罕见的坐着刘正明。而刘正明今天也一改往日的亲和形象,面沉似水,反倒是一贯面无表情的鱼谦满脸红光,隐隐透出一股残忍的兴奋。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的坐着。 兴奋的鱼队,不笑的刘局,今天最危险的两种情况撞到一起了,谁都不想这时候蹦出来触霉头。 一名痕迹科的警员干巴巴的念着马雯案的资料,大家一边心不在焉的翻弄着面前复印的材料,一边猜测,一个看来看去都是铁板钉钉的意外致死案怎么案情分析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根据综合情况分析,可以初步断定,死者因家庭问题情绪长期不稳定,极有可能患有程度不明的抑郁症。在和出差中的男友通话后病情加重,多日酗酒后在饮水时误呛水窒息而死。现场没留下遗书类信息,可以认为是意外死亡。”终于念完了材料,这名警员急急忙忙的做了下来,学周围的同事进入石佛状态。 “大家都了解了来说说看,有什么看法”鱼谦抖着材料,向在座的刑警们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鱼谦这个问题不亚于指着一个头上抹着油的秃子问大家数数这大和尚头上几根头发,问题是谁能从这能当镜子照的头皮上数出头发啊可是没人敢做皇帝新装里的小男孩,蹦出来指着材料说啥看法都没有。鱼谦满脸逮到大鱼的表情,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要听这句做答案。 “我赞同意外死亡的结论,这个案子看不出什么问题。”柏天清起身发言 “好!新人干得漂亮!”大家在心里默默的给柏天清叫了一声好,这个时候就需要这种有着大无畏精神的愣头青来打破僵局。 “其他人呢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鱼谦伸手示意柏天清坐下,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其余人,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老鱼,你要是什么看法,你就说,不用在这打哑谜。”刘局沉着脸,法医老王偷偷给他通了气,刘正明知道今天鱼谦要疯,他只希望能在会上把鱼谦压下来 “嗯,既然你们不想先说,那么我就带头说两点。”鱼谦两手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就像是一头绷紧肌肉的猎豹。听到鱼谦的话大家都在心里苦笑,那是不想先说吗,能说出什么啊 “第一,我昨天通过电话询问了死者大学的辅导员,马雯平时虽然不算开朗,但绝对不到要自杀的程度,第二上周六凌晨马雯的男友李曜战还和她约定了白天再通话,两人是很和谐的结束了通话,并未吵架。第三,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正常人无法主动往自己的肺里灌进这么大量的水,这一点我已经向法医科的同志询问了,除非有人强行灌水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结果。” 鱼谦侃侃而谈,毫不理会身旁刘正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场无法达成的案件。绝不可能是自杀或者意外。”鱼谦挥出一记有力的手刀砸在会议桌上,给自己的发言做了总结。 “但是,鱼队”副队长觉得这时候需要有个人出来说点什么了,与其等着鱼谦点到头上不如主动一点 “现场的调查结果来看,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除非有一个能完美消灭掉所有痕迹的凶手,否则这只能是一场意外或者自杀” “你这不是废话吗”鱼谦不屑的把副队长的话顶回去,副队长苦着脸话是废话可您老不认啊 “也许当时死者精神不正常,完全不觉得呛水痛苦呢以前也发生过有死者受了很重的伤,因为自我保护机制直到被送到医院才发现自己受伤了。”一名技术科的警员小心翼翼的补充 “水灌进肺部会引发条件反射般的咳嗽,这是不觉得痛就能忍住的吗”鱼谦瞬间化身技术人员“你们技术科就是这么搞分析的学的都忘在学校了” “老鱼你分析案情就分析案情,不要掺些杂七杂八的话。”刘正明看不下去了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么我觉得今天这会议完全没有意义,死者为什么发生了极难发生的意外,那要法医去分析。并不是情况少见就一定是凶杀案,判断是不是凶杀案” 刘正明敲了敲面前的材料“要看现场勘察的结果,我看了,完全可以断定是意外,排除凶杀的可能。” “我能确定,这案子不简单,我们不能这么草率的下结论。”鱼谦针锋相对 “你能确定凭什么确定感觉吗”刘正明少见的反呛起鱼谦来 “就凭感觉,我能感觉,这案子和十年前那个案子一摸一样,也…” “鱼谦!这是警局!不是什么私人侦探所,你少把个人感情往工作里带!” “我这么多年无数案子破下来,都是凭着感觉,我感觉有问题就是有问题。”鱼谦以近似无赖的语气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这会显然是没法开了。 “我告诉你!你少给我摆这幅嘴脸,十年前的案子,十年前按自杀结的案,今天这案子,也给我按意外结!你感觉一样那就对了!因为两件案子结果都一样!”刘正明明显动了火气 “十年前那案子按自杀结,说明当年办案人员无能,今天这案子还按意外结,那就说明十年过去了,还是一样的无能。”鱼谦反唇相讥丝毫不管刘正明的脸色 “反了你!这案子就按意外结,我看谁有意见!散会!”刘正明勃然大怒,起身吼道 众人今日算是开了眼,见着了刘局发火,此时两人神仙打架,下面这些警员们一个个跟屁股底下塞了地雷一样,想走又走不脱。这刘局今天只身跑到刑警大队开会,张副局和王政委又不在,支队长去了外省调研。此时连个能拉架的人都没有,场面一路往失控的方向跑。 “哼,结不结案又怎么样,大不了我自己查,还真当我求着谁了。”鱼谦冷冷一笑“局长大人发话了,散会,不让有意见呢。”说完鱼谦带头起身往外走 “鱼谦!你给我站住!”刘正明断喝一声“其余的人,该忙什么去忙什么,还等我送你们吗” 众人如释重负,呼呼啦啦瞬间走个干净。只剩鱼谦背对着刘正明保持着要往外走的姿势。 “怎么,还要我请你坐”刘正明叹了口气,口气软了下来,会议室里只剩这两人。 “有什么要说的,说。”鱼谦一屁股坐回去面无表情 会议室里瞬间变的冷冷清清,之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慢慢散去。 “真快啊,一转眼都十多年了,我们都老了”刘正明缓缓说道,抽出一根烟递给了鱼谦,鱼谦默默接过叼在嘴里,刘正明翻手打着了早握在手里的打火机,鱼谦看着跃动的火苗,微皱了皱眉头,还是把烟凑了上去。两人对坐默默抽着烟,一时无话。 “小柏怎么样是个好苗子吗”刘正明忽然开口说道 “放心,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会尽快给他整点成绩,让他快点从刑警队里升出去。”鱼谦淡淡的回道“这小子放刑警队,屈才了。” “我当然放心,谁不知道周边几个市都算上,数你破案最快最稳。”刘正明轻轻一笑 “也数我惹事最多也方便把功劳往柏厅儿子身上塞。” “那是自然,你都说他屈才了,能早把这小子提上去,柏厅也省份心,也承我份人情。”刘正明弹了弹烟灰“这小子哭着叫着要当刑警,柏厅都快被气死了,哈哈!” “老刘”鱼谦叹了口气“你年纪也老了,当年那事,你也算在柏厅那留了不小一份恩情,没必要浪费在我这,别说把小柏塞我手里,就是我去给柏厅当三天上司,也白搭。这些年我惹事不少,你帮我我都记着,如今你正升职的关键时刻,就别再管我啦。” “哼,你当我舍得把小柏塞你手里”刘正明斜撇了鱼谦一眼“当年明明是劳资下场把那小白眼儿狼救出来,结果跑我这指名道姓说慕你名而来。” “柏厅就不怕我把他的宝贝儿子带坏” “这几天气头上呢,哪还管这个,柏厅要知道我塞你手上了,怕是巴不得你给他儿子凶回去呢。”刘正明似乎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笑出了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要是有个儿子也舍不得他长大了干这么苦的工作。” “如果瑶瑶还活着,现在也到叛逆期了……”刘正明突然说到。 “哦,终于入正题了。”鱼谦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这么多年了,老鱼你还是放不下吗如果瑶瑶真的在天有灵…” “你不用给我说这些,我不信什么灵不灵的,瑶瑶走了,可害她的元凶还在逍遥法外,我不甘心。”鱼谦打断刘正明的话“你不用劝我。” “好好好,咱不说瑶瑶。”刘正明改口道“当年瑶瑶被认定为自杀,你不甘心我理解,我也不是说今天非要和你斗气,马雯这案子,怎么看也太牵强了。” “老刘,我能感觉得到,那天一踏进现场我就能感觉得到,就和十年前那天一摸一样”鱼谦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中。 “老鱼,我今年可能真要往上调了”刘正明抬手一指“你也知道,老张资历不够,如果我走了,平调过来一个是必然的,你要还这个脾气,还怎么在警局干下去” “那就不干了,当我稀罕不成!”鱼谦满不在乎。 “不干了,你还怎么继续查下去。”刘正明抬手按灭了烟屁股“当年瑶瑶的案子以自杀结案,你以为我就甘心如果说马雯这案子和瑶瑶案子一样,当年瑶瑶的案子都不能按凶杀立案,马雯这案子凭什么查下去老鱼你不要意气用事。” “瑶瑶的案子过去太久了,如果马雯这案子真的和当年瑶瑶有关系,这回可能真的能找出什么,十年了,我终于又等到了这一天。”鱼谦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 “连从何查起都没有头绪,立案了又怎么样以后每次分析案情都这样一屋子人听你谈直觉不成今天如果不是我来,你拉着全警队就是开上一下午会,会有结果”刘正明一盆冷水泼了上去。 “总之,这回无论如何我都要查下去。”鱼谦蹩了半天,硬着脖子抛出这么一句。 “你说小柏是个好苗子。”刘正明叹道。 “呃是。”鱼谦一愣。 “案子,肯定要结的,你要查就自己去查,你不说小柏是个好苗子嘛,算是我借给你了,带着他,关键时刻好歹能指望一下柏厅。” “老刘你…” “不用谢我,但是老鱼你记着”刘正明盯着鱼谦的眼睛“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之后你给把小柏从刑警队升出去。” “成交!” 第十三章 肉体出轨 李曜战一脸的晦气走出了咖啡馆,原本就时间宝贵,没想到还在一个疯子身上浪费了大把的时间。不过这也让李曜战冷静了下来,自己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调查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回想这两天自己被折腾的够呛,自己的精力都被掏空了。再想想明天上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父亲的嘱咐又化成了一群蜜蜂在自己的脑海里嗡嗡嗡嗡的响起,李曜战越想越觉得头痛。这次出差本来就疲惫不堪了,回来又受到马雯死讯的打击,这两天因此连个好觉都没睡过,今天无论如何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曜战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回了家,然而刚一到家门口惊讶的发现门竟然没锁。虽然早上不是特别清醒,但是门锁上了是百分百确定的事情。李曜战家是带花园的联排别墅区,现在院门大开,可自己出门前明明把院门关上了的。略一思忖,李曜战心下了然,不由得苦笑一声,怕是那个小祖宗跑来了。 李曜战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向自己在二楼的卧室摸过去,握住门把手猛的拧开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一名身穿棉质白色长裙的少女鸭坐在自己的床上正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白色的衣搭在电脑椅上,听到李曜战进门的声音也没抬头,仍专心致致的翻看着电脑。李曜战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沐浴在阳光下少女那干净白皙的侧颜,脸上细密透明的短短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给少女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的光晕。这个元气满满的少女在初春的阳光下散发着精灵般的神秘光辉,李曜战觉得自己多日的疲惫被瞬间治愈了。 “浮笙,你在翻什么呢”李曜战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 “哼,你出差这么多天,谁知道你背着雯雯姐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要好好查查。”少女娇嗔一声,语气三分责备七分撒娇。 “有什么证据我也不会傻到保存下来啊。”李曜战哭笑不得。 “谁知道呢,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你和野女人的裸照,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拍那个嘛。”浮笙一脸的严肃。 “哪有那么多变态啊,谁和你说男人都爱拍裸照的,你今天怎么跑到我这来了我的大小姐”李曜战边说边拖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 这个被李曜战称呼为浮笙的少女叫孟浮笙,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二十岁了。说起来,倒也可说是李曜战的青梅竹马,孟浮笙的父亲孟伟,算得上是s市的风云人物。孟伟本是外地人,多年前带着妻女举家跑到s市闯荡,凭着心狠手辣和一股子亡命劲从s市的商场中崛起,买下了这个别墅区的一栋独栋别墅,也就是那时和本地人李建国家做了邻居,那时两家多有往来。 后来孟伟的竞争对手多次寻上门来骚扰,浮笙的母亲最终受不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扔下浮笙父女悄然之间不知所踪。后来孟伟如有神助几年间扫清了竞争对手,也成功以商人的身份进入了s市的上流社会,成为了一个颇为励志的成功人士。然而浮笙一直觉得母亲的出走另有隐情,往后的生活里也拒绝和父亲与后妈生活在一起,固执的住在这个小区,这栋别墅已经成为浮笙对母亲最后的怀念和记忆。 孟伟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安排了保姆司机在这照顾浮笙的生活起居。李曜战的母亲也把浮笙看作是自己家的孩子,处事老辣的李建国为了巴结孟伟更是照顾有加。对于李曜战来说,浮笙就像一个小自己六岁的妹妹。 “怎么,出差回来不去陪雯雯姐,却宅在家里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雯雯姐的事,被发现了”眼看从电脑里翻不出什么,浮笙抛下电脑伸了一个懒腰,少女年轻丰盈的身体曲线尽显。 “对了,你还不知道”李曜战的脸色黯淡下来,顿了一顿,把马雯的事情讲给了浮笙。 “啊!”浮笙夸张的叫出了声,愣了一秒后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扭开头去,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我不知道,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雯雯姐人那么好。” “我会查出真相的,浮笙你也不要伤心,雯雯在天之灵也肯定不希望看到我们伤心的。”李曜战赶忙安慰到。 浮笙双手紧紧的捂住脸,虽然从小浮笙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精通演技的天才,但是消息实在太过突然,被狂喜充满心头的浮笙一时间难以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强行假装悲伤的结果就是整个脸扭曲到有点狰狞。 “活该啊!活该!死的好!这个贱人终于死了!哈哈哈哈!”浮笙在心中狂吼着,同时捂着脸不让李曜战看到自己的表情。 和甜美可爱的外表不通,该说受孟伟的熏陶呢,还是得益于他的基因。浮笙的内心是个十足的小恶魔,在遇到马雯的第一天,浮笙对马雯就充满了厌恶,李曜战在浮笙眼里是自己从小调教出来的忠犬,是自己出色的玩具。就算在自己众多裙下之臣中并不算最出色,但是自己的东西被抢走还是让浮笙咽不下这口恶气。 浮笙犹记得那天自己推开李曜战的房门,看到两人搂在一起的那一幕,就像是看到自己养了多年的宠物狗被人当街抱走一样。自己可以抛弃李曜战,但是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拿走,这让浮笙出离的愤怒和屈辱。而更让她愤怒的是,原以为李曜战只是和以前一样就是随便玩玩,很快就会蹬开那个女人回来做自己的舔狗,但是整整三个月两人关系竟还有升温的迹象,这个寒假成天听李曜战满嘴的雯雯、雯雯就像是马雯对她的一声声恶毒的嘲笑。 浮生能感觉出来马雯和自己是同类,这种败在同类手里的感觉更让她觉得无比的憋屈。现在骤闻马雯的死讯,浮生简直抑制不住的要当着李曜战的面笑出声。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伤心,这样雯雯姐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浮生终于整理好了心情,奋力的挤出一点眼泪,等放下双手面向李曜战时,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了,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喜悦的泪水。 “不哭,不哭,浮笙别哭”李曜战伸手捧住浮笙的脸,用拇指拭去脸上的泪珠“都怪我,如果我那天好好和雯雯聊聊,也许一切会变得不一样,都是我的错。” “我不许你这么说”浮笙扑进李曜战的怀里“战哥哥那时正在出差,哪里顾得上家这边的事呢,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好雯雯姐。” “怎么能怪浮笙呢”李曜战温香软玉在怀,一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出差那几天忙的昏天暗地,回来又赶上马雯的死,细数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开荤了。此刻搂着浮笙,思维模式渐渐从上半身开始往下半身切换了。少女幽幽的体香伴随着清淡的洗发露味道拂过李曜战的鼻腔,他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细细品味起来。 “战哥哥,雯雯姐走了,可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从小不就一直是‘要好’的兄妹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浮笙探头在李曜战的耳边轻轻说着,呼出的气息吹拂着李曜战的耳朵勾的李曜战心痒难耐。浮笙故意在“要好”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听的李曜战心头一颤。 “嗯,还是浮笙最心疼我了”李曜战反手抱紧了浮笙,又回想起以前两个人鬼混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觉着马雯已经死了,自己在这光伤心又有什么用呢,边想着手已经不老实起来。 “战哥哥”浮笙嘤咛一声,抬头看向李曜战,脸上浮现出醉人的酡红。 李曜战盯着那双漆黑水润的双眸,里面倒映出自己微现憔悴的面容,不由得感叹自己这些天真的是太幸苦了,此时放纵一下又算什么呢 当一个人面对诱惑时,抉择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困难,随便一个小小的理由都会变得义正严辞,且具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而李曜战显然是个善于说服自己的人,几乎没什么迟疑就吻上了少女。 “这丫头早上吃的是草莓圣代”李曜战陶醉的品味着。 “战哥哥,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浮笙趁着深吻之后换气的空隙,柔柔的问道,李曜战显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过浮笙想要一场完胜,想听李曜战亲口承认自己在女朋友死后几天的功夫就迫不及待的想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李曜战愣了愣,不明白浮笙为什么这个时候说扫兴的话,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李曜战终归还是说不出这么干挺好,只得岔开话题 “浮笙,别闹…” “战哥哥,我要你说‘我爱你’。”然而浮笙却不依不绕,紧紧缠住李曜战 “浮笙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爱你啊,你想听几遍都行。”李曜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换上深沉的语调在浮笙耳边轻轻的说道 “我曾说过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对此我从未忘记,也绝不会忘记,哪怕忘记自己是谁也不愿忘记和你相关的任何一丝记忆。” “呵呵,战哥哥你不会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说”浮笙狡黠一笑。 “怎么会,此情此心,天地可鉴!”李曜战在孟浮笙的耳边轻语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呀战哥哥你不是在骗我” “是不是真的,我这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李曜战探手在浮笙腰上搔起痒来,浮笙招架不住咯咯娇笑着松开了腿。曜战趁机把浮笙扑倒在床 浮笙两臂勾住李曜战的脖子,任由李曜战在身上忙活,嘴角泛起冷笑 “马雯,这回你彻底输了,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哪怕只是我的一条狗!” 第十四章 再探现场 周日早上 “那鱼叔,咱们今天就”柏天清捧着一个印着花里胡哨动漫角色的笔记本,身上一套崭新的白色耐克运动装,还穿着一双篮球鞋,认真的问着 “我不是叫你穿便装吗你就给我穿成这个样子”鱼谦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动着,直想把柏天清按在地上打一顿“我今天带你去查案,不是去走街的!” “啊这不就是便装吗那要啥样的才算便装啊”柏天清觉得莫名其妙 “要低调!低调懂吗还有你这个笔记本是什么情况” “啊这个呀,这是我最喜欢的动漫角色,叫…”柏天清幸福的介绍起来。 “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去给我换掉,换成能揣在兜里的小本子!快去!把衣服也给我换了!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鱼谦一指正要出门的一名警员“像他那样看见没你穿运动装也给我选套灰色的行不行我的小少爷,还有你这鞋,你哪怕穿双跑鞋呢” “哦…我现在去换…”柏天清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鱼谦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打心里觉得累,本想着带着柏天清的话,一些需要手续的情况能省点力气,谁知道这个家伙脑回路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昨天还和刘正明说把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放进刑警队是屈才了,现在他只希望柏天清是个从专科警校出来的,自己起码不用从着装教起… 鱼谦稳了稳心态,又把马雯案的材料抽出来细细的看起来,结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鱼谦拖延也拖不了多久,后天马雯的母亲就要来s市处理后事了,鱼谦想要抓紧时间多挖掘一些疑点,否则等到死者家属到达后,遗物就要转交给马雯的母亲了。 “鱼叔,这回行不”一个小时的功夫,柏天清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刑警队办公室,鱼谦抬头打量了一番,柏天清这回换上了一条灰色的呢绒裤子和一件黑色大衣,里面套了一件灰白色的羊毛衫,穿着一双跑鞋。鱼谦皱了皱眉头,把“看着太新了”这句话咽了下去,想着先这么凑合着。 “跟我走。”鱼谦合上了文件夹,放进一个皮质公文包里,招呼柏天清跟自己出去。 “鱼叔,我们今天去哪啊”柏天清努力的跟上鱼谦的步伐。 “去调查马雯的案子”鱼谦大踏步的向前走着,边走边想着事情。 “那个案子不是要结了吗……”柏天清想起昨天下午的会议,小心翼翼的问到“鱼叔,散会后你和刘局都聊了啥啊”柏天清怕鱼谦计较昨天下午自己会上说案子没问题,一改平时对刘正明的亲切称呼。 “还有点疑点,我要弄清楚。”鱼谦回头看了一眼柏天清“顺便带你熟悉一下刑警的日常工作。” “噢,对了鱼叔,昨天刘局说十年前的案子,是什么案子啊”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警局大院内,柏天清忍不住问出了从昨天下午就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走到车前的鱼谦身体一僵,柏天清觉得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呃…我就是好奇一下,也不是很想知道…”柏天清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诶鱼叔咱不开警车吗” “不用!”鱼谦冷冷的蹦出两个字,伸手拉开了自己车的车门把公文包丢了进去扭头对柏天清说道“上车!” …… 不一时,鱼谦已经开到了马雯案发现场的小区,敲响了马雯房东的房门。房东大妈正在家中做饭,从猫眼中认出来鱼谦正是前天过来查案的警察,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你好,我是负责马雯案件的警官,我姓鱼,之前我们见过。”鱼谦向房东大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guan证“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警察同志你们那天不是已经查完了吗我知道的都去派出所和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啊对小王说了,他都记着呢,这怎么又来啊”房东大妈显然不太放心自己的灶台,边说眼神边向厨房方向瞟。 “是这样,我们发现还有一点疑点,想再看看现场,这边希望您能配合。”鱼谦手扶住门框解释道 “啊还要再看啊昨天不是通知我说解除封锁了嘛,这咋还看啊,我这做着饭呢,也走不开啊”听鱼谦说还要再看现场,房东大妈急了起来。 “您如果不方便去的话,把钥匙交给我们就行,调查完我给您送来。”鱼谦生怕房东大妈拒绝,自己是偷跑出来调查,手上并没有搜查令,要是遭到拒绝就麻烦了。 “不用我去啊,那就好那就好。”听说不用陪同,房东大妈痛快的答应下来,让开玄关邀请道“同志进来坐进来坐,我去给你们拿钥匙。” “不用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鱼谦摆摆手推辞着。 房东大妈快步走进厨房,里面传出来几声乒乒乓乓的炒菜声,大妈又关小了一点火,才进卧室里给鱼谦取了钥匙,鱼谦拿过钥匙告了声打扰带着柏天清直奔案发现场的楼栋。 站在楼道门口,鱼谦突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在排斥着他的到来,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拒绝的味道。老式楼房的楼道,即便是白天也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狭窄的楼道窗积着厚重的灰尘污垢,把阳光挡的死死的。 鱼谦重重的咳了两声,楼道感应灯才不情不愿的亮起来,散发着懒洋洋的光芒。两人就在这略显压抑的气氛中走到了三楼,马雯租的房间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一排四户人家,只有马雯那间房旁的楼道窗还算的上干净,温暖的阳光照在锈迹斑斑的门上,仿佛把时空拉回了过去,鱼谦走上前一扯封条,皱起了眉头。 “这还没撕封条呐”柏天清好奇道“刚才房东不是说昨天就解封了吗” “现场封条通知解封之后一般都是家属或者业主自己过来撕的,警队不会派人专门跑一趟。”鱼谦解释道,拿起封条细细的看了看,小 心的折了起来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插入钥匙打开了门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把鞋套上。”鱼谦丢给柏天清一双鞋套,小心翼翼的向屋里走去 “鱼叔你身上咋啥都带着啊”柏天清边套鞋套边问“干嘛要把封条揣起来啊” “可能有点问题,等回警局查查再说。”鱼谦随口说道在屋里四下查看起来,柏天清不知道该看什么,也装模作样的跟着东看看西看看。 现场的物品搬的干干净净,一时也没什么值得看的。鱼谦边巡视边脑补现场的样子。 “小柏,你如果宅在家里不出门,能宅几天”鱼谦冷不丁的发问。 “我也就一天…第二天我就待不住了,不过我有朋友能在家宅一个月,不出房间那种。” “一个月那吃喝拉撒怎么办”鱼谦奇道。 “上厕所和拿外买还是要出房间的,而且也会在房间里备很多零食,我意思是说除了这种必要的事情,都不出房间。”柏天清解释着 “一般来说这种生活都是被屋里堆满的垃圾给逼到结束的。” “那如果不玩手机不玩电脑,没什么娱乐手段呢你那个朋友还能宅多久” “那…可能一天都宅不住…”柏天清想了想回道。 鱼谦看完了一圈,蹲在卧室的中间,脑中在不断的复原当时现场的情况。因为当时联系不到马雯的家属,警方将马雯的私人物品全部封存带回了警局,此时现场空空荡荡,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物品。鱼谦边回想着,边推测马雯当时的状态,抬手一指柏天清 “我说,你记。” 柏天清连忙拿出笔记本,跟在鱼谦身后 “马雯,女,22岁,xx大学xx系三年级,高中毕业后父母离异被判给父亲,童年时期遭此异变过的很不好,父亲出国不知所踪只会定期打生活费,极度缺乏安全感,一年后母亲改嫁,无家可归,每年寒暑假都自己租房在学校附近住。男友李曜战12号因业务出差去外地,两人通过电话,情绪稳定未见异常。2月14日情人节收到了一份dhl跨国快递,在床边打开快递,是个小物件,易碎品,包了很多层泡沫。之后全天未出门,不,她想出门,画了妆,挑了衣服,从鞋架上挑选了鞋,但是又放弃出门了,衣服被丢在地上,上面压着后来喝完的易拉罐。2月15号凌晨四点,从噩梦中惊醒,给男友打了一通电话,之后持续失眠,喝了两瓶啤酒…”鱼谦闭着眼睛回想着,边走边想象马雯在屋里的状态。 “呃…”柏天清边听边记,不知道鱼谦在搞什么名堂 “之后持续酗酒,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电话没电关机了,但是她不想充电,她变得害怕光,害怕声音,拉紧了窗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绝大多数时间在睡觉发呆,间歇喝酒,精神状态很差,处在崩溃的边缘,在床上出了非常多的汗,可能是在…”说着说着鱼谦走出卧室奔向厨房。 “期间数次到厨房的冰箱出取酒水,这种状态持续到了22号。期间几乎没有进食,不,是什么都没吃,排泄行为也在床上进行,但是没有进食所以没有排便,2月22日早上,马雯再次从卧室向厨房爬去,打开了冰箱门,取出一大瓶纯净水喝水,把自己呛到了…”鱼谦猛的顿住了脚步,跟在后面闷头记录的柏天清差点撞到了鱼谦的背上。 “怎么了鱼叔” “她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鱼谦的两眼突然绽放出逼人的目光“采集指纹的时候,瓶子上只有左手的掌纹,右手只采到半张掌纹!”鱼谦伸出攥紧的右手 “她右手握着东西!所以她明明不是左撇子,却用左手拧开的水龙头!” “鱼叔你怎么知道她是右撇子”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梳妆台上没收拾起来的化妆品都放在右手边。”鱼谦随口说道“还有很多其他的物品摆放细节,总之,她不是左撇子。” 鱼谦蹲在厨房看着还没被擦去的石灰线,回想着,眼神顺着标示着右手摆放姿势的画痕向延伸线看去,正对着下水口。鱼谦把手伸向背后对柏天清说道 “小柏,把笔给我” 柏天清连忙把笔递给鱼谦,鱼谦捏住一端把笔一点点探进了下水道,很快就探到了拐弯处但是里面却空空如也。鱼谦想了想,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喂,小刘吗” “啥事鱼队” “技术室今天谁在” “我和王叔,大头,小婉都在呢” “你带上取指纹的物件,来xx小区xx栋,不要告诉别人,我在304等你。快点过来!” “呃哦哦,好的我马上到”迫于鱼谦的平日积威甚重,小刘忙不迭的答应 挂了电话,柏天清好奇闻道“鱼叔,你刚才是干啥呢” “我在猜案发前后几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呃……你不是说做刑警不能靠推理,要靠搜集证据嘛” “所以,我这不就叫人过来采集证据了吗”鱼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水道口缓缓说道 “证据,就在这里!” 第十五章 线索出现 “鱼叔,你怎么知道的”柏天清震惊的看着下水道口,难以想象鱼谦怎么突然神神叨叨的一通之后,蹦出了马雯手里捏着东西,然后又得出掉进这里的结论。 “不告诉你了嘛,猜的。”鱼谦凝神看着,随口说道。 “可是,总的有个由头”柏天清不甘心的追问。 “我也不确定,但是现场有的就只有这些,我除了瞎猜有什么办法”鱼谦耸耸肩,左手按了一下衣兜语气透着一股兴奋“不过今天收获已经不少了。” 柏天清只听的云里雾里,伸手摸向旁边的椅子。 “不要光着手乱摸!”鱼谦扭头看到急忙喝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套“别乱碰,会破坏现场。” “哦哦哦!”柏天清急忙缩回手“鱼叔你什么时候戴的手套” “你进门穿鞋套的时候。” “哦……鱼叔,你说我做为一个刑警是不是很不合格” “嗯。” “哦……”丧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鱼谦一扭头瞅见柏天清满脸的挫败。 “来,小柏你过来。”鱼谦招了招手,示意柏天清蹲到自己旁边“小柏,怎么了” “鱼叔,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我没一件事看得懂,没一句话说的对,没一件活干的正确,你们说的对我确实不适合干刑警,鱼叔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完全没希望啊……”柏天清的头直低的快进地里了,瓮声瓮气的说道 “嗯,这你说的也算实话。”鱼谦一愣,哭笑不得的说道“也怪我,什么都没教过你,和警校毕业的相比你确实对刑警这一行认知接近零,不过…”鱼谦语气一顿“我也不是科班出身,要论刚做刑警的时候啊,我比你还不堪。” “真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是部队转业做的刑警,从部队一出来本来就有点和社会脱节,又一下进了警队可以说和周围格格不入,实际上我当时就连字啊。”鱼谦点一点柏天清的笔记本“都没你写的好看。” “噗呲!”柏天清突然笑出了声“鱼叔您现在字写的也挺丑。” “……” “鱼叔您继续说,我错了…” “无论做刑警也好,做别的也好,重要的是一颗努力学习的心…这话估计学校里你都听你老师说烂了,我呢也不善于教别人。只是你要明白,没有什么事情开始的时候不是困难的,只要你愿意努力,终有一天你会突然明悟,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不用担心,你还年轻,未来才是你的舞台。” “那这么说我很有希望喽?” “抛开这些来说,至少现在你对我的工作来说那是必不可少的。” “必不可少鱼叔你说正经的”柏天清猛听得鱼谦此语不由得振奋起来。 “对呀,少于两人不得出警。”鱼谦一本正经地说道 “……” 就在鱼谦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柏天清灌输刑警的一些基础理论知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柏天清起身打开门,小刘拎着一个工具箱闪身进了房间,手脚麻利的戴好了作业用具跟着柏天清走进了厨房。 “鱼队,怎么说要采哪里”小刘知道鱼谦的脾气,也不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看看这儿,能采到吗”鱼谦指向下水道口 “如果够干燥的话,没有问题,就怕有水。”小刘俯下身子凑近观察了一下“很好够干燥,如果有的话肯定可以,我先看看有没有指纹。” 小刘说着打开工具箱,拿出一个带着小喷嘴的喷壶和一个类似牙医使用的小镜,将一些粉末喷进了下水道口,打上灯光用小镜观察了一 番小刘惊喜的说道“找到了,真的有指纹,不过不是很完整,里面估计也有不过采集起来恐怕很困难,看来这里最近没走水。” “前天刚走过,不过这个指纹只怕是昨天印上去的,采集到能完成比对的程度就可以了。”鱼谦从兜里掏出那张封条递给小刘“这上没错的话会有更完整的。” “没问题,给我点时间。”小刘取出一块防潮布铺在地上,卧上去开始采集起来。 “哼,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鱼谦冷笑两声,招呼柏天清退出厨房,给小刘让出作业空间 “鱼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不说就要急死我了”柏天清急吼吼的问到 “门口的封条被人小心的撕了下来,又贴了回去,既然昨天已经告诉房东解封了,如果是房东做的没必要贴回去。而如果马雯真的死前在右手里捏着东西,那么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并且亲自进案发现场寻找这个东西的人,必然和马雯的死有重大联系!而且看遍现场,能被马雯握在手里的也许就是那个快递里的东西!现在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确定是谁来取走了那件物品,二查清楚那件物品究竟是什么。”鱼谦的推理得到了初步的验证,不由得精神一振,将自己的分析说给了柏天清。 “可如果对马雯来说,那件物品真的重要到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那么又怎么会在死前撒手掉进下水道呢不该会握的紧紧的吗”柏天清想了想问到 “按常理说是如此,不过如果按常理这案子已经该结了。我的推论也只是依托想象而已,但是现在已经能够确认昨天有人偷偷来到了案发现场,从下水道中摸走了某样东西,查清这件事总归是没错的。”鱼谦并未在意柏天清的疑问 “现在我们先去归还钥匙,询问一下房东昨天有没有来这里,再排查一下周边的监控录像,看看有无可疑人员进出。” “鱼队,采好了,还采哪里”正说着,小刘提了工具箱走了过来 “你现在回警队,把下水道里的指纹和封条上的比对一下,找出那个相同的,我回头要用,不要跟别人说。” “明白了鱼队,我这就回警队办,最迟明天上午之前就能出结果,不过鱼队…”小刘看了看鱼谦,欲言又止。 “你放心,亏不了你,回头我请你吃饭。” “不是这个意思,鱼队,大家其实都知道您为啥发火,制度归制度,情分归情分。我代表不了别人,但是鱼队你只要一句话,我肯定随叫随到。”小刘看着鱼谦认真的说道 “你小子少给我来这套,你说的再好听到时候也不会多加两个菜。”鱼谦挥挥手“赶紧回去,回头还真得再让你验两个件。” “那可真得多加两个菜了。”小刘嘿嘿笑着下了楼 “走,我们把钥匙送回去。”鱼谦一挥手,两人出了出租屋直奔房东大妈家。 鱼谦疾步走上楼,抽出水性笔小心的擦干了上面的指纹插进了自己的口袋,伸手敲开了门。房东大妈这次没了上午的戒备,开了门邀请鱼谦和柏天清进去坐。鱼谦客气的拒绝了,客厅里电视响着,传来咿咿呀呀的昆曲声。 “对了,您昨天解封后去过房子那里了吗”鱼谦边递还钥匙边假装不经意的问到 “谁敢去呀!诶呀呀,愁死我了,同志你说这房子以后还咋租啊,我寻思找个大师来给做做法,说不定呀,那个闺女的魂呀还在里面呢,咿,想想就害怕,你说我咋就摊上这么个事儿…”一提房子房东大妈就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鱼谦抽出一张提前写好的收条和水性笔递给了房东 “这个是使用您钥匙的收条,您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就可以了” “签在这里吗”房东大妈并未多想,接过水性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您交给房客的钥匙都收回了吗”鱼谦看着正在签字的房东大妈突然问道 “收回啦,不过可能她自己也配过几把还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房东想了想答道,说完又开始抱怨起来 “感谢您的支持与配合”鱼谦果断的截断了大妈的抱怨,收起笔纸打过招呼便领着柏天清离开了。 鱼谦一边向小区超市走去,一边用证物袋套起了水性笔,只要确定笔上的指纹和刚刚在现场提取的指纹不同,那么就能确定昨天确实有一个神秘人进了案发现场,并且能够轻松的打开现场的房门,看来这个神秘人极有可能是马雯亲近的人。 如果指纹一致,那么房东大妈不仅撒了谎,还取走了那件重要的东西,无论结果如何案件无疑获得了巨大的转机!鱼谦现在只希望能抢在周一马雯母亲到达前拿到足够多的证据,至少要把马雯的母亲拉到自己的阵营。 “鱼叔,接下来我们去哪” “走访,查检控,一会儿你脸给我摆严肃一点,不要乱说话!”鱼谦扭头警告道,大跨步的走进了小区超市。 “您好您买点什么”超市老板眼见的一个满脸煞气的大汉带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白净青年直挺挺的奔着收银台走来,顿时慌了神,忙起身问道 “我是警察。”鱼谦掏出警guan证冷冷的说道“周五xx栋304发生的命案,你知道” “知道,知道,同志您这是”超市老板顿时被鱼谦的气场震住了,心想又不是我干的,这怎么对我这么凶 “我来询问几个问题。”鱼谦掏出笔记本,一摸发现笔被自己装证物袋里了,柏天清眼疾手快又摸出了一管笔递了过去 “案发当天……”鱼谦先随便的问了几个常见问题,超市老板那天已经被问过了一遍,此刻端的是对答如流,倒也不慌了。 “我问你,这几天看见什么可疑人物进出了没有”鱼谦话锋一转,盯着老板双眼问道 “这几天…这几天的话…”老板被盯的一哆嗦,赶忙使劲回想着“呃……倒是没啥可疑的,也就几个送快递和送外卖的也是熟人了……啊,我想起来了,就出事那天晚上,有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西装,开着台宝马x5,大概6点左右来的。就停在那地方,之后就上了xx栋,过了饭点才下来。在小区里逛了几圈才走的。” 万没想到这么顺利就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的事情,顺着超市老板所指望去,那车恰恰停在超市门口对面,难怪超市老板印象如此深刻。鱼谦合上笔记本说道 “我要调取一下周五下午门口的监控,请你配合一下。” “好的没问题,您的调取证据通知书”鱼谦本意是想连唬带吓搞懵老板,顺势调出监控录像。谁知老板确实被他的气势吓的够呛,但是最后还是没忘了跟他要手续。 两个人一时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鱼谦正盘算着要不再吓唬一下的时候,背后却有人喊了一嗓子 “呦鱼哥你怎么亲自跑我这走访了”一回头,发现正是xx小区派出所的武所长 “老武,我这也是没办法…”鱼谦略一思索计上心来,回身搂过武所长的肩膀拉到一边一指柏天清 “柏警监的儿子,送我这锻炼,我这不挑个小案带他练练嘛,走的急手续落局里了…” “好说!”武所长大手一挥“多大点事,老白啊,这市局刑警大队的鱼队长,调你门口监控看一下,顺便你给我拿盒玉溪。” 说着把二十块钱拍在了收银台上,转头跟旁边板了半天脸的柏天清套起了近乎 超市老板对小区派出所的所长自然熟的很,放下了戒心也不催要手续了。 鱼谦终于成功绕进柜台,看着超市老板调动检控,心中发了声狠 “终于叫我逮到尾巴了!” 第十六章 疑云丛生 柏天清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武所长,凑到鱼谦旁边,武所长一边给两人散烟,一边也把头凑了过来。柏天清忙说自己不抽烟,三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推来推去,气的鱼谦直想骂娘,考虑到刚刚托武所长的帮忙揭过了手续问题,强行压下了火气也不好翻脸。武所长印象中从来见鱼谦都是一脸的冷霜,也没察觉有什么问题,兀自再旁边絮叨。 “鱼哥,你就在这看啊不带回局里” 老板听的此话,停下了操作,扭头看向众人 “警察同志,你们要带一份回去带u盘了没要在我这买一个不” “我先看一下周五下午那个时段的监控,先不急着拷贝。”鱼谦本就是个暴脾气,此时只觉得一股邪火腾腾的打胸口窜出来,强忍着火气,用尽可能温柔的语调说道“只是个补充调查,我先看看有需要再说。” 老板答应了一声又闷头鼓捣起来,老武和柏天清扯着脖子从鱼谦背后往屏幕上看,不一会儿老板调整完毕,监控录像显示时间是周五下午的五点四十,一台宝马x5稳稳的停到了超市对面的小区停车位上,一名穿着休闲西装,披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男子跨出了驾驶室,略一停顿便直奔xx栋而去。看到这里鱼谦浑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等一下,这里一帧帧倒回去,我看一下他的脸!”鱼谦忙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指挥道 老板伸手按下了暂停键,一帧帧的向后倒,直倒到男子刚下车时有一个相对完整清晰的正脸 “放大!”鱼谦催促着 “这怎么弄”老板平时也不怎么使用回放功能,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我来!” 老板急忙侧身让开,鱼谦弯腰探过身双手一阵忙活,那张正脸被一点点放大,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这是谁啊”老武好奇的问道 鱼谦只觉得滚滚闷雷在心头炸响,这个人他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正是周五下午才见过的,自称马雯男友的李曜战! 当时鱼谦觉得这个男子和此案关系不大,不成想自己竟然看走眼了!仔细一想李曜战作为马雯的男友,了解那份快递的重要性,能够轻易打开房门这两点就解释的通了。但是回想那天下午的见面,鱼谦还是不能相信李曜战是这件案子的幕后黑手,他甚至都没有做最基础的乔装打扮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潜入案发现场,这未免也太违和了一些! 鱼谦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会会李曜战再说也不迟,思量已定,鱼谦直起身掏出了自己u盘吩咐了老板把监控录像拷给他,随口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应付了武所长,带着柏天清奔回了警局。 “小柏,你把今天上午收集到的资料和信息都整理一下,全拷贝到这个移动硬盘里,不要在局里的电脑上留下副件,放进抽屉里锁好,然后就去吃饭,我去一趟技术科。” 鱼谦一回到办公室,就从锁着的抽屉里掏出了一个黑粗的移动硬盘,交代柏天清把上午收集的资料整理进去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柏天清坐到电脑前把笔记整理到文档中,和监控录像一并拷进了移动硬盘,并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和窥探欲翻看了鱼谦的移动硬盘,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里面按日期顺序整齐排列着鱼谦收集的各个案件的相关资料,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每个案子都非常的描述都非常离奇有一种玄奇灵异的感觉。在最后有一个写着马雯的文件夹,柏天清把资料拖进文件夹便关掉电脑,锁上抽屉去吃饭了。 鱼谦大踏步的走在技术科的走廊上,抬手看了看表,下午一点多,此时法医室的老王必然刚吃完自带的午饭坐在办公室里边喝着热茶,边翻看期刊杂志。鱼谦在法医室门口站定,抬手敲了两下,还不待里面有人回应便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法医老王正在品着热茶,看最新一期的医学期刊,被突然闯进来的鱼谦吓了一跳。那天鱼谦从他这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跑去刘正明那里通风报信,导致刘正明突袭刑警队坐镇案情分析会压下了鱼谦。此时见鱼谦来势汹汹,还以为鱼谦是兴师问罪来的,躲是没地方躲了,情急之下忙向椅子上一趟把杂志往脸上一盖佯装睡着了。却不知鱼谦早把一切瞧个正着,见老王装睡也不喊破,拎着凳子坐到老王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老王演戏。 老王耳听得凳子响,料想鱼谦是坐了下来,接下来却突然悄无声息了。此时越是安静老王越是心慌,偏偏鱼谦又不说话,自己脸上盖着杂志又看不见。只觉得越憋越难受,僵持一会却不见鱼谦出生,无奈只得自己伸手扯下了脸上的杂志,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说道 “诶呀,人老喽,人老喽,这看看书,还能睡着了,不中用啦。诶小鱼你怎么来了” “这不想着王哥老了,给王哥跑跑腿嘛,看王哥有啥事想通知刘局,我好帮帮忙。” “呃……这哪用得着鱼大队长跑腿啊,我要有啥事找小刘我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完事了嘛,哈哈。”老王不自然的笑着 “可说嘛,刘局就是年轻,腿脚勤快,有啥事就不爱打电话非得跑到刑侦科当面和我聊。”鱼谦看着老王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小鱼!你少在这给我没大没小!”老王实在绷不住了,端起了前辈架子,转眼又放低姿态“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哥俩事后闹将起来嘛,我其实是劝小刘好好听听你咋分析的…” “行啦王哥,我还没闲到专程过来调侃您老。”鱼谦收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我来是问您老几个正经事的,您老周五才解剖过马雯,我这边找您问几个细节。” “你那天不都问过了吗其余的我都写在报告里了,至于一些化验结果,得下周二才能出。不过我看呀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没意外的话下周就能结案了。”老王想了想觉得除了肺部积水量有些惊人,其余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王哥,你那天亲自主刀解剖的”鱼谦习惯性的掏出了笔记本“各方面细节都记得清吗” “才经手的嘛,这两天又没新案子,当然记得清。” “死者的右手有什么特别吗”鱼谦急忙问道 “右手”老王抬头略略思索了一会儿“没什么特别啊,硬要说的话,手指的茧子有点厚,估计是练过什么古筝一类的乐器…” “有没有,长时间握着某样东西的痕迹” “你说的这个长时间是多长时间要说握着什么东西,那就不会把手松开,既然松开了,那么就是有什么痕迹一会儿也会消了。要说能松手之后到尸僵时还能看到印记,那不光是握的时间长了,还要握的非常用力” “那有这类痕迹吗” “没有,看不到,即便是真的握着什么东西,那应该也没怎么特别用力,至少从尸检结果上看不出来。”老王斩钉截铁的说道“解剖之前体表特征肯定要详细记录的,这个我可以确定!” “没有痕迹吗……”鱼谦陷入了沉思,虽然并不指望真的从这里下手发现什么决定性证据,但是老王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要说奇怪的地方还真有一点。”老王突然说道“死者右手四指的第二指节都有些轻微磨损的痕迹,就像是握着拳擦到什么的样子。” “比如握着拳在水泥地上爬”鱼谦兴奋起来“是类似这样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是握着拳在粗糙的地上用力爬的话,出现这种擦痕也很有可能…”老王右手握着拳头举起来想象了一下爬行的动作,犹犹豫豫的下了推断。 “好的王哥,那等化验结果出来,我再过来。”鱼谦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再啰嗦,收起笔记本向门口走去,走出门的前一刻突然回身对松了一口气的老王说道 “王哥,你茶凉了。” 老王一愣,看向凉透了的绿茶,不由得苦笑起来… 鱼谦出了法医办公室,转身又扎进了旁边的科室,可巧技术室的小刘正在匹配那几个指纹,看到鱼谦进来忙打招呼。 “这么急啊鱼队,我刚吃完饭回来,这还没搞定呢。” “这个先不急,我问你几件事情。”鱼谦摆摆手,示意小刘坐下聊 “啥事鱼队” “马雯那个案子,现场封存的东西,你们都检测了吗” “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化验结果得再等几天。”小刘斟酌着语句回答道 “我问你,关于死者的被褥,床单上的大量汗渍,你怎么看” “很奇怪,从遗留汗渍来看,死者生前出汗量十分惊人,并且汗渍呈现一个标准清晰的侧卧形态,也就是说,死者生前几乎一动不动,就排出了不亚于剧烈运动后的汗量,按说如果只是单纯静卧的话,这个天气出汗量到1000毫升就已经很惊人了。但是据我看,死者生前最后几天平均出汗量恐怕不低于6000毫升!简直和一天跑了一个马拉松有得一拼!”小刘不由得感叹起来“连续几天这个出汗量,竟然只是静卧状态下出的,真是难以置信。” “有没有可能是尿液”鱼谦问道 “不可能,盐渍分布十分均匀,况且连续这个出汗量,恐怕也没有尿液了,肾只怕都被抽干了!”小刘直接否认了鱼谦的说法 “可是你王叔说死者解剖来看并没有什么严重疾病。” “这…”小刘愣了愣“那就只能等化验结果了,不过怎么看都是汗液的痕迹。” “那好,我明白了你先忙。”鱼谦掏出一根水性笔递给小刘“顺便把这笔上的指纹和下水道口的指纹比对一下,如果不同就不用管了。” “没问题,那鱼队您明早再过来取结果。”小刘拿了笔又回到工作台上忙碌了起来 鱼谦踱步走出警局在路边缓缓走着,点起一根烟细细的抽了起来。 这两日收集的线索在他的脑海里回旋飞腾起来,监控录像的结果彻底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测,李曜战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几百公里外策划一场如此细致的伪装成意外事件的案件。实际上对于李曜战为什么会去案发现场鱼谦也是一头雾水,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李曜战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调查马雯的死因。看来自己还低估这个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的青年对马雯的感情,鱼谦觉得现在和李曜战见一面是打开这一切谜团的重要手段,至少要先取到李曜战的指纹,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那个取走了下水道中未知事物的人。 理清了思路,鱼谦吐出了口中的烟,把烟屁股狠狠的丢进垃圾桶,转身往警局走去…… 第十七章 再次约见 还是熟悉的咖啡厅,还是熟悉的座位,还是熟悉的饮品。 李曜战品味着依然熟悉的后悔… 虽然坐在自己对面的不再是那个渗人的邪教疯子,但是现在给他选择的话,他更想和那个光头疯子再聊个天。今天在班上接到了鱼谦的电话,李曜战其实心里是很虚的,那天莫名其妙的从马雯的出租屋里顺走了那块石头之后,就感觉诸事不顺,总有一些不安。此时警察的约见让他有种自己的行为被发现了的感觉,虽然很难说自己这事究竟算不算严重,但是若说就此给自己安上了一个“盗窃”的罪名实在是有些造化弄人了。 好在鱼谦在电话中只是说想和他见一面了解一下上次遗漏的一些事情,语气要比自己想象中和气的多。而且对方给出了一个自己难以拒绝的消息:马雯案的调查结果,为此李曜战最终决定下班之后和鱼谦再见一面,然而当对上那对刀锋般锐利的双眼,瞬间就被后悔的情绪淹没了。 “呃,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问吗”李曜战一脸的不情愿,如果不是因为鱼谦答应他不用去警局,可以挑一个他接受的地方会面,自己绝对会在电话中拒绝掉 “我这刚回公司,事情很多说实话时间不是很宽裕…” “当然,我们也不想给你添太多的麻烦,实在是因为需要你看一些照片和资料,通过电话过于麻烦,这里还是很感谢你的配合。”鱼谦嘴上说着客气话,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李曜战,毫无客气的意思 “还好还好,配合警察工作是应该的嘛,再说这里离我家也不远。”李曜战尴尬的笑笑,扭头避开鱼谦的目光 “那我们言归正传,先请你看看这几张照片。”鱼谦一抬手,柏天清忙从公文包中取出几张装在证物袋中的照片递到鱼谦的手上,鱼谦打开证物袋抽出照片递给了李曜战。 “这是”李曜战双手结果照片一张张翻看着,上面拍摄着一个打开的储物箱,里面装满了用乐扣盒收集起来的东西,后面几张照片是把乐扣盒打开拍摄的。 “我们在马雯的出租屋中发现了这些呃,收藏品不过种类过于复杂,想问你下你是否知道马雯的这个爱好,以及这些藏品有什么特别的”鱼谦在一旁缓缓的解说着 “这个,不是雯雯收集的。”李曜战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说道 “这是雯雯的父亲寄给她的,你们也知道,她的父亲基本处于失联状态嘛,但是有时候会从国外邮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马雯,雯雯每次都会把这些东西仔细的收藏起来,哝,这些乐扣盒上贴的标签,就是这些东西邮寄来的时间和地点,不过每次寄货地址都写的很宽泛,只能知道她父亲的一个大概位置。” 见是问这个,李曜战放下了戒心,既然不是有关自己的问题,那么也没必要撒谎,对着鱼谦的眼神让他压力很大。 “哦那看来我们猜的不错,顺便问一下,每次马远寄来的东西,马雯都会收集起来吗我看这里面还有一些类似巫蛊娃娃和动物标本的东西,女生会很讨厌不会有什么被马雯丢掉”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会的,她把这些东西视若珍宝,宝贵的很,每一件都收集的很仔细,而且每次收到这些东西,她都会跑去网上搜索来确定这些东西的信息。” “那就奇怪了。”鱼谦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2月14号寄给马雯的跨国包裹,但是却没在储物箱里找到对应的藏品,这份快递,哪去了呢” 霎时间一道惊雷划过脑海,李曜战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个该死的黑脸警察就是来给自己下套的!自己早猜到那个诡异的岩片是马雯父亲寄来的,那么警察整理马雯遗物的事情必然也会注意到拆开的空包裹,不过想到现场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当时警察没发现下水道里的猫腻,现在也未必能发现。 再说自从自己鬼使神差的取回了那个岩片,就已经错失了和警方交底的机会了。李曜战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死硬到底,晾警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这我就不知道了,2月14号吗情人节那天我还在外地出差,雯雯也没和我说收到了什么跨国快递,再说既然是情人节,也许是雯雯的追求者送的呢”李曜战打定主意装傻。 “马雯的追求者从国外寄包裹给她还是从非洲寄来的”鱼谦一声轻笑“你不是马雯的男友吗对马雯有追求者这么无所谓”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的漂亮女孩不都那样吗,难道我要在雯雯家里装个监控器不成我要跟她说谁追求她,我就学中世纪的小说那样拎着一把长剑去决斗吗”李曜战被鱼谦的抢白搞的满脸通红,不由得反驳道 “再说这件事儿难道不该你们警察去调查清楚吗去快递公司,去找发件人,你们警察难道就只会板着脸诘难一个守法公民吗” 李曜战越说越激动,把照片一把摔在桌子上,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两口,兀自气喘不休。鱼谦努努嘴示意柏天清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收进证物袋里。 “不好意思,我这人天生一副丧脸,抱歉了。”鱼谦打着哈哈“我们也是破案心切,快递公司那里我们也会去联系,不过牵扯外企会有很多麻烦。” “那么,也该告诉我,雯雯到底怎么死的了”李曜战放下咖啡,终于问出了这个自己疑问多日的问题 “目前来看可以确定是死于意外,明天化验结果出来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基本就可以结案了…”鱼谦简单的给李曜战介绍了一下案件处理过程,把自己的一些推断略过了不表。 “哦,是这样啊……”听完之后,李曜战神色恍惚,仿佛卸下了重担 “不过…”鱼谦刻意的拖长了尾音把李曜战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我倒是发现了几个疑点,一个是死者生前最后几天的精神状态似乎很差,那个噩梦恐怕有些猫腻,第二个疑点就是,结合那份丢失的快递,我们怀疑有人在马雯死后潜入了案发现场带走了什么重要证据。” 伴随着话音落下,鱼谦两手撑住桌面向前探出身子,死死的盯住了李曜战的眼睛,整个人就想一头择人欲噬的猎豹,向对方压过去。 “你,你,你什么意思”李曜战慌乱起来,伸手抓了两下杯子没抓起来,干脆缩回胸前叉起双手“不是意外吗你们警察不都把东西弄回警局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去现场取走什么重要证据” “我有说我们把所有东西都取回警局封藏了吗”鱼谦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质问着 “我以为,我以为你们警察都把东西取回去了。” “我们确实把马雯的物品都收集回警局封存了,但是我们却没有找到和那个空快递盒对应的物品,我们怀疑取走的就是那件物品。” “可是,也许,也许那件快递是空的我们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确定哪件东西是快递中的呢也许是一个口红也许是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被马雯丢了呢”李曜战焦急的辩驳道 “特别恶心比马雯封在乐扣盒里的蜥蜴标本动物内脏还恶心”鱼谦不放过李曜战脸上每一分表情的变化“为什么不可能是掉进哪里了呢比如说某个犄角旮旯比如说…” 李曜战的心随着鱼谦刻意拉长的语调直提上了嗓子眼,胸口仿佛擂鼓一般,脸色变的惨白,冷汗悄无声息的在额头浮现,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是的我拿了,是一个破石头片!我只是因为你们警方不告诉我具体案情,所以赌气想去调查一下现场!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没有错!”这些语言迫不及待的想突破他的喉咙蹦出来,但是梦里马雯那双幽幽发亮的眼睛突然在他脑海里浮现,最终李曜战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有没见过!”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然而事已至此,只能在谎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想明白了这一点,李曜战陡然精神起来,伸手取过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口 “那么,你知不知道,马雯将自己出租屋的钥匙交给谁了有谁保有或者知道备用钥匙的地方那个人并非撬门或者翻窗入室的,而是正大光明的开门而入的,必然握有钥匙。”鱼谦不依不饶 “也许是房东再说凭什么说是开门进去的” “已经排除了房东的嫌疑,至于为什么说是开门进去的,我们自然有证据。” “我不知道!”这回轮到李曜战死死的盯着鱼谦“雯雯从来不把钥匙这种重要物品交由他人,她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人。” 鱼谦和李曜战就这么对视着,足足五秒后,鱼谦轻笑一声坐回了座位 “那真可惜了,我以为你会知道呢。” “那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李曜战把杯子举到嘴边却没喝到,不知何时已经喝干了,干脆的放下杯子表达了离开的意思。 “哦当然,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会再联系你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伴随着恶狠狠的语气,李曜战心里想着你个丧神可千万别再找我了,这个倒霉咖啡厅也再也不想来了,拿起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鱼谦等李曜战走出咖啡厅之后,偏过头淡淡的问柏天清 “小柏,收好了吗” “好了鱼叔。”柏天清扬了扬装在证物袋里的照片“指纹清晰的很。” “很好,我们回警局,马雯母亲今天下午应该就到s市了,明天拿了化验报告我们去见见她。” “鱼叔,你说这个李曜战就是幕后黑手”柏天清压低声音问道 “周六潜入案发现场的必然是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不过马雯的死恐怕和他关系不大。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况且我总觉得这里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会不会那个快递非常值钱图财害命” “也未见的,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回去比对了指纹,拿到了铁证再慢慢沟通他也不迟,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鱼谦略顿了顿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 第十八章 梦靥重现 李曜战走出咖啡厅,径直向家中走去,阳光照在身上竟让他浑身阵阵发冷,和料峭春寒带来的透骨寒意不同,那是从心中迸发出的寒意,仿佛周围温度都被他降低了。如果说和鱼谦见面之前李曜战还是个懦弱的富家子弟,此刻他却如同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凶神,满脸的扭曲狰狞。 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避之不及。他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当自己最后关头拒绝了向警方吐露实情的那一刻,仿佛一个陌生的人格占据了他的身体。 “绝不可以让警方知道那块岩片的存在!” 这个念头伴随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脑海中,身体如坠冰窖,脑中却烈焰奔腾。李曜战就带着这股子神佛披靡的气势一路走回了家。 直到回到房间把衣服摔到地上,疲倦才山呼海啸般席卷了全身,那股气势散去后,恐惧和不安又重新溢满这个可怜男人的内心。李曜战把自己埋进床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不是自己的行事准则。苦思良久突然惊觉:问题就在那块岩片上! 想到这,他急忙从电脑桌中翻出了那块岩片,躺回床上细细的端详起来。和那天看起来没什么并没有什么不同。尽管一再努力想从中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但是无奈怎么看就只是一块画着不明图案的岩片罢了。渐渐的,李曜战感觉困意袭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熟悉的浓雾弥漫在天地间,静谧肃穆的气氛压在了李曜战的心上。伸出手摸一把,黏稠的浓雾随之翻滚,在指尖留下渗人的滑腻感。没想到这个时候又回到了这个梦境,一丝兴奋浮上心头。 “也许又能见到雯雯了!” 带着这种期望李曜战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尽管周遭一如既往的深幽寂静,但是这次毕竟已经是第二次了,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准备,不像第一次那样慌乱。加之终点那个神秘祭坛上疑似马雯的少女也大大振奋了他的精神。在这幽暗压抑的空间里倒是生生走出了一种龙行虎步的感觉。 若说上次他是孤独的俄狄浦斯,那么这次他就像穿行在地狱中寻找欧律狄刻的俄耳普斯,充满着勇气与希望。在不知多少次拂开面前一成不变的浓雾后,视野豁然开阔,在淡蓝色的天辉中,那条静谧的小路依然闪着柔和的银光,恰如未曾开拓的处女地,看不到任何前人留下的痕迹。这片天地是如此的祥和美丽,虚幻中透着细腻的真实,即便第二次见也让人难以置信这只是一个缥缈的梦境。 李曜战压抑不住翻涌的思念,大步在如玉的小路上奔跑起来,边跑边喊着 “雯雯!雯雯!你在哪里” 声音在这片空旷的世界里盲目的飘荡,尽情的舒展,最终缓缓的消散在虚空中… 很快,那座花岗岩堆砌的祭坛就出现在面前,李曜战毫不迟疑的攀上了上翘的小路,抓住祭坛边缘骨质的复杂装饰,踏上了祭坛上那个汉白玉拼成的巨大广场。放眼望去,眼中的景色和记忆一点点的重叠起来,在如雪的坛面延伸而去的中心处,那道巨大的黑影依然稳稳的扎在那里,一切就像上次梦中一样,不同的是这回没有了那道指引自己的熟悉的声音。 远处疑似缺口的地方被浓雾笼罩着,这时他才发现与之前相比,这次祭坛上飘散着入口处一样的迷雾,只是明显要淡的多,就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雯雯”李曜战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迈着轻盈的脚步向祭坛中心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道巨大的黑影愈发的清晰,祭坛中心处一片小小的空地上,一道纯净清澈的天光微微倾斜穿透层层迷雾如舞台聚光灯般直射而下。待近前仔细看去,一名身披薄纱的妙龄少女正双手合十拢在胸前仿佛在虔诚的祈祷。 天光照射下,少女白皙水嫩的肌肤在薄纱下纤毫毕现,散发着融合了神圣与清纯的圣洁光辉。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忍心出声打扰这美好的画面。 “雯雯…”李曜战轻轻的呼唤着,一点点的向少女走去,心中却涌起一阵愧疚。昨日下午和孟浮笙的一场巫山云雨让他此刻颇感羞愧,但一想这只不过是自己思念过度而产生的一场梦境,花花公子的基本素养轻松的帮助他将这份微不足道的羞愧抛在脑后。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声,少女慢慢的抬起头,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摄人心魄的动人明眸看向李曜战,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朱唇轻启柔柔的说道 “曜战…” 李曜战感觉自己全身都酥软了,在幽蓝的天光中,印入他眼帘的赫然正是马雯!但他从未见过马雯如此的清丽。轻薄如水的纱衣下,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白皙无暇的肌肤,丰润饱满的诱人隆起,修长迷人的脖颈,精致典雅的面容,尤其是那双清澈如玉湖的双眼,直让人沉醉。此刻的马雯美丽的让李曜战感到陌生,仿佛褪去了俗世的外壳,美超脱尘世不可方物。 他仿佛着迷一般伸出双手向前走去,少女的双腿似乎跪坐在一个高台上被迷雾遮拢着。李曜战探手将少女狠狠的抱在怀中,感受着温润的肌肤与自己贴紧,抚慰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对不起雯雯…对不起…” 李曜战收紧双臂,仿佛害怕下一秒一切就如梦幻泡影般烟消云散。他将脸紧紧的贴在马雯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这短暂而又虚幻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这些天,马雯的死成为梗在自己心头的一颗刺。他放荡的人生经历中,早就残存无几的悔恨和愧疚这些天来却不屈不挠的在他心头缭绕。当鱼谦告诉他那个电话是马雯生前最后一个拨出电话的时候,他便不由得为自己当时的薄情而羞愧。 对于他来说,感情早就是一场场肉与欲的游戏了,也许只要听到马雯对他说句没关系,给他一个单纯的微笑,他就可以轻松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可偏偏这个一度让他心动的女孩自那天后再也没法对他说出一句话了,这份羞愧便如荒原上的一粒星火,迅速的发展壮大,烤炙着他本以为没有的良心。此刻无处诉说的情感恰似决堤般洪水般喷涌而出。哪怕在梦里,哪怕只是一场幻想,他无比渴望听到马雯对他的心灵进行赦免。只要一句,只要一句“这不怪你啊”就好。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少女轻灵柔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雯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当时那么害怕,如果我在s市的话,我一定会立刻飞奔过去…”李曜战解释着,辩解着,只等少女说出那句台词 “不,你错了曜战,没有必要害怕,我找到了一把钥匙,我们见证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少女的声音陡然昂扬了起来,透着一股狂热的力量。 “世界的真实”李曜战一愣,直起身子,两眼正和跪坐在高台上的少女平视。他抓住少女娇嫩的双肩仿佛打量陌生人般看着她,那股熟悉的感觉正在消散 “你在说什么呀雯雯” “钥匙!我的父亲给我寄来的是一把钥匙!我们打开了愚昧的镣铐,我们拥抱了永恒!我们将成为真理的交响曲上两个不朽的音符!”少女的声音愈发激昂,澎湃的热情似火般升腾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雯雯,我是说…”李曜战突然顿口,他想起了一个人,他想起了那个和他在咖啡厅约见的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男人,那个男人说他取得了钥匙,并预言了他和马雯的再见。此刻这一幕就像一场拙劣荒唐的惊悚话剧,而自己就是那个被绑在第一排的观看者。 “看哪!曜战!我们将化为灰烬,然后在神明的怀抱中获得永生!” 少女柔软的躯体突然化身一道矫健的身影飞腾起来,原本静谧肃穆的世界猛然间狂躁起来,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的扫过天空,幽蓝的光线碎成万千细屑在空中飞舞盘旋,如隆隆战鼓般的雷鸣响彻天地。浓雾在剧烈翻滚中向虚空中迸散,就像魔术师粗暴的扯开透明鱼缸上的黑布一样,一切都以其最真实的姿态展现在李曜战的眼前,而倒映在李曜战双眸中的马雯根本没有下半身,自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下延伸出的是一根粗大丑陋的触手。在他惊恐扭曲的目光下,那跟触手向空中猛的扬起,布满利齿的吸盘蠕动着,喷吐着酸臭的毒液,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而顺着触手向空中望去,李曜战的认知彻底崩塌了…… 与马雯相连的触手不过是空中狂舞着的千千万万条触手之一,这些触手都从插入祭坛表面的巨大而丑陋的肉柱上延伸而出,而这块缓缓蠕动的肉柱只不过是从一个土黄色巨足上延伸而出的几万根“脚趾”中非常小的一根,这只土黄色的骇人巨足覆盖了李曜战的整个视野。足底就像是一片肉质的天空,不停的分泌出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粘液向下低落,砸出雷鸣般的巨响,四散迸射映亮了这片虚空。 而在李曜战目力不及的地方,无数的巨足撑起了一个同样土黄色的鳖状肉质身躯,如同溃烂般的肌肤不断的喷射着遮天蔽日的腥臭脓血。每一只巨足抬起都伴随着刺耳的尖鸣,如同一根贯彻天地的巨型钉子划过毛糙的玻璃,每当落下无数的“脚趾”肉柱就被重压碾碎,喷溅的血肉在大地上掀起一股墨绿色的血肉浪潮,而在这腥臭的肉海中无数新的肉柱筋结生长顶端裂开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咬到巨足上,重新成为巨足的一部分。每次起落,那大到无法形容的肉质身躯仿佛都在忍受无尽的痛楚,虚空中传来难以形容的,饱含着疯狂,痛苦,绝望,挣扎,暴虐,愉悦,歇斯底里的巨吼 “tooooooobeeeeeeeeeyaaaaaaaarrrrrrrr!!!!!!!” 无可比拟的声浪超越了人类的感知,李曜战整个人如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舢板上,脆弱的神经似飓风下的枯草被撕扯抛散,再难忍受这非人的折磨,不禁伸出双指狠狠的向自己的耳朵插下去… 第十九章 回忆梦魇 尽管塞住了耳朵,但是那难以言喻的恐怖声浪仍然如巨轮般碾过李曜战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如破天巨钻般的气势向他的脑海中扎进去,肆意撕扯着脆弱的神经。 李曜战张嘴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被声浪压碎的内脏碎片从口中喷涌而出,大脑里一支狂暴的乐队演奏着癫狂的曲目,似是对天空中漂浮的巨型怪物发出赞颂又似是对无数哀嚎的灵魂进行诅咒。暴涨的颅内压把血液从七窍中激射而出,脆弱的耳膜瞬间爆裂开来,然而那令人癫狂的声音却无休无止如篆刻般清晰的印入脑海。 绝望之中两指疯狂的向耳朵内挖去,穿过破碎的耳膜勾住了半规管,把耳蜗连同神经粗暴的扯了出来。但是那充斥天地的狂猛至音洗礼着全身,扯动着全身的肌肉骨骼和那难以言喻的音节一并振动癫狂,李曜战的脸随之狰狞扭曲着,期盼着下一刻从这可怖的梦魇中惊醒,可这令人绝望的无间炼狱却迟迟不肯破碎,理智被疯狂的从脑海中剥离。 伫立在高处的“马雯”眼帘微垂看向在痛苦中挣扎的李曜战,流露出悲悯的目光。少女被薄纱覆盖的柔嫩肌肤依然散发着温暖圣洁的光辉,在这暴风雨般的折磨下如一座引向温情的灯塔,如果不看下半身的话,简直是一副完美的圣母像。 马雯扭动黏稠可怖的触手状下体向李曜战蛇行而去,转眼之间就将其缠绕起来紧紧的裹进怀中。李曜战感觉自己被一条粗大冰冷的触手狠狠的缠绕起来,巨力挤压着自己的双腿就像要把其攥碎一般。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轻轻的拂上自己的双颊,他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集中起早已涣散的两眼,马雯带着恬静微笑的脸庞浮现在面前。 “雯…雯…”李曜战发出如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曜战,我好高兴,你来见我,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我们将为伟大的¥&贡献我们的一切,而¥&将会赐予我们一切!”马雯的语气就好像在明媚温暖的春光中,抱着自己的男友撒娇卖萌一般 “你…说什…么…”李曜战努力的想通过马雯的口型和双手传到下颌的振动来分辨出她在说什么,然而无论如何他也理解不了马雯话语中的含义,很快自己短暂的清醒又被声浪淹没了…… 马雯不待李曜战多说,欺身近前吻住了他,忘情的吮吸着他已经痉挛的舌头。而正处于无尽痛楚中的李曜战无心回应,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疯狂的梦魇。而下半身传来的冰冷湿黏的触感直令他反胃,尽管胃早已碎了,自己能做的就只剩在这绝望的痛楚中无限的沉沦… …… “他爹,你把水拿给我。”穆托娜淡淡的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丈夫说道。 “诶诶,好,面泡好了,你吃哪个”男子憨笑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找着水瓶,一边抬头问她 “我没什么胃口,先放在那里,一会儿我再吃。” “一会儿面就泡发了,没法吃了,快吃,现在刚刚好。”男子手上不停嘴里不停的絮絮叨叨“这人是铁饭是钢啊,不管怎么样这饭得好好吃,你要没有胃口我去餐车给你问问有没有粥啥的你喝粥不” “你把面拿给我,我吃点。”穆托娜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男子的憨笑中接过了面。男子又殷勤的扭开了水瓶放在了桌板上。 “慢点喝,还有点烫嘞。” “嗯。”穆托娜随口答应着,用叉子轻轻翻弄着方便面,升腾起的浓烈泡面味道让她感觉十分的反胃。 三天前她接到了s市公安局的电话,声称她的女儿意外身故了又联系不上她的前夫,所以需要她来配合一下调查,处理一下后事。 她当时第一反应这是骗子的电话,倒不是说电话对面的叙述有什么明显的破绽,而是下意识的自己打心里不想再和那段埋入心底的婚姻再发生任何关系。两人离婚时马雯对自己说的话像钉子一样嵌在心里。 “妈妈,您真是一个绝情的人!” 直到今天回想起来,穆托娜心头仍阵阵的痛。当时的马雯不明白,即便父亲再怎么过分,可自己的母亲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已经明显有些无法照顾自己的父亲。最终马雯拒绝和自己走,选择留下来和马远一起,未必不是存了你在这种时候抛弃了父亲,但是我决不会如此无情的赌气想法。可是那三年读着寄宿制高中的女儿马雯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三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自忖自己不是什么有着崇高精神的圣人,但是如果马远身患绝症卧床不起她愿意就此照顾前夫的下半生。她不是如马雯所想的那样,只是因为马远一时的鬼迷心窍就急着抛夫弃女去寻找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很难描述那三年地狱一般煎熬的日子。就如同身处一场沉默的惊悚剧里,围绕着自己身边的是最恐怖的梦魇。无数怪事发生在她的生活中,开始只是莫名奇妙的丢失一些物品,自己刚刚收拾好的衣服转眼间就出现在别处,而后怪事越来越多。 诡秘的声音,自己开启的门窗,冰箱里突然出现的极致腐烂的食物,死在客厅里的乌鸦…一桩桩一件件,找不到原因,想不出解决办法。而马远对此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些频发的怪事是正常的,而自己倒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了。如果说这些事情还只是带来了惊吓,那么马远的态度则伤透了自己的心。 在发现自己的抱怨都毫无作用后,穆托娜也认了命,就像无数被婚姻束缚的中年妇女们一样,她习惯了忍受痛苦。她们这代女性的坚强不仅超越了旁人的想象很多时候甚至超越了她们自己的想象,那些婚前还在双亲娇生惯养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婚后却能拿起菜刀,在案板上冷静的肢解大块大块的沾着血水的生肉。在生活的苦难和挫折面前,她们总能展现惊人的韧性和忍受能力,用看似纤柔的肩膀担起沉重的负担。 但是就算是最坚强的女人,她心中永远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柔软和脆弱,那既是她在困难面前坚持下去的勇气之源,也是她的弱点。对于穆托娜来说,她心中的那份坚持就是她曾骄傲不已的丈夫和女儿,她无比眷恋的那个温馨的家,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所以即便是丈夫痴迷于虚妄的邪说,她还在坚持维系着这个脆弱的家庭,默默期待着丈夫浪子回头的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马远一脸狂热的对她说,自己要卖掉印刷厂和房子,去追寻真实。 “那我和雯雯怎么办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她早已习惯了马远的癫狂,疲倦的问到 “这不重要,娜娜,这不重要!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伟大!你这个时候还在想你和雯雯住哪去想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马远不耐烦的说道 “可是我们总要有个地方睡觉啊,你卖了印刷厂,光靠我的工资也不够日常生活呀,雯雯马上高考了,上了大学花钱的地方更多…”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每次和你说正经事,你就要说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这些事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你明白吗你要是对这些破事感兴趣,你就尽管滚去弄,但是我在和你谈正事的时候,你不要提东提西的去搅乱话题!”马远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那随便你了。”穆托娜早就习惯了丈夫的疯癫“但是我警告你,家里的财产有我一半,就算是离婚了也有我一半,我如果不同意印刷厂也好,房子也好。你一样都卖不掉。” “你再说一遍!”马远阴寒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我说,你一样也别想卖!”穆托娜火气也上来了,马远对女儿冷漠无情的态度激怒了她 “那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就没人拦着我卖了。”马远陡然说出了令她毛骨悚然的话语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穆托娜被丈夫的话惊出一身冷汗“马远你说的是人话吗!” 马远冷冷的凝视着自己的妻子,不发一语,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马远,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还有点良心吗”等了许久都不见丈夫言语,彻骨的寒冷沁入心底。丈夫冷漠无情的言语伤透了她的心。而马远对妻子的伤心的质问置若罔闻,起身走出了家门… 当晚穆托娜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抱着枕头哭了几通,筋疲力竭的睡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走进了卧室,迈着沉重的脚步站在了床边,她茫然的睁开双眼抬头却对上了一双血红的充满仇恨的双眼。 “啊!!!”她惊叫连连,手忙脚乱的按亮床头灯,站在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阴寒的盯着自己的马远 “你…要干嘛。”穆托娜双唇颤抖的问道 马远如雕像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床头灯暗黄的灯光照在穆托娜苍白的脸上,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痕折射出晶莹的色彩。马远整个上半身都隐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不甚清晰,唯独那双眼睛,冷的不似人眼,更像冷血的爬行动物的眼睛,扫过穆托娜的肌肤令她觉得微微的刺痛起来。 “我来看看你。”长久的沉默后,就在她濒临崩溃要哭喊出声的那一刹那,马远咧开嘴冷冷的回答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穆托娜焦急的喊道 “我去厂里。”远远的飘来一句回答,沉重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只剩下穆托娜一个人躺在床上惊魂未定,听着自己的心脏疯狂的跳动声在空旷的卧室中回响。甫一喘匀气息,她一跃而起把房门全部从里面反锁上了… “咋,不和口嘞咋不吃呢”丈夫关切的话语惊醒了她 “哦没事,想起了些事情。”骤然从回忆中惊醒,她随口敷衍到。抬头看去窗外的树木向后飞掠,高铁列车正快速而平稳的向s市飞驰着,那些不快的记忆就像前方的风景箭射而至,在她面前略一闪现便向后方继续狂奔,给她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惆怅。她知道动的不是那些风景,而是飞速逃离的自己。 可是,那些记忆就稳稳的伫立在那里,不管自己跑的再怎么快,把再多的痛苦抛在身后,仍有更多的痛苦在前方等着自己。 而这趟旅程的终点,则是更新的,更加痛苦的,回忆… 第二十章 警局交流 “穆托娜,穆姓,原满族乌雅氏,这是正黄旗啊,搞不好是个皇族后代呀鱼叔。”柏天清捧着资料大惊小怪的呼喊着 “正黄旗我还五子棋呢,大清早亡了。”鱼谦对此嗤之以鼻“我倒是觉得马远年轻的时候能从千里之外拐个媳妇回来有点厉害。” “那时候不少知青下乡,都在当地接了婚”柏天清对那段历史并不了解,兴致勃勃的问道 “就是从马远的年龄推算,他也不可能是当年下乡插队的知青,他档案里也写的很清楚,他没插过队,再说了就算下乡插队谁会从咱这一口气跑到东北啊。”鱼谦手里翻着的正是马远的档案复印件 “那他们那个年代,跨越半个中国走到一起,可不容易啊。”柏天清不由得感叹道 “马远的大学是在北方上的,估计是大学时代走到一起的。”鱼谦丢下早就翻烂的档案,把双手交叉搭在脑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瘫到椅子里 “愿意跟着马远跑到南方生活,这感情可够深的,这婚离的也太草率了……” “过不下去就离婚了嘛,这有啥奇怪的,而且女儿都考上大学了,也没啥顾虑了。”柏天清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你以为那个时代的人都和你们这代小崽子那么开放呀,马雯的母亲定居异地,周围也没个叔伯兄弟,你当离婚再婚那么容易。” “鱼叔你不也离婚了嘛,我觉得你们那代人也挺开放啊。” “……” “鱼叔,你怎么不说…”柏天清一扭头瞅见鱼谦黑着脸盯着自己,忙把嘴闭上低头对着资料一阵猛翻。很快他就觉得后脑勺被两道凛冽的目光刺的头皮发麻。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鱼谦粗着嗓子没好气的说道 七点后的警局,除了值班人员其余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人。听到回应的声音,柏天清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憋了多天的好奇心压过了鱼谦在他心中竖立起来的淫威,忙搬过一张椅子反放到鱼谦对面骑坐上去,一脸期待的问道 “鱼叔,是不是和那天开会的时候提到的,十年前的案子有关系到底是啥案子您给我说说呗” “嗯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我问他们,他们都支支吾吾的不说。” “那你就跑来问我” “鱼叔,不是你教我的嘛,身为一名刑警,有问题就该拿出笔记本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那,你猜猜看为啥你问小刘他们,他们都不敢告诉你呢”鱼谦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这…他们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柏天清小心翼翼的回到 鱼谦看着对面抱着凳子靠背探头探脑一脸好奇宝宝的柏天清,不由得被气笑了。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老了和年轻人有了代沟,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思维跳脱。正常情况下会在这种气氛中继续问下去吗 “你就这么想知道”鱼谦满脸的无奈 “大家都知道,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告诉我,我能不好奇嘛……”柏天清嘟嘟囔囔的说道 鱼谦点起一根烟缓缓的吸了一口,长长的吐了出来,眯着眼睛透过缭绕的烟雾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平时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渐渐失去了焦点,透着一股浓浓的的哀伤与迷茫。就在柏天清耐不住寂静的氛围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鱼谦突然开口说到 “十年前,我女儿,死了。” “鱼叔你要是不想说我…”柏天清的话语戛然而止,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此时又同时结束。就像在夜里悄无声息飞驰的汽车,突然迎头撞到了另一台车。一声剧烈的轰鸣之后寂静的夜变得更加寂静了… “鱼叔我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柏天清尴尬的开口打破了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安静。 “现在知道了” 鱼谦还是那副仰望星空的造型,烟雾渐渐飘散,在日光灯照射下无数细小的颗粒在空中盘旋漂浮,拥簇着沉思中的鱼谦,平添了几分朦胧的虚幻感。时间的表盘被悄悄的拨回那个清晨,记忆又撕开淋漓着鲜血的伤口流淌出来。时间从未抚平这个男人内心的伤痛,相反,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操起名为愤怒的长刀在伤口上来回切割,他细细的品味着这份透彻心扉的痛苦,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将事实查个水落石出。 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这份痛苦的记忆,他冷硬的拒绝着别人的同情,亦对所有安慰之词充满厌恶。他像酿酒一样在心中酝酿着这坛苦酒,这是他人生唯一的目标,也是他那旺盛到骇人的精力之源。如同凯尔特神话中的复仇之神瓦利,他抛弃了所有的情感与理智,仿佛生来就为了将复仇的利箭射入霍德尔的胸膛。 “那鱼叔…您女儿的案子和马雯的案子有关系”柏天清咽了口吐沫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 “您女儿也是死于意外” “是自杀。” “那具体哪些地方不正常呢”柏天清感觉自己终于要揭开那段尘封已久的秘密了 “这不重要,过去那么久了也没有可查的线索了,现在我们要把精力放在马雯这件案子上,今天下午马雯的母亲穆托娜应该到了s市了,明天早上会先带她去殡仪馆确认马雯遗体,之后就会来警局处理马雯的后事。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结案,待到遗体火化遗物被带走之后,我们就是想查都没得查了!明天是场恶仗!” 仿佛突然间惊醒一般,鱼谦猛的坐起,锐利的目光重新在瞳孔中聚集,蛰伏的复仇之神挥舞着锋锐的镰刀又在这副躯体中觉醒了 “有空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不如把手头要办的事情办好。一天尽想些有的没的问东问西,穆托娜的资料背熟了吗” 柏天清苦着脸,这话题被叉开了不说,还平白挨了一顿训,看来今天是别想问出更多了。举起手里的资料对鱼谦说到 “都记熟了,另外鱼叔,办公室里不让抽烟。” “没人看见,就不算抽了。”鱼谦用两指捏住燃烧的烟头下方,顺手在花盆边碾灭了烟头。屈指一弹半截烟头顺着窗口划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隐在了黑暗中。快手快脚的收拾了皮包,鱼谦起身对柏天清嘱咐到 “小柏你赶紧回家,把手头几分资料记熟,明天早上我先去取化验报告到殡仪馆,你记得十点前把相关资料录进我硬盘里,在办公室等我,别睡懒觉早点来知道了吗手机24小时不要关机,随时保持联系通畅。” “知道了鱼叔。”柏天清起身也开始收拾东西 “我送你回家” “不用,也不顺路,我坐公交回去,也不远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柏天清推辞到 “嗯,那我先走了。”鱼谦也不多废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走廊里传来他标志性的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难怪鱼叔的硬盘里,装着那么多奇怪的案件记录,十年前的案子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啊。”柏天清支棱着耳朵听到鱼谦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又坐回椅子中陷入沉思。尽管鱼谦只是把柏天清当作一个不甚重要的“工具人”,实际上柏天清想的要远比鱼谦以为的深远的多。他只是初次接触刑侦工作,许多专业知识不甚熟练而已,但是他本身并不仅是个热血的中二青年。 相较于被复仇的火焰炙烤着心智的鱼谦,他的思维更加的冷静也不受制约。他不明白鱼谦口口声声说的“一摸一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却抓住了一件鱼谦刻意回避的问题:如果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谋杀,那么行凶者的动机是什么 那天的案情分析会,之所以大家对鱼谦这个大队长的质疑装聋作哑,现场毫无第三者的存在证据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在于大家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犯罪动机。 案发当天现场调查和人际关系排查同步进行,但是收上来的情报实在没什么价值,马雯的人际关系简单到直白,虽然有过多段感情但是都是快开快结,也没传出什么藕断丝连的绯闻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而李曜战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弟,充其量也只是个较为富裕的本地中产阶层。况且两个人一个花花公子一个趟过男生河的女大学生,怎么看也扯不上什么婚姻关系巨额财产纠纷。 而家庭关系方面,改嫁山东的母亲,四海漂泊行踪不明的父亲。再加上三年前就被变卖掉的工厂地产,恐怕再难找出几个家庭关系比马雯更加白净的人了。母亲的亲戚远在东北,而父亲的宗族又在乡下,变卖资产后也断绝了往来。也看不出有什冲突的可能,甚至马雯死了他们都不愿意来接手处理后事,拒绝和马远一家发生任何联系。 看下来最可疑的也就是那些马远从海外寄来的包裹了,这三年来这些断断续续邮寄到马雯大学传达室的包裹,无一不是些粗制滥造的低劣纪念品,也包括不少恶趣味的标本。要说这些东西诡异是真的诡异,可要说有什么价值……柏天清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他在想等马雯毕业后,和女儿互不联系的马远再想给马雯寄东西,该寄往哪里呢 还是说,马远确定,四年的时间足够自己结束邮寄的行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最后一次邮寄的结果是否也在马远的预料之中呢如果那个周六潜入案发现场的神秘人真的是李曜战,那么他为什么要潜入现场他真的在下水管道中取走了那件神秘的邮件吗他又和这一切有什么样的关系呢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柏天清觉得,在这巨大的拼图上,漏了很重要的一块。马雯的死如果是意外那么一切都很好解释,但如果不是意外,那么马雯的死在某人眼中必然有着重要的意义,而这个意义显然不是能够被常人所理解的。鱼叔拒绝承认这是一场意外,固执的说有疑点需要调查,可却刻意的忽略掉重要的作案动机,自己私下里几次和鱼叔对作案动机的推演也被敷衍过去。显然鱼叔知道些什么也许是不能也许是不想对他说。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作案动机必然是不同寻常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鱼叔口口声声宣称此案和十年前他女儿的死是同一种类型。 柏天清抬起头,明亮的双眸中闪着光。 “也许,那个不可言说的作案动机就藏在十年前那件自杀案里!” 第二十一章 再回故地 穆托娜缓缓的走下火车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湿润阴寒的空气瞬间浸润了她的肺部,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心中缓缓酝酿。 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片伤透了心的土地上。而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却无比平静,这片承载了她最宝贵的青春与记忆的土地,又以一种犹如故乡般的温暖缓缓的包裹了她疲惫的心灵。她曾无比热爱这片土地,因为这里曾有她最爱的人… 然而讽刺的是,三年前她带着悲哀和绝望离开这片土地,三年后她再次回到这里却是因为一场更大的伤痛。 “终于到勒。”男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着穆托娜走下了火车。她伸手想取过几样替丈夫分担一下,男人横过手臂把行李护在胸前 “你莫动,莫动,不重嘞,轻着呢。我这拿着刚好。” 穆托娜看着憨笑的丈夫,也勾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这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暖意。 她再婚的丈夫王庆是一个憨厚敦实的山东大汉,就像鱼谦猜测的一样,穆托娜和马远离了婚之后,在s市举目无亲,十分艰难。马远自从着了魔,马家的亲戚都不想和他沾上关心,加之马远变卖资产之后,连族中那些觊觎他家资产的穷亲戚也果断的断绝了往来。且不提捞不出油水了,若是疯子马远来借钱,不借面子上过不去,借了岂不是摆明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之后马远远赴重洋马家的亲戚们着实送了口气。对穆托娜的存在就更是视若无睹了,离婚后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也甚嚣尘上。当初马雯一家收获了多少羡慕那么此刻,就变成讽刺和嘲讽加倍的在暗处欢快的流淌。当面扭着鼻子挤出眼泪安慰她,转身在她背后,她的痛苦经历则在同事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中游荡在乌沉沉的夜幕下,她有多痛苦,那些品咂着她的经历的人们就有多愉悦。 人们就像牛一样躺在阳光照不到的树荫下,去反刍着周围人的不幸,来从那些掺着胆汁的苦草里,榨出最后的养分。尤其是看着幸福的人遭遇不幸,能榨出更甜美的渣滓。 可穆托娜不想回东北,那是她的老家,也是她和马远幸福的游轮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浸透着自己和马远之间的美好记忆,也留下了她不顾家人劝阻毅然远赴他乡的决绝。她的父母已经离世了,那里的家也早已是个空壳,穆托娜走出民政局时才发现没有什么巨轮是永不沉没的,就算是极尽奢华的泰坦尼克也撞到了冰山。她本以为找到了终身的依靠,然而回首往昔却发现自己半生漂泊竟落得无一处立身之地…… 她带着离婚析产的钱漫无目的的旅游,向着北方缓行。她抗拒着却也靠近着记忆中的那片白山黑水,直到路过山东时结识了王庆。 一切就像烂俗的青春文学作品一样,不同的是两位主角却不再青春。她虽徐娘半老但却风韵犹存,岁月在她的眼角刻下细密的皱纹,也将少女不会有的成熟风韵慷慨的馈赠给了她。苦难折磨着她的身心,也给了她洗尽铅华后的美。她虽穿着朴素的衣裙,但却透着少妇独有的端庄。 当王庆在泰山脚下的旅游景点看到穆托娜的那一刹那,这个敦实的汉子感觉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自己的心。那是他四十多年的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了爱情的力量。在他单薄的情感经历中,他一直以为自己爱那个父母为他张罗的妻子,他们举案齐眉,他们相敬如宾。她为他操劳半生,为他诞下一儿一女。当她因白血病去世的时候,王庆一度认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但是此刻,他明白了,他看着站在山道旁微微仰头啜饮着清水的穆托娜,他刹那间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他以前体会的不是爱情,那充其量只能叫做尊重。而此刻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那份患得患失的窘迫感,那双目不转睛的双眼,在自己每一寸肌肤没一声呼吸中雀跃着的情感才叫作——爱情! 他看着穆托娜在微风中浅笑,也看着她眉宇间那掩不去的哀愁。他做了他今生从未做过的事,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笨拙的走上前去,磕磕绊绊的搭着幼稚的讪。穆托娜惊讶的看向这个向自己搭话的男人,搓着双手结结巴巴的扯着天气和风景。她伤痕累累的心有那么一瞬竟感到有一丝丝的温暖。 她保持着委婉得体的态度,她受了太多的伤害,她清楚的了解什么叫痛彻心扉,所以她也不愿别人受到伤害。她小心翼翼的回应着这位向她表达善意的陌生男子,但是王庆却错误的理解了穆托娜的善良,就像每一个坠入爱河的人一样,他变得又蠢又傻,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她不讨厌我那一定是喜欢我”这句魔咒。 当王庆干巴巴的搭讪很快就因为不善言辞而告终的时候,穆托娜也巧妙的结束了话题两人就此分别。穆托娜带着一份来自陌生人的温暖离开,而王庆则带着她也喜欢我的幻想痴痴的凝望着穆托娜的倩影渐渐消失在攀爬泰山的人群中… 故事如果到这里为止,那么只能说这是一场带着中年人浪漫情怀的美好邂逅。王庆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是天意却是一个淘气的顽童,既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在不经意间带给人们惊喜和感动。 当晚上穆托娜迈进泰山脚下的餐馆的时候,系着围裙从后厨走出来招呼的店长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山脚下偶遇那个陌生男子。这份带着点温馨的的奇妙重逢不经意间震动了穆托娜厚厚的心防,而王庆却感觉命运在推动着自己奔向这份注定的姻缘,那种难以言说的带着酸涩的甜美心情充斥着他的心房。 “你,你要吃的什么”王庆按耐住内心的喜悦,激动的问着翻看着菜单的穆托娜 “两个家常菜就好。”穆托娜和上菜单微微一笑。王庆忙奔向后厨… 十分钟后,一盘酱炒鸡蛋,一盘尖椒牛柳和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被王庆端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这一生从未像今天这样想要做好两道菜,当他翻炒着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都随着锅铲滑入了油锅中,跟随着牛柳一起煎熬着,成熟着。 也许爱情真的是最好的调料,穆托娜吃过一盎司上百美元的鱼子酱,也在s市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吃过精雕细琢的粤菜,在她婚姻的前半程里也曾有过与马远无数梦幻般的美好。然而此情此景,两盘北方最常见的家常菜却给她脆弱的心防打出了最致命的一击,那三年噩梦般的生活,地狱般的精神煎熬,离婚后周围人的白眼和耻笑,女儿对自己的误解和指责。离开s市一路走来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孤苦伶丁。这一切化作一道道厚重的堡垒包裹住了她伤痕累累的心。 可是人既不会生来坚强,也不会渴望坚强。如果可以,谁又不想在童话中睡的安详呢越是遭受苦难紧闭心扉的人,越渴望着安慰与温暖。这顿温暖简单的餐点勾起了穆托娜满腔的委屈与难过,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大颗大颗的留着眼泪,直到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放声大哭,把这三年来满腔的苦难都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哭的涕泗横流,哭得狼狈难看。她再也端不住成熟的架子,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餐馆,对着只有一面之缘的饭馆老板哭的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王庆惊呆了,手忙脚乱的递着纸巾,听着她含糊不清的抱怨与哭诉,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跟着穆托娜的哭声一阵阵剧烈的绞痛… 那天之后,穆托娜在t市待了三天,来王庆的餐馆吃了三天,在第三天傍晚穆托娜打算吃完晚饭第二天就离开t市继续自己的北上旅程,顺便感谢老板这些天的照顾。然而还未及开口,王庆却穿着一身崭新的西服从后厨走出来,举着玫瑰花和钻戒单膝跪在了穆托娜的面前,王庆的一双儿女在帘子探头探脑的小声给自己的父亲打着气,餐馆里几桌食客也放下碗筷跟着起哄叫好。 “我,我,我条件不好,带儿带女的。可,可我肯干活,我不懒,你嫁给我我保证你过的,就跟,就跟那个,皇帝家女儿一样!那天听你说了那么多,我也不会安慰人,但是我保证!以后我一定让你幸福快乐,再也不会哭!”王庆结结巴巴的说着,感觉领带勒的他脖子都要断了,怎么都喘不上来气。 穆托娜看着这个穿着一身西装却怎么看怎么不合身的男人,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结结巴巴的说着土气的求婚词。她又想起二十年前马远向自己求婚的那一瞬间,那个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美少年,在校园皎洁的月光下念着普希金的诗词。 “你最可爱。”我说时来不及思索,而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 那升腾着的炽热爱意,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想着想着回忆中的画面和眼前的一幕重叠起来,她鼻头一酸,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肆意宣泄出来,她紧紧地捂着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的爱情巨轮撞上了冰山,但是眼前这个三天前还是陌生人的男子却用他炽热赤诚的胸膛融化了穆托娜心中的冰山。 “你还是穿那身厨师装帅一点。”穆托娜放下紧捂着嘴的双手,带着满脸的泪水笑着说道…… …… 此刻 穆托娜和王庆走在s市的街道上,初春时节早晚的天气尚凉,但是王庆负着行李仍走的满天大汗,他扯开衣领,漏出结实宽阔的胸膛,在寒风中飘散着袅袅的蒸汽。 穆托娜伸手挽住王庆的臂弯,虽然沉重的打击接二连三的压到了她纤瘦的肩膀上,但是此时此刻,她又找到了心灵的支点,坚强的踏着苦难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穆托娜忍住悲伤,在心中默默念着 “雯雯,妈妈来接你了……” 第二十二章 准备就绪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 李曜战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担忧的双眼。 “怎么了儿子哪里不舒服”母亲的手温柔的覆在他的额头上,传来令人舒适的暖意,令他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现在几点了”李曜战眯起眼睛轻轻的呻吟了一声,灿烂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慷慨的洒进卧室。 “十点多啦,早上喊你吃早饭你也不起来,你爸过来看见你抱着被子满脸难受的样子在床上打滚,怎么喊你你都不醒,头热的吓人!”母亲一脸担忧的说着“你这孩子,告诉你多少遍出门要注意身体,是不是这回出差在外面受了风寒了回来第一天晚上就出去乱跑…” “好了老妈,我知道了,我得上班去了。”李曜战还留着梦里的恐怖记忆,浑身透支般的酸痛,母亲责备的话语传进他的耳朵里嗡嗡嗡嗡的作响,那种针扎般的痛苦又浮现在脑海里。 “还上什么班呀,你爸给你请了假了,说你出差染了风寒,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说着拽起他的胳膊把一个体温计塞进了他的腋下。 温度计上半部分带着和刚刚额头上一样的温暖触感,看来母亲是一直握着温度计等在自己床边。李曜战紧了紧胳膊想坐起来,可微微一动立刻感觉全身上下散架了一般疼痛。简直像在非洲大草原上躺了一晚上,被一群非洲象反复踩了几十遍一样。努力了两下没一块肌肉想响应他的指挥,无奈只得放弃了爬起来的想法。 “老妈,你给我拿点水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李曜战哑着嗓子说道 “你躺好,我去倒水。”老妈掖了掖李曜战的被角停下了了唠叨,起身往楼下走去。 临近中午,气温已经不低了,李曜战缓缓的活动手指,渐渐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感,抬手把被子掀开来。 “诶呀,你就不能老实的躺一会吗你这孩子…”老妈端着水杯走进来正看到他起身,忙赶过来想把他按回床上。 “没事了已经,只是没休息好罢了。”李曜战伸出左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腋下的体温计滴滴滴的响了起来,母亲伸手取过体温计看了看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样,正常” “兴许是低烧呢,你今天安安心心的在家里休息一天,你公司那个叫什么王董的,你爸说他夸你这次做的好呢,托你爸告诉你今天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了。你饿不饿锅里给你煲的粥,我去盛一碗。”母亲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拿着体温计又下楼去了。 看到母亲下了楼,他缓缓的抬起右手张开五指,那枚奇怪的岩片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此时李曜战平静的表情下心中正翻涌着恐怖的惊涛骇浪,虽然毫无道理,但是他回想起两次梦到马雯的过程,不由觉得无论是梦中的马雯,还是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怪人,他们口中的“钥匙”八成就是指这枚诡异的岩片了。听起来虽然有些可笑,自己因为思念马雯做的怪梦和一个邪教疯子的话语竟然让他对着一枚来历不明的岩片产生超现实的妄想,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相信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 “如果说接触了这个岩片,就能梦到那个诡异的祭坛和马雯…”他微一沉吟,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昨天的梦太过于恐怖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梦一次了,真想念马雯那看照片就好了,梦中相见的代价未免也太高了。耳听得母亲的脚步声到了门外,他急忙把岩片塞进枕头底下,佯装在想事情。 “快把粥喝了,垫垫肚子,想吃点什么妈一会儿给你做。”母亲端着粥碗走到床边 李曜战伸手结过粥碗,煲的糯烂的米饭点缀着肉丝和蔬菜碎末散发着浓郁的甜香。李曜战看了一眼立刻想起那庞大的诡异巨足跺起的滔天血肉巨浪,心中一阵阵的反胃,强忍着恶心吃了两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肠胃猛烈的痉挛着,奋力的把胃酸和胆汁从食道里向上推挤,舌头搅拌着嚼碎的米饭和肉丝把黏滑软烂的触感传进大脑,李曜战再也忍不住,扯过床头的垃圾桶猛的吐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母亲不由得慌了手脚,大力的拍着他的后背,帮他把堵在食道里的东西吐出来。不仅塞进嘴里的那两口米饭,还有昨夜未消化完毕的食物残渣混合着酸臭的胃液与墨绿的胆汁狠狠的喷了出来,大量的胃酸灼痛了他的食道,李曜战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没事,就是有点犯恶心,中午我不想吃了…”终于吐尽了肚子里的东西,直到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他才缓过来一口气。 “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啊,越是生病越是该多吃点东西,不吃饭怎么能行我去给赵医生打个电话问问,不行一会儿去看看医生”李曜战的母亲不由得急了起来。 “没那么严重,我这不头疼不脑热的,就是闻着肉味有点恶心。那老妈你中午烫点青菜,做点清淡的我吃,不想见肉。”李曜战连忙制止母亲找医生的想法,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医生。 “真的哪里不舒服你早点跟妈说呀。”母亲还是不放心 “真的,你看我像病入膏肓的样子嘛。” “呸呸呸,尽瞎说话。”母亲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脸“那我中午给你灼份生菜心,再冰份芥蓝,拌点菌菇。你老老实实的躺着。” “好的。”李曜战敷衍着,看母亲出了房间,伸手去枕头底下又把那块岩片拽了出来,想起了怪人老普对他说的话,那句“我们一定会在见面的”结束语。 那个怪人可能真的知道很多事情,但是真的要联系他虽然他满嘴疯话,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可能真的知道一些什么,那天见面说的也不都是妄语,也许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但是紧接着李曜战就把这个想法否决了,保不齐最后又开始劝自己自杀。反手把岩片塞回枕头底下,他又躺回了被窝,自己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 鱼谦拿着实验报告细细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指纹比对的结果李曜战就是那个从下水道中取走了物件的人,不管李曜战在这件案子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马雯的死他不可能是直接原因。而尸检的化验报告和现场的取样检测结果,都只是佐证了之前的调查结果,没能提供任何新的有价值的信息。马雯母校的收发室的走访结果也只能证实确实是她本人取走了那份邮件,至于里面是什么则毫无头绪。现在鱼谦只希望海关抽查过这个包裹,能从海关那里获得一点线索了。 “不够啊,能用的线索太少了…”鱼谦把报告单看完第二遍,叹了口气 “鱼队,时间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一名刑警提醒着鱼谦 “出发。”鱼谦把报告塞回档案袋 “给我准备一份复印件,一会小柏会回来取,咱们走。” 鱼谦领着两名警员驱车前往殡仪馆,一会儿就要和马雯的母亲见面了,但是现在自己手头能够摸下去的线索仅有李曜战这一条,而对于他在此案中起到的作用鱼谦多年的刑侦经历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恐怕没那么大。他实在不知道一会儿见了穆托娜自己该怎么和对方说,如果直言你女儿死的蹊跷恐怕是谋杀,死者家属闹将起来刘正明非杀了自己不可。可是如果就这么结案了,那些遗物中如果还藏着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线索,就全完了。 鱼谦伸手缓缓的按着自己的眉心,在心中不断推演着。两名刑警开车的开车,装死的装死,也不敢和鱼谦搭话。心知鱼谦这个大队长非要亲自跑过来做收尾工作,显然还是不甘心按意外结案,一会儿见了家属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出了什么结果鱼谦是局里有名的滚刀肉,自是家常便饭,他俩可不想跟着受这无妄之灾,眼下既不敢开口劝鱼谦,又担心鱼谦抽风拉自己讨论“案情”。两人的表情不像是去见死者家属的,倒像是他俩是死者家属,三人就在沉闷尴尬的气氛中驶进了殡仪馆。 停稳了车,一行三人大步走进接洽室,马雯的母亲穆托娜已经先一步到达了,正坐在大厅的长凳上,看到了鱼谦三人穿着警服走了进来立刻起身看了过来。 大厅里有不少人,在中国妇产医院和火葬场永远都在排着队。这个迎来人生终结的地方和迎接生命降临的地方在这方面出奇的一致,无论你费了多大力气想延缓死亡的到来,被送到这里之后家属只会希望快一点把你的尸体塞进火化炉里。大厅里的人或哭泣,或麻木,或焦躁,或无谓,有人的地方就上演着繁杂的浮世绘卷。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蒙着悲凉的色彩,就算再不和的亲戚在这里都不得不奋力的挤出代表哀伤的泪水,作出悲痛的表情。 王庆扶着穆托娜走到鱼谦面前,开口问道 “请问是鱼警官吗” 鱼谦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面带悲戚的中年妇女,一身得体的黑色便服,盘中一头浓密的长发身姿挺拔,与其说能看出年轻时是一个标致的美人不如说现在也有着不俗的风韵。回想着马雯的样子鱼谦很轻易的就能从妇人脸上找到相似的神韵,看来马雯很好的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不是那种艳惊四座的美丽,而是一种更加令人舒服的美感,越看越耐看,站在人群中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而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美也越发的醇熟,透着知性端庄的气质。 相较于穆托娜,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就普通的多了,一副山东大汉的敦实身材和一张朴实憨厚的脸。 鱼谦暗暗庆幸,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胡搅蛮缠的蛮横之人,心中多了几分把握,将心中的思绪暂且按下,郑重的向穆托娜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鱼谦。” 第二十三章 共进午餐 “您好,我是马雯的母亲,这位是我丈夫王庆。”穆托娜和鱼谦握了手,好奇的打量这个有着南方不常见的高大身材的刑警,贲起的肌肉将警服绷的紧紧的。 “我是负责马雯案件的鱼谦,那么我们抓紧时间,先去停尸间确认一下遗体。”鱼谦也不啰嗦,带着穆托娜夫妇随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直奔停尸间而去。 巡值人员领着鱼谦一行来到停尸房,找到存放马雯尸体的冰柜将其拉了出来。穆托娜看着女儿的尸体,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尸体已经经过入殓师化妆过了,巧妙的遮蔽了解剖留下的痕迹,此时的马雯看上去意外的恬静安详,就像只是静静的睡了。 穆托娜以为自己在路上已经完全接受了女儿逝世的噩耗,实际上从接到电话到昨天到达s市为止,她都很好的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自己现在的丈夫过于担心,但是此刻看到马雯的遗体,狂潮般的悲伤翻涌而上,泪水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那份血浓于水的感情啃噬着她的心,全身筛糠一般抖动着若非王庆紧紧的扶着她,此刻恐怕早就坐到了地上。 “请节哀…”鱼谦轻声安慰到 穆托娜扯着王庆的胳膊努力平衡着身体,但是阵阵眩晕感袭上来,很快她就觉得眼前发黑几乎喘不上来气。 “请问您确认死者是自己的女儿马雯吗”一名刑警拿出文件问到 “是。”穆托娜强忍着悲痛颤抖着回答 “那请您在确认书上签个字。”刑警将笔和文件递给了过去。 穆托颤抖着接过纸笔,努力了三次仍旧抓不稳笔,鱼谦见状说道 “确认了我们就回接洽室处理一下手续,把死者一直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 “嗯。”穆托娜轻轻点了一下头,最后深深的看了遗体一眼,在丈夫的搀扶下向外走去。两名刑警还以为鱼谦会趁这个机会向死者家属灌输不要放弃调查的想法,没想到会出言说快些走手续,不由得心中舒了一口气。只要手续交接不出问题,接下来鱼谦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总归责任落不到自己头上。 鱼谦落在最后等穆托娜夫妇走出门,趁遗体被推入冰柜前掀起尸体上的衣物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各处细节。令他略微有些奇怪的是,遗体上的切口修复的如此完好,好到给他一种愈合了的感觉,不同于以往解剖过的尸体,马雯身上长长的刀口拼接的紧密细致,如果不是密密的黑色缝合线,在粉底的遮蔽下几乎看不出来。老王经手的尸体他见的太多了,刀口细密缝的也很漂亮,已经是法医中顶尖技术水平了,尽可能的把尸体缝合的完美也是法医们的职业操守。可修的这么好的尸体他还真是头一次见,这绝不是老王的手笔。 鱼谦拽住铁床示意巡值人员先别把尸体推回去,探手进衣服里仔细的将几处刀口挨个摸了一遍,巡值人员一脸震惊的看着鱼谦一手扯着尸体衣服一手在尸体上摸来摸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记得尸体是上周五下午解剖的”鱼谦把每一处刀口摸完,扭头问向旁边的巡值人员。 “是的,上周你们那边就送了这么一个件来。”工作人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尸体修补,是你们这的入殓师做的”鱼谦问道 “您开玩笑了,我们这那个入殓师哪有这个水平,最多就洗洗身子,简单的化化妆。这是那天正好赶上了,基督教堂的一个外国黑人牧师修的。”工作人员笑着答道 “黑人牧师你们允许无关人员接触尸体”鱼谦奇道 “不是无关人员,是临时工。那个黑人牧师在日本接受过专业的入殓师培训,是有执照的专业入殓师。据老员工说早先因为有信基督教的人火化之后要转移到教堂举行葬礼嘛,所以和那边有业务联系。我们才知道那个黑人牧师还是个专业的入殓师。那个牧师技术很好的,有时候遇到对遗体美化要求比较高的家属我们就会联系他,他在我们这算是挂着临时工编制的,只是不在这上班打卡,算是外聘高级技术人才哈哈。” “我头一次听说还有牧师兼任入殓师的。”鱼谦一脸的疑惑 “嘛,据说是因为,来中国传教后发现中国人很讲究遗体的完整,他们牧师是要负责给信徒举行葬礼的,为了更好的传教,特意去日本做了专业的入殓师培训来为教徒提供便利。”工作人员为鱼谦解释道 “真是敬业啊……”鱼谦略略感叹道“那个牧师是哪个教堂的” “我记得好像叫圣安东尼教堂您可以去问问主任,我不太确定。” “嗯,把尸体放回去。”鱼谦放下马雯的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鱼谦赶到接洽室时,两名刑警已经抓紧时间把该走的手续办的差不多了,穆托娜也没有心情仔仔细细的去研究文件内容,听两名刑警介绍完案情就机械的签了字。此时她精神恍恍惚惚宛如梦中。两名刑警见鱼谦走了进来,立时紧张起来,生怕大队长发飙,王庆的处境本就尴尬,安慰的话来回颠倒几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间屋里出奇的安静。 “手续都走完了吗”鱼谦扭头问向两名下属 “额…快完事了鱼队,还剩遗物清单,得下午到警局清点完才能交接。”两人小心翼翼的回复 “嗯,那下午请你们来警局交接遗物,请问有时间吗”鱼谦问向穆托娜 王庆轻轻推了一下妻子,穆托娜睁着婆娑泪眼看向鱼谦,无声的点了点头。 “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鱼谦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下属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回警局把相关手续登记一下。” 两人听得此言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然而紧接着鱼谦下一句话吓得两人几乎迈不开步。 “那么,两位不知方便不方便,可以的话我想聊尽地主之宜。请二位吃个午饭,顺便我想就本案的一些问题和两位聊聊。”鱼谦回过身对着王庆夫妇说道 听得此言穆托娜和王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鱼谦是什么意思。两人和鱼谦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完全谈不上什么交情,这尽的哪门子地主之宜不过聊聊案情这件事,却是穆托娜现在切实急切地想知道的,加之之前鱼谦介绍自己是负责此案的,虽然不知道女儿是意外身亡为何负责人却是刑警,不过能向负责人亲自询问自然是最好的。 “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正好我也想向您询问一下具体情况,不嫌弃的话我们希望能请鱼警官您吃个便饭,也算答谢您为我女儿的案子一番奔波劳碌。”穆托娜忙开口回道 “你们请客我是万万不敢吃的。”鱼谦扯扯身上一年穿不了几次的警服笑道“一顿饭而已,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既然你们也想听听案件细节,我知道一家店离这里不是特别远,我们现在就动身。” 两名刑警听的目瞪口呆,情知不妙,但是这个时候又不知该怎么办。一人开口问道 “那鱼队,您不跟我们回去了” “我车正好停在这里,你们就先回去,我带死者家属去吃个饭。”鱼谦亮了亮手里的车钥匙 两个人心中叫苦,没听说车还有正好停在殡仪馆的,您老早上和我们一起坐警车过来的,您的车难不成是鬼开的感情昨晚鱼谦就布好局了,难怪今早走手续的时候没出手。两人无奈想着就算出了岔子也是刘局去头疼,反正自己的工作完成了,也不纠结,别过鱼谦开着警车回局里了。 这边鱼谦领着王庆夫妇坐上了自己的车,刚一上车鱼谦就脱了上装扯下领带撇到了后备箱里,拿出一件夹克衫穿上,开车直奔几公里外的一家饭馆。进了饭馆鱼谦报了姓名,服务员直接把三人领到了二楼的包间中,简单的问了有什么忌口就下去了。 此时王庆夫妇才反应过来鱼谦不仅提前订好了包间连菜都点完了,想必帐也结了。这个警察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两人给带到这里,只怕刚刚就算拒绝他也会找别的借口硬拖自己过来。想到这里两人不禁有点害怕,不明白鱼谦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不用拘谨,之所以我选择这样和两位聊案子而不是在警局里,就是因为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严肃,请二位吃这顿饭纯粹是我个人行为,并非有什么特别的深意。”鱼谦看二人明显有些紧张,忙出言宽慰到 “那鱼警官,您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我女儿的案子细节了”穆托娜终于从悲痛中渐渐平复了下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从现场的调查结果来看,应该是一个意外,解剖结果也支持这个推论。我们接到报案是上周五,那天…”鱼谦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缓缓的叙述整个案件,从15号凌晨马雯和李曜战的最后一通电话说起,一直到22号发现尸体为止,连同对期间马雯生活状态的推论都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但是关于那个神秘的邮件和之后李曜战偷偷潜入现场的事情则没有说出来。等到鱼谦说完,菜已经上齐了,鱼谦特意挑选了一些精致清淡的菜肴,颇得粤菜的精髓。 “我那苦命的女儿…”听完整个过程之后,穆托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自我和她父亲离婚之后,她很久都没有联系我了,没想到再见竟是永别…” “你和马远离婚已经快三年了期间没有和女儿联系过吗”鱼谦奇道 “没有,雯雯因为我和她父亲离婚这事,一直对我有怨气,我离开s市之后她还生着我的气。我以为过一阵她消气了,就好了。谁知道后来她就换了联系方式,我也联系不上马远。给她的学校写信也等不到回音。可能她对我这个母亲彻底失望了……”话未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据我所知,你们婚姻破裂的原因在于马远为什么马雯会迁怒于你呢当时马远又做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也许我们能找到15号后马雯失联一周的一些头绪。”鱼谦努力引导着 穆托娜拭去泪水,缓缓开口 “那,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第二十四章 痛苦回忆 “那么,方便和我说说吗”鱼谦转动转盘,示意王庆夫妇吃菜,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穆托娜有些犹豫“和案情有关系吗” “这话由我说可能有些不合适。”鱼谦略一沉吟,认真的说到“恕我直言,您女儿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办案这么多年,这种意外都是很罕见的。刚才我也提到了,您女儿死前曾给她男友打过电话,之后一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基本就是一个‘黑盒’状况。有些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先和您说清楚。”鱼谦的态度十分严肃不由得让穆托娜紧张起来。 “什么事情”她忐忑的问道 “实际上,马雯对你的态度可能和你想的不同。”鱼谦放下筷子说道“马雯的男友回到s市当天我们就联系上了他,后来我又和他见了一面,关于马雯平时的点点滴滴我了解了很多。实际上,一开始马雯确实对你和马远离婚有些伤心,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马远不正常的地方,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没有和外人说的太详细。不过据李曜战所说,马雯对你为了她的学业在那种生活下还坚持到高考结束后才离婚十分的感动,也为她不当的言语而愧疚。噢,李曜战就是马雯的男友。” “雯雯…真的…是这么说的”穆托娜颤抖着问道 “千真万确,实际上她一直想亲口和你道歉。” “可是…可是…为什么如果雯雯原谅我了,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换电话我给她写了很多信寄到她的学校,她都没有收到吗她为什么没有回我”穆托娜急切的问着 “因为,她害怕一旦向你道歉,你就会发现马远没有丝毫的改变,那时你为了她一定会回到s市。你为她忍受了数年痛苦的生活,还带着误解离开,她不想再拖累你了。你寄给她的每一封信她都仔仔细细的收藏了起来,她不想再破坏你的生活。” “傻孩子…”穆托娜以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蜿蜒流淌 “多个人就多双筷子罢了,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一直默默无言的王庆也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但是,具体你和马远离婚后到他出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现在除非找到马远本人以外都无从得知了,我想如果能多了解一下马远以前的事,也需能窥到一些端倪,也算给马雯的在天之灵一些安慰。”鱼谦谨慎的组织着语言,像拆解一架精美的仪器般一点点的引导着穆托娜说出他想要的信息。他不想一下子就把手里的底牌都放到明面上,如果说的太多,难免影响到穆托娜的判断。叙述者如果在说之前就有了成见,那么获得的信息就难免有失偏颇。 “如果您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那些日子如今想来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我以为我已经把它们都埋入心底,再也不会想起了。现在想来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是我永远无法挥去的梦魇。”穆托娜放下双手,短短的半天,她把能流的眼泪都流干了。两只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王庆担忧的拉住她的手,穆托娜感到丈夫有力的把握,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温柔一笑 “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懦弱的我了,如果当初再坚强一点,雯雯也不会死。鱼警官,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希望能帮到您。” 鱼谦扫开餐具从怀中摸出笔记本铺在面前 “愿闻其详。” “我和马远相识在校园里。”穆托娜一捋耳边的长发,目光迷蒙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我还年轻,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苦难能拦的住自己,那时一时冲动不顾家中反对跟马远来的了s市,那时候只觉得有他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我考了教师编制,他心思活,不甘心给人打工,开始了创业生涯…”穆托娜柔和沙哑的嗓音款款道来,在空气中缓缓荡漾开,将那段记忆从时间的长河里掬出来。渐渐的穆托娜和马远那段艰苦,不屈,终靠勤劳迎来转机的经历便展现出来。这段生活就像改革开放那个时代万万千千在机遇中奋斗的家庭一个缩影。 “一切,在雯雯14岁那年,全变了……”穆托娜略一停顿,语气变的颤抖起来“那天晚上,马远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说他发现了世界的真实。” “世界的真实”鱼谦倒是听李曜战提过,马雯对他也是这么说的。 “对,后来我问了工人们才知道,那天白天,厂里来了几个客户。我不知道他们和马远说了什么。从那之后,马远就和着了魔一样,厂里的工作也不上心了。整日神神叨叨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奇怪怪的东西是指” “说不上来,有雕塑,有动物标本,也有些工艺品,总之都是些看起来不像是能在市面上买到的。”穆托娜似乎不太想回忆那些东西。 “嗯…请继续。” “后来,怪事越来越多,那伙奇怪的客户在马远的工厂订购了很大的一匹货。但是马远把工人都遣散了,自己亲自印刷,印完之后也不让我看到内容,亲自把货送走了。” “那几个客户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鱼谦敲着笔记本问道 “只记得其中一个很高很瘦,夏天那么热仍然穿的很黑很厚,带着帽子…”穆托娜努力回忆着 鱼谦笔锋一顿,在纸上按出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厂里的工人很多吗有多少人见过那几个客户还能联系上他们吗” “马远的印刷厂不大的,只有两个工人帮忙,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联系不上他们了。” “这个我之后会调查的,您请继续。”鱼谦情知自己失态了,不该现在问这些问题,打乱了穆托娜的思绪,忙收了声。 “后来,家里怪事就越来越多了,现在想来,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一样,开始还只是一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小事…”随着穆托娜的回忆,一段诡异的情节铺陈开来,听起来颇有国内三流恐怖片的感觉,初听只觉得像是五六岁的顽童的恶作剧,一些器物的位移损毁,突然出现的动物尸体。 但是越到后来,叙述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氛。甚至穆托娜对空间和时间的认知都产生了偏差,尽管她本人尚未察觉,但是鱼谦敏锐的发现她的回忆中对一件事的描述甚至出现了先说晚上后说中午的错乱。鱼谦并不出言点破,只是仔仔细细的将每一处细节都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最后,我怀疑,他要杀了我…”穆托娜的回忆终于来到了尾声,此时她的面色也彻底苍白了起来,握着王庆的手越抓越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那天晚上,他说他要卖掉房子和印刷厂,我不同意,起了一点小争执…不,准确的说没起争执,他没怎么和我吵,他平时就那么疯疯癫癫的,只是看我的眼神,让我很害怕…”穆托娜颤栗着,仿佛现在马远就坐在她对面,用阴冷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她。 “那天晚上,他说他要去厂里睡,他那几年晚上经常跑到厂里过夜,我也管不了他。那时候我只盼望着马雯能安安稳稳不受干扰的完成高考。马雯和她爹年轻时候一样,骨子里是个特别倔强要强的人。我知道家里变成这样她很痛苦,只是不表现出来。我不希望她因为家里的事太分心,我想无论如何日子总会慢慢变好的。可那天晚上…” 穆托娜的声音渐渐走调,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语气再也不复之前的平稳,若细细倾听能听到上下颌相击发出的细微轻响。 “我那天早早的就上床睡了,但是因为有心事一直没睡沉,后来就感觉好像有人来到了床边,我打开灯,马远就阴沉着脸站在我的床边,一言不发!我当时吓坏了,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问他话他也不回答,之后他说他来看看我,就又出去了,当时我都快吓傻了,他刚走我就忙把所有门都锁上了。”一口气说完,穆托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喘匀了气息,继续说道 “后半夜,我又听到走廊传来敲门声,一声一声的,因为我从里面反锁了,他有钥匙也打不开。我当时根本不敢下床去开门,只希望他能自己离开,外面敲门声足足响了半个小时,才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想去窗边看看他走没走,结果…” 说到这里,穆托娜猛然睁圆了双眼,仿佛看见了什么及其恐怖的东西一样,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我刚一拉开窗帘,就看到马远的脸印在窗上,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冷冷的瞪着我!我当时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如果不是我晚上有锁窗的习惯……” 叙述声戛然而止,穆托娜抖做一团缩在王庆的怀里,再也说不下去了。王庆也头一次听妻子如此详细的说起往事,此时心中又气又怒又心痛,只恨自己不能找到马远狠狠的揍他一顿。紧紧的把穆托娜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别怕,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鱼警官,够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王庆哑着嗓子对鱼谦说道 “抱歉,逼您想起这么多不愿回忆的过去。我最后再多嘴问一句,之后您是怎么劝说马远同意离婚的”鱼谦扫视着自己记下的记录,用带着歉意的语气问着。 “第二天我和马远摊了牌,同意他卖厂子和房子,我要离婚,这些都析产给他。但是前提是要等到雯雯高考结束后。马远同意了,之后过了两个月雯雯高考结束后我们就离婚了。之后马远怎么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之后两个月还有什么怪事吗” “怪事经常发生我早习惯了…不过马远再没像那晚那样半夜吓我了……” 鱼谦合上了笔记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等了十年,足足十年!尽管从未放弃,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今生恐怕希望渺茫了。此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片混沌中抓到了一根纤细的线索。恰如溺水者不会放过一根稻草,就这一点点不甚明晰的线索就足以让他热泪盈眶了。 “介意我吸一根烟吗”鱼谦突然向王庆夫妇问到,两人茫然的看着突然变的悲怆的鱼谦,连说不介意。 “你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拉到这里和你们聊案情,而不是去警局。”鱼谦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慢慢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我女儿的故事…” 第二十五章 陈年往事 王庆夫妇愣愣的看着气质大变的鱼谦,若说一开始两人对鱼谦拉自己吃饭的行为毫无疑心那是开玩笑了。不过再怎么说毕竟鱼谦顶着人民警察的身份,两人虽觉得不太正常,但也未疑有他。此时鱼谦突然说要说说自己女儿的事情,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鱼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王庆搂着穆托娜,小心翼翼的问道 “实际上,第一天接到报案后,我们现场勘查的结果就基本断定此案是意外事故了。”鱼谦微微一笑答道“之后解剖结果和各项调查也印证了这一推论,其实这个时候按照流程,案件就要转交给辖区警局做后续处理,我们刑警就退出结案了。” “那,您的意思是雯雯的死,有什么隐情”穆托娜听得此言明白了鱼谦的话外之音 “有,也没有。”鱼谦轻轻的弹了一下烟灰“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在一个更私人的场合和二位讨论这件事。” “和您女儿有关系吗” “对,应该说我希望和我女儿有关系。” “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当然。”鱼谦在餐碟里按灭烟头“这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过我不擅长讲故事。” “我从部队复员之后就进了警局,和我的妻子结了婚,生下了一个的女儿。她长得很可爱,很像她妈妈,那是我的掌声明珠。我的父母走的早,所以我希望我的女儿能获得一个不同于我的,完整的家庭。我把我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她的身上,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说到女儿,鱼谦的脸色浮现出一抹难得一见的柔情,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我的工作比较特殊,空闲时间很不稳定。我就和我的妻子商议,让她从纺织厂离职在家做专职主妇陪伴孩子。我只想孩子能得到更多的来自父母的陪伴,却忽略了我妻子的感受。很快她就觉得天天在家太过烦闷,开始还只是天天出去打牌串门,我也并未在意。但是后来,她开始信教了。”鱼谦的语气低沉下来,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假冒宗教团体的”王庆问道“我们哪有好多假冒正规宗教传教的,专门针对在家的老娘们传教,骗她们捐钱。” “也许,我并不知道他们顶着什么名头,事发之后我着手调查发现这个教派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蒸发了。而事发之前,我以为只是一个像一些假冒宗教名义的非法小教派一样,装模作样的搞些聚会骗点小钱罢了。加上我妻子说是为了给女儿祈福,我当时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和她吵起来。”鱼谦又抽出了一根烟夹在手上,但并未点燃。 “后来我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女儿变的越来越沉默寡言,我每次和女儿交流,她也不怎么说话,好像在怕什么。再后来一天,我发现女儿身上出现了一些不自然的瘀青。我当时勃然大怒,质问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妻子只说可能是小孩子不小心碰到哪里了。她可能忘了我的职业,无论是谎言也好,还是瘀伤,对我来说都熟悉的很。她想这么敷衍过去是不可能的。” “是你妻子打的吗”穆托娜好奇的问道 “她后来承认是因为女儿淘气,她动手打的。”鱼谦点燃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两眼死死的盯着烟头,瞳孔深处倒影出明灭不定的光亮像是燃起了两只火炬。“我在听到她这么说的那一刻,从心底感觉到彻骨的恐惧,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她这句话,也在撒谎!”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对她说小孩子淘气很正常,不要打孩子。第二天开始我就没心情安心上班了,我天天借口走访调查,避开我妻子的视线在小区蹲伏,我要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后来呢” “在我蹲点的第三天,我看到了我妻子带着女儿出门了。去参加她参加的那个教会的聚会,而那天晚上我在女儿的身上又找到了新的瘀青。”鱼谦说到这里,仿佛要努力咽下什么东西一样,喉结有力的滚动着,手上的烟燃出了一道长长的烟灰。 “是被教会的人打的吗”穆托娜关切的问道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那天晚上在我的一再逼问下才知道,那个教会和鞭笞派有些类似。她说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我们大吵了一架。之前的所有生活中点点滴滴的不愉快都被她翻了出来,她指责我不顾家,不顾及她的感受。我们以前从未那么严重的吵过,她无数次的提到要离婚。” “那么你们离婚了”王庆夫妇彻底被带入鱼谦的故事中了,沉浸在鱼谦的叙述里。 “没有,我做了今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鱼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有一个破碎的家庭,我向她妥协了,我答应她以后早些回家多陪陪她们母女俩,只要她再不要带女儿去那个宗教的聚会了。她表面上答应了我,但是实际上早就被那个教会洗脑了,我第二天也去调查了那个教会,却没能查出谁是真正的组织者,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一切才是开始。” “我的妻子背地里还暗和那个教会的人有所联系,只是做的更隐秘了。而我那时也因为之前对家庭顾及不够而对她有所愧疚,放松了警惕。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的时候,噩梦降临了……” 说到这,鱼谦的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逼仄的声线听不出一丝波澜,窗外沉闷的春雷隆隆的响着,浓密的云层翻滚着,沉重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包间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王庆夫没有催促,他们心知鱼谦前面之所以说了那么多,就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人们在叙述自己不想说的事情时,总会变的特别啰嗦,一点点积蓄力量与勇气。对此穆托娜深有体会。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鱼谦突然直起了身,把手中燃的只剩下屁股的香烟丢进了餐碟里。突然开口低沉而又快速的叙述着 “那天我回了家,发现家里格外的静,我开口喊妻子,但是却听不到回应。我走进卧室推开门,看见了瑶瑶两只眼睛插着两只圆珠笔,浑身是伤,被吊死在了阳台上…” “啊!”王庆夫妇同时惊呼出生,虽然之前鱼谦没提,但是他们知道“瑶瑶”一定就是鱼谦女儿的名字了 “是被教会的人害死了吗”穆托娜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鱼谦抬起头,惨然一笑“是自杀,瑶瑶当时才六岁,她在家里自杀了。” “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王庆一时不知该怎么说,鱼谦描绘女儿死状的话又轻又快只有短短两句。但是每个字都沾满了令人窒息的血气,他实在说不出来。“警察呢警察是干什么吃的!难道那些警察会相信这么小一个孩子,这样自杀了吗” “是的,现场调查结果显示,就是自杀,毫无疑问的自杀。指纹,目击者,现场细节,无一不在作证这是一场自杀。”鱼谦淡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你难道就相信了当时那些警察的屁话!”王庆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的,因为我就是当时那些警察之一,这些屁话就是我查出来的。” “这…”王庆一愣,才反应过来鱼谦当时也是警察 “那你妻子呢”穆托娜比丈夫冷静的多敏锐的发现了鱼谦的叙述中,少了一个关键的人 “她去参加教会的活动了。”鱼谦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她接到通知一回来就恶毒的诅咒我,说我害死了女儿,如果不是我禁止她带女儿去教会,那么瑶瑶就不会死了。” 王庆夫妇听的目瞪口呆,鱼谦的妻子怎么会如此倒打一耙。 “我对这件事责任在谁已经没有兴趣了,我不能接受是自杀这个结果。我动用我一切能动用的手段和力量去调查,我挨家挨户的去走访,那天前后每一个在附近出现的,哪怕一只耗子我都要逮起来数一数它身上有多少根毛。” “那么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查的越多,结果越证明这是自杀。” “那…那个教会呢”王庆问道 “没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就像它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没有的干干净净。小区里所有加入过那个教会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全部都失忆了一样。她们描述中的那个教会和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会都没有区别,而对于组织者和聚会地点她们变的一无所知。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鱼谦从牙缝中一句句的往外挤着,绷紧的咬合肌把下颌撑的鼓鼓的。 “那后来呢”穆托娜问道 “后来后来好像所有人都接受了瑶瑶的死亡,按照警局命案必破的原则,我拿不出推翻自杀的证据,案子被按照自杀结案了,所以人都按部就班的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连我妻子都开始劝我不要再纠结了,说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鱼谦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难道瑶瑶就该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难道我的女儿就该死吗!!!”鱼谦一拍桌子猛然咆哮出来,窗外一道春雷同时炸响,映的天地间一片惨白!鱼谦前倾着身体满面狰狞,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发出风箱般沉重的喘息声,在刺目的电光中如同一尊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神。 王庆夫妇被鱼谦骇了一跳,吓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鱼谦往后一仰颓然的在椅背上,抽出第三根烟点了起来 “那,鱼警官您的意思是…我女儿的死和您女儿的死一样,不同寻常是吗”穆托娜问道 “我说不上来,但是,那天我一到现场就觉得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我能嗅出空气中那股味道。实际上,现场我也发现了很多有违常理的细节,就像…”鱼谦向王庆夫妇二人解释马雯的死有哪些疑点,以及那个丢失的包裹,不过他仍将李曜战偷走了快递的事隐瞒了下来。 “除此之外,两件案子还有一个共同点。”鱼谦伸出左手竖起一根手指 “我虽然没有查出那个教会组织者的具体身份,但是也查到了一些线索。这两个案子都有一个死者至亲沉迷于神秘主义,并且都是因为一个…”鱼谦略一停顿 “穿着黑色大衣带着礼帽,高大消瘦的男人!” 第二十六章 黑衣疑云 “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黑衣男子”穆托娜疑惑的问到 “这不是我的意思,你不也认为当初找马远的客人有些问题吗”鱼谦反问道 “不…我的意思是…”穆托娜一时语塞 “如果你觉得没有联系,你为什么要提那一句呢” “按您的说法,您女儿死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都十年了,您怎么确定两个黑衣人是同一个人呢再说无论怎么想,这都太牵强了……”穆托娜依稀感觉鱼谦此时的思路颇有一些像自己的前夫马远。 “穆夫人,你怎么看待马远沉迷研究神秘主义这件事”鱼谦话题一转,突然问起马远来 “他发了疯罢了。”穆托娜沉默良久,恨恨的说道 “我起初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有些事情,很难用常理解释,不是吗”鱼谦淡淡的说道“不说别的,就当时你家中频发的怪事,就很难用一句巧合来解释的实际上我后来回想起来,女儿死之前家中也有很多地方都不甚寻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那个黑衣人十年前杀了你女儿,然后十年后又杀了我媳妇的女儿呗”王庆听的云里雾里,插言道 “如果相信常理,那么我们今天的谈话毫无意义。我以我多年的刑侦经验可以百分百确定,马雯就是意外身亡,我的女儿也是自杀。但是,如果不按照常理来看的话…”鱼谦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 “就是有人暗中害死了她们!” “鱼警官,您认为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穆托娜想了想,严肃的问道 “我现在还没有线索,但是我想只要查下去,就一定会抓到凶手的马脚。” “那,为什么是雯雯呢凶手为什么要对雯雯下手呢”穆托娜追问到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想只要查下去,就一定会有所发现。”鱼谦笃定的说道 穆托娜感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鱼谦这个样子她太熟悉了。当初马远一开始就是这样的,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不出来,一开始她还以为马远只是有点偏执,有些钻牛角尖,很快就会好起来。但是事实证明,一旦陷入这种逻辑困境,就会在迷途中越走越远,当一个人开始相信虚幻的存在时,他就会越来越依赖用虚幻来解释现实,最终彻底的迷失自我。 “鱼警官,我们不是不相信您的判断,但是按您刚才说的,您甚至拿不出一个能劝说自己的靠得住脚的理由,不是吗也许您自己没发现,您现在和您妻子沉迷宗教,马远沉迷研究神秘主义的时候,不是一摸一样吗”穆托娜诚恳的劝说着,她不希望鱼谦走上马远的老路。 “你认为我也疯了吗”鱼谦愕然,继而感觉哭笑不得 “鱼警官,我们不是说觉得你疯了,只是你这样很难让我们相信,我们…”王庆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 “鱼警官,我知道您对自己女儿的死耿耿于怀,我的女儿也刚刚离开了我,我能体会您的感受。但是她们生前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了,死后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再沉迷于不现实的事情中了。”穆托娜也努力劝着。 “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疯,我也没有分不清现实。如果我真疯了我就不会私下里找你们说这件事了。我很清醒,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考虑一下。”鱼谦暗想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能不能把穆托娜拉到自己这边,就在此一举了。 “马雯案子里,至少有关快递,肺部积水量,那个奇怪的电话,手中疑似握有的物品等等这几个客观问题是存在的,对吗” “这…没错。”穆托娜一愣,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你不希望查清这几个疑点吗我并非不认同客观事实,但是至少我想结案之前把所有疑点查清楚,总归是不好错的,你们觉得呢” “您说的不错,我也不希望雯雯的死的不明不白,可是您不是说现在毫无线索吗您把我拉来希望我做什么呢”穆托娜也冷静了下来,认真的问到 “很简单,今天下午手续走完,就要结案了。所有的遗物都要转交给你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封存所有的有关马雯的遗物,另外有关之前马远印刷厂的地址以及工人的相关资料,我也希望你能尽可能的帮助我,有关的相关调查由我负责。总之一句话,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的保护好有关物品并协助我调查,我则保证一定会把此案相关的疑点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最终调查结果表明这些疑点真的只是巧合,那么我们至少给了死者一个交代,也并无损失不是吗” 穆托娜陷入沉思,王庆也觉得鱼谦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他不想干扰妻子的选择,只是握紧了妻子的手向穆托娜无声的传达:无论你做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窗外的雷声渐渐消散了,阳光有力的撕裂不知何时开始变的稀薄的云层,将一束束明亮的光柱投向大地,驱散着透骨的春寒。鱼谦丢掉烟头叉起双手静静的等待穆托娜的回复,他并不出言催促,耐心十足。他已经等了十年了,他也一直有再等十年乃至就这样带着不甘直到进入坟墓的觉悟,无论穆托娜的回答是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心,他早已把自己的身心锤炼成了一架坚不可摧的盔甲,等闲无法动摇他。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应该相信您的说法。”默然良久,穆托娜突然开口说道 鱼谦浑身一紧,又缓缓放松下来,穆托娜因为马远对此有心理阴影,给出这个回答也正常,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还备有几手后招,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劝说穆托娜配合自己的调查,对此他毫不动摇。 “但我的感情不能接受我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穆托娜下一句话又把鱼谦从失望的情绪中拉了出来“雯雯的遗物,我一时也搬不走,家中也没有那么多地方来放置。如果鱼警官您不介意的话,我想拜托您暂为保管可以吗” “我很乐意。”鱼谦严肃认真的回答道 “另外您不是有我的电话吗我很荣幸这次回道s市交到您这样一个朋友,以后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电话沟通。”穆托娜微微一笑,对鱼谦眨了眨眼睛 鱼谦自联系到穆托娜那天开始,就一直担心她会拒绝配合调查,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不能劝说成功,就不惜编造谎言来欺骗她认为马雯的死有问题,拼着和警局翻脸也要查下去。此时没想到穆托娜就这么同意了全力支持自己的调查,鱼谦一时心情激荡不知该说什么。他足足等了十年才抓到了一点线索,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弃,实际上他也没有几个十年去等了。 最终鱼谦缓缓的平复了激荡的心情对着王庆夫妇二人轻轻说到 “谢谢。” … 昏暗的房间,暗到连一丝丝光亮都没有,也不知是因为遮光做的太好,还是根本就是一个地下室。空旷的房间中间放着一把椅子,上面一名高大消瘦的黑衣男子双手交叉紧握静静的坐着,如同一座雕像。苍白的皮肤透出幽幽的蓝光,成为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好像亘古以来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从未变过。 一面墙突然动了起来,仔细一看是一道嵌进墙里的门无声的开启了,一个人悄悄的走了进来,站在了房间里那座“雕像”的身后。 “怎么样”雕像般黑衣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素质很好,你亲自挑的”走进来的是一名男子,语气轻佻 “这种素质,可是可遇不可求啊,结果上来说很出乎我的意料。”黑衣男子似乎很高兴 “那么就是拿到六个了” “不,七个已经凑齐了。” “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你不知道,我也是偶然间拿到的。” “噢你找到的那一定很出色喽”轻佻男子奇道 “不,素质不怎么样,不过我想够用了。” “嗯够用了你…” “我想近期就开始启动仪式。”黑衣男子解释道 “怎么这么急有必要吗你不缺时间”轻佻男子似乎有些吃惊 “主人最近太活跃了,可能已经被猎人发现了,我不想被猎犬影响到。” “呵呵,几条狗而已,难不成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 “不要太小瞧猎人,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虽然几条猎犬不值一提,但是如果被盯上了,也很麻烦。准备了这么久我不希望计划出现波折。”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恰恰相反,我有一阵没听到了。” “毕竟这么久了,现在才被发现已经很幸运了,看来猎人们也没有那么差嘛。”轻佻男子一愣,继而轻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一切都在按预计推进。最多再有两周,祭坛就修复完毕了。接下来按计划收网就可以了。不过我很好奇,现在只有两个进袋,你的计划是什么” “对我来说,七个已经都进袋了。主人在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需要按照主人的指示,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主人安排好了一切吗希望如此,我可不希望准备了这么久结果到最后功亏一篑。相比之下我更信任你的计划。”轻佻男子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因为你对主人的信仰不够坚定!我们的智慧与广阔如海的主人相比,尚不及其滴水之万一。”黑衣男子斥责道 “是吗在我看来只是个怕疼的怪物罢了,如果他真够聪明,就应该知道没人爱听他乱吼。”轻佻男子耸耸肩,语气不乏嘲弄 “你这是亵渎神明!”黑衣男子猛然站起身来,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其凌空抓起,左脚微一动,地面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电射而出,下一刻黑衣男子已经把身后的人按在了墙上。 “何必动气呢难道更亵渎神明的不是你吗”轻佻男子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脖子正被对方捏的咯咯作响,还是一脸的嘲弄。 闻听此言,黑衣男子缓缓的松开手,又回到了椅子上坐定。 “做好你的事,不要多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我们是双赢不是吗”轻佻男子掸了掸褶皱的上衣,向外走去,边关门边回头说道 “那么就按神明的计划来好了,我们期待着你和神明的表现。” 第二十七章 死之预兆 李曜战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看着手机,平时周二总是忙的晕头转向,一有空闲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可突然之间完全闲了下来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儿子,饭做好了,你要在上面吃吗”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不用了,我这就下去!”李曜战很讨厌在床上吃饭,赶忙起身换衣服,在母亲的催促声中下了楼。 等到他走进餐厅时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浮笙你怎么来了”李曜战惊讶的说道 “怎么不欢迎呀。”孟浮生撅起嘴,白了李曜战一眼 “怎么会,我这不是觉得惊喜嘛。”李曜战忙否认道,本想着一会儿怎么安抚下母亲溜出门逛逛,现在不由得换了心思。 “浮笙这眼看要开学了,这等上了学啊,就不知道有没有空来吃饭喽。”李母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一脸宠溺的微笑。 “我就怕天天来吃,被某个人嫌吃的太多,把我赶出去了了呢。”孟浮笙娇憨的说道,忙起身去接过李母手中的餐盘,顺便扭头对着李曜战一哼。 “我看谁敢!浮笙你天天来吃阿姨才高兴呢。谁敢嫌你吃的多,我头一个把他撵出去。”李母佯装生气,也跟着瞪了儿子一眼。 李曜战不由得心里感慨,在怎么逗长辈开心这方面,孟浮笙简直是大师级的高手。他总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总能被那些看起来完全就是逗小孩般的话捧的心花怒放,他甚至怀疑以现在小孩的早熟程度,这些话逗孩子开心都难。 “那你们娘俩过好了,我这就收拾行李出门。”李曜战举手告饶 “你要去哪啊,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孟浮笙得理不饶人,顶着李曜战痛打落水狗。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消遣我了,小的恨不得您天天住在我们家里,怎么会不待见你呢”李曜战在“住在”两个字上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浮笙一愣,两人四目交汇漏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要是有个浮笙这样的女儿就好喽,我成天都快被我家这个小兔崽子给气死了。”李母上完了菜,坐了下来,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边直白的暗示着。 李曜战心里暗暗笑道,自己的老妈还是太天真了,孟浮笙是什么样子自己太清楚了。她爹孟伟那么个丧门神一样的男人都被气到吐血父女分居,真找这么个儿媳妇就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孝顺的孩子了。 “阿姨您要是喜欢,我天天来,您就当我是女儿…”孟浮笙打蛇随棍上,和李母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亦乐乎,逗得李母笑的合不拢嘴。李曜战微微一笑,夹起摆在面前的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虽然早上一阵猛吐几乎把肚子空干净了,但是此时仍提不起食欲来。不过为了不被母亲逼着去看医生,他还是努力把饭菜往嘴里塞,至少没像早上那样忍不住的想吐了。 他正听着浮笙和母亲现场直播什么叫母慈子孝,边苦恼怎么把能让母亲觉得满意的饭量咽进肚子里。突然感觉腿边有异物,凝神感受,一个细腻柔软的温暖触感在小腿上晕染开来。李曜战心中一荡情知是浮笙的蹂胰在自己腿上迤行,不由得心中一荡。 李母对桌下的旖旎风光毫不知觉,正和巧笑倩兮的孟浮笙聊的入兴。这边厢浮笙一对金莲齐出,夹住李曜战的右腿上下摩挲挑逗,直撩拨的李曜战心头一阵心猿意马。悄悄的伸出左手去抓,奈何浮笙灵活的下移了双脚,他左探右探总也抓不到。 “呀,曜战哥哥怎么光吃菜,也不吃点肉啊这光闻着吃不到多难受呀”孟浮笙突然转头对着李曜战嘻嘻一笑,气的李曜战直翻白眼。 “他今天不知道犯了什么疯病,早上吃点粥都吐了一地,转性做了和尚,大中午的不敢沾肉了。来浮笙,尝尝阿姨炖的这排骨,早上四点我就开了火了。”李母只当孟浮笙在心疼儿子,却不疑有他,只一个劲给孟浮笙布菜。 “曜战哥哥怎么会去做和尚,这顿不沾荤腥只怕下顿连这顿都要加倍吃回来。”说着夹起排骨塞进嘴里,不迭声的赞叹李母的手艺。 李曜战被孟浮笙连番夹荤夹素撩拨的心头火起,牙根痒痒。心里暗思你个小妮子不要得意,看一会儿我怎么收拾你,情知嘴上是讨不到便宜了。 不一时三人饭尽,李曜战起身帮母亲开始拾掇好桌子,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李曜战平时风流成性,连他自己也说不准谁算他的正牌女友,李建国夫妇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一副什么德性,平时也不太过问。是以李建国夫妇尚不知道马雯殒命的消息,只当儿子又分手了。此时李母是越看浮笙越满意,话里话外透着拉浮笙做儿媳的意思。 李曜战心想机会难得,忙不着痕迹的递话 “老妈,你今天下午不去找刘姨她们摸两圈吗” “你以为我不想呀,要不是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上午就去了。”李母嘴上埋冤,但语气透着对儿子身体的关心。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我都说了我好好的没啥事,您也不是不信嘛。这不浮笙也来了,您就去玩不要担心我了。” “你以为我喜欢操心你的事呀。”李母数落了儿子几句,想到儿子也确实没啥事况且浮笙也在,肚子里的赌虫也活络起来心里有些犯痒。边掏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边说“这都下午了,人家早就组好局了,那还能玩上了。” 正说着,微信提示音响起,李母一看眉头一喜。起身又絮絮叨叨的就怎能保养身体健康对儿子教育了半天才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怎么,这么急着赶阿姨走呀。”孟浮笙娇笑着调侃道 “怎么,你这么喜欢和我妈聊天嘛怎么不见你和孟叔叔扮乖呀。”李曜战憋屈了一中午,终于盼到母亲出门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我这不是想到我亲亲的曜战哥哥这两天正是伤心的时候,过来安慰安慰你嘛。” “说起来,我出差给你带的礼物今天早上送到了,正好你来了,我带你去看看。”李曜战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噢你还记得给我买礼物”孟浮笙一脸的不信 “你这丫头真没良心,我什么时候短过你。”李曜战喊冤道,起身拉着孟浮笙的手就往楼上跑去。 刚一进门,李曜战手上微一用力带的孟浮笙来到身前,反手把门关上了。 “曜战哥哥你不是骗我,礼物在哪…”孟浮笙笑着说道,话没说完被李曜战拦腰抱起扑倒了在床上。 李曜战用力吻着孟浮笙,笑言到“礼物礼物就是我呀,喜不喜欢” 浮笙边推搡着伏在身上的李曜战,边说“你算什么礼物,谁喜欢,能不能退货呀” “晚了,恕不退货。”李曜战熟练的解去少女的衣服,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 “等等,等等,王妈呢她下午来了怎么办”孟浮笙扯着衣襟问道 “王妈这几天家里有事请假了,我家这几天饭都是我妈在做,放心,今天下午没人来。”李曜战探手到少女背后熟练的动作着。 “等一下,这是什么呀,硌的我好痛。”孟浮笙突然皱起眉头,惊呼出声。 “怎么了”李曜战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孟浮笙拉了起来。 “你怎么在床上放石头啊”孟浮笙一手弯到背后摸出一块岩片来,李曜战伸手接过不由得一愣,正是自己早上藏进枕头底下马雯的岩片。顺手丢到桌子上,岩片在实木的桌面上有力的弹动两下掉到了地板上。 李曜战反手扯起被角把两人卷了起来…… 一番云雨,两人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李曜战搂着孟浮笙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刚一睁眼,李曜战就哀叹一声,四周又是熟悉的那片浓雾。自从拿回那片岩片,自己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他此时干脆一屁股原地坐下,想就这么把这个梦给拖过去。 但是等待也不都是容易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四周除了仿佛有重量的层层浓雾,再什么也感觉不到,在极端寂静的环境里,人很难坚持下去。 李曜战不明白为什么在在这个梦中自己会如此清醒,全然没有一般梦中那种朦胧感。让他不由得生出这才是真实世界的诡异感,而此刻清醒的头脑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极度的寂静中,人会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很快微微的耳鸣声响起,心脏跳动的声音,血液流动的声音,肌肉收缩的声音,骨骼触碰的声音交织起来变的越来越清晰。人变得越来越焦躁,越焦躁声音越响,最终化为响彻脑海的剧烈轰鸣。 李曜战猛然站起,放弃了在这一直等到睡醒的想法,他想不如干脆找个墙一头撞上去说不定能醒过来。思量已定他立刻迈步向前走去,这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也不慌张,朝着一个方向只情跑起。 有了目标,焦躁的情绪也安稳下来,耳鸣也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不多时他便走出了浓雾。但这回在他面前却不是那条熟悉的泛着淡蓝色微光的小路,脚下变成了浸染了墨绿色不明液体的坚实大地。有了上回的经验,他知道这是那个诡异的巨大生物的血液。他有些理解老普说的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描述的存在是什么了,留在他脑海里的只有难以想象的恐怖与痛苦,他竟不知道如何去对别人描述那震撼灵魂的画面。 李曜战仰头举目远眺,依稀能看到悬在高空中的那个巨大的缺了一个口的祭坛,只是没了那条奇怪的小路他已经没法走上去了。正在他努力的寻找四周有没有什么特别所在的时候,那股熟悉的震颤又隆隆的从地面传来,这回他人不在那悬在高空中的祭坛上感觉更加的震撼和直接。 在几乎令他站不稳的地震中,一只遮天蔽日的巨足在远处狠狠的踩下,激起一道万丈高的滔天血肉巨浪,在李曜战惊悚的目光中将他狠狠的淹没进去… 第二十八章 残缺献祭 李曜战在粘稠的血肉巨浪中挣扎翻滚,腥臊恶臭的污血从口中呛进去,令自己感觉简直要窒息。他疯狂的挥舞着双手想挣扎着浮上去,但污浊的血肉深渊如有吸力一般将他整个身体向下狠狠的拉扯,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双手仿佛被缚住一般。就在绝望的情绪在心中升腾时,突然下体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 “啊!!!”李曜战惨嚎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下体仍旧传来一阵阵钻心般的痛苦,痛的他直抽冷气直不起腰来。 “你特么犯什么疯病!要死啊!”孟浮笙气急败坏的骂道,双手还握着李曜战的手腕 “我…啊…我…做了…嘶…个噩梦…”李曜战痛的全身都使不上力,心中暗恨这小妮子下脚是真的狠。 “你睡觉不老老实实睡觉,乱抓什么啊!有病!”孟浮笙一把丢开李曜战的手,心疼的摸着自己的脸,脸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印,在她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 “我…我不知道…嘶…你也太…”李曜战痛的要背过气去,双手捂着下体趴在床上屁股撅的老高,两眼直冒金星。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终于从那个梦里醒了过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孟浮笙气鼓鼓的下床穿起了衣服,拿过丢在地上内裤随便的擦了擦下面的污浊又顺手丢进了垃圾桶。走到镜子旁对着照了半天,感觉脸上印子挺浅的应该挺快就能好,放下了心来。 “药放在哪了”孟浮笙转头问道 “左面第二个…抽屉里。”李曜战慢慢的缓过了气“你不先洗个澡再回去吗” “我又没带换洗衣服,我回家洗。”孟浮笙就着半杯冷水一仰头把药送下去,气鼓鼓的回道 “抱歉啊浮笙,我这几天状态不太好。”李曜战伏在床上龇牙咧嘴,缓是缓过来了,可是一股股热呼呼的钝痛还萦绕不去,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没事的曜战哥哥,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你别往心里去啊。”孟浮笙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开始扮起了乖宝宝,嗲嗲的说道 “你就甭在我这扮乖了,路上注意安全,我是没法下去送你了。” “曜战哥哥你就好好休息,回头我再来看你哦。”孟浮笙摆摆手走了出去。 刚一下楼孟浮笙的脸色就阴了下来,她是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小的时候随着父母颠沛流离,有过不少半夜被吵醒遭到惊吓的经历,加之母亲早早的抛弃他们父女离去。孟浮笙很怕晚上一个人睡,更讨厌睡觉不老实的人。李曜战今天的表现让她十分的厌恶,既然已经出了马雯抢走李曜战这口恶气,那也没必要再陪他做戏了。她想有必要冷他一段时间,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也不缺舔狗了,一脚蹬开李曜战就好了。 想到这里孟浮笙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好在独栋区离联排区只隔着两排别墅,也不必过于担心此时的真空状态,迈向家的步伐不由得轻快起来。 这边厢李曜战足足撅着屁股趴了半个多小时,才感觉能够下床了。心下连番哀叹自己这几天真的是流年不利有够倒霉的,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那块岩片上。如果那天自己不是鬼使神差的潜入了马雯的家中偷了那枚诡异的岩片,之后就不会被那个晦气脸的刑警恐吓,也不会联系上那个跟死人看起来没啥区别的疯子老普,更不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噩梦。甚至当初那天早上自己就不该接马雯那通电话,或者自己那天就不该在酒里搭讪马雯。 晚上跑去酒的女大学生,会有什么好货李曜战恶狠狠的腹诽着。他怨东怨西,唯独没考虑过自己做错了什么。三个月以来自己和马雯的温情脉脉都被一股脑的抛开,那张曾经满是甜言蜜语对马雯许下海誓山盟的的嘴,此刻正铆足了劲的把恶毒的诅咒丢到马雯身上。昨天夜里睡着之前,他还怀着愧疚心情想梦到马雯,幻想靠在梦中求得原谅来安抚自己快要过期的良心。而现在充斥在他心中的只剩下对惹上的这一身麻烦的厌恶。 随着下体疼痛的消退,李曜战艰难的起了身,他想下去洗个澡好好的精神一下。彻底的丢掉良心的谴责让他浑身轻松,他想明白了,一切的问题都来源于自己的多管闲事,他只需要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享受自己的快乐就完事大吉了。 李曜战打开衣柜随手抓出一件睡衣往浴室走去,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估计再过一阵老妈就会回来做饭了。他哼着歌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开始冲洗头发,温暖的水流缓缓的从皮肤上流过,洗涤着李曜战疲惫的身心。迎着蓬头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活了过来。 渐渐的李曜战觉得水温好像有点高,摸索着想去把水温调低一些,但是无论怎么扭动开关,水温都在疯狂的升高,他惊慌失措的睁开眼睛,惊恐的发现一切都变了。 眼前的一切不再是熟悉的样子了,四周的墙壁仿佛是血肉凝结而成,如心脏般鼓动着,渗出令人作呕的酸臭血水。头顶的蓬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丑陋的巨口,裂开的大嘴中满是尖锐的獠牙,正不停的往他头上喷吐着充满腐蚀性的毒液,滴落在皮肤上立刻皮肤溃烂起泡如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李曜战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后退脚下一滑跌进了浴缸中。 整个浴缸被腥臭的墨绿血液充满了,胶质般的强腐蚀性粘稠血液沾满了全身。李曜战张嘴呼救,顿时一大口脓血灌进了喉咙里,如同吞下了一块灼烧着的火炭一般,强烈的腐蚀性脓血撕扯着口腔中脆弱的黏膜,瞬间就彻底摧毁了他的嗓子。无论怎么大声呼救只能发出如破漏风箱一般的“嗬嗬”声。 李曜战奋力的扳住了浴缸的边缘,强行把自己从浴缸中拉了出来,一个翻身跌坐到地上。甫一落地湿滑泥泞的触感就包裹住了自己的裸足,他这才发现整个地面已经化作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泥沼,身后的浴缸也变成了一个胃袋般的存在,恶心的蠕动着。李曜战环视四周,简直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带着火焰的灼热圣剑劈开了一只恐怖而又巨大的怪兽的腹部,然后再把自己给狠狠的顺着伤口塞了进来。 还未来得及反映,无数裂口从地板上浮现出来。李曜战定睛一看瞬间冷汗爬满了额头,那一个个骇人的裂口赫然是一张张獠牙密布的口器,一圈圈盘绕生长的獠牙如同放大的七鳃鳗。他强忍着恶心,小心的从肉泥中拔出脚,想绕过这些可怕的口器逃到浴室外。他现在已经无心去思考自己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着,这一切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这可怖的梦魇。 李曜战刚一行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满地的口器瞬间一顿,然后齐刷刷的朝向他嘶吼起来,声音尖锐难听,如同一个长指甲的怨妇疯狂抓挠着毛玻璃板。李曜战听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也没心思去慢慢躲了,拼命的向外逃去。似是感觉到了猎物要逃走,遍地的口器剧烈的收缩,紧接着猛的将一根根布满腥臭粘液遍生倒刺的长舌喷吐出来,迅猛的向他卷去。 李曜战顿时失了三魂去了七魄,猛跨几步脚不沾地的奔出了浴室。此时他只庆幸自己没有带上浴室的门,整个人几乎是扑出去拍在了卫生间的瓷砖上。扑倒在地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两条腿都不属于自己了,抖的厉害,刚才的努力已经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勇气,此刻万万是走不动了。 李曜战翻过身回头向浴室望去,瞬间冷气从脚底直冲上顶门,整个人都吓傻了。只见一群疯舞着的长舌如影随形的从浴室中冲出来,最前面的一根舌头已经不知何时卷在了自己的脚踝上,猛的把自己向后拉去。在极致的恐惧中,李曜战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红着眼睛猛的向外爬去,那只长舌竟一时拉他不住。 此时李曜战浑身溃烂,脚踝上缠着一根恐怖的长舌,身后还蛇行着一群,向厨房奋力的爬行。而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只剩一个声音“爬到厨房用菜刀斩断长舌,逃到外面去!”他低沉的嘶吼着,肾上腺激素等各类应激激素以足以致死的量猛烈分泌着。他就这么硬拉着长舌一路爬到了厨房,在客厅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滚进厨房后,李曜战凭着记忆探手在刀架上扯下一把illg的砍刀,双手握住往脚踝处的长舌狠狠的斩了下去,然而看似血肉组成的长舌竟意外的坚韧,无论自己怎么切削砍剁就是不肯彻底断开。就在他奋力斩切的功夫,又有几条长舌游进了厨房,向他卷了过来,李曜战满脸的绝望,眼中闪过一抹凄厉的神色,一咬牙对着自己的左脚脚踝砍了下去,还未等彻底斩断,令几条长舌已经往他四肢上缠了过来,李曜战疯狂的乱斩,已然失去了理智…… “这么早就走啊,再摸两圈嘛,急什么。” “我得回去给我儿子做饭了,他今天身体不舒服,没上班。我可没你那福气,儿子早早的就成家立业啦,有她媳妇照顾。我家保姆一请假我倒成了老妈子。”李母笑着推辞着 “你呀就是放不下心,这儿子呀就得早早的赶出去才能自立。”被李曜战称为刘姨的大妈说起自己儿子不由得得意起来。 “明天,明天他爷俩上班去我陪你们痛痛快快的玩一天。”李母起身离了牌桌,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走去。 “晚上做什么好呢”李母一边想着一会儿问问儿子想吃啥,一边推开了家门“儿子,浮笙走了吗”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和从厨房流出来的汩汩血液。 李母顿时吓的脸色苍白,顺着血迹疾步奔入厨房,地狱般的惨象展现在她面前。 可怜的妇人瞬间晕倒在了满是血迹的地板上… 第二十九章 凶案再起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代表我的女儿先谢过二位的理解和配合了。”鱼谦举起酒杯,以茶代酒向王庆夫妇致谢,他没想到穆托娜出乎意料的配合理解,一时自己准备的说辞都没有用上。 之后鱼谦又就一些细节问题三人做了细致的讨论,下午清点完遗物,鱼谦出车把东西都存到他楼下车库的地下室里。之后还要重新调查一下马远的印刷厂和住宅都卖给了谁,穆托娜回去再找找之前老员工的资料。一时间鱼谦颇有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早上他还在为不知从何处下手而纠结,现在和穆托娜聊完,成功的收获了一大堆线索,令他大感宽慰。三人出了饭馆也不耽搁,王庆夫妇坐上鱼谦的车直奔警局而去,等到到达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是,刘正明正黑着脸坐在刑警队办公室里喝茶,满屋子的刑警都找借口走外勤跑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柏天清因为鱼谦的嘱咐窝在局里等他走不开,满脸的尴尬,闷头把键盘敲的噼里啪啦的响。看到鱼谦走进办公室的一刹那,脸上立刻露出了沦陷区人民盼到了八路军的神采。 “鱼叔你回来啦!”柏天清忙起身招呼 “嗯。”鱼谦含糊的应了一声,心想小兔崽子喊什么喊,生怕刘正明没注意到我回来是。“回来啦,死者家属呢”刘正明把水杯拍在桌子上,一副渊渟岳峙的架势 鱼谦心里暗笑,看刘正明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不把事情点破,存了吓唬吓唬他的心思。脸色也跟着一黑,冷冷说道 “我顺路带回警局了,正在前台闹着呢。” “好,好,好,鱼谦!你你你,你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刘正明没想到鱼谦真就把局势整成最遭的结果,顿时气的连说三个好字,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本以为鱼谦闹归闹好歹会给自己留几分面子,但没想到真就撕破脸了。 “怎么,刘局你不去前面坐镇主场指挥嘛,我只怕小唐她们应付不来呢。”鱼谦还煽风点火的说着风凉话。 “诶…”刘正明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白,最终长叹一口气,拎着保温杯急匆匆的奔前台去了。 “鱼叔,你真把马雯她妈给煽动起来了啊”柏天清探头探脑的问道 “逗你刘叔玩呢,家属十分配合结案,我也成功劝说家属同意配合我暗中继续调查了。等你刘叔下去之后,估计遗物都清点一半了。”鱼谦一脸的无辜 “鱼叔你太坏了。”柏天清忙狗腿子般伸出大拇指满脸谄媚漏骨的夸奖 “就许他跑我刑警队把一屋子人都吓跑,不许我吓唬吓唬他”鱼谦和刘正明十多年的搭档,坑起队友来轻车熟路。 “鱼叔您太秀了,明面上结了案,家属还同意暗中配合调查,这也可以我对您的敬仰那是如滔滔…”反正夸人不花钱,这一上午自己等的是心惊胆颤,这会儿放松下来垃圾话噼里啪啦的完全收不住。 “不是我厉害,实际上我准备的几手后手都没用上,马雯的母亲穆托娜极其配合,简直和早料到我要劝她同意暗中调查一样,对女儿的案子有疑点好像也不是很惊讶…”鱼谦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这…回头想想也太顺利了…” “顺利还不好啊,她好歹也是在那个年代就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正经的精英人士好,觉悟高不是很正常”柏天清昨天翻来覆去的把穆托娜的档案翻烂了,对这个结果倒是不奇怪。 “你说她那一代能念大学的也不多怎么就窝在一所中学里做老师呢”鱼谦越想越跑偏 “可能家里不差钱,马远的印刷厂还挺赚钱的,也不用妻子收入补贴家用。老师多好,平时空闲时间又充足,社会地位也不低,我的理想就是娶个脸蛋漂亮身材魔鬼性感温柔的老师做老婆。”柏天清跑的更偏,直奔着自己的择偶标准去了。 “那个资料你取回来录好了吗”鱼谦忙把话题拉回正轨 “录好了,哝,鱼叔你看。”柏天清把位置让出来指着显示屏给他看,鱼谦顺势坐到电脑前面,除了自己的移动硬盘,他还看到底下一排的小游戏图标,难怪进来的时候看到柏天清键盘敲的噼里啪啦的响。 “鱼叔,你怎么劝死者家属配合咱们调查的呀”柏天清看着鱼谦掏出笔记本开始往硬盘里录东西,扯过旁边椅子坐下好奇的问道 “不和你说了嘛,很顺利的,我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就提前往殡仪馆那边走了一趟…”鱼谦一边打着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柏天清闲聊着,顺便给他讲讲怎么铺垫审讯话术。 一个小时的功夫过去,刘正明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热情的拍着鱼谦的肩膀 “可以啊老鱼,有你的,这不是处理的很好嘛,不错不错!” 刘正明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人,既然没出事情,他很快就把鱼谦骗他这事抛在了脑后,剩下的事情他相信鱼谦能办好,他不担心也不想担心,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手续走完了”鱼谦问道 “完事了,本来就没啥复杂的,就是杂物有些多,清点起来费点劲。” “嗯,我下去看看,小柏你在警局盯着点。我去帮他们处理一下遗物。” 鱼谦和刘正明打过招呼,起身向楼下走去。 “鱼警官,接下来我们”穆托娜正和丈夫看着打包的整整齐齐的物品,鱼谦走了过来 “搬到车上,再打台车,我们先把东西存起来。”鱼谦伸手把最大的两个包裹拎起来,带头往外走去,王庆夫妇连忙拿起包裹跟上,两个在前台的民警也出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东西塞进了鱼谦的车里,王庆夫妇则带着剩余的包裹又打了一台车跟在鱼谦后面,不一时就赶到了鱼谦家。 鱼谦和王庆来回几趟把马雯的遗物都搬进了地下室,鱼谦的家在16楼,三人上了楼在鱼谦家中坐了下来。 “您之前一直住在这吗”穆托娜四下打量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之前住的是警察大院,单位分的老住宅楼,这个是后来买的商品房。”鱼谦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那之前那个房子…” “我没有卖,还放在那里,有时候会回去收拾一下。” “……”穆托娜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问题吗但说无妨。”鱼谦敏锐的察觉到了穆托娜的犹豫 “不没什么…”穆托娜转过了话题“鱼警官,您说过去这么久了,再调查三年前被马远卖掉的印刷厂和房子,还有什么价值吗” “实际上,我这十年来一直没闲着,到处收罗类似的事情案例记录。我发现无论是不是真的和超自然现象或者神秘主义有关系,这类案件都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犯罪分子的犯罪动机以及对于时间地点的选择不同于常理。”说到案件鱼谦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打个比方,比如同样是罪犯a对b实施犯罪行为。正常情况下一般不脱出为情,为仇,利益冲突,财产纠葛,被胁迫等因素。而时间和地点的选择都为了掩盖犯罪事实或者公开报复等目的,符合正常逻辑。但是这类案件不同,其往往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目标甄选标准,和符合其独特仪式的时间地点选择,部分甚至对如何夺取受害者性命的方法都有严格要求。如果不了解其内幕的人看来,其犯罪行为很有一种临时起意即兴杀人的感觉,你很难从犯罪现场和受害者的人际关系来排查凶手,给案件的侦破带来极大的困难。” “那…该怎么办呢”王庆听的一愣一愣的 “要么抓到犯罪嫌疑人通过其口供来补足证据链,没能抓到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下,就要把一切相关不相关的资料都考虑进去,把自己带入犯罪分子的行为模式中,寻找其中的规律来反推犯罪分子的动机目的,从而找到被忽略的线索。这也是为什么我对马雯案件如此关心的原因,无论其是否存在超现实的现象,但是我从中感觉到了相似之处。我们收集到的线索越多越容易找到犯罪分子的马脚。” “那真的是幸苦您了,您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尽力配合。”穆托娜真诚的说道 “关于中午你叙述的关于马远的事,我还有几点细节要再询问一下。另外关于马雯案我还有一些相关信息没来的及告诉你,你知道马远偶尔会给马雯邮寄跨国快递吗”鱼谦突然问道 “这,我不知道。”穆托娜一脸茫然 “刚才清点遗物的时候,放在储物箱中的那些诡异藏品就是马远从国外寄来的。马远会直接寄到女儿大学的传达室,而发件地址却十分笼统。” “离婚前他确实有收集一些奇怪物品的癖好……”穆托娜对此并不惊讶 “但是,其中很多藏品,通过海关并不容易,比如动物标本。三年内马远寄回了多件这很不寻常,我已经抄送了一份清单转递海关了,因为找不到原快递单,排查还需要一段时间。” “您认为这些快递有问题”穆托娜讶然 “有可能,另外,我们还发现就在马雯失联的前一天即14号,她收到了一份跨国快递。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被丢在垃圾桶里的快递单,但是现场却没有找到能确定和快递包装相匹配的物品。” “会不会是扔了”王庆问道 “不会,你们也看到了马雯把那些快递收藏的特别好,甚至编上了号。”鱼谦继续说道“另外我在之后调查发现,案发当天下午有人潜入了现场,并在马雯尸体旁的下水道口内留下了指纹,我怀疑…”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音响起,鱼谦掏出手机道声抱歉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小柏” “不好了鱼叔!刚接到报案!李曜战死了!” 第三十章 诡异现场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几点接到的报案!咱们的人去了吗” 鱼谦心中一寒,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李曜战是自己手头仅有的两条线索之一。李曜战的死对案件的侦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就在刚刚,已经安排队上人手过去了,是李曜战父亲报的案!”柏天清快速的说道 鱼谦抬头看了一眼,此时才刚过六点半,只得转头对王庆夫妇说道 “抱歉,本来想和你们好好聊一下,现在看来没功夫了。我这就送你们会旅馆。”又对着手机吼道“小柏你先去现场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没事鱼警官,不用担心我们,您先忙您的,是出了什么事吗”穆托娜关切的问 鱼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刚接到报案,马雯的男友,李曜战死了。” “这…和雯雯有关系吗”王庆夫妇一愣,忙追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很不利,因为…”鱼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暂且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样我们保持联系,之后调查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们。” “那就幸苦您了。” 李曜战家的住址,周一约见面时鱼谦就已经摸熟了。正好和王庆夫妇下榻的酒店顺路,他将二人送回酒店马不停蹄火速驱车赶往了现场… 等到李曜战赶到现场时,现场早就拉好了警戒线,社区民警正在驱离围观群众。痕迹科的警员早就赶到了,在里面四处取证拍照。鱼谦上前一把掀起警戒线跨了进去,接过旁边刑警递过来的手套 “鱼队您来啦,最近您跑现场跑的可够频的…” “闲着嘛,坐办公室也没啥事,出了命案总不能不漏个脸。”鱼谦没理会队员的调侃 “我说鱼队,支队长调研快回来了,我听说二队和分局想告状说咱们抢案子…” “刘局都压不住我,他们说话顶个屁,等支队长回了我和他说。”鱼谦挥了挥手往里走去“小柏呢” “在里面等您呢。”警员往里一指 “什么情况”鱼谦顺口问道 “不好说……您还是自己看。”警员愣了愣,模棱两可的说道 “嗯什么意思”鱼谦奇道 “技术科的推测是自杀,但是…”警员想了想“有点不太像。” “有意思…”两人说着已经穿过院子进了客厅 看到鱼谦进来,柏天清赶忙迎上前 “鱼叔,大条了,现在怎么办”柏天清头一次见这么惨烈的现场,脸色吓的惨白 “慌什么,有时候死人能说的话比活人更多,还没到放弃的时候!”鱼谦斥责道“你瞧瞧你那点出息,死个人吓成这样。” 柏天清知道鱼谦是指马雯的案子,也不辩解,直接领鱼谦往厨房走。鱼谦盯着客厅长长的血迹也有点发毛,这是自杀排场也太大了点。 等进了厨房,鱼谦才知道为啥柏天清脸色惨白。饶是自己见的多了,也被骇了一跳,李曜战的尸体斜倚在厨房的一个大理石台上,浑身皮肤呈溃烂状,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厚背菜刀。除了持刀的右手,双脚,左手,小腿以及左臂前肢都被砍了下来,散碎了一地,切口处划痕密布,显然是砍了多刀才切下来,喷溅的血液把整个厨房染成一片红。死者的肚子上有两道交叉着的,触目惊心的巨大伤痕,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一地。 鱼谦也经手过不少现场惨烈的案件,出了命案分局肯定要上报市局的,有些车祸现场仅表面上看也要比这个更惨烈。但是在中国入室杀人案本就不常见,再加上李曜战狰狞而疯狂的表情,这种少见的违和感使得现场格外具有冲击力。鱼谦不由得感慨柏天清真是个好苗子,不愧是柏厅的儿子,这都没吐出来。 由于尸体发现的及时,现场并没有充斥着鱼谦熟悉的腐臭味,反而洋溢着新鲜浓稠的血腥气。整个现场透着一股狂野又原始的疯狂,仿佛一场盛大的牺牲祭典。由于血液漫的到处都是,痕迹科的警员在地上架起一些小支架,踩在上面一点一点的搜索线索。鱼谦看了看没有地方供他下脚,退回了客厅扭头问柏天清 “报案人呢李曜战的父母呢发现现场的都有谁” “报案人就是李曜战的父亲,正在后院配合调查。不过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是李曜战的母亲,吓晕在厨房门口了,已经叫救护车送往医院了。家里本来还有一个固定的钟点工,不过最近几日请假了。”柏天清迅速的回复着 “嗯。”鱼谦想了想招呼正前后忙活的副队长过来“老梅,情况怎么样” “有点奇怪,目前来看,没有第三者遗留的痕迹。似乎是自杀,死者李曜战,26岁,就职在xxx科技有限公司任客户经理。第一死亡现场就是厨房,暂时没发现尸体有移动过的证据。初步判断是从浴室一路爬到厨房,然后用刀对自己进行分尸最终死于失血过多。身上皮肤大面积烫伤,疑似是在浴室洗澡时烫的,热水阀也是开在最大的。别的线索还在汇总中,法医给出的初步死亡时间推断是下午3:30-4:30左右。死者母亲什么时候发现的现场还不知道,要等医院那边的消息。死者父亲6:20回家发现了现场,先后拨打了110和120,我们的人陪着去医院了。”梅副队叹了口气 “死者在浴室玩了一出小茅山大开剥,先用开水脱了自己皮,然后爬到厨房把自己分尸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这…鱼队,现场就这样,我也不相信但是…”梅副队无奈的一摊手 “死者父亲在后院” “嗯,死者父亲李建国,也就职在xxx科技有限公司,是个中层管理。现在在后院配合调查呢。” “你们继续勘察现场,我去见见死者父亲。”鱼谦点点头,退出客厅从侧面绕到了后院。 李建国正坐在后院雕成木桩的矮凳上,双手撑着额头,天色已暗看不清表情。原本梳理的十分整齐的头发早被揉乱了,露出参杂着大量白发的发根,杂乱的头发在冷风中茫然的飘动着,瑟瑟发抖。坐在李健国身旁的刑警见鱼谦走过来,起身行了一个礼,把笔录递了过来。鱼谦伸手接过仔细的翻了两遍,俯身说道 “你好,我是市刑警队队长鱼谦。” “哦,您好。”李建国抬起头,满脸的茫然,这个平时以精明干练,处事圆滑出名的男人此刻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腐朽的躯壳,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深深的疲倦和绝望从满脸皱纹中爬了出来,两眼也失去了焦点,左右转了转仍没对上鱼谦的脸。 “您的儿子今天身体不适在家休息是吗我可以问一下是哪里不舒服吗”鱼谦一手拿着记录薄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 “哦,对,不舒服…我不知道…就是不舒服好像,那个样子…”李建国终于找到了鱼谦,但是那双茫然的眼睛却完全不像在看着他,语无伦次的说道 “上周五,你儿子回s市之后,晚上6点左右出门了一趟,你还记得吗” “周五…周五…他周五回来的,对周五,晚上…晚上他出去吃饭了,又回来了……对回来了。”李建国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他是个好孩子,他那天晚上回家了,没去外面过夜,不可能惹到别人,同志你说对对” “嗯,他周五几点出去的,几点回来的你还记得吗”鱼谦追问道 “下午,下午四点就出去了……吃完饭就回来了,他最近很上进的,工作也努力…” “这两天李曜战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或者说有什么奇怪的言论” “没有…没有的…他有什么事都会和我和他妈说,没什么瞒着我们的,他不是那种到处惹事的孩子…” 显然不是,他连女朋友死了都没告诉你们,鱼谦翻看着笔录心里吐槽道,发现李建国确实认识马雯,知道是自己儿子的现任女友,但是却不知道上周五马雯已经死了。至于从马雯那里拿走的快件,从大小看很好藏匿,瞒过李建国夫妇轻而易举。 “周六周日两天,他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和老婆去参加婚礼了…他没有…他应该是在家…”李建国被鱼谦这个问题生生从回忆中拔了出来,他也不知道李曜战周末都做了什么,一时愣住了。 “你们是周末回来的吗李曜战周末不在家吗”鱼谦仍在追问着 “我们周日中午回来的,他那时在家…”李建国的眼神逐渐焦躁起来,他开始努力回想李曜战周六做了什么,但是他又哪里知道呢也许问题就出在周六呢为什么警察一个劲问这个问题呢很快他就陷入了矛盾螺旋中不能自拔。 “问问问!你们问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不是应该去查是谁伤了我儿子吗!你们就在这里问我有什么用!嗯!你们拿着纳税人的钱都是干什么吃的!”李建国陡然暴怒了起来,起身冲着鱼谦咆哮着,满头乱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光,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如一头暴怒的老狮子。 “我们问这些也是为了调查案件,对于您的遭遇我门很抱歉,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这种场面鱼谦见的多了,不卑不亢的劝说道。 “抱歉我…”李建国吼完也冷静了下来,颓然的坐了回去,满脸的沧桑。“刚才120赶过来,不愿意把曜战一并拉去医院,车上明明还有那么大的空间,我都跟他们说了有两个患者…” “……”鱼谦,柏天清以及做笔录的警员都沉默着 “曜战救不回来了吗……” “请节哀…”鱼谦轻轻说道 “现在医学不是很发达的吗……只是点皮外伤而已,好歹让专业医生检查一下…” “我们的法医是很专业的…”鱼谦也有些不忍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儿子已经死了……” 院子里的芭蕉树沙沙的响着,反倒显得整个院子更加的安静了。 这时一名警员快步的走进后院来到鱼谦身边小声说道 “鱼队,梅队让我过来叫你,说发现第三人的线索了。” “嗯在哪发现的”鱼谦精神一振,边向屋里走去边问 “在死者的卧室里。” 第三十一章 遗失寻回 鱼谦跨入二楼李曜战的卧室,梅副队正在里面等他 “怎么样”鱼谦劈面问道,表面上他对柏天清说李曜战就算死了也不怕,实际上心里还是十分焦躁的,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 “现场痕迹来看,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具体还需要后续法医解剖结果来支撑,不过基本可以断定是有第三人存在的。”梅副队伸手一指凌乱的床铺说道 “哦采集到能确定嫌疑人身份的信息了吗”鱼谦兴奋的问 “从床上采到了数根长发,四处采到了大量的指纹,看来嫌疑人并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意图。”梅副队引着鱼谦两人来到桌旁 “我们从桌旁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条沾有精液的蕾丝内裤,在抽屉里发现了开封的紧急避孕药。”梅副队指着桌子上的证物袋说道 “这么说,这个李曜战在家里召妓了他女友才刚死几天啊,这也太…”柏天清不禁咂舌 “不是,她们可不会穿这种高档内衣上门,还丢在客户家。再说现在扫黄打黑风头正劲,哪有敢大白天大摇大摆顶风作案的。”鱼谦拎着证物袋吐槽道 “那也许…他兴趣比较特殊,拿着蕾丝内衣打飞机呢”柏天清想起马雯还未火化的尸体,总觉得这尸骨未寒的男友就出轨未免也太惨了点 “你撸完还会吃两片避孕药吗这么讲究怎么怕右手怀孕”鱼谦嗤笑一声“小柏你用不用这么纯情啊。” “……”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这个东西。”梅副队指指摆在桌子上的另一个小证物袋“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一开始是在桌子下面的。” 鱼谦顺着梅副队的手看去,桌下拍照时的摆放的记号牌还没有取走。他伸手拿起那个小证物袋,双眼眯起仔细的打量着 “找到的时候就这样” “嗯,应该是在桌子上磕碎的,我们在桌子上找到了磕痕,推测是往桌子上丢的时候摔碎了。” 鱼谦看着躺在自己手里的奇怪岩片,碎成了不规则的五块,三块较大,两块较小。上面有粗陋的绘画痕迹,似乎是从某处壁画上扒下来的,左右打量了一番,拢了拢手发现倒是正好能握在手里。 “你说,这个东西,会不会是国外的”端详半天鱼谦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 “诶啥我可不懂文物,经侦那帮人可能熟。”梅副队挠了挠头回道 “叫技术科去博物馆调专业人士帮忙,尽快复原这块岩片,查清楚这玩意的来历。”鱼谦放下了岩片安排到“叫兄弟们把精神头都打起来,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照片拍的详细些,这案子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不信这回还能按自杀结案。” “收到!” “你们继续勘察,死者的母亲如果醒过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下去看看。”鱼谦转身带着柏天清下了楼。 楼下的现场已经基本清理完毕了,痕迹科的警员们现在都开始转战二楼和地下室。只剩技术科的小刘在拿着记录薄进行校对。 “怎么样发现什么特别的了吗”鱼谦拍拍小刘的肩膀问道 “鱼队你过来啦,这次现场算是我见过最诡异的一次了。”小刘擦了擦头上的汗“话说死者的指纹我看着眼熟啊,是之前你让我验的那个件吗” “嗯,不过现在看来,咱们还是慢了一步。现场什么情况,给我说说。”现场没法抽烟,鱼谦抽出根烟在鼻子下面细细嗅着,烟丝的味道混合着依然满室依然浓郁的血腥气,形成一种奇异的香味直冲鱼谦的脑海。旁白柏天清的脸色早就白的如一张纸一般,隐隐泛着青气,得益于没来得及吃晚饭,还不至于当场吐出来。 “鱼队你看,死者一开始在这。”小刘领着两人来到浴室“从死者身上皮肤状况来看,死者生前应该在洗澡,然后推测被75摄氏度热水长时间冲洗烫伤了大面积皮肤…” “长时间”鱼谦打断小刘难以置信的问道 “额…这目前来看是这样的,热水器最高温度也就到75度,加上从蓬头出来都不到75度。鱼队我觉得换你来可能都烫不出水泡。死者如果不是长时间冲洗并且用手去主动挠破皮肤…我们暂时没找到别的热源。”小刘尴尬的笑笑,也觉得这个解释很难让人信服 “嗯,继续说。”鱼谦看起来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一脸的兴致勃勃 “我们在热水阀上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从地面水痕来看,死者烫毁皮肤之后跳进了浴缸里,又从浴缸里跳出来一路爬行到了厨房。”小刘边说边往外走,三人顺着地上的标示一路往厨房走来。 “这里就是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了,死者在这里从台上抽出了一把厚背砍刀,从自己肢体末端开始分尸,之后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死者母亲晕倒的地方在这里,处于血迹上方,发现死者的时候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另外我们在茶几上发现一共有三套没收拾起来的茶具,从指纹比对上看一个是死者,另外两个还不确定。” “另外两个,一个应该是死者母亲的,一个应该是一名年轻女性,和死者关系不一般。”鱼谦接过小刘手中的的记录薄说道 “欸是吗” “从死者父亲笔录看,李曜战今天身体不适在家休息,加上家里的钟点工请假了,那么按说家里应该只有死者和他母亲两人。楼上发现了李曜战和年轻女性发生关系的痕迹,那么就很明显了。今天应该是有个和李曜战以及他母亲非常熟的女性来看望他,三人还一起喝了茶。之后死者母亲应该是有事出去了,死者和这名女性发生了性关系,然后…”柏天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然后自杀了呗,怎么不敢说了”鱼谦把记录薄丢还给小刘 “这…鱼叔,我觉得不是自杀。”柏天清一脸认真 “为什么”鱼谦饶有兴趣的问道 “死者如果想自杀,那不应该一开始就拿着刀对着自己动脉来一下嘛,何必又用热水冲,又反复切割自己肢体末端呢这种行为更像是在…赎罪” “赎罪”鱼谦沉吟片刻“有意思的说法,不过我可看不出死者有什么负罪感,自杀前还有心情打炮。” “鱼叔您觉得是自杀” “我说马雯不是意外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捧着案件记录告诉我是意外。现在我对着案件记录说李曜战是自杀,你们又开始跟我说不是自杀了。怎么憋着和我较劲呢是”鱼谦无奈的说道 “不是…但是…不是还有第三者在场吗至少应该先找到她再下结论”小刘也插嘴道 “找到了也改变不了结论,希望法医那边能给出一些新的线索。现在来看,还有许多需要地方需要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今天有的忙了。”鱼谦感觉事情越来越脱离自己的预测了,他有点后悔那天没有再逼李曜战一把,毫无疑问周一的会面他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这些都伴随着李曜战的死永远的埋葬在深处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李曜战的死必然和马雯的死关系重大,但是现在他缺少关键性的线索将其链接起来,现在尚不能确定那片破碎的岩片是否就是李曜战从马雯家里盗出的物品,如果是的话,那么小小的一块岩片又有什么作用呢鱼谦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鱼队!”李建国家的客厅一二楼是打通的,梅副队从二楼的走廊上探出身子冲着正站在楼下厨房门口的鱼谦喊道 “医院那边来消息了,死者的母亲醒了!” …… 一辆黑色的路虎在s市郊区的高架桥上轰鸣飞奔着,驾车的是一名身材火辣的美女,一脸的冷漠,抿着一双薄唇,眼罩寒霜。 “善水,我觉得你真不适合开这车。”副驾驶坐着一名穿着暗青色紧身衣的英俊青年男子,脸如大理石雕塑般线条分明。双腿结实修长的,肩宽腰细,就像米开朗琪罗雕刻的大卫成年了一般。 “流年,你不爱坐可以下车。”冷面美人并不给他面子 “也不至于这么生气……”流年苦笑一声 “怎么,你很喜欢出任务” “额…工作嘛。” “十年前上任的烂摊子,为什么要我们去收拾。”上官善水狠狠的拍在方向盘上,焦躁起来。两人是组织负责驻守在s市的负责人,今天下午接到通知发现有异动,两人急忙动身前往调查。 “认真说起来,我们都是给前人收拾烂摊子嘛,没什么区别的。”伤流年安慰到 “十年前,任源那组的下场难道你忘了如果这次真的是3号有什么不寻常的异动…”上官善水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会的,上次虽然损失很严重,但是也几乎毁了所有触媒。这才过去十年,这么短的时间,就算降临派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沟通到了。至于任源…”伤流年面色一寒“他是组织的耻辱!连自己的龙牧都保护不了,他不配继续活下去!” “既然上面说3号近期活跃了,那就不是空穴来风,混蛋!当初把我们安排到s市的人就没安好心。”上官善水越说越暴躁,丰满的胸部剧烈的起伏着,脚下不自觉的加力,发动机低沉的吼了起来。 “放心,有我呢,你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很像小说主角吗我们有主角光环笼罩不会有事的。”伤流年笑着说道 “哼!你那个姓就晦气。” “好啦,别生气了,这回我估计只是一些小角色捣乱,偶然发现了什么未被组织记录的小型触媒。沟通到了3号,搞不大的。只要把触媒都清理掉,就算是初号又怎么样”伤流年按下车窗,疾驶中的路虎把初春傍晚的冷风狠狠的灌进了车里,衣着有些单薄的上官善水略略的缩了缩身子,车速也缓了下来。 “希望……”上官善水扭头看了一眼伤流年,语气低落,满脸的不安与担忧“你要小心啊……” “放心,还没人伤的了我,你先回去,不用等我。”话音刚落伤流年双手一撑从车窗中跳了出去,落地一弹下一刻已经蹂身跳下了高架桥飞奔着消失在远方的田野里… 上官善水看着他消失在远处,脸色闪过一丝挣扎与犹豫,片刻之后脸色又恢复了冷漠… 第三十二章 混乱漩涡 “走,去医院!” 鱼谦精神一振,简单的嘱咐了梅副队几句,带着柏天清直奔医院而去。 二人进了医院和看护李母的警员碰过头,便向病房走去 “医生说只是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不过希望我们不要过分刺激患者。”陪护的警员小声的向鱼谦介绍情况 “嗯,有亲属过来了吗” “现在患者的妹妹赶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我亲自和死者母亲聊聊。”交谈间已经走到了急诊病房门口,鱼谦敲了两下门屋里的警员起身开了门。 鱼谦抬眼望去,李曜战的母亲正倚做在病床上,一个相貌酷似李母的中年妇女正试图喂她吃点东西,但李母显然没有什么胃口,小声的拒绝着。红肿的眼眶还蓄着泪水,满脸的憔悴。 “您好,我是市刑警大队的鱼谦。”略略观察了一下鱼谦走到病床前自我介绍到 “您好。”李母小声回答道,声音沙哑而憔悴 “我想和您聊聊,方便吗”相比于表面强装坚强的李建国,李母的状态看起来要好一些,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过度的悲伤之下反倒冷静了。鱼谦现在急切的想知道白天来访的人是谁,原本不该这么急着催促死者家属,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您想问什么…”李母不想回忆儿子死时的惨状,但是又迫切的想知道儿子的死因和案子的具体情况,两种复杂的感情在心头交织,而难言的悲痛又充斥着整个身心,此刻她思绪纷乱听到鱼谦的问话猛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知道…”鱼谦话刚出口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李母茫然的眼神,暗想自己还是太急了,现在就算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无非只是给死者家属带来二次伤害罢了。好在现场发现的及时且没有破坏,大多数想知道的情报都可以推断出来了,鱼谦想只要一个问题,问出那个就结束。剩下的等死者家属情绪稳定下来后再慢慢询问也不迟。 “我想知道的就一件事,今天白天和李曜战在一起的是谁你认识吗” “是我们家邻居的女儿,孟浮笙,就住在小区xx栋。”李母下意识的回答道 “很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之后有什么进展会再联系你。”鱼谦把地址记在笔记本上,起身准备离开。 “我可以问一下,我儿子究竟是怎么了吗”鱼谦进来的时候她就没抬头去看,此时鱼谦出言要走她憔悴的脸上也未见波澜,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平淡的问道 “现在还在调查中,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您不要着急。”鱼谦职业化的安慰道,起身出了门 “你们就问这么一个问题就走了”李母的妹妹有些惊讶,追着鱼谦来到走廊 “现在需要先稳定情绪,现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姐姐现在的样子就是问也很难问出准确的信息,既然现场还有其他人,先去询问别的人也一样。”鱼谦解释道 “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肯定是有人害我外甥!我姐夫一家人平时积德行善的,害他们的肯定不是好人!”李母的妹妹满脸的义愤填膺,边说边竖起拳头有力的比划着,仿佛要隔空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个我们一定会尽力,职责所在必尽力而为。” “哎,那个,您是姓鱼是” “嗯,鲤鱼的鱼。” “鱼警官,那个我咨询一下,像我姐姐姐夫这种情况,他们的儿子死了,那将来财产…”李母的妹妹突然换上了一副热络的面孔,压低声音问道“比如说,如果我儿子过继给我姐夫…你看,我姐姐姐夫年纪也大了,这也生不了二胎了,养老是个问题啊。” “我是刑警,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你可以找律师事务所咨询一下。”鱼谦客气的回道 “哦哦哦,对,找律师,他们熟悉,他们熟悉。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嘛。” “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稳定住你姐姐的情绪,好方便接下来的调查。” “对对对,您说的对,那您先忙,您先忙。”这位李曜战的小姨带着几分喜色转身回到了病房 “这也太真实了……”柏天清小声嘟囔着 “怎么了”鱼谦边大踏步的往外走,边问道 “这亲姐姐家发生这么大事,当妹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着怎么占财产上的便宜…”柏天清回头瞅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急诊病房咂舌道 “人和人的悲喜本就不是相通的,在自己出事的时候,能有所依靠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不管她妹妹是不是惦记着她的财产,至少此时此刻有人真心的为她的身体健康担忧不是吗”鱼谦微微一笑“这一生中除了父母,能有一人能真切的因为你的痛苦而痛苦,为你的喜悦而喜悦,就已经很难得了。” “除了父母不是还有儿女嘛。” “儿女你要是真为你爸的痛苦而痛苦,就不会冒着把你爸气出脑溢血的风险跑我这打下手了。”鱼谦冷笑一声跨进了电梯。 “这个…话说鱼叔我们就为了问那么一句话跑医院来,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柏天清有点尴尬,赶忙扭转话题 “嗯……我有点急了……”默然半晌鱼谦闷闷的回道“总之,我们先去见见这个孟浮笙。” “鱼叔…” “嗯” “我还没吃饭呢…” “不错啊,你还吃的下去饭啊” “本来吃不下…刚刚闻到李曜战她妈喝的那粥,我有点饿了…” “好啊,一会见完孟浮笙,我领你去吃日料。” “不用了鱼叔…我觉得饱了…” 二人一路风驰电掣又杀回了现场,鱼谦把车停到临时停车位上,直奔李母所说的孟浮笙家。独栋别墅区离李曜战家所在联排别墅区并不远,仅隔着两条路,一片绿植区。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小区容积率本就低,此时显得格外的寂静。在路灯的照射下,白天看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绿植此刻却拖着长长的阴影透出一股狰狞的味道,柏天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缩短了和鱼谦之间的距离。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孟浮笙的家,鱼谦先绕着别墅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才在大门前顿住了脚步,按响了呼叫器。 “您好,这里是孟家,请问您找谁”呼叫器的屏幕亮起,一名脸色冷鸷阴沉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素色的工作服冷硬的问道 “我们是警察,想问一下孟浮笙住在这里吗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请她配合调查一下。”鱼谦对着屏幕掏出了警官证 “小姐出去了,不在家。”对面冷淡的回应着 “出去了这么晚什么时候能回来” “今晚回不来了,老爷今晚接她去自己家住了,可能这几天都不回来。” “那她父亲家在哪” “老爷好几处房产,我怎么知道今晚住哪里,不该问的我不问。” “那孟浮笙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鱼谦对对方的语气完全不在意,执着的问着 “…孟伟…”中年妇女不情愿的回答道 “那孟伟是几点接孟浮笙走的呢” 屏幕那边沉默了下来,中年妇女的眼睛透过屏幕死死的盯着鱼谦。鱼谦浑不在意,似是不经意一般拿起警官证对着脸扇了扇风。 “8:30左右……我记不太清楚了……”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鱼谦对柏天清做了个手势,二人转身离开了。 “鱼叔,接下来怎么办” “对面不愿意配合啊……孟伟,孟伟。我想我大概知道到这个孟浮笙是谁的女儿了,今天已经很晚了。”鱼谦掏出手机看了看“老梅那边也收队了,我们先去吃饭。” “那孟浮笙…” “跑的了和尚还跑的了庙不成,急什么。你不是饿了吗” “哦,对了,我今天不想吃日料…” 中年妇女看着鱼谦二人远去,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老爷,警察刚找上门了,是市刑警队的。”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亲自去市局一趟,张妈,这几天那边你多费点心。” “明白了老爷。”张妈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 伤流年压低身体,在郊区的荒野上悄无声息的飞奔着。 部里下达的命令划出了几片疑似有触媒的区域,他要在这几天把可疑的区域都排查干净。今晚他就要排查第三个区域,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变电所。这片郊区远离市区,原本此处的变电所是为附近的工厂提供服务,后来工厂搬迁,此处又没有划进新的建设项目中,便荒废了。 伤流年沿着垂直于高架桥的方向奔跑了大概二十分钟,一座小小的变电所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抬起右手对着系在手腕上的导航仪对了一下方位,确定了目标,便像一只猎豹般伏在了地上,边小心的倾听着四周的声音,边向前摸索而去。 他之前嘴上安慰着搭档善水不要担心,但是他很清楚他们的工作是怎样危险的一份工作,稍一疏忽便有性命之虞,断不可草率行事。 很快他就靠近了那座废弃的变电所,这座变电所坐落在旷野中,四周除了丛生的杂草连高一点的树都没有。远处还可见搬迁的厂房留下的破败遗址,如果白天来的话,还能看见粉刷在墙上早已斑驳褪色的“安全是第一生产力”的标语。 伤流年一直潜到离变电所不到十米的地方,等了五分钟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小心的站了起来。春夜清冷的月光下,一切都透出一股淡淡的神秘色彩。他从腰包中掏出一根镶在金属底座上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这块水晶石被切割成一块极其标准的柱状六面体。他握住金属底座将水晶石向前探出就像在平举着一根蜡烛。 伤流年举着水晶石小心的走到近处,围着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水晶石有何反应。他上前拉开生锈的变压器门,发现里面的设备早已被拆除了,只剩下几根铁管七扭八歪的支棱着。 “善水,能听到吗这里是流年”伤流年按下耳内的通讯器 “这里是善水,我能听到,情况怎么样”善水的声音传来 “我到达可疑区域了,没有发现触媒反应。” “很好,那快点回来。” “先不急,前面还有一个废弃工厂,我现在要过去看看。”伤流年蹲伏在变电所的暗影中,不远处的工厂遗址仿佛一只上古巨兽的遗骸。 “部里传来的消息并没有说那里有什么问题。” “部里的消息如果足够准确我又何必跑这一趟,再说命令里说的本来就是整个这片区域” “…那你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系。”善水沉默片刻提醒道 “放心。”伤流年关掉通讯器,小心的向前方摸去… 第三十三章 发现疑点 伤流年按掉了通讯器,保持着电波静默。 他把手中的水晶柱底座一折刚好插在右手上,将上面的水晶柱护在手心中。此时天空中明月高悬,将细密的银辉洒满整个大地,整个荒野浮现出一种静谧肃穆的气氛,即便是最挑剔的摄影师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大自然的神秘与美好,这是难以用人类的力量所复刻的壮丽。而构成这一切的,只是一片空旷的荒野,一阵柔和的月光,和旷野上的几处零散的废墟。 伤流年静静的在变电所留下的阴影中等着,一片厚重的乌云正由西北向东南方向缓缓前进,不一时便遮住了月亮,如同给这方天地降下了帷幕,一切丑陋与美好都被一道贴着地面飞速侵蚀的黑线隐入黑暗中。 就在黑线与变电所的阴影重叠的一刹那,伤流年双腿用力电射而出,几乎紧紧贴着地面向前飞奔,如同一只出没在暗夜中的黑豹一般。等到月亮再一次羞涩的露出笑脸将光辉播撒下来时,他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工厂废墟的墙壁上了。 伤流年缓缓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粗糙的墙面隔着薄薄的紧身衣和自己后背紧贴的触感。此时他就像一只伏在巨兽脚下的幼兽。那座巨大的废墟此刻正在月光下彰显着自己的雄壮,破碎的屋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缺口,犬牙交错的缺口边缘如同密闭的獠牙,向空中无声的呐喊着。 并非是伤流年过于谨慎,实在是s市本就不是一个平安的地方。在部里,达到伤流年这种级别的战斗人员是很稀有的,这种比较重要的地区一般选择他们来优先驻守。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往往都是大问题,之前他在上官善水面前装作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是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部里下达命令需要排查的地点一共有八处,其中两处标注为e级的地点已经排查完毕,而今晚需要排查的地点则被标注为b级,到了这一级别几乎就是一定有问题的代名词了。并且情报中提到每次探查到异常波动都在晚上10:00后至凌晨三点前,一般来说自然生成的触媒全天都能探测到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这种在晚上规律性出现波动的触媒往往就伴随着人为操控的可能了。刚才在变电所附近没能探测到异常伤流年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觉得危险,相比于环境复杂的工厂废墟,他还是希望在变电所这里找到触媒。 b级的触媒波动,误判的几率已经很低了,他明白上官善水要求他撤离的原因,单人探察这个级别的触媒,太危险了。 “可是就这么回去的话,报告也不好写啊,搞不好过几天还要半夜跑一趟,可饶了我……”伤流年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张开了右手看了看卡在手心中的水晶柱,依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喂喂,情报到底准不准啊……”伤流年无声的抱怨着,沿着墙角的阴影快速移动,很快就绕着整个废墟转了一圈,但是水晶柱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善水,善水,我是流年,能听到吗”伤流年按开通讯器说道,话筒是一个薄薄的合成材料做成的环,贴紧下颌往后延伸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即便是很小声的说话也能通关颌骨与喉部的振动被准确的捕捉到。 “这里是善水,请讲。”善水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响起 “确定探测到b级波动的是这里了吗我怎么一点波动都没有找到啊。” “怎么你是希望一只异兽扑到你脸上,还是一名异人跳出来”善水听到没有搜到任何异动,不由得送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种在野外荒废了这么久的废墟,再加上最近被天网察觉到了高达b级的波动。就算那个触媒是活的已经转移了,那么至少该留下点痕迹搜出e级的波动都不奇怪,可是偏偏毫无反应……”伤流年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许是天网出了问题”善水似乎对此并不感冒 “天网对e级以下发生误判还情有可原,但是误判b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怀疑这个触媒要么是个主动引发神示的异人,要么就是已经被降临派控制了。”伤流年说着自己的推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严重了,你能确定吗”善水里语气也谨慎了起来 “我一会儿要进去仔细检查一下,如果找到证据,那么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应对的了,还是需要上报部里联合当地政府来解决。” “太急了,部里规定若非迫不得已不得把无关人员及机构卷入…”善水犹豫的说道 “我知道,当然要取得证据再说,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是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的!别说不吉利的话!”善水严厉的打断了他的话 “万一嘛,万一。好了我这边先挂了。”伤流年挂断了线路,抬头看了看高达十米的废墟哀叹一声“这活就不是一个人干的…” 已经回到据点里的上官善水正面沉似水的盯着显示屏,上面显示着s市的航拍图。在这张地图上标注着八个红点,两个在海边,四个在市区内,其余两个在郊区。海边的两个红点已经被改为了绿色,两个位于郊区的红点之一正是伤流年现在所在的区域,上面那个巨大的红点已经被上官善水改成了绿色。此刻她松开了按在通讯器上的手指,沉默了许久,脸上显出无奈的神色。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对面响起了一个低沉而柔和的声音 “你好。” “我是上官善水…” …… 伤流年将左手掌心朝前谨慎的竖在自己的面前,从大开的工厂大门走了进去。厂房里面的东西搬迁的时候搬走了一批,之后几年遗弃在这里的能搬走的东西都被附近的居民搬走了。甚至连砌墙的红砖,防潮的石棉瓦和裸露在外的钢筋都被拆走不少。远处观察这片废墟尚还有几分气势,待得深入其内就会发现实际上这头凶兽早已千疮百孔了。 沿着平坦的厂房大院向里走去,跨进厂区之后就能看见整个厂房主体了。从外面看整个建筑主体足有九米多高,里面分为两层。中间大部分空间以前应该是主要的加工车间,上下楼板全部打通直通破败不堪的楼顶,后半部分被分为三层建筑由悬空的走廊相链接,想必就是办公区域了。里面的设备早就被搬空了,暂时还看不出原来是做什么的。 伤流年贴着墙根儿小心翼翼的向里推进,月光穿过破败的顶棚照了进来,整个空间亮如白昼。伤流年踏上了悬空的铁质楼梯,挨个检查了每个房间,很快他就有了发现。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手中的水晶柱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反应,灰暗的光芒一闪而逝。不过这没有躲过一直紧盯着的伤流年的眼睛,他拿着水晶柱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最终在窗台边停了下来,水晶柱发出的光芒虽然极其微弱,但是确实稳定的亮着。 “f级波动残留…搞不好真的是活物啊……”伤流年觉得有些头疼,他又搜遍了其余的房间去,又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两处微弱的反应,这种反应是中阶触媒在此处长时间停留的佐证。看来天网没有误判,最近极有可能有一个d级触媒在这里出现过。他现在只希望这是一名意外获得神示而觉醒的人,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足够麻烦的了。伤流年走下楼梯准备返回据点,这回已经确认整个厂房空无一人了,他便没有沿着墙根走,直接穿过厂房的正中间。 走着走着,伤流年不由得停了下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厂房的地面意外的耀眼,角度变换间竟如钻石般一闪一闪的。他蹲下身子在地面上摸了一把,发现地面被撒了一层薄薄的细沙。 “石英和云母片在反光吗这沙子撒的好均匀啊……”伤流年猛然停下了自言自语,他伸出左手在地面上大幅的滑动将细沙聚拢起来,地面的细沙铺的极散极薄,他划拉了半天才聚起了小小的一堆。看着眼前在月光下闪耀如一座晶莹剔透的微雕金字塔般的沙堆,伤流年的脸色变得铁青。这地面上铺的根本不是什么细沙,而是整整一层改造过的水晶细屑,这层细屑将触媒散发出来的波动转化为光散发出来,大大的削弱了异常波动的残留,难怪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探测出来。 伤流年从腰包里抽出一段棉布,握在手里沿着厂房中心仔细的在地面上抹着,很快棉布就粘了沉甸甸的一层水晶细屑,他转了几圈在车间中间清出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圈。此时他手中的棉布已经沾满了。 “好大的手笔!”伤流年起身看了看近千平方米的地面暗暗心惊,他将棉布小心的包裹起来放进腰包夹层中收藏好。摘下水晶柱伸出右手按在地面上清出的圆的中心,微一用力,待他抬起手地上已经留下了一个直径五公分十分标准的圆洞。圆洞的表面极其光滑,就像用最精密的数控车床一点点车出来的一样。伤流年将刚刚摘下的水晶柱倒过来插进洞中,很快水晶柱就亮了起来。 “e级波动!不知道这些水晶细沙撒了多久,但是这个触媒起码是b级!”伤流年不禁骇然,对方撒下了这么一大片特制水晶用来消耗和遮掩残留的异常波动。但是现在地面还残留着高达e级的波动,要么就是触媒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过长,要么这个触媒恐怕不止b级!而最让他忧心的是,对方有能力撒下这么大一片特制水晶细沙来遮掩痕迹,显然不是什么小组织,这说明某支降临派已经插手了! 伤流年一边向备车的撤离点奔去,一边按下了通讯器 “善水,善水,我是流年,我是流年!听到请回答!我们有大麻烦了!” 第三十四章 父女对话 孟伟挂掉电话,脸上蕴着一层厚厚的阴影。 “警察已经找上门了。”孟伟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面朝着夜色下浊浪翻涌的大海低声说道 “所以呢”孟浮笙光着腿慵懒的躺在书房一侧的沙发上,把一双裸足搭在茶几上。边玩着手机边不耐烦的回道“你不把我拉到这,不就没问题了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干,搞的好像我是杀人凶手一样。” “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孟伟皱了皱眉头,轻声的解释着 “哦那麻烦您老给我说说多复杂呗”孟浮笙斜乜着眼睛,不无嘲讽的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牵扯太多,我之所以今晚急着把你藏起来,是为了防止你在那个警察面前乱说。”孟伟淡淡的说道 “乱说怎么,我说难不成是我亲亲的父亲大人看不上李曜战那只癞蛤蟆,出手帮你最最心爱的女儿处理掉了麻烦那可真是谢谢您了。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想的您这么关心我呀。不过您就没想到您不这么搞我能更简单的甩掉那个傻子嘛”孟浮笙知道李曜战的死肯定和自己父亲没关系,但是她内心还是很气愤孟伟强行把自己带到他的家里,她既不想看见自己的父亲,更不想看见那个以自己“母亲”自居的鸠占鹊巢的女人,言语中充满着讽刺的意味。 “关于李曜战,和他那个女友马雯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孟伟对女儿的讽刺毫不在意,依然用那平淡的没有感情的声线问着 “你也对那个马雯感兴趣呦,我说嘛,我日理万机的父亲大人怎么突然关心起不成器的女儿了,原来是为了那个马雯啊。怎么那是你看中了的难怪你要弄死李曜战呢,诶呀,这事整的,那我这小妈死了,我是不是这两天该穿点素的,权当给她带带孝” “浮笙,我在和你谈正事,你严肃一点。”孟伟依然站在窗前背对着孟浮笙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孟浮笙搭在茶几上的裸足瞬间绷紧,小巧精致的足趾紧紧的蜷成一团。浑身微微的抖着,一抹艳红浮上了双颊,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幼兽 “我严肃一点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把我硬拉到这里,你跟我说严肃一点十多年来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不趁手的提线木偶你一辈子就只会板着那张死人脸吗严肃严肃,你倒是够严肃,至少我妈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你没笑出来,我可真谢谢你了!” “浮笙,难道每次我们父女见面,你都要跟我吵一遍吗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孟伟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孟浮笙,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在夜色的映衬下透着惯居上位者的气势。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孟浮笙别过脸冷冷的说道 孟伟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想把孟浮笙的双脚握到手心里,孟浮笙猛的把自己的腿缩了回来,厌恶的说道 “别碰我!” “你知道,李曜战是怎么死的吗”孟伟缩回手倚到沙发上 “不说是谋杀吗”孟浮笙对于李曜战怎么死的并没有什么兴趣 “不,是自杀。”孟伟似对女儿的回答早有预料,微微一笑说道 “自杀这…张妈去打听不是说被人用刀分尸了吗”孟浮笙有些惊讶 “是分尸了,也确实是用的刀,但是,是自杀。” “这怎么可能!且不提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给分尸……”孟浮笙语气一顿“他会自杀这事,就很扯,怎么都看不出来他会自杀!” “他女友死了,情伤过度,自杀殉情,不可以吗” “他殉情你会为我妈殉情吗论薄情寡义,他倒是蛮像你儿子,我都怀疑你和李曜战他妈有一腿,搞不好是你的种。”孟浮笙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女友死了不到三天就能跟我上床的人,殉情”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先把你带回来的原因,你绝不可以跟警察这么说!尤其是那个警察!”孟伟突然严肃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张妈和你怎么说的” “警察赶来之前…就不少人去打探了…据说李曜战家里满地的血,他在家里被人给分尸了……”孟浮笙也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点严重,她是不在意李曜战的死,但是现在看来情况有些不一般,她也收起了赌气的心思。 “实际上李曜战不是被人杀了,而是在家里用刀把自己分尸自杀了。”孟伟又重复了一遍 “他发疯了”孟浮笙很清楚自己的老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是从哪个渠道获得了这个消息,在这个问题上他必然不会也没有必要和自己开玩笑 “问题就在这里,你的证词将决定,他是不是发疯了。”孟伟前倾上半身死死的盯住了女儿的眼睛,语气愈加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现在,你详详细细的告诉我,从上周五马雯死了之后,你去见过李曜战几次,都说了什么。有没有第三者在场,这至关重要!” 孟浮笙蜷起双腿,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当孟伟拿出这种态度的时候,就是他一定要得到某种东西的时候,过往无数次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违拗孟伟只是自讨苦吃,他不是个把亲情当作值钱事物的人。父亲对自己的放纵说到底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价值罢了,孟浮笙隔着薄薄的春装抚摸着左肋下方的伤疤,不情不愿的开始叙述起来。她从周六那天上午开始说起,直到今天下午从李曜战家离开,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就这些”孟伟皱起眉头 “怎么再详细一点要不要我把我们用过什么姿势都说一遍还是说你想听听自己女儿怎么叫床的要我现在学一遍吗”孟浮笙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听着,我现在告诉你,和警察见到了之后怎么说,你把我说的每句话都要牢牢记住,做到连梦话都要这么说,连你自己都骗过去,明白了吗”孟伟沉思片刻抬头说道 “嗯。”孟浮笙满脸厌恶,含含糊糊的应着 “首先,如果有问到周六那天,那么你只是和往常一样去李家玩,你和李曜战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在李曜战家里,他一直在和你诉说对马雯的思念,明白了吗” “明白了…” “然后今天中午你又去看李曜战,中午他妈走后,你和李曜战去了楼上他的卧室,他又开始思念马雯,并且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无人可以诉说,说道深处忘情痛哭明白了吗” “你觉得可能吗……”孟浮笙哂笑道 “可不可能,那就要看你说的真不真了,你不是一直很享受李曜战宠你吗他交了女友你不会一点没打听他们的进展编点他们之间的甜蜜回忆对你来说总不难” “我为什么要打听他们之间的感情进展。”孟浮笙恼火起来 “是吗那就要问问你为啥在他女友死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你的床上了。”孟伟一脸玩味的说道“我可不觉得我的女儿是个能大大方方把玩具送给别人的孩子。” “然后呢。”孟浮笙努力的压下火气 “然后然后李曜战恍惚中把你当作马雯,强暴了你,你虽然反抗了,但是奈何体力相差悬殊,不敌狂暴中的对方不幸失身了。” “哈”孟浮笙不由得气笑了“过度思念女友然后把别的女人带到自己卧室里强暴了我要是警察得多蠢才能相信这个” “然而对于警察来说,常识永远没有证据重要。除非李曜战和马雯从停尸房爬起来,否则谁也不能驳斥你的言论,不是吗至于相信这段话的难度,总不会比相信有人通过分尸这种方法自杀更难。” “李曜战真的是自杀” “我不想重复第三遍,总之你今天下午是被李曜战强暴的,之后他苦苦乞求你原谅他一时的失智,你则带着身心的双重打击悲痛万分的离开了李家,哦,走之前你还威胁要告诉我去找李建国夫妇讨回公道,记住了吗”孟伟淡然的说道 “找你呵呵。”孟浮笙嘲弄的笑着“我记住了,不过这么说又怎么样警察就会相信李曜战是自杀就算警察相信,李曜战的父母会信自己的儿子为情这么惨烈的自杀” “那肯定是不信的,但是这么说的话你与李曜战的死的关系就降到最低了。至于我为什么要把你接走,因为自己的女儿打电话说被玷污了,作为父亲赶紧把自己的女儿接到家里安抚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我并没有感觉这么说和照实说有什么关系,费这么大劲去撒谎意义何在呢照实说不一样和我没什么关系吗”孟浮笙想了想有些疑惑 “当然不一样,这么说能给警方一个李曜战自杀的动机。而照实际说,则会彻底断绝用殉情这个作为动机的可能。” “你很在意这件案子结案的早晚吗”孟浮笙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和谐的那一点 “早点结案对大家都是好事不是吗”孟伟平静的解释着“你也不希望被警察反复打扰何况主动和刚刚死了女友的男人上床,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无所谓。” “终归名声不好,你要为自己…” “算了!”孟浮笙不耐烦的打断了父亲的话“孟伟是个疯子,他的女儿是个婊子,这话从小到大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您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名声了真有意思。” “你小时候我确实亏待了你和你母亲,可是现在不是当初了。” “因为你孟伟现在是个成功人士了,爱惜羽毛了,对不对如果警察天天在孟家进进出出想必多有不便我猜猜看,老爸,您这几年钱翻的这么快,只怕不少账目见不得人至于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好歹还有一张能卖的脸,保住我的名声是不是将来什么时候也能用的上呢” “说完了”孟伟等孟浮笙一口气说完,淡淡的问道 “想听吗想听还有很多我可以慢慢和你说。”孟浮笙恨声说道 孟伟猛的站起身,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儿,脸色隐隐的透出一股狰狞的感觉。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怎么认为是你的事,但是我教你的,你必须给我一个字不差的记住,之后警察来录笔录,你一点差错都不许给我出!明白了吗” 孟浮笙看着父亲那张因为不常会面而愈发陌生的脸,左肋的伤疤又隐隐做痛起来,记忆深处的恐惧又翻涌而出。她的嘴唇因愤怒不自然的震颤着,怨恨和悲戚的泪水渐渐溢满了双眸。 寂静的书房里父女二人无声的对视着,良久之后孟浮笙低下了头 “我记住了,父亲!” 第三十五章 动机确认 在孟伟择人欲噬的目光中,孟浮笙几乎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她虽然认命般低下了头,但眼中忿恨的目光却怎么都掩饰不去。在孟浮笙表示愿意听从孟伟的安排之后,孟伟似乎失去了和孟浮笙进行父女角色扮演的兴趣,转身坐回书桌电脑前,翻看着公司报表。 “那么没别的事情了”孟浮笙舔了舔嘴唇上的血印,语气尽量放松的说到 “这几天,你就住这里,那边你暂时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 “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不用问为什么。” “为什么”孟浮笙仍旧倔强的问道 孟伟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按响了桌子上的电铃,一名健硕的年轻女子推开书房的门无声的走了进来 “老爷,什么事” “小安,带浮笙去她的房间,这几天不许她出门。”孟伟头都没抬的吩咐道 “小姐,请这边来。”被称为小安的健硕女子对孟浮笙一鞠躬,伸出右手恭敬的说道 “为什么!”孟浮笙连看也不看小安一眼,仍死死的盯着孟伟问道 “小姐,还请您先回房间,老爷开始工作了。您不要让我为难。”小安言语颇为尊敬,但语气中已经隐隐的透出一股威胁的味道。 “闭上你的嘴!”孟浮笙扭头色厉内荏的呵斥道,她知道小安连用绳子把自己捆到床上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在这栋宅子里,自己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一架不听话的木偶而已,对付木偶不听话,只需要把松弛的绳子紧一紧就好了,她的抵抗从小到大从未被任何人放在眼里。 孟浮笙猛的一脚踢在茶几上,厚实的实木茶几只是抖了抖,茶几上的杯子摇了摇倒了下去,清亮的茶水蔓延开来。未等小安再次开口,孟浮笙就黑着脸赤脚往楼下走去,小安上前低头拾起沙发前的拖鞋,对孟伟略一鞠躬无声的带上了书房的门追着孟浮笙下楼去了。 孟伟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这边都处理妥当了。” “很好,你办事我一向是很放心的。” “为什么突然这么高调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把警方应付过去” “当然不可能,不过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就可以了,近期就要开始启动仪式了,只要仪式成功一切都不是问题。” “怎么这么急” “猎犬的嗅觉敏锐程度超出了预期,再说老普认为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也没有继续拖下去的必要了。” “普先生不是说猎人那边不会出问题吗” “所以说,是猎犬出了问题呀,看来神明对我们的偏爱没有老普说的那么深呢哈哈” “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还是按计划来,至于有什么别的安排你还是等老普的通知,我和‘神’实在是聊不来。我也希望老普能给我翻译翻译。” “你真的认为,‘神’是可以被利用的吗”孟伟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孟伟,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孟伟挂掉了电话,翻了翻日历,陷入了沉思。 …… 鱼谦坐在接待室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孟伟。对面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名牌手工订做西装,只是简单的坐在那里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张威严的脸庞搭配一双敏锐的丹凤眼,让他明明不甚高大的身躯莫名雄伟起来,尚未开口已在气势上压倒了周围的人。 “所以孟先生,你是来报案的” “我原本是来报案的,但是没想到接下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孟伟的语气生硬冷漠,带着一股引而不发的怒气。 “那么,昨晚你为什么不报案呢” “鱼警官!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发生这种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关心的是怎么消除女儿的创伤,。”孟伟冷冷的瞥了一眼鱼谦“那小子要是晚死半天,我也不会放过他!”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会下手杀了李曜战吗”鱼谦针锋相对的反问 “你们警局没有别的人了吗我是来报案的,你这是什么语气”孟伟发起火来“我要求换个警官来,我要投诉你!” “嘛嘛,别生气别生气,我是负责李曜战案子的,恰好和你女儿有关,我有些着急破案,所以言语上有些冒犯,还请你见谅。”鱼谦摆摆手道歉到 昨天鱼谦和柏天清往孟浮笙家里扑了一个空,今早来到警局本打算查查孟伟的联系方式亲自杀上门去,不成想一早反倒是孟伟找上了门报案声称孟浮笙被李曜战强奸。鱼谦怀疑孟伟不去分局报案直接杀上市局,就是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或者说就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他不确定孟浮笙和李曜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孟伟清楚的很,孟伟此番作为估计是想最大限度的把自己的女儿从本案中摘出去。 话虽如此不过当鱼谦听到孟伟声称是李曜战强暴了孟浮笙时,还是觉得可能性很高的。固然孟伟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但是他并不觉得孟伟撒谎了。 “那么,孟先生,你是要对李曜战追究其法律责任吗虽然当事人已经去世了,不过我们还可以沟通他父母进行赔偿和…”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孟伟打断了鱼谦的话“但是知道曜战出事后,我也不忍心。我和他父亲李建国也算是老交情了,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难过。至于补偿,我并不需要经济上的补偿,说到底我只是因为女儿受此屈辱想讨个公道。但是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们警方不要再打扰我的女儿了,保住她的名誉。”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目前案件的侦破正陷入僵局中,你女儿的证言是十分重要的,至少我希望你女儿能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鱼谦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孟伟的反应 孟伟面色如常,内心却有些愤怒,他当然知道李曜战是自杀,而且警方昨天忙了一晚上,鱼谦既然是案件负责人,那么他也一定知道李曜战是自杀。所谓案件陷入僵局纯粹是放屁,鱼谦以为能骗自己,然而孟伟十分清楚,鱼谦打着什么心思。 “如果我拒绝呢”孟伟皱起眉头说道 “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你女儿案发当天出现在现场,我们只是希望你女儿能协助调查,我也不希望最后事情发展到警方以嫌疑人的名义强行传唤你女儿,你说呢” “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的女儿被玷污了,还要被作为杀人犯被警方传唤你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孟先生,你还是少把投诉二字挂在嘴上。我现在和你讨论的,不就是如何使你女儿不要被当作杀人犯传唤的问题吗你以为警察是做什么的所有公民都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怎么,你不会以为你有点钱就可以藐视法律了孟先生,平时少听听下属的溜须拍马,这是法制社会,你以为你是谁s市的土皇帝”鱼谦对孟伟的威胁不屑一顾,他最不担心的就是孟伟跟他来硬的,如果孟伟真的顶着法律法规来那么自己去申请强制执行反到更方便。 孟伟眼帘微阂,似乎正在权衡利弊。然而心中正暗暗冷笑:果然上钩了,你不是想问吗我就让你问个明白! “让我女儿配合调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孟伟抬起眼睛,看着鱼谦说道 “请讲。” “第一,调查可以,但是必须私下进行,所有关于我女儿的内容不能公开,不能见诸报道。你们警方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也不可以提到我女儿被李曜战强暴的事。” “这个没问题,一切私人信息在没有得到当事人授权的前提下我们都不会公开。”鱼谦痛快的答应着 “不,我的意思是,整个案件公开报道中不允许出现和我女儿任何相关的内容,化名也不行。我知道你们警方那套说法,换个化名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有心的媒体只要肯下功夫自然还是能挖出来的。”孟伟并不把鱼谦的话当回事 “只要能确定你女儿和李曜战的死无关,那自然是没有问题。”鱼谦略一沉吟,开口承诺道 “自然无关,那么第二点”孟伟盯着鱼谦说道“整个笔录的获取过程,必须在我家里完成,我也需要陪在旁边。” “这不可能,口供必须在警局录,家属不得在场。”鱼谦断然拒绝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鱼警官,据我所知,处于证据链印证环节的人员口供不是必须的,我们有权拒绝。” “哦听孟先生此言,似乎比我们更了解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鱼谦反将孟伟一军 “那么…”孟伟沉默半晌“在我家附近的辖区派出所录口供总可以” “可以。”鱼谦也不想逼的太紧,适时退了一步 “时间的话,我希望能够放在明天,今天浮笙的状态很不好。” “可以,那么我们明天在附近的辖区派出所进行口供的录取。” 两人最终定下了具体的时间地点,交换了联系方式,孟伟略略客套了一番便离开了。鱼谦也回到办公室开始思考下一步如何去做。从孟伟给出的信息来看,孟浮笙是被李曜战强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孟伟昨天把孟浮笙接到自己家中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可是李曜战为什么会自杀呢从孟伟的言语中来看,两家关系似乎不错,李曜战就算失了智干出了伤害孟浮笙的事,也不至于要自杀谢罪 鱼谦打开电脑开始梳理目前的几条线索,首先是马雯案,从穆托娜的说法来看当初和马远的离婚背后蕴藏的事情相当复杂,想了解当年的事情那两个被马远辞退的工人是十分重要的,另外谁接手了印刷厂也有必要调查一下。接下来就是在现场被李曜战取走的神秘快递,可惜李曜战已经身死命殒,这条线只能建立在推测上,抄送海关调查的快递记录现在还没收到海关的消息。而李曜战的死亡则暴露了更多的讯息,警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不可能是自杀,但鱼谦则认为恰恰相反,李曜战一定是自杀! 李曜战案的现场揭开了鱼谦心中一个巨大的谜团,凶手是如何将现场变成一个天衣无缝的自杀或意外现场的,现在看来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拥有“操纵”他人的能力,至于是如何做到的他还不得而知,但是想依靠传统的破案手段显然是不可能了。 最后,关于孟浮笙的口供,鱼谦也不确定能问出什么,但是既然她在死者死前几小时还在一起,那么如果幕后黑手真的能够某种意义上的“操纵”别人,说不定她能提供一些线索! 鱼谦双手叠在脑后倚到椅子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有的忙了啊!” 第三十六章 新的危机 “关于昨晚三号位置发现的问题,你怎么看”伤流年倚在窗边,微带焦虑的问道 上官善水闷坐在椅子中盯着屏幕,一言不发,就像没有听到流年的话一样。 这里是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简称“对灾部”设立在s市的据点,和一般人认为的不同的是,对灾部在s市的据点既不在罕有人至的深山老林,也不在犄角旮旯的老巷深港,更没有找一个破破烂烂的门面做掩饰然后往深处挖个几十米掏出一个地下王国来。 说到底,机构据点只是用来收集整理资料的,提供一个办公地点,抵御一般窃贼只需要一个安保完善的正常写字楼就足矣。像善水流年二人组日常工作堪称无聊,所谓重要资料全都塞进储存器里随身携带就好,所以地点就选择在了市中心商业区一栋高档写字楼里。这里既方便日常生活,又是s市的重要交通枢纽,可以快速沟通各处储备地点。 此时善水正盯着电子地图上标注着三号的位置发呆,那里正是昨天晚上流年排查的地点。流年也不急着听到善水的回答,依然静静的倚着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你说,真的是b级的触媒吗”善水终于开口了,满脸的疲惫 “不知道,能够确定的是,在工厂废墟的地面上确实检测到了e级的异常波动。” “会不会,异常的是地面本身,那片地面本身就是一个e级的低阶触媒…”善水缓缓说道 “触媒,本身就是现世遭到高次元侵蚀留下的异常点,是被异常所感染的产物。那么大一片地面,如果整个被感染为e级触媒,那么本身就证明那里发生了与高次元的异常存在高强度的接触,况且那么大量的水晶沙,要么就是那里发生了重大异变造成了大面积感染,要么就是降临派在那里举行了什么仪式,总之绝不可能是简单的自然演化造成的结果。”伤流年缓缓说道 “到头来…一切还是往最坏的地方发展了啊……”善水长叹一口气 “也未见的,这里毕竟是国内,是我们的地盘,降临派再怎么苦心经营也拿不上台面来。如果地面上的水晶沙只是为了掩盖他们举行仪式的痕迹,那么就简单了,抓住这帮老鼠便万事大吉。如果真的是有了新的b级触媒,不管是异兽也好,异人也罢,销毁掉就是了。只需要部里给出行动许可,发动政府部门给我们善后,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好。”伤流年感觉到了上官善水的担忧,轻笑一声佯装自信满满的说道 “流年,你说会不会是是三号有什么问题…昨天的地点在任务列表里标注也是三号,这个巧合让我很不舒服……” “三号吗……部里对三号异源也知之甚少,恐怕还不如降临派了解的多。要说对三号最了解的本应该是十年前坐镇s市的任源……不过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按他当时的说法他已经没有相关的记忆了。”提到“任源”这个名字伤流年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之情 “不过如果真的是三号有什么异动不该如此平静,要知道三号可是一名相当暴躁的‘神明’啊。”伤流年在念到“神明”二字时嘴角微微翘起满脸嘲弄 “流年…你说…我们假装不知道怎么样我们只要把剩下五个地点排查完毕,不,我们甚至不用去排查,我们只要假装排查完毕,还有不到两个月,只要两个个月!我们十年的任期就满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交给下任来解决,好不好”善水突然扭头对流年说道 “这…”流年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流年,就两个月,我们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两个月,好吗”善水一改平日冷若冰霜的脸色,就如春风轻拂下解冻的清溪,流淌着数不尽的暖意柔情。与夏日怒放的盎然绿意相比,这敲破寒冬的一缕春色无疑更具有几分惹人爱怜的柔媚。伤流年见惯了上官善水刚强的一面,此刻她语带哀求的柔弱更加打动他的心。 “怎么,这么信不过我的实力”伤流年离开窗边走到上官善水的身后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在耳边浅笑着说道 “就算是你,就算一切顺利,两个月也不见得能…”善水把头向后仰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流年的肩窝里轻轻厮磨,喃喃的说道 “怎么这么急着嫁给我你不是总嫌弃我的姓晦气吗,伤夫人”伤流年调笑道 “滚!我跟你谈正事,你少在这跟我贫嘴!将来孩子要跟我姓!”上官善水此刻少女的娇态尽显,两声呵斥满是一股撒娇的味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姓什么就姓什么公主殿下。”伤流年歪头靠紧善水搭在肩上的螓首上耳鬓厮磨。 “你们男人啊,就现在说的好听,等到把我娶进门了,就什么都变了。”善水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会我永远是专属于你的‘骑士’,你就是我的公主殿下,哪怕是无间炼狱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也绝不迟疑。”伤流年在善水耳边缓缓说着,充满磁性的声音如一条平静宽广的大江在善水耳中有力的流淌着。 “我不会命令你去什么无间炼狱,我只恳求你一件事,这两个月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的退役好吗”善水直起身子扭转上体认真的盯着伤流年的双眼,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语带哀怨的说道“三号也好,降临派也好,我们都不去管它了,再说我们的任期只剩两个月,我们为什么要去管它呢当初部里答应我们,只要十年期满,就给你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你知道我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等了你十年吗” “善水,驻守s市是我们的使命,对我来说这从来就不是什么交易。部里给我普通人的身份也好,不给也罢,但是我只要在s市一天,我就要为守护这里而奋斗。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就要背负这个责任。这是我的枷锁,亦是我的荣耀!十年前我为这里的人民而许下了誓言,哪怕十年已满,只要无辜的人还需要保护,那我依然愿意站出来为之而战!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个临阵逃脱的懦夫”伤流年单膝跪地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善水,抬起左手覆在上官善水的手上,迎着她的目光说道 “我不需要你是个举世无双的英雄,我也不希望你是个坚毅不屈的骑士,我更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身赴险地。此刻我只是一个自私自利,卑鄙无耻的小女人,我只希望我爱的男人,是我一个人的白马王子。而在你的王国里,只有你我二人,每当我惊醒,睁眼便能看见你,在阳光中冲我微笑,我便抛下所有惊慌喜悦溢满心底。”上官善水说着说着双眼便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一抹艳红在眼眶边晕染开来。 “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伤流年探出右手为上官善水梳理着散乱的云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我们不是没有遇到比这次更严重的情况,可我们不都挺过来了吗不,应该说,我从没觉得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情况。如果这次背后真的是降临派沟通到了三号,那我还真要见识见识被称为不亚于初号的异源究竟有什么能耐,过了快十年的闲适生活,我还真想找点刺激呢!” “你为s市驻守了九年零十个月,为我付出两个月都不可以吗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的无足轻重吗”善水毫不理会爱人的温言款语,直入中宫逼迫流年表态。 “善水,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有多重要!这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伤流年语气也严肃起来,他不明白,上官善水性格怎么说都不是一个轻易就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这么多年来两人配合无间,在工作上从未闹过大的分歧。上官善水十年前作为部里最优秀的一批人才,被派驻到重要的s市作为自己的龙牧,多年来兢兢业业,怎么临到任期结束突然变了性子 “再怎么重要,可是就两个月了,我并不是说丢下工作不管,这两个月我们好好梳理一下以前的工作,做好和接任者的交接工作,不也很重要吗至于排除近期异动的八个地点,我们已经排查三个了,剩下的交给继任者不也挺好吗”善水急的掉下了眼泪,还在苦苦哀求着 “都说一孕傻三年…善水…你莫不是怀孕了”伤流年摸着下巴突然说道 “你就当我怀孕了行吗” “我每次都戴着呢,你要怀孕了我岂不是被绿了” “伤流年!”上官善水怒喝道“工作!还是我!你选!” “好了善水,不要闹了!”伤流年语气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严厉了“我们是把守在抵抗侵蚀第一线的守护者,担着千万人的生命和安危,怎么能如此儿戏!十年前上任守护者任源的失职,险些酿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绝不能蹈他们的覆辙!” “……”上官善水无声的哭泣着,泪水从脸上一颗接一颗的滑落,很快在地上积起了一片小小的清亮的水洼,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善水…”伤流年不忍心看上官善水流泪轻轻的唤着 “你吼我…” “我…”伤流年一时语塞 “我明白了,在你眼里,终归是什么所谓的荣誉和使命更高一筹。也对,你的代号就是‘骑士’嘛,我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切只是妄想改变你的我太傻了罢了……” “善水,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我心里你永远…”伤流年急忙说道 “好了,你不用说了。”上官善水打断了伤流年的辩解,使劲的抽了一下鼻子,两手胡乱的摸着脸上的泪水。“怨不得别人,谁叫我喜欢你呢,我本来就是因为你是伤流年而爱上你的,如何你今天答应了我的请求,那你就不是伤流年了。” 伤流年急急忙忙的抽出纸巾递给了上官善水。 “那好,那我们就一起努力,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尽快把剩下五处有可疑触媒波动的地点排查完毕。但是你要答应我,绝不要意气用事,不管有什么问题优先撤离。我今天就联系部里,汇报情况请求支援,一切排查以外的行动都要等部里增援到达后再展开,明白了吗。”上官善水擦干了眼泪,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果敢冷厉的模样。 “明白了,我的龙牧大人!”伤流年上前将上官善水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在此立下誓言,待此间事了,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第三十七章 一滩浑水 警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 “来,给我解释解释呗怎么我就出去了半个月,收到了这么多投诉啊来,别客气一起看看。”甘支队长把一摞报告丢在了桌子上 “干嘛啊老甘,这么不给面子。”鱼谦看了看没打算去翻那堆文件,内容他大概都能猜出来,就不想再公开处刑一遍了。 “你少跟我套近乎。” “好好好,甘队,甘队长,我错了,我诚恳的向你检讨,行了我这还赶着案子呢,你大清早的不去拉那几个只会打小报告不正经干活的大队长开会,提升提升他们的业务能力,抓着我训干嘛啊再说了,刘局都训过我一遍了,你还费二遍劲干嘛呀。” “老刘会训你你不把天捅个窟窿他都能给你上三柱香。”支队长对鱼谦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 “甘队,不是我抢案子,这次你不在,你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用听他们背后说什么。”鱼谦边说着边不着痕迹的把支队长桌子上的文件扫到一边,顺手扯过一张a4纸 “正好你回来了,我得好好跟你说说,刘局他不是咱这撇的,他根本就不懂,我早盼着你回来和你说说了。” “你别跟我玩这套,鱼谦我告诉你转移话题没有用。”支队长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下意识的跟着鱼谦的手瞅到了桌子上的白纸上。 鱼谦在白纸中央画了一个圈中间写了“马雯”二字 “上周一少女在出租屋里意外身故,这案子你看了没”鱼谦边写边问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了,没什么问题。”甘队摩挲着下巴说到 “看了,确实有点古怪,不过也能解释。” 鱼谦从中间的圈拉出一条线指向另一个圈,在里面写上“李曜战”三个字 “这个人,就是死者马雯的男友,他就是前天晚上自杀案的死者。”鱼谦抬头说到 “昨天案情分析我看了,这个案子确实有很多问题。”甘队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有什么联系” “我认为联系很大。”鱼谦又画出第三条线把“孟浮笙”和“李曜战”连到了一起,详细的说了一下昨天上午孟浮笙的父亲孟伟来报案的事“李曜战强暴孟浮笙这点,让我很难相信。” “怎么说” “我见过李曜战两面,一次在局里,一次是私下场合。据我观察这个男人对马雯的感情并没有到疯狂的程度,甚至有点冷淡。从言谈举止来看应该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支队长示意鱼谦继续说 “另外还有马雯的双亲。”鱼谦又从马雯身上画出两条线指向马远和穆托娜,并把穆托娜关于马远的描述说了一遍。“而之所以,我会认为李曜战的死和马雯密切相关在于,就在马雯死的第二天。李曜战潜入了事发现场,并疑似窃取了一样东西。” “你有证据为什么我在马雯卷宗上没看到”支队长奇道 “这是我单独调查的,还没有确切证据,所以没有添进案宗,我本想再接触一下李曜战查清楚具体情况,谁知他突然出事了。”鱼谦无奈的摊了摊手,把下水道取得的指纹和监控视频与支队长说了一下。 “而就是发现这个之后,我和李曜战有了第二次见面,但是李曜战极力掩饰自己这一行为,之后还未等我再次有所行动,他就死了。” “你认为,李曜战的死和这件失窃物品有联系”支队长问道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实际上马雯案第二天我就盯上了李曜战,也一直在追踪这条线。所以无论如何,李曜战这件案子,你一定要交给我。不管谁说我抢案子也好,贪功也罢,这个案子不能让别的队来。老甘,我实话和你说,这案子换任何一个人来查,结果都得按自杀结,铁证如山,绝对翻不过来。”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 “前天的案子,昨天才做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你这就敢说一定按自杀结案了” “错不了,就和十年前一样,往下调查会挖出很多线索,但是我敢肯定结果绝不会变,还是按自杀结。” “那你凭什么就能查出不同的结果呢”甘队严肃的反问道 “就凭我为了这个案子,等了十年!”鱼谦双手撑住办公桌,盯着支队长的眼睛说道“别人都会为了查清事实真相结案而调查,而我则会为了推翻大家都认同的事实而调查!” “这几年确实不像以前把‘命案必破’这句话咬的那么死了,但是恶性案件总不能一直拖着,我们必须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让群众心安。”甘队缓缓说道 “要结案,很简单,只要需要,把事实摆出来就行。但是怎么调查差,往哪个方向调查差别很大,而且我觉得马雯和李曜战案恐怕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把这当成常规案件处理我有种预感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甘队低着头思考着鱼谦的话,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实木的办公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最终猛的一顿。 “那好,李曜战案子我就交给你们一队了,马雯的案子既然家属愿意配合,那么你就按你的原计划来。但是你不要给我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到时候别说我不讲情面。”甘队最终还是选择赌一把,相信鱼谦的判断 “行了,老甘你就瞧好。”鱼谦大笑着转身出门去了…… 很快,整个一队的刑警们都被鱼谦撵兔子一般动员了起来,从李曜战家的墙缝盆栽到电脑电话,全开始被过筛子一般的查了起来。昨天上午鱼谦送走了孟伟,下午对着李曜战的档案一阵的猛翻,又联系了李建国做了第二次的笔录。口供这种东西,伴随着叙述者的心态情绪记忆,变化总是很大的。且不说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两名目击者的口供都很容易产生很大的偏差,就算同一个人重复回答同样的问题,也会出现前后不同的现象。一般来说警方都会多次的传唤相关人员进行调查来保证笔录的准确性。 李曜战的突然死亡导致鱼谦当初徐图缓进的策略直接付诸东流,现在李曜战的母亲情绪尚不稳定,他的父亲李建国是目前鱼谦为数不多的着手点了。而另一个突破口就是案发前和死者李曜战密切接触的人——孟浮笙。 “鱼叔,你说孟浮笙是被李曜战强奸的吗”柏天清坐在副驾驶上边翻弄着文件边问道 “是不是,看一会见到孟浮笙,她怎么说了。你觉得呢”鱼谦反问道 “我看那个李曜战,像是个有色心的人,但不像是有色胆的。两家又是通好,作出这种事情,还怎么来往。”柏天清回忆着和李曜战不多的接触 “不过也不好说,这人不可貌相。我觉得这李曜战也不怎么正常,这案发当晚偷偷潜入现场偷东西的操作,怎么看都不正常。” “你只和李曜战见了一面,我倒是和他见了两面。”鱼谦单手扶着方向盘,从怀里摸出烟盒咬了一根香烟出来,熟练的点着了火“就我的感觉,两次他变化很大,周一那天很明显能感觉出来,和第一次相比,他情绪不太稳定。” “鱼叔,你觉得他因为女友的死,有点疯了”柏天清扇着飘到脸上的烟,按下了车窗 “我是觉得他有点疯了,但是不觉得是因为女友的死。”鱼谦皱起了眉头“他的行为模式太奇怪了,说不通,希望能从孟浮笙身上找到点答案。” … 两人赶到xx分局的时候,孟伟已经带着孟浮笙提前到了,正在接待室等着他。这令鱼谦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孟伟会迟到一会儿,没想到竟提前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鱼谦,柏天清以及分局的一名警员负责给孟浮笙录口供,考虑到孟浮笙是受害者,便没有选择在审讯室进行。 四人坐定,柏天清偷眼打量着孟浮笙,眼神上下扫来扫去。看的鱼谦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光明正大的录口供,柏天清搞得好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相亲偷瞄美女一样,也忒掉价了一些,自己这徒弟别的都还好,就是这行事风格总透着一股子稚气。 孟浮笙穿着一身淡色的棉质春装,已近三月,s市的气温抛开早晚已经不低了。单薄的春装并不能掩住少女曲线动人的曼妙身姿,深色的蕾丝内衣在略低的领口处若隐若现。孟浮笙的肌肤白皙且水嫩,透着青春少女充满活力的淡淡粉色,在素雅的衣着衬托下更显的可爱动人。五官秀丽精致,清纯自然,让人看不出是画了淡妆还是没画妆。一双纤长紧实的美腿被长长的裙摆遮住,只露出一双小巧秀气的双足。柏天清瞄了半天开始觉得,孟浮笙挺能助长男人色胆的。 此刻孟浮笙双手紧握缩在胸前,微蹙着黛眉,眼含愁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既然走的是被强暴的戏码,孟浮笙开始调动自己精湛的技艺凹起了造型。要说这演技,车祸现场各有各的惨烈,可好演技却都是共通的,讲究的就是个形神兼备。此刻孟浮笙倒真升起了几分自己被李曜战强暴了的感觉。 鱼谦轻轻咳嗽了几声,把柏天清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便开始正式的询问起来 “2月26号,即案发当天,你去了死者李曜战家是吗” “是的,我从小就和曜战哥很熟,经常去他们家玩。”孟浮笙柔柔弱弱的答道,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案发当天,你几点到的李家,中间发生了什么,几点离开的,能和我们详细说一下吗”鱼谦也不由得放缓的语气 “那天,我本来只是去李叔叔家串门,去了才发现曜战哥没有上班,刘姨说他生病了在家休息。然后拉我一起吃午饭。” “李曜战病了是什么病”鱼谦暗想这倒是个新线索 “不知道…刘姨说是伤风感冒,还说他沾不得荤腥一吃就吐,那天中午曜战哥吃的都是素菜,吃的也不多。” “这么说到中午为止,李曜战的母亲还是在家里的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呢”鱼谦追问道 孟浮笙愣了愣,抬头看着鱼谦的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第三十八章 动机浮现 “这,你先别哭,慢慢说。相信我们警方会给你找回公道的。”分局的民警熟练的安慰着孟浮笙,鱼谦心下觉得好笑,人都死了奔谁找公道去,不过明面上也一脸的同情。 “我们吃完饭,刘姨沏了茶,我们聊了回儿天。刘姨就打牌去了。”孟浮笙抽泣了半天,才压下哽咽慢慢说道 “你还记得,李曜战母亲是几点出门的吗”鱼谦精神一振,正戏来了! “这…大概是不到一点的感觉。”孟浮笙想了想说道 “那之后呢” “之后…”孟浮笙犹豫起来,似乎非常不愿意讲下去了。 鱼谦也不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必要去催促。受害者只要愿意坐下来开口说,那么说出全部只是时间问题。这时候如果叙述中到了受害者羞于启齿的片段,作为询问方则要注意为叙述者构造一个信任放松的环境,切不可一味的催促,否则叙述者很容易下意识的去隐瞒一些细节。当然也不能一味的沉默等待,同时要适度的提升信任感,给予被害者勇气。 “你不要怕,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是绝对保密的,我们是警察,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隐私和安全。有什么事你放心的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鱼谦低沉有力的说完,便不再开口,静静的等孟浮笙回答。 “之后,曜战哥说他想雯雯姐了,他说雯雯姐的事他一直没和家里人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李叔和刘姨都不知道雯雯现在是他的女友。他一直都想把雯雯姐正式的介绍给叔叔阿姨,但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机会……现在雯雯姐走了,他甚至都找不到个亲近的人陪他一起哭一哭…”孟浮笙一点一点的说道。 说谎最重要的不是编的多么天衣无缝,而在于它有多么的“真实”。谎言在叙述中所占的比例越小,那么就越难以被揭穿,反过来说,如果想在某件事上骗过别人,那么就一定要尽可能的将真实的细节说的多,说的详细。这个时候再在关键的地方插入谎言便不容易被识破。孟浮笙自然是精于此道的高手,前面的叙述没有掺着一丝假话,硬要说的话就是自己去李家的动机有点问题。而现在到了要将事实改写到孟伟交给她的剧本上了,她格外的警惕和小心。仔细的斟酌着语言,努力使自己的叙述不漏出马脚,开始了一场刀尖上的舞蹈。 “我跟他说,我可以呀,我也很想念马雯姐,曜战哥就带我上楼去了他的卧室,给我看她们在一起拍的照片,边看边哭…”孟浮笙努力的往外挤着泪水“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么说,李曜战对马雯的感情很深啊。”鱼谦用眼神示意柏天清递纸巾,轻轻敲着记录薄在旁边垫话。 “他们感情很好的…曜战哥和雯雯姐在一起三个月,曜战哥是真的想和雯雯姐结婚的。他出差前还跟我说让我帮他想想怎么求婚才显得浪漫,才能让雯雯姐特别感动答应他,还想让我帮他侧面问问雯雯姐喜欢什么样的钻戒,他觉得离用得上这些的日子不远了……”孟浮笙绞着手指,边回想边说道 “这么看,你和马雯的关系也很融洽啊。”鱼谦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我…我…我和雯雯姐关系也很好呀,她待我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我也当她是我的好姐姐。”孟浮笙一愣,双手猛的握紧,下一刻又迅速的松弛下来,轻快的说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认识马雯呢。”鱼谦似乎不经意的说道 “怎么会不认识呢曜战哥和她在一起不久之后就介绍我们认识了。”孟浮笙觉得自己有点说多了,微微有些后悔。 “哦抱歉,我只是突然好奇,因为案发当天下午我和李曜战见了一面,李曜战说她们在电话里吵架了,我以为他们感情不太好。” “曜战哥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他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吐露心声…”孟浮笙小声的解释道 “那后来呢”鱼谦主动结束了话题继续问道 “后来…后来曜战哥哭的特别伤心,直说雯雯姐的死责任在他身上,还说雯雯姐一定到死都没有原谅他…”孟浮笙心里暗骂这个死警察真能打岔,重新酝酿起情绪,把断掉的眼泪又续了起来。此时正说道高潮,不由得双手捂面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鱼谦看着低着头哭泣的孟浮笙,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也整理情绪摆出一副深表同情的面孔,应景的安慰两句,开始等孟浮笙继续叙述。 “然后,然后我就说雯雯姐那么善良的人,她一定知道当时你只是太忙而不是不关心她,她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你的。然后曜战哥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说‘真的不会怪我吗’。他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吓人。”孟浮笙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微微的颤栗起来。“我当时吓坏了,我说‘不会怪你的,一定会原谅你的’。曜战哥当时好像把我当成了雯雯姐,他嘴里说着‘太好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就把我抱在了怀里…然后…然后他就…呜呜呜。” 鱼谦看着低头猛哭的孟浮笙,伸手按了按胸口的烟盒,他此时很想抽根烟,奈何这不是在审犯人这氛围没法抽只得作罢。清了清嗓子问道 “那么,他强暴你了是吗” “是的。”孟浮笙慢慢止住了哭声楚楚可怜的回答道 “你确定吗你现在的证词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我们需要确认这是出于你个人意愿下的如实供述,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吗”鱼谦问道 孟浮笙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我确定。” “嗯,好的,那么之后你是怎么离开李家的呢”鱼谦盯着孟浮笙双眼问道 “之后,曜战哥和我道歉…说他一时恍惚昏了头,希望我能原谅他。当时我也吓坏了,曜战哥给我找了避孕药,我吃过之后就慌慌张张的回家了。”孟浮笙看着鱼谦的双眼,一边用着哀怨的语气说着,一边观察着鱼谦的反应。 “那你记得你是几点离开的吗”鱼谦关切的问道 “走的时候没注意,到家看的当时刚过两点大概2:10分左右。我们两家离得很近,离开的时间估计也就这样。”孟浮笙松了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鱼谦点点头,又向孟浮笙确认了几遍细节,按程序要孟浮笙做了一切属实的确认签字后,便基本结束了询问。孟浮笙正准备起身离开,鱼谦突然又开了口 “先别急,如果你方便的话,介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这个和案件无关,我们就当随便聊聊,你也不要紧张。” 孟浮笙很想拒绝,但是却找不到好的借口,一时有些犹豫。开口说道“我很累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就几句话。”鱼谦稳稳的坐着,纹丝不动,柏天清和分局民警不知他要问什么,也不好起身,只得也跟着不动。 孟浮笙看了看鱼谦侧后方的门,也找不到起身离开的时机,不由得开始后悔。一开始自己就搞错了定位,不该装成一个柔弱可怜惨遭不幸的小女子去博同情,应该装成歇斯底里的样子,嘴里还带着脏话的太妹形象,那样此时就可以直接杀奔门口往外走了。 此刻实在没法放下架子,从壮硕的鱼谦身旁直接夺门而出,那么前面费劲营造的形象就全毁了。孟浮笙心里翻来覆去的问候了几遍鱼谦的女性家属,只得坐稳了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屁股,幽怨的说道 “那您问……我知道一定会告诉您。” “是这样的,李曜战案发的当晚,我们曾去过你家,但是你家的保姆却说你父亲把你接走了。我们了解到你和你父亲并不住在一起,我想知道有什么隐情吗” “这…额…”孟浮笙一时语塞,没想到鱼谦会问这个,顿了顿答道“也没有什么隐情,我爸爸再婚之后,我对继母有些抵触,而且xx小区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很喜欢,我就跟我爸爸商量搬到这里住了,这边有保姆张妈照顾我也很方便。我爸爸也经常来看我,我也经常去我爸爸那里住。” “哦,这样啊。” “鱼警官,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孟浮笙为难的说道 “啊,没有了,谢谢你的配合。”鱼谦起身与孟浮笙握了握手,触感柔软温和。鱼谦轻轻一握便松开了手,引着孟浮笙出门来到了孟伟坐着的接待室。双方又就案情商讨了一下,孟伟表示愿意等李曜战案尘埃落定后,再找李家进行私下沟通和解,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不立案了。鱼谦也表示会通知李建国,如有需要会亲自到场主持和解,之后孟伟带着孟浮笙离开了警局。 鱼谦取了笔录也不耽搁,谢绝了分局吃饭的邀请带着柏天清开车往回赶。 “你怎么看”鱼谦边开车边问道 “嗯,这个孟浮笙挺可怜的。”柏天清还在回味着孟浮笙如莺婉转的嗓音 “我记得你不是喜欢老师吗怎么,看中这个了”鱼谦调侃道 “鱼叔你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柏天清被鱼谦说中了心中的龌蹉白净的脸腾的红起来 “说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毕竟是美女。馋人家身子嘛,不丢人。”鱼谦一本正经的说道 “鱼叔你也不用笑话我,问完了话你不也巴巴的上去握人家手,上去揩油。”柏天清反唇相讥 “哼,你们这些小孩子啊,见到漂亮姑娘就转不动脑子。平时挺机灵,关键时候就犯浑。”鱼谦叹了口气“你呀要遇到孟浮笙这种姑娘还不被人耍的团团转。” 柏天清正待张嘴反驳,鱼谦一句话把他的话给掐断了“你说说看,孟浮笙是从哪里开始撒谎的” “撒谎”柏天清想说没撒谎,又觉得鱼谦断不会无的放矢,只得说“没看出来…” “你的眼珠子从她脸上滑到胸上,又从胸上滑到脚上,我当你看出来了。”鱼谦揶揄道 “好了鱼叔,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柏天清红着脸辩解道“我哪有滑来滑去的看。” 鱼谦眼看柏天清有些招架不住,也收了调侃的心思,沉声说道 “走前我和她握了手,她手心没汗,温度正常,她的情绪一直很平静,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 “这…”柏天清一愣“那她都是在演的说的都是假的” “也不尽然,大体经过应该不差,不过…”鱼谦淡淡的说道 “有些地方恐怕就不尽属实了。” 第三十九章 局中之人 “鱼叔,那你说她从哪里开始撒谎了啊”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前面应该都没有撒谎,而且李曜战的母亲也在场,撒谎也没有意义。要说可能的话,起码应该是从李曜战母亲走后开始。”鱼谦分析着 “从那往后的话……那就是李曜战强暴她那里她撒谎喽”柏天清语气不经意的昂扬了起来 “你在这兴奋啥”鱼谦敏锐的察觉到柏天清情绪上的变化,开口嘲讽到“最多不是强暴是两厢情愿罢了,现场你又不是没去看过。” “鱼叔你这什么思想,知道没有人受到伤害,难道不该高兴吗”柏天清反驳到 “呃……”鱼谦一下被噎住了,忙转开话题“最后我在问她后面的细节时,她全程都在盯着我的眼睛。” “这不说明她问心无愧吗”柏天清奇道 “这又不是相亲,搞什么问心无愧”鱼谦解释道“她盯着我的眼睛是为了确定我的反应,确定我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话。如果她真的被李曜战强暴了,一般比较常见的无非两种反应。要么情绪崩溃,表面上不会有她那么丰富的情绪波动变化,你见多了就知道了,全程就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样。” “那另一种情况呢” “另一种情况嘛,就是大哭大闹寻死觅活的,这个时候很少能有条理的叙述整个过程。” “那也许她属于比较少有的那种,修养很好心智成熟稳重那样呢”柏天清还是不死心 “那,她在回忆事情的时候,就会眼神不自然的向上或向下瞟,伴随着瞳孔间歇性的失去焦距。这是陷入回忆的正常状态。那种死死的盯着你眼睛的,说明她早已经把对话在内心里预演完毕了,她在确定你的反应来修正自己的语言防止出现漏洞。”鱼谦边解释边将一些审讯中的小技巧教给柏天清“这孟浮笙倒是很会演,表现的很完美。可惜就是因为表现的太完美了反倒漏出马脚了,真正一个被强暴的人这么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恢复到正常心态。” “那也就是说实际上并没有被李曜战强暴喽可是鱼叔你不是说就算不是强暴,那也是两厢情愿吗她撒这个谎有什么意义呢就为了报复李家吗想要补偿吗” “那倒不至于,从孟伟的话来看,实际上并不打算追究李家的责任。”鱼谦沉思片刻说道 “那为了什么为了名声吗”柏天清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比较高 “有可能,想借此向李家施压,把自己女儿从案子里摘出去。”鱼谦也认同了柏天清的这个解释“而且据我观察,孟家父女俩恐怕不是很和谐。” “那鱼叔你说,有没有可能,李曜战的死和孟浮笙有关”柏天清推测道“按说李曜战母亲走后,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暂时来看,没有这个可能。”鱼谦断然否认“现场证据充分,李曜战自杀这是没有什么疑问的,除非孟浮笙能有能耐劝说李曜战用这么惨烈的手段去自杀。这能耐已经不是什么催眠洗脑了,简直就是精神控制。有这能力今天审讯室里直接用了不好” “也许…有使用限制比如说要先上床”柏天清脑洞大开 “……” “鱼叔鱼叔哎,鱼叔你别不理我啊。” 两人不一时就回到了市局,鱼谦交割了口供记录,还未来的及去吃饭,便接到了法医老王的电话 “小鱼你回来了吗”老王疲惫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 “王哥你这时间掐的真准,我这刚回局里屁股还没沾上板凳,正打算去吃饭呢。”鱼谦答道 “那太好了,我正好找你有事,你赶紧去吃饭,回来给我带一份饭,我先眯一会儿。” “老三样” “老三样就行。”刚说完老王就按掉了电话。 鱼谦还未来的及问是什么事情,老王就把电话挂了。不过既然老王亲自把电话打到自己手上,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要单独说的事情,他安排了一下柏天清和队员们下午的工作方向,便去警局食堂简单的吃了点,给老王打了一份饭直奔老王的办公室而去。 鱼谦到了法医办公室门口,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回应,他探手缓缓把门推开,发现老王正伏在办公桌上睡着。 老王凭借自己的资历和高超的技术水平,在鉴定中心独占一个办公室。鱼谦把饭小心的放到办公桌上,在另一边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翻看拍下来的文件。 “嗯你来啦,这么快”老王挺起身抹了一把脸 “吵到你了”鱼谦笑到 “没,闻到溜肥肠的香味了。”老王搓搓手,把饭盒拖过来,打开满意的闻了一下。伸手往饮水机那里一指“小鱼你给我泡杯茶。” 鱼谦取过桌子上巨大的保温杯,娴熟的往里装上茶叶,冲泡起来 “这回怎么累成这样” “你还不知道你们送来的是一滩什么东西,哪还有个人形。这一个件顶往常五个的工作量,那个切口碎的,拼都拼不起来。”老王往嘴里塞着菜,含含糊糊的说道“昨天忙活了一天一夜,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么要和我说的是啥事”鱼谦把保温杯放到老王手边问道 “我听说这案子,现在初步判断是自杀”老王反问道 “嗯,基本可以确定是自杀。” “但是从解剖结果上来看,不是。”老王费劲的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抬起筷子对鱼谦一指 “嗯怎么说”鱼谦听闻此言兴奋起来 “从解剖结果上看,死者心肌全部崩断了,直接死因应该是心跳过速引发的心肌断裂造成的猝死。” “这会不会是外部冲击造成的” “外部冲击造成的纤维式断裂不是这样的。死者心肌断成了一段段的小块,应该是激素分泌过量,心跳过速造成的。”老王排除了外力造成的影响。 “死者有吸毒吗”鱼谦皱起眉头 “尿检结果显示没有,从体征上看也没有长期吸毒的痕迹。头发已经送去化验了,不过我觉得不会有别的结果。” “这么说,死者生前很兴奋”鱼谦奇道 “倒是更像在和什么搏斗,虽然具体化验结果还要等等,不过我估计激素分泌水平一定很夸张,这种情况更多发生在生命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老王推测道 “王哥,你怎么看” “要我说,如果不是有第三者在场威胁到了死者的生命,那就是死者疯了。”老王下了结论“小鱼你之前恐怕是对的,包括马雯的案子在内,我现在相信确实不能从常理上去推断了。” …… 伤流年穿着一身水管工人的工作服,跨出了大厦的电梯,穿过正门快速的消失在了人流中。转过街角上官善水正在一辆贴了太阳膜的面包车里等着他。 “怎么样”伤流年刚进到车里,上官善水便把外套递过去着急的问道 “问题不大,是比较常见的自然触媒,毕竟是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不算少见。只是因为这次触媒本体是楼顶的天线,放大了扩散范围,所以被天网察觉到了,实际上连f级都够不上,就算不管我估计过一阵也会消散了。”伤流年边换衣服,边开心的说道,平安无事自然是值得庆贺的。 “那就好,今天就到这,市区还有三个地点,不过离得都很远。”上官善水发动车子,扭头说道 “都听你的,今天我也想歇歇。说实话避开视线从外墙爬上天台有点累,在离地面几百米高的地方吹风不是个很好的感受。”伤流年笑着说道 “现在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上官善水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伤流年换好衣服,双手扳住副驾驶座位,身体柔软的翻动坐到了位置上。 “不要问,到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善水冷着脸说道 “哦。”伤流年碰了个钉子也不意外,他早就习惯了上官善水的小脾气。他把这个看作两人之间调剂生活的小情调,两人多年的交往令他很清楚的知道上官善水冰冷的外表下,是一个热情如火的心。 上官善水默默的开着车,在s市街道上如水的车流中穿行。伤流年按下车窗,静静地感受着春风拂过脸颊的触感,就像上官善水柔软的双手和缓的抚摸在自己的脸上,留下暖暖的温柔。街道两旁的绿化树木早已抽出细密的嫩芽,在春日下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这一切让伤流年的心情大好。 他伸手扭开车载音响,劲爆的重金属音乐响起,这是上官善水的品味,她喜欢死亡重金属音乐。但伤流年并不喜欢,他更偏爱一些柔和抒情的音乐,他扭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喜欢的歌曲,便关掉了。重新看向窗外,轻轻的哼唱着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伤流年的嗓音带着一种舒缓柔和的磁性,轻快灵动的歌声在车内流淌,带着抚平心灵的力量。上官善水静静的听着,绷紧的双手缓缓的松弛下来,淡淡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很快车子驶出了市区,两旁的景色变得更加绿意盎然起来,前方吹来的风也带着一点淡淡的咸腥的湿气。 “我们这是在往海边走”伤流年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善水神秘的说道 很快车子开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随着地形逐渐升高,伤流年听到清晰的海潮声传来。待到视野越过地平线,一望无际的海面跳进视野,几只海鸟在天际翱翔,撒下一串嘹亮的长鸣。 这是一片从岸边延伸到海中的长崖,犹如一把利剑刺穿海面向前奋勇的延伸。站在这里四周都被大海所包围,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华,整个心都被这片蔚蓝的天地洗涤一空。 “我们到了。”上官善水停稳了车,开心的说道“把车后面那个箱子也一并搬下来!” 伤流年也被上官善水的笑容所感染,笑着应和着去后面搬下了箱子。两个来到崖头的空地上,伤流年在上官善水的示意下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一块印着彩花的防潮布和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食物。伤流年惊讶的抬头看向爱人。 “我们今天在这野餐,喜欢这里吗”上官善水背对着大海面朝男友在海浪的轰鸣声中大声问道 伤流年迎着上官善水的笑颜觉得幸福的滋味溢满胸膛 “我很喜欢,谢谢。” 第四十章 情欲之戒 二人在空地上铺开防潮布,将食物摆放整齐迎着海风开始吃起午饭来。不过上官善水没有想到从远处看似平静安宁的海面,海风依然大的惊人,而崖底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打着礁石发出剧烈的轰鸣。 “失算了。”上官善水有些丧气“我以为会像电影里那样,两个人幸福的坐在一起看着辽阔的地平线。但是没想到风又大,声音又吵。” “我觉得还挺好的。”伤流年优雅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笑眯眯的说道“只是今天风有些大而已,海边这样也很正常的。” 上官善水并不喜欢海,准确地说也不喜欢水。尽管她名字里带着善水两个字,但是实际上她的泳技仅仅停留在掉到水里不会淹死的水平,就这还是因为游泳是部里的必训科目才被迫习得的。而伤流年很喜欢游泳,也很喜欢大海,他的童年海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象征,空闲的时候他甚至能在海边静静的发呆坐看漫天云卷云舒整整一天。 “怎么今天突然要跑到海边野餐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海边呀。”伤流年咽下口中的食物,扭头问道 “你不是喜欢吗”上官善水探手抹去伤流年嘴角的果酱笑着回答道 “这是怎么了今天对我这么好”伤流年一时没搞懂女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调侃着反问“往常你说话可不是这个语气。” “那我往常是什么语气” “你应该回答‘我今天就是想来海边,你不满意吗’”伤流年捏着嗓子学上官善水冷冰冰硬邦邦的语调,学的惟妙惟肖。 “哈哈哈。”上官善水被男友逗的前仰后合伸手敲着伤流年的头“我看你就是个抖!” 伤流年灵敏的躲避着女友的手,嘴里不停的告饶着,但是却是用着上官善水惯常的冷硬口吻,引得女友双手齐出去敲他的头,两人笑闹了好一阵才以伤流年抓住上官善水的双手而告终。伤流年将女友拉到自己的怀中,下巴轻轻的摩挲着上官善水乌黑浓密的秀发,感受着女友柔软的身体依靠在自己身上。 上官善水伏在伤流年的怀中,透过他坚实宽阔的胸膛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沉稳的频率透过后背传来,就像一只激昂的战鼓。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说道 “因为今天我想给你过生日。” “生日善水你过糊涂了,现在是二月份,我的生日是五月份呀,还有三个月呢。”伤流年一愣 “我就想今天给你过,不行吗”上官善水头枕在男友的腿上看着蔚蓝的海水说道 “只要你喜欢,哪天过都行。”伤流年淡淡一笑,轻轻的抚摸着女友的长发,宠溺的说道“但是到了五月份我可得再过一遍。” “说说看,想要什么礼物。” “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做好的礼物。” “这个不算,这个算愿望,我是说礼物。”上官善水对男友的回答并不满意,执意要伤流年挑一样礼物。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伤流年无奈的笑笑,温柔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啊。”上官善水起身看着男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狡黠的说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伤流年接过盒子,好奇的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铂金戒指,戒体很宽,上面镌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伤流年拿起戒指仔细看了看,戒指内侧用花体刻着自己与上官善水的姓氏拼音。 “喜欢吗”上官善水满脸期待的问道 “这…”伤流年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一般来说不都是钻戒吗” “你想的美!钻戒那都是男生买来向女生求婚的!哪有女生送男生的。”上官善水得意的说道“给你戴上这个戒指,是要警告那些觊觎你的女人你是我的,不许抢!还有告诫你不要乱撩别的女人。” “那也不用这么大”伤流年苦笑道“这个看起来就很重。” “就是要够大才能体现出来宣誓主权的作用!”上官善水坚定的说道 伤流年灵巧的活动手指,巨大的铂金戒指在指间灵活的穿行,犹如一只飞舞的银色蝴蝶。他手指一顿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戒指轻轻的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 “戴上看看。”上官善水催促着 伤流年微微一笑,把戒指往左手无名指上套去。 “不对不对。”上官善水忙伸手拉住男友的手阻拦着“不要戴到左手上,戴到右手上。左手无名指要留到结婚的时候我亲自把钻戒戴上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那就戴右手上。”伤流年看着雀跃的上官善水宠溺的一笑,把戒指交到左手上套上了右手的无名指。 看到男友把戒指套牢,上官善水松了一口气,捧着他的手左看右看,轻轻的抚摸着伤流年手心厚厚的老茧,满意的笑了。放下伤流年的手,上官善水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把我当作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了,你既然戴上了这枚戒指那么就代表你收下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不要我,知道吗” “嗯。”伤流年将女友紧紧的拥在怀中 “你不是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这个戒指就代表着我,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这枚戒指就代表着我永远陪在你身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把它给弄丢了。” “我保证,我永远都不会把你弄丢了。”伤流年在女友耳边轻轻的呢喃着 两人在海边明媚的春光下激烈的拥吻着,仿佛要在这海风中燃烧尽自己的一切,上官善水猛力的扯着伤流年的衣服,如一只撕扯着猎物的母豹,两人相拥着在这片海天中释放着最原始的欲望与野性。一阵阵愉悦的呻吟声飘散在海浪的轰鸣里… …… 鱼谦回到了办公室,这两天的调查进展可以说顺利,也可以说不顺利。顺利的是现场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破坏,所有的调查取证工作都没有遭到任何的干扰与影响,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但是不顺利的是,除了解剖结果发现了一点疑点,其余证据都在指向李曜战是自杀这个事实。而孟浮笙的口供还给李曜战的死添上了一个殉情的动机。 鱼谦突然发现这一切很有意思,如同两名枪手决斗,鱼谦手中的枪仅有一发子弹,他还不知道这发子弹能否命中。而对手则潜藏在暗处中狞笑着注视着自己,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张底牌。这位神秘而恐怖的对手完美的操控着每一个细节与变化,似乎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对方的计算之中。现在对方将每一份证据都明明白白的呈现在鱼谦的面前,只要鱼谦放下手中的的枪,那么现成的胜利就摆在眼前。但是,是对方施舍给自己的胜利,这种堂堂正正的阳谋令人从心底升起无力感。 “鱼队,海关回信了。”一名刑警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办公室,手里捏着一份传真急急的说道 “哦我看看!”鱼谦从沉思中惊醒,精神一振忙接过传真仔细的翻看,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意思!没有记录!”鱼谦不禁讶然 “海关那边回信,我们抄送的所有快递包裹,都没有在海关有任何记录,也就是说这些包裹没有一件是从海关过来的。并且海关那边表示我们抄送的目录中有几样是绝对不可能正常通过边境的。” “这怎么可能这些全是走私货物”鱼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海关那边说不可能,确实不排除有个别物品是走私物品。但是这么长时间跨度的都是走私品是绝不可能的。” 鱼谦也知道不可能,中国海关缉私力度很大,如果想走私要么在关口做手脚,要么就通过非官方的黑口岸来走私。这两种方式若说走私成几次是很容易的,但是这也和海关周期性的打击行动形成动态平衡,走私的次数越多那么露出的马脚便越多。等到海关清剿一次过后,空出来的市场便会被新的势力占据空缺,这种情况下要形成长期稳定的走私通道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是通过什么脱离常理的运输方式,否则维持一条如此长跨度的走私通道简直匪夷所思。 “那海关那边的看法是”鱼谦沉吟片刻问道 “海关那边给出的看法是,这些东西极有可能是本地生产直接伪造成海外快递的。”警员说道“另外海关这两天会派人过来协助我们调查一下。” 这边鱼谦正在和下属说着快递的事情,这边手机又响了起来。鱼谦草草的说完接洽安排便出门接起了电话 “鱼队!重大发现!”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快来技术室!” 鱼谦匆匆的赶到技术科,几个人正围在电脑前看着什么。 “发现了什么”鱼谦兴奋的问道 “鱼队你来了,看这个看这个!”几个人给鱼谦让了个位置,指着屏幕说道“这个是我们从死者电脑上调取了各社交平台的账号信息,这是死者死前登录过的qq号,我们查阅了死者生前几天的聊天记录,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死者在本月23号晚登陆了这个qq号,但是这个qq从聊天记录来看,并不是死者的,而是死者的女友马雯的。” “李曜战登录马雯的qq号做什么”鱼谦翻阅着抽调出来的聊天记录 “从抽调的聊天记录来看,他当晚只和一个人聊过,就是这个名叫‘普罗米修斯’的账号,他似乎关于马雯有很多疑问,但是并没有在对中透露具体内容,那名叫‘普罗米修斯’的人似乎极力想约死者见面。并且从结果上看,死者答应了他的邀约。而两个人邀约的地点…” “花园餐厅咖啡厅!”鱼谦正好看完了整个聊天记录,张嘴说出了那个地点 “我们查了一下,s市的花园餐厅咖啡厅一共有…”那名技术室民警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用查了,我知道他们约在哪个花园餐厅咖啡厅。”鱼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去过那里。” “鱼队你去过!”众人好奇的问道 “对,看来我的运气不算太差。”鱼谦盯着对话记录,回想起在李家附近的那个咖啡厅,自己和李曜战的那场会面。 “普罗米修斯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第四十一章 又见黑衣 谦再次来到花园餐厅的门口,那天和李曜战会面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此时他在想,那天如果再逼李曜战一手,是不是一切都会变的不同。那日的会面此时回想起来处处透露着不和谐的地方,那个焦躁不安的李曜战到底在掩藏着什么是恐惧还是绝望呢 “你在想什么呢鱼叔”柏天清跟在后面,看着鱼谦对着咖啡厅的招牌在发愣,不由得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我们进去。”鱼谦回过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对着门的是一片绿植景观,横过去是巧妙分割开的一片片区域,摆着成排的座椅。迎着街道方向的最里侧,是靠墙而设的长台,尽头则是通往储物间和内部区域的一道不起眼的门。整个咖啡厅左侧角落则是一架实木包覆的楼梯通向咖啡厅的二楼。 鱼谦来到前台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台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忙问道 “叫你们负责人过来。”鱼谦掏出警官证亮了亮。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吃了一惊,连忙往后面走去。不多时,一名身着紫色西装微微发福的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鱼谦二人堆起职业性的微笑,深处一双肉呼呼的手热情的和鱼谦握了握手。便召呼二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您好,您好,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我姓周,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周经理脸上堆着笑,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一出来看见鱼谦二人身着便装就知道要坏事,若是工商消防的人来倒是没啥,公事就公办心里有底,但这着便装的就闹不清是哪路神仙了。 “市刑警队的,我姓鱼。”二人坐定,鱼谦边介绍边把自己的证件放在办公桌上推到周经理的面前。 柏天清摊开笔记本说道“我姓柏。” 周经理拿过鱼谦的警官证仔细端详了半天,抬头和鱼谦比对了一番,双手递还给鱼谦笑着说道“不知二位今天来我们店里,有何贵干” “上月23号,这个人应该在上午十点左右,来到了你们咖啡店,不知道你们店里可有人见过。”鱼谦也不废话,从柏天清手里接过李曜战的照片递给了周经理。 周经理双手接过照片看了看,未置可否,掏出手机翻出了排班表找到了23号的排班,按响了桌面上的呼叫器 “今天小冯在班上吗” “在的经理。”呼叫器里迅速的传来回答 “叫她来办公室一趟。” 很快,一名略显娇小的女孩走进了办公室,一双大大的眼睛揣满不安,小心的观察着屋里的三人。 “这是我们店里的前台领班,23号是她当值,您可以问问她。小冯这位是刑警队的鱼警官,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地回答。”周经理向鱼谦介绍道 鱼谦上下打量了一眼,有点奇怪这个周经理怎么找了一个看起来有点怯懦的女孩做领班,忽而转念一想,也许现在有钱人就好这口也不好说。撇开杂念,鱼谦把照片递给女孩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啊,这个人我认识,是李先生,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说道这里小冯的脸微微一红,旋即恢复正常“23号…嗯…23号…哦,上周六是,那天很早,大概八点半左右。他就来了,点了一杯意式浓咖啡在等人。” “你还记得,他等的那个人几点到的,长什么样子吗”鱼谦忙追问道 “呃……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来了一个男人。”说道这里小冯不自然的打了个冷颤“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大概是什么长相,穿着什么衣服,有什么特点你还记得吗”鱼谦问道 “天呐!简直全是特点。”小冯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语气带上了几分惊惧的味道“他长得很高,大概有19多,因为我看他坐下要比李先生高一个头,很瘦,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就是特别老式的,就像是黑白电影里那种。他整个人都像黑白电影里那样,他皮肤特别特别白,戴着一副墨镜。还有…呃…还有牙也特别白…咦我怎么想不起来他具体长什么样子了。” 说着说着,小冯突然卡住了,明明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此刻回想起来除了那一口渗人的惨白牙齿,竟想不出别的特征来了。 “你确定吗”鱼谦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尽可能平静的问道“一个高个,穿黑衣的,无发男子” “哦,对,他是个光头!特别特别光的那种!还很白!”小冯经鱼谦一提醒,忙脱口说道,继而感觉这么大声的说别人是光头不太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 “你还记得他看起来有多大年龄吗” “这…不知道,好像很年轻但是听起来不年轻了,看不出来…” “你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吗”鱼谦语气已稍显急切 “这就不知道了,顾客都是来台自取咖啡,而且那天他们离台很远,在9号桌。”小冯答道 “是一楼那个靠窗,被藤蔓遮住的座位吗”鱼谦想起自己和李曜战见面那天似乎也是九号桌 “是的,李先生约人来我们店,如果9号桌空着的话他都会去那桌。” “那确实听不到…”鱼谦略有些失望 “不过,他们好像聊的不太愉快,后面似乎吵了起来,李先生先离开的,走的时候看起来很生气。”小冯补充道 “那那名黑衣男子呢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在李先生走了之后,来台点了一杯咖啡,坐了大概十分钟就离开了。”小冯努力的回忆着“其余就没什么了。” “你和李曜战很熟吗”鱼谦听完小冯的叙述,沉思片刻突然问道 “啊!”小冯似被惊了一下,脸腾的红了起来,顿了顿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个必须得说吗” “不方便吗”鱼谦问道 “也不是…嗯…李先生当初追过我。”小冯羞怯的说道 “方便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吗”鱼谦一脸的严肃 “哎,大概就是…嗯…去年暑假的时候。” “你在上学吗” “嗯,xx大学三年级,休息日和寒暑假我在这打工。” 鱼谦暗想,这李曜战的感情生活倒是丰富的很。而最令他吃惊的则是那名神秘的男子,高瘦,身着黑衣,面白无发。如果说穆托娜描述的那伙神秘客商,还有可能是巧合,但是这名和李曜战见面的男子绝对不会是巧合,如此富有特点的形象,一般人很难认错。 “那个,鱼警官我能问一下李先生他怎么了吗”小冯看着沉默的鱼谦,感觉有些不对劲,小声的问道 “李曜战死了。”这倒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鱼谦顺口答 “啊!”小冯顿时脸色惨白,花容失色,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个鱼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小冯的吗”周经理出声问道 “哦,没有了,你看一下记录有没有什么问题”鱼谦把记录给小冯看了一下,小冯匆匆看了一遍摇了摇头,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周经理,我想调看一下23号上午的监控请你配合一下。”鱼谦取出手续递给周经理,三人转到隔壁的监控室调取了23号的录像,鱼谦仔细的盯着快进播放的显示屏幕,想找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周六早晨的咖啡厅人流不算少,不时有人提着电脑包进进出出,很快李曜战就出现在了画面里。他在前台点了咖啡便直奔9号桌坐了下来,但是因为藤蔓的遮挡,从监控摄像头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坐在里面。 等到时间显示9:00整的时候,好像踩着时间一般,一名高瘦的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没有任何的迟疑便精准的找到了李曜战的位置,直奔9号桌走去。待他坐下后,从视频里只能看到从缝隙中透出的一颗苍白的光头,面部则被支起的手和一副圆框墨镜遮住了。虽然听不到两人交谈了什么,但是能很明显的看出来李曜战非常激动,最后抓起外套愤而离席。之后神秘男子戴上礼帽去台点了一杯咖啡,回座位静静的喝完,9:30分整跨步迈出了咖啡厅。 尽管咖啡厅里多处都架设有监控摄像头,但是诡异的是却没有一个镜头拍到了黑衣男子的正脸。要么被宽檐的老式礼帽和墨镜遮住,要么被手遮住,到头来能确定的就只有一颗苍白的光头。而对于警方来说这是最没有价值的特点,因为如果嫌疑人有心,光头无疑是最适合进行乔装易容的。 “这,怎么会,我们店的设计是很正规的…”周经理尴尬的调着画面,试图找出一帧完整的正脸,以示自己的店安保措施完善 “不用费劲了,把视频给我们拷贝一份,我们会调技术人员逐帧筛选的。”鱼谦拍了拍急的满头大汗的周经理安慰到,挥手示意柏天清拷取文件。 那边柏天清和保安拷贝资料,这边周经理和鱼谦走出了监控室。 “那个,鱼警官,我问一下,这个案子和我们没关系”周经理有些担忧的问道 “暂时看来没有关系。”鱼谦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抽出了一根烟,周经理赶忙掏出打火机。鱼谦翻手亮了一下早就握在手心里的打火机,婉拒了周经理的殷勤。 “那个,那个李曜战他是怎么死的” “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也不方便向你透露。”鱼谦抽了口烟淡淡说道 “也是,也是。这也不该我问。”周经理讪笑着打着哈哈 “23号当值的,不止刚才那个姓冯的小姑娘别的服务人员没有看清吗”鱼谦扭头问道 “这个…我们咖啡厅除我之外,一般台当值的有4名收银员,3名员,加上3名领班和2名主管。 另外还有3名室内服务员和3名花园服务员。一个班次只有一名领班和主管,主管是不在前台的。要说当天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客人的,也就领班,服务员和收银员了,她们才有机会和顾客面对面沟通。刚才监控您也看到了,当时是小冯亲自接待的客人,要说还有别人看清了,也就只有收银员了。”周经理解释道 “那,那位收银员”鱼谦问道 “今天不巧,不是她当值。”周经理无奈的一摊手 “那她明天上班吗另外那个姓冯的小姑娘明天也在吗” “收银的小于明天当值,不过小冯之后的排班都是夜班和周末了。” “嗯为什么”鱼谦奇 “警官,今天是一号,学校开学了啊。”周经理笑着说道 第四十二章 流年往事 对于学生来说,高考是一个分水岭。 高考之前的开学是每个学生心中的恶梦,而高考之后的开学,则是顺利摆脱家庭的束缚,放飞自我的开始。早在家中听够了父母唠叨的大学生们,开心的奔赴回学校,继续新的一轮醉生梦死的放纵生活。与初高中开学季那沉甸甸的消极气氛不同,大学的开学季欢快的声音总是充斥着校园内每一寸土地,洋溢着一股水果发酵过度般的酒香,堕落而沉醉。 伤流年迈步在s大的校园中,四周充斥着多到爆炸的青春气息,恍惚间仿佛带他回到了少年时代。伤流年在操场旁站住自嘲一笑,自己明明并不比周围的人大多少,却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究竟是我抛弃了平凡,还是世界排斥了我呢……”伤流年在长椅上坐下,心中浮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十年前,年仅十六岁的伤流年,结束了在“对灾部”两年的训练,成为了“对灾部”下属“枭龙大队”的一名作战人员跟随自己的监视人来到了s市,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对灾部”是由国家注资成立的一个组织,明面上作为一普通的商业集团在各市购置资产,它有数不尽的伪装称呼,例如在s市的资产便挂名在一家叫做“x达科技有限公司”的皮包公司下,但是在这组织之中的人则统一称呼其为“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 而它的任务就是监视并处理异常的触媒。 关于“触媒”的形成,古往今来无数宗教,政府,团体都有一套自己的说辞:神迹、觉醒、开悟、通灵…等等等等。总之似乎一切不可用常理来解释的问题都可以归进这个范畴。随着科技的创新发展,许多不可解释的事情都被揭开了其神秘面纱,而其中999的都被证实究其根本只是因为前人的愚昧,或今人知识的局限,但是就是那些极少数的事件则透漏出完全不容于这个世界的奇特。 它们不符合这个世界根本的法则,它们存在的本身就会对周围世界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它们以灵异事件的形式出现,但却通过周遭与其接触的人和事物影响着正常世界的运行。“对灾部”内部对触媒分成了三个阶层六个等级,低于f级的触媒被认为无法被感知,仅能通过特定仪器探测,视为无害触媒。 e级和f级触媒为无法被普通人感知的触媒,为低阶触媒。相对的,能感知到f级触媒的人和动物就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这类人和动物也在“对灾部”的监视范围内。低级触媒唯一扩散影响的方式便是通过能够感知其存在的人和动物来达成的,例如某些人并非自称而是真的能够看到“幽灵”。而“对灾部”内部则称这类人为获得了“神示”,获得神示的过程则被称为异化,如果异化程度过重,其本身也会成为触媒。 c级和d级触媒已经可以被普通人认识和感知了,为中阶触媒,这类触媒往往会严重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其不需要任何能够感知其存在的特定异人和异物就可以对周围世界产生影响。 而a级和b级的触媒,则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方式,被定义为高阶触媒。能够达到这个级别的触媒往往其本身就具有了主动掌控和使用自己非凡之处的能力,它们是对灾部真正的敌人。 对灾部将触媒的危害性做了对应的划分, 需要销毁的h级 需要封禁的g级 需要封存的n级 和 需要监禁的j1级 需要监管的j2级 需要监视的j3级。 伤流年就是一名危害性被判定为j2级别的高阶触媒,在对灾部的枭龙大队所属作战人员全部都是危害性被判定为j2级别的危险存在。而监管他们的人则被称之为“龙牧”,都是因异化而获得了神示的人。 在对具有危害性的触媒处理过程中,毫无疑问本身就是触媒的异人是最适合的。普通人接触中阶以上的触媒很容易就遭遇“神示”而被异化,如何减少触媒对正常世界的影响就变得极为重要了。 最终“对灾部”形成了挑选思想觉悟高,身为触媒的异人组成枭龙大队作为战斗在第一线的人员,同时挑选获得神示意志坚定的人作为异人的监控者即“龙牧”来形成处理触媒的基础作战单元。这样既避免了普通人接触触媒被异化,也借助异人的能力提升了作战效率。 任何强大的事物都有觊觎其利益的人,完全违背常理的触媒也不例外,古往今来无数宗教,政权,团体为如何获得和操控触媒而投入大量的资金与人力。各种宗教研究出繁琐的仪式,血腥的献祭,无数帝王为求得不死药耗尽国力,或是建造庞大的陵墓。伤流年便是这无声的黑暗中一个牺牲品,进入对灾部之前的十四年在他的人生中是无比悲惨的十四年,他幼时被人贩贩卖给了一个国外的科研机构成为了试验品,最终经历无数的曲折离奇他被对灾部解救成为了枭龙大队的一份子。身处对灾部训练的那两年他结识了同龄的上官善水,在他驻守s市的第七年,23岁的上官善水终于来到了s市成为了他的龙牧,至于两人到如今已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伤流年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莘莘学子,羡慕之情从心中涌现。 “还有两个月…”他喃喃自语道,他来s市前便和部里签订了协议。为国效力十年且无继续异化的征兆,便可以将自己的危害等级由j2降为j3,在部里的监视下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渡过余生。他无数次的幻想自己从对灾部中退休后的生活,其中第一件事自然是和等待了自己十年的上官善水结婚。而第二件事就是考一个学位,找一份普通人的工作养家糊口,让上官善水为自己生下一个普通且健康可爱的孩子。想到这里,他不禁微笑起来。 “你在傻笑什么!是不是看中哪个小姑娘了”耳中的隐蔽式耳机传来上官善水微怒的声音 “怎么会,我在想我们的婚后生活呢。”伤流年抬头向远处停着的一台商务车看了一眼,喉头微动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无奈解释道 “少拿瞎话哄我,你认真盯着点,看时间触媒就要出现了,你别光顾着坐在那里扮帅撩妹!”上官善水丝毫不理会他的解释,恨声说道 伤流年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这里,周围路过的小女生都在悄悄的打量自己。几个胆子大的女生干脆就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窃窃私语,看到他看过去,也不羞涩,光明正大的抛着媚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伤流年甚至能感觉到女友暗中盯着自己的视线伴随着这阵笑声陡然尖锐起来。 他赶忙从椅子上起身,赶在有人鼓足勇气搭讪他之前快步的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根据对灾部专属的触媒侦测卫星系统——天网的侦测结果,s大的校园近期频繁发生疑似触媒的波动,是这次需要排查的八个异常地区中处于市区的一个地点。通常来说人流密集的场所是非常容易生成触媒的,密集而活跃的精神力场很容易吸引高次元存在的注意,从而成为链接次元壁的一个接口。古时血腥的活祭被认为是沟通神明的有效手段,正是因为祭品在极度痛苦中爆发的精神波动在高次元存在的眼中如同漆黑夜空中一闪而逝的缥缈星光,有着极其低但却不为零的可能吸引到它们的注意。而即便是吸引到高次元存在的一瞥,对于现世来说都是可怕的冲击。 部里的报告指出,s大校园内的波动近期在中午和夜间规律性的生成,这种触媒本身极有可能是类似伤流年这样的异人,所以流年善水二人来到校园中试图将其找出来。 伤流年在校园内漫无目的的游荡,排查触媒最困难的地方在于,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以什么形式什么状态出现在什么地方。只有当它切实发生之时,才能被特殊的仪器所探知,此时流年善水二人只能依靠天网传递的信息划定校园这一初步的范围,而具体位置在触媒再次活跃起来前则很难找到线索。 “要是和上一个一样是个死物就好了……”伤流年叹了口气,他更喜欢昨天那种固定在楼顶天台上的物体触媒,查起来容易排起来方便。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感觉从伤流年心头升起。 “流年,在…”耳机里响起上官善水的声音 “我感觉到了,离我很近。”伤流年截断女友的话,冷静的说道。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藏在手心里的水晶柱,仔细观察着六个面光亮的差异,抬头锁定了面前一座教学楼。 “你小心点。”上官善水小声提醒道 “放心,波动不强,你先不要靠近这边,我上去看看。”伤流年按掉通讯器迎着人流走进了教学楼。 此时正值上午课程结束的时候,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教学楼,下午没课的在商量着行程,有课的在讨论着午饭吃什么。等到伤流年走到三楼时,学生们都差不多走干净了,此时整栋楼就像流干了血液的老人,丧失了全部的生机与活力。几分钟前这里四处还飘荡着欢声笑语,此刻却仿佛死一般的静寂。 当伤流年走到五楼的时候,已经不用借助手中的仪器也能感受到异常波动的来源了,高达d级的波动从走廊尽头传来,和他产生着奇妙的共鸣。伤流年不禁有些焦急,中阶的触媒本身就能够异化周遭事物来扭曲和影响现世,更何况在大学这种人流密集的场所更是危害巨大。 伤流年将水晶柱收回怀中,两手自然下垂做好了战斗准备,缓慢而又无声的靠近了走廊的尽头。走廊到了这里90度一转,一侧是公共厕所,另一侧则是一个通过一段昏暗的长廊向后延伸出去的单独教室,从门框上方厚重的灰尘可以看出这件教室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 伤流年深吸一口气,轻轻的一推。门并没有锁,稍微用力便“吱”的一声打开了,伤流年顿住脚步微一侧身从推开的门向教室向看去,在教室里胡乱堆叠的桌椅之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惊恐的扭过头和伤流年对上了视线。 第四十三章 校园欺凌 伤流年简单的扫视了一下就基本确定了现场情况,除了跪坐在教室中间一脸惊惧看着自己的瘦弱女生,这里和任何一个堆满杂物的废弃教室几乎没有区别。因为这间教室是在走廊尽头配合教学楼整体设计造型而延伸出的单独教室,除了自己占住的这个门口再无第二个出口。 这是以前建筑惯常出现的缺陷设计,通常出现在老式教学楼的设计中。单一出口存在很多消防隐患,因而如今的大学一般都将这些教室废弃作为堆放杂物的地方。 而在跪坐着的少女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漆成墨绿色的球状物,整个表面并不平整,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坑洼。一阵阵强烈的异常波动从上面散发出来,吸引着伤流年,即便是普通人在看到它的一刹那也会下意识的感觉到此物不同寻常。 “……”少女一言不发的盯着伤流年,起身将圆球挡在身后,警觉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 “你好!”确认了触媒是死物,伤流年略略放了心,故作轻松的走进教室笑着和少女打了一个招呼。顺手带上了门,同时暗中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四周以防这是什么陷阱。 “你…你…好…”少女结结巴巴的回道。要知道在当今社会,无论何时何地,颜值总是能在任何时候都起到重要的作用,此刻英俊潇洒身材健美的伤流年只是随意的一笑,就简单的打消了少女八成的戒心。 “同学,下课了不去吃饭,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伤流年为了防止对方质疑自己的身份,抢先发问,声音低沉抒情,问的少女双颊飞红。 “没…没做什么。”正是怀春的年纪,少女被对方明媚的笑容晃的不敢直视,但仍死死的挡着背后的圆球不让别人看到。“我这就走。” “你背后的桌子上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伤流年在少女身前四米的距离上停下了脚步,这是他最擅长的攻击距离。 “没什么,不行!”少女神色慌张的拒绝着,陌生男子的话触到了她的痛点,把她从男色陷阱中拔了出来“你是谁哪个院的你是我们院的老师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是这个院的老师,前一阵我丢了东西,我在到处找它。”伤流年温和的说道,言语诚恳满脸真诚,配上他的外表更添几分真实。 “你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少女下意识的发问 “一个绿色的圆球,那是一件很危险的物品,我必须快点找到它,否则它会给接触到它的人带来不幸!”伤流年加重语气严肃的说道 “你看见了”少女显然并不信任,她认为对方只是在门外偷看到了。 “你相信我,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将希望寄托在虚幻的事物上都是危险的。任何看似慷慨的馈赠,自有上天暗中为其标注好了价码,那不是你该去触碰的东西。”伤流年观察着少女从自己进来后的反应,推测这件触媒必然是给这个少女带来了某些利益,对方才如此的看重。如非情不得已他不想对普通人出手,这样会加重善后事宜的难度。 “那,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少女看着拦在自己和唯一出口之间的伤流年,自思自己万万没有能力抗衡一名强健的男性,而如果大声呼喊势必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将曝光,越想越急,越急越紧张,不由得滑坐到地上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少女坐到地上后,背后挡着的球状物彻底暴露出来,此时这件诡异的物品被安放在一个银色的底座上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透着一股摄人魂魄的妖异之感。 “能让我看看吗”伤流年初步判断这名少女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放缓语气轻轻的问道 “嗯。”少女眼见对方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心中略安。也不敢强行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小声的说道“这不是我偷来的…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伤流年走到少女身旁,将绿球轻轻拿起来又回到了少女对面站定,挡住了少女出门的路线,仔细的观察了起来,他将手在上面抚摸了一番对这件触媒的功能有了初步的推测。伸手拉过了一张椅子,掏出纸巾仔细的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推到少女身边 “地下凉,坐这里。”伤流年笑着说道,边将一张干净的纸巾递给少女 “谢谢。”少女接过纸巾清理了一下面部的泪痕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凳子上 “我姓伤,受伤的伤。”伤流年抹净了另一张椅子坐到少女对面温柔的说道“能和我说一下,你在哪里捡到的这个球吗” “我姓王…”少女小声的回答道“这个真的是我捡的,您相信我伤先生…” “我相信你,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在用它干什么吗” “我说了,您就放我离开这里吗……”少女似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伤流年问道 “王姑娘,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伤流年一愣,笑着说道 “我并非在胁迫你,也不是说贪图这个东西来欺骗你。”他单手托着那个绿球,诚恳的说道“我想你心里对这件物品也有些自己的看法,我只是想帮助你摆脱困境,你如果现在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但是问题不会因为你逃避就会得到解决。” “我可以相信你吗……”少女犹豫片刻问道 “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觉得可以试试能不能帮到你。”伤流年笑着答道 “大概半个月前,我提前返校帮助系主任整理实验资料,主任答应我给我加学分。”少女慢慢说道“之后我在整理实验器材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道这里,少女抬眼看了一眼对方,暗示自己知道他说的这是他遗失物的说辞纯属虚构,伤流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觉得它对我很重要,因为我们寝室提前返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偷偷的把它带回了寝室…” “你向它许愿了”伤流年突然开口问道 “嗯……嗯您怎么知道”少女惊讶的问道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对一个死物许愿吗”伤流年并未回答少女的疑问 “其实也不是怎么想的…就是感觉…我当时也只是没有人可以倾诉,所以对着它说话。但是我没想到真的灵验了!我当时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我只是…”少女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能告诉我你向它诉说了什么吗” “……”少女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们不妨换个话题聊聊,你有什么苦恼吗我姑且虚长你几岁,也许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以做参考,相信能对你有些帮助。”伤流年想了想换了个角度问道 “不会有帮助的…像伤先生这样的人人生一定没有什么痛苦和苦恼。”少女看着衣着时尚面庞俊秀的伤流年苦笑着说“您这样的人生赢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苦恼的,尤其是我这种出身贫寒相貌平平的女生,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对我们这样的平凡女生有怎样的恶意。” “普通人的苦恼吗……”伤流年一时有些失神,他无数次在夜里被童年的梦魇惊醒,幻想着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该多好。哪怕是对他施加一个普通人能遭受的最最恶毒的恶意也好,他多么想这个世界把他看作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可怖的异类。定了定神他笑着说道“别看我这样哦,我辅修过心理学,还挺擅长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的。” “是吗”少女狐疑的看了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出来。对于她来说那些委屈憋在心里无处宣泄,此刻反倒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更加适合吐露心声,正是因为两个人互相都不认识,吐露隐私时反而平添了一股奇妙的安全感。相比于冷冰冰且带着几分诡异的绿色圆球,这个活生生的,笑起来温暖而又阳光的帅气男子显然是更加适合的倾诉对象。 在这密闭无人的空间里,四处充斥着神秘恐怖的气氛。而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这间孤寂的教室里是如此的不同,不知不觉中给了她一份难得的安全感。长久以来的孤独和委屈撕咬着少女脆弱的心灵,此刻她终于卸下包袱说了出来,就像那名给驴耳国王理发的理发师遇到了那个树洞。 “我们系里女生不多,只有十几人,一共就只有四个寝室。可从入学那天开始到现在这半年里,我一直融不到群体里去,处处都被人孤立……我们寝室的罗”说道这里少女立刻住了口,她不确定伤流年是否认识她寝室里的室友,会不会泄密。 “怎么了”伤流年关切的问道 “呃……没什么,我们寝室的一个女生,她家里非常有钱,听说她的父亲是个什么集团的老总。她人也很漂亮,吃的用的东西都非常贵。她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靠嘲笑我来取乐,她还发动我们寝室的其他女生一起孤立我,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只要我和系里的男生说句话,她就在旁边大声的嘲笑我,还对那个男生说‘你口味好重啊!’,弄的大家都不跟我说话,班上的男生为了讨好她,也跟她一起嘲笑我,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被她嘲笑!凭什么!就凭她家里有钱!就凭她长得漂亮吗!”少女的脸色渐渐发青 “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她的化妆品,她的新衣服,炫耀她父母出国去了哪哪哪,又给她买了什么什么名牌花了多少钱。还有哪个系的谁又向她告白被她拒绝了。在寝室里阴阳怪气的讽刺我又土又丑,嘲笑我穷,还假惺惺的来安慰我以为我听不出来吗寝室里一共就四个人,她们三个当着我的面说粤语,还不是欺负我是外地人听不懂,可以当着我面嘲笑我。就因为她,系里没有人愿意和我搭组做实验,最后害的我和被挑剩下的人一组,那几个男生根本什么都不会!结果第一学期我的实验报告就没过,还有我们辅导员,就因为她长得好看成绩好,处处护着她!出了事从来都是批评我,明明实验报告不过那个男生也有责任,凭什么就我要提前返校帮系主任做事来补学分。所有人都欺负我,就因为我家里穷,我长得不好看!”说到最后少女的脸色已经隐隐带着几分狰狞 “你觉得因为她,你被大家孤立了是吗”伤流年默默的听完少女的倾诉,轻轻的问道 “就是因为她!她要是去死就好了!” 第四十四章 何人的错 这边伤流年刚听完少女的倾诉,便感觉到手中的绿球蠢蠢欲动,似乎捕捉到了弥漫而出的负面情绪。伤流年右手托着绿球左手在上面往下微微一按,刹那间仿佛被重击了一般,绿球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继而沉寂下去,正抹着眼泪的少女对此毫无察觉。 “你认为,只要欺凌你的人不在了,你就可以回到正常的校园生活中了吗”伤流年等少女稳定了情绪问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少女咬着牙反问道 “你觉得,她为什么会选择欺凌你,而不是别人呢” “呵,总之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呗你们不都是这套说法吗怎么不欺负别人欺负我我还要为我受伤负责是吗”少女似乎对伤流年的说法司空见惯,语带嘲讽的回敬道“你是不是还要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无非就是这些想法。” “她选择欺凌你而不是别人,未必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不是吗”伤流年并未生气,继续问道 “……”少女沉默半晌,淡淡说道“因为我穷,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因为欺负我没有谁会站出来支持我。可是这是我的错吗” “我们姑且不讨论是谁的错,如果她是因为这些原因选择欺凌你,那么就算她出意外死了,你怎么知道不会出现第二个人因为这些原因而欺凌你呢” “这…”少女一时被伤流年问住了,她一心只希望欺凌自己的人倒霉才好,但是却没想过,再有别人欺负自己又该怎么办。 “你觉得,只要欺凌你的人都出了意外,她们就不敢欺凌你了吗”伤流年继续问道 “难道不是吗” “也许是,但是你怎么能让大家知道,她们出了意外是因为欺凌你造成的呢” “我…”少女欲言又止 “好,假如欺凌你的人都死了,而且周围的人都认为她们是因为欺凌了你所以遭到了报应。你觉得,周围的人会怎样去看待你呢她们还敢接近你吗”伤流年继续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给了苦恼中的少女。 “这…我…可是…”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情急之下反问道“那难道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就应该在受到欺凌的时候默默忍受吗” “你当然需要选择抗争,但问题在于如何抗争。至少”伤流年拍拍怀中的绿球“你不该寄希望于一件死物。” “可是…可是至少它有效…”少女小声嘀咕着 “你对它许愿希望欺凌你的人去死吗” “嗯……而且欺负我的人确实在返校前出了车祸……昨天返校日其余两人都回来了,我怕大家发现它,就偷偷把它藏到了这里。”少女说出了这件心事,瞬间觉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畅快了许多“可是我只是抱怨一下,我真的没有想到真的会灵验,今天寝室里讨论要一起去探病,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腹语”是枭龙大队训练的时候必修的一门课程,早在两人开始聊天之前,伤流年便通过喉咙微微的颤动,并不发出声音通过紧贴下颌与喉咙的透明合成材料,将细微的震动传递到通讯器上,从而与自己的龙牧获得联系进行“无声”的交流。根据少女透露的线索,伤流年早已沟通上官善水进行信息支援,很快一项项相关资料便通过隐藏的耳机传到了他的耳中。 “关于那场车祸,先姑且假定是这个东西起了作用。”伤流年说道“你知道吗撞了你室友的车主涉嫌酒驾,他在肇事后逃逸,又撞到了一名带着孩子的母亲,所幸市区内车速不快,伤的不重。” “您怎么知道的!”少女震恐的看着伤流年 “先不提这个,那名带着孩子的妈妈,也是你想报复的人吗”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少女昨晚已经从两位室友那里听说了车祸的始末,此时被伤流年挑明直觉得羞愧难当。 “那么你今天又在向它祈祷什么呢是祈祷不要再伤害别人了吗还是说”伤流年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觉得自己的祈祷生效了,希望用它去伤害更多的人呢!” “我…我没有,我并不想这样做!”少女惶恐起来 “那你在向它祈祷什么呢!”伤流年逼问道 “我…我…都怪她们不好!如果她们不欺负我!我也不会去咒她们!凭什么只有她们能欺负我!这不公平!我也要让她们感受和我一样的痛苦!这有错吗!”少女被逼之下,恼羞成怒,愤恨的说道“凭什么只有我受到伤害!这不公平!” “那么伤害了她们,你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吗我们回到最初的地方,没有了她们,你就不会受到欺凌了吗”伤流年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就这么接受了被欺凌的事实吗!”少女绝望的说道 “如果易地而处,你是那个欺凌你的室友,而她是你。那么你会因为自己的优越条件而去欺凌弱小来获得快乐吗” “我绝不会这么做!我会好好的对待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好的尊重她们!”少女坚决的说道 “是吗”伤流年低头看了一样眼手中的绿球“可是当你发现你有可能拥有伤害别人的手段时,你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这是复仇!因为她们欺负了我。”少女辩解道 “所以,她们以及无辜的路人和小孩就该惨死在车轮下吗”伤流年冷静的问道 “……”少女沉默了,踌躇半天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那伤先生,您觉得我该怎么办” “这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你自己。”伤流年平静的说道“刚刚你在叙述中说,因为大家都排挤你,所以你被和大家挑剩下的男生组队一起做实验报告,结果没能通过对吗” “嗯。” “那你觉得如果你不被排挤会怎么样呢” “我会和正常的人组队做实验报告,这样就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务,而不必提前返校修学分了。” “也就是说,即便你知道被排挤的痛苦,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要有机会你也仍然会选择加入排挤那个男生的一方中,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少女霍然抬头,震惊的看着伤流年,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必觉得害羞,这是很正常的。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努力着,奋斗着。一心为他人付出的圣人是有的,但是太过稀少而且也不应该被作为行事准则。人类的延续也从来不是依靠圣母,而是建立在对未知的向往和利益的追求。你的同学因为家境好,长得漂亮,所以她靠欺凌你来取乐。你也因为自己更努力,成绩更好而排斥拖你后腿的搭档,这些事无所谓对与错。这是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作出的选择,就像她们有权利去选择如何对待你一样,你也有权利选择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她们。你以为你们的关系是不平等的,可恰恰相反,这才是真正的平等。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与优势的权利,不是吗” “所以因为她们家境比我好,就有充足的理由去霸凌别人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当你的心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而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别人自然会因为你的优秀而有求于你。那时你就可以在人际关系中占据主动权了。为什么她能够欺凌你,成功的煽动大家排挤你呢无非就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优于你罢了,如果你一直执着于此,那么接下来的三年多校园生活你将一直深陷在这泥潭之中。” “那我该如何去做呢” “我说过了,这要靠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你靠什么可以弥补自己家境上的劣势呢也许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点。总有人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可是说这句话的李白却是千年来公认的天才。实际上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人会发光发热,也都有人终其一生都是背景板,也都有人备受欺凌,甚至有人从出生就一直饱受着痛苦,在梦魇中挣扎。” 伤流年说道此处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曾经一时有些恍惚“命运是不公的吗不,它十分公平。它就那么随意的抛着骰子,抛到几点就是几点,任何人不要妄想能够改变自己的过去,但是你的一言一行却能切实的创造着未来。如果你对自己当下的境遇感到失望,那么就请学会去拥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去向他人敞开心扉,去和别人相互理解,我相信在过去的半年里不会全是痛苦的回忆如何能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只要你走出阴影放开视野就一定会发现。” “我真的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吗……” “也许可以,也许不行。但我想这有试一试的必要,如果连你都否定了自己,还有谁能爱你呢” “如果努力到最后,还是不行呢……” “那就继续努力下去,活着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可为什么我没有错,还要遭受这份苦难…” “那就记住这份苦难,为自己以后的生活不在继续痛苦而奋斗。”伤流年笑着说道“比如说从今天开始谁嘲笑你,你就大声的嘲笑谁,谁攻击你那你就反击回去。谁想靠欺凌你来获得快乐,那就让每个拿你找乐子的人碰一头钉子。当你以后再回忆这段岁月,自然会对这些过往笑面以对的。” “那我就更没人缘了…”少女被伤流年的玩笑话弄的哭笑不得 “那就要看你自己如何去选择了,但无论如何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是不可能获得改变的。而更不应该的是将自己阴暗的想法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物上。”伤流年拍了拍手中的绿球严肃的说道“比如说寄希望于莫名其妙的诅咒,记住: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不要被负面情绪控制丧失了人性。” “我室友真的是因为…” “怎么可能。”伤流年大笑着说道“你室友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包括那对同样遇险的母子。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诶,那么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少女愕然 “这个只是一件普通的老旧装饰品罢了,我是卖科研仪器公司的销售人员。前一阵和向你们的罗副院长推销产品的时候,你们院长和我提起过这东西,我喜欢收集一些老旧的东西。当时酒桌上罗院长答应把这个送给我了,但是我忘了取走。今天忙里偷闲来取,意外碰见了你。所以我才说这是我丢的东西。不过它确实会给接触它的人带来不幸,它能发光是因为涂料用了放射性物质,当年流行荧光装饰物可是大家对放射物的危害却不了解,现在这种东西早就绝迹了,再找不到了。” “可是…”少女对伤流年漏洞百出的解释颇感意外 伤流年不待少女开口,前倾身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发嗓音低沉的说道 “对自己有点自信,我倒觉得你很漂亮,好好打扮一下一定不比你的室友差。你还年轻,不要把宝贵的青春扼杀在自卑中。” 少女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顿时觉得血气上涌,脸颊顿时一片通红。她感觉自己脸上未干的泪水都在这一下被瞬间蒸干了,直热的口干舌燥嗓子发痒,脑海一片空白,也不敢抬头看向伤流年深邃迷人的眼眸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嗯……” “好了,快去吃饭,一起去探望你的室友,人在受伤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敞开心扉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吗深入的交流是奠定友谊的基石。”伤流年收回手对着少女眨了眨眼。 直到伤流年离开了很久,少女还傻傻的愣在原地,午后太阳明亮的光辉渐渐驱散了少女眼中的阴霾,她打起精神迈出教室然而早已不见了伤流年的身影 “我不该骗他我姓王的…不知道以后若是偶遇他还能不能记得我…” …… 第四十五章 凭空消失 “d级中阶触媒,推测危害度为g级,具有将诅咒具现化的能力,还好发现的早,接下来要跟踪观察一下那个女孩,异化恐怕没那么容易消除…”伤流年钻进车里边打开保险箱收容触媒,边对上官善水说道 “……”上官善水冷着脸别过去不看伤流年,一言不发 “怎么了”伤流年察觉到了冰冷的氛围,不由得苦笑着说道“这又是谁惹我的公主殿下生气了” 说完伤流年伸手去拉不看自己的上官善水。 “别拿你调戏别人的手碰我。”上官善水厌恶的说道“怎么,终于觉醒了自己的萝莉控之魂了” “这哪跟哪啊,这是大学,她都成年了好。”伤流年哭笑不得 “哦,比自己小就行是”上官善水依然不依不饶 “善水。”伤流年沉声说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这可不想你的性格,我一直觉得,这次部里下了任务之后,你就怪怪的总是生气。” 上官善水沉默下来,许久许久,她疲倦的开口说道“你知道怎么了,我不想说,晦气。” 伤流年明白她的意思,他们这些奋斗在清除异常一线的人,远比别人更加讲究言讳。就像船夫忌讳说“翻”,他们之间即便吵得再凶也不轻言“死”字。 “还有两个月…”伤流年低声说道,也不知是在安慰女友,还是在安慰自己 “嗯……”上官善水闷声应着,顿了顿她又开口询问“那个女孩,你那么安慰一通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如果人际关系这么简单就能处理好,那除非人类全体倒退到一百万年前。我只是想把她的注意力从触媒上移开,毕竟只是d级触媒,‘神示’强度还不足以这么短时间彻底异化她。至于她能不能慢慢摆脱异化的影响,那就要看她自己了。”伤流年平静的说道“如果接下来她还是沉迷于此,那只能根据后续发展把她作为触媒处理了。” “嗯,那就上报部里,后续跟进就移交给‘土狼大队’。”上官善水也没兴趣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缠 “那件触媒,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一件诅咒用的法器,看做工和材质倒像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作品。核心是一个女性头骨用树脂和一些其他材料熬成的漆,镶在纯银底座上。这女孩很幸运,第一祈祷碰巧就成功了,而且反噬又延祸到了路人身上。要是继续用下去她恐怕就要倒霉了。” “女性头骨吗像是那个教派的风格,估计还是个孕妇。”上官善水也对伤流年的推测表示赞同“不过她是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 “她说是在院里杂物间偶然发现的,估计是以前某个秘密信徒抛弃的失败作品,偶然觉醒了。”伤流年分析着,这种事情很难去摸清来龙去脉,不过既然排除了触媒,其余的都是细枝末节了,交给土狼们去处理便好。 “今天就把市区里剩余两个地点排查完,明天就只剩下郊区外的那间废弃的炼油厂了。等都排查完,我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完剩下两个月,坐等退休了。”伤流年故作轻松的说道 上官善水把到嘴边的“不要再立fl”给咽了下去,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 鱼谦皱着眉头看着一屋子沉默不语的下属,脸上阴云密布。梅副队坐到鱼谦旁边面朝众人也摆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而却是为了躲进鱼谦视线的死角。此刻正心中默念着“锅别抛给我,锅别抛给我。”整个第一大队的会议室又一次山雨欲来风满楼。 “来,谁能给我解释解释,一个身高一米九多的大活人,在到处都是薄春装的大街上,穿着一身奇装异服,怎么就凭空消失了”鱼谦压着火气,仿佛在掐着众人脖子般说道 前天在咖啡店成功拿到了新的线索,鱼谦欣喜若狂,回来让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全部去街坊来查清那名神秘黑衣男子的行踪。然而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是,那名特征如此明显的人却几乎没有给无关人员留下任何印象,昨天鱼谦又返回咖啡厅询问了收银员,甚至还和来上夜班的小冯又对了一遍口供,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自己竟无法获得任何一点新的情报。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就像是凭空出现,而又凭空消失一般,除了和他有过接触的二人,竟然无一其余的目击者。 不死心鱼谦回到警局等待众人的排查结果,结果整整一条街都没有人对其留下印象。而监控录像的显示更加惊人,那名黑衣男子就那么从一条小巷子里走出,进了咖啡厅。然后又走出咖啡厅消失在那条小巷里,如同蒸发了一般。 “那条十字形小巷里,全是各种餐饮和卖杂物的店铺,还有好几家大排档,监控死角多,人流量又大。嫌疑人穿的那么明显也许就是为了给我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之后只要在小巷里的监控死角脱掉大衣稍作乔装,我们根本找不到他。况且巷子有四个出口那么大的人流量根本没办法确定进出的每一个人。”柏天清在一片沉默中出声说道“况且,嫌疑人有可能根本就是假扮成一个一米九的怪人,他的真实身高体型也存疑。” 众人心中一阵欢呼“nice,新人!”,鱼谦正在气头上,大家都不想冒头去触这个霉头,也只有柏天清敢说话。 鱼谦瞪了柏天清一眼。他心中未尝不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好不容易挖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他怎么能甘心。 “不要找借口!谁都可以找借口,唯独我们不能!我们是干什么,嗯!警察!国家养着我们不是来听我们抱怨调查怎么怎么难的!你们去跟死者家属说啊,去和领导说啊,说没法调查!他们说不用查了我就给你们放假!查不出结果还有理了!” “对呀,小柏你怎么呢找借口呢,是这个这个,有困难要想办法克服对不对如果都是你这种思想,党和国家还怎么开展工作对不对”梅副队赶忙起来搭腔,把话头接过去,转头对鱼谦说道“老鱼你别生气,小柏是新人,业务不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业务不熟怎么,你嫌我带小柏带的差是不是”鱼谦斜乜着梅副队问道 “呃这个…”老梅心想得了,到底还是惹上了这头疯王八,自己就多余说这一嘴 柏天清倒是没往心里去,鱼谦调转火力的时候他想到了别的问题,此刻突然又开口说道 “那个老普,怎么知道李曜战不是马雯,和李曜战想问他什么问题的呢而且那个qq里加的不全是风水大师和神秘主义爱好者吗也就是说这个‘普罗米修斯’也是这类人他为什么会认识李曜战呢” 相关的资料早就分到了各人的手中,当时大家第一反应都是找到这个神秘男子。此刻眼看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从已有的资料里下手倒是一个好方法。 “不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急着要揪出这个人的原因。”鱼谦撒完了气,坐了下来黑着脸说道“李曜战死了,而这个‘普罗米修斯’又不知所踪。他狡猾的很,刻意回避在网上说这些问题,恐怕早就防备留下过多的信息。” “至少,他认识马雯,而且他又也身处s市,说不定…”柏天清慢慢说道 “如果不能找到他,这些猜测都没有什么意义。”鱼谦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翻了很久那个qq上的聊天记录,然而那个‘普罗米修斯’每次在群里发言都极简短,而且明显都是和群员私聊。马雯倒是和他讨论过几次,但是死前近三个月,马雯只在李曜战家登录过一次这个qq,根本没有什么又价值的线索。” 看到鱼谦口气软了下来,大家也打起精神,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然而讨论了半天,除了判断这个神秘男子极有可能见过马雯,和有可能和两人的死有关,也讨论不出什么新的结果。 “关于那件快递。”之前负责接洽海关的刑警看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插嘴到“我倒觉得是个突破口。” “哦说说看。”鱼谦一挑眉示意继续 “鱼队,你之前给我们的关于马雯的母亲穆托娜的口供我研究了一下,发现在其中出现的黑衣男子是以顾客的身份接触了马远,是” “你的意思是” “按海关说法,那些邮寄给马雯的跨国快递,极有可能都是走私品,要么是有人赶在入关前截住了这些快递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把这些快递转运到了马雯的大学,要么就是本地生产伪造了发货记录。我们的人调查发现至少国内的转运记录是伪造的,我们联系了转运商得知对应单号只是有人匿名刷单的空盒子,应该是最后才被替换成了实物。”警员清咳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认为,不排除这个‘普罗米修斯’是八年前接触马远的神秘人。这样看,这些疑似走私品的收藏物也有可能是出自此人之手。” “如果是的话,那就表示…”梅副队有些明白这名警员的意思了 “他会找马远的印刷厂为他制作印刷品,也有可能去找别的工厂去制作这些诡异的藏品。虽然制作工艺品的工厂有很多,但是有条件制作动物标本的工厂相较而言就少多了,而这些藏品又如此诡异,如果从这条线摸下去,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线索。”这名警员总结到 “如果这些藏品真的是本地制作,然后偷偷顶替掉了物流转运中的空盒子,那么确实是条新的思路。而且就算他乔装打扮了,他的订单不会,如此猎奇的产品,接到订单的加工厂必然印象深刻。”鱼谦也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思路,赞同道 “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少数人去查访大厂。主要人手从小作坊开始摸排!”“几十件产品,无论是分散加工还是一家企业生产,都无法掩盖的毫无痕迹。”“而只要和这些藏品挂上关系,即便不是那名黑衣人也必然和马雯案有关……”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一时间都有些兴奋。 “鱼队…”这时一名出去接电话的警员回到屋里举着手机叫了鱼谦一声,大家都停下嘴看向他 “怎么了”鱼谦问道 “博物馆那边来消息了,那块岩片复原了,我想我们可能不用去排查本地工厂了…”这名警员尴尬的说道 “那块岩片是来自于阿尔及利亚的塔西里壁画!” 第四十六章 无效调查 “我dnd,这玩意还真能看出来来自哪里这负责复原的是什么神仙不是喝多了瞎说” 鱼谦被这个结果惊的烟都掉了。就那么屁大点的石片,他以为最多能看出是不是国内的就已经很不错了,结果这一杆子捅到了阿尔及利亚。天可怜见鱼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马雯死亡现场的快递单上。 “谁负责沟通博物馆的”鱼谦定了定神问道 “呃……我负责的。”那名警员手里电话还没放下,一脸尴尬的应着 “哦对。”鱼谦心想自己是急糊涂了,既然反馈电话打在他手上自然是他负责的“你和博物馆说马雯快递的事了提到了阿尔及利亚” “没!真没!我就正常把样品送到了博物馆请他们帮忙复原,多一句话我都没瞎说!”警员连忙解释 “见了鬼了……话说阿尔及利亚是哪里” “非洲北部,离地中海很近……”柏天清小声补充道“塔西里壁画也挺有名的。” “你知道”鱼谦嫌弃道 “去过…” “那么,既然这块岩片来自阿尔及利亚,大小也和现场遗留的快递包裹对的上,是不是基本可以推测这就是那份遗失的快递而且它出现在李曜战的卧室。也和鱼队后来调查的结果相吻合。”梅副队适时出声推测到 “那前面的就要推倒重来了……马远手里真的有一条稳定瞒过海关的运输通道!”之前提议摸排本地工厂的警员不得不推翻了自己的推论,但是接下来这个结果更加惊人,s市可不是临近东南亚那些省份的边界,地势绵长且复杂,即便是在雨里密布的东南亚地区也没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能维持一条走私线路几年不出问题。而s市这边设施齐备海关又严密,这走私路线不仅入了境还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马雯手里,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这就这就这!这就是我们的海关”鱼谦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也太离谱了……别的不说,用快件替掉空盒子确实不难,但是从海外各地直到越境接应这整条线,要维持下来成本未免也太离谱了些…马远有这么强的能力吗”柏天清疑惑地说 “也许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方式。”鱼谦沉下心来思索良久,起身高声说道“或许只有这个岩片是走私的,而别的还是本地生产。一组二组三组!” “到!” “你们分两路摸排工厂作坊,除了藏品还有包装!看看有没有私印快递单的,小店也不放过。人手不够就去二队借人我去找支队长和二队打招呼,四组!” “到!” “你们继续负责和海关接洽,给我搞清楚这片阿尔及利亚的岩片是怎么到马雯屋子里的。” “小高!” “到!” “你们组继续跟进博物馆那边,给我搞清楚那边专家的底细,鉴定结果究竟靠不靠谱。另外,你们按单子去我那把那些藏品都按个送去鉴定,记得把罐子上的标签都取下来。”鱼谦一口气安排完扭头对柏天清说道 “小柏你散会后跟我走,今天去把李曜战母亲的笔录取了。” …… s市市立博物馆的一件隐蔽的办公室里,伤流年正和一名枯瘦的老者交谈。两名精壮的安保人员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向伤流年的眼神微带着警惕。 “吴老,这是这次排查的触媒,您老过个目。”伤流年单手把一个沉重的保险箱从黑色的行李袋里拎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箱。箱子内衬极厚,覆着一层黑色的涂料,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而里面躺着的赫然正是伤流年从少女手中诓来的触媒。 “你从来不换密码吗”吴老问道,语气古井无波,听不出是疑惑还是责备。 “您老记忆还是那么好啊。”伤流年笑着说道“反正箱子里的东西从来不在我那里过夜,若是真有人能从我手中把这箱子抢走,这锁也拦不住他。” 老人听到伤流年的解释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板着那副淡漠疏离,毫无表情的脸。伸出一双削瘦但十分有力的手从箱中把那个坐在银座上的绿球拿在了手中,十只长长的手指有力的抓住球体,翻动之间绿球在老人手中圆润的滚动起来。 “这个竟然可以生效”老人似乎有些惊讶,死板的脸上有了一些波动。 “怎么说”伤流年奇道 “从做工上来说,很明显的奥姆摩瓦教派的风格,不过做工太粗糙了,且不说封物的调配有偏差。里面包裹的女性头骨至少已经过了四十岁了,能达到e级就算是超长发挥了。”老者边活动着手指如挥舞十只探针般检查着绿球,边缓缓说道 “也许,是个少见的多胞胎大龄孕妇”伤流年猜测 “有可能,但是从做工看是个新手的练手之作,细节处理也很粗糙。” “吴老,依您看会不会是近期制作的…”伤流年回想起教室里和少女会面的细节,不由得怀疑这个绿球是出于那个少女之手,只是精湛的做旧工艺骗过了自己。 “应该不会,外面涂的封物老化很严重了,也没保养,这个是做旧不来的。具体情况要带回部里再仔细鉴定一下,既然能响应外行的祈祷并且降灾了,危害定级的话应该会定到g级。”老者放下漆成绿球的头颅,示意沙发上的安保人员去取箱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纠结了半天最终一人咬牙出了门。 “再有两个月,就解放了啊。”伤流年仿佛没有察觉背后二人情绪变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被当怪物的日子真不好过啊。” “你和上官家的丫头,进展如何”老者难得笑了一下,问道 “这个嘛。”伤流年竖起右手将无名指亮了出来“自然是一切尽在掌握。” “你们年轻人的品味可真是差。”老者早就看到了伤流年手上那只大的惊人的铂金戒指,站在一个学者专家的角度给出了评价。 “善水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品味…”伤流年脑海里又回想起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声“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对了,我这里有样东西,你看看。”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拉开抽屉,把一块放在玻璃盒中的石块推到了伤流年的面前 “您老看过的东西,再给我也看不出什么新的玩意啊。”伤流年顺手把盒子拉过来,凝神看去,隔着透明的钢化玻璃在天鹅绒的底衬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凹陷,几块破碎的石片如拼图般被拼成了一块完美的岩片嵌在凹陷之中,上面有着红色的痕迹。 “岩画”伤流年看了半响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得抬头问道 “嗯,我没看错的话,是塔西里的壁画碎片。”老者解释道 “有什么特别的吗”伤流年又低下头看去 “我看不出来,我只不过获得了初步神示,没有办法从这上面找到共鸣。不过你是高阶的异人,我想你或许会感受到什么。” “仪器检测没发现什么吗” “没有。” “那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仪器都检测不出来我也不可能感应出什么。”伤流年皱起眉头说道 “仪器有仪器的缺陷,如果仪器可以解决一切,也就不需要我这种黄土埋到脖子的糟老头子费力了。”老者淡淡的说道“这块岩片如果没有问题,我觉得才是最大的问题,你知道这块岩片是怎么到我这的吗” “愿闻其详。”伤流年恭敬的说道 “是市公安局那边送过来的,我叫人去查过了,这块岩片的来历很有问题…”老者缓缓的讲述了马雯和李曜战的案情细节 “这两个地方…”伤流年眯着眼睛想了想“正是部里下达指令中包含的需要排查的地点,市区一共四个发现波动的地点,我昨天排查的,就有这两个小区。说起来,部里下达排查指令的那天晚上就是您老说的李曜战案发当晚,看来这两个案件和触媒的异常波动很有可能有关。” “嗯都过去一周多了,你怎么才排查这两个地方”吴老问道 “排查顺序是善水安排的,可能是为了避开警方,毕竟还没有正式和警方招呼。”伤流年心中苦笑您老还不知道那丫头已经想消极怠工好几次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就算是有可能是触媒引发的非自然灾害造成的,这个岩片既然检测不到异常,也不能说因为两次都出现在现场就有什么问题”伤流年疑惑道 “抛开马雯不说,这个李曜战的死亡现场,从我派出的人回馈消息来看,只要有专业人士稍加推动,就很有可能转化为降临派口中的‘圣所’。而且死亡过程也像极了献祭。”吴老说道 “不过我昨天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伤流年一愣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至于公安局送来的这片岩片,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它的来历,经历,都是非常符合触媒的标准,但是偏偏就没有一点波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信仰,希望,幻想,宣传,这些都是能够异化正常物品的条件,换句话说,作为知名的旅游景点,我就算现在去塔西里壁画上扣一块下来,它也不应该在大型仪器检测下毫无波动。”老者提高了声音严肃的说道 “它不正常的地方在于它太正常了!”如一道闪电掠过脑海,伤流年瞬间理解了吴老的意思“那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我认为,有人利用了这块岩片,继而又抹去了证据。”吴老冷峻的说道 “可是…就算以敦煌壁画在中国的名声,其异化程度也远远不能将其转变为形成触媒的程度,要知道人工制造触媒和站在油桶里丢火柴没什么区别,能够不死已经是万幸,而制作出成功符合自己期望的触媒的可能更是低到令人发指……” “可是不为零,不是吗”吴老看着对方说道 伤流年一顿,缓缓的捏紧了双拳,确实有成功的机会,比如说他自己 “嗯,那我回去和善水说一下,还剩一个地点没有排查完,把部里的指令达成之后,我再回这两个地方好好查一下。另外,s大那个接触到了神示的少女就交给你们土狼大队跟进了。”伤流年把保险箱重新放回行李袋里,起身向外走去。 “善水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就在伤流年要出门的时候吴老问道 “哦,她在家里写报告呢。”伤流年挥了挥手走出了办公室。 第四十七章 最后区域 鱼谦看着笔录思索片刻,便放进了文件夹。 “走了小柏。”招呼柏天清上了车两人便赶回了警局。刚刚在病房取了李曜战母亲的笔录,然而完全没有什么新的价值,几乎就是对李建国和孟浮笙笔录的复刻。并且相较于案发当晚,李母的精神状态更差,整个人完全丧失了精气神。 那晚李曜战的母亲还未接受儿子死去的现实,整个人尚且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而现在彻底理解了儿子的死亡,这个可怜的妇人瞬间失去了精神支柱,看向四周的目光充满着迷茫,就算提到李曜战的名字也不能从中点亮一点火花,她已经清楚的理解了儿子的死亡,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在医院陪护的已经不是她的妹妹了,李建国请了长假陪伴妻子,过几天李建国想带妻子去国外的疗养院住一阵。李曜战的死斩断了这个家庭的所有希望,心头那股气一散便再也提不起来了。没了奋斗的目标,李建国只想妻子能安安稳稳的渡过余下的日子。 取到的口供几乎毫无价值,对细节的描述李母尚不及其他的证人。最终鱼谦只得放弃了从李母口中得到更多信息的期望,安慰了李建国一番便离开了。 “鱼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柏天清问道 “等,等那几组人的消息,等海关的消息。”鱼谦略一停顿补充“尤其是博物馆那边的消息,一块小小的碎石块他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我倒是好奇几十件藏品都送过去,这位神仙能鉴定出什么来。” “鱼叔,你觉得这个博物馆的专家有问题”柏天清敏锐的洞察到鱼谦的心思 “哼,几天的功夫就能把一块碎石头的来历追到阿尔及利亚真当我傻逼是,我倒是不觉得这个结果是错的,不过能几天就鉴定出这么个结果,我对他的鉴定方式可好奇的很!” “我们去见见那个专家”柏天清提议道 “不急,等他鉴定完接下来这批藏品再说,我要看看这回是什么结果。” …… “送过去了”上官善水戴着眼镜正对着电脑屏幕快速的写着什么,听到身后的门开阖声出声问道 “送去了,不过吴老那边,有些新的发现。”伤流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回答道 “什么发现”上官善水码字的手一停,扭头问道 “昨天下午我去排查的两个地点,吴老说都是凶案现场。”伤流年把手交叠在脑后,把一双长腿搭到扶手上 “第二个是自杀,第一个只是意外身故。”上官善水纠正道“这个部里的后续补充文件不是提到了吗难道土狼大队那边没有收到吗” “收到了,不过部里拿到的是警方的调查结果吴老派手下又去查了一下,他觉得这两个案子有问题,而且警方也还没结案。” “那是他们土狼的职责所在,他们本来就是负责外围信息的收集整理和善后跟进工作。警方调查出没出纰漏他们查出问题按流程上报部里,由部里汇报给国家就是了,和我们说有什么用。”上官善水对此事并不感冒 “吴老希望我帮忙再排查一下。”伤流年解释到 “他是土狼大队驻s市的负责人,又不是东南地区的镇守,凭什么给我们下命令”上官善水柳眉一竖不满的说道 “这个…呃……嗯……”伤流年尴尬起来 “不会是他说完问题,你就上赶子说要帮忙了”上官善水瞬间反应过来,恨恨的问道 “既然有问题,那说明我们的工作失误了,我跑一趟也是应该的,再说土狼那边都是普通人,真的因为我们工作的疏忽扩散了影响就不好了。”伤流年从沙发上直起身安慰道 “我们隐退之后,监视你的工作就归吴老负责怎么样他那几个下属看你的眼神像不像看一个为国奉献十年的英雄”上官善水讽刺道“还是像看一个要蹦出笼子的怪物” “这些问题不重要……” “屁!你就是个软耳朵的傻子,被别人骗来骗去当驴使!仪器探过没有问题,那之后就是土狼大队的工作范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当人家乐意求你”上官善水看着伤流年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最后两个月你能不能消停一下!非要给我整出点事来!” “嘛嘛,消消气,我听说软耳朵说明怕老婆,在家听老婆话呢。”伤流年忙陪着笑脸安慰着 “你!”上官善水看着伤流年一脸傻笑,一腔怒火不知该怎么发出来,一口银牙咬的吱吱响,良久一声长叹“说,吴老发现了什么问题” “是这样…” 伤流年将壁画碎片详细的说了一遍 “就因为他的一点推测,我们就要再跑一趟” “反正也在市区内,闲着也是闲着嘛。” 上官善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说道“算了,你都答应下来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这么多年你的性子就从来没变过。” “还剩不到两个月了,这最后一班岗就不要留下遗憾了。”伤流年见女友松口,也放下心来 “先不提这个,今晚是最后一个地点了,我已经把之前发现的疑点报告给部里了,部里近期应该会派人来支援,届时自然会有专人负责。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处地点,也是唯二两处探测到b级波动的区域,你记住千万不要冒进,一旦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撤退,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明白了吗” “我又不是新手,不用这么担心。”伤流年笑道“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让我放心过吗”上官善水一撑额头满脸无奈 …… 星夜,无云,皎月。 伤流年站在高处看向远方伏在地上的一片巨大的阴影,那里就是今晚需要排查的地方。 这里已经远远的离开了s市市区的辐射范围,踏进了山岭地带的边缘,方圆十几里渺无人烟。原本是一座大型炼油厂,改开后因为设备落后污染严重被关停,算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伤流年看了看天,心想真不是个适合工作的日子。阴历廿七的月亮虽然不大,但是这万里无云的夜空着实够亮,没了都市繁华的灯火璀璨星光显得格外明亮耀眼,连天都好像低了下来。 白日才下过了一场春雨,齐膝的野草都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伤流年在其中穿行,不多时就被打湿了紧身衣,令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既然只能在这片空旷的草地上前行,伤流年也没了隐匿的必要,快速的突进到了厂房遗址旁。穿过形同虚设的破败围墙,展示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庞大的钢铁丛林,错综复杂的管道拔地而起在空中链接延伸,构成了一座巨大的立体迷宫。巨大的油罐上面布满大片大片的锈蚀痕迹,浸润了雨水之后如同厚重的血痂,在夜空中无声的悲泣。 伤流年缓步走进了这座钢铁迷宫,四周锈蚀的管道和油管共同组成这个伤痕累累的巨大心脏,它曾将无数石油吸进其中,将数不尽的工业品又泵了出来为s市的发展建设提供着动力和燃料。然而此刻这颗心脏空空如也,带着无数伤疤在这无人的角落里静静的等待着末日的来临。它曾经的辉煌只映衬着如今的衰落更加凄凉而已。作为一座炼油厂它想必也曾是s市的明星企业,无数人眼中印钱的机械,而此刻它只是一座被人们盖上了废弃的印章,独处无人之地静静腐朽的残骸罢了。 当伤流年缓步踏进厂区的时候,即便不用拿出探测仪器,不去感受腰间仪器发出的热度,如海啸般洗过全身的异常感觉也提醒着他此刻就在这片废墟深处。一个高级触媒正毫无顾忌,甚至可以称得上嚣张的散发着异常波动,伤流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剧烈的舒张起来,澎湃的战意从心头升起,他几番努力才把翻涌的欲望压下去。 “给我下战书吗”伤流年淡淡一笑,看来自己的入侵已经被对方发现了。他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强烈且直接的,由高阶触媒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如同一名武将踏进战场,剧烈的异常波动如战鼓般汹涌而至撩拨着他的神经,激发着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伤流年想起了变电站旁的工厂废墟,上千平地面上那一层水晶细沙。 “就是你吗看来你很自信啊。”伤流年无声的感慨着,伸手按下了通讯器 “善水,善水,我是流年,听到请回答。”微微的震动着喉咙伤流年呼叫着自己的龙牧 “这里是善水,请讲。”上官善水察觉到了伤流年的交流方式,压低声音回到 “发现b级触媒,请求攻击许可。” “……”上官善水默然不语 “流年,流年,这里是善水,是否已经与触媒发生接触能否撤离…” “他发现我了。”伤流年打断了上官善水的话“他在挑衅我,战意昂扬。如果我撤退将他放走,后果不堪设想。” 短暂的沉默之后。 “允许自由攻击,同步录制开始。”上官善水冷声回复,末了小声说道“速战速决……” “放心,不过区区b级罢了。”伤流年轻笑着回答,正了正胸前徽章状的摄像机,猛的跃上了一旁的管道。 伤流年在这座巨大的钢铁迷宫中腾挪飞奔,向发出波动的源头前进。经过部里系统训练的他娴熟的压制着自己的异常波动不使其外泄,这是枭龙大队所有战斗人员必备的技能。然而此刻在对方张狂的波动立场的刺激下,他几乎收敛不住自己的冲动,这份独属于触媒的气息互相之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干柴烈火般不可调和。 很快伤流年便看到了六名中阶异人出现在视野里,他们散发的波动被强大的b级波动所掩盖,此刻正手持着枪械小心的向前推进搜索着伤流年的位置。 “看来也不是无脑的好战分子啊。”伤流年看着六名中阶异人心中暗暗吃惊,相比于还藏在暗处不知所踪的那名高阶异人,这六名中阶异人更令他心焦,如此庞大的一个异人组织就在自己的辖区内,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他们在闹市区中发难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一抹戾气浮现在他眼底 “既然来了,今天就都别走了!” 第四十八章 正面冲突 伤流年小心的伏在管道上,躲避着下方六名异人的视线。 六名敌人两两一组,分为三组互相之间隔开四五米的距离向前摸索而去。每组一人面向外侧,另一人则在其侧后看向另外两组人,形成一个三人向外三人向内互相保护的松散三角阵型。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枪械,头上戴着民用的红外夜视仪。 很快伤流年就察觉到这个六人搜索组正在向正南方向前进,那边正是自己进入这里的方向,若非自己往东绕了一段那么此时双方就接触了。看来对方一定程度上知晓了自己的方位,也许拥有探测电波的设备。 和无意识的物体触媒不通,拥有自主意识的异人,尤其是伤流年这样的高阶,只要刻意的收敛自己的异常之处,不对现实产生影响,那么是很难被探测到自己的异常波动的。而此刻下方六人正在肆无忌惮的散发着中阶的异常波动,若非整片废墟都被那股嚣张的b级波动覆盖,伤流年只怕早就发现了这六个人。 “现在的异人组织都这么奔放的吗我还真是被小瞧了啊。”伤流年心中暗想,因为原本只打算过来侦察一下,他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重型武器,此刻面对六名持械的敌人倒是稍微有些麻烦“喂喂,部里的消息未免也太不靠谱了鹰隼们都在干什么啊。” 伤流年缓缓的活动着自己的十指调整着呼吸,他好久没有动手了,此刻在狂涌的异常立场中他觉得格外兴奋。每当他被人当作怪物看待的时候,上官善水总是站出来替他出头,怪他过于迟钝善良。但是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体内寄宿着怎样嗜血狂暴的凶兽,不,应该说他本性就是一个沉醉于杀戮的怪物,所以才会在身体里具现出那样的怪异。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那个真实的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体贴的暖男,他畏惧着那个真实的自己。 而此刻,他终于可以解开心中的枷锁,放纵压抑许久的兽性了,伤流年发现许久没有动过手了,自己竟然有些怀念于那种强大带来的主宰感,这种释放野性的快感如毒品般渗进了血肉,令他欲罢不能。 炼油厂高高的废旧烟囱上,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一名穿着黑色大衣戴着软边礼帽的高瘦男子正站在平台上,面前有一架用于夜间观瞄的设备,他正透过设备看的津津有味。一名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女子站在他身后,高空剧烈的晚风猛烈吹拂下,曲线火辣的身材透过压在身上的斗篷暴露出来。 “人性真的能压抑住兽性吗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甘愿屈从于平凡,真的会有人这么选择吗”黑衣男子兴致盎然的看着下方一触即发的局势,开口说道 “从那里出来的都不过是断了脊的狗而已。”身后的女子冷哼一声 “但是鼻子却很灵,我看他正在尝试亮出自己的獠牙啊。”这名黑衣男子赫然便是鱼谦正满城寻找的,自称普罗米修斯的老普。 “那是因为冥灵在他脸上放了一个屁。”女子恨声说道,语带怒气 “如果不是他好奇心太盛,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怀疑的种子既然种下了,那就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而且这也是对冥灵的一个考验,还有什么比搏命厮杀更加能展现实力的呢”老普平静的说道 “你太小瞧他了,他是能够同时具现布里欧纳克和阿喀琉斯之盾的怪物,冥灵不是他的对手。”女子不屑的说道 “渴血的魔枪和止战的坚盾吗”老普笑道“他拥有的异常倒是和他的性格一样的矛盾啊,有趣的男人。” “你不是在冥灵身上下了很多心血吗,就不怕他把冥灵毁了你不会什么都没告诉他” “告诉了就不算公平决斗了。”老普毫不在意“我只需要更强的那一个。” “如果冥灵死了你打算怎么收场你难道要放他走还是亲自动手我倒是很好奇,他手里那把魔枪能不能刺穿你。”女子话题一转,两眼上下打量着老普。 “收场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老普轻笑一声“明明是你要我出手的,计划也是你安排下的,怎么变成我来考虑如何收场了” “我可没说要冥灵去送死。”女子冷哼一声 “如果按你的计划,那么冥灵肯定能赢不是吗我可不想被布里欧纳克在胸口扎出五个洞来。”老普定住了镜头“他动手了!” 伤流年尚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敌人的眼里,眼下六人的探测组已经到了他的脚下,等再向前走出五米他的藏身之处将完全暴露在对方眼中。伤流年并不慌乱,他将探测用的水晶柱拿在手中略一估算手腕猛的一抖将其抛到了空中,下一刻双腿同时发力沿着管道猛的向前方窜出。 下方正苦苦搜索的六人组猛听得斜上方脚步之声响起,齐齐转头向上方看去,这时被抛高的水晶柱恰好落下,金属底座砸落在锈迹斑斑的管道上发出一声脆响并在暗夜里擦亮了一簇火花。六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举起手中的武器指向那里。 此刻伤流年已经奔袭至处于最后的两人组上方,他抓住机会立刻以脚下的管道为轴,上身直接向下扑倒同时猛力一蹬管道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下方二人。二人听得头上破空之声急忙抬头观看,夜视仪中只见一个身影已扑到头顶。 瞬间下落到敌人头顶的伤流年探出左手按在一人头顶上,下一秒整个人瞬间定格在了空中,止住了下落之势。而在他手下的头颅如遭锤击猛然爆开,四射的脑浆淋了旁边的人一身却诡异的没有一点向上溅去。而如同定格在空中的伤流年以左手为支点整个人凌空一转右手从旁边敌人的面前扫过,翻身落地抄起掉落的枪械滚进了旁边油罐的后方。此时旁边人的头颅才从颈腔上滑落,切口平滑如镜,大量的鲜血从切口喷射而出如下血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另外两组看向这边,已是一人头烂如泥委顿在地,一人活活变成了人体喷泉,在四人震惊的目光中扑到在地面上。上方被砸响的油管嗡嗡颤音尚未消失,这边已是两人被杀。 避进油罐后方的伤流年刚把枪握进手里便知晓了这是什么武器。这并非正规枪械,而是明显的土制武器,将两根锯断的钢管焊在一起拼装到木质握把上,里面充填着钢砂和火药。类似八十年代放蚕人自制打鸟的土枪,杀伤半径只有几十米,但是覆盖面积巨大近距离根本无法躲避。中枪之后会有无数钢珠钢砂嵌进肌肉中。 此时滚进油罐后方的伤流年也不迟疑,将枪交到左手中,毫不停留从另一边猛的突击而出,右手凌空虚握在西边二人组的视线死角射了出来。两人正看着队友的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还没搞清楚状况,旁边奔突而至的伤流年已经伸出右手对准了眼前敌人的胸口,两人如同被一只透明的长枪当胸贯穿串在一处继而凌空挑起,远远望去如同被晾晒起来的两套玩偶服。 透明的长枪从一人的胸口贯入又从背后穿出扎透了后面人的左胸。两人胸腔被贯穿产生了严重的内出血,因为破损的肺部被血液灌入,两人被挑在空中虽极力挣扎却喊不出声音,口中只挤出几声“嗬、嗬”的怪响。 伤流年靠抛出的水晶柱吸引了敌人的注意,绕出一个弧线一举击杀了四名敌人,此刻剩下的两人也确认了他的存在,伤流年左手从挑在身前的二人腋下伸出,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铺天盖地的钢砂瞬间覆盖了这片小小的区域,无数细碎的弹珠在周围的油罐上墙壁上弹跳反射,毕毕剥剥的声音如同下了一场猛烈的冰雹。不过本就细屑的弹丸经过重重反射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了。 一名敌人被伤流年射出的弹丸淋了个透,浑身上下冒出无数的血洞,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着,虽一时半刻不至于死去,但显然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另一人因角度问题迎面射来的弹丸被队友挡下大半,只有不到半个身子中弹,此刻抡起手中已变成钝器的火枪猛的向伤流年冲过来。 而伤流年虽然靠着挑在身前的二人挡下了对方大部分的弹丸,但是右腿的小腿却遮蔽不周中了十几枚大大小小的弹珠,此刻正嵌在肌肉中令他感觉分外的疼痛。他右手猛的一挥在身前舞出一个巨大的x,两名被挑在空中的敌人瞬间被分为八块掉落在地,紧接着又迎着扑来的敌人一圈一点一划,敌人瞬间被凭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跌落在地,此刻距他从空中跃下才过了不到十秒钟。 前一刻还在四处寻找伤流年所在的六名中阶异人,此刻只剩一人在地上抽搐,另外五人已经变成了一堆肉块和尸体。小腿传来钻心刺骨般的疼痛提醒着他枪里的钢砂恐怕有问题,他低头看了看渗出的血液并没有变色,看来不是什么剧毒放下了心。 “如果你还能说话的话,想让我救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伤流年确定了伤势便缓步走向唯一的活口,低声问道“你们是…” 话音未落一物破空袭来又急又快,伤流年不及闪避忙将左臂横于身前,来物狠狠的砸在了伤流年的身前但是却被凭空挡住,他还未及看清是何物,剧烈的光芒和声音便爆发出来。 “该死!震荡弹!”伤流年低声咒骂道,不等眼前的强光散去便凭借记忆抬脚向旁边还躺在地上的敌人踩去,将其头颅一脚踏碎,顺势向后急退摆出迎敌姿态靠到了旁边的油罐上。 尽管被剥夺了视野和听觉,但是他仍感觉到那个一直散发着庞大波动的高阶异人此刻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第四十九章 绝命厮杀 “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家里,很没礼貌啊。”一个张扬的声音在伤流年的对面响起。此刻随着震荡弹带来的失明和耳鸣渐渐散去,他终于看到了袭击自己的人。 “你就是这片地区异常波动的源头”伤流年定了定神举起手中的盾对着对方,缓缓的从油罐旁离开来到了空旷的地方。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四周被薄薄的烟雾笼罩,而这烟雾显然是一种探测触媒的物质,伤流年双手掌控的武器在这烟雾之中一览无遗发出淡淡的毫光。 “刚刚在旁边观察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是怎么空手做到这个地步的。还好提前安排试探了一下,透明的枪盾吗这可真是少见。”出手袭击伤流年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 “你的矛很锋利啊,还有你的盾,我没有看错的话是可以将承受到的力量卸去不知这套矛盾怎么称呼” 此刻因为站在烟雾之中可以明显的看到伤流年右手握着一把长约五米有余的光矛,顶端有五个锋利的枪头,左手则举着一面圆形巨盾几乎把全身都护在其后,想必刚才半空中一举砸爆敌人头颅的便是这面巨盾了。刚才掷向伤流年的震荡弹虽然被盾牌挡住,但是里面显然填充有足量的侦测物质,爆炸生成的烟雾使得他隐藏的底牌瞬间暴露在对方眼前。 伤流年此刻也谨慎的观察着对方,从暗影中走出的是一名如铁塔一般的壮汉,身高两米腰围十阔,裸着上身,浑身遍布隆起的大块肌肉彰显着其拥有者恐怖的力量。而最让伤流年惊讶的是,大汉的两只胳膊,犹如两团粘稠的烂泥扭曲搅动着,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面状火焰从其臂膀上升腾消散,继而新的人面火焰又生成出来,远远看去大汉的两臂就像淋了汽油燃烧起来了一般,凑近了不仅能看到无数的人脸在火焰中循环往复,还能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因为四周一直充斥着猛烈的异常波动,反而让伤流年忽略了暗处大汉的存在,此刻其身上涌现出的剧烈违和感无不显示着他就是这片地区异常波动的源头。 “这里可是我的辖区,你这个恶客自称这里是自己家才是没礼貌的不报上名号吗”伤流年摆好姿势站定,发现右腿的伤口有些问题,被铁砂打出的洞不仅奇痛难耐而且血流不止,看来虽然不是致命的毒素但是显然自己已经丧失了拖持久战的资本。 “喂喂,圈领地这种事难道不是小猫小狗才有的习惯吗你们这群政府的走狗还真是恶习难改啊。好,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冥灵。”自称冥灵的壮汉大笑着说道 原本冥灵打算先用六名诱饵引伤流年出手,探明底细之后用震荡弹瞬间剥夺他的感官一举将其击杀,然而没想到的是伤流年几乎瞬间就对偷袭做出了反应并且摆好了防御姿势,他刚刚在远处看到了那把无形长枪可怕的杀伤力,未敢草率出手。好在他的腿已经被毒弹打中,耗下去胜利的天平是一定会向自己这边倾斜的。冥灵知道老普就在上方看着,这是他入教之后第一场战斗,他必须要干净稳妥的拿下,才能在教中迅速占上高位。 “骑士。”伤流年简单的报上了自己的代号,异人之间战斗报上真名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保不齐对手就是能够利用言灵的怪异“出手就送了六名中阶异人给我,贵教真是大方啊。” 虽然腿上的伤口不允许伤流年打消耗战,他还是想在出手前收集一些信息。伤流年对自己的实力极端自信,而这份自信也来源于他手中的武器,在他看来对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尽量确保活捉对方的前提下多套些情报。 “哈哈哈,六名喽啰而已,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多送你一些。”双方都不急着开打,局势瞬间进入了一个小小的平衡。 “可以多送一些什么时候中阶异人这么不值钱了”伤流年心中暗暗惊骇,如果说对方有如此庞大的异人集团潜入了s市,那么局势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不知道上面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够到达。 “那太好了,多多益善。”伤流年表面不动声色,笑着回道 … “你觉得他俩谁会胜出”老普看着下方终于碰面的两人饶有兴致的问向身后的女子 “冥灵这个废物,他不好好的利用自己的能力,现在这样他必输无疑。你竟然让他当了祭司”女子似乎通过某种渠道获知了二人的对话,不满的质问老普 “年轻人,自然要比我这把老骨头更有活力和傲气。受点挫折也好,可以磨磨他的性子。”老普倒是对冥灵的选择很淡定“不过此人的身手真的是非常优秀啊,如果断了脊梁都有这个水平,我真的很期待给他解下束缚会是一头怎样的怪物。” “总不会比你还怪物!”女子在心中暗道 … “刚才那枚震荡弹可不容易搞到啊,你们是从哪里弄到手的”伤流年和冥灵二人遥遥向对,一边画着圈,一边缓缓的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伤流年的脚下也随着他的移动留下了一串斑驳的红色痕迹。 “阿胡拉?马滋达是无所不能的,他创造了一切,也为他的信徒们提供一切。”冥灵笑着说道“你的身手很好,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教,一起跟随索什杨净化这个世界” “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加入呢”伤流年眼见从对方嘴里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已然起了杀心。 “简单的很啊,只要…”话音未落,冥灵庞大的身躯猛然加力暴起,厚重的金属鞋底在地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和两道长长的火花,带起一道猛烈的强风向伤流年袭来。 虽然早就警惕着冥灵的攻击,但是对方如此迅捷的动作还是令伤流年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从外表上来看对方必然是一名注重力量的选手,但是此刻冥灵所展现的速度和爆发力竟比自己还要强上几筹。他也不慌乱,站稳脚步重心放低举盾迎力上去,此刻已突到身前的冥灵右臂高高扬起,上面的诡异火焰瞬间大盛无数人面乱窜发出凄厉的尖啸,借着前冲之势一拳狠狠的砸在盾牌中心。顿时自盾牌和地面接触的那一点开始大片的龟裂从中心蔓延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泥碎块四散崩飞。但举盾受了这不亚于凿岩机打出的一击,伤流年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晃动,巨盾顺着对方拳势向侧面一带右手的长枪顺势扫了出去。 眼见倾力一拳未建其功,冥灵倒也不讶异,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去左手撑在了地上让伤流年的一记平挥挥在了空处。伤流年一声冷笑挥到一半的光枪猛然在冥灵上方顿住凌厉的向下劈去,他只得撑地的左手瞬间发力将自己横着推了出去,虽然避过了夺命光枪的迎面直劈,但是左手却被一枪劈断。 “好险啊,你那把枪是没有重量的吗”冥灵直起身子向后连续轻跳退出了伤流年的攻击范围,他的左手并未像伤流年想象中的那样被齐腕斩断,而是好似被凌空抽爆了一般,散成一团团的人面鬼火在厂区内乱窜最终在他的断腕处结成一只完好的手“如果不是提前准备让你的枪暴露了出来,和这么一把透明长枪较量可太难了。” “看你的动作,也不像体重很高的样子啊。”伤流年情知自己即便腿上没有受伤,也断难追上对方的速度,并未追击,仍旧举着盾稳稳站在原地。 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棘手之处,此刻不由得重新规划了自己的战术。从局势上看,无疑冥灵占据了进攻的主动权,但是如何攻破那面巨盾是一个问题。 冥灵在心中缓缓盘算,对方的攻击范围在五米左右,自己刚刚对盾牌的攻击却对地面产生了影响,看来它的能力应该就是将受到的攻击转移到与其边缘接触的物体上。自己刚刚刻意让对方攻击到自己的左手,那把挥起来似乎毫无重量的长枪竟威力惊人,看来不是和自己一样通过力量来造成伤害,那把长枪只要触碰到就能对对方施加破坏这一概念,相较于那面巨盾,右手的长枪更难处理。 “怎么认输了吗只要你投降并老老实实把你所知道的情报都交代出来,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伤流年用枪指着对方说道 “好的,我投降,还请骑士大人收起武器,放我一条生路。”冥灵并不在意对方粗糙的激将法,自己的上司就在上面看着,他已经探明了伤流年的虚实,准备结束这场战斗了。 冥灵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双臂火焰大盛,仿佛活过来一般向周身爬去,如同穿上了一套蠕动的盔甲。无数人面在他全身上下浮现密密麻麻的,令看到的人倍感不适。紧接着伴随着一串刺耳的音爆声冥灵瞬间在伤流年的眼中消失了。 伤流年胸前的巨盾瞬间消失,随即左手向后伸出光盾又瞬间出现,和一只巨大的拳头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他身后的水泥地面也同时炸裂开来。而后伤流年又迅速收起巨盾把手向右伸出又一记重拳打在了盾片上。冥灵的动作比开始那一拳打出时快了数倍,伤流年只能勉强捕捉到他的身影,每次拳盾相交他都一触即走连绵不绝,自己手中的长枪远远追不上对方的速度。每次冥灵都几乎贴着长枪平移而退。使得自己只能靠盾牌左右支绌,很快地面就因为伤流年不断的卸力变的千疮百孔,崩散的石块在他脚下堆成了一座小山,直把他的小腿以下都埋了进去。 冥灵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毫不间断的十几拳过去后,地面已经以伤流年为圆心画出一圈深深的沟壑,而堆积的石块也困住了他的双腿。 伤流年勉强接下正面而来的一拳后,忽听得头上异响,冥灵跃在空中一记重拳向他狠狠砸下怒喝道 “我看你这回往哪卸力!” 第五十章 谁是猎物 冥灵一记重拳凌空扣下,心想如果伤流年举盾,就连人带盾一并拍进地里。 伤流年显然也发现了对方的企图,爆喝一声,下半身的石堆瞬间炸裂。双手把住长枪迎着冥灵下落之势猛的挥去抖出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枪花,看架势竟是打算和对方同归于尽。 优势占尽的冥灵显然不希望就这么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无奈空中无处借力下挥的右拳一震凭空爆开,借助爆炸的反推之力退出了战圈。爆裂后的右臂化作一团团火焰继续向伤流年扑去,然而还未碰到伤流年的身体,就被一团舞成密不透风的枪影搅的烂碎四散奔逸。 “我想我确实小瞧你了,你是我生平仅见的强手。”冥灵看着慢慢聚集起来的右臂,握了握燃烧的拳头赞叹道,刚才那阵枪影舞的又快又急,自己若真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砸下去,胜负还未可知。 “我倒是有点高估你了,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么你可以投降了。”逼退了对方的这一轮攻势伤流年又摆出了防守的姿态,此刻从震荡弹里炸出特制烟雾因为二人剧烈对拼所激起的烈风吹的越来越稀薄。此时看向伤流年只能看到其手中两团淡淡的虚影。等到一会儿烟雾散尽那么伤流年将占尽优势。 “只是夸一夸你,你倒是自得起来了。”冥灵笑着说道“我若一心想跑,凭你现在的伤势又有什么办法阻止我呢” 高高的烟囱上,老普与神秘女子还在紧紧的盯着下方搏命的二头怪物。 “仓促之下能应对到这个地步,这头猎犬真的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老普的眼睛一点都没离开面前的观瞄设备,此刻看到战团分开不由得出言赞叹道。 “双方的试探可能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只怕就要分出胜负了。”女子似乎有别的手段能够看到战场的局势,并未站在平台边缘观看。 “虽然他的能力很出色,但是他太自负了。他把冥灵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你们那套评级标准是怎么划分来着哦,b级异人。接下来只怕他要吃亏了。“老普似乎对冥灵的战力充满了信心。 “从现在的表现看,他确实对冥灵的评价很低,不过那是因为冥灵在他眼里就是不值一提。”“哦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 “你最好不要疏忽大意,若是一会儿手慢了,只怕要把冥灵给搭进去。”女子语带讽刺的说到 “那只能说明是冥灵没有价值,毁了就毁了。”老普淡淡的说道 … 听得冥灵说要逃走,伤流年默默的紧了紧右手。看来对方能拿出的底牌也就这些了,他很想活捉对方,但是此刻自己所处的形势却十分严峻。现在有一万个疑问在他心头环绕,部里给出的命令对此处地区并未做任何详尽的描述,而今天自己的遭遇来看,对方显然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今天晚上这一切都在昭示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现在想来近几日部里的反应也十分奇怪,按说从上周第一次探测到可能有b级触媒开始,上官善水就向部里请求了支援,而截至到现在为止,部里仍然没有对增援一事做出有效的反应。如今对灾部战斗人员紧张他也清楚,但是如果能上报政府,派拨军方支援那么局势会好得多。哪怕指示部里坐镇s市土狼大队的吴老安排几名队员支援,情况都要好得多。 而更令他心中担忧的是,从自己与六名中阶异人交手时起,他便发现自己失去了和上官善水的联系,自己偷偷发出的信号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如果说是对方开启了信号屏蔽系统还好,开始自己入侵的大致方位被发现,他就怀疑对方拥有电子压制设备。 但是此刻各种疑点集合起来,对方在s市的渗透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再看上官善水和自己的失联便让他如坐针毡,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安来。好在对方一直在不断试探自己的能力,是一个好消息,枭龙大队战斗人员的能力原则上只有自己的搭档龙牧和个别高层知晓,情报在战斗中是最重要的。这至少证明上官善水应该还没有落到对方手中。 从目前的战斗结果推测,这名自称冥灵的敌人所掌握的异常便是那双由诡异火焰组成的燃烧双臂,从几次接触的感觉来看应该是没有实体的,并且力量惊人。对方可以靠操控双臂的火焰蔓延开来如外骨骼般强化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但是除却双臂其余的部位显然不能化成散乱的火焰。 分析完毕之后,伤流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决定拼一把尝试活捉对手。今夜暴露在他面前的事实让他对s市局势的认知彻底颠覆了,不管冥灵究竟是不是如他自称的那样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这样的强力人物都必然是其组织内的重要角色。不能将这个不知何时潜入s市的组织连根拔起,那么上官善水的处境就将十分危险,甚至他怀疑此刻对方的人手已经向市区内的据点摸去了。暗处也不确定是否有敌方的增援,他必须速战速决了。 “我最后一次劝你投降,你的脑袋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带一具尸体回去。”伤流年感觉自己口中的干渴益发严重了,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现在需要快些结束战斗处理一下伤口,时间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了。 “哦那么我更该快些离开了。”嘴上这么说着,冥灵真的就慢慢的向后退去,眼看再有几步就要退进后方的阴影中。 “你不会以为,我是孤身一人潜进来的”伤流年咧嘴一笑 “什么”冥灵听得此言吃了一惊,后退的步伐瞬间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对方的虚张声势,然而就在这一顿之间伤流年抓住机会,左腿全力一蹬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一个脚印,整个人向对方爆射而去。 “来的好!”冥灵一声大喝,双腿火光缭绕猛的向后跃去,尽管是倒退着跃起,但是速度上丝毫不逊色于正面追击的伤流年。 伤流年整个人跃起在半空中,左手幻化出巨盾边缘向地面猛的一砸,整个人速度又跃升了一个台阶,眼看着就要将向后奔退的冥灵纳入到右手长枪的攻击范围内。谁料此刻竟异变突起,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伤流年受伤的右腿向下狠狠的拽去,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因惯性失去平衡狠狠的拍在了地面上。 见此情景,冥灵后退的势头不减,双臂猛甩瞬间在空中划出两道长长的火鞭,鞭头就是两只攥紧的烈焰之拳对着扑倒在地的伤流年后脑狠狠砸去。伤流年这才发现原来对方早就趁着之前自己没有注意的时候将几团人面火焰附在了地面一具稍显完好的尸体上,趁着他专注追击之时暴起发难将越过尸体上方的自己一把抓了下来。 “去死!”冥灵的怒吼伴随着两声重叠在一起的破风呼啸向他的后脑砸来,此刻伤流年的双手都因为自己意外跌倒压在了胸前,眼看是来不及抵挡已经迫近身前的拳头了。 高台上的老普和女子也摒住了呼吸,冥灵的人面火焰并非是能强化自己的肉身,而是能够变成一具外骨骼一般的薄膜,来强行带动躯体活动。从战斗伊始他就在给对手灌输一个火焰离开了自己身体就要快速收回的刻板印象,而在后退路线的选择上他也刻意选择将伤流年的追击路线引到那具尸体的上方,这才是他隐藏到现在最大的底牌。 “结束了。”老普手中攥紧了一个小巧的银色起爆器盯着战圈轻声说到 “嗯。”女子也淡淡附和道“冥灵输了。” 就在那双火焰拳头要击中伤流年的头部时,趴在地上的伤流年口中一声清喝 “ibar!” 话音未落五道流光在他的身下瞬间凝结爆射而出,一道朝后猛的射向了那具抓着自己右腿的尸体,流光带着一往无前的骇人气势从无头尸身的颈腔射入,高速的枪体一闪而过整具尸体在剧烈的冲击下瞬间爆成一片血肉之雨。 两道流光沿着冥灵拉成七八米长的火焰双臂直射而去,所过之处烈焰崩溃,人面火焰嘶嚎着四散迸射,犹如两只炸响的巨大烟花,瞬间抹过冥灵的双肩带起两蓬爆裂的血雾。剩下两道流光从冥灵膝盖正中间射过,将他的两条腿炸成两滩爆碎的肉糜。五道流光速度快到了极致,刚一离开伤流年的身边就加速到了几马赫,待到冥灵察觉自己已经瞬间被对手削成了一根人棍时才听到扑面而来的声浪和五道流光突破音障瞬间发出的爆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光之魔枪,布里欧纳克!”冥灵认出了这支鼎鼎大名的魔枪“没想到还真有能以这个概念展现怪异的人,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此刻他终于明白,之前的战斗全程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怪物吗彼此彼此罢了。”伤流年爬起身来,五道流光返回他的身边快速的环绕穿梭着,发出嗡嗡的震颤之声“若非迫不得已,我不喜欢动用这把枪的本体,它太暴虐了,也太渴望杀戮了。” “是吗可是我看你在将我削成人棍之后,明明很开心啊。”冥灵口中喷出一团带着内脏肉块的鲜血,笑着说道 “哦”伤流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和眼角不自然的扭曲着,如果此刻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笑的多么扭曲与愉悦。 …… “你怎么不出手”高台上女子疑惑的问道 “太快了。”老普放松了握紧起爆器的手“虽然有所准备,但是他真的太快了。” 说到此处,老普扭头笑着对女子说到“你见过这把枪的真实面目” “我只知道它射程在他视线之内,很锋利也很快,但是没想到快到这个地步。”女子明白自己之前的计划让老普起了疑心,冷冷的解释道。 “还好你站在我们这边。”老普也未深究,笑着按下了起爆器。 此刻伤流年正用枪头指着意图召回火焰的冥灵,还未等他开口右手传来一声惊雷般的炸响,剧烈的爆炸将他整个右臂炸成了一团血雾,就像他刚刚射爆了冥灵的双腿一般。爆炸的气浪将他震飞,撕裂他身上的血肉,几个翻滚之后他躺在了那滩被他划成八块的尸堆旁。 此时他赫然发现这堆尸块上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异常波动,瞬间部里的命令,今夜的陷阱,拖沓的支援,吴老手中那块毫无波动的岩片……无数的线索在他脑海里整合拼接,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他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第五十一章 彻底背叛 冥灵躺在地上,听着自己的血液汩汩的流出,在地面汇成了四道小小的溪流。伤流年被炸飞之后,他终于得以将散落的火焰召唤回来包裹住伤口。也许因为伤的实在太重,现在他反而不感到很痛,只觉得自己全身麻麻的,因为被剧烈的冲击波震碎了内脏,他的腹部发生严重的内出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你真的很强,可惜最终活下来的是我。”冥灵想放声大笑可是一张嘴血水和肉块就会从喉咙中喷出来,他只得闭紧了嘴巴。 “还活着吗”老普走下了高台站到了他的身边淡淡的问道。 “还好他手下留情。”冥灵咬紧牙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无力的说道,细密的血水从牙缝中渗了出来。 老普蹲到地上,伸出一只苍白枯瘦的手缓缓的抚摸着冥灵的胸腹 “他好像也没怎么留情,已经是致命伤了,看来这把魔枪不是那么好操控的。”老普粗略检查完冥灵的伤势站起身,两名穿着黑袍的教士无声的走了过来用一架精致的担架将冥灵抬了起来。伤流年的四击几乎带走了冥灵近半的体重,此刻躺在这架为他定做的担架上竟显得有些瘦小。而他的四肢都被炸成了肉糜,眼见是接不回来了。 “你今晚还能动用异能吗”老普漫不经心的问道 “恐…”冥灵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突然反应过来把下一个字咽回了肚子里“没有问题,只要我还清醒就没有问题,回去先打两只镇痛剂和兴奋剂就好。我至少能坚持到天亮。” “很好,不用坚持那么久,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老普满意的点点头,对那两名黑袍教士吩咐道“抬他上车,先给他作应急处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我们会晚一个小时到达。” 两名教士等老普吩咐完,便抬着担架无声而又快速的向外走去。 处理好了冥灵,老普踱步到伤流年身前,手腕一抖甩出一柄短剑将昏迷中的伤流年左手钉在了地上,已经因失血和爆炸冲击晕过去的伤流年对此毫无反应。只剩一半的肩膀还在留着血,腿上的伤口已经流不出血了,从紧身服的破口看进去肌肤和老普一样的苍白。 “完美的杰作,不是吗”老普盯着伤流年的身体说道 “我们要快一点了,时间已经不多了。”女子并没有靠近这边,在一旁催促道“计划只完成了一半,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可惜,太可惜了,如果我能拿到那把枪的话,你知道吗?按下去那一刻,我是多么的不忍心。这是神明的杰作!而我们却毁掉了他。”老普的声音低沉的说着,语气中满含深情,伸手凭空抚摸着那已经被炸成碎片的右臂,就如同在抚摸着自己的爱人,如果他有的话。 “如果你不按下去,那么现在说不定就是你躺在这里了。你要真的喜欢,那就趁对灾部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把炸飞的血肉全部都收集起来装到罐子里留作纪念。”女子不无讽刺的说道 “当然要收集起来,也许我们可以复原这把魔枪。”老普的语气炽烈而又温柔“不过首先,我要把这面盾回收。”说完老普俯下身去按住伤流年的胳膊转动短剑将左手切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块麻布小心翼翼的把其包裹好放入了怀中。 “复原布里欧纳克触媒的本体都被毁坏了,你有办法修复它”女子皱了皱眉头“难道说冥灵还可以…” “冥灵只能少量吸收自己承受范围内的异常体,最多算是小小模仿一下而已。”老普收好左手又有几名黑袍教士在一名祭司的指挥下进入现场,开始用小刷子和小铲子一点点的清理现场,对着拍下来的影像一点点的将地上的碎肉弄起来分门别类的将其装进一个个对应的罐子里。其中两名教士抬着和刚才抬冥灵一样的担架来到伤流年身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将昏迷中的伤流年抬了下去。 “不过,据我所知,在s市里就有一个人有可能修复这支魔枪。”老普看着伤流年被抬走补充道 “那个人竟然投靠你们了”女子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老普避过正在忙碌的众人向外走去,女子赶忙跟上 “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那群猎人们不会坐视不理的。也许他们会选择放出自己最凶恶的那条狗。我会亲手给他解下链子,告诉他哪里才是他真正能够存身的世界。” …… 吴沁源站在办公室里,脸色凝重的打量着面前的办公桌。下午向警局反馈了那片岩片的鉴定结果之后,警方并没有就他的鉴定结果给予回复。反而又差人搬来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物品来到博物馆,指名需要之前鉴定岩片的技术员接手。 他不知道警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伤流年的说法,上官善水已经将情况上报给了部里,那么如果需要他们去配合警方,部里自然会下达指令。此刻他也不好主动联系警方的相关部门,说到底组织在s市的核心还是善水流年二人组。 而他粗略的鉴定了一番后,惊讶的发现这些稀奇古怪的藏品和那块岩片某种程度上惊人的类似:无论怎么看都应该不正常,但它们偏偏正常的很。 “吴老,警方还说,这些都是和那片岩片同一个案发现场收集的,希望您能给确认一下来历和真伪。”一名壮汉恭恭敬敬的对着吴沁源说道,这名大汉正是那天伤流年和吴沁源碰面时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之一。 “全都是吗”吴沁源有些惊讶 “是的,全都是,押送这批物品的警察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把它们全部搬到检测室。”吴沁源想了想,打算绕开上官善水单独联系一下部里。这两天他的心很慌乱,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汉带着几名工作人员手脚麻利的搬走了桌子上的藏品。他默默的踱到窗边看着夜空,下午下了一场小雨,虽然乌云很快便散尽了,但是散落的月光透着一股彻骨的阴寒,让人莫名的不安。 “不好了!吴老!有情况!“一名土狼大队的指挥员门都没敲猛然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实木的门狠狠的撞到门吸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吴沁源本就心绪不宁,脑海中一片纷乱。此时被下属惊扰顿时不满的蹙起眉头。 “枭龙!枭龙那边出事了!刚刚接到了龙牧的紧急联络,枭龙的据点被袭击了!”那名下属完全没注意吴沁源训了他什么,冲进他的办公室便连珠似炮的吼起来“是龙牧亲自使用紧急联系线路联系的,附近的队员已经赶往增援了…” “你说什么!”吴沁源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训斥下属,急急忙忙的问道“伤流年呢龙牧受到了攻击,他哪去了” “骑士…骑士…”下属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说道“龙牧发来的消息声称,就是伤流年袭击了她…骑士叛变了!” 吴沁源听此消息整个人如遭雷亟,难以置信“你在胡说什么!伤流年怎么可能叛变!上官善水发过来的求救讯息是什么你给我一字不差的复述一边!” “龙牧说。”下属也急得满头大汗,深吸一口气尽量吐字清晰的说道“头狼,头狼。我是龙牧,骑士叛变!重复!骑士叛变!请立刻联系总部!不要回复!” “你没有听错”吴沁源只觉得自己自己的头一阵阵发昏,有些站不稳。 “错不了!吴老,整个枭龙大队,没有第二个封号是‘骑士’的人了!伤流年叛变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吴沁源一遍遍重复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继而眼中闪过一抹恨戾“你上报部里了” “还…还…还没有。”下属一愣,答道“我安排了附近的队员去支援,然后直接就来请示您了。” “还支援个屁!”吴沁源少见的爆了粗口“告诉所有已经出发的人员,立刻停止支援,不要靠近枭龙据点200内。如果遇到疑似伤流年的人一律放行不许跟踪,也不得惊动对方!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市区大开杀戒!” “是!我立刻去通知,那龙牧那边”下属一愣赶忙应和 “龙牧那边,我亲自去现场看看。”吴沁源冷静的安排道“你立刻发布一级战备令,所有人员遇到‘骑士’一律不得惊扰,只汇报遭遇地点即可。让联络员赶紧把已知讯息通知部里,请求紧急支援。我如果死了,就让刘氏兄弟暂时指挥全员,等待部里下一步指示。” 吴沁源从墙上取过外套穿上,大步向门外走去,虽然已经是80余岁的高龄,但是其步伐仍稳健有力。 “吴老,不让刘氏兄弟跟您一起去吗”下属追出来问道 “如果伤流年没有叛变,那么就不会有事。如果他真的叛变了…”吴沁源回头惨然一笑“我总要去确定一下,这件工作死一个人总比死三个强。”说完吴沁源便奔向外面,不一时便来到了停车场发动汽车,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今夜的博物馆灯火通明,无数人影在吴沁源离开后跑动起来,恐慌的气氛在阴冷的月光下升腾… “伤流年!你不要走任源的老路啊!”吴沁源狠狠的踩着油门,老款保时捷六缸的发动机竭力轰鸣着在午夜的道路上飞驰,无奈的榨干了最后一点性能。留下了一串路人的惊呼和司机的谩骂,但是没人想到这个在午夜街道上狂飙的是一个已经耄耋之年的老人。 很快交警就注意到了这辆超速行驶的危险车辆,各个路口接到了通知开始追踪拦截吴沁源的座驾,他将车开到商业街口之后,便随意的将车停在了路边。夜晚依旧繁华的商业街已经不允许他保持高速的行进了,至于车便留给追踪而来的交警们了。吴沁源暗想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飙车了,做了几十年的模范司机,这一刻他竟觉得有些痛快。此刻吴沁源满脑子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乱飞,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早先接到通知支援,而又被他喝止的队员们已经提前占据了200范围内的几处要地。取得联系后迅速将吴沁源送到了那栋豪华写字楼下。 “我一个人上去,医疗组做好准备,我发联络你们就立刻上来支援。一小时后如果我没有下来,你们就全部撤退回博物馆。”吴沁源严厉的命令道 “是。”队员们领命之后无声的退到大楼200外 楼内两名保安正好奇的打量着行色匆匆的吴沁源,他们尚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吴沁源跨入空无一人的电梯按下楼层。随着指示灯数字的上升,慢慢平复了一路奔波而止不住的剧烈喘息,电梯离目标楼层也愈来愈近。 “流年!你小子到底怎么了!” 第五十二章 恐惧蔓延 吴沁源终于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将情绪平静下来。 作为对灾部中指定的最高战力之一,被称为“骑士”的伤流年究竟是拥有怎样的能力,除了枭龙大队的镇守级指挥和负责其本人的龙牧上官善水,其他人并不知晓。甚至所有关于伤流年的行动记录和录像都一律由上官善水本人整理单线交予镇守负责。 因为高阶异人本身的存在就在扭曲着这个世界,如果被普通人看到其特异之处,很容易受到精神污染,进而被异化。所以即便是作为对灾部土狼大队驻守在s市的一把手,吴沁源也并不知晓伤流年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也不确定他会怎么攻击别人。监管和监视危害度为j3级的触媒才是土狼大队的主要工作,至于应对高阶异人的暴走则需要动用部里相对的预案 其中对伤流年的预案即为:如果目标发生异常,第一时间上报总部,切不可与其冲突,引导其进入无人区。 当吴沁源向总部询问伤流年如果失控会怎么样的时候,上级给他的形容是;不亚于数台满载弹药的重型主战坦克。与其说对其失控有什么预案,不如说一切都在以尽可能不使其失控为前提。也是基于这种考虑,才安排上官善水接替前任作为他的龙牧。 而吴沁源与伤流年共事十年,可以说他是看着伤流年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可靠战力,他一直认为伤流年是最值得信任的同伴,尽管因为其特殊的出身和最初危害等级判定为h级(销毁级)的历史,一直被部里的人忌惮排斥,但是在他眼里伤流年就和自己的孙儿一样,憨厚可靠。 他从没想过伤流年会有反叛的一天,也从没有设想过当这一天来临,自己将如何去面对这个自己眼中亦徒亦友的后辈。直到现在他内心中仍不愿意相信伤流年会叛变,更不相信他会伤害女友上官善水。 吴沁源静静的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这整整一层都被部里买了下来作为枭龙大队在s市工作的据点。此刻深夜的办公楼格外的寂静,漆黑的走廊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的在沉闷的回荡,这让吴沁源下意识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南面走廊尽头倒数第三个办公室,就是上官善水平时所处的办公室,这里他十年来走过了很多次,但是从没像今晚走的这么沉重。 曾经无数次的危机爆发,最严重的时候吴沁源不得不亲自赶往这里,和当时的龙牧共同协商谋划。但是他从未惊慌失措过,因为他知道只要那个少年在,那个被誉为现役枭龙大队最强战力之一的骑士在,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今夜,他曾经最大的依仗,恐怕已经成为了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最疯狂的梦魇。 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随着吴沁源跨过转角的一刻映入他的视野,在漆黑的走廊里唯独那间办公室从半敞的门缝中发出幽幽的蓝光,犹如迈向深渊的入口。吴沁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向那里走去,而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传入他的鼻腔中。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加快步伐奔向门口,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略一迟疑随即果断的推开了门,映入眼中的是挂满墙壁的显示屏,和一名倒在血泊中的女子,遍地散乱着破碎的家具。 吴沁源顺手按下灯开关,扑上前去翻过血泊中的女子,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发出求救信号的,伤流年的龙牧—上官善水。此刻上官善水的胸口被扎出了一个直径足有五公分的圆形伤口,鲜血像流水一般从伤口中冒出。吴沁源赶忙伸手死死按住伤口,上官善水微弱的心跳隔着丰满的胸脯传到了他的手上。 感受到心跳吴沁源心下大安,连忙对着领口的通讯器喊道:“医疗组!快!医疗组快上来!” “是…是…吴老吗”感受到胸口被按住,剧烈的疼痛刺激下上官善水清醒了过来 “伤流年呢”吴沁源焦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毁了资料之后…就离开了…”上官善水拖着虚弱的身体,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保持清醒!医疗小队马上就到。”吴沁源听到伤流年已经离开了,心中不知是不是该松一口气。至少上官善水没死是今晚他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尽管他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上官善水,他不明白那个昨天还在他对面谈笑自若,炫耀着戒指的模范男友,为何今天却对自己的女友痛下杀手,难道说异人终归是异人,他们注定背负着罪孽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世间散布着暴虐与灾难吗。然而此刻他无心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大声呼喊着上官善水,凝聚着她已经散乱的意识,无论如何现在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很快早已在楼下待命多时的医疗小队就冲了进来,快速的检查了伤口之后便给上官善水注射了心肺复苏类药物,挂上了血袋抬着她向楼下飞奔而去。吴沁源握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她被众人抬了下去,又叫了几名技术人员上来支援。 整个办公室内,家具被破坏的干干净净,每一块木板都被粗野的拆开。那名破坏者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整个拆解过程进行的有条不紊,看来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上官善水发出求救信号前完成的还是之后完成的。如果是之后的话,那么如果自己没能及时叫停前来支援的土狼队员们,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想起上级对伤流年的描述,他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准备才能在狭窄的写字楼里对付一群重型主战坦克。 “吴老,所有的硬盘都被拆走了,一个都没留下。”技术人员很快就对几台设备进行了检测,结果不出吴沁源所料,伤流年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不可能留下有关今晚的视频线索。但是另一方面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如果真你真的决定背叛部里,为什么要留上官善水一命呢” …… 孟伟的宅邸,孟浮笙的卧室里。 此刻她正伏在床上翻弄着手机。这几天孟伟给她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她外出,而女仆小安则紧紧的在门口看守着,防止她跨出家门一步。学校那边孟伟已经给女儿请了长假,用孟伟的话说:李曜战案一天不结,她就一天别想跨出这个院子。 孟浮笙不明白,自己已经按照孟伟的安排说完了口供,也脱离了和案件的关系。孟伟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谨慎。自己这几天在这里住的浑身都不自在,那个自己打死都不想叫她一声后妈的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特别不干净的东西,孟浮笙甚至怀疑自己如果亲切的喊她一声“妈妈”,这个女人绝对能当着她的面吐出来。 她翻着朋友圈,看到了一条好友动态,轻声的读了出来“生活是一座精致的鸟笼,而我则是一只折翼的金丝雀,在这华丽的桎梏中怀抱着对自由的向往,寂寞而又孤高。” “哈哈哈,你那个体型还金丝雀,只怕猪圈才能关住你。”孟浮笙想起这条动态主人的体型,在床上打着滚笑,笑完了连忙跑到下面评论 “我觉得生活是一片肮脏泥泞的沼泽,陷住了你的四肢。” 发完评论孟浮笙丢掉手机无聊的躺在了床上,愣愣的看着吊灯,突然自嘲一笑“那么我就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花鸨了。小安就是一只老鹰,可惜是母的,不吃我那一套。” “小姐,警方的人来了。”小安敲了敲孟浮笙的门,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的,我来了,我来了!”孟浮笙兴奋的答应着,被关在别墅里这一周,警方来复合口供是她最期待的事。只要自己假惺惺的哭几声,那名年轻的民警就会红着脸生硬的安慰她几句。她喜欢这种把别人玩弄在股掌间的感觉。她的人生一直笼罩在一个叫孟伟的巨大阴影里,无数看不见的细线从孟伟手中射出牢牢地将她缚住,勒的她喘不过气,她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木偶。而唯有在玩弄男人的时候,才让她找到了几分生而为人的掌控感。她嫉妒她的同学,她嫉妒她的朋友,她嫉妒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们都比她要自由。 而她的自由不过是孟伟一时可怜她施舍给她的,孟伟用不着她的时候,她就独自一人在老宅里,在张妈冷冷的监视下生活,而孟伟需要她的时候,她左肋下的伤疤则在提醒着她永远不要违逆孟伟的决定。她近乎病态的去挑逗那些对她身体感兴趣的男人们,在无休止的放纵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和一丝丝自欺欺人的温暖。 所以她在第一次民警过来复录口供时,故意说的混乱不堪,后面干脆就哭哭啼啼的不说了。她得意的欣赏着年轻民警不小心看向自己胸部和光洁长腿时,羞红的脸和散乱的眼神,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种鲜活的被人关住,被人在意的情感,她无法在冷漠的父亲身上找到,无法在厌恶她的继母身上找到,更没法在皮笑肉不笑的小安身上找到。 “小姐,您是不是换一下衣服。”小安拦住雀跃的孟浮笙,看着她身上薄薄的真丝睡衣恭敬的说道 “怎么我在自己家里,穿什么不行”孟浮笙狠狠推了一把小安,奈何健硕的小安如同一座铁塔一般纹丝不动。 “老爷让我转告您一声,不要做的太过火,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他不想再看到警察出入这里。”小安语气依然谦卑 “那让他去找警局说啊,告诉我有什么用”孟浮笙梗着脖子说道 “小姐,我只是传话的,您如果有什么不满意,我可以代为转告老爷,如果您想亲自和老爷谈一下,今晚老爷会在家里进餐,您可以和老爷谈谈。” “你以为抬出孟伟,就可以威胁我了吗”孟浮笙额头青筋跳动“你不过就是我父亲养的一条狗,你算什么东西!” 小安笑吟吟的看着孟浮笙,一语不发,只是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一番对峙,孟浮笙泄了气,她很清楚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没有价值,显然小安也清楚的很。 但是如果不反抗的话,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将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孟浮笙转身走到衣柜前冷冷的说道 “那你帮我挑一件!” 第五十三章 新的怪物 孟浮笙在小安的帮助下,规规矩矩地穿上了一套长袖的家居服。 当她走下楼梯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的笔直的年轻民警。当二人四目相对之时,孟浮笙能感觉到对方好像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这让她十分的不爽,她原以为能从对面眼中找到几分遗憾的。 等孟浮笙在沙发上坐定,民警便开口询问起来。今天孟浮笙穿的不再是那件薄薄的蕾丝吊带睡衣,这让年轻的民警轻松了很多,询问的语调也没了之前的局促。 这也让孟浮笙觉得更加的无聊了,她不由得回想起那天在警局录口供时,那个跟在鱼谦身后,白白净净的帅气刑警,和他看向自己的热情目光。那股透着活力与灵气的目光,那份带着几分天真与幼稚的目光,那份纯真而热烈的目光…那份在她自己身上早已找不到的,属于一个活生生的,阳光的,正常人的目光。 “他还记得我吗”孟浮笙想着想着,轻轻的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孟小姐”年轻的民警一愣,赶忙问道 “哦,没什么。”孟浮笙缓过神来,妩媚一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民警将记录递给孟浮笙,伸手指向下方的签名处。 当初孟伟极力要求在家附近的派出所录口供,其实便是想到了复录口供这一点,相比于公事公办的市局,常年混迹在基层群众中的派出所,更加的深谙如何调解矛盾。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仅靠严格的遵守规章制度显然是行不通的。相比于形式上都严谨,基层民警更清楚如何减少摩擦,快速有效的解决纠纷。 在孟伟的策划中,孟浮笙在李曜战的案件里扮演的是一个并不相关的角色,只要能够说服鱼谦同意在社区附近的派出所进行口供的录取,那么复核口供的任务很大可能还要交予派出所来。届时作为受害者方的孟浮笙,加上孟伟的抗议,很容易达成让民警来家中复核口供的客观情况。而只要孟浮笙不离开这栋别墅,那么孟伟的目的就达到了。 或者说,孟伟的目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不允许孟浮笙去接触任何人!哪怕是一场和陌生人的偶遇! 孟浮笙扫视了几遍口供,打发小安去续两杯茶,趁她不在客厅的空隙突然出言问道 “对了,那天给我录口供的二人是” “哦,那是市刑警大队的,鱼警官。”民警爽快的答道 “市局不是刑警支队吗”孟浮笙追问 “姑娘倒是挺了解,是支队,下属很多大队。鱼警官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民警没想到孟浮笙知道的还挺细,笑着解释道 “欸,是这样啊…”孟浮笙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问道“那么那个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呢就是一直不说话的那个。” “哦,姓柏,也是一队的。” “那,您能帮我捎句话给他吗”孟浮笙连忙追问道 “哦。”民警露出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表情“只要不涉及泄密,没有问题。” “我…我有些事想单独咨询他一下,你们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让他联系我一下。”孟浮笙低着头羞羞答答的说道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年轻的民警一口应承下来“今天复核完口供,回头我转交市局的时候会单独和小柏说一声的。”民警露出一副一切抱在我身上的表情,收拾好文件便离开了。 孟浮笙起身看着小安将民警送出大门,冷冷一笑,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酝酿形成 “孟伟,你不是想关住我吗你不让我出门,我偏要试试!” … 对灾部东南地区的总部,便坐落在六朝古都南京。此刻枭龙大队西南地区的镇守,最高指挥刘空正沉着脸坐在会议室首位,会议室中亮着八台三维投影机,除js省的指挥亲自到场,剩下八名指挥都通过投影参会。 “我也不多说废话了。”看到众人都到齐了,刘空轻咳一声说道“驻守s市的作战员‘骑士’伤流年疑似刺伤了自己的龙牧上官善水,目前潜逃中,下落不明。这件事大家说说看,怎么处理。” 除了已经知道的js省指挥和gd省指挥,其余六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伤流年就是那个十年前危害等级被定为h级的孩子”fj省指挥出声问道 “不错。”刘空点头说道“就是他,按照部里的规定,再有不到两个月,他就可以拿到j3级别的评定,成功隐退了。” “呵,还好还有两个月,不然我们就把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丢进社会里了啊,你说是不是啊上官”开头出声询问的那名指挥话锋一转,直逼gd省的指挥,也是上官善水的父亲—上官鸿。 “我认为,要尽快处理这个问题。伤流年作为一名a阶异人,他只要动用能力就绝逃不过天网的眼睛。”上官鸿无视fj指挥的冷嘲热讽,出言说道。昨天他是第一个接到事发报告的高级指挥人员,事情发生在他辖区内,并且还搭进去了女儿的安危,此刻上官善水还在医院抢救中,生死未卜。尽管刚刚过去的一夜噩耗频传,但并未打垮这个威严的男人,此刻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发现了,然后呢一发导弹轰过去吗如果他在闹市区呢”fj指挥不满的说道“我当初就说既然评定等级为h,那么就该销毁。如今闹到这个局面,怎么收场上官,当初你出言担保‘骑士’不会出问题,强行把等级评定为j2,这就是你的好女婿给我们的回答” “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怎么处理‘骑士’叛逃的问题,而不是评级问题和追责。时间紧迫,还请大家不要偏离会议主题。”刘空出声说道,算是给上官鸿解了围 “那么,剑阁的意见呢处理叛逃人员,不是他们的工作吗针对‘骑士’总有对应预案总不会是引到无人区炮决”sd指挥发言道 “剑阁给出了三个预案,其中一个确实是引到无人区,使用导弹解决。”刘空沉声说道 “那么其余两个预案呢” “伤流年心脏也被植入了氮盐炸药。但是据s市土狼大队的老吴汇报,伤流年刺伤龙牧之后应该在现场找到了远程起爆器。”上官鸿补充道“而且现在再调来备用品恐怕已经晚了,天网昨晚11时就失去了讯号,他应该已把炸弹取出来引爆了。” “你女儿究竟是怎么搞得被那小子迷昏了头吗安全码都被他知道了吗” “他能等到十年后的今天才反叛,这么长的时间来准备,能做到什么都不奇怪。”刘空不得不再次出声压制“所以现在只剩第三个预案了。今天招集你们开会,就是讨论第三个预案的可行性。” “第三个预案,比往闹市区丢一枚巡航导弹还严重吗什么预案这种情况下还要讨论”一名指挥疑惑的问道 “剑阁给出的第三个预案,和往闹市区丢一枚巡航导弹也差不多了。”刘空不由的苦笑道“剑阁给出的第三个预案就是,动用枭龙部队目前的顶尖战力,前去镇压伤流年。” “几个顶尖战力刘总指您不是开玩笑先不提抽调a级战力会造成怎样的战力空缺,就算把西北地区和西南地区的两名a级异人抽调过来,难道要在市区内上演科幻大片吗”一名指挥不满的说道 “实际上,就算他们加上驻守总部的a级,也未必能拿下伤流年。”上官鸿补充道 “说起来,‘骑士’究竟掌控着什么类型的异常”有人问道,顿时众人目光都集中道上官鸿的身上,他作为伤流年的直属上级,西南地区唯一一名a级战斗人员的详细资料便只有他和刘空知道了。 “他身上的异常以魔枪布里欧纳克的传说和阿喀琉斯之盾为概念,得到了具现。”上官鸿缓缓说道 “见鬼!你们当初疯了,怎么会放任这样的怪物活着!”众人大惊失色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将伤流年投入西南地区作为战力,也是当初剑阁的意思。”刘空出言说道“s市不仅是三号异源的发现之地,并且,当初选择将伤流年纳入枭龙部队,也是为了作为针对那个人发生突发事件的预案。” “任源吗难怪将他拘押在s市,而不是运回东北。”sd指挥略一沉吟“那么剑阁的意思是,抽调总部和别的地区a级异人前来镇压吗可怎么才能避过普通群众的视线呢‘骑士’在部里潜伏了十年,他对我们的手段了如指掌,他不可能贸然离开市区的,我们总不能请求军方进市区镇压” “剑阁的意思,只要动用一个人就可以了。这样既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战斗造成的影响,同时又能确保击毙伤流年。”刘空缓缓说道 众人听他此言不由得都停下了讨论,暗想这是部里从哪里又挖掘到了新的战力。 “剑阁建议,我们将任源的危害等级由j1下调为j2,授权任源击毙叛徒伤流年。”刘空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字一字的说道 顿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剑阁是在搞笑吗我听说过老鼠掉进油缸里,把猫丢进去的笑话。现在猫掉进油缸里了,他们让我们把老鼠扔进去”fj指挥打破了沉默,气急败坏的说道。顿时众人都反应过来,连呼不可。 “任源未必不能击杀伤流年,况且,就算任源被伤流年杀了也无所谓,多试几次,他总能成功的。”刘空已经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我不赞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本应最着急解决问题的上官鸿反而率先摆明了反对的态度“相比于伤流年的反叛,我觉得把任源放出来更危险。” “可是,伤流年已经反叛了,如果任源这时候越狱,我们该怎么办呢”刘空反问道 “目前为止,任源表现都很配合,十年来也没有任何要越狱的迹象。我们只要趁现在他还信任部里,直接引爆心脏炸弹炸死他,把他碾为齑粉,那么我们就能争取到至少十年的时间来处理伤流年,至于方案,我认为只要我们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还是能把他逼到海里的,到时候直接动用导弹击毙目标就可以了。”上官鸿冷静的说道 “付出极大的代价处理伤流年,然后十年之后面临任源的报复吗我不赞同。”js指挥冷静说道“我认为剑阁的提案值得一试,最多就是任源也反叛了,和上官指挥的方案比,也没有坏的更多,而且成功的机会也并不为零,不是吗” 众人低声商讨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目前来看损失期望最小的方案。 上官鸿看着众人渐渐达成了一致,冷冷的出声说道 “那么,就算这个方案可行,谁来做任源的龙牧” 第五十四章 步步为营 “这个不是问题。”刘空冷静的说到“关于龙牧的人选,按惯例还是由剑阁来指派,这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 “只怕到时候没人愿意。”上官鸿冷声说道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进程有些过快了。”从会议开始便一直没有出声的hn指挥方恒发言说道“从接到‘骑士’反叛的消息开始,过了多久了” 听得此问大家把目光又看向总指挥刘空 “大概十二个小时。”上官鸿作为第一个接到消息的,站出来说道 “那么从收到‘骑士’反叛消息之后,截止到目前为止,s市由谁坐镇负责的” “因为善水也受了重伤,现在s市的局势暂时由土狼大队的负责人吴沁源主持。”上官鸿回道 “那么过去这5个小时,‘骑士’可有什么异动”方恒略一思索继续问道 “没有,从昨晚11时失去和‘骑士’的信号联系之后,便再也没有探察到他的波动。而昨晚8时-9时前后在s市的辖区边缘,天网探测到了包含‘骑士’本人在内的,长时间的剧烈异常波动,对方据推测为一名b级异人。”刘空慢慢解释道“之后11时前后在枭龙大队的市区内据点探测到了‘骑士’最后一次波动。时间恰好在其龙牧上官善水发出警告之后。可以推定他的叛逃行为。” “那么,他叛逃的目的是什么呢和他接触的b级异人又是谁呢”方恒冷静的问道 “由于伤流年破坏并带走了当晚全部的音像资料,这些只有等上官善水清醒过来之后才能知晓了。”刘空略一沉吟,缓缓答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确定要不要对‘骑士’进行处决,是不是太早了一点”方恒指挥语出惊人 “说实话根据其以往的表现,我不是很相信‘骑士’会毫无理由的反叛,况且并没有必要在这个时间点动手。既然天网观测结果之前有b级异人和他接触,这难道不是个疑点吗那时他的龙牧上官善水并没有发出紧急联络指明此次会面也是不符合常理的。之后发生的事情从逻辑上完全说不通,不是吗” “方指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冒死传递出来的消息,是假的喽”上官鸿维持了一晚上的平静还是被方恒的话打破了,尽管他努力克制,但是毕竟自己的亲生女儿此刻在医院中生死未卜,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过去的十二小时,‘骑士’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我们现在尚不知s市的具体情况。如果这时候贸然动用预案,把任源放出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方恒一改开会伊始的沉默寡言快速说道 “后果不堪设想伤流年动用能力来攻击本该由他保护的龙牧,销毁资料,畏罪潜逃!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慢慢调查他为什么叛逃等到给我胸口也开一个洞的时候我亲口问问他吗”上官鸿恨声说道 “那么如果那个和‘骑士’接触的b级异人,才是他叛逃的原因呢我们怎么保证任源不会被接触继而杀掉自己的龙牧叛逃”方恒针锋相对的说道“何况现在‘骑士’只是疑似刺伤了他的龙牧,任源可是真的有前科,不是吗” 上官鸿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会议室里其余众人也默然不语。 “那么方指挥,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刘空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认为,虽然抹杀‘骑士’确实是当务之急,但是既然到现在为止,‘骑士’仍未作出新动作,可见其未必已经丧失理智。当下我们应该先派出调查组进入s市调查具体情况,刚刚我翻看了一下会议资料,我认为那名突如其来的b级异人也很可疑,先查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是重中之重。其次,加紧对受伤龙牧的治疗,尽快获得第一手资料。在情报方面我们已经棋败一招了,不能再盲目行动了,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个b级的高阶异人,而之前我们却没有收到任何来自s市的相关报告我认为这里很有问题!如果不调查清楚就贸然行动,恐怕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方恒逐条的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善水的工作有纰漏吗”上官鸿冷声问道 “难道不是吗而且不是纰漏,是重大失误。8时许发现高阶异人,为什么到11时我们都没有收到准确报告和相关音像资料,导致最终事发之时,对方毁掉了所有的讯息。”方恒并未因为上官鸿的言语而动摇 “你!”上官鸿勃然大怒 “好了,我们是来开会的,不是吵架的,局势已经很严峻了,没有时间给我在这里扯皮。”刘空出言制止二人“那么就从西南总部调派一组人员前去s市调查,我会上报国家,通告当地政府和警方进行配合,同时让剑阁准备任源的龙牧人选,视调查结果进行下一步行动。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商讨一番纷纷表示赞同,而上官鸿则冷眼旁观缄口不言。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么便散会。上官指挥你留一下我们商讨一下调查组的安排。”刘空宣布散会之后,七台3d投影仪都暗了下去,只剩上官鸿一台还亮着 “还有什么好商讨的,您安排就是了,gd分部全力配合。”上官鸿余怒未消 “我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你很难受,但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要为人民群众的安危负责。”刘空无奈说道 “我知道…”上官鸿叹了一口“还是说工作。” …… 上官善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层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上方淡粉色的天花板,嘴上扣着氧气罩,胸口传来一阵阵钝痛。 “王医生,病人醒了!”一名护士高声喊道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沁源和几名医生走进了病房。 王医生俯身上前扒开了上官善水的眼睑,打亮了手电筒。上官善水骤受强光下意识的缩紧了瞳孔。见此情景医生不由得心下一喜 “病人恢复意识了,能说话吗你记得你是谁么” “我…叫上官…善水…”善水微微翕动着嘴唇,几个字便耗尽了积攒的精力,又缓缓的睡了过去。 “很好,自我认知正常。”医生复对了一下仪器上的各项体征,向护士重新安排了一下各项药物的使用剂量。 “小王,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吗”吴沁源焦急的问道 “不行,病人还很虚弱。虽然胸口的伤口很巧妙的避开了肺部和动脉,但是创口太大,失血量过多,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现在不宜进行过多交流。”医生示意护士关上玻璃门,示意众人先出门。 “不行,事态紧急,现在必须问。”吴沁源拦住王医生的脚步,低声说道 “我是医生,我必须为她生命负责。我不知道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吴老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根本无法完成沟通,”王医生皱了皱眉头,他除了是市医院的医生同时也是暗中隶属于土狼大队的编外人员。 “如果打一针强心针呢”吴沁源咬了咬牙,发狠问道 “我不确定能不能奏效,但是她极有可能今晚就死于脏器衰竭。”王医生说道“那个伤口并不致命,几天都等不及吗” “时间不等人啊…”吴沁源苦笑道“那你觉得她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期” “这就看她个人了,她失血量太大,多个器官濒临衰竭,她这么快能醒过来已经算奇迹了。说明她底子很好,乐观估计的话,再有几天就脱离危险了。” “不都输血了吗”吴沁源一听还要等几天顿时忍不住了 “吴老,人不是机器,长时间失血造成的脏器损伤不是输血就能立刻治愈的…”王医生也一脸苦笑。 “可我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啊!”吴沁源心下恼火,他第一时间将消息上报到了部里,然而接到的通知却是维持秩序,等待命令,让他提交一份详尽的报告。气的他在通讯频道中破口大骂,他知道的全在语音汇报里说了,平时都是他们土狼大队给枭龙大队提供支援和消息,善水流年二人组的行动记录从来也不在他手里过,他上哪去憋出一份详尽的报告来。 而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枭龙大队的上级迟迟没有做出有效的反应伤流年不是说上官善水早就向部里请求支援了吗为什么早该到达的支援到现在都没来想到伤流年,吴沁源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如果说伤流年的背叛中最受伤害的是他的搭档兼女友上官善水,那么其次就是和他亦师亦友的自己了。直到现在他仍不相信伤流年会背叛组织。 他现在迫切的想问问上官善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她看错了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谜团纠缠不清,撕咬着他的心,当他步履踉跄的奔走在医院的走廊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仅老了,而且太老了。他早已风烛残年的躯体再也承受不住这连番的变故,一夜之间,自己最依仗的两名后辈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一个背叛组织下落不明。沉重的打击和混乱的局势令他喘不上气来。 “我真的是老了啊…” 吴沁源扶住墙壁,颤颤巍巍的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坐了下来。前晚的一番折腾打垮了这个高龄老人,语音汇报之后他便将工作交给下属,独自来医院等待上官善水苏醒,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胜任的工作了。 一直跟着他的副手刘氏两兄弟此刻正坐镇在土狼大队的总部,市博物馆主持大局。那一夜对灾部在s市的所有组织都疯狂的运转起来,每个人都彻夜忙碌,每个人都被告知全力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突发事件,搜索异常现象,然而除了少部分人,大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而忙碌。 土狼大队接管了s市对灾部的所有部门,一道道命令和汇报通过电波在s市的夜空中交织成一个看不见的遮天巨网,每个节点都在茫然而紧张的忙碌着,可昨晚的s市和以往每个普通的夜晚一样还是那么繁华而又祥和。 吴沁源愣愣的看着墙壁,icu病房外的走廊,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化不开的阴郁,没人关注这个孤零零的,仿佛在等待什么的老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上官善水的醒来还是等待着伤流年大开杀戒的报告… “叮铃铃铃”骤然响起的铃声把吴沁源从发呆中惊醒,他掏出手机,稳了稳情绪,他现在是部里在s市唯一的主心骨了,他不能让下属感到自己的动摇。 “什么事”接通电话后他沉稳的问道 “检测组在现场血迹中排查倒了‘骑士’的异常波动,也仅有这一种波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骑士’本人下的手!” 第五十五章 动机施舍 吴沁源的两耳一阵轰鸣 “吴老吴老”电话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您还在听吗” “哦。我在,继续监视异常状况,有什么发现随时向我汇报。”吴沁源稳了稳心神,将电话应付了过去。他原本以为,等待真相的过程最难受,此时才发觉,之前一切只是自己回避真相的自我保护,听到了关键证据的时候更难受… … “这几天是什么鬼天气,阴不阴,阳不阳的。隔三岔五就一阵雨,下不彻底下完,又不放晴。”市局咨询台的两名女警难得有了空闲,低头絮絮叨叨的聊起了闲话 “可不是,我内衣晒了几天了,都没…”另一名女警话未说完,便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坚实的响起,忙住了嘴摆正姿势,抬头看去却是鱼谦一脸晦气的走了进来。 “鱼队早啊!”两人打着招呼 “嗯。”鱼谦黑着脸应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往楼上大队办公室走去。 “最近鱼队是不是心情不好”待的鱼谦走远,两个人又开始咬起了耳朵 “没啥奇怪的不出命案的时候鱼队好像心情都不怎么样。” 鱼谦的心情确实不好,这几天调查进展接近停滞。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他的面前,他使尽浑身解数,却难窥真相一步。传统的刑侦手段仿佛踏入了误区,越是侦查,越是混乱,仿佛镜中摘花水中捞月,这让鱼谦愈发的烦躁起来。 这几日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因为案件的侦破进展缓慢,鱼谦总觉得自己闷得喘不过气来,整个s市仿佛被扣在一个巨大的碗里,压得人直不起腰。鱼谦翻看着各组递交上来的调查报告,光看表面,洋洋洒洒数千字。但是内容,就很令他失望了,无非是疑点很多,但查无实据…两队摸排本地工厂的人员,可以说收获颇丰,连根拔起了数个不合规的小作坊,然而最重要的关于马雯藏品的线索,却毫无头绪。 “鱼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柏天清把桌前的文件翻得哗啦啦的响,然而翻来翻去也没什么新的发现。 “怎么,这才两天的功夫,就坐不住了”鱼谦看着烦躁的柏天清,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感染了在工作上还过于稚嫩的下属,强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淡淡说道“摸排走访,是个细致活,本就是大浪淘沙的工作。没个十天半个月怎么会出结果。”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柏天清悻悻的合上了文件,闷声问道 “只是咱俩比较闲罢了。”鱼谦自嘲一笑,他并非没有事情做。实际上,孟浮笙明显作假的口供,博物馆那名神秘的鉴定师,马远卖掉的旧宅和工厂,那两名被辞退的印刷工人。摆在他面前的工作千头万绪。 可鱼谦现在最头疼的不是去做什么,而是从哪里开始着手查起。这两日他一边收集整理着汇集而来的资料一边试图在这团乱麻一般的局势中,抓不住那条线头,曾经他以为李曜战是个重要的突破口,而实际上也确实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李曜战或被动或主动的卷进了漩涡的中心,然而就在关键时刻,这条线索却随着李曜战的死,断了。剩下的线索如何和案件联系起来又是个问题。 和其余人的想法不同,鱼谦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切的背后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尽管他对小柏说孟浮笙的假口供,可能是为了将自己从案件中撇出去。但是鱼谦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认为孟伟的目的恐怕没有那么单纯。 如果说孟浮笙与李曜战发生关系纯系自愿,不存在强迫的情况。那么李曜战自杀前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过奇诡了,尽管在所有人看来,无论孟浮笙有没有被卷进这个案件中都不影响李曜战案中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恰恰是孟浮笙疑似造假的口供,给了这个案件中唯一合理的地方。 李曜战思念过度,抑郁成疾心病难去,最终歇斯底里的走向了不归路。 这是这场诡异的自杀中,唯一合理的地方。可恰恰就是这一点合理如鲠在喉让鱼谦难以接受,案发当晚孟伟因女儿被强暴急急将女儿接到了自己的住处,这看起来十分合理,可是如果孟浮笙没有被强暴,那么孟伟的这个行为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鱼谦相信,无论孟伟父女二人平时相处是否融洽,作为女儿孟浮笙断然不可能将自己的性事随时随地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汇报。李曜战与孟浮笙发生性关系在下午2:00左右,案发现场被发现于7:00前,而据孟浮生别墅的保姆所说,孟伟直到8;30才将孟浮笙接走。从孟浮笙的口供来看,她回家之后不久就向自己的父亲说了自己被强暴的事实,那么为何直到六个小时之后,孟伟才对此做出了反应呢下一步调查的重点,放在孟浮笙父女身上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鱼叔,你在想什么呢”柏天清看着发呆的鱼谦,忍不住出口问道 “我在想孟浮生的口供。”鱼谦随口答道 “假强暴那里的问题”柏天清问道 “嗯,小柏你说,孟浮笙为什么要撒谎呢”鱼谦缓缓说道 “也未必我们现在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孟姑娘撒谎了你不也只是根据她的一些反常反应做的推测吗”柏天清想了想说道“再说,就算没有被强暴,现场既然留下了两人发生关系的证据,那么就个人来说,我觉得撒谎说自己是被强暴,也不失为一个保住名声的好方法,毕竟别人女友才死几天,就…未免有些招人闲话。” “嗯,那么假如是你的话,你会撒谎吗”鱼谦突然来了兴致,问道“假如你是孟浮笙,那晚我们两人上门调查的时候你在家并没有被孟伟接走,你会怎么说你会说自己被强暴了吗” “这个…”柏天清一愣,沉思良久“五五开,我觉得这个不一定,说实话这个时候一般女孩都会很害怕,毕竟是自己的发小惨死。恐怕没有心思把事情想的那么周全,很有可能实话实说。” “对!就是这样,孟伟担心的就是孟浮笙会实话实说!”鱼谦一拍手,兴奋的说道 “鱼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柏我问你,如果孟浮笙2:10分回到家中,向孟伟哭诉了自己被李曜战强暴,你觉得孟伟会作何反应”鱼谦问道 “e如果是一般的父母,估计会带着女儿杀上李家讨要说法,若是两家谈不拢没有达成私了,那么就会报警走法律程序了也许有的父母会选择忍气吞声,但是孟伟显然不是这种人。” “可是根据孟浮笙别墅的保姆所说,直到8:30左右孟伟才来接走的孟浮笙。”鱼谦敲着桌面说道 “孟伟毕竟是个操控大型财政集团的商人,下午的时间也未必能抽出来处理这件事若是交给别人他又担心女儿名声被毁,况且孟李两家又是多年相交,也未必要急于一时。”柏天清倒是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可是孟伟第二天便提前杀到了警局,我看他未必有那么的忙。而且如果他真的在意女儿的名声,为什么不先去找李家而先来警局呢”鱼谦反问道 “只能说,孟伟处理有些地方,确实不很符合常理。”柏天清一愣,开始思考起来“鱼叔,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孟浮笙真的被强暴了,一切只能算是勉强解释的通,可如果孟浮笙并没有被李曜战强暴的话…” “不错,孟伟的行为就十分的合理了!”鱼谦冷哼一声说道“如果孟浮笙并没有被李曜战强暴,那么并不住在一起的父女二人消息原本就不互通,孟伟当然无法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女儿和李曜战上了床。案发之后,又和我们打了一个完美的时间差,把孟浮笙从现场附近接走。第二天出手率先来到警局把孟浮笙定位为受害者身份,这才比较符合常理。” “也许就是,案发之后,孟浮笙听闻李曜战身死,出于害怕给孟伟打了电话,让孟伟接自己回去毕竟一开始小区里的围观群众不就宣扬这是一起谋杀案吗”柏天清抬起头补充道 “所以孟浮笙的口供,极有可能是谎言。”鱼谦伸出手在空中有力的一划“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反过来再看孟浮笙的口供(具体内容见37-38章)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鱼谦翻开记录簿说道“孟浮笙不仅声称李马二人感情十分融洽,还表示李曜战一度思念成疯,把自己错认为马雯强暴了自己。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柏天清点了点头 “并且孟浮笙还声称自己和马雯关系很好,李曜战父母和瞒着自己与马雯交往的事实,却告诉了孟浮笙。如果他们关系真的这么融洽,那么孟浮笙为什么会在没被强迫的情况下,在马雯才死了几天就和李曜战滚到了床上又在李曜战死后撒谎污蔑李曜战强奸” “修罗场吗…也许孟浮笙早就不满李马两人的恋情了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 “什么相簿” “没什么…” “总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孟浮笙的口供很多细节便值得玩味了,如果说宣称自己被强暴还是为了把自己从案件中尽快的摘出去。那么孟浮笙刻意强调李曜战和马雯二人感情上深厚,就纯属多此一举了。从这两天的走访来看,李曜战可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鱼谦分析道 “确实。”柏天清想起了咖啡厅的那名羞怯的美女领班小冯 “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李曜战用强,从他糜烂的私生活来看远比为情神伤更具说服力。” “那么她为什么这么说…”柏天清有些想不明白了 “要么,是她自己编的,要么。”鱼谦冷冷一笑“就是孟伟教她这么说的!” “可这么看,如果强暴一事真的属于子虚乌有,那么这么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除了平添几分漏洞根本就没有价值”柏天清盯着口供记录思索起来 “哼,当然有价值,尤其是对与我们警方来说,简直就是价值巨大!”鱼谦扣上了记录簿,看着窗外那阴沉的天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藏在幕后的人借孟浮笙的口把李曜战的自杀动机施舍给我们了!” 第五十六章 有罪判决 s市人民医院的无论是早晨还是黄昏,都像一架完全不知道疲倦的机器,无数患者和家属如潮水般灌进去,又如潮水般退出来。挤满走廊的简易行军床和走廊急急奔跑的数千医护人员维持着这架巨型机械超负荷的运转着,这座建筑面积高达20余万平方米的现代化巨型医疗机构仍旧无法完全消化掉慕名而来的求医者,拥挤的人潮把交织弥漫的负面情绪灌满了这方天地。 缓缓的睁开双眼,吴沁源感觉十分的疲惫,医生值班室的床很硬,也很凉,并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不过好在他也没有什么睡意,只是在上面单纯的闭上了眼睛而已,凌晨查房完毕的小王发现了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吴沁源,便赶忙将他扶进了医生休息室。 “这才不到8点,吴老您再睡会。”端着早饭进来的王医生发现了醒过来的吴沁源,忙说道“是我吵醒您了吗” “没有,人老了,觉便少了很多啊。”吴沁源勉强笑笑,尽管一夜没睡,可此时此刻他哪有心情去睡呢。 “吴老,您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用的。这里有我便可以了,上官善水的伤势很稳定,我刚刚去看了一遍,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退烧了。等她脱离了危险期我第一时间通知您。”王医生在办公桌前放下了早餐,过来伸手扶起吴沁源“您还是先回馆里主持大局,刘副队来电话催我劝您回去好几次了。” “小王你不用扶我,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吴沁源竖起手示意不需要扶,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来回折腾了,也该放手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展露手脚了。我现在回馆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小刘兄弟两个也不好放开手脚去办事,我还是在这里等等看看,小刘兄弟俩再给你来电话你就说我身体不好在你这里顺便做了一个检查。疗养疗养,回不去了,有事让他们俩拿主意。” “您好歹把电话充上电呀。”王医生哭笑不得,将一次性筷子打磨干净递给了过来“充电器我都给你借来了。” “不用,打开电话也没什么好消息,不如不听。”吴沁源接过筷子端起了小米粥,轻轻的吹了吹热气,举了三次筷子却怎么也提不起吃的欲望。 “那么,您在这里是想听到什么好消息呢”王医生在床边坐定,看着吴沁源轻声问道 “也许,也没什么好消息…”吴沁源的手顿在空中,惆怅的说道 “是伤流年出问题了吗”王医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听谁说的”吴沁源对小王这一问倒也不惊讶 “也不用听谁说,前天晚上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关注所有异常现象,如果遇到‘骑士’第一时间避退,龙牧现在就重伤在身躺在医院里。这要是还猜不出是伤流年出了问题…” “医院里,部里的人有多少”吴沁源点了点头问道 “算上我,原本有四人。昨夜临时抽调了一个八人小组过来强化了一下护卫力量。”王医生默默计算了一下人数,回答道 “难为他俩了,还能抽出八人过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把这八个人排到各个交通要道探查一下动向。”吴沁源对刘氏兄弟的应对有些不满 “‘骑士’他究竟是怎么了”王医生小心的问道 “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在这里等善水这丫头醒过来,无非就是想早点知道这个。”吴沁源放下筷子,把一口未吃的小米粥放回了桌子上“希望善水这丫头醒过来,能给我一些好消息。” “只怕没什么好消息…”王医生不敢去看吴沁源因为自己这句话突然阴沉的脸色,但仍忍不住说道“吴老,我知道您很看重伤流年,但是他毕竟是…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也不奇怪,枭龙大队送到医院安乐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伤流年能撑十年已经…” “你不要乱说,伤流年一直控制的很好,并没有继续异化的征兆。况且还有两个月他就能降到j3了。这次一定有什么隐情在里面!这次事件的发生说到底还是因为部里的增援不及时!我会把收集起来的资料重新整理一下,如果他真的要杀善水,为何会避开所有要害我要上报部里,一定要把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暴走的异人,其行事逻辑并不能按常理去揣测…” “你不用再说了。”吴沁源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医生的话 “实际上,部里很早就安排我准备好对‘骑士’的安乐死了,即便他能撑过十年…” “我说你不用再说了!” “异人每动用一次能力,便向非人的领域跨入一步,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不可逆的,无论多么天赋异禀坚忍卓绝的人都免不了…”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到吗!”吴沁源猛的起身,狠狠的瞪着王医生,枯瘦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通宵未眠的双眼布满血丝。 “吴老,我只是提醒一下您,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忘了我们的职责。”王医生看着俯视自己的吴沁源,推了推眼睛冷静的说道 “我因为个人情感忘记了什么职责!伤流年之前明明就很稳定!他十年来都一直很稳定!” “吴老,没有人会突然之间从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民卫士变成一个发狂的暴徒,除非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演戏。”王医生迎着吴沁源择人欲噬目光针锋相对的反驳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沁源冷冷的俯视着王医生,声音阴寒的问道“你想说,是因为我的疏忽,玩忽职守,所以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吗” “吴老,我不是这个意思,伤流年一直都隐藏的很好,这点毋庸置疑。若说玩忽职守那也是他的龙牧上官善水。只是我希望您能明白,伤流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必然的,不是谁能改变的,枭龙大队的异人无非就是两种结局,控制不住自己被部里安排安乐死,或是暴走叛变被剑阁抹杀,谁也逃不出这个宿命。”王医生认真的说道 “宿命可笑,s市里明明就有两个…” “吴老,严格来说只有一个,但是走到这个结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回换王医生出言打断了吴沁源的话“吴老,您冷静一点。上官善水是上官鸿的独女,此刻又是身受重伤,伤流年是东南地区枭龙大队唯一一个在职的a级异人,您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次变故有多严重你也知道,必然要找个人出来负责的。” “……”吴沁源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 “说起来离伤流年退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至少现在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枭龙大队负责,您可千万不要因为感情用事,包庇伤流年啊。”王医生仍努力劝说着 “包庇怎么包庇事发之前,他没有任何异常,完全符合行事手册上哪怕最严苟的条例,你让我说什么“ “吴老,恕我直言,这个回答恐怕上面不会满意,至少gd总指挥上官鸿不会满意。” “我实话实说,管他满意不满意”吴沁源看向王医生的眼神充满着鄙夷“难道要我去说不用调查了,就是叛变,伤流年早就不正常了那你说说看,他哪里不正常了” “吴老,我有几句话虽然难听了一些,但是我还是想说,您就全当听一个晚辈的抱怨。”王医生冷静的说道“咱们对灾部说起来是国家出资,但是名义上终归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企,政府并不怎么插手部里的事物。这次的责任,只怕不是您老能担下来的。这些年上官鸿对他这个准女婿的看法您想必有所耳闻,若是迁怒下来,我们是无所谓,我离了对灾部还是一名医生,刘副队兄弟俩也有出路,可是吴老您怎么办部里怎么对待没有价值的人员,您见得比我多。异人们免不得被安乐死,而其余的如果不能进政府闲散部门养老,尤其是您这样的,背着保密协定只怕下半生再难好好生活了。” “所以呢。”吴沁源面无表情的反问 “说到调查,这个我觉得您不用急,部里一定会派调查组下来的。至于上面想听到什么结果,您一定比我清楚。说到底无论伤流年是推迟了这个结局,还是提前了这个结局,终归都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我们没有必要…” “在谁意料之中伤流年为部里奉献了十年青春,难道这是假的上面想听到什么听到自己依赖为助力的异人是叛徒吗!” “吴老,说到底,对灾部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消灭所有的异人吗叛不叛徒其实对上面来说并不重要,我们都清楚,接到‘骑士’叛变的消息,上面恐怕都没打算去想这件事的真假,就先讨论起怎么除掉伤流年了。”王医生淡淡的说道“就算我们为他辩护,也没有任何意义的。” 吴沁源颓然的坐回床上,呢喃着“不该是这样的,不会的,这件事一定有什么隐情。伤流年是个好孩子,他还那么年轻…” “吴老,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这十年来您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但是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必要再去做无谓的努力。” “你也相信伤流年真的叛变了吗”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现实就是‘骑士’刺伤了自己的龙牧,畏罪潜逃。我们应该庆幸现在发现了他的本来面目,而不是过几年,他在普通人面前展露本性。吴老,您又何必为一件注定的事而搭上自己以后的生活呢。” “以后的生活呵呵,我早就是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有什么以后。” “吴老,您…”王医生还想再劝说几句,此时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忙把电话递给吴沁源,吴沁源摇了摇头,示意他接。 “刘副队,什么事”王医生看看了门外并没有人,便按下了接听键。凝神听了一会儿,双方便挂断了电话,王医生的脸色显得无比的凝重。 “怎么了又有什么坏消息了”吴沁源看着他的脸色变幻,问道 “吴老,刘副队来的消息。”王医生抬起头严肃的说道 “部里派调查组下来了,刚离开市博物馆,往咱这里赶来!” 第五十七章 两位专员 调查组的速度,远比吴沁源想象中的快的多。才挂下电话不久,兼职医院保安的土狼队员便与调查组接上了头,领着二人来到了王医生的休息室。 推门而入的两名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提着公文包就像两名行色匆匆的公务员,剪得极短的寸头下一张毫无特点的脸。两人身材中等,丢进人群里恐怕连着瞟几眼都找不到。看上去既没有气势也没有什么威严。 “吴老您好,我们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利刃大队驻东南分部特派专员,我姓张,这位姓李。”领头的寸头男子向屋内二人简单平和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你认识我”吴沁源眯起眼睛问道 “驻守在s市的处级以上人员,我们都认识。吴教授您自然也不例外。”张姓调查员温和的笑了笑 “枭龙大队的支援迟迟不到,怎么现在连调查都落在了剑阁的后面”吴沁源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 “调查和处置各大队的叛变人员,本就是我们利刃大队的工作,您对此有什么疑问吗”李姓调查员出声说道,语气要比另一人冷硬的多。 吴沁源察觉到到对方在“各大队”这个词上咬字颇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这就开始给我下马威了好大的官威啊! “不敢,既是调查,那么二位请便,我一个糟老头子没有,也不敢有什么疑问。”吴沁源声调一扬,不阴不阳的顶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么正好,还请吴老配合我们的工作。”张专员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语气仍旧温和,踱到桌子旁坐下,看了看已经凉了的粥菜关切的问道“吴老还没有吃早饭吗” “我吃不吃早饭,终归饿不到你肚子上,你问这个干嘛。”吴沁源没好气的说道 另一名李专员并未坐下,稳稳的站在门口,不言不语,如同一座雕像。看到吴沁源言语上冲撞自己的搭档,也没有再开口。 王医生急得不行,他情知以吴沁源的脾气和调查组必然会起冲突,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刚一见面就搞得剑拔弩张。不管怎么说,这还没提伤流年呢,这就把气氛闹僵了,若是一会儿真按“莫须有”给伤流年定了罪,这可怎么收场 “吴老,这上面调查组来调查,本就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咱们得配合两位专员的工作,才能尽快的把事情搞清楚不是吗现在的局势分秒必争,可不是闹内部矛盾的时候啊。” “我有说不配合吗”吴沁源反手问道,把王医生直直的噎住了。 张专员笑了笑,问道“王琦医生是” “额,是。”王医生回答道“我是土狼大…” “嗯,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我们有些事需要询问一下吴教授。”张专员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面孔,面带微笑的看着王医生 “嗯,那我就去忙了,科室里还有不少工作。”王医生无奈,只得起身告退,担忧的看了几眼吴沁源,默默向门外走去。 “对了,王琦医生,关于此次事件,你知道多少”就在王医生一脚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张专员突然从背后喊住了他 “此次事件是指龙牧上官善水受伤吗我只知道昨晚她被人刺伤,送来我这里抢救。”王医生心中一凛,谨慎的回答道 此刻张专员那张看似温和的脸依然毫无变化,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陡然锐利起来,刀锋般的目光电射而出刺向王医生,仿佛切开了他一切伪装直看到了内心深处,便就这一观一看之间,王医生便觉得自己背后浮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嗯,那就好,这次事件影响重大,还希望王琦医生牢记部里的保密协定,不要散布不利稳定的言论。”张专员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嗯,不会的,不会的。”王医生忙不迭的回答着,快步离开了。 “那么,既然该走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就抓紧时间进入正题。”张专员回头看向吴沁源,站在门口的李专员走到屋外关上了门,默默的守住了门口。 “正题部里就派了你们两个人来吗枭龙大队都增援呢” “调查方面,我们两人便足矣了。”张专员一愣,笑着回答道“部里人手紧张,因繁就间就不动用太多的人手了。” “胡闹!s市是什么所在现在龙牧重伤,‘骑士’下落不明,正是最紧急的时候,部里不赶紧派遣新的战斗人员来填补空缺,还有时间慢慢的搞调查吗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吴老,您为s市的安危着想的出发点是对的,不过恰恰是因为形式危机,所以部里决定先派我们二人过来调查清楚,再决定派驻s市的人手。毕竟,一般的战斗人员可不是伤流年的对手,这个时候盲目增援岂不是正中了叛徒的下怀” “叛徒张专员,你们还没有开始调查,就称‘骑士’为叛徒,这不太好”吴沁源不满的说道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二人到达s市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市立博物馆内土狼大队的总部,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显然前枭龙大队战斗人员‘骑士’伤流年因与b级不明异人交手过程中能力暴走失去理性,潜回据点刺伤龙牧销毁资料,并窃走了氮盐炸药的引爆器和安全码。这个时候贸然往s市增派人手,只是徒增损失。”张专员侃侃而谈 “两位专员不愧是剑阁的人,这几个小时的功夫,把整个事件调查的比我都清楚。” “如果吴老您昨夜是坐镇在总部指挥,而不是把重任都抛给下属跑到医院玩失踪的话,我相信您也一定能把整个事情快速的调查清楚。”张专员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既然二位都调查清楚了,还跑过来找我问什么”吴沁源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给伤流年定下了罪名。 “其实整个事件的原因,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现在重要的是,伤流年在哪里那名与他交手的b级触媒是生是死如果没死又在哪里之前伤流年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有没有同伙,有多少同伙潜伏在s市这些问题是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的。”张专员看着吴沁源认真的说道 “部里相关行动的善后、收集、整理工作都是你们土狼大队负责。吴老您作为s市土狼大队的最高指挥,关于伤流年叛变前的言行,还请您仔细回忆有什么问题,哪怕最小的疑点都不要放过,这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至关重要。” 吴沁源看着对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张专员,我想,你们是不是急了一点‘骑士’究竟有没有叛变,袭击龙牧的是否是他本人,这些还未确定,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等龙牧醒过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查清楚再说” “吴老,事情有没有查清楚,这由我们利刃大队来判断,不是由你们土狼大队判断的,我希望您能明白这点。”张专员伸手轻轻按住桌面,缓缓的说道“伤流年叛逃不比别的异人,处置稍有不慎便会对人民群众的安危造成巨大的损失,我想这个结果也不是您想看到的” “那么肆意给为部里兢兢业业奉献了十年的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现在一切都不明朗,部里就急着把叛徒的罪名安到‘骑士’的头上,就没有想过是冤假错案的可能吗古人烹狗尚待狡兔已死,如今明知有强敌环伺在侧,部里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吗!”吴沁源厉声质问道 张专员按在桌子上的手一紧,死死的盯住了吴沁源的双眼,除了嘴角还保持着微妙的弧度,整张脸上已经殊无笑意,吴沁源迎着张专员摄人的目光毫不退让的瞪视着。 “我先姑且确认一下,吴老,您不会也叛变了”张专员冷冷的说道 “哼,叛不叛变,不是你们剑阁说的算吗我们土狼大队怎敢置喙。”吴沁源讽刺道 “来之前,我们就了解到,您和伤流年私交甚厚。但是我想您是为部里为人民兢兢业业奉献了一生的人。在大义面前必然不会动摇立场,但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我想我有必要向部里汇报,撤换s市的负责人了。” “何必这么麻烦,给我扣个‘里通外敌’的罪名就地正法不就好了这不是部里一贯的作风吗不过让你们失望了,我这个老家伙本就没几日好活了,到死还费了你们一番功夫。”吴沁源不是没有想过部里对这个事件的态度,但是仍没想到竟做的如此绝情!伤流年这十年来的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可万万没想到一夜的功夫对灾部便对伤流年弃之如敝履。王琦说的没错,部里根本就不关心伤流年有没有叛变,整个事情有没有隐情,部里只关心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其抹杀。 从昨夜上官善水发出那条紧急联络信号开始,伤流年在部里那些镇守眼中,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吴老,您是不是认为,我们此行前来,并不是为了调查事情的始末,而是来把一切责任推到伤流年头上的”张专员看着愤怒的吴沁源,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难道不是吗” “我们并不是想把责任推卸到伤流年的头上,该是谁的责任便是谁的责任。但是伤流年为何叛变,什么时候叛变,这些真的非常重要。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如果他没叛变,只是遭人陷害呢”吴沁源问道 “没有区别,不管刺中上官善水那一枪是不是出自他之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离开了对灾部的掌控,仅仅是他现在并未站在这里向我们陈述事情经过这一点,就足以作为抹杀他的理由了。” “难道异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吴老,我想您可能做了太久太久的文职工作,已经忽略了异人,尤其是高阶异人,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了,我想我有必要给您解释一下”张专员静静的看着吴沁源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啊。” 第五十八章 何为原罪 “你什么意思”吴沁源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吴老,您想过没有,我们对灾部为什么要成立枭龙大队” “因为异人是对抗异人最有效的手段。”吴沁源不知道张专员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犹豫片刻,回答道 “那么,为什么对抗异人最有效的手段是异人呢”张专员似乎对吴沁源的回答并不意外,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因为异人的能力很棘手,普通人很难处理,而且普通人接触异人很容易受到影响的。”吴沁源回道 “您说的对,也不对。”张专员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领口,淡淡的说道“自对灾部成立以来,接受并转化为战力的异人不知几何,但是您可知有多少在编的异人得了个寿终正寝的结果呢” “这…想必不多。”吴沁源一愣,反问道“这是你们剑阁负责的事情” “不错,那我就告诉您,除了关在s市那头死不了的怪物,一个都没有!”张专员看着吴沁源重复道“一个!都!没有!” “这不可能!部里那么多签订了十年约的…”吴沁源对这个结果倍感惊讶,不由得惊呼出声 “您本就是专注技术岗位的人才,再者派驻s市的历代枭龙队员都非比寻常,对此不了解并不奇怪,然而实际上部里之所以将契约之期定为十年,便是因为绝大多数异人根本就撑不到十年。若说这些异人不为部里工作,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作为一名普通人,可能还能撑的久一点,但是如果动用能力那么撑满十年的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张专员语气淡然的说着令吴沁源毛骨悚然的事实。 “这么说…这么说…这一切不过是部里的一个骗局” “骗局那倒算不上。对灾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消灭所有的异人,这一点是写在行事守则第一页第一条上的,从来就没对任何一名异人隐瞒过。” “可这么做,可是…” “吴老,您还不明白吗异人,本身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着现实,并且每一个异人,越是高阶,越有可能在某一天成为那些存在窥探现世的渠道,越早消灭越早消除隐患。”张专员静静地说道 “对付异人,并非一定要异人。只要是接受了‘神示’的普通人就可以负责对抗异人了。说到底,真正危险的是居于高次元的那些异源,而这些以触媒身份存在的异人,只不过是一个稳定的错误罢了。消灭异人本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您应该知道,我们利刃大队专门负责对背叛部里的异人进行抹杀,截止到目前为止,能够正面抗住125滑膛炮直射特种合金穿甲弹的异人寥寥无几,而能在巡航导弹打击下存活的,我们至今还没有发现。” “那么,为什么还要组建枭龙大队呢。”吴沁源颤声问道 “因为,并不是所有异人都是开始就对社会产生了危害,实际上很多异人最开始的危害等级不过j3而已,无论异人再怎么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总不能毫无理由的滥杀。”张专员静静的说道 “所以,部里就成立了枭龙大队,把这些愿意配合的异人编制为战斗力,逼迫他们使用能力,最终导致他们失控,从而获得抹杀他们的理由吗” “第一,部里从来就没有逼迫异人去动用自己的能力,我说过处理异人仅需要行动人员达到获得神示的普通人级别,就足以了,实际上枭龙大队给在编的异人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去收敛自己的异常。”张专员竖起三根手指解释道 “第二,从现在的研究结果来看,动用能力确实会大大增加失控的速度,但是即便是不动用能力,异人们走向失控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在部里的记录中不乏能够撑很长时间的,但是还是那句话,能够撑到寿终正寝的,一个都没有!而十年是一个坎,绝大多数异人都撑不到。” “第三,无论是级别多么低的异人,哪怕是低阶f级的异人,也终有一天会丧失理智走向失控,并非级别低就撑的久,从结果来看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也就是说,在确定成为异人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了,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走向堕落的道路上。” 吴沁源难以接受张专员的话,然而他想反驳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对异人的研究,剑阁是绝对的权威。他这一生接触的异人不过是个位数,更不要提对异人的研究了。可是,他又不甘心伤流年就这么被钉在了叛徒的耻辱柱上。 “可是,如果失控了的话,伤流年不该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吗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发现他动用能力的迹象,这不是表示他仍旧保持理智,完全没有失控吗”吴沁源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兀自强行争辩道 “彻底失控会变成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这只是部里内部宣传的说法罢了,实际上异人失控远没有那么简单。”张专员并未对吴沁源的固执失去耐心,仍认真解释道 “实际上,确实大多数异人失控之后的表现类似只知杀戮的野兽,但是本质上异人并非失控,而是觉醒,他们彻底的转变成了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种不同于我们认知的世界的生物。因为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导致我们无法理解所以被称为失控。实际上那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个不同层次的文明,不是可以简单定义的。” “可是,目前为止,伤流年的行为还很符合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吴沁源不服输的反驳 “对,所以这更加危险。”张专员冷冷说道“这说明,他是以一个‘人’的身份主动想去往那个世界!对于部里来说,枭龙大队成员的一切行为都要服从龙牧指挥,这是界定他们身为人的一面的唯一标准,不管龙牧上官善水是否是伤于伤流年之手,他没有护卫在龙牧身边就是叛变的铁证了!” 吴沁源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根重锤重重的击中,闷哼一声坐倒在床上。其实他早就明白,上官善水已经生命垂危,但伤流年迟迟不现身已经说明一切了,可他不甘心,他还是对其抱着一丝希望。如今这唯一的,自欺欺人的幻想也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捅破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吴沁源缓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无论怎样他毕竟是部里积年的老成员,历经无数大风大浪,驻守在s市土狼大队的最高指挥官和负责人。尽管之前因为个人的情感被连番的打击所摧残,但是此刻他终于重新振作了起来。 “正如开始我所说的,我们现在应当查清伤流年叛变的原因,他所处的位置和那名神秘的b级异人,之后再视情况做出应对。”看到吴沁源终于决定配合,张专员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疑点的话,确实很多。”吴沁源想了想,认真说道“现在看来,之前一个月的每一件事都透着不同寻常。” “此话怎讲”张专员精神一振,来了兴致 “我想想,现在看来,一切要从二月下旬的一起案件说起…”吴沁源慢慢整理起散乱的思路,娓娓道来,从马雯案到李曜战案,部里迟迟不来的增援,不寻常的岩片,善水流年二人组拖沓的排查进程直到昨日警方送来鉴定的大批诡异藏品,一桩桩一件件细细叙述了出来。吴沁源本就是做学术出身,挂职的正教授,同时领导负责善后和情报整理的土狼大队多年,此刻虽然只是凭记忆临时整理口述,但其逻辑之缜密细节之完善,不亚于一份精校的报告。张专员不由得连连点头,报以佩服的神色。 尽管用字精炼,但也足足有半个小时吴沁源方才叙述完毕。 “如此所说,事情倒是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严重。”张专员唯一沉吟说道“而且并非是部里增援迟缓,实际上,部里根本就没有接到任何的请求增援的汇报。” “这怎么可能伤流年明明说,上官善水早就向部里申请了支援!” “他什么时候说的”张专员问道 “就在事发前的一天,他将收缴的触媒送到我这里。” “上官善水跟他一起来的吗” “没有,只有他自己…” “那么上官善水早就向部里申请支援的说法” “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吴沁源猛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吴老,您好好回忆一下,自事发当晚为止,你之前有多久没有见过上官善水了!”张专员追问道“最后一次见到上官善水,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2月4号!”吴沁源这才惊觉,自己竟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上官善水一面了。现在回想起来,这确实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尽管他们分属两个部门,但是作为二人的长辈相互之间来往甚是频繁。可年后几乎每次都是伤流年单独来他这里,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看来,伤流年的叛变并非临时起意啊。”张专员说道“吴老,您可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向您介绍如此多的,关于利刃大队,和异人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但终归不仅仅是为了说服我”吴沁源知道,之前这位张专员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透露了太多机密级别的隐秘。部里各个大队各有分工,剑阁掌握的消息本不该这么随意的泄露给他这么一个外人。 “现在s市形势堪忧,部里认为有必要重新整顿局势,另外来时部里已经上报了国家,上面会派专人协助我们为我们的行动提供方便。刚才您提到的两个案子我也认为很可疑,接下来的工作就由我们对灾部和政府专员接过,不要再把s市的警方参与进来了。总之需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我们需要您这样的熟知s市情况又忠于部里的专业人士协助。” “这些本就是我们土狼大队的分内之事,我想如果只是这样,张专员你不必和我说的那么详细况且开始你可并不见得怎么信任我。” “吴老您说笑了。”张专员尴尬的笑了笑,自进门伊始便全程泰然自若掌控着局势的他,此刻竟显得有些踌躇起来“不知吴老可对加入利刃大队感兴趣” “加入剑阁”吴沁源有些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实际上对于抹杀叛徒伤流年,剑阁也给出了行动方案。” “所以说”吴沁源隐约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部里希望您转入利刃大队,以利刃大队驻s市负责人的身份,兼任任源的龙牧,讨伐伤流年!” 第五十九章 重燃激情 鱼谦估算了一下,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为李曜战案开全队会议了。 初期的摸排走访行动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基本上就没收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若说没有什么头绪,整个案件从里到外都透出一种满是问题的感觉,可真要是顺着这些疑点查下去,又很快的走进了死胡同。 今天的会议室又充满了第一大队的传统氛围,一群满脸都是背负巨额债务的警员,和一名濒临歇斯底里边缘的债主。 “来,说说看,别每次开会先给我演半个小时哑剧好不好”鱼谦眉头拧出一道道马里亚纳海沟。 “鱼队,没奈何,是真的没办法了,但凡有一只苍蝇在李家多待了几秒,我们也拉过来问了好几遍了,可真就是没有办法,能想到的路子我们都搞了。”一名刑警一咬牙率先打破沉默抱怨起来 “是啊鱼队,真的是,要么对面就是神仙,要么就是鬼魂,完全没有线索!现场翻来覆去,完全找不到第四个人存在的痕迹。小区监控录像也看了,那个孟浮笙真的二点前就离开了,之后没一个人进了李家。”另一人也憋不住吐槽起来。 有人起了头,大家胆子也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抱怨起来。说起来李曜战案虽然场面上是惨烈了一点,但是总的来说是保存相当完好的现场,加之小区监控又齐全,开始众人本以为调查工作必然十分顺利,毕竟在完善的体系和科技加持下,破案从来就不是什么烧脑的事情,只要按部就班层层推进,就一定可以获得结果。 但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众人的脸,先是自相矛盾的自杀现场,然后是凭空出现又诡异消失的神秘黑衣人,接下来一堆让海关和刑警们颜面尽失的不明走私品。无论往哪个方向查,都是接连的失利,这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没有什么比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领域吃瘪,更让人觉得挫败了。平时众人引以为傲的侦查手段统统都失去了作用,连番碰壁导致众人情绪越来越低落。 鱼谦默默的听着众人的抱怨,等到声音渐稀,方才出声 “都说完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略感尴尬,都闭上了嘴巴。 “你们说的都对,我也相信你们都尽力了。”出乎众人意料,鱼谦并没有开口训斥他们,一反常态,语气少见的温和“不光是你们,我也一无所获。大家觉得就这么按自杀结案,好不好” 众人抱怨归抱怨,但是真的听到说要按自杀结案,心中又过不去这个坎。就好像往娃娃机里丢了一麻袋硬币,却一个娃娃都抓不出来一样。而且那一个个娃娃满脸挑衅的隔着玻璃看着众人,承认自己水平菜抓不出来面子上过不去,若指着这娃娃机说有问题根本抓不出来,又显得在找借口。可是若是真就瞪着眼说瞎话,说这里面没娃娃,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这属于侮辱自己的智力。 “鱼队,大家也不是那个意思…”梅副队连忙出声说到 “不,我没生气,我是认真的。”鱼谦抬起头,表情严肃“实际上,我想说这些很久了,我觉得与其这样死要面子去硬攻,不如承认这个案子确实是自杀案。” “鱼队…您不是气糊涂了…”柏天清小心的问道 “我真的没开玩笑,刚才大家讨论的时候,我考虑了很多。”鱼谦淡淡一笑,但是因为所有的笑法里,只有冷笑他用的纯熟,其余都很陌生。这一笑真可谓笑的惊悚。不过正因为笑的别扭,大家才确定鱼谦是真的在笑 “也许是我逼你们逼的太紧了,实际上这个案子目前找到的证据已经完全可以用来结案了。那个黑衣人,我们根本找不到他跟本案的直接联系不是吗案发当天他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现场。孟浮笙是不是真被强奸重要吗从拿到的线索看说她是凶手也不可能。那些诡异的藏品是走私的也好,不是也罢。就算李曜战从马雯那里偷来了一块岩片,谁能告诉我,就一块岩片,怎么能杀人嗯我们的调查方向自始自终,就算查出了什么,谁敢保证,就一定能和案件本身有关联,证明李曜战不是死于自杀” 鱼谦连珠炮似的发问问住了众人,大家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虽说不得不承认这些鱼谦说的都对,可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你提出的这案子不能按常理想嘛,这怎么搞得好像我们错了众人一头雾水。 “可是鱼叔,最早不是您说不要拘泥于常理,要注重所有的细节吗”柏天清再次不负众望出声问了出来,大家心底不约而同又响起了熟悉的欢呼声。众人现在是越看柏天清越觉得他可爱,他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为大家站出来,还有什么比拥有一个这样的队友更让人觉得安心的呢 “咳咳,这个…嗯…这个虽然如此。”鱼谦被柏天这一手打断了节奏,气的心里大骂你个小二五仔,重新整理好语气说道“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已经偏离了我们最初的本心,为了寻找疑点而强行调查,置摆在眼前的证据于不顾,这样真的对吗” “这…”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然而很快,又是柏天清出声打破了寂静 “不鱼叔,我觉得不是。确实现在看来,一切证据都指向李曜战是发狂自杀,包括马雯案在内,铁证如山的意外身亡。可是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这个结果不要说说服别人,我认为根本说服不了我自己!就算你不逼我,我也不能认同这个结果。”柏天清的双眼闪闪发亮,好像有两团星光在其中闪耀,下巴上还残留着青涩柔软的胡茬,一张白皙英气的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嗯,好。”鱼谦拍了拍手,问道“小柏的想法我知道了,你们呢你们也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小柏说的很对。”梅副队一看,得,又来这套。你先发威然后引愣头青小柏搭腔,咱用不用每次都搞这个套路饶了一圈这搭台唱戏还不是要我给你接腔,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说道 “我们不能因为怕苦怕累,有了点挫折,受了点委屈,就退缩了,就放弃了。我们这样又怎么能对得起党和国家的信任案件的侦破不是为了被动的去完成任务,啊,这个,也不是为了去应付。如果说这个结果连我们自己都说服不了,那我觉得这是对我们的讽刺。” “嗯,对,不管怎么说,李曜战的案子不能这么结。疑点太多了,我觉得只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一定还有什么忽略的地方。”一名刑警接口说道 “对,如果说就这么放弃了,我不甘心,其实仔细想想我们还有很多线索可用。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棘手的案子,这才几天啊,没有出结果很正常。” “我觉得只是我们目前考虑的方向有些问题,我们重新整理一下思路,换个角度,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众人半是为了安慰鱼谦,半是为了安慰自己。案件进展到现在转了一个大圈又回道了原地,说不泄气那是假的。但是大家总下意识认为精力狂人鱼谦会逼着他们继续调查的,此刻鱼谦率先说出放弃,众人反而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案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就算不是因为鱼谦,大家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看着大家从萎靡的气氛中重新振作起来,鱼谦心中暗喜,一味的高压并不能保持住大家的热情。尤其是现在案件的进展陷入低潮,迷茫退缩的气氛在队里蔓延,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更加的虚无缥缈,那时众人还能不能坚持下来就是未知数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大家显然重新振奋起来,鱼谦见士气可用起身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么我当然也不能轻言放弃!同志们,李马两案,能不能被破获意义重大!大家好好想想,我们有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案子了我敢打赌,现在策划了这一切的犯罪嫌疑人一定在暗处窃笑,他笑什么他笑我们的无能!如果我们不能破获这两起案件,那么这不仅是对我们的侮辱,这更是对法律,对正义的侮辱!我们不能放任任何一名犯罪分子逍遥法外,我们是人民群众在面对危难时,最后的依仗。如果我们都退缩了,那么还能指望谁呢现在不是我们在这里抱怨丧气的时候,我们绝不能向犯罪分子低头!” “鱼队说的对,再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我们不是还有几条线可以调查吗”鱼谦话音刚落,一名刑警便说道“挨个查!我还真就不信了,他能把所有证据全抹去!” “说的对!我们还有方向可以调查!”鱼谦接过话头,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现在鱼谦想信自己就算说十里外一个卖肠粉的和这个案子有联系,这些群情激愤的下属们也会斗志昂扬的跑去查一番。能不能保持高昂的斗志,在枯燥繁重的调查过程中尤其重要。 “虽然犯罪分子很巧妙的掩盖了关于自己的线索,但是他不可能掩盖住七年前的线索!马远为什么拒绝和自己的女儿联系,可又不间断的给马雯送快递我们总关心快递来自何处,但是却忽略了这些究竟是不是马远寄出的我认为这一切的答案,还是落在那名黑衣人身上,他和两名死者都有联系,可又刻意的避过了我们的视线。你们想想看如果他真的和本案无关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在与李曜战的会面中隐藏自己的行踪所有这必然有问题。”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我这里拿到了马雯母亲穆托娜提供的,马远印刷厂和旧宅的地址,还有当初两名被辞退的工人的一些信息。我怀疑七年前的黑衣人和这次的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我们现在找不到他的线索,那么我们去七年前找!我就不信他每次出现都能彻底的隐去行踪。另外关于孟浮笙,我认为她的证言很有问题,而且他的父亲孟伟也有可能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影响。” 说到这里鱼谦看着下面众人一双双战意高涨的双眼,语气凌厉的安排到 “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前去调查马家工厂和旧宅。小李,你再催一下博物馆那边,要他们尽快给出鉴定结果。一部分人去调查孟家最近的动向,搞清楚孟伟父女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催一下那边派出所尽快把核实过的口供整理过来。” “让户籍那边查出两名工人现在的住址,我亲自去见见他们。”鱼谦在空中挥动的右手狠狠的攥成一个拳头砸在了桌面上“我就不信!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众人的心随着鱼谦砸向桌面的一拳猛的跳动了一下,犹如战场上被战鼓催动的士兵们顿时激昂了起来,齐齐低喝道 “收到!” 第六十章 好久不见 s市的一处偏辟的海港,虽然已经彻底的废弃了,但是意外的是,这里却被把守的十分严密。像s市这种海滨城市,实际上并不缺乏这各种小海港,有的是以前渔民自己开辟的,有的是建国后为了应付繁重的运输需要开辟的。而随着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的飞跃,一方面是为了节约资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边防管理。大部分的小海港都被官方关停,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停靠几十万吨巨轮的大型自动化港口。 而这处小海港因为位置偏僻,功能单一,不适宜改造而成了被废弃的那一批。不过和别的小海港不同的是,这片海港废弃后被视作备用军港而封闭了起来。除了一条直达的公路,还有一队军人和一艘导弹艇驻扎在这里,成为了闲人免进的军事禁地。 此刻两名剑阁的专员和吴沁源正坐在一辆军车上,趁着夜色开往这座港口。道路两旁用做绿化的树木向后方飞驰,沿着车窗看去,就像一幅绘制拙劣的定格动画。吴沁源的心也随着深沉的夜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张专员,调查才刚刚起步,我们有必要先来见任源吗”吴沁源看着外面的景色愈发荒凉,不由得勾起了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轻轻开口问道 “正是因为调查才刚刚准备开始,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先见他一面,我要确定他的状态,是否能够降级为j2,如果他的状态不好,部里的意思宁可先销毁任源,也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将他放出来。”张专员回答道“说实话,我听闻部里的高层也有认为应该先抹杀任源的看法,毕竟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了。” 听到张专员的回答,吴沁源陷入了沉默,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变化。他曾以为伤流年能够让部里重新审视如何和异人相处,而之前在医院里和剑阁专员的一番交谈却让他认识到了,和他这种视野狭隘的第一线基层人员不同,部里对异人的认知早就定下了基调。回头看来,自己当初的看法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而现在为了对付他给予厚望却辜负了他期望的伤流年,极有可能解放这头被他深深厌恶和恐惧的怪物,想来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如果能一劳永逸的抹杀他,就好了。”吴沁源心中暗暗说道,他很清楚为什么部里会选择将他升职转入号称“剑阁”的利刃大队。无非就是因为要他去做任源的龙牧,而龙牧从来就是由剑阁选拔培养,作为牵住异人脖子上锁链的第一道保险。 龙牧都是从内部人员的后代中经过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他们在前期经过部里严格的筛选和各方面评定。再和接受枭龙大队收编的异人进行匹配和培养感情,最终形成固定的搭档。龙牧往往也是剑阁应对异人失控的预案第一施行者。 但是像这种,突然被转去做龙牧的操作,吴沁源怀疑自己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龙牧十分珍贵,总不能浪费在这里。而这种近乎送死的行为,吴沁源这样时日无多的老人看来更应该发挥自己的余热。 吴沁源知道,自己如果当时出言拒绝也完全可以,部里选择他来担负这项工作只不过是在评估之后认为以他和任源十几年前的渊源,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即便自己出言拒绝了,终归还是要有人站出来去担负这项工作的,无非是部里再安排另一个人来做罢了。既然总要流血,那么在他看来自己这个见惯了无数年轻人鲜血的老人,去替那些孩子们流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倒不如说,是他的期望… 车开的很快,这条通往军事禁区的公路上也没有什么其他车辆。车内三人相顾无言,只听得轰鸣的引擎声在单调的响着。吴沁源听着听着,开始怀念起自己那台停在交警队里的老款保时捷了。 “我们到了。”开车的李专员闷声说道,车头一转驶下了公路,开进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哨所。两名面容冷峻的哨兵检查了三人的证件比对了面容,打开了大门将他们放了进去。门后是一座更加坚固的门与钢筋混凝土墙构成的一个类似瓮城的地方。三人下了车,一名挂着中尉军衔的军官带着一队士兵等待着他们。双方上前简单的沟通了一下,一名士兵将他们的车开走做进一步的检查,而吴沁源三人则接受了声纹和指纹的对比,确认无误后军官领着一行三人向内部走去。趁着接受检查的空当吴沁源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惊讶的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竟是从一个厚达二十余米高十余米的钢筋混凝土墙上生生掏出来的。而在看不见的墙顶则不知道埋伏着多少明岗暗哨,如果不是这一段而是整个环绕港口的围墙都是这么高这么厚,那么这个工程量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十年前他在临时监禁地与任源见了最后一面,之后他虽然知道任源被转移关押于一处军事设施中,但是他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地方。 三人穿过简洁冷硬的营区在一座低矮敦实的建筑里踏上了向地下移动的电梯。然后坐上了一台敞篷军车进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吴沁源大致估算了一下此刻他们应该行驶在海底。之后又进入了一个向下行进的电梯,他不知道他们下潜了多少米,尽管能感觉到电梯移动的很快,却迟迟不见停止。 “现在我们前往的就是关押任源的地方,这里原本是一处隐秘的核试验设施,出口仅有刚刚我们走过的那一条。主体设施在海底80米以下挖掘,上面覆盖有240余米的深的海水。刚刚我们经过的就是联通地面的唯一通道,只要炸毁这里那么谁也无法离开那座海底坟墓。”中尉简单的向三人介绍着。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道沉重的包铅机械门前,四周都是按照应对核爆炸而修建的设施,四处可见标注危险的符号。此刻虽然所有的核设施都被拆除了,但是俯首皆是的标语和厚重坚固的的建筑风格还是给人一种铺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整座设施分为四层,除第四层原本作为重污染实验区和核原料堆积区,现在已经彻底封闭。其余三层现在关押着危害等级为j1级别的异人共23人,你们今天要见的任源便关押在最下面的一层。”中尉一边介绍一边带领三人向更深处走去。整个设施就像一个庞大繁复的迷宫,每一处路口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只有单调的水泥色。也能看到许多被石灰覆盖住的原本应为指示方标志的痕迹。也亏得这名中尉能够快速的带着他们在这些迷宫般的道路中穿行前进,若非一路遇到的哨兵长相不同,吴沁源甚至以为那名中尉只不过一直在带着他们在一段封闭的回型路线中打转。 四人的前进路线并不路过关押异人的区域,一路上能看到很多收拾的干净整洁的空房间,巡视的卫兵数量也没有吴沁源想象中的多,看起来并不显得怎么危险。 “我们现在是通过的是原本的生活区,这里设施不适合做关押用。异人们都被关押在以前的工作区,那里可以抵挡小规模的核爆和辐射。”似乎看出了三人眼中的疑惑,中尉笑着解释道“我们从生活区的电梯直接下到第二层,然后要横穿整个第二层的生活区再到达通往第三层的电梯。原本生活区里有数部可以直达第三层的通道,但是改为监禁异人的设施后,就都封闭了,只留下两个间接沟通的电梯。” 三人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这里意外的给人一种深沉到窒息一般的压力,让人不自觉地的放轻脚步压低声音,进而保持沉默。张李两名专员本就不是健谈的人,吴沁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感觉压力甚大。这一路走下来只有那名中尉时不时给三人介绍几句,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异人都很危险吗要这么严密的看守我觉得就算正常人长时间关在这里也很容易失常”吴沁源终于出声问道,这次来见任源是为了评估他是否能够降为j2级投入战局,可这种关押环境让他很担心其心里状态。 张专员出声解释道“被评为j1的异人都是有危险但是状态稳定不必强行抹杀的存在。他们并不一定是破坏性比较大,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与普通人接触。他们往往已经失控或处于随时失控都边缘,他们的思维情感并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不错,实际上,对于大多数被送往这里的异人来说,这种环境反倒更能让他们安心镇定下来。大多数关在这里的异人虽然很难正常的理解和交流,但是他们往往都很稳定,我们也在尽量的保证他们的需求得到满足。”中尉接口说道“不过,您们今天要见的任源却不同。” “怎么说你觉得他能够融入正常生活吗”张专员问道 “嗯,怎么说呢…他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到令人恐惧。说实话第一眼看上去他就像一个乐观阳光的普通人,与他交流沟通毫无难度。我觉得只要控制一下饮食,他融入正常社会完全没有问题。我们甚至应他的要求给他拉了一条光纤配备了电脑,相比于那些精神状态难以揣摩的异人,他这种和普通人一样正常,而且长达十年的正常更加的令人不安。”中尉略一沉吟,严肃的说道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只是十年而已,对他这种怪物来说并没有长到会觉得难熬。”李专员少见的开了口,声音沙哑的说道 “诸位,前面就是关押任源的地方了。”说着说着,众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用以前核试验设施改造成的牢房,两个用厚重钢筋混凝土和铅板耐火砖等材料铸造成的房间通过一条狭窄的圆形通道相连。透过厚重的特种玻璃可以看到对面玻璃后面拉着严严实实的窗帘。 “他睡了”张专员问道 “不会,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玩电脑。”中尉笑着说道,按下了窗边的呼叫器。很快对面的窗帘被从里面拉开,一个身影出现在窗边 “哟,冯连长,叫我啥事”通讯器里传来一个轻快热情的声音 “部里的专员过来看看你。”中尉对着窗边的通讯器说道 对面的身影抬起头向这边看来,扫视一圈后停留在了吴沁源的脸上 通讯器再次响起,但是已然没有了开始的轻快,变得低沉起来,透着一股沧桑。 “哟,吴老吗好久不见啊。” 第六十一章 再叙往事 “嗯,有十年了。”吴沁源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整整十年了,那双冰冷的,犹如爬行动物的双眼仍旧让他记忆深刻。此刻再对上那双眼眸好像重新开启了一场噩梦。 “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来看看老朋友,好绝情啊。”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这边四人,阴沉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回响。 “任源,这是部里派来的专员,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冯中尉来时还说任源的状态完全就像普通人,然而没想到立马被打了脸,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态度哈哈哈哈,我态度不好吗”任源张狂的笑道“怎么觉得我态度不好吗喂喂,搞清楚状况啊冯连长,现在可是有人来求我,而不是我求别人啊,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张李两名专员默默的盯着对面的任源,他们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被部里谈之色变的怪物,也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传闻。此刻虽然隔着两层厚厚的特种玻璃,但是仍能感觉到对方周身散发出的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是谁跟你说,我们有求于你了”张专员开口问道 “不是吗你们来这里总不会是参观的亦或者是搞监狱送温暖你们两个是来表演节目的我和你们对灾部打交道这么久,还头一次听说这种福利。”任源拽起窗边的通讯器又走回了电脑旁边,边吃着零食边看显示屏,这边的通讯器里传来了模模糊糊的日语。 “部里派我们来是要评估一下你现在的危害等级。”张专员微微一笑,对任源的轻视不以为意“我们是部里派下来的特派专员,我姓张,旁边这位姓李,吴老你很熟我就不介绍了。我们现在全面接手s市的事物,同时全权负责对你的危害等级重新做评定,换句话说我们有权将你的等级降为j2。” “哦有点意思,也就是说你们打算把我从这里放出去咯”参杂着咀嚼零食的脆响,任源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从通讯器中传来。 “那,要看我们的评估结果了。” “若是评估结果不好呢” “我们也有权把你的等级提升为g级(封禁级),把你冻到液氮罐子里。”张专员淡淡的回答道 “哟,那可真是难办了,我这边还有好多剧没看完呢。”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我有些好奇,部里为什么要突然对我重新进行危害等级的评定呢我想监禁我的花费还是很低的总不至于这点钱都要省下来” “部里觉得,把你这样的人才荒废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这十年来你的表现很好,只要你能通过部里的评估,那么也不是不能给你一定的自由。”张专员循循善诱的说道 “‘人’才喂,吴老,我记得我关进来才不过十年对灾部上一批高层都死光了还是说现在外面是异人执政了我怎么在网上什么消息都没看到啊”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回任源没有理会两位专员直接问向吴沁源。 吴沁源看了看张专员,嘴角忍不住挂起了一些弧度。 “怎么你不想离开这里”张专员反问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有的吃有的喝,一天闲的很。什么都不用担心,不是挺好的吗”任源嘲弄的说道“我到了外面也未必能过上这种生活呢。” “是这样吗看来确实让你过的太舒适了,不知断掉你的电,一天给你五块钱的伙食标准,你还能不能过的这么安逸。”张专员赤裸裸的威胁着 “欸,现在的对灾部还真是衰落了啊。看来随着异人越来越少,部里的业务水平也越来越低了。小朋友,你最好不要试图在言语上压制我,去获得主动权。我只不过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陪你们聊聊而已。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的最好趁我现在心情不错赶紧说完。”任源说到这里语气陡然间凌厉起来 “如果你们还是在这里耍些幼稚可笑的小聪明,那么最好赶紧滚,我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你们在尝试激怒我之前,最好先和你们的上级沟通评估一下可能的损失。” 张专员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任源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难处理。原本他并不想让对方知道太多有关现在s市的局势,如果任源愿意为了走出监狱获得自由而配合部里安排听从驱使,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这边并没有什么能对其进行威逼利诱的本钱,如果真发展到非要任源出场去解决伤流年的地步,将谈判的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那么事情就难办了,听任对方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 吴沁源伸手轻轻盖住了麦克,对二人小声说道 “说到底放出任源只是预案之一,我们并不是要现在把他放出来,也不必今天就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突破口,和他闹翻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我觉得他这个状态放出来也不安全,我想今天还是算了” “不行,部里给出的命令是,必须确认动用任源这一预案的可行性。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随时可能面临和伤流年发生正面碰撞的可能,甚至不排除在市区爆发冲突。任源可靠性的确认是放在第一位的,这将决定我们接下来整个行动流程的制定。如果我们没有准备好反制伤流年的手段,还怎么进行调查”李专员否定了吴沁源的说法 听到李专员这么说,吴沁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样和他谈,是没有用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还是我来和他谈,至少我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对他还称得上有些了解。” 两位专员对视一眼,无声的点了点头。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功夫给他们慢慢建立任源的心理模型,去甄选谈判方案了。实在不行就抹杀掉他,总之不能让局势继续坏下去了。 吴沁源得到了两名专员的首肯,松开了盖住麦克的手说道 “冯中尉,还有二位专员,能请你们先回避一下吗我和任源单独谈谈。”吴沁源说完扭头又对着麦克风说道“能赏老朽一个面子吗” “老朋友间的叙旧吗”任源轻笑一声,问道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那么就算是。”吴沁源长叹一声,转头对冯中尉说道“能把我送过去吗” “这恐怕…”冯中尉有些为难“是不是不太安全” “如果他能在一个地方待上十年,那就说明他并没有越狱的打算。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有能力强行越狱的人。”吴沁源笑了笑安慰道 “可是您的安全…”冯中尉依然不放心 吴沁源看了看两名专员说道“这个我想反倒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两间屋子由一个直径15米的管道相连,中间铺设有一条滑轨。由这边先打开阀门,吴沁源坐上滑轨,然后闭锁住这边的阀门后,再由他从里面将对面的阀门打开。 等踏进这间屋子时,任源已经在房屋中间坐定了,桌子上正烧着一壶热水。吴沁源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子很小,不过只有不到30平方的样子,紧贴东墙放着一张床和一个电脑桌,北面放着一个储物柜。西北角有一个小小的封闭卫生间和浴室,整个南墙大部分都被透明的特种玻璃代替。屋子中央摆着一张铁质的长茶几,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下面有些零碎的日用品。 “电烧的水,实在是不适合烹茶待客,怎奈条件不允许,吴老还请不要嫌弃。”任源笑着招呼吴沁源坐下,拎起烧开的沸水开始仔细的冲淋茶具。 看着任源将冲烫过后的茶具仔细的摆开沥干,吴沁源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和对方坐谈对饮的日子,不由得有些恍惚,慢慢的在任源对面坐下。 “我以为,对饮食那么考究的你,到了监狱里也会选择自己做饭。”吴沁源一边坐下一边说着闲话 “我倒是想,不过他们不敢给我装上抽油烟机,他们竟然担心我从那里爬出去。”任源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里没什么不好,就是吃这块儿不太自由。” “如果给你准备好灶具,你就对这里完全满足了吗”吴沁源看着任源娴熟的置茶冲泡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的,大多数时候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任源从公道杯中将茶缓缓的倒进茶杯里,用茶夹将茶杯夹进茶托递给了吴沁源“尝尝,军供的普洱茶,外面还真不好买到。” 吴沁源并没有伸手接过茶,定定的看着杯中清亮的茶水幽幽的问道“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任源一愣,将茶放在了吴沁源的面前。笑着回答道“毕竟只是大多数时候嘛,你也知道的,平淡的日子过的久了,难免就想有些波澜。我这种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当时我以为你会否认,那天如果你坚持声称并不是你下的手,我想我会选择相信你。” “怎么说呢,毕竟之后我的脑袋被爆掉了嘛,那段记忆我也找不回来了。”任源呷一口茶品了品说道“但是从结果上来看,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再说从现场痕迹分析也说得通,尽管我不记得了但应该不会有错。” “这个结果是你想要的吗你非要选择这条道路吗”吴沁源被任源的态度激怒了 “吴老,你这人啊,还是太善良了。”任源一脸的揶揄“你以为我是什么或者说你以为异人是什么想要结果选择道路这些和我有关系吗我们怎么可能被这个世界的观念所束缚呢,异人就是异人,他们全是一群不可理喻的怪物。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你又何必拿那套凡人的情感往我身上套呢” “异人不都是生来就是异人既然能从普通人变成异人,为什么不能从异人变回普通人”吴沁源质问着任源 “如果一个异人能够变回普通人,那么他根本就不会变成异人!你以为用养狗的方法能够驯养老虎,那么就能用理解人的方法去理解异人吗异人只不过是一团扭曲疯狂的火焰罢了,它就不该存在。能够成为异人就说明它已经不被容与这个世界了。”任源不无讥讽的说道“成为异人之后,便已无药可救了。” “那只是你罢了,你才是,用堕落肮脏的思想去衡量所有异人。”吴沁源反驳道 “哦,是吗吴老你今天心情看起来很激动啊,你可是早就过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了,是谁让你这么失态呢让我猜猜看” 任源满脸恶毒的笑容,阴恻恻的说道 “不会是我可爱的后辈,出了什么问题” 第六十二章 三两闲话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很开心吗”吴沁源并没有直说,反问了任源一句 “嗯,总不是一个坏消息不是吗”任源饮尽残茶,稳稳的续了一杯“吴老,这茶再凉可就不好喝了。” “不是坏消息吗”吴沁源盯着任源的眼睛说道“因为你觉得小年出了问题,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你了吗” “吴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任源似乎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我可是一直在为部里着想啊,你想想看,流年如果不出问题,那么上官鸿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异人这和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嘛,有一说一,上官善水那姑娘多正点的一个妞,就这么毁了你不觉得可惜嘛。” “伤流年的表现一直很优秀,他和你不一样,他对得起自己背负的责任。”吴沁源冷冷的说道 “你看你,这就是为什么上官鸿是gd镇守,而你只是s市的一个小头目。”任源饮尽了第二杯茶,将杯中的茶叶丢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你这话未免也太伤我心了,十几年前,我就没为部里抛头颅洒热血你总不能因为我杀了婉儿就把我的功劳都抹杀了要是没出那档子事我说不定还要叫你爷…” 吴沁源抄起手边的青瓷茶杯狠狠的砸到了任源的脸上,任源不躲不避任由茶杯狠狠的击中了自己的额头高高的弹飞了出去,已经凉了的茶水淋了他一脸。接着只见任源突然向后躺倒一伸手赶在茶杯掉到地面上的一刹那将其抄了起来。 “还好还好,这套茶具虽然不值钱,可也陪了我近十年,若是碎了一个杯子,便不成套了。” 另一个屋子里正盯着监控屏幕的三人被吴沁源这一丢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现在任源暴起伤人那么谁也来不及去把他救下来,而任源刚才那一抄展现出了与其体型不相符的灵活。 “你还有脸提小婉!”吴沁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他恨不得现在就撕碎任源那张可恶的胖脸。 “好好好,不提不提。”任源从茶几下面抽出一条毛巾细细的擦着脸上的茶水“不过吴老,你今天不是来找我算账的要是找我抵命我倒是不在意,命这东西我还真不缺。不过我觉得陪你来的那两个人不像是舍得我死的样子。” 吴沁源看着眼前这个表面上一团和气的胖子,慢慢的和十年前那个身影重叠起来,一样的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也一样的对什么都异常冷血,除了外貌他还真的一点都没变。 所以吴沁源也很清楚怎么说能够让任源生出走出这座监狱的兴趣,他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在犹豫要不要那么说,尤其是他发现任源还是那个任源之后,就更不想看到那个场景发生了。他打心底希望这头怪物永远不要走出这座监狱。 “吴老,这旧也叙了,茶也喝了。”任源将毛巾仔细的叠好放到了一边“也该说正事了我现在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了,十年了嘛,我也算着日子呢。” 任源的声音越说越显得低沉,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癫狂 “你越是不说,我越是觉得自己猜中了,喂,吴老,说说看。跟我说点让我高兴的事情,我都等不及了!” 那双因为肥胖而显得细小的眼睛现在猛的睁圆了,一双墨黑的瞳孔迸射出嗜血残忍的渴望,就像一只盯住了猎物的巨蟒。 之前在医院中,张专员和自己的对话在吴沁源的脑海中来回环绕,他知道一切早已无法挽回了,现实终归还是狠狠的打碎了他的幻想,既然如此那么再逃避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你猜的不错,小年出问题了。”吴沁源看着任源那张兴奋的胖脸,感觉一阵阵都恶心“你对同类相残就这么感兴趣吗” “同类nonono,异人怎么会有同类呢。”任源摇着手指,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小年现在不知所踪。”吴沁源简短的说道 “找不到了他的龙牧呢上官善水不是跟着他吗”任源追问道 “善水受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然今天也轮不到我来见你。”吴沁源解释道 “嗯小年不是很爱上官鸿的女儿吗谁能从他手里伤到…”说道这里任源突然停下了。脸上绽放出兴奋至极的光彩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任源从椅子上蹦起来,大声吼道“是伤流年动的手是不是是他动的手是不是喂!喂!是他干的对!” 吴沁源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兴高采烈的任源。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让我失望的!他果然干出来了!”任源强行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坐回了椅子上“我记得,他是为了预防我失控,部里专门准备的杀手锏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攻守逆转,我变成猎人,他变成猎物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小年动的手。如果最后的调查结果小年只是因为迫不得已和部里断开联系,那么就用不着你出场了。”吴沁源等着任源消停下来,立刻一盆冷水毫不犹豫的泼了上去。 “吴老你说什么呢,我也是枭龙部队出身的,失去联系意味着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再加上龙牧受伤。”任源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沁源一眼“吴老,你不也认为小年叛变了吗” “我再警告你一遍,我们今天只是来评定你的危害等级,不是放你出去的。现在局势确实有些问题,但是一切还在调查中,你不要想的太美好了。” “算了,吴老,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从你一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了。”任源哂笑一声“你这么大岁数了,演技还是那么差。如果你不认为小年叛变了,又何必告诉我他出问题了还透露上官善水受伤了呢你明明知道以我的性格知道这些是什么反应,如果你不这么认为又何必说出来” “…”吴沁源默然不语 “你进来先试探我,想看看我是不是还和十几年前一样,怎么样,结果满意吗听到我愿意出手对付小年,你是不是从心里松了一口气”任源一改刚才癫狂的样子,仿佛那个为了杀戮而兴奋的是另一个人,又像是按下了切换性格的开关,语气冷峻漠然,还带着浓浓的讽刺“到头来,你还是承认了,异人就是异人,不是吗最终你还是收起了你的伪善,和其他人一样只是盼着两头怪物去厮杀,然后同归于尽这么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对不对” “我从来没有认为小年会叛变。”吴沁源看着突然陌生起来的任源,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是,只是你认同了小年叛变这个结局,不是吗”任源毫不留情的撕开了吴沁源的伪装“而且你还跑过来告诉我这个事实,然后期望我亲手把他埋葬。” “如果是真的,我想小年也希望以人的身份结束…我别无选择…”吴沁源气势全无,他不得不承认任源说的对,他确实认同了伤流年叛变的事实,而向任源放出这个信息也是为了诱惑任源出手。 “原来到最后,愿意相信小年的,竟然是他最厌恶的我,还真是讽刺啊。”任源端坐在凳子上伸手摩挲着紫砂茶壶淡淡的说道“所以,当初即便是我坚持声称不是我杀的婉儿,其实你也不会信,我说的对吗” “你没有杀婉儿” “我并不是否认这个。”任源岔开话题“但我也不相信小年会叛变。” “你说小年不会叛变为什么”这是这几日以来吴沁源第一次听到的,认同伤流年的说法,不过竟然是从任源的口中说出的。确实如对方所说,真的是很讽刺。 “不为什么,我只是这么相信,所以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了十年。”任源平静的说道“我因为相信他,所以相信他,和你们这种根据行为语言积累的信任不同。因此当他的行为发生变化你们就会失去对他的信任,而我依旧如故。” 另一个房间里,三人对着显示屏面面相觑。前一刻眼看着任源已经答应了猎杀伤流年,可此刻局势急转直下,他又变成了伤流年坚定的盟友,这种转变实在让他们无所适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信任未免也太荒谬了。”吴沁源摇了摇头“如此说来,你不愿意出手对付他了” “不不不,我当然愿意。”任源微微一笑“我确实不相信他会叛变部里,起码短短十年之内不会。不过我对他忠诚度的看法本身就是无足轻重的事,能够走出这里,然后和小年尽情厮杀一番我还是很期待的。另外我也非常好奇是什么促使他现在就走到了这一步,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杀自己的龙牧的。” “你可真是个冷血的怪物。”吴沁源咬着牙说道 “谁又不是呢我想无论现在小年变成什么样,至少杀了我这个念头不会变如果他不这么想了我可太失望了。” “你不要以为出了这里你就自由了。” “我知道。”任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前几年还给我更新了新的氮素炸弹呢,据说威力可以瞬间把我还原成分子。我很奇怪部里竟然没有给小年装上一个。” “部里当然给他也装了一个。”吴沁源阴沉着脸说道 “哦没看出来,善水那丫头还真是对他一往情深啊,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任源听得此言不由得一愣 “等到一切结束,你还是要回到这里。” “没问题,这里我满意的很,当然能够再大一点就更好了。我想要一个能躺进去的浴池。”任源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 “没有问题,只要你这回表现的好,我会上报部里改善你的监禁条件的。”吴沁源认为这种事情部里必然不会拒绝,便自作主张先答应了下来。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之后…”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任源打断了吴沁源的话扭头看向墙角的摄像头,另一个屋子里的三人瞬间和任源对上了视线,明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他们,但是屏幕上的任源却仿佛死死的盯住了他们的眼睛 “就算不能给我配个年轻貌美的女龙牧,至少也别给我配个糟老头子,告诉剑阁,我很期待我的第五个搭档。” 第六十三章 连蒙带骗 警局的每一天都是同样的枯燥单调且乏味,沉重的工作,繁复的流程。这群负众前行的警员们压榨着自己的青春与血汗,去维护群众的岁月静好。 那些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惨烈案件,被整合成文件每天都在这里汇集整理,再由各层工作人员去分析解决。无数足以让胆小的少女夜不能寐的凶讯,在这里都是几页薄薄的报告单和一叠厚薄不知的资料。普通的案件已经很难让这里的工作人员们吃惊了。 不过即便如此,有些消息还是会从其中脱颖而出,在一片惊涛骇浪中炸出一朵格外显眼的浪花。 本月三月三号周日,s市周边两个村几乎同时报案,声称家中有人失踪。由于六人皆为成年人并持有猎人证,当地派出所并未直接立案上报上级,而是组织人手进行了初步的搜山。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不过考虑到六名成年人几乎同时失踪,又持有土制枪械,对于他们的安危大家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失踪人员的家属越来越担忧,等到今天已经足足三天没有消息了,迫不得已将案件层层上报了过来。 “丢了六个人还带着土枪这过了24小时不赶紧上报吗”鱼谦翻着卷宗奇道“这基层民警的办案效率,有待提高啊。” “你给我放下,又不是你的案子你翻什么。”刑警二队大队长迟海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猎人出猎一两天不归很正常,要是这都要24小时立案,那派出所不用干别的了。” 鱼谦吃了一个瘪,也没生气,讪讪的收回了手。 “我说老迟…” “别说,我不想听,你不好好查你的案子你跑我这里来干嘛你们一队的办公地点不是市局”迟海锋果断的打断了鱼谦的话,他现在一句都不想听。鱼谦如果不阴阳怪气了,那说出来的话绝对更加让人痛苦。 “老迟,你说,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小子当年刚进局里的时候,我多照顾你”鱼谦也不生气,一屁股坐下说道“你说这些年,多少大案要案,不是咱们两队强强联合办下来的这个时候你提什么一队二队的不是见外吗” “鱼哥,您抢我案子的时候怎没说想想咱们两的交情”迟海锋对鱼谦生硬的套近乎嗤之以鼻 “你说李曜战那案子这不是被报警中心转到市局里了嘛,再说当时我还当是个大案,想先探探路,然后叫你一并过去,。谁知道到了现场发现是个自杀。” “你这路探的可不近,都探进我的片区了。” “说的是什么,这事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妥,这不今天来你这里解释解释…”鱼谦赶忙打蛇随棍上 “免了!”迟海锋赶忙再次出声打断,一边整理着满桌子的文件一边说道 “不用解释,鱼哥你说什么是什么,我这边忙着呢,你看我也没觉得不妥,就这样我还有事呢。” “那是那是,不过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从你辖区拿案子不应该,甘支队都训了我一顿。我想,这案子虽然我们一队接了,但是把你们二队踢开不应该。”鱼谦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鱼哥,一自杀案子,我就不参和了。”迟海锋敏锐的察觉到了鱼谦的意图,心中冷笑一声一口回绝了 “不不不,一码归一码,你要还生我的气,那啥也不说了,这案子你主我副,怎么查听你的行不行”鱼谦急忙说道“你要是抽不出时间,那不要紧,你挑几个你队上靠谱的过来,全权代表你们二队,我绝对尊重你们二队的意见。” “鱼哥,你薅羊毛能不能换一头羊薅”迟海锋被鱼谦气笑了“每次都上我这里来拽人,你们一队人员配置已经是最多的了,你个地主就别惦记贫民家里那点余粮了成不” “老迟,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了是不是”鱼谦拙劣的演技被拆穿也不尴尬,直接大大咧咧的摆明的意图。不如说他早就指望迟海锋这么说了,扭扭捏捏本就不是他的性格,干脆明抢了起来。 “我卖你了那么多面子,也不见一分回头钱。”迟海锋见鱼谦耍起了无赖,也不意外“鱼哥,平时你要我帮我就帮了,你也看到了,我这几天是真的忙。就你刚刚翻的那个,六个大活人失踪三天了,还携带枪械,还是在山里。我这到处都是缺人手的地方,你那个案子就一自杀案,赶紧结案得了,拖来拖去还跑我这里拽人,没你这么办事的。” “不,老迟,你不明白。”鱼谦收敛表情严肃的说道“这案子不一般。” “一不一般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再说就一个自杀案,就算再怎么不一般,你们一队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搞不定”迟海锋有些不可思议 “还真那就搞不定,这案子现在别说我们警队了,连海关也扯进来了。”鱼谦苦笑着说道 “海关” “嗯,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女大学生在出租屋中意外死亡的案子吗” “记得,那个案子也是被你硬压下来,推翻之前结案结论的” “是,那个案子和李曜战这案子,有关联。”鱼谦压低身子,引得迟海锋也跟着压低了身子两人说着说着头凑到了一起“不仅如此,我们在李曜战家里发现了一个,从马雯案现场偷出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片壁画碎片,从阿尔及利亚来的。” “阿什么亚” “这个不重要,总之这是一个从海外来的走私品。”鱼谦略过这个地理问题继续说道“而且不仅如此,我们发现马雯家里的大批藏品都是来历不明的极有可能都是走私的!” “一个大型跨国走私团伙!”迟海锋瞬间来了兴趣“那可是了不得的大案了,走私的是什么毒品还是古董” “现在拿到的资料还少,只知道这个团伙应该在七年前就初步成型了。马雯和他的男友李曜战就是其国内的两个重要联系人。而国外部分则由马雯的父亲马远负责,此人自三年前变卖家产远走国外便销声匿迹,然而每个月却稳定的给马雯打钱,并且周期性的寄来跨国快递。经过我们和海关的联合调查,这些快递竟然无一列外都避过了海关!” “等等,三年,全避开了海关”迟海锋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以我觉得,这些奇奇怪怪的快件只不过是个幌子,来测试走私渠道安全性的,真正的走私品只怕早就不见了。”鱼谦为了把迟队调上勾,把之前会议上讨论的内容拿出一段连吹带扯编的像模像样,顺便把能够扯进来的人全部一股脑的编了进去 “而且我们调查中还发现,s市富豪孟伟,和本案也关系密切,我推测他就是吃下那些货的下家之一,而且是最大的下家之一!现在我们主要的调查方向一方面去摸排那些可疑货物的走向,另外还要调查之前被马远卖掉的产业和曾在他手下工作过的工人。我已经取得了马远妻子的供词。同时还有一个神秘人物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接触了每一个人,极有可能是这个走私团伙的组织者。同时我们还需要调查孟伟和他女儿孟浮笙。” 鱼谦一口气把这些说完,拍了拍迟队的肩膀“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缺人手了” “这么大的案子,还真得…”迟海锋点着头突然一愣“不对!鱼哥,如果是牵扯这么广,埋藏这么深的一件跨国走私大案,局里怎么不召开会议组建专案组啊,这事不该甘队负责嘛” “啧。”鱼谦砸了下嘴,有点后悔自己吹大了。就算博物馆那边鉴定结果出来那些藏品都是来自海外,他也不怎么想把这案子变成一起跨国走私大案来查。若是真的变成专案组接手,那么就算他能在其中占据重要的地位,也不可能完全动摇案件侦破的走向。 专案组绝不可能和一队一样成为他的一言堂,他现在的调查方向已经愈偏逾远了。真的搞成专案组,那么毫无疑问走私会成为调查的主攻方向,李曜战离奇的死就变次要了,如非迫不得已他不想在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下来调查。 况且,还不知道上一次博物管那边是怎么鉴定出来那块小岩片是国外的,这次这些奇奇怪怪的藏品是不是走私的,能不能鉴定出来还是一个未知数,他口中的“海关介入“目前为止还停留在一名海关办事员的级别… “专案组是说组建就组建的了这个跨国走私集团可预见的时间跨度就长达七年!而且现在两名相关人员全部身陨,剩下一个下落不明。而孟伟这几年把自己底子做的十分干净,你不知道查起来有多费劲。你算算,打李曜战的死才过去了多少天哪有那没多的线索给我去说服甘队啊,证据不够充分,怎么建立专案组” “这倒也是…”迟海锋迟疑片刻,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总之,两名关键人物的死亡,说明这个走私组织可能在灭口,这个时候时间宝贵,分秒必争!如果不是因为事情过于严重,我又怎么会跑你这里要人” “我觉得还是跟甘支队商量一下好” “还商量什么!我没和甘队打招呼,敢直接跑你这里拽人嘛。” “鱼哥,你之前可没少绕过甘队来我这里拉苦力啊。” “那不一样,之前那是因为你这边人闲着,我拽你几个人顶一顶,这回是真的大案子。”鱼谦脸不红眼不眨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这次可是跟甘支队暗地里打过招呼,他默许的。出了什么事有刘局担着呢。” “你每次都这么说,哪次不是在糊弄我。”迟海锋这回学乖了,不肯轻易中招“不行,我得给甘队打个电话,这事我必须确认一下。” “哎,老迟你这人,非把事挑明了不是让甘队难堪嘛。”鱼谦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办公桌上的电话,迟海锋见座机被鱼谦按住伸手去怀里掏手机,鱼谦又转手拽住他的胳膊两人拉拉扯扯正僵着呢,鱼谦的手机响了。 “等等等等!”鱼谦左手拽着对方不松右手掏出了手机,一看屏幕忙招呼迟海锋“你看你看,甘队的电话,你先别吵。” 迟海锋一探头看到来电号码果然是甘队的,也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鱼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鱼谦,你人在哪呢”甘队的带着点沙哑的低音传了出来 “我在外面呢,啥事甘队” “你赶紧回来,省厅来人了,你把手头的案子交接一下!” 第六十四章 被迫中止 “甘队,您这话什么意思”鱼谦一愣,一时间没搞清楚甘支队长在说什么 “我说,你手头现在追的马雯案,和李曜战案,转交由省厅的专案组负责。你回来交接一下。”电话那头甘队声线不变,依然平静 “甘队,没搞错我为什么没收到消息” “这不是给你消息了好了电话里不方便说那么多,你赶紧回局里。”说着甘队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边只剩鱼谦举着手机发呆,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个专案组来,他只是拿这话框迟海锋,可从没想到真蹦出一个专案组来。不过甘支队再怎么无聊也不是能拿这种话开玩笑的人。 “鱼哥,还真要组建专案组啊可听这语气,好像没咱们的事啊”迟海锋也听出了有些不对劲,扯着脖子问道 鱼谦脸一黑,翻手把手机揣回怀里,丢下一句“我怎么知道。“便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赶了,只留下迟海锋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 … 会议室里,鱼谦拉着脸盯着对面的所谓“专案组”,若不是因为首上坐着刘正明和甘支队,他几乎要怀疑对面是一队精心伪装的骗子。 排头一人他倒是认识,确实是省厅的人。不过此刻他显然和自己一样完全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一篇通稿念的结结巴巴。旁边两名穿着黑西装理着寸头的男子,怎么看怎么和警察不搭边,说是银行里的还差不多,左看右看挑不出什么说的上来的特点。再往下一人更加离谱,是一名看年龄足足80开外的枯瘦老人,浑身瘦极。脸上的肉就像贴在骨头上一样,突出两块高高的颧骨和一个鹰钩鼻。那双交叉置在桌子上的手又长又细裹着厚厚的老茧虽瘦却给人一种十分有力的感觉。而最后几人明显是保镖一类的角色,贲起的肌肉把衣服撑的鼓鼓囊囊,鱼谦在南方已是少见的壮汉,这几人看起来比鱼谦还要大上两号。这一行人自然就是张李两名专员,和吴沁源以及几名随行的安保人员了。 “…就是这样,这个,嗯。希望s市局配合一下省厅专案组的工作。”那名省厅来的警员终于磕磕绊绊的念完了通稿,从他被安排带队来交接案件开始到现在,才几个小时,他连通稿都没来的及看完一边。虽然知道自己是被拉过来走个过场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一点都没搞清楚。 “专案组几位看上去倒是眼生的很呀”鱼谦等通稿念完,率先发难,直逼静坐不语的张李二人, “老鱼你怎么说话的。”刘正明赶忙截下话头,他当然知道这一行人不是省厅的,更不是什么专案组。不过他作为局长收到了公安部直发的文件,尽管他不知道这一行人是什么身份,盯上这两起案件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公安部越级安排,自己自然没有怀疑调查的必要。 “正常说话,什么时候,上面一纸调令,这案子就能随便的转来转去了而且我没听错的话。”鱼谦扭头盯着省厅的警员“这专案组里竟然没一个s市局的人,就算是省厅接管,这把本地刑警都排除在外的操作我闻所未闻啊。” “厅里有厅里的安排,有什么疑问等案件交接之后,我们私下讨论,时间紧迫不要耽误厅里同志的时间。”甘支队也出声打圆场,两人接到上级通知的时候就知道八成要坏菜,此刻眼见鱼谦的犟劲上来了不由得暗暗叫苦。 对于鱼谦来说,这两件案子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许多人在人生中都遇到过重大打击,但是不同的是有的人走了出来,而有的人留下了沉重的心理阴影。而在鱼谦身上,这份打击的沉重远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就在他人生事业的巅峰期,娇妻在旁,又生的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这名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局里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然而一切在那个早上,戛然而止。 如果说鱼谦的女儿瑶瑶的死,还不至于打垮鱼谦,但是瑶瑶那诡异的死法和由他亲手调查出来的自杀这一结果,则深深的撕裂了鱼谦的身心。在鱼谦看来,这不亚于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而妻子云染的离去则成为了压跨鱼谦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小缺乏双亲关爱的鱼谦,发誓要给自己的妻儿子女最好的生活。可上天偏偏就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努力为之奋斗半生的家庭顷刻间分崩离析,还是由他亲手毁灭的。这份天堂与地狱的落差彻底毁掉了鱼谦的人生。 瑶瑶的死是一个分水岭,这给鱼谦带来的不仅是心灵上的伤痛,更是人生上的迷茫。鱼谦的的人生目标瞬间消失了,而伴随着妻子的离去,查明女儿死亡的真相成为了他新的人生目标。然而这份希望并非拯救了一个情感崩溃的的父亲,而是从仇恨的地狱中拉回了一个绝望的魔鬼。 马雯李曜战两个案子,就是在苦海足足挣扎十年的鱼谦好不容易抓到的两根稻草,就这么让他松手是断然不可能的。“私下讨论这里不是警局吗会议室里的不都是我们的好同志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清楚呢”鱼谦红着眼,眼神中蕴着歇斯底里的疯狂,表面看上去却愈发的冷静。 “好好好,你不是要说吗那就当面说清楚。”刘正明眼见是拉不住了,只得换个角度“这两个案子,牵扯范围太大,根本不是我们市局能够查清的,所以省厅调来了专案组,你还有什么不清楚你之前不是一直强调这两个案子不简单吗现在随了你心愿,上面重视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什么,专案组里,没有我们一队!我们查了那么久,现在一句话,说都转走就转走哪有这个道理!”鱼谦梗着脖子,丝毫不给刘正明面子,此刻莫说刘正明,就是真在对面排一排正国级干部,他也敢怼回去。 “胡闹!你把警察局当什么地方了把你那官僚主义,地方主义作风收起来!看看你,这股子做派像什么样子,哪还像一名人民警察!”老甘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训斥道 “好,可以,没问题。”鱼谦冷冷一笑“不是要转接吗来,我今天就坐在这,我倒要看看我不点头,谁能接手这个案子!别说你们几个来历不明的伪警,就是部里派下来的,也没用!” “鱼谦,你疯了!”刘正明和老甘听得此话吓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这可真是迎钦差撞到了活祖宗。两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鱼谦疯是疯了一点,但是怎么今天就这么不顾全大局呢 “案子以后还可以慢慢查,难道你就比省厅派下来的专案组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刘甘二人急得满头是汗,刘正明扯着嗓子训,一个劲暗示鱼谦不要冲动,要是真的因为这个被撤了职,那真就再也没机会查清真相了。 其实鱼谦也明白这个道理,说到底只要他在警局一天,总有接触案件的机会。但是唯独今天,他不敢让步。不单单是因为马雯与李曜战案是这十年来他最接近当年真相的一次,更是因为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三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三个人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是同一类人! 不是因为长相衣着,也不是因为身形体态。而是那种浓浓的,扑面而来的违和感,这种感觉他在马雯身死的出租屋中的感觉到过,在李曜战残缺不全的尸体前感觉到过,也在十年前那个早晨,感觉到过。即便自己如此过分的冲撞对方,那三人仍旧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冷眼旁观,好像只是三名旁观者。或者说感觉上三人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鱼谦的下意识的认为如果放手了这个案子,那么自己将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去接触那个世界的秘密了,没有道理,没有理由,只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警告他千万不要放手! “您是叫鱼谦,是吗”张专员眼看事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越走越远,终于开口插入了三人的争执中,但却并非责备,而是带着几分对鱼谦本人的兴趣。 “不错。”鱼谦一皱眉头,答道 “我能知道,您为什么一定要加入专案组吗”张专员心平气和的问道,嘴边带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 眼见对方这个态度,鱼谦反倒有些有力使不出的感觉。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对方真的当面锣对面鼓的和自己对拆,他倒是不惧。可张专员这么一弄倒显得他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案子我追了这么久,你们说转走就转走,这我实在没法接受,我总得给下面这几天没日没夜调查的兄弟们一个解释。”鱼谦只得把声音下了两个八度,闷声说道 “这个好办,给了你解释,你就能接受并配合我们转接案子吗”张专员依旧笑眯眯的问 “只要这个解释能让我接…”说道这里,鱼谦声音不自然的停了下了。 他扪心自问,真的给了他解释他就能接受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只是不想让出这两个案子,尤其是不想让给这三个人,如果松口了,恐怕就再没有以后了,这可能是他唯一窥探那个世界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无论怎样,你都不能接受将这两个案子转到‘我们’这里是吗”张专员并没有刻意强调自己省厅专案组的身份,而是在我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鱼谦察觉到了对方言语中的异样,他隐约有些明白对方在向他强调某些无法明说的东西。可是那种隐隐约约晦朔不明的感觉在心头缭绕,却怎么也抓不住,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鱼谦不知该作何回答干脆沉默以对。 “吴老,您觉得,这名刑警的素质如何”张专员也不催促鱼谦回答,转头笑着问向吴沁源。 “你衡量就好,何必问我的意见。”吴沁源从会议一开始就在沉思,此刻骤闻此问顺口推脱 “吴老,您现在已经迁任s市的负责人了,增减人员理应和您商定。”张专员压低声音说道 吴沁源点点头,凝神看向鱼谦,片刻之后双眉紧锁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口问出了一句令鱼谦大惊失色都话 “姓鱼…不知十年前s市有一起自杀案,受害者鱼瑶和阁下什么关系” 第六十五章 剥夺关系 “鱼瑶是我的女儿。”鱼谦皱起眉头,有些不情愿的答道。 鱼姓虽然罕见,可也不是没有,不过十年前s市自杀的鱼瑶那自然只有鱼谦的女儿了。 这件事虽然影响不大,但也不算什么机密事件。对方既然自称省厅的人,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这群身份不明的人物搭上了省厅这趟车,查查过去的件宗自然轻而易举。鱼谦不奇怪对方如何知道的这件事,只是对为何提起这件事有些疑惑。 “不知你一定要进我们专案组,是否因为这件案子”吴沁源单刀直入,直接挑明了鱼谦的心思。 当下屋中众人听得此语各怀心思,刘正明和甘支队以为对方看破了鱼谦想查明旧案真相的心事,而张李两名专员则以为吴沁源要以此为突破口拉鱼谦进组。至于鱼谦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吴沁源此语隐含的一个信息:女儿的自杀案和当前这两件案子极有可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是怎么说不是又怎么说”鱼谦下意识的问道 “不管是还是不是,我希望鱼警官明白一件事,十年前你没能查出另一个结果,十年后,你又怎么确定自己可以查出不同的结论呢”吴沁源看着鱼谦淡淡的说道“我们来之前,也了解了一下案件的进展,可是看起来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不是吗” “僵局我当了这么多年刑警,头一次见有人管一件只查了一周的案子叫僵局的。恰恰相反,现在我们各项调查都在稳步的推进中,很快就能获得新的进展了。”鱼谦不屑的说道“外行就不要说外行话,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说的对,专业的事自然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最为适合。”吴沁源接过鱼谦的话头说道“所以在我看来,你们的调查方向十分的业余别说再等一周,便是再等几个月也不会有新的结果。” “哼,对于你们这种刑侦的外行,我多给你们解释一句,就算我输了。”鱼谦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刑侦也许我没有鱼警官专业,但是这两件案子确实不是你们能查得清的,比如说”吴沁源抬起右手伸出两根细长有力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圈“那块岩片,不是我们,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来自哪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你!”鱼谦一惊,仔细的将眼前这名年事已高的枯瘦老者重新打量了一番,思索片刻心下已然了然“你莫非就是那个鉴定岩片的博物管技术员!” “正是老朽。”吴沁源微微一笑“另外你们送来的其余藏品我也一一的检查了一遍,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是什么问题!”鱼谦急切地问道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介入调查的原因了,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问题。”吴沁源并未回答鱼谦的疑问“并且此次来也是通知你们,这批藏品已经作为重要的物证转由我们保管了,如果还有同类物品也请今天一并交割给我们。” “荒唐!这批藏品是我朋友交由我保管的,并非是登记在警局的证物,你们凭什么据为己有我奉劝你们还是好好翻翻刑法,第270条将代为保管的他人财物非法占为己有,数额较大,拒不退还的,将处以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二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你一句作为重要证物保管,就转由你们保管了笑话!”鱼谦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头一次在耍无赖方面鱼谦碰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刘正明和甘支队自从吴沁源开口之后,便闭紧嘴巴旁观。虽说鱼谦今天冲动的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对方神秘的来历和部里语义模糊的文件,也让两人心里埋下了许多的疑惑。对于这个所谓专案组的身份,也充满了好奇。况且鱼谦说的不错,这次交接的许多细节实在是太不和常理了,他们心中也积压了大量的疑问,也想看看对方是如何解答的。 “鱼警官,你要搞清楚,我们是带着公安部公文来交接的。你配不配合是你的事,况且我们也并不在乎,因为你的调查结果在我们看来一文不值。”吴沁源语气刻薄的说道,毫不在意鱼谦已变的铁青的脸色“你尽管把你的调查结果装在你的脑子里,不用告诉我们,我们也不需要。马雯案和李曜战案的相关人证物证,我们自己来调查,如果你拒绝交出那触犯刑法财务侵占罪的可是你,希望你好好想清楚。总之就一句话,我们来这里交接,本质上就是要你们退出这个案子,只要你们不要参合进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吴沁源这段话说完,不仅鱼谦刘局等三人脸色大变,张专员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刚才张专员一力撺掇吴沁源,实际上是希望将鱼谦拉进来。他的眼光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鱼谦已经是一名神示者了,只是看样子其本人并不知道。吴沁源在s市盘踞多年,加上其惊人的记忆力,他本想让吴沁源出面来判断鱼谦身份是否清白,能否拉其来到这边的世界里。谁知吴沁源虽然一语道破了鱼谦和这边世界产生联系的根源,但是接下来却话锋一转完全没有给自己插嘴的机会就把这么一个上佳的龙牧苗子推出去了。 自昨天任源明确表示拒绝接受吴沁源作为自己的龙牧之后,张李二人就在对龙牧的人选而犯愁。龙牧的甄选不比寻常,因为在行动中龙牧是直接进行监管和判定其异人搭档是否叛变的最重要一环,甚至掌握直接引爆其心脏内氮素炸药的安全码。如果龙牧与其搭档异人不和或是发生冲突,其后果不堪设想。作为有劣迹前科的任源,先不提能否保证龙牧的安全,如果任源拒绝接纳,那么接下来的工作根本没法开展,更何况死亡对任源偏偏并没有什么威胁。 而鱼谦则让张专员生出了一个新的念头,身世清白,已获得神示,最重要的是拥有丰富的刑侦经验和对那个世界的深刻仇恨。要知道对于神示者来说,他们能够认识到普通人看不到异常,便比普通人更容易异变为异人踏足那个世界,对异常抱有敌意的神示者无疑更容易守住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这是很难得的优点。如果任源能接受鱼谦作为其龙牧,那么对当下s市的局势堪称最优解,无论如何这都值得一试。 吴沁源自然也看穿了张专员的小九九,不过他的想法更加的纯粹,任源前车之鉴尚在,伤流年后车之覆已生,他无论如和都不想再把无关的人卷进这个绝望的深渊中了,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没有人能够得到救赎,又何必让更多人受苦呢 “好,很好,非常好。”鱼谦怒极反笑,起身说道“我们不参合就是最大的帮助很好,把交接文件给我看一眼。” 在旁边装了半天死人的省厅警员忙把桌子上的文件推到了鱼谦面前,鱼谦翻开文件细细的查看,整份文件内容详实手续齐全。尽管能看到很多赶工的痕迹,上面的签字和公章在阳光下还闪着细碎的光亮,并未干透,用手一抹便沾上了黑红的色料。但是其中的文件却是一样都不少的,要比他之前签过的交接文件齐全的多,甚至准备了备份。 此时此刻鱼谦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之前的努力只是另一个笑话。人生前二十年的苦难被他视为上天给予自己的财富,换来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然而只不过短短六年老天就戳碎了他的人生,毁了他幸幸苦苦建立起来的小确幸。 现在自己抛弃了一切只为了换亡故的女儿一份公道,老天又把这一叠公文摆在他面前,告诉他这十年来所有的努力一文不值都是徒劳。鱼谦捏着文件的手渐渐开始发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几乎将厚厚的a4纸捏碎。 刘正明看到鱼谦晦暗不明的脸色由黑转红,又由红转白,心中不忍,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安静至极的会议室中幽幽的回响。 手续挑不出问题,又有局长和支队长站队佐证,手中掌握的线索对方也根本不屑一顾。细细想来自己已然没有任何和对方讨价还价的筹码了。那份自信专横的气质如水银泻地般从鱼谦壮硕的身躯中溜出,短短几十秒鱼谦仿佛苍老了十余岁,那个燃烧在鱼谦心中释放着无穷精力的源泉终于熄灭了,当他佝偻着宽阔的背部颤抖着坐回椅子时,看起来竟比对面年逾八十的吴沁源还要沧桑。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工作,对你们来说毫无价值,是吗…”鱼谦哑着嗓子问道 “是的,我们这边只希望贵局刑警退出案件的调查工作,不要对我们专案组的调查产生影响。”吴沁源严肃的说道“至于你接不接受这个结果,不在我们讨论的范围内,如果干扰到了我们的工作我们会提请你的上级向你问责。” “嗯,我接受。”鱼谦低声说道“我找不到不接受的理由…” 张专员想开口说些什么,扭头看到吴沁源正眼神凌厉的盯着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那么接下来…”省厅的警员眼看这番争吵终于有了结果,忙开口说道 “既然不需要我们市一队,接下来你们看着办,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我手头还有事先走一步了。”鱼谦打断了省厅同志的话,不顾众人的目光踉跄的走出了会议室 … 鱼谦在市局大楼里迎着路过同事们惊诧的目光漫无目的走着,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十年前他失去了希望。而十年后他又被亲口告知自己失去了价值,那么回首自己这一生,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鱼叔,鱼叔!鱼叔!”一个人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襟大声喊着 “听着了,没聋呢。”鱼谦被扯住了脚步,停下来不耐烦的说道 “鱼叔,我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队上的人说你上来开会关机了,我这就跑来找你了。”柏天清不知道今天鱼谦怎么突然变了一个样一脸的丧气,抓着他的衣襟依然不松手。 “啥事说。”鱼谦伸手往回拽着衣襟,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柏天清想说什么。 然而接下来柏天清的话却让他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刚刚我和xx派出所交接了孟浮笙的口供复核件,交接的民警说,孟浮笙中途支开了保姆要他给我稍句话,说有事情要私下向我们咨询一下,要我们联系她!” 第六十六章 柳暗花明 “什么意思”鱼谦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浮笙要我们联系她!鱼叔,孟家父女真的有问题!你猜对了!”白天去激动的说 鱼谦熄灭了的激情瞬间被点燃了起来,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等等,是要你联系她,还是要我们联系她”鱼谦突然想到了一点,连忙问道 “鱼叔你今天是怎么了啊,怎么傻了啊。”柏天清搞不懂一向精明强干的鱼谦今天怎么变迟钝了“要我联系还是我们联系有区别吗如果孟浮笙和孟伟没有问题,她直接来警局找我就好了,何必绕个圈子让别人传话而且学校早开学了,孟浮笙到现在还在家里,这说明什么说明孟浮笙人身自由被限制了,她被孟伟下了禁足令!就算是真的被强暴了,李曜战都死了!他父母又在医院接下来准备出国,给孟浮笙禁的哪门子足” 虽然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是鱼谦毕竟是饱经沉浮的人,之前的颓废只是因为十年来的努力被否定了,可现在柏天清的话重新启动了他胸中的发电机。他确实察觉到了刚才那三名自称专案组成员的不同寻常,也明白对方所说并非空穴来风。正因为如此吴沁源的话才对他打击重大,他不是痛苦于自己被剥夺了参与案件的权力,他明白组织上这么安排必然是因为对方是调查这类案件真正的专家。 他痛苦是因为这些专家彻底否认了自己的成果,这种类似权威论断的结果更让他心灰意冷。但是孟浮笙的行为却向他证明了他的猜测不全是错的,他的努力也并非没有结果,排除了大量错误的答案,现在原本虚无飘渺的方向反而愈发清晰起来。吴沁源的话让他认识到想只靠普通手段去调查那是毫无出路的,只有更加天马行空的想法才能接触到那不存于正常世界的真实。 吴沁源大概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是为了打击鱼谦的话语,却在不经意间帮助鱼谦在隔绝两个世界的大门上推开了一道缝隙,让他终于有机会得窥一番此中的奥秘。 “小柏,马上通知队上的人开会!我有重要信息要宣布!”思量片刻鱼谦心中已定,那个令犯人闻风丧胆的钢铁刑警又活了过来,摄人的气势从鱼谦身上升起,他再一次复活了心中的复仇之神,强大的信心再一次充满了他全身。柏天清熟悉的那个鱼叔又回来了 … 且说这边鱼谦摔门而出,丢下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众人,可苦了刘正明和甘支队两人。 “这个真的是抱歉,鱼警官他最近办案遇到瓶颈,情绪有些不对劲,还希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鱼警官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破了不少大案要案,还是个好同志的。”眼见鱼谦这么不给面子,无法,刘正明赶忙蹦出来给鱼谦洗地。要真是省厅派下来的专案组倒也算了,刘正明自信自己这几年打熬的面子还压得下这点小摩擦,况且鱼谦在gd公安系统里早就名声在外了,想必省厅的那几位也不会计较。 可是他心里清楚,这几位可不光带着省厅的文件,这边还有一份红头文件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刘正明不知道公安部这份红头文件里那句交由这三人全权处理这句话中,包不包括处理影响案件进展的人,这种全篇透着语焉不详感觉的红头文件他还是第一次见,可是他知道要是这三人真想给鱼谦扣个帽子那事请可就大条了。 “无妨,尽快交接案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是过来接管所有的物证,和涉案人员名单的,其余的我们不需要,不知这边我们什么时候能交接完毕”张专员眼看着鱼谦被吴沁源三言两语折了气势,失魂落魄的走了,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不过吴沁源对接下来s市工作的开展有着不可替换的重要地位,他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节外生枝和吴老闹得不愉快,现在时间紧迫局势险峻,压在他身上的压力十分巨大,从他二人踏上来往s市的专机时就已经把自己当作死人了,现在他们要做的是绝不能让s市千千万万的普通民众受到叛徒伤流年的伤害。伤流年具现的魔枪布里欧纳克,在传说中只有浸泡在血液和罂粟花制成的药水中才能安眠,放任这种异常暴走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因为马雯案之前按意外死亡结案了,也得到了其家属的认可,遗体已经火化了。从案发现场收集到的物证都封存完毕。大部分前几天已经送到了博物管,其余部分我们今天会尽快送到你们那里。”甘支队略过了原本放在鱼谦家仓房里的事实,将物证问题应付了过去“另外这是马雯案的卷宗,都在这里了。” 张专员伸手接过,并未急着翻看检查递给旁边的李专员收进了公文包中。 “李曜战案幸赖之前鱼警官力排众议,没能以自杀结案,死者遗体现在还保存在殡仪馆。相关物证就在警局,马上就可以交接。案发现场也很好的封存着,这是卷宗。”甘支队皱了皱眉头,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对方似乎对己方提供的卷宗并不感兴趣。就算真如那名老者所说,鱼谦的调查毫无意义,但是这卷宗都没看怎么就断定是徒劳做工的而且更诡异的是就那么三言两语就压下了鱼谦的气势,也让他倍感好奇,双方究竟怎么达成的共识他现在仍然一头雾水。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恐怕对于两件案子早有调查所以才对警方的卷宗不甚感兴趣。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这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很好,那么还请贵方尽快送达,这边我们也着急着手开始调查。至于案件以外的事情我们就不越权了。之后的调查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贵方调度配合,到时还希望二位领导大力支持。”张专员听出了s市局两位领导对鱼谦的曲护之语,也不在意。干净利落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以安其心。 不出甘支队所料,张专员依然看都没看就顺手把卷宗递给了身旁的李专员收了起来,看起来相比于卷宗的内容,对方更在意的是把这些记录案件信息的文件从警方手里取走。 “应该的,如果有需要我们市局配合的,几位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们能做的一定全力支援。”刘正明接过话头,顺水江边推轻舟卖下了空头人情。 一时间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谈尽欢,一派祥和景象全然没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边鱼谦也拉齐了队上的刑警们,不一会儿一队空荡荡的会议室便坐满了。众人都是在走访调查中被通知,放下手头的活计赶了回来。心想昨天才定下的调查方向怎么今天就急着开会听成果了就算是找条狗也没这么快啊!在等人齐的空挡,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会议内容,就是通知众人回来的柏天清也说不上来,鱼谦肯定不会因为孟浮笙这件事就兴师动众的把大家都拽回来开会。大家都在猜鱼谦要说什么事,一时间屋里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只有鱼谦端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 直到最后两人赶了回来,大家声音整齐的停了下来,顿时整个会议室变得极静。鱼谦睁开了双眼扫视了一圈,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就开会。急急忙忙的把大家叫回来是有两件事要说,第一” 众人赶忙竖起耳朵想听听究竟是什么大事。 “省厅里下来专案组,马雯和李曜战案,现在交由专案组负责,刚刚已经交接完毕,现在已经与我们一队无关了。” “那,我们一队都有谁跟你进专案组”众人一愣,梅副队赶忙出声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也没有,我们整个市局都被排除在外,专案组下来前就已经配齐了人手,明确表示了禁止我们插手。” 鱼谦话音刚落,屋里瞬间炸开了锅,原比之前讨论声大十倍的声音在屋子里炸响。幸幸苦苦调查了一周的案子说被踢出去就踢出去了,这实在有些过于无理,哪有上面派下来专案组把地方的人都挤走的道理。在鱼谦的领导下一队众人多多少少沾了他的脾性,此刻大家义愤填膺的开始问候起省厅的几位领导家属来,柏天清甚至隐隐约约零星听到几句提到了他的奶奶… “好了,不要吵了,对于组织上的这个安排,我完全接受。”鱼谦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 “我们s市局的地位,也不比省厅低多少。咱们市局各层那都是照常规高上一级半级的,安排归安排,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这么做算什么来s市查案却不让我们插手,我们难道是犯罪分子不成”连一贯老好人的梅副队也有些愤愤不平。 “这倒不是,这两件案子确实特殊。大家在这一周的调查工作中估计也感觉到了,传统的方法可能很难找到突破口。而专案组的人我也见了,我感觉对方确实是处理这类案件的专家。”众人本以为最该生气的鱼谦反倒最是淡定,可是这话说出来大家却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叫“这类案件”另外破案这方面难道还有人能在警方面前称专家众人结合案情细细品味鱼谦的这几句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几名身穿道袍鹤发童颜的道士形象,顿时大家脸上都浮现出了奇怪的神色。 “与其我们空费精力做无用功,不如交给专案组解决,我觉得省厅这个决定很明智。况且队上积压的案件也很多我们也不该在一件事情上倾注全部精力。这件事就这样了,大家可以把这个案子放下了,调转一下工作方向,需要我们的地方还有很多。”鱼谦不给众人继续发牢骚的机会,强行堵住了众人的疑问敲定了结果。 尽管大家心中多有不甘,还是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纷纷咽了下去。如果说案件已经调查明朗,省厅强行派人来摘果子,大家虽然会不满倒也不至于这么气愤。可如今接连碰壁之后,好不容易又鼓起士气调查新的方向,结果专案组这么一搞弄得好像被嫌弃了一般,这种来自专业上的嘲讽又一次降临狠狠的打击了众人的自尊心。 鱼谦无视下属们奇怪的神色,平静的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第二件事!” 第六十七章 新的方向 “我认为,孟伟这个人,有问题。谁赞成,谁反对”鱼谦悠悠的把第二件事说了出来 “这个…鱼队,你具体指哪方面”之前负责调查孟伟的警员一愣,问出了声 “各种方面。”鱼谦笃定的说道 “那个…具体点来说呢”梅副队小心的问道。 还没从被剥夺参与破案权力的消息中走出来,大家被鱼谦这公布的第二件事搞得有点懵。严格来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有问题,就是圣人也未见得一生高洁似玉。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进局里,你说够上刑法不至于,硬找出个能拘留一两天的罪名还是轻轻松松的。何况孟伟一个商人,拉过来拘他个十天半个月绝对不带冤枉他的,扣个偷税漏税的帽子,诺大个集团硬查下去查出点毛病还是能够的。 “我认为,孟伟参与了一个跨国走私集团!”鱼谦也懒得卖关子,干净利索的说道。 “走私之前案件分析这个可能已经被否定了”负责和海关沟通的警员疑惑的说道“虽然确实解释不了为什么马雯的房间里会出现国外的文物,和大批来历不明的的藏品,但是并不能说这就代表着背后有一个大型的走私集团。毕竟走私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如果真的有大型的跨国走私集团参与其中,那么市场必然会予以反馈。没道理费劲冒着风险去走私却不牟利这样怎么维持走私线啊”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这是一个大型的跨国走私集团,也并非指孟伟是靠走私发家的。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条跨国走私路线并非为了盈利。”鱼谦摇摇头说道“而这条走私路线的目的就是为了走私这些奇奇怪怪的物品。” 众人对鱼谦的推测有些不以为然,再说那些藏品是不是走私的还是两说。 “那么,博物馆那边不是有个神仙级别的鉴定员吗他还没出结果”这时突然有人想起这码事忙问向负责和博物馆联络的人 “没消息呢,要不我去催催” “不用了。”鱼谦出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冷冷说道“那个鉴定人员就是专案组的成员之一,而且那些藏品也全被对方以证物的名义扣押了。” “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所以说,我觉得这批藏品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鱼谦敲了敲桌子“之前我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的错误就是,我们总习惯于用传统的方式去思考问题,这么搞是行不通的。小柏,我问你什么样的案件是最难侦破的” “e随机犯罪”柏天清被突然叫道名字,忙转动大脑快速答道 “不错,因为我们很难从其中找到利益关联,排查受害人的人际关系也完全是无用功。”鱼谦点点头,对柏天清近期恶补刑侦知识的成果表示满意。 “那么鱼队,你觉得这两个案子和随机犯罪有关”一名警员好奇的问道 “不,但是我认为可以用调查随机犯罪的思路来。”鱼谦说道“你们觉得如果是谋杀的话,杀害马雯和李曜战的动机是什么” 今天这个会开的可称得上是天马行空,大家完全跟不上鱼谦的思路,根本没闹明白前一刻刚说认同组织上不允许一队介入案件的要求,后一秒直接蹦出来一句孟伟有问题。众人还没想明白孟伟怎么就有问题的时候,话锋一转又变成了马雯案和李曜战案是谋杀案了,开始推测动机了。 若说一开始定下的两件案子实不一般,马雯意外和李曜战自杀属于另有隐情,先找出疑点再推翻现场,这还有推理的空间。直接把案件定性为谋杀来分析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那也不可能是随机犯罪,随机犯罪现场逻辑是可以自洽的。这两个案子如果把谋杀因素掺进去根本解释不通。”梅队率先发言否认了这一说法。 “确实如此,但是我并非要说这是随机犯罪,而是凶手的动机在我们看来就和随机犯罪没有区别!”鱼谦点点头表示梅队说的对,紧接着抛出了自己的观点“你们仔细想想看,马雯和李曜战的死亡现场,像不像是一场宗教仪式,一种献祭牺牲如果凶手是以一种标准来选择祭品,然后精心策划通过某种手段让受害者达成这种自我献祭的结果呢这么看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随机犯罪吗”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在心中冒出了一些关于神怪灵异的想法,而且尤其是他们这些刑警反倒是比普通人更迷信一些,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事物更加敏感。不过想归想,在严肃的案件分析会中把这种说法堂而皇之的摆到桌面上则是另一码事了。 “额鱼队…你的意思是说,也就是说。”梅队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措辞说道“就是说,咱们这个案子,是有邪教分子混入的是他们给两名受害人洗脑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鱼谦断然否认“我的意思是,凶手可以用超自然的手段来促成犯罪,我们的排查工作之所以毫无进展,因为犯罪分子不是使用常理能解释的手段。而那些诡异的藏品,可能就跟发动这些仪式有关系。李曜战为什么会偷走那片岩片我认为那片岩片一定在李曜战自杀案中有着重要的作用!所以这走私线路并非没有获利,恰恰相反它利益巨大,只是这份利益我们理解不了。”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完了,鱼队疯了。所有人都明白,在案件的侦测中切忌考虑玄学,你可以在家里供佛像,也可以查案不顺利时找道观上两柱香,在身上带一堆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这些虽然属于迷信但是没人会觉得不对。 可是你不能在查案时说这子弹被人以气御剑会拐弯,所以搞弹痕采集没用。这么搞那大家不要查案了,拿玄学来解释案件和骗子卖假药毫无区别,如果说这样也能查案那么大家不要发展刑侦学了,都去读周易算了。 “要这么说,那这案子咱不用查了,这怎么查难道我们要背着黑狗血见着人先泼一通然后贴个符再查嘛…”“我们理解不为钱不为情的,总不至于为了修仙把”“献祭有哪门子的作用招出几只神兽爆装备那种”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顺着鱼谦的思路越说越远,话题到了这里已然没了严肃性,很快几名年轻的警员已经聊到某热门oba游戏的新英雄了。“所以我才说,我认同省厅派来专案组接管这个案子,我能感觉出来对方确实是专业人士。”鱼谦并不意外大家的反应,平静的说道。 此刻众人心中不仅那几名道士形象更加丰满了,后面还跟着几名大和尚和举着十字架的神父了。满屋子刑警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是鱼谦疯了还是省厅的领导疯了。 “而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孟伟有问题的原因,因为维持这么一条不能转化为现实利益的走私路线,肯定需要大笔资金。整个案件中孟伟的态度又十分可疑,他的女儿和两名死者有密切的关系,就在刚刚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孟浮笙的口供极有可能是孟伟示意下的谎言,我认为他和两名死者的关系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等到鱼谦说完后,大家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后都齐齐的用眼神去暗示梅副队。梅副队心里暗骂一声这些扑街仔一个个都把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丢光了,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对鱼谦说道 “鱼队,你要这么说,那就没谱了。我们可以说马远是凶手,李建国是凶手,那个黑衣人是凶手,甚至在座的这些人里就有凶手。”众人被这话吓得浑身一抖,心想梅队也太不仗义太记仇了,瞅着现在鱼谦的状态搞不清楚他是不是清醒,真把这话当真了怎么办梅副队吓了众人一跳后继续说道“这么搞怎么都能解释,安在谁头上都没问题。反正要是有人问证据,拿属于超自然现象这一个借口全都能应付过去,咱要是这么干那还叫刑警嘛。大家觉得呢” “梅叔说的有道理啊。”众人赶忙开口纷纷附和 “嗯,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鱼谦也不意外大家的反应,这一切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大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反倒要慌了“你们的态度我都了解了,那么关于调查孟伟这件事,有谁赞同我的看法吗” 大家看道鱼谦的眼神看过来,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唯有柏天清在鱼谦看到自己时站了起来“鱼叔,我不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觉得应该查!先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孟伟有问题这点至少是有可能的,就算为了证明这个说法是错的也有必要查查!” 柏天清此番话说完,大家都在心中暗想新人还是太年轻,这查案哪有这么查的先不提这种没有证据硬查的形式风格压根就是明朝的锦衣卫了。就说要用这种光凭推测就调查的方法来查,那再招一万名刑警都不够用。人家锦衣卫那是准备好了罪名拉人过来走过场的,咱们查案这个思路走不是开玩笑吗 这边鱼谦看着柏天清倒是心中一喜,总算自己没白疼这小子,对得起自己这一番栽培。其实鱼谦自己也知道这种纯粹靠直觉来定查案方向的方法纯属扯淡,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他当然也可以像上次那样强行找关联来催动大家去查,但是他们已经被排除在案件之外了,一来师出无名,二来这种方法不可能每次都奏效,鱼谦已经意识到想查清这件案子终归要走到靠猜这一步,与其最后徒劳无功不如现在就开宗明义。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再说我们也已经被踢出这件案子了,大家也不要在纠结了,整理好心情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因为这两个案子我们做了太多无用功,积压了不少案子。这个责任我来背,是我指挥不力,接下来就幸苦大家多忙一阵了。”鱼谦简单的做了一下总结,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大家便散会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好歹甩了这两件迷雾重重的鬼案子大家也顿感轻松,剩下的就让省厅的专案组头疼去。 很快会议室便走空了,只剩下鱼谦和柏天清没走。 “你还不走在这坐着干嘛”鱼谦抬头看到柏天清坐着不动问道 “不是要查孟伟吗我这不等您安排嘛。”柏天清狡黠的一笑回答道 鱼谦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顿时会议室里充满了两人畅快的笑声,鱼谦止住笑说道 “这就对了嘛,根本没必要拉这么多人进来,你来警队报道当天我就知道,这案子就得咱爷俩才能查的明白!” 第六十八章 互相钓鱼 鱼谦和柏天清两个人趴在车里举着望远镜,在半山腰上远远的监视着孟宅。 “我说鱼叔,咱们就这么停在路边,不会被孟伟看见”柏天清对着望远镜瞅了半天,也没瞅到什么,客厅里似乎没人,而二楼的书房卧室都拉着严严实实的窗帘,只偶尔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似有似无的闪过。 “咱们在地势高的地方,他看得到才见鬼了。”鱼谦不屑的说道“不过这孟伟一看就没少干亏心事,窗帘拉的这么严实。” “鱼叔,那咱们什么时候联系孟浮笙”柏天清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鼻梁,盯着看的太久了,头有点发晕,再加上太阳沉下去了之后光线也越来越暗了。 “急什么,现在才6点,孟家吃没吃晚饭还不知道呢。”鱼谦也放下了望远镜,这半天啥也没看出来,他也觉得有点厌烦了。伸手去后座摸出两袋外卖问向柏天清“汉堡和焗鸡饭,你吃哪个” “没胃口,而且都凉了。”柏天清厌恶的摇了摇头 “你还挑食了,现在还温着呢,一会儿凉透了就真没法吃了,晚上你顶得住” “额…那我要汉堡。” 两人撕开包装开始吃了起来,鱼谦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对着架好的望远镜看上几眼。 “鱼叔,为啥白天不能联系啊”柏天清边吃边问 “你一天到晚问题怎么那么多。”鱼谦咽下口中的饭“嘴上面没脑子嘛,自己好好想想。” “你怕咱们联系孟浮笙的时候被孟伟发现可是孟伟白天一般也不在家”柏天清想了想说道 “你还记得,传话那个民警怎么说的吗” “e,啊!我知道了,那个保姆!”柏天清恍然大悟“孟伟留着保姆监视着孟浮笙!” “你才想明白啊,你不会以为孟伟一句话,孟浮笙这么个大活人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鱼谦严肃的说道“而且我觉得孟浮笙这个行为也很有问题。” “怎么说” “你觉得,一般人如果对警察说有事情要咨询,那么她会认为警察什么时候回复她” “自然是一有空就会联系她…” “那她就不怕我们联系她的时候被孟伟发现”鱼谦反问道 “那可能就真的不怕” “如果不怕的话,又何必支开保姆说这句话” “这…”柏天清沉思片刻说道“这么看来,她对民警说的话也很奇怪,真的要咨询什么的话,不应该是问鱼叔你吗为什么先问我是谁然后指名要问我呢”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鱼谦一愣,没想到聊了半天柏天清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之前看他一脸沉思的样子还以为他想明白了,闹了半天压根就是根没开窍的木头。 “鱼叔,你的意思是,孟浮笙那天看出你看穿她撒谎了所以不敢问你” “欸…之前我听人说越是长得帅情商越低,因为不用动脑子去考虑都有姑娘倒贴,看来还真有点道理。”鱼谦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扣上食盒塞进了垃圾袋“因为孟浮笙看出来你馋人家身子了,所以想勾引你呗。一个热恋中的毛头小子要是拿到这个机会,肯定会选择晚上回家偷偷的联系她,怕她家人发现这个小刑警以公谋私。” “鱼叔你说什么呢!”柏天清被鱼谦的话说的满脸通红,瞬间涨红了白皙的脸“我什么时候馋她身子了,再说了如果不是你拦着,我白天就给她打电话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所以我说,你这孩子就不动脑子。挺机灵聪明的一个孩子,就是不会泡姑娘。”鱼谦恨铁不成钢都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白天给她打了电话,就说明你确实对她没啥非分之想,那么就全砸了,明白了吗” “什么砸了啊孟伟发现了,会禁止她联络外人” “这当然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这说明你并没有拿有欲望的想法去看待她。洒下鱼钩是要钓鱼的,若是这鱼饵并不能勾起鱼儿的兴趣,那么就要换鱼饵喽。” 柏天清细细的思考着鱼谦的话,渐渐明白过来了 “鱼叔,你的意思是,孟浮笙想利用我,所以搞了这一手来试探一下,看看我能不能用的上,是吗” “算你小子还没蠢到家。” “那她也太自信了就凭见了一面她就确定我会上钩”柏天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漂亮的女孩都自信,何况她这么漂亮而且还处于这么青春的年纪。”鱼谦冷笑一声说道“再说就算你白天联系她了,只要找点借口和你聊聊正经话也能应付过去。不过对她来说则至少有两点好处,第一她拿到了你的联系方式,第二确定了目前对你的吸引力还不够大。鱼饵不招鱼儿胃口那么换一种就好了,看得出来她是个很自信自己钓技的人。” “她这么费劲心机,想必所求不小,这么看来孟伟应该真的是强制禁了她的足,她想靠借助我们来逃出去。”此刻柏天清也理清了思路 “所以我们就配合一下她,她既然爱钓鱼,那么我们就陪她掉,看看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那天李曜战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对孟浮笙,李曜战和马雯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感兴趣的紧呢!”鱼谦扎紧了垃圾袋的口,点起一根烟聚精会神的盯起望远镜来 … 今天的晚饭远比前几天的吃的更令孟浮笙难受,孟伟一旦在家中吃晚饭,那么必然要全家人都齐齐整整的一起吃。她宁愿窝在卧室里等小安把饭菜送上来,也不愿意看那个女人的脸色,不过她认为这是为了对方好,因为显然那个女人更不愿意看见自己。 孟宅里算上孟浮笙一共五个人,除了孟伟和他第二任妻子孙果儿,还有壮如男子的保姆小安和负责料理的王妈。孟家的主厨,司机,园艺师以及几名下属住在孟宅周围。孟伟买了自家周围一圈的别墅,并将其作为员工的宿舍。主厨只会在烹饪时过来做饭,张妈为其打下手,等到料理完毕便下班了,最后陪孟伟一家三口吃饭的便只有小安和张妈两人。 孟浮笙百无聊赖的看着小安和张妈忙忙碌碌的上菜和撤盘子,今天不知那个女人发的哪门子神经,在家里吃法餐。她原本想快点吃几口赶紧离开饭桌,现在只能默默的等一道道菜端上来再撤下去,平白无故的拉长了就餐时间。 “亲爱的,你猜猜看,哪道菜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孙果儿对着孟伟娇滴滴的说道“我这几天和黄师傅学了两手,我特意按你的口味调整了一下呢。”说完孙果儿还妩媚的眨了眨贴着长长假睫毛带着美瞳的双眼。 在一旁看着的孟浮笙觉得自己满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虽说自己也是惯用撒娇的高手,但是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浓妆艳抹的对着自己父亲撒娇,还是让她浑身难受,说不出的倒胃口。 “嗯,味道不错。”孟伟喝了一口葡萄酒,取过餐巾擦了擦嘴,简单的下了评语。 “啊…”孙果儿刚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孟浮笙忙取过酒杯借着喝果汁来压下憋不住的笑意,她知道刚刚上的这盘蘑菇汁配小牛排是孙果儿费了一下午劲,在黄师傅付出比自己做还要多三倍的倾力指导下折腾出来的。孙果儿特意等这道菜上来才出言问孟伟就是暗示孟伟这是自己做的,然而孟伟尝都没尝直接将上一道奶油焗贝当作了孙果儿的成果,弄得孙果儿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得尴尬的陪着笑。 “这都几年了还闹不清楚自己的花瓶定位,连自己男人的性格都摸不透还天天做着宫斗剧的梦。孟伟娶你做妻子无非是看中了你两点,足够漂亮和足够蠢,可惜你偏偏要扮聪明。”孟浮笙心中暗暗嘀咕着,突然觉得这蠢女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孟伟不耐烦的起了身,他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没想到妻子晚饭搞了一出法式全餐。他吃到现在已经没有耐心了,推开椅子取过小安递上来的湿毛巾净了净手丢回银盘里大步流星的上了楼上书房。 孟伟突然离席,便只剩下孟浮笙和孙果儿大眼瞪小眼了。原本孙果儿是为了和孟伟多待一会儿精心策划了这顿晚餐,而孟伟干净利落的离席狠狠的伤了她的心,她呆呆的看着那盘一口未动的小牛排不由得有些失神。 看到这一幕孟浮笙反倒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了,和孟伟这种人在一起生活想必格外的痛苦,比如说她在这座宅子里住了短短一周就已经一秒钟也不想继续住下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同情归同情,她可不想和孙果儿搞好关系,而且对方更不像想和自己搞好关系的样子。既然有孟伟带头离席,她也不打算把这场难受的饭局继续下去,趁着孙果儿对着餐桌发呆的时候她赶忙赶在迁怒于她之前悄悄的溜了。 而这边孙果儿并没有注意到孟浮笙离席,她静静的看着那盘耗费了自己整个下午精力的菜,心里涌出一阵无力的悲哀。自己盼着这顿晚餐盼了快半个月,终于孟伟有时间在家中和自己吃一顿饭了,然而这足足近半个月的期待盼来了的仅仅是一句对菜品言不由衷的评价。她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讨好孟伟,想让他开心,可是换来的永远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和一张岩石般没有波动的脸。 “太太,可以上下一道菜了吗”小安的询问声把孙果儿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餐桌,顿时火气上涌。孟浮笙这个小贱人,你也来欺负我!孙果儿积攒的委屈和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奈何孟浮笙早就先走一步了,孙果儿想着孟浮笙那张越来越像她母亲的那张脸,恨恨的咬紧了牙 “上什么上!不吃了。” 撂下这句话孙果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餐桌。 这边孟浮笙洗了一个澡,巧妙的避过孙果儿跑回自己卧室里,本以为今天这顿饭会吃的难受,但是没想到看了一处好戏不说还如愿的早早结束了饭局,顿时心情大好。开心的刷起了手机,一边玩一边想一会儿让小安给自己备些什么夜宵。 正当孟浮笙开始觉得无聊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她点开一看顿时倦意全无,浓浓的笑意浮上双颊 “呵呵,鱼儿咬钩了!” 第六十九章 初步计划 “鱼叔,你觉得她会怎么回我”柏天清盯着手机问道 就在刚才,鱼谦终于示意柏天清给孟浮笙发了第一封短信。虽然时间被鱼谦一力压倒了8点多,但是对于怎么开场两人的意见倒是统一的很,一句话:公事公办。这样既不至于开头就暴露太多,又能很好的装装青涩。 “你好孟小姐,我是刑警柏天清,你这边有什么问题想向我咨询” 孟浮笙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到,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没看出来这个白白净净的刑警帅哥还挺腼腆,这信息发的语气赶上诈骗信息了。不过对于柏天清等到夜深人静才给自己回复的表现,孟浮笙有些高兴,言语上虽然公式化了一些,但是好在行为上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柏警官,方便加一下微信聊吗”孟浮笙将短信显示的来电号码输入到微信中直接找到了柏天清的微信号,头像是一张穿着夏装带着墨镜在海边的照片,孟浮笙点开看了看不由得赞叹还是挺和自己胃口的,假戏真做也不吃亏。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申请好友,而是在短信上回复了加微信的请求。 “回过来你就跟她聊呗,怎么和女孩聊天也要我一句一句的教嘛,看看咱俩年龄也应该是你更擅长啊。”鱼谦从后车座掏出两袋零食和饮料放在自己和柏天清的中间,点起一根烟凑上去看 “好的,我的电话号码就是微信号。”柏天清哦了一声便打好了一条短信准备发回去 “等等等等,你就这么回她”鱼谦连忙叫停了柏天清 “有什么问题吗”柏天清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一愣 “我说小柏你谈过几次恋爱啊”鱼谦皱起眉头发现事情可能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没几次,正经算算也就一次,小时候的也不能算”柏天清尴尬的一笑“怎么了鱼叔” “你微信是电话号这种事还要你来告诉她人家收到你短信第一时间不就查过了问你方不方便加微信是要你主动一点,去要她的微信号,你哪怕就是告诉她你微信号是手机号,起码体贴一点在内容里给她打出来方便她复制粘贴啊。” “这…她直接翻微信列表复制粘贴不是一样的嘛。” “现在是她泡你还是你泡她”鱼谦觉得十分头疼,自己的徒弟白长了一张渣男脸,竟然是个铁直男。 “鱼叔不是你说她想钓我的吗”柏天清有些懵 “那我的大公子你倒是张张嘴咬钩啊,我们是干嘛来的难道给你俩个把月谈恋爱吗”鱼谦气急败坏的说道 “哦哦哦,好的好的。”柏天清恍然大悟赶忙准备重新发短信 “你就问她,你手机号是不是微信号,我加你一下。”鱼谦从旁指点 孟浮笙看着短信有些惊讶,这柏天清倒是挺上杆子,不过也好省着自己费劲了。她现在时间不多,可没工夫陪对方慢慢玩。 很快两人加上了微信聊了起来。 柏天清也慢慢的找到了感觉,两人从工作谈到生活,从文学聊到影视。两人一个官二代一个富二代,生活经历都丰富的紧一时半会也不愁没话聊。猛的一看倒真像是谈恋爱一般,孟浮笙亲切的叫起了柏哥哥,柏天清也略去了孟姑娘这个生硬土气的称呼,一时间有事咨询这个由头倒是被二人抛到脑后了。 “差不多得了,别上来就太热络,反倒让对面起疑心。”鱼谦看两个人越聊越偏弹了弹烟灰提醒道 柏天清回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飞快的敲下了一行字。 “对了,说了半天,你和我说有事咨询这件事,是想问什么” 看到对方率先提起这个,孟浮笙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今晚的正戏终于来了。关于究竟该怎么说,实际上她并没有彻底的想好。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孟伟是一个多么难缠的人物,依靠柏天清能做到什么地步她心里也没有底,不过这已经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思索片刻,她慢慢的打出一行字发给了柏天清 “柏哥哥 关于之前 我的口供你怎么看” 收到消息的柏天清有些拿不定注意,求助般的看向了鱼谦。 “你先随便安慰她几句,探探他的口风。”鱼谦也来了精神,丢了烟头直起了身子指挥道。 柏天清忙熟练的安慰了她几句,无非就是一些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现在社会已经不重视那些建礼教云云。 “那,你们有没有怀疑,我撒谎了。”孟浮笙在屏幕上打出了一排字想了想又删掉了重新编辑道“那你们相信我说的吗” “你就跟她说‘我们队长有些不相信’”鱼谦摩挲着下巴说道 柏天清连忙发了过去。 “你们那个队长好吓人,那天吓死我了。”孟浮笙吐槽了一句鱼谦发了一个求安慰的软萌表情继续说道 “不过他猜的倒是挺准的。” “鱼叔,她承认撒谎了!”柏天清兴奋的说道 “急什么,万里长征这才第一步呢,你继续问。” “这么说你那天说的不是真的”柏天清急忙回复道 “嗯,我只偷偷告诉你哦,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看到孟浮笙的回复柏天清有些为难,孟浮笙这话已经等于承认口供作假了,这个时候要自己答应保守秘密岂不是丢掉警察这个立场了不过好在孟浮笙没有让他为难,不待他想好怎么回复就仿佛猜到他的顾及一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其实我是迫不得已那么说的。” “那么真实情况是”柏天清追问道 “实际上,我和曜战哥哥是青梅竹马的情侣,只是因为我父亲不同意才不得已瞒着我们父母的。”孟浮笙又甩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因为怕被我父亲知道,我才说是被曜战哥哥强暴的。” 这个事实倒是并不出乎二人的意料,对于孟浮笙口供中的漏洞实际上鱼谦和柏天清早就讨论过了。不过亲自听当事人承认就是另一码事了,先不论孟浮笙这句话是真是假,但是这确实能很好的解释当天有关二人几乎所有的疑点,但是问题在于这个事实却又把一个更大的疑点落实了:李耀战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并非为情而死,那么寻找李耀战的自杀动机又成了一个决定案件走向的巨大因素。 “那马雯呢她不是李耀战的女友吗”柏天清继续问道 “曜战哥只是为了应付李伯伯才和雯雯姐走到一起的。” 看到孟浮笙这句回复两人反应过来,此刻孟浮笙的话只怕也不是真相。马雯绝对不是李耀战为了应付李建国而找的女友,因为李建国压根就不知道儿子的这个“正牌女友”。孟浮笙是很擅长演戏但是毕竟还是年轻,并没有很好的补全漏洞。 不过二人也不急着点破,现在孟浮笙是调查孟伟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切入点,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她愿意说就是好事情。从言语都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就一定能一步步的找到想要的讯息。 “那么说,李曜战为了马雯的死很伤心,你和马雯关系好都是假的了” “当然不是,我和雯雯姐真的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曜战哥知道很难和我走到一起,其实后来他是真心对待雯雯姐的。他们是真心考虑过要结婚的。”孟浮笙不着痕迹的把自己从三人关系中又摘了出去。 “原来如此,那么李曜战的死,你也很难过”柏天清顺着孟浮笙的话说道 “所以,柏哥哥,你能告诉我,曜战哥究竟是怎么死的吗”孟浮笙开始把话题往自己预设的方向引导着 “怎么办鱼叔” “照着卷宗说,案子都不归咱们管了怕什么泄密,再说也不是真的。”鱼谦灌下一口红牛督促着柏天清 “从现场的侦查结果上来看,是自杀。而且因为你的证词我们目前推断他是为情自杀。”柏天清照着官方文件上的结果说道“既然你说他们二人后来是真心的,也不排除这就是事实真相。那么你能把那天发生了什么再详细的和我说一下吗” “我也想和你当面好好的说一下,但是现在我有些不方便。”看到柏天清对着鱼钩咬了上来,孟浮笙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是怕你父亲知道吗没关系这回我们不必去警局,我们可以找个避开你父亲的地方聊聊。”柏天清发出了对孟浮笙的第一次邀请 “问题就在这里啊 啊,不好 我这里有些事我们改” 孟浮笙突然发了三行字便突然断掉了联系。柏天清试着又发了几条消息但是仿佛石沉大海,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鱼叔,她不回话了。”柏天清无奈的说道 “嗯,我估计今晚她不会给你回信了。”鱼谦抬抬下巴指了指孟宅的方向“应该是被人催促,睡下了。” 此刻孟宅三楼的一间卧室熄灭了灯。鱼谦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恰好是11点整 “大户人家的家规果然森严啊,难怪她不愿意和孟伟生活在一起,那个熄灯的房间想必就是孟浮笙的房间了。”鱼谦感叹道 “不过这么看来,她确实应该是被孟伟限制了人身自由,她刚刚想说的不方便想必就是这一点”柏天清的邀请本就是一个试探,现在孟浮笙的反馈无疑证实了两人之前的猜测“不过鱼叔,我觉得今天晚上她的话也不怎么真实。” “不过比那天的口供无疑更贴近事实的真相。”鱼谦说道“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李曜战的死跟殉情根本毫无关系。” 柏天清点点头对鱼谦说的表示认同,紧接着又抛出了自己的疑惑“鱼叔,你说孟浮笙搞出这些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帮助我们破案” “除非她真的为李曜战的死心疼,不过看她和你聊的那么开心,显然不是为了给李曜战讨个公道,我猜是因为孟伟。”鱼谦看着依然亮着灯的二楼正中央的大型书房推测道 “为了反抗孟伟的禁足令” “我看不止,只怕是压抑许久的叛逆期啊。”鱼谦盯着三楼那间暗下去的卧室说道 “长发公主在等待一个把她救出高塔的骑士呢…” 第七十章 平等交易 孟伟在书桌前拿着一管钢笔,在快速的写着什么。 在这个逐渐开始无纸化办公的年代,用得到笔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而用到钢笔的时候显然就更少了。 小安轻轻的敲了三下门,端着一盘夜宵和咖啡走了进来。 “浮笙睡下了吗”孟伟顿下手中的笔,问道 “我刚刚去了小姐的房间,小姐已经关灯睡下了。”小安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悄无声息的将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孟伟看着在书桌对面恭敬的等待着自己写完字的小安,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手上不停嘴上说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使用这么传统的交流方式,信件既不方便也有丢失的危险,还会留下证据。你们教派里难道都是一些与世隔绝的老古董吗” “大主教认为,相比于信件,网络才是更不安全的,尤其是在中国这样拥有一个强力且统一的政府,更不安全。”小安笑着回答道 “难道说美国就不一样了你们不会是通过游泳健将来跨越半个地球送信的”孟伟冷笑一声嘲讽道 “那自然有对应的方法,不过美国确实不一样,那边金钱能起到的作用远比这边大得多。”小安微笑着解释道 “随你们便,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警方不予结案,货只能停在那里,我也没有办法。”孟伟终于写完了字,把那张写着密密麻麻暗语的牛皮纸拿起来抖了抖,等着上面的墨水慢慢干透,卷起来递给了等候多时的小安。 小安伸出双手接过了牛皮纸,从宽大的女仆群里摸出一个乳白色的塑料筒,将牛皮纸小心的卷成合适的大小塞进了塑料筒中。然后卷起裙摆将塑料筒插进扣在大腿上的皮带扣中。 “另外,主教很关心小姐的身体,听说小姐的遭遇后非常担心,托我问您需不需要教里派人来为小姐进行清净礼” “我早就说过,浮笙不会入教,让你们主教闭上嘴,不要插手我的家事。”孟伟厌恶的说道“我只是和你们合作而已,你们最好摆清自己的位置。” “毕竟是这么大一件事,小姐年纪尚轻,又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血腥的场景,想必此刻心中会很不安主教也是担心小姐的心理健康。”小安整理好裙摆说道 “血腥浮笙早早就离开了现场,她又没看到有什么好不安的。心理健不健康,那是我的女儿,我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们来替我操心。”孟伟对小安的殷勤毫不理会,冷冷的驳斥了回去。 “即是如此,那最好。我陪伴了小姐这十余年,也和小姐有了深厚的感情,我也不希望小姐不开心。”小安并不在意孟伟的态度,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如果没什么事你就下去。我还有集团的事务要处理。”孟伟打开了电脑开始浏览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报告。 小安稳稳站在书桌的另一边,并没有下去的意思,脸上还带着那种人畜无害的笑意。对孟伟说道 “说道让小姐开心,老爷,小姐被关在家里禁足已经一周了,而且学校也已经开学了。是不是也该让小姐出门透透气了” “你说什么!”孟伟滑动鼠标的手瞬间握紧,抬起头看着永远一副恭敬面孔的小安,语气渐渐狰狞了起了。 似乎完全察觉不出孟伟语气中隐含着的怒气,小安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站姿和语气轻轻的说着 “既然老爷您觉得小姐已经摆脱了那场事故的影响,也该让小姐出门走动走动了毕竟小姐正是好动的年纪,将她这样关在家里,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来说未免太过严厉了。” “我喜欢把女儿关在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小姐这几天很不开心,她一直和我抱怨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所以呢” “所以我想,那场事故既然已经过去了,不妨让小姐回到学校中,和朋友们一起,相信她很快就会将烦恼抛到…” “你给我闭嘴。”孟伟出言打断了小安的话,盯着笑意盈盈的小安,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的这番话,究竟是以孟家的女仆身份说的,还是以琐罗亚斯德教祭司的身份说的!” “有什么区别吗老爷。”小安说道“我是孟家的女仆,也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还是陪伴小姐成长的朋友,再怎么多的身份,也改变不了我就是小安的事实,不是吗问题在于老爷您想以哪种身份来看待我呢” 孟伟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早就料到事情终有一天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是他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时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如果你是以孟家女仆的身份说这句话,那么我就命令你闭上你的嘴!如果你是以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的身份说这句话,那么你就给我滚出孟宅!” “老爷,这十多年您可一分工钱都没付给我呢,您的命令未免太无力了一些。”小安微一欠身说道“至于让我滚出孟宅,恕我直言老爷,您不会希望另一个人来接替我的位置的,您会发现只有我才是真心的为您着想的,主教都担心我是不是叛教了呢。” “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和计划。当初我们说好了合作的条件,你们如果越线了,不要怪我翻脸。”孟伟站起身,狠狠的盯着小安说道“你不妨猜猜看,我有多大的可能把你们的教派给毁了!” “老爷,我想您还是冷静一些比较好,毕竟如果闹到那一步,我们会怎么样先不提,您的处境一定很不好不是吗而且小姐还年轻,发生什么变故只怕…” “你是在威胁我吗”孟伟眯起眼睛说道“你觉得我不敢” “不不不,老爷您误会了,小安怎么会威胁您呢。”小安谦卑的说道“只是老爷说的话太恐怖,小安不得不提醒一下老爷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将小姐置于危险的境地,她是无辜的呀。” “难道说一个孙果儿还不够吗”孟伟知道对方掐住了自己的软肋,他确实没有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而相比于他对方可是一群彻彻底底的疯子。 “老爷,请您不要将我们正在进行的伟大事业看的就像是一场徒有其表的宗教仪式好吗”小安笑着解释道“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神明的安排,而任何揣测,试探,询问神明的行为都无疑是对神明的亵渎,我们只需要听从神明的引导,相信神明的指示那么就一定能够获得终极的圆满。说什么一个两个够不够的,老爷‘交易’是低劣卑贱的人类谋获利益的下等手段。而面对对神明我们只需要献出自己的一切就可以了,能够获得为神明奉献牺牲的机会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荣幸吗” “你们的神明未免也太贪得无厌了一些。” “老爷,您太执着于凡俗的的享受了。”小安语带惋惜的说道“当最终的时刻来临时,您就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伟大,什么是真正的幸福。那时你就会发现您幸苦积累的名声,财富,地位相比于神明赐予您的只不过是蝼蚁的般的荣光。神是无所不能的,也是慷慨博爱的,神明对我们的垂青就像将海洋赠送给鱼儿一样,其宏达伟岸不可想象。那时您还何必抱着几滴浑浊的污水视若珍宝呢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我对你们的海洋毫无兴趣,如果你们的神明真的那么无所不能,就应该好好的给你们倒一杯水,而不是撺掇你们来舔食我这几滴污水。”孟伟对小安的长篇大论反唇相讥。 “现在我们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神明对我们的考验。在最危难的时刻才能看出究竟是谁才是信奉神明的,最忠诚的信徒。”小安的脸上写满了狂热。语气也渐渐高昂了起了,如同一名坚毅的战士 “神指引我们说‘我使你们去往苦寒之地,你们不可怀疑,切不可停下脚步。不要去听异教徒的嘲笑,不要因信仰不坚定者的蛊惑而停下脚步。待到你们到达之时,我将把我无尽荣光降临在你们身上,使你们踏过的荆棘变为最华贵的地毯,是寒冰变作美酒,使泥土变作美食,让白天与黑夜都升起一轮不灭的太阳!’老爷,到那时你将知道您的短视是多么可笑,神明不会遗漏每一个信徒,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信徒的恶人。” “你们的神明怎么奖赏你们,我没有兴趣。”孟伟冷笑一声“我只是要你记住,看住浮笙,不许她跨出家门一步!其余的你们怎么折腾是你们的事,我会按照当初的约定给你们提供帮助,但是如果你们敢动浮笙,那我不介意使用你们眼中低劣卑贱的手段去找猎人来谋取利益!你们撕毁约定,也不要怪我不守信誉!” “当然,我们当然不会撕毁约定。”小安收敛的情绪,又变回了那名恭敬谦卑的女仆“不过小姐最近似乎有些不安分呢,有几次不是我看的紧,还真有可能让她逃出去了。” “哼,如果你觉得你能把她放跑,你尽可以试试。”孟伟并不在意小安这边动什么手脚,即便是小安帮忙,他也不信孟浮笙能走出这片别墅区。如果小安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能力,那么最头疼的也不会是他。 “神明的智慧不是我们凡人所能揣测的,终有一天您会理解,所有的挣扎在神明面前都是一个笑话而已。”小安淡淡一笑结束了这番长谈 “那么老爷,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刚刚为小姐关灯时小姐让我给她备夜宵,我现在要去看看厨房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孟伟无言的挥了挥手,小安拎起裙角行了一个屈膝礼退出了他的书房。房间内又归于了寂静。 孟伟看着屏幕已然没了处理集团事务的心情,他知道今天小安这番话既不是询问也不是提出要求,那帮疯子对自己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自信,他们想做就做了绝不会去征求别人的意见。 今天小安这番话只是在向他陈述事实而已,他尚不确定这些疯子盯上了浮笙是为了什么,但是以他这么多年与对方合作的经验来看,他们任何一个行为都不会是无的放矢。 孟伟躺进宽大的办公椅中渐渐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一章 身陷囹圄 痛,透进骨子里的疼痛。 整个右臂如同放在火焰上炙烤一般,阵阵的剧痛令伤流年忍不住哼出了声音。 “真令我惊讶,你的身体明明并不普通人强上多少,为什么能坚持到这种地步。”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在伤流年身前响起,他努力的抬起了沉重的头颅,但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疲惫的双眼。努力一番后伤流年放弃了看清对方的想法,重新把头垂了下去。 一张冰冷坚硬的手掌覆在了伤流年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下一刻一种神秘的力量从他的下半身升起快速的贯穿了他的全身,所有的神经迅速的绷紧苏醒。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剂伤流年猛的清醒了过来,然而即便如此却改变不了他仍然虚弱的事实,衰弱的心脏疲惫又快速的跳动着,粗重散乱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膜中炸响。 “我调整了你激素的分泌,希望这能让你舒服一点。”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只冰冷的手离开了他的身体。 伤流年终于睁开了眼睛,向前看去一张苍白光洁的头颅印入他的眼帘,那是一名高大而又消瘦的男子,了无生气的皮肉覆盖在骨骼上,直如一具能够爬行的冻尸。男子穿着黑色的大衣光着一颗连眉毛都没有的光头站在他的身前微微抬头仰视着他。 接下来环视四周伤流年惊讶的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奇怪的屋子里,四周飘着淡淡的蓝色的薄雾,让人不知边界在哪里。不过既然没有听到回声想必并不是太大,而自己则被用某种手段成大字固定在半空中,所以尽管黑衣男子生的很高却还要稍稍仰头才能与自己对视。 确定了周围的情况,伤流年最后开始确定自己身体的状况。现在的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而右臂的痛苦尤甚,他率先看向自己的右臂。然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整个右臂几乎连根断掉,只剩下不到十五公分还和肩膀连在一起,自己感受到的仅仅是幻肢痛罢了。 他又急忙看向周身四处才发现自己的整个下半身都被一个巨大的类似触手的肉色巨柱包覆在其中,如同没有皮肤一般的粗糙血肉一直包到他的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下半身都和这个丑陋恶心的触手融合在一起了。而一只和他胳膊差不多粗的触手则把他的左臂融合在其中,依靠这两根触手作为支撑他被牢牢的固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感觉怎么样需要再调整一下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黑衣男子关切的问道,如果不是身处这个场景,伤流年几乎就感觉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体贴的大夫。 “多谢了,虽然哪里都不舒服,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伤流年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嗓子里传来一阵粘膜干裂的刺痛。 “虽然能借助神之躯供给养分,不过毕竟是作用在别人身上,我也不知道你感觉如何。”察觉到伤流年似乎很缺乏水分黑衣男子低头看了看那根粗大的触手,下一刻伤流年便感觉到水分逐渐通过两根触手开始充盈自己的身体,浑身如火烧火燎般的不适感缓缓散去,但是依然十分的难受,简直就像被一辆重型卡车碾过一样。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伤流年开口问道,他并不指望在对方口中听到什么答案,仅仅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询问,那天晚上昏过去之前他已经大概已经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此刻眼前的神秘男子和这间诡异的房间以及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触手又把一个个新的谜团抛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普罗米修斯,你可以叫我老普。”黑衣男子微微一笑,脸上的皮肤僵硬的抽动着“至于这里,则是与神躯接触的地方。” “普罗米修斯化名吗”对方两句话说了和没说完全没有区别,不过对于这个答案伤流年也并不意外,对方老老实实的告诉自己才不正常。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认同其作为自己的象征,成为自己在片混沌世界中的一个信标。”老普似乎察觉到了伤流年的想法耐心的解释道“就像你此刻叫伤流年,你把这个作为自己的名字,当认识你的人提到这个名字便会想到你。可是对于知晓你另一个代号的人来说,‘伤流年’这个名字也就变成一个化名了。实际上伤流年也好,抑或是对灾部给你的封号‘骑士’也好,只要提到的人知道这是指你那么这就是代表你的符号,你说对吗6023。” “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个代号的!”伤流年的瞳孔骤然缩紧了,6023这个代号背后隐藏着他黑暗残酷的童年,从那个基地被捣毁之后知道这个代号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你莫非是那里的人!” “我并不是,不过我恰好从别的地方知道了这段往事。”老普说道 伤流年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念头,现在问这些已然没什么意义了,现在他迫切希望知道的是别的事情 “能告诉我,今天是几号了吗” “三月六号,星期三,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老普有问必答,语气笃定并不像是在撒谎。 “三天了吗…这么说我已经是部里的叛徒了”伤流年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是听到老普的回答心中仍不免滑过一丝失落,之前的蛛丝马迹已经毫无疑问的揭示了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庞大阴谋。 “猎人们的行事风格一贯如此,当猎犬迟迟未归之时,他们就会担心那些凶恶的猎犬已经唤醒了自己的野性和猎物们混在一起了,当他们吹响狗哨却得不到回应时,他们就会慌乱,怀疑。”老普用他那富于魅力的低沉嗓音缓缓说道“当猎人再次碰到猎犬的时候,即便你口中叼着猎物,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将子弹射入猎犬的胸膛。” “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可并没有什么煽动的效果,毕竟我沦落到这番境地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吗”伤流年冷笑一声,嘲讽道“如果我是猎犬,那么你们就是躲在阴暗的角落中,连头也不敢抬的鄙劣脏鼠,只不过用些低三下四的手段陷害了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便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沾沾自喜,可实际上呢即便是炫耀自己的成绩也只敢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阴影里。” 老普对伤流年的嘲讽一笑置之,反问道 “是吗我承认你很强大,不过想必你也猜到了,导致你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并不是你口中的老鼠不是吗” “……”伤流年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有一点,我有些好奇,你能告诉我吗” “你不妨说说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很乐意回答你。” “那天那六名中阶异人,只是普通人”伤流年想起那八块丝毫感觉不到异常波动的尸块问道 “是的,他们是附近村庄的猎人。冥灵把灵火覆盖在他们身上,驱使着他们活动。”老普没想到伤流年那种情况下还能察觉到这些细节语带赞叹的回答道 “就像是摆弄玩偶一样吗” “是的,不过冥灵并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强行控制了他们的行动而已。我想他们被迫向你扣动扳机的时候心中一定也是不忍的。” “你想提醒我他们是死在我手中的吗”伤流年说道“想必这六条人命已经作为我的罪证扣到我的头上了”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杀掉了六个普通人。”老普看着伤流年说道“并且帮助你意识到,其实你并不在乎杀了六个普通人。” 老普的话重重的击在伤流年的灵魂之中,令他一时无言以对。 “但这没什么奇怪的,就像人类能够毫无芥蒂的对我们异人下手一样。他们利用我们。出卖我们,还要驱使我们自相残杀,最后他们不仅觉得心安理得还能够给自己扣上大义的名份。那么我们又为什么要为了杀掉几个普通人而心存芥蒂呢”老普张开双手好像要拥抱伤流年一样“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我们要比那些低劣的人类更加的优秀,强大。我们应该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享受着凡人的崇敬,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在阴影处活动。唯一值得我们献出生命的,只有赐予我们不凡的伟大神明!而不是为了那些被神抛弃的人类向同胞举起屠刀。” “真希望155毫米榴弹炮的炮弹打在你脸上时,你依然能保持着这副自大的嘴脸,你还是把这些话找个地方刻下来的好,不然等你变成一地焦炭就没人能知道了。”伤流年恶毒的讽刺着老普 老普如欣赏着一件精美的花瓶一般看着伤流年,他英俊的脸庞因为虚弱而透着病态的白皙,此刻心情激荡几分血色在他的脸上晕染开来,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在恐惧什么呢你这么排斥与我们站在一起,可是”老普淡笑着说道“你明明就和我们是一样的啊,何必用‘人类’这一虚伪的面具束缚自己的本心呢那天你展露本性的一刻,明明那么美丽,就像一件极致的艺术品!你不也从中体会到了真正的快乐吗” “我保证,我把你削成人棍的那一天一定笑的更快乐,我会把那一刻录下了在你的坟墓前反复播放的。”被老普说中了心事,伤流年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痛恨异人呢因为童年的遭遇吗” “因为你们是秩序的破坏者。”伤流年恨声说道 “那么谁是秩序的守护者,你吗”老普笑着说道“你也许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伟大,你们一般都是和,哦对了,对灾部是这个名字签订了十年的卖身契,把命卖给那些凡人,然后在猎人的指引下,你们管他们叫什么来着龙牧镇守总之就是那些稍有些天赋的凡人们指挥,来猎杀那些不小心暴露了身份的异人。可是到头来呢他们真的接纳你了吗如果是的话,你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呢” “你不用白费口舌了,你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如果你想听我歌颂你们此番计划的精妙,那么不妨直说,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大可不必在这里转弯抹角的炫耀你那点可怜的自豪感。” “不,我从未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拥有着什么。” 老普仰着头说道 “你听说过西班牙猎犬吗” 第七十二章 猎犬生平 “西班牙猎犬”伤流年并不怎么喜欢狗,对狗的品种和原产地也并不怎么熟悉。 “就是灵缇。”老普笑着说道“是跑的最快的犬种之一。” 伤流年不知道老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闭双唇并不打算接话,他姑且知道有灵缇犬这个犬种,但是他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特别。 “在西班牙,每年有一个狩猎季,在这段时间内西班牙的猎人们会大量购买灵缇犬来进行狩猎比赛,有的人甚至会购买七八十条。这些灵缇犬既聪明又强壮,是捕猎的好手,最重要的是大批量购买的话会很便宜,一只折算下来才不过相当于几百元人民币。”老普并不在意伤流年的沉默,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在狩猎中,这些猎犬拼尽全力的去奔跑,去撕咬,去为自己的主人谋取荣誉和利益。那些收获丰厚的猎人们夸耀着自己的战利品,俨然以胜利者自居。而那些在比拼中失败的猎人们则大声喝骂着自己的猎犬,认为是这些猎犬不尽力导致了自己的失利。” “所以我们要爱护动物是吗”伤流年哂笑一声“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谴责吃狗肉了” 老普并没有被伤流年打断话头,他等对方说完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而灵缇犬虽然跑的很快,也很强壮。但是同时它们也很脆弱,在与大型猎物的交锋中极易受伤,然而爱慕虚荣的猎人们又怎么会满足于那些小型的猎物呢他们大量的买进猎犬组成一个庞大的狩猎队伍,然后强迫这些猎犬与大型动物缠斗,来给他们营造射出子弹的时机。很多猎犬在搏斗中受伤,死亡,甚至被猎人们的流弹击中。你知道猎人们会怎么处理这些为他们那一文不值的虚荣心付出惨痛代价的猎犬吗” “无非就是丢弃罢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伤流年开始明白老普话中隐含的含义了。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这些在狩猎场上受伤的猎犬还算幸运,至少它们死的时候还是带着荣誉。那么狩猎季结束之后才是它们噩梦的开始。”老普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伤流年不要着急,接下来他要说的才是重点 “在狩猎季之后,大家会互相攀比自己的战利品,看谁的多谁的好。胜出者自然会得到众人的吹捧和欢呼。而失败者则需要些什么来洗刷他们遭受的羞辱来挽回自己的颜面,所以杀掉给主人蒙羞的猎犬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老普边说边观察着伤流年的表情,然而令他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什么波动,不过他并不着急,狩猎的过程越是漫长,那么收获的那一刻便越是甜美。 “而实际上,即便是那些为主人挣得荣誉的猎犬,也不会有一个和同伴不同的下场。猎人们并不会继续饲养他们。每年参加狩猎季的猎人有二十余万人,而即便是买的较少的猎人也有近十头猎犬,多的高达几十只。狩猎季之后猎人们并不会为继续抚养这些猎犬而耗费资金,相比于把它们养到明年,付出的成本远远高于再买一只。所以受伤的猎犬被弃之荒野,而健康的灵缇犬则被丢进井里,吊在树上,绑在铁轨上,或者被猎人们用其他手段虐杀,每年狩猎季结束后至少有五万只猎犬被遗弃杀害。这就是西班牙猎犬灵缇犬的一生。”老普用一个昂扬的尾音为自己的讲述做了结尾。 伤流年抬起头,认真的盯着老普,脸上依然没有表露出什么波动。 “而灵缇犬是一种温顺聪敏的犬种,卖家为了保持它们的野性,在饲养时会把它们关在地牢中,克扣它们的食物,来保持它们的野性。这样它们在狩猎时就会更加的有动力,这么看来,灵缇犬的童年倒是和你的经历有几分相似呢,不是吗”老普抛出了最后的手段,而不出他所料伤流年的眼神果然有了动摇。 “你知道吗在你们中国,一只纯种的灵缇犬甚至能炒到十余万人民币,数倍于它们的故乡西班牙。而且它们也不用在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之后遭到虐杀和抛弃,能够在主人的关怀下安平喜乐的过完自己的一生。改变灵缇犬命运的是环境,如果只是在残酷的狩猎季中轮回挣扎,它们永远都逃不出死亡的轮回。而在真正关爱它们的国度它们却能享受属于自己的一生,而我的梦想就是建立一个能让异人们堂堂正正行走在阳光下,享受着凡人尊敬的世界,将神的光辉洒遍这个世界每一个交流。”老普将扬起的双手并作一处,犹如捧着什么一般举到了伤流年的面前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异人的新时代吗” 伤流年的表情终于变了,从平静到疑惑,再到犹豫,现在终于又复归了平静。思索片刻他缓缓开口说道 “我能够问几个问题吗” “当然,我知无不言。”老普收回双手满意的看着他 “我不是很喜欢狗,所以对狗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我数学还不错。你说每年西班牙狩猎季有二十万名猎人参加,每人至少要买十只猎犬,就按最少的来说每人十只。这就是二百万只猎犬,可是你说每年被抛弃虐杀的只有五万只,那其余的一百九十五万只呢”伤流年疑惑的问道,表情严肃的完全不像是讨论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老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有想到伤流年开口竟然问出的是这种问题。 无视老普慢慢变得阴沉的脸色,伤流年继续问道 “还有,你说把猎犬养到下一个狩猎季远不如再买一条省钱。那就奇怪了,既然如此那些卖狗的商人为什么要去养这种狗呢这么做岂不是得不偿失每年要为猎人们提供至少二百万只猎犬,我记得西班牙总人口也才不过五千万远非中国这种超级大国,他们真的能维持住这么庞大的一个猎犬的饲养产业吗听你说这个狩猎季似乎是一个传统每年二百万条狗,五万被杀,其余一百九十五万条是被收养了吗这样算下来二十年的功夫西班牙岂不是上到老人下到婴儿每人都有一只灵缇犬了” “哦,对了。你说商人会把这些狗养在地窖里,克扣食物来激发它们的野性。那也就是说西班牙有能容纳几百万只灵缇犬养殖的地窖怎么清理维护呢每天生产的粪便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还有灵缇犬养半年就能上野外打猎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狗商们岂不是要同时培养近千万只灵缇犬,天啊,这可是占据西班牙总人口近四分之一的数量啊!这可真是惊人!如果它们每只在中国能卖到十几万,那么我觉得西班牙光靠卖狗就能创造一笔可观的收入了。”伤流年越说越激动,仿佛在数着一摞摞的钞票。 “你问完了吗”老普出声打断了正说得起劲的伤流年,那双了无生气的脸此刻更显得晦暗 “还有几个问题,不过我想等你回答了这些问题之后我再慢慢问。”伤流年的眼中噙满了嘲讽,挑衅的看着老普。 普罗米修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得意了。擒获伤流年的过程是如此的顺利,以至于他忘记了这个男人在s市压制住了所有异人整整十年,眼前这名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男子有着远比他的年龄更为成熟的内心。自己这番低劣的表演彻底成为了对方眼中的笑料,这本不该是他会犯的错误。 “抱歉,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明明知道你并不是那些愚昧低劣的凡人,可还是下意识的和你说这些故事,倒显得我有些愚蠢了。”老普整理了一下情绪,笑容又浮现在他那张光洁的脸上 “我们不妨换个话题聊聊,你本身也是一名异人,你对异人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同情吗” “异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伤流年毫不犹豫的嗤笑道“都已经成为异人了,这时候再去乞求同情不显得太过可笑了吗” “难道说,这个世界就不能有我们的一个容身之地吗”老普惊讶于伤流年决绝的态度,若非知道对方不仅是一名异人,而且是一名高阶异人,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异人本身不就是称呼那些不被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怪物吗”伤流年从牙缝种挤出几丝冷笑。 “可是,许多异人和你一样,并非是自愿成为异人的,而是被迫的。甚至只是因为事故或者是意外,难道他们也该死吗” “既然是事故和意外,就应该在事故和意外中死去,而不是变成异人。”伤流年不屑的说道“你我都是异人,异人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你心中不清楚吗和我一样被迫成为异人别开玩笑了,我会成为异人只是因为我是个鄙劣,懦弱,令人作呕的人渣。我但凡有一点作为人的良知我就该死在那个岛上!” “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异人是奇异之人,我们被神明选中和感召,跨越了这个世界的极限,是真正的受神明垂青的神选之子。我们应当带领世人走向新的辉煌。”老普皱起眉头“你被对灾部洗脑的太严重了,他们只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卖命,才把这些思想灌输给你,扭曲你的思想。” “哦是吗”伤流年缓缓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这番交谈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他直感觉自己的头一阵阵的眩晕,心脏也发出不堪重负的轰响。他明白老普强行在他这个时候调整激素将自己唤醒就是希望趁自己虚弱的时候,在言语的交锋中抢占优势。可惜老普太小瞧他了,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伤流年的精神依旧坚韧 “那对灾部的洗脑技术可太厉害了,在他们摧毁那座岛屿之前就把这些思想灌输给我了,我倒觉得你不妨说那个研究机构就是对灾部设立的,这样说不定更可信一些。” 普罗米修斯明白,今天这番谈话算是彻底失败了。但是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现在伤流年已经彻底掌握在他手中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慢慢转化他。不如说光是伤流年无力扰乱他的计划就已经是非常令他满意的成果了。 “我为你的荣誉感和忠诚而赞叹,确实不负你‘骑士’的称号。”老普决定结束今天的谈话“不过猎人们好像并不信任你的这份忠诚。我想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是真正值得你信任,并毫无理由信任你的人。” 抛下这句话老普的身影隐入淡淡的薄雾中消失不见了。 “信任我的人吗”伤流年垂下头低声呢喃道 “我早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第七十三章 黯淡星光 孟浮笙在小安进来关灯前的一刻,关掉了手机。 虽然她本意就是希望能够在晚上让柏天清偷偷联系自己,但是她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让柏天清尝到太多甜头。她需要通过这种半真半假的限制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处境的艰难,这比她自己说出求救的话更加有效。 小安果然在11点准时进来为孟浮笙熄灯,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孟浮笙叫住了小安让她为自己准备一份夜宵,小安应下了之后便退出去了。 “除了会像一只老鹰一样的盯着我,其实别的地方小安还是很好的。”孟浮笙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默默的等着小安把夜宵给她做好送上来。 其实对于她来说,小安并不让她厌恶。小安是以前父亲刚刚买下现在这栋别墅时就雇下的女仆,算起来已经十多年了。 在此之前孟伟正在经历自己的商业生涯中最最低谷的一段时期,公司倒闭,资金链断裂,讨债的债主们雇佣打手围堵浮笙母女二人,将她们半夜从家中赶到大街上,砸了她们的家。孟浮笙犹记得自己当时光着脚,半夜里被只穿着睡衣和一双拖鞋的母亲背着在小区里疯狂奔跑,敲响李建国家房门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和狼狈。 然而在那个她们母女俩最最需要孟伟的时刻,她们却找不到孟伟的身影。债主雇佣的打手们不相信孟伟会这么抛下孟浮笙母女俩躲起来,坚信她们一定知道孟伟躲在哪里。孟浮笙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因为李建国一家,那群用下流的眼光看着她们母女俩的打手们会做出什么事情,也是在那一晚她对自己的父亲彻底失望了。 可是和孟浮笙不同,母亲艾迪对自己的丈夫充满着信心,她坚信孟伟一定会东山再起。这个笑起来有些傻傻的姑娘,似乎对孟伟总是抱有毫无理由的信心。不管是当初毅然决然的抱着小浮笙和孟伟来到s市闯荡,还是在孟伟创业最艰难的时期,陪着他在住在工地的工棚里带孩子。 自改革开放以来,整个s市在国家大力的扶持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膨胀着,无数梦想一夜暴富的人们涌入这个充满机遇的城市希望成为下一个叱咤风云的成功人士,孟伟也是这庞大的淘金人潮中的一员。他们不分昼夜的埋头苦干,艰辛却又满怀期望的等待着那些稍纵即逝的机遇。 尽管刚来s市时生活十分艰苦,但艾迪的脸上永远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他们居住环境很差,工棚里不要说空调,连接根电压不稳的电线都是十分奢侈的。s市的夏季热到连蝉鸣都透出一股不堪忍受的焦躁。她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晚饭后,抱着浮笙坐在阴凉的树下,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海风搅动着微凉的空气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 只有这个时候,孟浮笙那张被热浪焖烤的发红的小脸,才缓缓的褪去红晕,露出白皙稚嫩的肌肤。艾迪身高并不高,只有一米五,但是身材比例却十分匀称。当她穿着朴素的百褶裙抱着瓷娃娃一般的浮笙坐在树荫下的时候,就像一副清新亮丽的油画,路过的人们都不禁停下脚步看向这对母女仿佛能感觉到一阵凉风拂过脸庞,一时间竟忘记了这恼人的燥热。 年幼的孟浮笙躺在母亲柔软丰盈的胸脯上,一边听着母亲用着百灵鸟般清脆悦耳的嗓音讲述着各种灵异奇妙的民间故事,一边等工地上的孟伟下工吃饭。 当孟伟扛着工具出现在道路尽头昏暗的路灯下时,艾迪便会放下浮笙,去张罗备在锅里的饭菜。那个时候虽然吃的很差,满桌都是青色的菜肴,但是意外的孟浮笙很怀念那时的饭菜。那时候孟伟还会伸出黑乎乎的大手抱起她,下巴上硬如钢针的胡茬扎的浮笙苦着脸直喊妈妈。 一家三口吃完饭,就会在树荫下坐着看星星,艾迪总是能从漫天的星星中准确的找出一个个星座,然后给浮笙讲着二十八星宿的分布和一些她听也听不懂的堪舆学说。这时父亲则从工棚旁的公共水池中抱出冰好的西瓜,细致的切成一片片。艾迪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唯有对瓜果十分的偏爱,即便是最困难的时候,孟伟也不会忘记在下工的时候给妻子带上一个香瓜,半个哈密瓜,或者在夏季变得十分便宜的西瓜。然后细致的为妻子切好看着艾迪满脸幸福的一口口吃掉。 这个习惯,直到后来孟伟发迹买下了一栋别墅成为了当地人李建国的邻居,也没有改变。 可随着生活越来越好,艾迪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了。迈入青春期的孟浮笙已经是一个漂亮感性的少女,属于那个年纪特有的细腻情感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母亲的笑容愈发的无奈和勉强了。在夜晚睡前母亲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和她说晚安时,掩饰不住的不安和寂寞从艾迪如墨般莹润的双眸中流淌出来,深深的印在浮笙的心底。 一家三口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候只是艾迪避开女儿的视线一个人在客厅中愣愣的发呆。她不停的在心中宽慰着自己,给自己打气,但是心中的不安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她更向往当初住在工棚里的日子,贫穷但却安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客厅中,一个人品味着惶恐与孤寂,苦苦的支撑着这个变得越来越疏离的家。 随着孟浮笙的长大她与父亲孟伟越来越疏远了,不知什么时候“父亲”这个词在她心中变得如同一个毫无特别的词汇。也许是每天早上醒来都见不到父亲的缘故,也许是每次晚上归来也见不到父亲的缘故,也许是自己文艺汇演时四处梭巡却看不见父亲的缘故,也许是自己受欺负时无处诉说的缘故。孟浮笙自己也记不起来自己何时和父亲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剩下了徒劳无用的抗争和独断专横的命令。 让孟浮笙还觉得自己有个家的唯一证明,便是那个永远都陪在她身边的母亲。只要她推开家门,看到母亲微笑着接过自己手中的书包,她便觉得心中洋溢着说不出的安稳。就像艾迪一直无论如何艰苦都丝毫不曾动摇对孟伟的信任一样,在孟浮笙眼中母亲艾迪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支柱,当她抱紧母亲将头紧紧的埋进母亲的胸膛,她就会生出无穷的信心和勇气。是母亲给了她去相信别人,爱别人的自信和勇气,也给了她不输任何一个家庭的温暖的亲情。孟浮笙坚信只要和母亲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然而在母亲背着她半夜敲响李建国家门后不久,浮笙便在一个早晨发现母亲丢下她和父亲,悄然离去了,留给她的只剩下一封充满歉意的信… 艾迪走后不久孟伟就扭亏为盈,一跃成为了s市顶尖的商人,买下了现在这栋别墅。孟浮笙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孟家千金,小安踏进了孟宅成为了孟家的女仆,孟伟也续弦娶了比自己小近二十岁的孙果儿。大家恭贺着孟伟年轻有为,苦尽甘来,同学们羡慕着孟浮笙的锦衣玉食和超然地位。仿佛一切都变的好了起来,一切都像一个美丽的童话迎来了一个美好的结局,唯一不和谐的音符便是艾迪行百里者半九十的短视,大家对这个不和谐的小插曲自然而然的略过了。 但是对于孟浮笙来说,这个音符便是她人生的全部,母亲的的离去不仅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也在那个夏天带走了她所有的,对这个世界的爱与信任。那个因为爱着自己母亲而爱着这个世界的孟浮笙,在那一天彻底的死去了… “小姐,您睡下了吗”小安隔着门问道,声音掌控的恰到好处。既让自己的声音能够透过厚实的门板传到屋内,又让传到屋内的声音小到完全不会惊扰到已经睡去的人。 “还没呢,进来。”孟浮笙从回忆中醒来,知道是小安送宵夜来了,便招呼小安进来。 “我给您炖了一点海鲜粥。”小安推着餐车在孟浮笙床边停下,伸手宁开了床头灯低声问道“需要我为您布桌吗” “不用了,我起来吃。”孟浮笙掀开被子下了床,伸手取过了粥碗,发现小安只为她盛了半碗,不由得有些不悦。 “睡前吃东西不好消化,您如果觉得不够不妨吃一点水果。”小安发现孟浮笙神色不悦把餐车上另一个盘子拉了过来,里面是两片被仔细切好的哈密瓜。 孟浮笙看着瓜片突然感觉一股惆怅涌上了心头,没了吃宵夜的心情。 “嗯,放哪里。”孟浮笙淡淡的说道 “好的小姐,我半小时后过来收餐具。”小安应了一声,推着餐车无声的退了出去。 孟浮笙捧着骨瓷的碗碟,光着一双纤巧的玉足踏着密实的地毯走到了窗边,轻轻的掀起窗帘的一角钻了进去。厚实沉重的布艺窗帘将阳台隔成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空间,孟浮笙捧着粥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然而却什么也看不见。 当年在漫布夜空的星辉早已无处得见,夜晚的s市是一座真真正正的不夜之城。无数斑斓绚丽的灯光交织照耀,将s市映衬的如同镶嵌在地球上的一颗璀璨明珠,散射出去的光线使得即便在卫星轨道上也能感受出这座现代化的大型都市繁荣的景象。 明亮的夜空下孟浮笙抬起头,目光从一片混沌的西方空中扫过嘴中低声念着 “奎、娄、胃、昴、毕…” 很快她便念不下去了,严重的光污染下她看向哪里都是一片不适的黄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看过的那片星空究竟是不是西方。那片她凝视的区域是否是母亲当初抱着自己一个个指着教给她的那片明亮的星群。那片纯净的星空和母亲一样一去便再也不复返了,母亲曾和自己说过,星星几千几万几亿年以来,都挂在那里稳定和永恒,只要认出了星星便找到回家的路了。 可如果星星真的是稳定而永恒的,为什么只是短短十几年,自己便再也看不见找不到了呢就像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和在家中等着自己归来的母亲。 孟浮笙大口大口的吃着海鲜粥,苦咸的泪水划过双颊无声的滴落在地毯上… 第七十四章 举步维艰 市立博物馆地下建筑,要比许多人想象中大得多。 这里建有庞大的仓库用于保存文物,并且为了减缓那些脆弱的古籍、珍品和标本老化,还建有非常齐全的保养设施,整个地下建筑的温度,湿度都要严格的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标准。同时还备有应对停电的大型备用发电机,如果单纯以居住标准来看也是非常宜人的。 相对于普通的博物管,s市的市立博物馆地下建筑还要大上不少,多出来的面积正是土狼大队的应急指挥中心,现在对灾部s市的指挥中枢便设立在这里。 由东南分部派下来的张李两位专员,此刻便在这里的一间办公室中。 “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李专员盯着桌面上的液晶地图,对着资料一边在上面做着标记,一边开口说道“已经过去三天了,政府那边也给我们提供了方便,是时候着手搜查了。” “不,还不是时候。”张专员捏着睛明穴缓解着眼部压力,疲倦的说道 “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只怕伤流年要逃出s市辖区了。”李专员沙哑的嗓音因为连续的熬夜变得愈发喑哑了,听起来如同打磨砂纸一般。 “说实话,如果他真的逃出了s市我反倒会觉得轻松不少。非要击毙他的话,当然是越偏远的地区越好。”张专员有些无奈“问题在于如果他还在s市里怎么办如果现在发现他了,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牺牲总是再所难免的,再说。”李专员标完了新的点,撇下手中的资料直起了腰“任源不是答应出手了吗就让这两头怪物厮杀去。” “可是,这边任源的龙牧还没有着落。”张专员回道 “再给他找几个龙牧都没有用。”李专员冷哼一声说道“你当他是拒绝吴老给他做龙牧吗他根本就是吃准了现在我们对伤流年毫无办法,想赚取更大的自由度。即便你给他找十个龙牧来,他也会挑出拒绝的理由的,他只是在等我们主动提出让他单独行动罢了。” 张专员并没有回应同伴的话,他何尝不明白任源的心思。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且不提摆脱了龙牧的监管,会发生什么意外。单论任源的事迹,即便是给他安排两名龙牧都很难让人放心,如果没有一线的监管人员他干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我昨天和上面反映过了。”沉默半响,张专员开口说道 “和我们的上级” “不是,是枭龙大队的。gd镇守上官鸿。”张专员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是和他汇报”李专员有些疑惑 “因为暂时抽调不出新的作战人员填补空缺,所以这边s市作战任务也交由我们统一监管,自然也要跟他汇报一下。”张专员解释道“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上官鸿承诺很快会有新的作战人员补充到s市。” “哦替代任源吗” “不,替代不了,任源以外的备选方案就只有出动军方和大规模武器了。只是过来弥补一下暂时的空缺。况且任源也不可能在之后作为s市的常驻人员,算是提前做准备,据说是一名很强力的高阶异人,在部里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战力了。”张专员说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我打算先等新的作战小组到位,再展开行动。” “我看意义不大,反正也无法正面抗衡伤流年,等不等他们来,有什么区别呢。”李专员对即将有增援赶来的消息并不怎么感冒“我倒觉得我们先查出伤流年所在地,让军方出面处理也没什么不好。部里太注重降低影响力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了,反而使得行动上束手束脚。叫我说第一时间不计代价的进行处理反而会使损失降到最低。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甚至不惜把任源给放出来,只怕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尽量减少触媒对普通人的影响,怎么会是细枝末节。”张专员出声批评道“对灾部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把异常从普通人的生活中隔离出去吗,如果因为处理异常反而扩大了影响,那才是舍本逐末!” “扩大影响s市现在的局势危如累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蛰伏几天都没有行动,但是这可不是我们懈怠的理由。”李专员严肃的说道“伤流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a级异人,并且是后天人为创造出来的!他比我们都清楚如何把一个普通人转化为触媒。时间拖得越久他能做的事情就越多。我们在这里按兵不动可不代表对方也会无所事事,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中,敌暗我明,说不定现在已经发生很严重的事情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我们要相信上级的判断。你不也说了是说不定的事吗。”张专员自然明白同伴说的是对的,但是现在他们面临的是a级异人叛逃的巨大危机,如果因为判断失误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谁也负担不起这个责任。尤其是s市在沿海地区的重要地位,如果因此爆发什么严重的舆论风波,那么其危害性就难以想象了。 “事事都要请示上级,那么还派我们过来干什么干脆邮两部手机过来就好了。”李专员不满同伴谨慎到怯懦的态度,语带嘲讽的说道。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吴沁源推门走了进来。 “吴老,有什么事吗”张专员赶忙起身问道 听到张专员此问吴沁源有些迷惑,出声问道 “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是我叫您来的。”李专员接过话头 从吴沁源见到两位专员的第一天起,李专员便甚少出声。开始吴沁源还以为因为嗓子不好所以不怎么说话,但是后来他发现两人中很明显是以张姓专员为首的,在商讨决议的过程中也很少发表意见。以至于吴沁源经常忽略了他的存在,而李专员不与张专员商讨直接找上自己还是三天来的第一次。 “我叫吴老来,主要是我根据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发现了一些伤流年行踪的线索,想开个会讨论一下。我不仅通知了吴老您,还有刘威刘猛两位代指挥。”李专员迎着二人疑惑的目光解释道 张专员听得此话脸色未变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波澜。但是终归没有说什么,顺着同伴的话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等两位代指挥过来。” 三人一边围着李专员标了一下午的地图,一边想着事情,谁也没有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刘氏兄弟也赶到了,众人围成一圈等待李专员说说发现了什么线索。李专员站在桌子南边,张专员站在他对面,吴沁源和刘氏兄弟则站在剩下的两边。 “大家先看这八个点。”李专员挥动手中的激光笔,一只手在覆盖了整张桌面的触摸屏上操纵着,顺次圈出了八个点“这八个点,就是伤流年在背叛前,部里给‘骑士’小队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这八个点是之前天网探测到有异常波动疑似触媒的点。其中海边两个点,城区四个点,郊外两个点。现在因为枭龙大队据点所有的储存设备都被伤流年破坏了,我们无法翻阅全部的行动音像资料,只能根据上官善水提交到部里的报告来推断。海边两处被认为是天网的误判,而s大校园内的这个点,触媒已经被回收。” 说到这里李专员一顿,看向了吴沁源征询确认。吴沁源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是伤流年送来的,现在就保存在专用的仓库中。“ “嗯,接下来是这一点,因为是天线发生的异常,所以扩大了异常波动信号。至于这两点大家就很熟悉了,正是马雯,李曜战二人的死亡现场。同时,这一处”李专员指着其中一个点说道“李曜战的死亡现场,正是八个点中最后一个被观测到的地点,这次侦查命令也是在观测到这个点的当晚下达给骑士小组的。” 这些都是之前众人都知道的事情,李专员说的很快也没有展开细说,大家也都没人提出疑问。李专员缓了一口气用他那沙哑难听的嗓音继续说道 “而主要问题,出在这两个地方。位置在郊外的两个点,一个是原汽配厂遗址,一个是原炼油厂遗址。我没记错的话,吴老您说骑士小组在接到命令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排查市区的四个点对” “是的。”吴沁源点了点头说道“伤流年说是善水安排的,为了避开和当地警方冲突优先排查了市区外的地点。” “问题就出在这里,汽配厂遗址天网显示发现了高达b级的波动,但是骑士小组的报告却显示没有发现异常。”李专员点着屏幕说道“而炼油厂当晚据天网记录推测,疑似伤流年与一名b级异人爆发了战斗,之后便上官善水遇袭,也没有报告了。诸位,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天网的观测记录,误判b级波动的概率有多少”吴沁源抬头问向刘氏兄弟 “如果是记录在案是b级波动的话,那么误判级别的概率很高,但是误判有无的概率不足千万分之一。”刘威答道 “正是如此。”李专员说道“我认为这份没有异常的报告有问题,甚至我怀疑此时上官善水已经被伤流年控制了。至此之后我们收到的来自骑士小组的报告,其可信度十分值得怀疑。”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医院那边来消息上官善水的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了,最迟后天就可以进行短时间的会话了,这些我们之后可以和上官善水本人核实。”张专员说道 “嗯,不错。而这几天我们调取警方的监控系统发现,这三天完全没有发现伤流年的行踪,再结合郊外这两处地点的问题,我认为伤流年目前就在这片区域。” 说到这里李专员用手在屏幕上画出了一个大圈圈住了包含这两点在内的一大片郊外和山区区域。 “这么推断还有别的证据吗”刘猛看了看这一大片区域直觉得头疼,这查起来可太费劲了,地广人稀不说还缺乏监控。 “当然,我翻看了近期警方的记录,发现今天早上有个失踪案极有可能和伤流年有关。”李专员把一份文件同步到了显示屏上 “这桩涉及六人的失踪案的案发时间,恰好就是伤流年叛逃的那天!” 第七十五章 神秘失踪 “那么你认为,这六个人的失踪,和伤流年有关系吗”吴沁源毕竟年事已高,眼睛有些不便。俯身仔细看了看文件上的字问道 “不仅有关系,而且我认为这六个人已经死了。”李专员笃定地说道 “被伤流年杀了吗”刘威问道“如果是伤流年动了手的话,那么天网应该会有反应” “这倒不一定,即便不动用能力。只是六名普通人的话,伤流年也应该能应付”刘猛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关键是,凭什么他们会和伤流年起冲突呢伤流年为什么要对六名普通人下手” 张专员自一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屋内众人讨论的正热烈,偏偏平时主导话题走向的张专员未参与其中,此刻他只定定的看着地图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并不是六名普通人,而是六名训练有素的猎人。”李专员否定了刘猛的看法“实际上,这六名猎人失踪时是带有大威力的土制枪械的。异人里不乏不动用能力就能和枪械抗衡的类型,不过伤流年显然不在其中。” 相比于出身剑阁的张李二位专员,以吴沁源为首的土狼大队成员实际上见过的异人并不多,此刻听到李专员这么说,也无力反驳。而此刻离线良久的张专员似乎回过神来,出声说道“这六个人的失踪,确实很有一些蹊跷。” “是的,从履历上看,六人分属不同的两个村镇,而且这两个村镇都离炼油厂遗址不远。其次就是时间上,高度一致。都是三号下午六点前后离家,之后了无音讯。”李专员点着屏幕说道“看上去并无关联的六人却在同一时间相继失踪,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也许是相约狩猎呢”刘威问道“六人可能平时就是狩猎的搭档” “这不现实,今年新年本来就晚,才出新年怎么可能这么多人结伴狩猎。”吴沁源出声质疑道“而且s市周围的山上并没有什么大型野兽,现在还是封山期,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结伴出猎。” “吴老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其中一个很大的佐证就是,之后当地派出所民警搜山结果来看也并未发现六人留下的痕迹。当地护林员也未见过六人在山上出现过。”李专员补充道“而对此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众人听到此语,纷纷竖起耳朵想听听看李专员到底要说什么。李专员把手拢在嘴边狠狠的咳了几声,那架势简直想要把肺咳出来。以往他并不会说这么多话,今天这番长论让他颇觉的艰难,咳过之后李专员稳了稳身形缓缓说道 “我认为,这六个人极有可能是降临派的成员。之所以天网没有发现伤流年出手的波动是因为,这六个人在三号当晚就卷入了和伤流年的冲突,并死在了那里。” 此言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所谓降临派,并非特指哪一个教派,这是一个十分笼统的称呼。既然有对灾部这样,以消灭异人为目标的组织,那自然也有以崇拜异人和异源的组织。 与普通的宗教不同,这些组织崇拜的并非一个概念上的神明。普通的宗教是一种以信仰为核心的文化,是一种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产生的文化现象,一种特殊的意识形态。而降临派则更进一步,他们的存在并非依托于哲学体系和文化思想,因为他们找到了真正的神明! 在敌视这些存在的对灾部眼中,这是异源,在普通人的概念中这更接近于邪神。而对于降临派来说,能够赐予人类超越平凡的存在毫无疑问是展现神迹的神明。他们渴望通过接触到这些存在来获得特殊的能力,为此建立了形形色色的教派来研究如何获得这些“神明”的青睐。实际上宗教文化贯穿于整个人类的文明史,埃及的金字塔,中国的道士天师,欧洲中世纪的炼金术士女巫,流传于非洲平原的萨满巫师等等等等。七大洲四大洋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能找到崇拜神明的组织,但不是所有的都可以称之为降临派。 许多人对于宗教的信仰往往只是一种心灵上的寄托,而降临派不同。他们真正的理解了某些异常现象的真谛,窥探到了更高次元的存在,他们的信仰更加的具有目的性和功利性。他们致力于扩大他们找到的“神明”的影响,并以引导这些神明降临为终极目标。他们中有的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也有只是出于个人的狂热,他们之间的联系往往也并不紧密甚至在信仰不同邪神的组织之间还有摩擦和冲突,他们有的高调而张扬有的则避世隐居安心研究。 重要的不是这些组织叫什么和影响力的大小,而是其目的是否为扩大其信仰的神明即对灾部口中的“异源”对现实的影响。创造了伤流年的组织便是一个典型的降临派,也是对灾部最大的敌人。 “在本月三号之前,我决不相信s市存在有降临派的分子,但是三号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我的工作有很大的疏忽。”吴沁源长叹一声说道“虚假的安逸麻痹了我的神经,最终酿成了如今的苦果。” “这也不能全怪您,毕竟问题出在骑士小组身上,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而背叛也往往是最难防备的。”张专员出声安慰道 “说到责任,那么无疑当初指派伤流年的决策者们责任更大,我们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如何解决当前的问题。吴老您半辈子都在s市,关于降临派的存在可有什么线索” 吴沁源想了想说道“若说s市的话,那么便不得不提到三号异源了。十年前正是因为三号异源的出现,当时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信息没能封锁住,被降临派盯上也是情理之中。十年前或明或暗至少有四个降临派的组织为了三号异源而入侵s市,当时为了应对可能爆发的危机,部里制定了‘电阻行动’紧急抽调了任源来s市作为应对,这段历史想必二位专员也是熟知的。” “我们来之前也翻阅了之前的记录,任源以一己之力摧毁了四个降临派。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关于最终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覆灭,报告里的记载几乎为空白,我们只知道此次以三号异源的接触被阻止,相关高阶触媒被尽数销毁而告终,如果不是最后任源出了问题,‘电阻行动’可以说是大获成功的。”张专员问道“吴老您当年就是驻s市土狼大队的指挥,这段历史想必您更了解” “你们看到的那份报告,就是我写的。”吴沁源苦笑着摇了摇头“而报告里记录的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任源究竟是怎么做的,就像报告里记录的一样。但是唯独最后那天发生了什么已经永远是个谜了,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满地的尸体。从结果上看任源成功的阻止了降临派和三号异源的接触,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我们只能从现场的勘察结果来推断,任源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的龙牧。” 说到这里吴沁源不自然的住了口,悲伤的回忆又充斥着他的心头。 “任源真的会因为脑袋被打碎而失忆吗”张专员有些不信的问道 “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回答。但是我认为他也没必要撒谎,他大可以编造谎言将龙牧的死推脱掉,而不是承认一切都是他失忆那段时间里做的。”吴沁源沉声说道 不知不觉中,张专员已经重新成为了场面的掌控者,李专员从他开口说话后便又恢复到了隐身状态。 “那么有没有可能,当时还有部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余孽残留,仍活跃在s市呢” “虽然‘电阻行动’取得了成功,但是毕竟是三号异源的发现地,部里对s市的重视程度完全不亚于另外两处。当时伤流年作为整个东南区域唯一一a级作战人员被派驻在这里,任源也被滞留在s市就地监禁,未尝不是为了杜绝后患,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棋差一招。”吴沁源说道“我不确定伤流年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但是至少一开始s市确实有不少降临派的余孽,骑士小组被派遣到s市的前几年也清剿了不少残余分子。不过两年后基本上已经没有降临派活动的痕迹了。” “有没有可能,那两年之间,伤流年因为频繁的抓捕降临派余孽,和他们产生了交集,进而被蛊惑了呢”张专员问道 “这…”吴沁源本想说以那时伤流年的表现来看绝不可能,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那晚之前,吴沁源都没有想过伤流年叛变的可能,然而现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不相信一个人能伪装的如此之好并且坚持整整十年,可现实却给了他无比沉重的一击。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九个字从吴沁源的口中说出来,直如千斤般沉重,当他说出来之后,那个他心中笑起来温柔而又自信的少年形象啪的一生破碎了。 “如果说伤流年包庇了降临派的余孽,那么又为什么会和他们起冲突呢如果他们起了冲突,伤流年又为什么要潜回市区在上官善水反应过来之前刺杀她呢”刘猛出声说道“他这么做岂不是同时得罪了双方” “这就是我们需要调查的问题了,我认为骑士小组这几年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伤流年究竟是不是包庇了降临派的余孽,那晚在炼油厂遗址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还是个迷。而他不惜一切折返回来刺杀龙牧,毁掉音像记录,恰恰说明龙牧上官善水极有可能发现了什么,逼使他不得不走出公然背叛部里这一步。”张专员分析道“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等上官善水苏醒…” “就是前去调查炼油厂遗址。”本已从会议发起者渐渐化身为透明人的李专员突然发声打断了张专员的话头斩钉截铁的说道“那里必然存在着大量的线索,而拖得越久线索就越容易被破坏和抹除,调查冶炼厂遗址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我认为不能轻举妄动。”张专员变了脸色,铁青着脸说道“枭龙大队指派的增援明天才能到达,我们应当等战力补充之后再做现场调查。如果现在和伤流年正面遭遇无异于以卵击石。” “等增援到了也是以卵击石,如果有用的话我们又何必去考虑解禁任源。”李专员说道“再者说到底伤流年的任务之一不就是应对任源吗就算带上任源也不能保证和伤流年的冲突中占得上风。这么看那么我们就在这里躲到他杀上门好了。” “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负…”张专员喝到 “我负责便是。”李专员不待他说完又一次截断他的话“既然三天没见伤流年动作,那接下来三天他也未必有什么动作。与其等着对方出手不若趁此机会多收集线索。至于去调查的人选你们大可不用担心。” 李专员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第七十六章 意见分歧 会议结束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 实际上张专员不提反对意见,吴沁源和刘氏兄弟并不打算去干涉二人的决议。现在手头的事情多的要死。土狼大队完全接管了原本应该属于枭龙大队善水流年二人组的工作。 严格来说,现在的s市还是很平静的。但是麻烦恰恰出在这个平静上,伤流年反叛时毁了所有的资料,尽管可以从总部调集以前的备份,但是要短时间内消化这些资料并理解实行,这实在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越是平静需要去反复确认的事情就越多,而消失的伤流年迟迟没有行动,就如同悬在众人头顶上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现在所有人都在试图通过疯狂的工作来降低内心的不安,好像做的越多事情就越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一般。而张李两位专员愿意站出来指挥接过背锅的重任其余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所以当李专员提出不等增援到达,要孤身一人去探察炼油时。在张专员的沉默下可以说的上是全票通过。吴沁源等人根本就无心去想这件事危不危险,应不应该,仿佛厌恶投票的闲散选民,将意见轻率的丢到离自己最近的窗口就当完成任务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既然和自己无关那么为什么要操心 很快屋里又回到了只有张李二人的局面。 “你连一天都等不及吗”张专员叹了口气说到“严格来说不过一晚而已。” “增援到了,也是我一个人去,有什么区别吗”李专员咳匀了气息,哑声说道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再说伤流年这三天悄无声息让我感觉非常不好。如果伤流年不是叛变了而是被对方击杀了,那么说明对方的实力远超我们想象。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 李专员从角落里拉出一个箱子,一边听着张专员的絮叨,一边打开箱子从里面拣选装备。箱子里被巧妙的摆放着大量的机械器具和枪械,如同积木一般穿插折叠放在一起尽可能的在有限的空间内塞进了大量的物品。李专员的手如变魔术一般从其中掰折弯抽,顺畅的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总要有人去查的,而且对于我来说没有比我单独行动安全更高的选择了。”李专员脱下外套将一件由几根遍布扣锁的皮带组成的武装带穿在了衬衫外,开始一样一样的往上挂东西。 “刚才我不方便说,现在没有外人我必须和你说明白,这个行动我不赞同。”张专员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你不赞同的是这个行动,还是说。”李专员打开一包子弹,开始往弹夹中压入子弹。沙哑的嗓音开始带有了几分揶揄“你不赞同我单独行动” “李墨,你今天话太多了!”张专员森然的说道 “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人前说话了,有点想把以前拉下的补回来。”李墨笑了笑说道“你和上官鸿汇报了什么,你不必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利刃大队和枭龙大队到底有什么交易,我也毫不关心。但是你要是觉得所有人都是你手里的棋子,那你就想多了,我可没他们那么蠢。” “你疯了吗!难道你打算…”张专员只觉得心中一寒,他现在手中的牌一共就没有几张,李墨已经是他目前最大的底牌了。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堕落。不过我也说不好,话说回来部里也不想看到我活着回去”李墨整理好了装备,把西服外套重新披在了身上。因为背了太多了装备撑的西服鼓鼓囊囊的,怎么看都别扭。李墨用力扣上了一个扣子勉强的把上身裹住,拎起脚边的帆布包就向外走去。 “就一天,我只要求你再等一天。明天增援一到,你爱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我不插手。”张专员依然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去拦李墨。口中的语气也没了开始的强硬。 “算了,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明天只怕枭龙大队的人员一到,我想走都走不了了”李墨在门口顿住脚步,回身笑着说道“你放心,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为部里着想的。我这回不也是为了查明真相配合部里的行动吗说起来我要是真死了,能追封为烈士” “你一定要走上这条路吗我还是不能理解。”张专员情知已是拦不住他了,也放弃了努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还真是很难说的事情。”李墨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硬要说的话,就是太累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最后的时间给部里的计划带来这么大的不便,我很抱歉。” “这就是我们的末路吗…”张专员低声的说道 “不,这只是我的末路而已。与其说我太低估了异源,不如说我毁于自己的自负。”李墨一时神情也有些恍惚“不过最后还有两句忠告要留给你,算是同事一场的临别赠言。第一严守自己的底线,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不要走我的老路。” “走上你这条路也不容易。”张专员背对着门口,并没有去看李墨,闷闷的说道。 李墨一愣,自嘲一笑 “说的也是,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第二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李墨咳了一声严肃的说道“不要信任任源,准确的说不要信任任何一名异人,越是此刻我越是明白他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话从现在的你口中说出,倒有些悖论的味道了。”张专员轻声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吴沁源。” 说完这句话张专员迟迟等不来李墨的回应,他知道对方已经走了。直直的盯着桌面上那个闪烁的红点半晌,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从结果上看,还不算太坏,不是吗…” … 任源把自己陷在宽大的电脑椅中,肥胖的身躯把椅子塞得满满当当。一边嚼着零食一边浏览着网页。他知道自己每时每刻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无数摄像头在角落里堆得如同蜂窝一般,自己的电脑桌面也被远程监控着,这让他完全没有了翻找线索的愿望。 “算了算了,这样也不错。”任源开始在心中安慰自己“部里擦屁股的手段一向高明的紧,就算去翻估计也翻不出什么。这么保持着对这次事件的神秘感也挺好,也省得让他们发现我想出去了。” 这几天任源过的十分开心,不是伪装出来的开心,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不单单是因为能够再次行走在阳光下,还因为这一切提前了两个月。 他是一个十分擅长等待的人,准确的说是一名擅长等待的异人。对他来说最不值钱的恰恰就是时间,如果以拥有时间的多寡来衡量一个人的富裕程度,那么他就是能买下全世界的人。因为有太多的时间能够去享受和挥霍了,反而让一切享受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永生从来就不是什么恩赐,这是造物主能够想出来的最恶毒的诅咒。 而这个诅咒让任源变得极其的宽容,他能够原谅一切对他的伤害。时间总会抹平一切的,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抹平伤痕的时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感到快乐,那么就是等待的提前结束。 如果有人和他相约迟到了一小时,这在他眼中和准时到达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如果那个人迟到了一年,也许一年后的那个时间再来到这里,依然能够看到任源在笑着等待着。在他看来只是迟到了一年嘛,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可如果对方早到了一分钟,这对任源来说却是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这让他感受到了别人对他的时间表现出了十足的尊重,他对时间已经很难生出敬意了,但是却可以通过别人这份尊重重新体会到其中的价值。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十分美妙的感受。 硬要形容的的话,就好像一名已经很难数清自己财富的富豪,他不会因为失窃而感到沮丧。可他将一枚金币随意的丢给路边的乞丐时,却可以从乞丐卑躬屈膝的神态,阿谀奉承的话语和欣喜若狂的表情中重新体会到那枚金币的价值,这让他能短暂的为自己所拥有的财富产生些微的自豪与满足。 他第一眼看见伤流年时,是十分失望的。那不是一双异人该有的眼睛,他从中看出了只有身为人才能拥有的光彩,这让他非常的嫉妒。 这太不公平了不是吗大家都在炼狱的炙烤中忍受着痛苦,哀嚎着。偏偏你面前有个人如沐春风的唱着嘹亮的圣歌,这任源十分的不满。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这座炼狱中笑的最酣畅的一个,但是伤流年的出现让他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而自己不过是在伪装罢了。 他甚至做好了在这座逼仄的牢笼中等个几十年,一直等到伤流年撑不住的那一天,在血海中发出绝望的嘶吼,痛苦流涕的诉说着不公,那时自己再一脸平静的站在对方面前欣赏着这份由绝望谱写的绝美篇章。毕竟时间终归还是站在他这一边,他可以等,等待一直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可令任源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知哪个神明却意外的对他产生了好感,提前推了伤流年一把。部里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催他不要坐在这里等了。他最渴望的绝景通过他最喜欢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这让他无比的愉悦。如果这真的是得益于某个神明的帮助,任源发誓有机会一定亲手帮助这个神明走向终结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谢。 他并不急着出去,部里越是着急,越是希望他出手,他便越想拖延出去的时间。这让他产生了一种类似炫富的快感,不过另一方面如何面对伤流年确实是一个问题。 “不应该啊,我看那小子少说也能撑个三十年。这才十年的功夫,怎么就会这样难道说我看走眼了” 关于伤流年的疑问这几日也不停的在任源心头环绕。异人各有各的不同寻常之处,而他作为怪异中的怪异,异常中的异常,对于异人的认知远非寻常可比。对灾部和伤流年签了十年契约,而他认为自己起码要等个三十年,现在从结果来看竟是对灾部对伤流年的判断更为的精确,这让任源很难接受。 不过对于任源来说各种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 “管他呢,这都不重要,不知道这回会不会死呢…” 第七十七章 新的发现 当李墨来到炼油厂旧址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了。空腹感缓缓的涌现出来,令他觉得微微有些不适。考虑到接下来可能的突发状况,李墨选择了营养液来替代了午餐,但是终归不如食物让人觉得满足。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于李墨来说,有很多别的问题更值得他操心的,比如说目前s市的形势,比如说他自己的身体。 每天早上起来他都感觉自己比昨天更加的疏离了这个世界,他在渐渐的变成一个不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人,一个异人。 对于他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李墨所在的对灾部下属的利刃大队,即被俗称为“剑阁”的组织,是专门来追杀背叛部里的异人的,而此刻自己却变成了一个异人,这一度让李墨十分的沮丧。 但是现在更可怕的是,他已经渐渐丧失沮丧这个感情了,这也是他渐渐变得不属于人类的一个信号。 变成异人不仅仅是获得了异常于现实的能力,本质上是对现实认知的变化。不如说正是因为掌握了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另类的现实,所以才将来自于异源的能量转化为完全不同于现实的现象。异人并不都是以破坏这个世界为己任的疯子,恰恰相反大多数异人掌握着远超常人的理智,但是问题在于他们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变了,这种变化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是无比危险的。 你很难评价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是好是坏,但是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允许一团火焰在自己的家中乱爬,对于这个世界异人便是如此不谐的存在。 李墨走在平坦空旷的草地上,这里也是三天前伤流年走过的地方。 他早在下车前便从帆布包中掏出备好的迷彩服和军靴穿戴完毕,此刻他一边走一边默默想着那晚走过这里的伤流年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绵绵的春雨浸透了土地,让人走的格外的不舒服,踩下去时软烂的黄泥便紧紧的吸附住行人的脚底,当拔出来时则牢牢的黏在鞋上不肯离开,使得李墨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发出断断续续惹人不快的“唧唧”声。 蹲伏在前方不远处的炼油厂遗址在旷野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掩映在杂草丛中和烂泥洼里的水泥路块还在诉说着往日这里的繁荣与辉煌。李墨探着脚寻找方便下脚的水泥块,尽可能的让自己走的舒服一些,他有些后悔没有直接把车开到冶炼厂门口了。这里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空旷,如果真的有人在那里警戒,无论自己开不开车都会暴露自己的身形,还不如趁现在省些力气。 经过一番不快的跋涉李墨成功的走进了炼油厂的遗址,这里的情况倒是好很多。夯实的地面浇筑着厚重的水泥,显示出那个年代傻大黑粗的审美观念和建筑风格。敦实的结构使得这里尽管荒废多年还稳稳的伫立在这方土地上。纵横交错的管道和巨大的油罐鳞次栉比,映衬着人类的渺小,透出一股赛博朋克般的艺术感。 李墨提起精神,悄无声息的穿行其中。厚重坚硬的军靴靴底和水泥地面接触却没有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开始的几步他还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浅浅的脚印,濡湿的黄泥印在光滑的地面上好像几道模糊不清的印章。很快李墨便彻底的融入了这片天地,连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好像被隔绝开来。 当他走在这片遗址中与其说看起来像在表演一出文艺的哑剧,不若说他更像一个及有素质的旁观者,仔细的观察着一切却未对这方天地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干扰。 整片遗址坐北朝南,倚靠着山势而建,东西两道山梁延伸出去形成两道天然的屏障将整片地区圈在里面。选址上充分的考虑到了运输的便利和远离居住区的意图,这也使得如果想进入这片厂区南面是最佳的选择,李墨相信这也是当晚伤流年选择过的路线。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绝对安静的地方,当李墨将自己的声音降低到极致的时候,那些平时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声音便大了起来。鸟儿拍打翅膀的啪啪声,微风穿过建筑的呜呜声,滚动的草团碎屑发出的嘶嘶声,乃至昆虫六只坚硬外骨骼包裹的细足划过地面的声音,花朵在和煦的春风中伸展花瓣的声音,田鼠在阴暗的角落中仔细的刨动着泥土的声音。都向着李墨的双耳纷至沓来,演奏出一首小小的春之交响乐。 李墨从怀中摸出一把9口径的92式半自动手枪,缓缓的打开保险。双眼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想要找出那晚伤流年留下的痕迹,但是令他意外的是痕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被踢的散乱的灰尘,踩折的杂草,背上留着鞋印的干瘪昆虫尸体。李墨不确定到底哪些痕迹是伤流年留下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里近期必然有大量的人员出入,尽管对方遮掩的很好,然而这些细节在李墨的眼中就像夜空中的礼花一样夺人眼球。 观察对于他来说是一项很擅长的事情。 很快他便从地面上的铁锈中获得了新的发现,这些跌落在地面上的铁锈成明显的块状,和被风一吹就散的铁锈不同,它们和自己的同类相比就像还没有熟透的青苹果被人从树上摇了下来。李墨抬起头看向空中密布的管道,锈蚀的痕迹从老化破碎的沥青涂层中露了出来。 “也许他是从上面走的。”李墨思索了一番放弃了爬上去看看的想法。他携带的装备并不轻便,穿着也不便于攀爬,还是先把下面查清楚更合理一些。 就这样走走看看,李墨很快的深入了炼油厂靠近中心的区域。他来之前已经翻阅了数遍土狼大队提供的炼油厂结构图,但是当真正的踏入这片巨大的钢铁丛林中时,一切准备都透出令人焦虑的不足。李墨艰难的从一座座庞大的钢铁建造的罐子和塔中分辨它们到底是储油罐,电脱盐罐还是高压分离器,从而确认自己在这片迷宫般钢铁森林中的准确坐标。从远方看尚不觉得这片遗址的庞大,此刻深入其中方才发现自己是何其的渺小。 当他走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区时,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这座炼油厂前半部分生产区的中心位置了。生产区的各条路线从这里汇聚再分散出去,接下来李墨需要判断去走那条路。 翻找细节线索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即便是对已渐渐脱离人类范畴的李墨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来路上观察到的细节杂乱的塞在他的脑海里,此刻他需要暂时停下脚步好好梳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然后再决定往哪个方向调查下去。这片厂区是如此的巨大,而遗留的线索远超他的预期,李墨怀疑恐怕直到明天这个时候都很难结束调查了。 疯狂运转的大脑榨取着他体内的养分,李墨从胸前将一块压缩的如同奶片般的能量块取出含进嘴里,扯过领口的软管小小的喝了一口水。将整个身体掩在一座巨大的储油罐阴影中,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边梳理情报。 从观察到的信息来看,近期极有可能有一个人数高达两位数的团体反复的进出这片厂区。这对李墨来说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他不确定现在这里是否还遗留着如此大量的可疑人员,不管是因此带来的安全上的威胁,还是海量的无用信息对孤身一人的李墨调查上的干扰都是十分棘手的麻烦。 短暂的休息过后,李墨从阴影中走出踏上了这片小小的“广场”,他立刻就发现了问题。他想也许不用费劲去考虑从那条路线查下去了,眼前这片小小的广场应该就是当晚伤流年和那名b级异人爆发冲突的地方了,甚至那六名失踪的猎人也有可能葬身于此。 空气中飘散的味道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铁锈味了,还夹杂着一丝丝普通人察觉不到的腥臭。而地面甚至不用去仔细观察,洁净的水泥面就像用砂纸和毛刷细细打磨过遍一样,透着一股耀眼的清爽。泼洒在上面的浮灰和露出青灰色崭新纹理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李墨心想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拙劣遮掩是多么的徒劳。 更别提地面上那个明显回填的洞,无数龟裂的痕迹以其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而去。李墨在洞旁蹲下身来掰出一块填回去的水泥块,断口仍旧锋利,昭示着这块地面就是近期破碎的。以这个被填上的碎洞为基点向四周探索,李墨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的线索,四周油罐上被细小钢珠打击留下的痕迹,因为打磨过度而留下的脚掌大小的坑洼,火药爆炸残留在土壤中的硫磺味。而最让李墨在意的是四周油罐上大面积被剥离的铁锈。 他伸手抚摸着锃亮的罐体,推测着血液喷溅的角度和死者站立的位置。短短的半个小时,他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残酷的战场,双方在这里展开激烈的厮杀,喷溅的血液和迸射的弹丸让这里留下了难以清除的痕迹。尽管善后人员十分的专业和高效,但是他们的清理行为本身就是铁一般的证据。为了消除血迹和弹痕,他们生生把整片地面和四周的建筑刮下去了一层,如此彻底的行为让李墨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明晰了一个从他踏进这片地区时便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违和感。 这些人并不在意自己的行踪被后来者发现,他们更在意的是不让后来者发现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做善后工作的人敷衍的做了伪装,但是却一丝不苟的擦除了每一样能够揭示过往的信息,严重到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被狠狠的清理了。相对的他很难看出更多的,关于被清理前事物的信息了。 李墨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此刻,一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正盘踞在空中密布的管道上。一双如同爬行动物般的冷魅竖瞳透过管道之间的缝隙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同一只静静的观察着猎物的毒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正以一个人类难以想象的姿势停留在管道上,每当李墨低下头聚精会神的观察时,这道身影便逶迤潜行,拉近双方的距离。被紧身衣包裹的躯体柔韧有力,但却丝毫不见粗壮,透着纤细轻盈的曲线。饱盈的双峰因为和管道紧紧相贴随着身体的蠕动挤压出各种形状,展示着其傲人的弹性与丰硕。每当翻转之时不足合握的腰肢便弯出一个惊悚的角度,让人不禁怀疑下一刻就要断了。 便就在几个呼吸之间,这道身影便无声的迫近到了他的上方,而下方的李墨却浑然不觉… 第七十八章 鬼魅身影 如蛇魅一般的影停留在了李墨斜上方。下交缠在管道上,而上半则直立而起向前微微探出,将一张美艳的面孔暴露在阳光下。 尖尖的下巴,紧窄俏丽的额头,搭配上小巧的琼鼻把整张脸衬托的绮丽中夹杂着清纯。两道黛眉又长又直斜飞入鬓,平添了几分冷冽的煞气。眉毛下一双微眯的杏眼,开阖之间遮掩不住一双金黄色的竖瞳,在这对妖异的眼瞳下倒显得那两片紧闭的樱唇不甚惹眼了。 这道妖异美艳的影一路从李墨视野的死角悄悄近,此刻距下方的李墨不过七米之遥。牢牢的盯住了他的后脑。 下方的李墨正查完了一圈,蹙着眉心站在地面的石坑旁思索着什么。一手握住手枪自然下垂,一手撑着下巴陷入长考,对正在自己脑后冷冷注视着自己的美女蛇毫无察觉。 而盘踞在管道上的美女蛇似乎也并不急于下手,蠕动的下半停止了动作,只是一双异瞳扎在李墨上毫不放松。一时间双方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纹丝不动的李墨和同样蛰伏不行的蛇女构成了一张定格的水墨画。 肃杀的气氛逐渐升起,原本欢快的虫鸣轻柔的风声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这片空间好似正在冰封凝结,一切生机都在迅速而又无声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上李墨被下午的阳光拉出的影子正在一点点的变长,可他仍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坚固的雕像。而上方的如蛇女子也十分有耐心的等待着,沉静的如同和周遭融为了一体,笑意慢慢的浮上了她的脸庞。 李墨很早就发现了有人在后不远处窥探着他,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然丧尽了先机。对方在七米外顿住了形让背对着敌人的李墨很难察觉到更多的信息。原本他就不是擅长与人正面冲突的类型,此刻被未知的敌人占据了进攻的主动权令他十分的被动。 无奈,李墨只能佯装不知等待敌人疏忽漏出破绽,给他逆转形势的机会。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尽管严格来说他现在还算不得是一个异人,但是他独特的异常之处在对方没有防备的况下是十分强力的脱技,这也是他敢一个人深入险境的最大依仗。 然而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李墨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何打算,但却并未急于动手,顿时双方陷入了一场耐力和意志比拼。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出牌,希冀看穿对方的能力以便应对,便形成了这场刀尖上的平衡。 尽管双方都没有率先出手的意愿,李墨的压力却明显的要超过对方。他能大致感受到双方的距离,对方既然选择在这个距离上和自己对峙,显然是对近的缠斗有着十足的自信。敌在明己在暗,恐怕自己踏入这里不久就进入了对方的视野。 对方很巧妙的拉来距离避开自己的视线,此刻却挑选这片稍微空旷的地带作为战场突然拉近了距离,明显是看穿了自己的主要进攻手段便是手中的枪支,并且十分自信能够在正面的战斗中击溃自己。 很不幸的是,被对方猜对了,正面作战实是李墨最大的短板。如果对方在地形复杂的设备群中伏击自己,李墨有充足的自信看破对方的伏击并利用地形脱离战场。然而此刻他的能力被最大限度的压制了。 另一方面短短七米距离,只要一个冲刺就可以突进自己的臂围,枪支的优势也被极大的削弱了。估计对方认为已经稳胜券,希望通过这场漫长的对峙消磨自己的精力和斗志,最大限度的扳动胜利的天平。 李墨能猜出对方是通过自己进入炼油厂的一系列行为来推断自己是一名精通观察和计算,而短于搏杀的人。可他的能力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异化的过程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个过程某种意义上来说更类似于一种现实的重新理解和构建,当一个人在触媒的影响下获得了沟通异源的能力,借此重新形成属于自己的现实,便是彻底变为异人之时。 当下一步步滑向异人世界的李墨,正处于抛弃旧的认知,逐步通过新的认知方式来理解现实的过程中,虽然他还没有彻底抛弃“人”这一份,但是他独特的能力依然显示出非同寻常的威力。 严峻的形式让李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这里毕竟是对方的主场,一味的耗下去只会让对方的胜算越来越大,李墨空着的左手慢慢抬起向腰畔摸去。 盘踞在上方的如蛇女子察觉到了李墨的异动,明艳的笑容在脸上彻底绽放。明白对方已经忍不住要动作了,两手灵活的弹动下,十只通过手术穿透皮固定在指骨上的空芯指刀依靠精密齿轮带动灵巧的翕动着。 双脚关节反弯过180度以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出的发力姿势猛的蹬出,一双软如绳韧如钢的美腿配合混若无骨的纤细腰肢一个轻摆,整个人似一支迅捷又无声的毒蛇扑向可怜的猎物。她是如此的迅速优雅而又危险致命,整副曲线动人的曼妙肢体如飞翔在空中一般,探前的双手指尖闪着十点寒芒,眨眼间便突破距离的限制碰触到了李墨的背部。 好似一道闪电劈裂了这副充满萧杀氛围的水墨画,上一刻还静若处子的蛇女此刻正如扑击而出的眼镜蛇一般,迅若雷霆。穿越空间的阻隔播撒着死的意志。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限,却仍旧没能击杀李墨。并非李墨的速度有多块,实在是因为他的动作太简洁了,简洁到只是轻轻一拉而已。当他挪动左手时便察觉到后敌人的攻势,瞬间绷紧肌食指在腰间的一个不起眼的扣环上一拉。 一声惊雷猛然在他腰间炸响,浓烈的烟雾喷涌而出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借助爆炸产生的气浪李墨将自己横着翻了出去,使得她必杀的一击落在了空出,只顺势划破了李墨上厚实的迷彩服。发觉自己一击未中美女蛇并未惊慌,蜷落地缓和掉冲击力。察觉到烟雾气味不对屏息闭眼落地不停,顺势向前急奔摆脱了烟雾笼罩的范围。 这边借助这一记贴爆破避开攻击的李墨也不好过,掀翻在地后急忙俯贴地趴好,虽然是减装炸药并且有所防备,但是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还是令他受伤不轻。原本这枚特制的炸弹就是为了应对近战而准备的,弹体的引信通过一根20公分的尼龙绳和拉环相连,用食指扣住拉环向前方掷出到达尼龙绳极限便会爆炸。弹体一体浇筑只在拉环引信的对面切出一个十字切口,爆炸时并不会产生飞溅的弹片,而是借助尼龙绳的拉力保持切口面向前放喷出焰火束流来杀伤对方,李墨只需要顺势躲开被推回的弹体便好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攻击速度是如此之快,完全没有给他掷弹的时间,李墨急中生智直接拉响了炸弹,借助切口喷出的反推力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然而他的整个左半被震的发麻,左手也被喷而出的焰流灼伤了肌肤。不过好在炸药中混有发烟剂和制氯剂,浓厚沉重带有盐酸气味的烟雾滚滚散发而出,聚而不散如一个墨绿色的巨碗扣在地上,将李墨的形气味都遮掩了去。 美女蛇冲出烟雾后止住形快速的避进一堵残墙后面,透过砖缝死死的盯住这团逐渐扩散开来的烟雾。她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避开自己的攻击,此刻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酸臭味她察觉到了这股烟雾只是带了少量的氯气而已,遮掩气味的意图远大于进行杀伤。如此看来对方此刻就躲在烟雾中,自己当时若不是选择率先脱离烟雾而是追杀对方,想必此刻已经得手了。 虽然被对方摆了一道,这边她也不着急。早就考虑到对方鼓鼓囊囊的迷彩服下必然带着不少保命的玩意,她特意将战场选在这里,除非对方手迅捷程度远超自己,不然绝对来不及在这片开阔区域避过自己的耳目率先钻出烟雾。如果对方真的以为自己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只能近缠斗而选择突围而逃,那么胜负瞬间就将分晓。 她不仅有着冷血动物的眼睛,也拥有着冷血动物出众的耐。她谨慎的攀上旁边一排粗壮的管道,拔高自己的视野将形藏在管道后方,透过间隙观察着烟雾,防止对方从另一边逃脱。她不确定对方是否有在烟雾中准确击中自己的能力,保险起见她并没有将太多的躯暴露在外,从烟雾区域向她这里看过来,只能从狭窄的间隙隐约看到那对冷冰冰的金黄双眸。 美女蛇的谨慎并非没有价值,实际上李墨真的能够透过烟雾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强忍着酸烟雾给角膜带来的不适,李墨仔细的观察着对方。刚才的交锋中对方展现了自己难以企及的速度。 不出他所料,对方确实十分精擅近搏击。而此刻似乎是为了防备自己手中的枪支,对方将体隐到了一排管道后方。李墨能清楚的看到那双从缝隙中看向自己的眼眸,那是一双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眼睛。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放弃了开枪击的想法,况且就算对方没有躲起来,他也没把握在这个距离中手敏捷到不可思议的敌人。 伏在烟雾中的李墨分析着局势,目前为止他掌握的关于对方的报仅限于一双爬行动物才有的眼睛,和远超常人的行动速度。从后背破碎的布片来看极有可能生有利爪或者持有刀具。另外从其反应来看应该对枪械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难道说是一头异化的爬行动物”李墨心中暗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应该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不然刚才的偷袭也不会选择扑向他了。如果手中的枪真能威胁到对方,只要率先跑进复杂的冶炼区,自己的胜算应该更高,倘若能擒获对方对接下来的调查无疑助力极大。心中盘算了一番,李墨的表渐渐凝重了起来… 美女蛇耐心的盯着烟雾渐渐从边缘开始变得稀薄,无论对方选择跑向对面通道还是暴起反击,她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她在等对方显出形的那一刻,便痛下杀手干脆利落的瓦解对方的战斗力。 然而等到浓雾散去,她却惊愕的发现地面平整光洁一如之前,猎物竟凭空在她面前消失了… 第七十九章 观察脱离 穿梭在废墟中的风要远比平原上的更加强劲。 狭窄的管道和密集的钢铁设施把空气迫的又密又急,从建筑缝隙喷涌而出带着呼啸般的声音和剧烈的冲击力。这片位于厂区中心的小广场是飞奔的空气乱流集中之地,紊乱而有力的气流很快就将沉重凝实的烟雾吹散开来,将其掩藏的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然而当墨绿色的刺鼻烟雾四散逸尽,却把一个空空荡荡的空地暴露出来。 冰冷的黄金瞳焦急的四下扫视,但是却一无所获,这让它的主人不禁心生焦躁。 “美杜莎大人,您抓到老鼠了吗”美杜莎的脑海中响起了下属的声音,她将通讯器种在牙龈上替换掉了一颗牙齿,振动将通讯信息准确而又隐秘的传入她的耳蜗中。 “还没有,不过他跑不了,你们安心准备仪式。”美杜莎语气冷峻的下达了命令。 和在伤流年面前自称祭司的冥灵不同,美杜莎是琐罗亚斯德教高阶祭司。如果按照对灾部的标准去划分,她并不算一名高阶的异人,硬要说的话勉强算是c级。 不过相比只是得了老普一个空头支票的冥灵,她却是货真价实的高阶祭司。中国毕竟国情在此,这些阴暗的组织都在政府的打压下活得苟延残喘。很难发展出大量的信徒和成员。类似美杜莎这样的实权骨干可以说少之又少,完全称得上是核心人物了。 原本教派的计划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今晚便可以完成仪式撤离。偏偏撞上了李墨来搅局,对方甫一跨进这里她便依靠预留的警戒手段察觉到了。为保仪式最后阶段不被打断,她亲自出马,观察良久分析了李墨的战力,选择了这个地方与对方交手。原本一切都在按她的计划进行,可是此刻凭空消失的李墨却打乱了之前她所有的部署。 她并没有急着从藏身之处现身,虽然不确定李墨是通过什么手段遮蔽了身形,她却依靠如爬行动物一般的超强第六感推测对方并没有彻底走远。她小心翼翼的在密集的管道群里游走,转换着观察角度希冀发现敌人的破绽。 此时此刻,李墨也确实没有逃走,而且不仅没有逃走,他仍旧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几乎等于完全暴露在美杜莎的视野中。诡异的是对方却像没有看见他一样,渗人的妖异竖瞳逡巡梭视,却迟迟没有将焦点锁定在李墨身上。 这便是李墨异化后得到的能力:观察脱离。 军事上对于隐形的研究从来都没有降低过热度,从信息遮蔽,电磁静默,红外遮断,雷达隐身。军方一直对如何加快发现对方的速度和延缓被对方发现的速度这对矛盾中,寻求新的突破。而在所有的手段中,视觉隐身被提出的最早,研究的时间最长,也最具科幻效果。 如何视觉隐身,这是一个古老而愈久弥新的话题,最早的手段与其说是视觉隐身不如说是视觉欺诈,利用混入背景来欺骗对方的感知。现在来看最接近狭义上视觉隐身这一概念的,利用摄像头和显示屏将周围实时传递营造盲点算一个。 利用磁场等手段强行改变光线的路径,制造视觉黑洞,则算另一个。 当然姑且不论想要改变光线的传播路径多么困难,不被光线照射确实不会反射光线,自然也达成了视觉隐身。但是另一方面被隐身者也等同于失去了接受光的条件,周围的一切也就等同于被隐身了。 李墨的能力就有几分这种感觉,不同的是他扭曲的不是光线,而是自己的存在感。 能力的觉醒并非是类似抽彩票一样,暴露在触媒前就会获得。实际上大部分普通人面对触媒只有死路一条,是真真正正的“非自然灾害”。而能在触媒的刺激下成为异人的,只能说他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抛弃了这个世界。而其本身的经历,和对现实的理解将决定他会把从异源处获得的异能,以何种形式来展现。 具体体现在李墨身上,便是对世界极致的观察和超脱。他在动用能力的时候,将无限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几乎游离于现实之外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这种感觉就像李墨作为一名观众在看一场3d电影,他能观察到其中的每个细节,但是却不会和其中产生任何的交集。 不过这是建立在李墨完全觉醒成为一名异人的情况下。 如果他真的完全觉醒,那么他极有可能真的成为一名孤独的第三者,就像被磁场拉走光线的隐形人,彻底的失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感。因此还能算作半个人类的他,也只是一定程度上削减自己的存在感。当他静止不动刻意收敛对周围的干预时,他便将自己变成对方意识中的一个盲点。就像此刻他就趴伏在地面上,可是近在咫尺的美杜莎却无法发现他一丝一毫的踪迹。 李墨这个异常能力的使用要依靠辅助手段来减少存在感,比如说模糊对方视线,使用刺激性气味遮蔽自身的味道,用噪音掩盖或者干脆就保持自己的静默来提升隐藏效果。打个比方就好像在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你很难记住每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李墨就在使自己变成一个被忽视的存在。 至于如何提高隐藏效果,李墨如果裸着进女性集体浴室,他在股间遮一个肉色毛巾和不遮将直接影响到能否成功完成存在感的消除。 与此同时还看对方的直感有多强,和接触的紧密程度。如果现在美杜莎走下来一脚踩在李墨的屁股上,那么就算她是瞎子也不会在肢体接触下忽略掉李墨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李墨要先借助烟雾弹来阻隔对方的视线和嗅觉,来完成这场瞒天过海的意识骗局。 如果在地形复杂光线阴暗的厂区中,李墨有十足的信心快速脱离对方的感知。但是如今他不敢去赌自己能不能在空旷的水泥地上完成这一目标。如果对方是一名直觉敏锐的人,那么极有可能被察觉到,从而陷入被动。即便以一名普通军人的标准来看,李墨也算不上千里挑一的精锐,刚才对手展现的身手让他彻底放弃了冒险一搏的打算,他决定先静观其变,摆脱当前的困局再做下一步打算。 美杜莎恰恰是一名直感极强的异人,异化能力偏兽化的异人往往都会获得一些生理上的提升。对于美杜莎来说,动物体的追踪,温度和气味的感知,以及预感直觉都是非常擅长的,当然还有她那如蛇柔韧的腰肢。如果刚才李墨不是选择原地不动而是逃向深处,能不能避过她的耳目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刻她强烈的感觉到李墨并未走远,耐心而又细致的绕着这片小广场搜索。曼妙有力的身躯带着她在空地四周建筑的遮蔽下移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伏在地上的李墨此刻也非常不好受,他低估了对方的棘手程度。他原以为烟雾散尽后对方会认为自己已经逃离了,但万万没想到美杜莎出奇的耐心和谨慎,并不打算轻易的下定结论。看着对方在密集的管道缝隙中时不时露出的一点柔肢娇躯,李墨推断对方是一名女性异人。此刻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选择贸然行动,不然真的很难说能从对方手中脱身。 很快随着美杜莎的游走,她的身影从李墨视野中消失了。他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这一异动惊扰到对方暴露自己的所在。他能感觉到两道灼灼如炬的目光在自己四周扫来扫去,看不到对方让李墨心中十分不安,全身绷的紧如车簧不敢稍动分毫,连呼吸也是不敢用力。 下方的李墨固然心中揣揣,而绕行搜索的美杜莎也颇为不安。她原拟对方仓促之间难以施展,不过是在耍一些粗劣的障眼法,自己只要切换一下角度就能看穿。但是这片空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自己眼看就要绕行一周了,为何半点端倪也瞧不出来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丝动摇。 倘若对方真的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溜走,一但深入厂区发现了正在举行的仪式,那么事情就严重了。在捕猎的时候她确实十分具有耐心,半小时前和李墨对峙时,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并不介意和对方耗上个一天两天。 可眼下不然,她不确定对手是否还在这里。如果让对方从这仅有的几片空地中逃出,那么接下来便是主客易位,她并没有把握能够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再次从这片复杂的钢铁森林里找到对方的身影。如果一片空地对方都能轻易从她手中逃之夭夭,入了作业区自己还如何捕捉思索之间美杜莎已然绕行了一圈,回到了下午自己扑出第一击的那根管道上。 眼见对方迟迟不肯离开,李墨心中愈发的焦躁,右手紧紧的攥住手枪准备拼死一搏,难道说对方看出来了他对自己的这份能力并不完全自信,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一方面他固执的纠正着自己的认知,否认着这份异能的效果。如同漂泊在汪洋上的一叶扁舟,紧紧的守住自己作为人的底线,不让自己沦为异人。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一次次在行动中依靠自己的这份能力,每次成功都让他在脱离这个世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也在动摇着他的认知。 便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他只能希望于自己的能力,去相信自己能靠这份能力渡过危机。他深刻的理解了那些狂热的信徒为什么会将异源奉为邪神并对其奉献牺牲,当生死攸关之时被奇迹所拯救,那么愿意为这份奇迹献出一切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这种时刻短短几分钟的经历对价值观的影响可以轻易推翻之前数十年的积累。 这厢李墨内心挣扎之时,斜上方忽地传来一声轻笑。一道柔魅的身影轻轻的跳到了地上,牢牢贴在肌肤上的紧身衣把女子曼妙诱人的身体展示的纤毫毕现,明艳的脸上带着勾人情欲的微笑,尤其惹人注目的便是那双摄人心魄的金色竖瞳,妖异中蕴着道不尽的别样风情。 美杜莎盯着李墨趴伏的地方,檀口轻启露出一排细密整齐的编贝皓齿,用软糯柔媚的音调带着几分撒娇般的语气说道 “别藏啦,我们来谈谈。” 第八十章 蛇口逃生 听得此语,李墨浑汗毛倒竖,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事本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僵,我们对所有的异人都非常欢迎的。”美杜莎依然看着李墨卧倒的地方风万种的说道 李墨努力压下心中的惊骇,他当然不相信对方是想和自己谈谈。刚才那一击若非自己反应迅捷,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果真的看穿了自己的隐匿,那么对方绝对不可能有闲逸致在这里和自己聊天,此时此刻除了相信自己的能力,他别无他法。 发现并没有得到反馈,美杜莎皱起了两道英气的长眉。她确实没有发现李墨的伪装,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就在这里,没有离开。她倒是也想上前好好的将地面摸索一番,但是考虑到对方手中握有手枪,如果对手真的可以完全骗过自己的眼睛,那么她实在没有把握躲过一记贴而发的冷枪。 实际上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六七米,一切又回到了开始的样子。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两人的角色调换了过来,美杜莎在明,李墨在暗。若非场地因素实在不利于李墨,那么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想必也能调换过来。李墨相信如果场景变换自己至少可以率先将子弹进对方的头颅中,至于能不能借此击毙对方,那就不好说了。 事已至此李墨已然确定对方并没有看穿自己的隐匿,只不过是出言试探而已。心中已定他也不慌乱了,把头死死的埋在地上不去看美杜莎,打定主意只要对方不一脚踩到自己后背上绝不冒险出击。这次探索已经收获了很多了,在把这些信息带回去前,自己绝不可以死在这里。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敢再靠近一些,他也不介意放手一搏。 就在尴尬的对峙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又在美杜莎的脑海中响起 “大人,仪式已经准备完毕了,您那边况怎么样了” 美杜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现在并不能完全确定对手就隐藏在这里,如果继续这么耗下去,让对方趁机破坏了仪式那么就本末倒置了。念及此处,她轻叩牙关触发开关,扬声说道 “让老鼠跑了,你们不要妄动,等我回去再开始仪式。”说完之后美杜莎俏面生寒,冷哼一声向后方的路口电而去,攀上交错的管道,眨眼间离开了这里。 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墨清清楚楚的将对方的话听到了耳中,他没敢抬头去看,尽管从远方传来了敌人离去的声音,但是他仍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锁定在他上。眼见阳光已经开始西斜了,既然等了这么久那么他不介意再等上个把小时。 他不知道刚才美杜莎在和什么人对话,但是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仪式等待她去参加,李墨压下翻涌的好奇心,这时候如果因为疏忽丧命,那就太蠢了。足足等了近半个小时,远方一道灰色的影一闪而逝留下了一声他绝不可能听到的冷哼。 李墨直觉得浑压力一轻,那两道似有似无的目光终于消失了。浑上下早就被冷汗浸透了,棉质的内衣吸饱了水分黏在上,和挂满上的各种金属器具混在一起,被风一吹生出透骨的寒意来。李墨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小口小口的呼吸起来。 又等了半个小时,他小心翼翼的活动着麻木的肢体,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淤积已久的血液快速的流动起来,又麻又痒的感觉传遍全。李墨闷哼一声,缓缓的活动着手脚促进血液的流动,紧了紧手中的92手枪往美杜莎消失的那个方向快步走去隐没在地形复杂的建筑群中。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心安。 确定了对方确实离开了,李墨开始梳理这次遭遇战的细节。现在看来对方离开前说的话只是为了骗自己出来,但是最后仍选择了离开,可见确实有事在等着她。那么这个当着他面离开的方向应该不是真正的方向,暂时这里是安全的。李墨摸出能量片开始补充体力,确认脱离危险之后,他又开始对美杜莎口中的“仪式”产生了兴趣,看来伤流年的背叛后面,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隐藏在s市之下的是一场远远超越部里预料的深沉暗流,李墨看着黄昏中不再刺眼的昏暗太阳叹息道 “骑士啊骑士,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部里的啊…” …… 美杜莎在远处盯着李墨半个小时,仍旧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无奈只得离开了。无论对手是不是真的能够当着自己的面藏起来,她都不可能再那么耗下去了。她确实不介意和对方周旋个几小时,但是如果自己判断失误对方真的已经逃脱了,那么她承担不起仪式被破坏的后果。即便是心高气傲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场斗争自己输了。 美杜莎在厂区遗址中快速的穿行着,既然丢了目标,那么索就不管他了。她刚才之所以冒险在李墨面前现,一方面确实是想引李墨出手,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藏在原处。另一方面她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还藏着别的底牌,自己第一次出手时对方的反应,和急于逃离的行为已经初步表明他不是一名类似伤流年那样的作战人员。无论是真的逃掉了,还是在自己空门大露还是没有选择攻击自己,都表明对方在极力回避正面冲突。 能大摇大摆的拿着军用制式枪械出现在这里,对方的份不言而喻,必然是对灾部中的成员。现在上官善水躺在s市急救中心的icu病房里,对于现在对灾部在s市的安排教派这边一无所知。 折损一名a级异人可不是什么小事,美杜莎当然不相信对灾部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把这事放下去,时间对双方来说都是十分宝贵的,趁对灾部还没有察觉到整件事件中真正严重的问题,尽快攫取更多的优势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不一会儿美杜莎就来到了整个炼油厂的最后方,这里是整片遗址的最北面,因为贴着山太近发生火灾不利于救援,所以在当初建设时选择将工作人员的办公区放在这里。这种布局充分的体现了那个年代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的时代风格,对于生产资源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越了对生命的重视程度,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这座炼油厂最终被抛弃也在清理之中,时代已经变了,当初那些怀抱梦想奋斗的人们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梦想实现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快到亲参与其中的他们都恍如梦幻之中一般。只余下这些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遗址还昭示着那些艰苦奋斗的岁月其实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遥远。 而在这片工作区的西北角,有一处巨大的仓库,里面的东西不知多少年前早已搬空。此刻一群穿黑袍的人正在里面忙碌着,地上用血液和水银画着一个半径十余米的巨阵,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汞蒸气和血腥味。几名教徒正捧着羊皮纸确认法阵的细节,另一些人则搬动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在为仪式做最后的准备。 一名着镶着银饰黑袍的白发男子正在指挥者众人的工作,看到美杜莎走了进来,赶忙迎上前来低声说道“祭司大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还要多久才能开始最快要等多久”美杜莎边看向法阵边问道 “最快的话只等太阳一落,就可以了。”男子回道“现在是四点四十分,大概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太阳就完全下山了。” “等不了那么久了,现在就开始。”美杜莎冷冷的说道 “现在可是…”白发男子一愣急忙说道“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 “把阳光遮住不就好了吗。”美杜莎不耐烦的说道“让大家动作快一点,把光线都遮住,尽快开始仪式。” 白发男子不敢违拗美杜莎的命令,赶忙指挥教众去把窗户都遮上。好在仓库虽然高,但是用于通风透光的窗户又少又小,几名教徒搭起梯子开始工作起来。安排完工作白发男子又回到美杜莎边说道 “可是大人,大祭司不是说仪式必须在晚上开始吗” “太阳落山了不就算晚上了吗。”美杜莎说道 “可太阳还没落山…” “那等窗户都遮住之后,等半个小时,你告诉所有人太阳已经落山了就可以了。”美杜莎颇为无所谓的说道 “这…”白发男子不哑然,美杜莎在教里的地位是仅次于大祭司的高阶祭司,两人谈话其余普通教众自然不敢凑上前来。尽管知道远处正在忙碌的教众听不清二人的对话,他还是更小心的压低了声音“大人,为什么要这么急等到八点之后不行吗” “有人闯进来了,而且在我的手中溜掉了。我担心迟则生变,还是快点开始比较好。” “如果仪式进行到一半,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是不是先把闯入的人找到比较好”白发男子听到对方能从美杜莎的手上成功逃脱,立刻紧张起来。 “找那好啊,你现在去把他找出来。这样我就不用急着开始仪式了。”美杜莎眯着那双金黄的冷眸看着白发男子轻笑着说道 白发男子立时感到自己好像被一只毒蛇盯上了一般,冷汗瞬间爬满脊背。对方既然有能力从美杜莎手上逃走并且摆脱追踪,自己怎么可能找的到。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 “那一但仪式进行到一半,出现了意外怎么办” “他要是不傻刚才从我手中逃脱就该离去了,再说天色已晚,他一时半会也摸不到这里来。我把孩子们都集中到仓库附近了,他如果真有命找到这里,我不介意多个祭品。”美杜莎说完,看了看正在往窗户上钉黑布的教众们,默默的开始估算仪式需要的时间。 白发男子知道提前进行的决定是改变不了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离开美杜莎边督促忙碌的教徒们加快进度。 美杜莎看着几个窄小的窗户依次被遮蔽起来,黑暗快速有力的吞噬者仓库内的光明,当最后一扇窗户被遮上时一切光明都被驱除,一切都被黑暗笼罩了起来。教徒们围着巨大的法阵外缘屈膝跪坐嘴中默默的念着经文,面前摆放着一根银质的烛台,上面插着一根巨大的蜡烛,只等主持宣布仪式开始便点亮蜡烛。白发男子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寂静的黑暗会大大影响时间的感知,骗过这些虔诚的教徒们并不难,他只等半小时一过便宣布仪式开始。 美杜莎站在远处看着一切准备都已就绪,伸手开始缓缓褪去上的衣物… 第八十一章 仪式开始 ”正对少年的少女呼嚎出声,此刻笼中的四人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虚妄的幻想,这群疯狂的恶魔不仅仅是要折磨他们的肉体,而是真的要把他们杀死在这里。 壮汉面色不变,继续将更多的折磨注入这可怜的少年身上。不在顾及是否会导致虚弱的少年就此丧命,直奔少年周身要害而去。 刚刚呼嚎出声的少女伤痕累累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尽管被抓住后颈提离了地面,但其瘦弱的身躯却违反常理的挥动着,对着身后的壮汉乱踢。流淌进法阵的血液不再黯淡而是发出如水银一般的金属光泽。 白发男子看着这一切,心中涌出一阵狂喜,毫不犹豫的示意其余三名下属加大力度。壮汉们一改之前的稳重,丢掉匕首开始狂暴的蹂躏手中的祭品。一时间骨骼折断的脆响咔咔嚓嚓不绝于耳,好像在玩弄三个面粉娃娃,伴随着音调愈发疯狂的圣歌三名壮汉似乎也逐渐丧失了理智,很快另一面少年的血液也晶莹起来。 这场癫狂残忍的仪式终于伴随着一个长到令人窒息的高音迎来了终结,歌声戛然而止,美杜莎的舞步也瞬间凝固,她睁开双眼以一声嘹亮的嘶吼作为结束,升腾的水汽将她的身影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只余一对明亮的金眸即便在暗室中隔着雾气仍灼灼不熄。 二十四名教徒脱力的蜷伏在地上昏了过去。仓库一瞬间转为极静,只余二十四只白色巨烛还在冷冷的燃烧着,间或发出一声烛花爆裂的轻响。 白发男子激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美杜莎大人!成功了两个!” 第八十二章 人造异人 美杜莎没有理会下属的激动,微微歪头看向被莹莹血光照亮的一男一女,脸上看不出是是喜是忧。 “不要浪费了主的恩赐,赶紧融合。”美杜莎抖了抖上的汗水,对着提着祭品的两名壮汉说道,转大步走出了法阵。 “大人,成功了!还是两个!”白发男子看着走出法阵的美杜莎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言语中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悦。 “还没成功呢,希望不是又多了两个废物。”美杜莎疲倦的说道,即便是她经历了这番折腾也倍感痛苦,浑好像被四股无形的巨力从头到脚蹂躏了一遍。她知道之所以只成功两个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最后实在无力留下那四股波动,不过如果换成别人只怕现在只剩下一滩糜烂的泥了。 流尽了鲜血的少男少女被抬出了法阵。两名壮汉坐进了泛着荧光的血迹中静静的感受着飘在周围的不同寻常的变化。 其余的教众对这一幕人间惨剧熟视无睹,静坐在法阵四周低低的念诵着,感谢神明的恩赐。 美杜莎走进更深处的影里,远远的避开点着蜡烛的法阵。角落里突兀的摆放着一张圆形的软,她将自己摔了上去,躺在柔软的垫上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回复体力。这场祭祀所耗比她预料到还要大,这是她第一次主持如此大规模的血祭,也让她再一次理解了“神明”的恐怖。她支着沉重的双眼开始怀疑加深与这样的存在之间的联系是否是一个明智之举,渐渐的陷入沉睡之中… 白发男子是一名中级祭司,美杜莎睡着了,他便接过了统筹组织的责任。此刻他正欣慰的看着两名壮汉端坐在法阵中,几条闪着奇异光彩的血线爬上了二人的体,好像在描绘着一副意义不明的画卷。而四具尸体则被塞入一只盛放垃圾杂物的铁桶中,等待最终和收集起来的祭祀废弃物一起被水泥封装丢尽海里。 白发祭祀看到一切以就绪,翻开手中古朴的典籍,率领教徒们高声念到 “吾无尽荣耀智慧伟大崇高之主 您使大地涌出甘泉 为我们免去干渴 您使平原奔出羔羊 为我们免去饥饿 浩如汪洋的恩泽我们无以为报 今为您谨献我们的一切 祈求将我们的安乐能够向您传达 …” 伴随着唱诵声越来越大,整个仓库都跟着震起来,法阵逐渐亮起刺眼的光芒盖过了蜡烛发出的光辉。 刚刚陷入沉睡的美杜莎被教众的唱诵声惊醒,烦躁的翻了一个。心中暗骂手下的愚蠢,明明静静等着就可以的事非要搞这些莫名其妙的形式主义。如果那个所谓的“神明”真的能听到他们的唱诵也绝不可能听得懂中文。与其在这里鬼哭狼嚎还不如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不过这些话她明白万万是不可在信徒面前说的,祭祀重要的并非是隆重的形式和华美的篇章,重要的在与对那个世界的理解与明晰。在于超越认知的坚定信仰。 换言之取决于祭祀者对异常的掌控。 像美杜莎这样的已经跨越了世界的界限,成为了异人的存在。她的认知本就代表着另一个层面的常理,与现实迥然不同的认知。这些还停留在“人”这一层面上的教徒们,无论再怎么虔诚的相信神明的存在,无论再怎么试图去理解那些神秘的异常都是徒劳的。 就像在伤流年眼里,自己的右手可以招唤嗜血的布里欧纳克;在李墨看来自己只要静默就能避开所有人的认知;在美杜莎看来自己本就是这副半人半蛇的样子。 这些事实是在他们眼中被无数次验证且颠扑不破的真理,和那些试图努力去理解这些事原理的普通人不同,这些异常在他们的世界里就像空气一般无处不在理所当然。这是异人与常人最根本的不同。 因此今天这场祭祀在美杜莎借助法阵成功异化了两名祭品之后就算成功了,相反如果美杜莎不在场仅凭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启动这场盛大的血祭。 实际上美杜莎很清楚,搞出这种毫无意义的宗教噱头不过就是为了哄骗愚昧的民众。与其搞这种形式主义远大于实际效果的所谓“仪式”。不如建立一座高标准的无菌实验室,用药物和精确的打击来刺激人的精神,掌握好相关变量,准备好优良的触媒,把普通人异化成异人成功率毫无疑问会倍增。现在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浪费资源。 这些看似仿古又繁复的仪式,说穿了不过是一场精心粉饰的骗局。既是为了骗过这些愚昧的信徒,也是为了骗过作为主持仪式的自己。所有看上去必不可少的准备工作,都是为了营造一个让人相信仪式会生效的过程。 但是另一方面,美杜莎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普通人,认知的扭曲也是一股十分恐怖的力量。当足够多的普通人发生同样的认知偏差,即便不能真正的改变现实,但是这股精神立场对于异化来说却是强大的助力。 一亿人毫无动摇的相信板凳能飞起来,并不能让板凳飞起来。而如果这个被寄予厚望的板凳交到异人手里或是接触合适的触媒,那么它就真的能飞起来。能够将扭曲的认知与超越常理的现实沟通起来,这就是触媒的可怕之处,他们就是那把改写现实的钥匙。 所以美杜莎只需要欺骗信徒们祭祀开始时已经是黑天了,就能顺畅的启动仪式,甚至就连必须太阳落山才能启动仪式也不过是为了增添神秘感。夸张的法阵繁复的程序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扭曲信徒的认知,来增加沟通异源的成功率。即便被吵的睡不安稳,美杜莎也没法起制止,这无疑等于自拆基础。 这一切的一切本质上,还是为了给选定的人一个接触触媒的机会,从而创造异化的条件。 虽说这样说来可能令人难以置信,但实际上创造异人远没有那么困难,当然也没有那么简单。触媒绝大多数况下都是一些很难令人理解的存在,当一个普通人接触了触媒,认同了触媒的合理,那么他就极有可能变成一名神示者。 鱼谦就是这样的典型,他在认同三件凶案冥冥中的不合理时,便推开了链接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可是如何从神示者变成一名异人,这就困难所在了。只有当一个人完全背弃了常理,彻底扭曲了自己的认知与精神,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的本质,才会堕落为一名异人。这个过程对于会堕落成异人的人来说,是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而对于正常人来说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堑。 在综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况下,通过残忍的折磨摧毁了四名少男少女的意志,从而让他们被动的变成了异人,想来此刻对周围这些加害于他们的人必然有着彻骨的仇恨,所以又只能选择将他们作为优秀的触媒,来辅助教派内挑选好的人选完成异化。 这种行为在美杜莎看来根本就是资源的反复浪费,受限于当前教派的处境却又无可奈何。 狂的信徒们并没有体会到他们美艳的祭司大人心中的矛盾与困扰,仍奋力的念诵着赞诗。法阵仿佛回应众人的努力一般越来越亮,已经略显干涸的血液重新焕发出鲜活的色彩,飞速的流动起来,铁笼里无表的两名壮汉此刻却首度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腹部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纹路,好像有一团暴虐的触手在腹腔中挥舞试图撑破屏障而出。浑的肌不自然的律动起来,仿佛狂风吹拂下的镜湖,漾起层层叠叠的波纹,骨骼爆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铁笼中的两人仍在努力的压制着浑的异动,牙齿因过于用力而崩碎,血液从被挤压的牙龈中喷而出。那四股曾狠狠蹂躏过美杜莎的巨力其中两股降临到二人上,疯狂的释放着恐怖的能量,无色无形的火焰烧灼着他们的全。二人毕竟没有美杜莎特异的体结构,很快就被当作球一般凌空捏弄起来,曾经他们手上祭品品味过的痛苦百倍千倍的降临到他们上。 白发祭司更卖力的唱诵着,连刚刚因唱圣歌昏厥过去的二十四名教徒也加入到了赞颂中,一边感叹着这奇迹般的现象,一边将更深沉的信仰投入到他们心中的“神明”之上。 撮在半空中的二人在无形巨力的带动下左冲右突,却完全无法脱离铁笼。两座铁笼如同被钉死在法阵上一样,任凭上百公斤的飞撞仍旧岿然不动,从铁笼底部流出的血液和法阵混合在一起恰似一只生满无数指头的血手牢牢抓住不令其倾倒。 这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折磨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两人浑上下如遭雷亟,焦黑如碳的体冒着青烟,空气中散发着蛋白质被加而散发的浓香。巨大的法阵也失去了刺眼的光芒,沉寂下来。这时大家才发现不知何时围绕法阵的二十四只巨烛已经燃尽了,整个仓库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平静。 白发祭司念完最后一个小结,举起束着荧光带的左手示意众人肃静。指挥下属点亮先前架设好的照明设备,亲自走到铁笼前查看二人的况。还未走到近处就听到二人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白发男子在铁笼旁站定回激动的宣布道 “让我们赞颂吾主!我们又有两名同胞获得了主的恩赐,成为了神选之子,得以无时无刻都沐浴在神的光辉中!” 教徒们激动的随着他高呼 “赞美吾主!赞美吾主!荣耀归于吾主!” 早被吵得不能入眠的美杜莎放弃了小憩片刻的想法,从上支起柔软的腰肢,看着下属一脸兴奋的跑来报喜,她正想着怎么打发掉下属,让他赶快清扫现场领着众人撤离。眉头一皱感应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顿时脸色的倦色一扫而光焕发出奕奕神采,低声赞赏道 “看来也不是一个缩头缩尾的胆小鬼嘛!” 第八十三章 打开盲盒 李墨在两排建筑的缝隙中死死的躲着,缓缓的回复着消耗的精力。 他本以为对方离开后会派更多的人手来搜查自己的行踪,但是足足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也没见任何动静。就好像刚刚发生的那场生死搏杀只是一场梦幻。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那绝对不是一场梦幻! 直到现在李墨背后迷彩服划开的裂口还在灌入稍显冷冽的风,那名如蛇般冷艳鬼魅的女子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那双摄人心魄的诡异眼瞳在他的心中缭绕不去。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和自己同来s市的张昌旭坚决不同意自己今天过来侦查这里,强行要等枭龙大队增援的到来了,自己今天的这番行动毫无疑问撬动了一根隐藏的杠杆。 对灾部猜到了s市这些年有隐藏的降临派余孽,也察觉到了降临派在骑士叛变过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反过来一手策划了这一切的降临派也必然明白对灾部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开始动手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一切的关键点就在于这个时间上。 骑士伤流年叛变,龙牧重伤昏迷,短时间内s市的局面无疑是降临派占尽优势。然而为免发展到军方强行介入的地步,降临派首要会选择仍旧低调行事,借这短暂的优势期积蓄力量,壮大势力。而对灾部这边在重新夺回优势或者说拉小差距的这几天内,也不打算去贸然挑起事端。 张昌旭和部里沟通之后认为,抓紧时间把任源放出来,同时补充一名精干的战力进入s市,这是对目前局势的最优解。而这一切的准备时间,被定为了三天,这三天就是对灾部和降临派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这三天中,降临派的行为对对灾部来说是一个盲盒,只要不去打开它就风平浪静什么也不会发生。同样对灾部在降临派眼中也是一个盲盒,只要不主动挑衅对灾部也乐见通过这段短暂的和平期来恢复对s市的掌控力。 可是这个同时兼具着平稳态与混乱态的盲盒,被李墨的贸然行动打开了。他一把掀开了盒子将头探了进去,这个既是静态又是动态的盲盒在这一刻被确定了属。 结果来看,显然降临派不仅人数庞大,而且还在策划着神秘的仪式。 之前对灾部的安排说是自欺欺人也好,战略谨慎也罢,都是过去式了。只要李墨活着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对灾部就再也不能按部就班的施行原本的计划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么对灾部再也没有了稳扎稳打的可能,激进的行动风格将成为接下来的主旋律。 虽然发现了降临派有大动作不算坏事,但是强行加快进程从长远来看很难说是好是坏。李墨不在其位难谋其政,很难确定上面那些大佬会做何抉择,但是就眼前来看,显然部里已经丧失掉和任源讨价还价的空间了。 反过来李墨也等于变相替降临派打开了对灾部这个盲盒,就算对方成功的将自己的命留在了这里,降临派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将信息传递了回去,接下来降临派也会按照最坏的可能展开行动,这个堆在所有人股底下的火药桶就要爆炸了。 李墨成为了两军战场对峙之时,失手打出了第一枪的士兵,这场沉寂了十年之久的战争在今晚正式打响了它的第一枪。 然而当下还轮不到李墨去考虑这些,摆在他眼前的就有一个重大的抉择等待他给出答案 是立刻撤退还是继续深入去揭开那个仪式的秘密 他明白那名如蛇美女之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枚明晃晃的锐利鱼钩清清楚楚的摆在他的面前毫不遮掩,似乎吃定了他一定会咬上来。事实上他也确实打算咬上去,无他,上面的饵实在是太人了。他莽撞的行为已经导致己方陷入被动,那么趁这个机会能带回去多少线索将决定对灾部能抢回多少先机。 而且一切都放在李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实在没理由不去赌一把。 很快他便下定了决心,为了防止自己发生意外而损失掉全部的资料,李墨已经顾不上隐匿了,反正双方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存在,许多事反倒方便他放开手脚去做。 他抬起手腕掀开折叠的表盘展成一个微型的显示屏,先测了一下信号发现完全收不到。这倒不出乎李墨的预料,这里本就远离市区,稍作屏蔽就能很好的压制通讯设备。他将传输系统切换到能耗更高的卫星系统,准备强行把已知报先传输回去。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周围确定了安全,李墨准备口述报,一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了,顿时脸色沉了起来。 对灾部的标配通讯设备只需要依靠喉部轻微的震动就能通讯,他并不担心嗓子的问题会影响汇报,但是对于李墨来说不能发声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意义。声音是提升自存在感的一个重要方式,语言宏观上具有着沟通交流的作用,是打破人与人之间壁垒的工具与手段。 对于正在逐渐异化的李墨来说,他正在逐步失去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蜕变为一个纯粹的没有存在感的观察者。语言能力的弱化是一个预兆,标志着他在异人的道路上已经渐行渐远了,发声对他来说变的越来越痛苦,当完全失去声音的时候,也许就是他彻底变为异人的那一刻。显然刚刚冲突中强行动用能力,又将自己从人这个范畴往不复的深渊推了一大步。 此刻却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感伤秋,李墨稳了稳心神正了正箍住喉咙的透明环带,开始条理清晰的汇报已经发现的信息,着重描述了小广场上的痕迹与冲突。汇报完毕他扣上表盘关掉了发送信号,整备了一下上的行头,将不必要的器具都丢到了角落里藏好。 脱掉沉重的军靴,李墨抽出绷带将双脚缠实,又把袖口裤腿扎紧。烧伤的左手已经抹上了应急的油膏,细致的缠好。武器除却一把92式半自动手枪和三枚手雷都被李墨遗弃了,他自忖真要是开枪绝对没命打完一整夹子弹,干脆连备用弹夹都放弃了,轻装上阵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即将到来的夜晚是李墨最能发挥自己特长的时候,他遍历秋毫的恐怖观察力和遁出世外的隐匿特在黑夜的掩护下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地形复杂的黑夜,李墨有绝对的信心立于不败之地。 而越往后面走,李墨越是心惊。整座炼油厂废墟早已悄无声息的被改造为降临派的一座强大的据点,简陋但是高效的自制器具随处可见,到处都留下了搬运物品和工程作业的痕迹。这也让他明白为什么敌人抢在他跨入小广场那里出手,后半部分不能被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镶在手枪护木上的水晶探测器将微微的量传递倒他手心里,提醒着这里留下的大量的触媒活动的痕迹。 “见鬼!他们是怎么避过天网观测的!”李墨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忧心起来,看来对方找到了瞒过天网的方法。 一路上频现的各种痕迹大大拖延了李墨的搜索进程,为了确认哪里是美杜莎口中“仪式”的地点,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判断各个线索。边警惕不知隐于何处的敌人,边寻找仪式的举行地址。 然而李墨不知道的是,美杜莎早就预料到他有可能不死心向内深入,干脆不管他专心举行仪式,就在他奋力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时间里,血腥残忍的血祭仪式已经在严密封锁的仓库中顺利的完成了… 不过李墨潜入速度也不慢,如果从天空中看下去,他的行进路线画了一个弧线神奇的校正了自己的方向,往仓库方向缓慢但准确的前进,如不出意外他完全能赶在仪式结束前来到仓库门前。 但是意外显然是不可能不发生的。 很快李墨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物,也解开了自己为什么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盯上的原因。实际上他早就发现了敌人的耳目,但是他却没有堪破其中的奥秘。 若非前方实在过于密集,恐怕倒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敌方动用的侦查手段既不是什么监控,也不是什么雷达,而是一条条鲜活的,游走在暗角落处的毒蛇。 s市的三月份已经足够温暖了,荒郊野外出现几条蛇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一踏进炼油厂不久李墨就曾看见一条蛇从油罐底的草丛中游过,但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蛇实在太多了,多到完全不正常。管道上,油罐旁,砖墙下,目之所及一条条毒蛇无论是昼行的还是晨昏的,都一改其习在黑夜中活跃的游走着,吐着信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是再怎么愚蠢也该看出这些蛇不正常了,李墨一方面担忧如何穿越这条活的封锁线,一边心中暗暗欣喜,这说明自己已经靠近目的地很近了。 只要是有意识的生命体,只要能被他发现,那么李墨就有把握让对方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更何况只是智商低下的毒蛇。这些蛇因为被美杜莎驯养调教,已经得到了一定的异化,单条出现受限于其个体的小巧避过了异能探测器的耳目。此刻大量聚集在一起,异常波动成倍增长,李墨已经能感觉到手枪护木传来的度了。 本拟能够轻松穿过这条封锁线,李墨隐匿形沿着道路正准备跨过脚下的毒蛇向前行进,不料异变突起,所有的毒蛇齐刷刷的抬起头向他看了过来,蛇群因游走响彻厂区的窸窸窣窣之声一窒,无数双带着冷眼神的三角蛇头聚焦到李墨上,令他浑汗毛直竖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帮助李墨避过无数次生死危机的隐匿却被一群智商极低的冷血动物看穿了,令他难以置信。尽管他知道面前绝大多数的毒蛇都不是夜行的,它们根本看不见自己,但是被无数双冷血动物的眼睛围观绝对不是一个好体验。 李墨无心去探究到底自己的隐匿是如何被看穿的,解开能力抽便退,逃出此地是第一要务。但是令他更加疑惑的是,就在他接除能力抽而退的一刹那,这些毒蛇好像失去了目标,又盲目的游走起来。 接下来他发现只要自己一动用能力毒蛇瞬间就能察觉到自己,而解开能力这些晚上本就无力视物的毒蛇便又茫然的游走起来。李墨哑着嗓子恨声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四章 直接面对 就在李墨为诡异的毒蛇阵而束手无策时,美杜莎已经快主持完整个仪式了。 对于这些毒蛇是如何察觉到自己行踪这一点,李墨百思不得其解。没奈何只得试着绕过蛇群,而沿着这条密集蛇环一番跋涉之后,李墨终于发现这道防线隐隐以后方的库房区为中心围了起来。 至此他终于确定了仪式开始的位置,如无意外的话想必就是库房区了。炼油厂这种库房一般都是储备一些生产设备,机械零件或者车辆补给,建的端是又高又大。封闭起来倒是一个举行隐晦事情的好去处。 这一路绕行过来李墨粗略估算了一下不下千条毒蛇,严密的防守让他的尝试全部落了空。如果不动用能力就难以避过群蛇的耳目,而动用能力反倒更加吸引了蛇群的注意,这让李墨十分的难堪,而且几番试探他怀疑自己的行踪早就暴露给那名可怖的蛇女了。 尽管知道事情急迫,但显然仪式的地点就在前方,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退他也未必甘心。李墨远远的绕着蛇圈打转,试图从中找出破绽进而突破进去。他相信这些毒蛇即便是能察觉到自己,也必然有其局限性,不然之前那名蛇女就不会在小广场处放弃搜寻自己了。 便就李墨反复尝试这段时间,美杜莎终于完成了仪式,而下属祭司也成功的带领教徒们完成了后半段,整个血祭毫无疑问大获成功。 “美杜莎大人,两人都成功活下来了。”白发祭司兴奋的说道 “我知道了,仪式这么成功,他们两个要是还撑不下来,那教派的资源岂不是喂到了狗身上。”美杜莎不屑的说道“快点组织善后清理,封好垃圾马上撤离。” “那…那只老鼠” “他既然有兴趣,我就陪他玩玩。”美杜莎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我亲自对付他,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用什么手段从我这里逃掉的。” “大人,您不休息一下吗我想我可以安排人手…”白发男子急忙说道 “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教派现在承受不了损失,每一名信徒都十分宝贵,没必要折损在这种地方。”美杜莎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了下属的话“你们按计划走就可以了,不用等我了。给我留下一辆车就行。” “是。”白发男子知道自己的上司向来说一不二,也不杂缠。低着头避开美杜莎的视线,目光小心的从美杜莎曲线动人的身体上舐过,将欲望掩进眼底,回身组织众人清理血祭留下的痕迹,将两名还在昏迷中的壮汉从后门抬出了仓库。 美杜莎像蛇一样伸了一个盘旋成团的懒腰,抖动着浑身的细麟发出细碎悦耳的声音,迈动长腿奔出了仓库。 散布在厂区内的毒蛇们当然是美杜莎圈养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她掌控周围的信息。当发现入侵者时这些蛇就会往空气中分泌信息素,来通知她,至于这些毒蛇是怎么发现李墨的,其实说穿了也并非有什么神秘原因,只是因为每一只蛇都在鼻腔之中被植入了一刻极细极小的探测异能装置。 能够加工成探测装置的材料有很多,考虑到实用性和成本,人造水晶钻石一般是对灾部降、临派这些大型异人组织,比较钟意的选择。将加工后的材料通过特殊手段使其与异常波动产生共鸣,从原理上看颇似一个发光二极管。即便只是微弱的电流也会和特质的材料发生反应进而生成光热,微弱的异常波动也能点亮这些探测器。 但是这种探测装置只能用于探测异能的从有到无,例如伤流年与冥灵的一战,剧烈的异常波动充斥着整片空间,此时掏出探测器就像拿着指南针走进磁铁矿一样。下午美杜莎就算拿着探测仪器试图找出李墨藏在哪里,除了能知道这里刚刚出现过异人,其余什么帮助都没有。 当然通过增大仪器体积和动用别的技术确实可以大幅提升精度降低误判率,对灾部引以为傲的异人监控卫星体系“天网”就是这方面的极致体现,不过这种级别的仪器已经不是能够随身携带的了,更何况它的制造和使用都需要一个强大的政府作为其后盾,不是降临派玩的起的。 不过正所谓富年富过,穷年穷过。降临派自然也有很多自己的侦测手段,美杜莎的蛇便是独创的一种手段,虽然只是简单的植入一颗十分细小的特制钻砂,但是却十分的有效。 许多蛇类的鼻腔拥有感应热源和红外线的特殊器官,只要将处理过的钻砂植入这个器官,外界哪怕十分细微的异源波动都会促使钻砂发热,这种细微的热量变化将很好的引导毒蛇们发现身边的异人。 李墨绝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隐匿手段在被人用这种仿佛破解了,他更想不到这种手段只对突然出现的微弱异源有效,只要他狠下心不管不顾开动异能向里走,很快散发开来的异常波动就会使这些毒蛇失去感应具体位置的条件,从而破开这座蛇阵。 美杜莎吃准了短时间内李墨绝想不到这么做,而从结果上来看也确实如此,这圈半真半假的蛇圈确实唬住了李墨,直到仪式结束他终究未敢越雷池一步。 黑夜中美杜莎跃出了仓房,飞速向李墨潜行的地方奔去,没了后顾之忧的她毫无疑问是一名极其恐怖的猎手,高智商的头脑和源自冷血动物的强大本能把她打造成了一台强大高效的杀人机器,加上主场作战美杜莎信心十足。 下午李墨的神秘失踪确实令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更多是来源于对仪式被干扰的担忧,此刻她嗜血的欲望升腾而起,准备进行一场畅快淋漓的厮杀。出于本能的杀戮欲望驱散了仪式带来的疲惫,昂扬的战意点亮了那双鬼魅的黄金瞳。 这边李墨尚不知危险已经在向他逼近,绕行一圈之后他终于发现曾对自己发动隐匿做出反应的毒蛇随着次数的增加变得愈发愚钝,渐渐他有些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深入蛇阵之时,极其细微的声响进入了他的感知中。 感受到对方直直的朝自己杀了过来,李墨明白一切恐怕都已经晚了,这么长时间才对自己做出反应,可见神秘蛇女口中的“仪式”应该已经结束了。一念至此,李墨反而放弃了逃走,他想正面和对方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掏出更多的情报。紧了紧手中的枪,李墨将腰中一枚手雷摘了下来扣在了左手中,面朝美杜莎来的方向稳稳站定,双眼在黑暗中寻找着对方的身影。 在夜晚美杜莎的视力极大的下降,但是她能够利用对热源,红外线,以及拂过面庞的气流来感受周围的世界。两人都精擅侦查,相隔尚有一段距离便互相察觉到了对方的具体位置,美杜莎对李墨原地待敌的选择微微一愣,不由得对这么对手生出了浓厚的兴趣,脚下加力很快便出现在了李墨的面前。 翻涌的蛇群突然潮水般的褪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李墨知道对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战斗中误伤这些苦心培养的毒蛇,实际上这些毒蛇已经以他为中心散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网。初步窥到这些毒蛇缺陷的李墨倒也不慌张,他知道接下来正主就要出场了。 月光下一名身披白色丝袍的美艳女郎款款的走了过来,李墨眯着眼睛观察着对方,虽然装束变了但是毫无疑问此女正是下午险些从背后刺穿他心脏的神秘蛇女。两条修长的美腿随着妖娆的步伐在长袍下若隐若现,借着月光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视力远超常人的李墨一眼便看出了覆盖在这双诱人美腿表面的细密鳞片。 美艳女郎双手轻抬拢住丝袍,走到李墨身前六米停住。展颜一笑,便似春风吹暖江,满脸的煞气冰消雪融透出一股引人欲醉的柔媚,轻启樱唇缓缓说道 “还以为您打定主意再不出来了呢。”娇憨的语气倒像是邻家小妹向意中人撒娇。只是那双鬼魅的竖瞳怎么流转也荡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透着森森的阴寒。 “既有佳人在盼,便是龙潭虎穴也要来见一面的。”李墨哑着嗓子说道,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头升起,他勉力的压下了咳意,尽量使自己说的清晰。 “即使如此,午间又何必走的那么匆忙呢害人家空等一场。”美杜莎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旋即恢复正常,笑意盈盈的说道“明明都那么邀请您了。” “当时只怕误了你的仪式,这不等到你忙完了,便早早的等在这里了。”李墨紧紧的盯着对方,见识过对方直如鬼魅的身手,他可不觉得只是因为多穿了一身白丝长袍就会影响到速度“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您叫我美杜莎就行,不知您如何称呼” “美杜莎这姓可不常见。”李墨打趣道,他知道这个名字就和伤流年的封号是“骑士”一样,只是一个隐代真名的代号。不过他对这个称号毫无印象,以前的资料中从没记载s市有这么一号异人,降临派隐藏之深,底蕴之厚,令他咂舌。 “您可真会开玩笑。”美杜莎抬手腌口笑的花枝乱颤,李墨盯着那双欺霜赛雪的皓腕和芊芊细指上闪耀的寒芒不敢大意,生怕对方暴起出手。美杜莎察觉道他的目光吃吃笑着说道“您别这么盯着人家嘛,会害羞的。您叫什么名字还没说呢,您要是想看我们一会儿找个地方我让您仔仔细细看到满足,如何” “是吗你叫我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就好。”李墨感受着掌心手枪护木的温度逐渐稳定,初步确认了对方的有可能是一名中阶异人,如此看来对方并不是那晚和伤流年冲突的当事人。 “那么不知您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呢”美杜莎似乎并不在意李墨近乎无赖的回答,仍笑的一脸纯真。 “听闻有组织愿意收留异人,我是来寻求庇护的。”李墨随口扯谎 “我见过不少投奔神明怀抱的信徒,可头一次见提着制式军用手枪的。”美杜莎看了看李墨手中的枪“什么时候解放军的枪也可以随便买到了” “走私品罢了。”李墨将“不少”这个词听了下来“我被通缉了,还希望能加入贵组织谋求一线生机。“ “当然没问题,十分欢迎。”美杜莎笑着说道 “这样,只要您能告诉我,今天下午您是怎离开的,我现在就带您去见大祭司!” 第八十五章 无路可逃 “哦大祭司是什么人”李墨好奇的问道 “就是…”美杜莎向李墨后望去“您怎么亲自来了” 李墨浑瞬间绷紧,知道对方忍不住要出手了,克制住下意识向后望去的冲动,左手一松早就拔掉拉环的手雷向地上掉去。 与此同时美杜莎绷紧双腿一曲一弹猛扑过来。整个人从丝质白袍的领口窜出来,浑细密的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突前的双手朝着李墨迎面刺来,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 爆裂的是一枚特制的闪光弹,飞洒的镁粉发出高温与刺眼的强光,瞬间剥夺了美杜莎的视野。李墨向后仰倒挥手朝着记忆中美杜莎的位打出两发子弹,他本想多和对方聊聊出些报,不料美杜莎说翻脸就翻脸毫无预兆。 按说就像对灾部急于获取对方信息一样,降临派应该也对这边的报很好奇,如果不是对方十分自信能够活捉自己,那么八成就是部里有内鬼了,如此看来今晚想有更多的收获怕是很难了。李墨顺着手枪的后坐力就势一滚扑进旁边的管道群里。 高高光瞬间剥夺了美杜莎所有的感知手段,在手雷爆发的那一刹那她就伏低体让李墨的两枪都在了空出,等到强光散尽她看到李墨隐约的影消失在设备密集的厂区中。 这回美杜莎有了经验,她虽然不知道李墨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相比第一次见她已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了。对方绝不可能速度快到一瞬间就完全消失,两次交锋对方都显示了远逊于自己的动作速度,如此一来必然就是拥有能够遮蔽感知的手段了。 若是在别处美杜莎还会头疼一下,不过李墨错就错在过于托大,这里是琐罗亚斯德教经营许久的阵地,李墨想依靠环境地形来反制对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错了。 脱了长袍的美杜莎闲庭信步的走在厂区中,脸上带着陶醉的笑意。她有些明白李墨异能的特点了,她耸动着琼鼻分辨着空气中逸散的信息素,虽然改造后的蛇群不能确定李墨的具体位置,但是却能感应一片地区异人的有无。根据散布的蛇群散发的信息素,她不仅能够锁定一个大致的区域,也轻松的推算出了对方移动的速度。 “这个人留不得,这能力太棘手了。”美杜莎心中暗暗思索,寻找应对的手段。 另一方面,奔突中的李墨却有了别的打算。既然从自称美杜莎的神秘蛇女上不出报,那么刚刚完成仪式的那片仓库说不定能够有些新的发现。 为了先遏制蛇群的侦测能力,李墨能力全开在厂区中快速转移着,之前他发现蛇群似乎只对他初次动用能力比较敏感,习惯了便确定不了自己的位置了。他还没有彻底觉醒能力,跑动中没法完全遮掩,影影绰绰的形在黑夜中若隐若现,不过这不影响他散发的异常波动很快扩散开来。 因为还不能做到移动中彻底隐匿,即便是地形加成也让他对猎杀对方失去了信心。刚才如此近的距离自己都没能得手,看来之前还是过于低估了对手,想要达成击杀并非那么容易。李墨决定将搜集信息放在第一位,先不考虑击杀对手。 循着痕迹一路追踪的美杜莎很快发现李墨奇怪的路线,她本以为对方会优先选择撤离,之后她将在厂区外空旷的草地上和对方展开一场追逐。但是目前来看对手似乎并不急于脱离,反而和自己玩起了躲猫猫。 结合刚才李墨逃走时若隐若现的那个影,她明白对方恐怕没有办法在奔跑中彻底隐去形。那么此刻李墨的举动就很明显了,他想先断掉自己的耳目。美杜莎并不急着去追逐李墨,毕竟她也没把握躲过一记顶在脑门上的冷枪,但是她有另一个优势那就是远比对方强悍的体素质。 美杜莎犹如一条觅食的丛林巨蟒,不慌不忙的跟在猎物后面,静静的等待着值得她暴起发难的时机。既然对方没法在空旷地带避开自己的追猎,那么这片厂区就是双方决胜的战场,而她已然做好了战至天明的打算。 她矫健的攀到了高处,将整片厂区尽收眼底。皎洁的月光下绞缠密布的高架油管隐去了白里的狰狞,将沉的炼油厂分割成无数块破碎的黑幕。深深的吸一口夜晚凉的空气,无数毒蛇升腾的信息素沁入她的鼻腔。蛇群们已经失去了追踪的作用了,不过对于李墨的能力她也初步摸清了。 傲立在炼油厂高处的美杜莎伸展着曲线柔美的躯,嗜血的杀在她心中升腾。全的细密鳞片激烈的翕动着,带着奇异腥香的味道在夜风的吹拂下扩散开来,数千条雄毒蛇得到了女王的命令,疯狂的游走起来去寻找藏在暗处的敌人。 美杜莎俯下欣长白皙的脖颈,轻启冰凉的樱唇,冷魅的声音飘散在夜空中 “夜还长着呢…” 终于绕完了整片区域的李墨蜷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急促的喘息着。美杜莎带给他的压力远比他想象的大。他本以为对方会试图追着自己而来,但是令他失望的是战斗并没有按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就在他试图封锁毒蛇们的异常感知过程中,美杜莎并没有着急追蹑而来,而是不急不徐的追在后面,完全没有给自己反击的机会。此刻他抬头看向高处沐浴着月光的美艳女郎,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场猫与老鼠的游戏,对方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自己的能力显然已经被对方看穿了,如果真的周旋到天明,自己就彻底没有逃出这里的机会了。想在空旷的荒野上边行动边隐匿形,除非他今夜就彻底变成一个异人。 “想慢慢把我困死吗”听到无数毒蛇爬过地面的沙沙声传进耳朵,他明白了美杜莎的想法。自己毕竟不是上的隐形,如果被毒蛇爬到上,这些明显发了一般疯狂的剧毒蛇群必然会狠狠咬自己一口。只要得自己不敢停留在一处,不停的运动起来,那么迟早会被对方抓住漏洞击杀甚至生擒。 从今天下午第一次遇到美杜莎开始,李墨深深的感觉到了双方在战斗经验上的巨大差距。对方一直把胜负的决定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虽然明显强于仓促应战的自己,但是战术选择上还是挑选了最最稳妥的方式。明明已经尽力去扳动胜利的天平了,可此时此刻李墨看不到丝毫的生机。 “可惜你算错了一点,我压根就没打算活着逃出去。”李墨冷笑一声,虽然美杜莎的应对斩断了自己的退路,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计划。李墨抬头看了一眼仓库的方向,谨慎的避开时不时窜出的疯狂毒蛇,小心的潜行过去。 不能确定李墨具体位置的况下,蛇群散入巨大的炼油厂并没有特别夸张的密度。一时也没有得到什么成效,美杜莎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下方,她十分想看看李墨会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她并不着急,不过就是累死几千条毒蛇而已,和生擒李墨相比这点损失不值一提。 “之前给了你机会你不走,那么现在就不要想着能逃掉了,乖乖的成为我的食物。”美杜莎抿了抿红润的嘴唇笑了起来。 这厢李墨艰难的穿过蛇群的包围,来到了仓库区。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水银挥发的味道。和小广场那里淡到感觉不出的血气不同,这里的气息浓烈的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屠杀。对于感官能力远超常人的李墨来说,这无疑等于竖起了无数巨大的标志。他很轻松的找到了刚刚举行了仪式的仓库。 “就是这里吗”李墨掩起了鼻子,汗臭味,血腥味,水银味,石蜡蒸发的味道等等等等,混合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冲击着他的鼻子。仔细去闻,还能从中辨认出美杜莎上独特的腥香。看来就在刚刚这里进行了一场盛大的祭典, 不过善后工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极致到变态,李墨不由得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销毁所有痕迹本来面目的对手发出由衷的敬佩。这不仅仅得益于对方粗暴彻底的手法,还证明对方是一个具有高度统筹能力的强大组织,模块化标准化的作流程,大大提升了工作的速度和成效。 想要快速完美的善后,一切工作要从开始就做足。如何避免留下难以清理的痕迹,如何收拢处理产生的废物,如何合理高效的安排人员。对方将这一切提升到了艺术的层次,这份能力不是光靠几个优秀的组织者就能完成的。还需要一个演练作过无数遍,配合默契行动高效的团队。 “能够培养出这样一只团队,究竟是举行过多少次这种仪式!”李墨被眼前这间空的洁净仓库震撼到了,若非萦绕不去的怪异味道,他很难相信就在刚才,这里举行过一场盛大残忍的仪式。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炼油厂里极有可能拥有两位数的敌人,但是从头到尾和他接触的只有那名自称美杜莎的蛇女。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了,难怪对方迟迟不愿动用自己人数上的优势。这样一只团队不知是耗费了多少心血和资源积累出来的,如果被自己杀哪怕一人,都是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此刻李墨对这支降临派的评价无疑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对方并不是一支在“骑士”伤流年的压制下,苟延残喘了十年的异人余孽。而是一只组织严密,结构完善的邪教,拥有大批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成员,甚至能在天网的眼皮底下举行盛大的血腥仪式!现在李墨甚至怀疑就算骑士没有叛变,己方又能有多大的把握把这支教派连根拔起 甚至,在这样的教派中,再配合伤流年的能力,光靠一个任源和对灾部在s市配置的人员真的能与其对抗吗一念至此,李墨急忙打开手表,准备把这一切传递给部里。 “错了!都错了!这不是一名a级异人的背叛那么简单!”李墨的心中掀起狂风巨浪“必须快点让部里知道,现在的我们完全没有胜算。十年前的‘电阻行动’有重大纰漏!骑士的背叛也远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 压下纷杂的念头,李墨梳理着思路准备发送消息。这时一个冷魅的声音在空旷的仓房中响起 “你的能力,其实是消除存在感” 第八十六章 蛇起雀落 李墨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看破了自己的意图,抬头看见美杜莎在前方不远处冷笑着盯着自己,毫不犹豫的摸向腰间的手雷。 然而只见一道银光凌空闪过,下一刻一枚梭镖狠狠的扎进了李墨的左臂,嵌进了左前臂的桡骨中。速度快到他根本没看清浑的美杜莎是从什么地方出这枚梭镖的,漏在外的标尾还在嗡嗡的轻颤。 一阵剧烈的麻痹感从中标处迅速扩散开来,李墨举起手枪对着左臂一枪,乌黑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减缓了毒素扩散的速度。紧接着他反手对着美杜莎一阵连点,边开枪边疾步向仓库外退去。 昏暗的仓库中美杜莎化成一道虚幻的灰影,速度快到极致。虽然她的速度快不过子弹,但是她却能快过李墨的反应,每当李墨移动枪口她便随着做出应变,当子弹出时她已经避开弹道了。 眨眼间十一发子弹泼雨般了出去,弹夹中仅剩一刻子弹了。李墨没有丝毫的迟疑,举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 为了避开子弹而把控着距离的美杜莎瞬间加速,劈手来夺李墨手中的枪,但是看距离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就在此时李墨手腕一翻举枪瞄准近在咫尺的美杜莎准备出枪中最后一发子弹。 然而他却失算了。 美杜莎前探的玉手向下一摆,一道无形的刀刃隔空斜着割向李墨的右腕。仿佛利刃划过豆腐,待到李墨反应过来时持枪的右手已然掉落在地,手腕处切口平滑如镜,鲜血如坏了闸的水龙头喷而出。他心中一黯,知一切已经结束了。 前扑的美杜莎形不停,如风一般从他侧奔过,抬手轻轻一带李墨便感觉自己被一股沛不可当的巨力带飞,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剧烈的痛感和震击从背部传遍全,李墨感觉自己浑的内脏都要跟随这一摔移了位置,清脆的骨裂声从脊椎处传来,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 “同样的手段成功了两次还不知足吗”美杜莎把李墨摔在地上之后,回捡起了他因中标而跌落在地上的手雷,笑着说道“您不会以为这种手段能生效三次” “让你见笑了。”李墨仰躺在地面上,哑着嗓子说道“我只有这么一种手段,实在是黔驴技穷了。” 看着言笑晏晏的美杜莎,将一根细如发丝的透明丝线缓缓的缠回手腕上。李墨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的十分彻底。三次交锋,对方每一次都拿出了截然不同的战术和手段,牢牢的把握着整场的主动权,甚至连自己的意图都被对方猜的死死的。 “你开始故意透露给我关于‘仪式’的报,就没想过我会直接逃走吗”李墨放弃了挣扎,好奇的问道 “您如果逃走了,我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美杜莎走到李墨边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充满着感兴趣的神色。 李墨仰头看向美杜莎,将这具美艳的杀戮机器尽收眼底。此刻结局已定,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抛开了负担心放松了下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就涌了上来。 “你手腕上那根细线,不会割到自己吗”李墨问道 “不会的,你看!”就像是一个炫耀玩具的小女孩一样,美杜莎张开五指伸到李墨面前,虽然之前有过一瞥,但是远没有此刻近距离看的清晰。粗略一看称得上是一只秀美漂亮的手,然而凑近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一片片紧密排列的鳞片泛着油亮的光泽,美杜莎一用力鳞片翕张好像无数细密尖锐的利刃。 “要摸摸看吗”美杜莎说完将手覆在李墨的脸上,他立刻感受到了这些鳞片惊人的硬度和锋锐。 “你上也长满了这些鳞片吗” “全都是呢。” “那太可惜了。”李墨啧啧嘴,不无遗憾的说道 “如果不把鳞片竖起来,手感还是很不错的。”美杜莎不满李墨的态度,出言辩解道“摸起来和保养很好的头发感觉很像。” 说完美杜莎盘膝坐下,将李墨的头枕到自己的大腿上,拢起手上的鳞片轻轻抚摸着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的。”李墨点点头,他现在的体状况也就只能点点头了。 他知道此刻如果自己有什么异动,只要美杜莎手上加力,自己的脖子八成会被干脆利落的拧断。老老实实的任由对方摆布,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的能力是消除存在感的” “都三次啦,再看不出来我岂不是很傻”美杜莎一愣,笑着说道 李墨当然不信对方只靠这三次短暂的接触就能看透自己能力的本质,最有可能的是在降临派中也有类似自己的异人,所以美杜莎才会看穿自己并非是物理上的隐形,而是消除存在感。 “你要杀了我吗”李墨嗅着美杜莎上独特的腥香,发现和自己手臂上那枚嵌入桡骨的毒镖味道一样。此刻两手尽废,他绝不可能拔出这枚毒镖,这股气味就是美杜莎嵌在自己上的记号。再难当着她的面达成隐匿了,这回真的将军了! “为什么要杀了您呢”美杜莎惊奇的问道“您不想活下去吗” 李墨喉咙滚动,努力的往外挤着语句,然而沙哑的嗓子咕噜半天才能挤出一句话 “你不杀我吗” “您不是说想得到教派的庇佑吗神明是不会抛弃他的子民的,哪怕他们曾误入歧途,神明还是会给他们从新悔过的机会。神的冷酷只会降临在我们的敌人上,而对待他的孩子他永远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的宽容。”美杜莎狡黠的说道 “那可真是一个好父亲。”李墨低头看看自己的体“但是兄弟姐妹们好像不是很温柔。”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就会知道我有多温柔了。”美杜莎俯下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温润的气息拂过李墨的耳朵。刚才如暴怒巨兽一般将李墨摔出去的体,此刻柔软的像一团水,展现出令人称奇的柔软,侧面看去她整个人几乎弯成了一枚回形针。 “看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李墨脸色晴不定,几番变化后长叹一声“我加入你们之后,会成为下一次仪式的祭品吗” “怎么会。”美杜莎严肃的说道“每一名异人都是被神垂的子民,我们本就不该互相伤害,如果我真的想伤害您,又怎么会和您周旋这么久” 李墨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虽然他现在都没想明白美杜莎是怎么出那枚毒镖的,可是第一次交手时自己绝不可能背对着躲开这一击,当然美杜莎这么做未尝不是因为没有摸清李墨的底细,不肯轻易暴漏底牌。 “你们今晚的仪式,是为了什么制造异人吗”李墨追问到,他想来想去,对于降临派来说也没有几个值得搞大规模仪式的事了。 “我们是在追寻神明的荣光。”美杜莎笑了笑说道 “我听说,奥姆摩瓦教派最近活跃了起来,是你们吗”李墨笑了笑,不去计较字眼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只要您加入我们的,一切的问题都会得到解答。在神明的指引下,我们永远都不会迷茫。” “然后呢你不会觉得对灾部会坐视你们继续壮大你们是不是太小瞧对灾部了你不会以为,部里都是我这种半吊子的废物。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策反了骑士,但是枭龙大队只是对灾部的冰山一角,如果以为我们只是一个鼓动异人作战的组织,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李墨边咳,边艰难的把这段话说完,美杜莎体贴的用手理顺着他的口,耐心的听完了他的话,莞尔一笑 “也许我并不了解猎人们的组织,但是我想您也不了解我们呢。”美杜莎看着李墨说道“没有谁能和伟大的神明抗衡,一切的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你们真的想让异源降临在现实世界”李墨皱起眉头说道 “神怎么可能会屈尊降临这片窄小的天地,只有卑微的人类才会向往伊甸园。在神明的眼中,这些什么都不是。”美杜莎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而我们要做的是,将神的光辉洒满世界,让现世变为异人的乐土,您愿意和我们一起这个伟大的理想而奋斗吗” “为理想奋斗如果我加入你们,不过是从对灾部的一条狗变成你们的一条狗而已。既然都是做狗,我又何必背上背主的骂名呢”李墨反问道“你也不过是一名c级异人,在教派内能有多大的话语权,只怕将来那片乐土没有你我的位置啊。” “c级呵呵。”美杜莎轻笑着“只有猎人评价猎犬,才会用这种粗暴低劣的手法。每一名异人都是不可多得的瑰宝,都是获得神明垂青的幸运儿,用这种评价体系是对神明造物的亵渎。” 美杜莎显然对李墨的话十分不满 “我在教中的地位远超你的想象,况且每一名兄弟姐妹都是平等的,将神明赐下的荣光用作攀比的资本,这是只有异教徒和低劣的人类才能做出的渎神之举。” “是这样吗如此看来倒是我眼界窄了。” “只要你加入我们,你自然会理解的,你只是被低劣的人类迷惑了心神,只要回到神的怀抱中,你就会看破眼前的迷雾,找到真实的自我。”美杜莎眼含赞许的说道 就在此时,远处李墨滚落在地上的右手,上面还牢牢绑在手腕上的巨大手表,突然微微的震动了一下。虽然毫不明显,但是却瞒不过对话中的两人。 “嗯”美杜莎疑惑的看着那块表,一个不详的预感掠过心头。 “可惜了,要是早点和你坐下来聊聊就好了。”李墨察觉到美杜莎脸色的变化,轻笑着说道“那样我们就能聊聊更深入的话题了。” 察觉到李墨此刻的声音并没有之前那么沙哑,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冷冷的问道 “那只手表为什么会震” “我想是传输完成了。” “你刚才在和对灾部通讯”美杜莎摸向李墨的脖颈,扯下了一根透明的薄带“你刚才在用腹语” “没出声怎么能算腹语呢”李墨还是一脸怡然自得的笑容 猛然间巨大的危机感掠过美杜莎的心头,她一掀李墨枕在她腿上的头颅,贴地如蛇游一般急速的和李墨拉开了距离。 就在她还未退远之时,一声猛烈的爆炸从李墨的腰间炸响,几乎将他整个人炸成末,剧烈的冲击波裹挟着屑淋了美杜莎一… 第八十七章 援军到达 一架运8运输机正隐在云层中快速的穿梭,在机舱尾部两名将跳伞装备穿戴整齐的男女正坐在候跳椅上等待。 男子生的高大异常,比头还要宽阔的脖颈架在敦实如猩猩的肩膀上。留着仔细打理过的络腮胡,一头浓黑带卷的头发编成繁杂精美的短辫拢在脑后,显得宽阔厚实的脸庞愈加的圆润。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置在膝上,俯身在嘈杂的机舱中听着对面少女的话。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女,超过一米七的身高让她在同龄人中格外的显眼。然而因为对面男子异于常人的身材,使得每次她和男子并肩站立都让人生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灰尘扑扑的军装下,少女奶白色的肌肤格外扎眼,一头柔顺的长发扎成一根粗壮的马尾辫垂到饱满到惊人的胸前。此刻少女正嘟着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通讯器,大声的念着什么,软糯的声音掩盖在军机隆隆响声中,未飘多远就消散了。 “就这些没了”男子大声问道,雄阔的胸膛震动着,嘹亮粗犷的声线一时盖过了引擎声 “没了,刚刚还间或发几句消息,现在连信号都断了。”少女扯着嗓子喊道,肥嘟嘟的脸颊憋得通红。 男子摩梭着下巴的络腮胡,思索一阵问道“莫不会死了” “李叔叔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兴许是通讯器没电了,卫星通讯很耗电的。”少女想了想说道 “开玩笑,谁会在行动之前带着快没电的设备。”男子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结论不满意 “怎么没有,咱们上次…”少女突然闭紧了嘴巴,毕竟她是负责整备器材的,上次行动中因为她忘了给通讯器更换电池导致中途失联险些酿成大祸。 “嗯,有道理。”男子瞧出了少女的尴尬,赶忙连连点头一脸严肃表示同意。这一番动作使得少女更加尴尬了,脸上像挂着两只熟透的红苹果。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领命负责支援s市的枭龙大队队员,代号“佣兵”的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和他的龙牧苏筱羽。 因为s市事态紧急,加之三号异源疑似有异动。整个东南九省风声鹤唳,原本就捉襟见肘的战力显然不适合抽调去s市,最终选择在东北地区抽调了一名b级作战人员奔赴s市支援。原计划二人在南京停留一天,明天飞往s市,但是却因一件意外变故改变了行程。 李墨出发前去炼油厂之后,张昌旭便将情况越级紧急汇报给了南京总部。刘空当机立断立刻派二人乘坐军机紧急飞往s市支援,等到他们在飞机上和张专员搭上线时,李墨已经与美杜莎交手了。 从通讯频道不停接收到李墨传来的关于敌方的信息时,张昌旭就大感不妙,奈何手头实在无人可派,便直接联系了尚在军机上的佣兵二人组前往炼油厂遗址支援。因为附近并没有合适的降落场地,加之天色已晚,两人只得准备在附近跳伞。 而从刚刚开始,本来在断断续续发送情报的李墨突然断掉了联系,对灾部方面只能通过之前李墨传来的消息得知他被对方控制住了,此刻联系中断很难不让人产生最坏的考虑。 “我们还去支援吗从李专员传来的消息看,对方不仅组织严密而且人数众多,贸然前去恐怕不是明智之举。”眼看军机就要飞抵目的地,男子有些迟疑。 “张叔叔不是说,会调派土狼大队的队员给我们予以支援吗”少女问道 “现在内应已失联,又是客场作战,就算有土狼大队的支援也不保险。”男子摇摇头“s市的驻军呢他们不配合行动吗” “部里指示,在得到准确情报前,先不要将非相关人员牵扯进来。”少女扶了扶眼睛说道“再说土狼大队的作战人员不也是从军方抽调组成的吗” “没有重火力的军队,算什么军队。”男子不满的说道“虽然不知道李专员为什么要孤身犯险,但是部里对他的安全显然极为重视,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要放他一个人行动张专员和s市那帮人究竟在搞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少女一时没了主意 男子伸手指了指通讯器说道“问问张专员,是否考虑取消营救计划,没道理碎了一个鸡蛋,把一筐鸡蛋都填进去。” 于此同时,张昌旭端坐在s市立博物管地下的办公室中,脸色铁青的盯着桌面地图和通讯器,鼓起的咬合肌与攥紧的双手显示出他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出的淡定。吴沁源站在一旁反复的听着李墨断联前的语音,想从中找出什么新的线索。刘氏兄弟正在紧急调配人手前往炼油厂给予稍后空降的二人组增援。 此时通讯器绿灯一闪,传来少女的询问“张专员,我是苏筱羽,发现李专员通讯已断开,是否放弃行动” “行动计划不变,如果情况不利,允许撤退,但是务必探明李墨的生死。”张昌旭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但是至少李墨的死活是务必要查明的事情。 收到指令的二人组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将不要下去了,直接跟去和张专员汇合。” 此时军机已飞抵目标区域,尾仓缓缓打开,湍急的乱流在机尾飞旋,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你要小心啊!要是情况不对赶紧撤。”苏筱羽整理了一下搭档的伞包,担心的说道 “放心,区区c级和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男子揉了揉苏筱羽的头,将开伞器的锁扣挂在机舱的拉绳上纵身一跃跳出了机舱,夜空中瞬间开出一枚白色的伞花。 落地之后男子割断了伞绳,确认了一下方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炼油厂遗址飞奔而去 … 张昌旭明白,就这么逼迫长途跋涉的枭龙大队增援人员还未落地,就前去一线是很不合理的举动。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李墨是后续s市一系列工作展开的重要一环。部里增援的异人可以损失,最多再补充一名就好了,但是李墨是万万不能失去的。 收集到的情报越多,越发现将任源放出来是一个不得不做的选择了。如果仅仅是伤流年反叛尚且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现在李墨捅破了降临派和对灾部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双方不得不陷入一个正面冲突的局势,这个时候任源将成为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重要因素。 诚如之前李墨所言,对于任源来说,给他安排两名龙牧都没有用。而真要发展到同意任源独立行动地步,李墨将是保证任源处于视线中的最后一道保险。能够隐去存在感的他可以说是监视任源行动的最佳人选没有之一。 张昌旭之所以没有阻止李墨,一方面他确实没有能力阻止铁了心要行动的李墨,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觉得最坏的情况下李墨自保总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现在与其说张昌旭担心李墨身殒,不如说更担心他没有死而是被对方生擒,甚至最终背叛部里,他的能力实在太棘手了。 而从李墨刚刚传回来的情报看,s市不仅有降临派的余孽,甚至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组织严密,人数众多的强大组织。而李墨口中那名自称美杜莎的c级异人更是表现出完全不输高阶异人的强大战斗能力,这对s市恶劣的局势来说无疑是学上加霜。 “李专员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去调查炼油厂”吴沁源按下播放器上的暂停键,回想起中午那个会议,他明白张李二人有太多事情瞒着他了。 “我以为他不会出事。”张昌旭缓缓出声 “你们的决议,我无权干涉,我很清楚我的身份定位,我也不好奇你们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吴沁源冷冷的说道“但是既然你不想李专员孤身赴险,当时会议上你为什么不反对他” “吴老,你是在划分责任吗”张昌旭一笑,淡淡的问道 “这不是责不责任的问题!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吴沁源愤怒的说道 “告诉你李墨就要变成异人了,他是监视任源的王牌,然后呢”张昌旭打算吴沁源的话,无奈的说道“我们有谁拦的下他吗他只是通知我而已,你以为中午的会议他是在和我商量吗” 吴沁源沉默下来,他承认张昌旭说的对,无论说与不说,结果都不会改变。 “我不明白,李专员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吴沁源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要去试图看穿异人在想什么,也不要试图用正常人的思维考虑异人的行为。”张昌旭冷漠的说道“不过我大概知道李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 “他在恐惧。”张昌旭抬头看向远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身为人的一部分在恐惧,他害怕自己彻底变成异人之后还能不能守住底线。去监视任源既要动用能力,又要频繁接触触媒,他害怕自己彻底迷失。所以他想趁自己还保有人的一面时,多为部里做些贡献。” “只怕,也是对部里安排抵触的体现。”吴沁源已是活到了人精的年龄,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部里这个安排显然已经把李墨当成了一个弃子,李墨这个行为也许是为了查清真相,只要确认事情没严重到非放出任源不可,那么自己就不必被迫走上那条不归路。 张昌旭瞥了吴沁源一眼,不屑的说道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不过您想错了。李墨确实想查清楚局势是不是非要放出任源不可,但是监视任源这个方案是他自己提出的。“ “什么”吴沁源有些不明白 “李墨不满的是,上面草率的决定释放任源。即便是他亲自监视,他也信不过任源,而离变成异人的那条线越近,他越是明白异人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所以他不仅仅是害怕自己变成异人,他更害怕将任源放出来。而部里下达的新的计划,都是在围绕任源制定的,这让他很担忧,所以他希望查出一个推翻既定计划的结论。但是很遗憾,他失败了,局势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糟糕。” 吴沁源不相信张昌旭的话,可论对李墨的了解对方肯定远超自己,他无力反驳。张李二位专员的态度彻底摧毁了他几十年来积累的对异人的认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异人的任源李墨也好,还是张昌旭上官鸿,乃至整个对灾部高层都对异人保持着彻底的恶意。 最终吴沁源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你们眼里异人究竟是什么” 张昌旭收回目光看着吴沁源一字一顿的说道 “只是不该存在的怪物!” 第八十八章 烟消云散 美杜莎伸手揩去脸上的屑,神冷漠的盯着地上那一滩放的痕迹,轻轻叩响了牙关。 “莱瑞,你们现在到哪了” “大人,我们现在刚过永生之门。”下属的声音再次在美杜莎的脑海中响起。 “好的,我这就去和你们会合。”美杜莎确认了教徒们成功撤离,便打算离开了。 她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被李墨摆了一道,从进了仓库她就一只注意着李墨的双手,却怎么也没想到还留有这一手。 李墨挂在腰间的第三枚手雷就是自杀用的,和需要主动触发的手雷不同。这枚手雷拉开保险栓之后,每小时都要按压一下手柄,否则就会当场炸裂。就像其余几枚定制的手雷一样,这一枚也是搭配李墨特制的“光荣弹”。他原本以为可以拉美杜莎同归于尽,奈何对方比肩野兽的直觉使得一切功亏一篑。 虽然没能成功击杀美杜莎,但是他也成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多么稀少和棘手的存在,与其落到敌对势力手中,他宁愿毁在自己手里。 而美杜莎此刻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直把一嘴银牙咬的吱吱作响。当她察觉到李墨能力有可能是那种能力时,便开始精心谋划布局要将其生擒。然而浪费了这么大一番精力却还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局面,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倍感羞辱。 厂区中四散的毒蛇把新的讯息通过飘散在空中的气味传到了美杜莎这里,她低头看了看地上已经自行报废的李墨通讯器,大概猜到了是什么闯了进来。既然敢直接杀上门来,想必对灾部方面已经有了充分准备,仪式已经完成,她也该撤离了。 抬头看向入口方向,美杜莎命令蛇群四散逃开,转奔向炼油厂后方的群山之中 “这可是你们选择的,我等着你们。” … 当炼油厂浓重的黑影浮现在视野中时,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遇到了接应他的土狼大队的作战人员。三十余名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提着制式步枪从草丛中现出影,双方对接了电子识别码,便合为一处向炼油厂进。 “你好同志,我叫姓龙,你叫我老龙就行。”领头的军官看着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壮如山墙的体型,心下一凛。 “叫我小新就行。”男子笑了笑回答道。 出乎老龙的预料,这个看似壮如猛兽的粗狂男子,语气竟意外的年轻谦逊,听起来年龄只怕还不怎么大。 “龙哥,咱们就只有这三十几人吗没有重武器吗”小新和老龙并排向前摸去,看了看周围的战士,低声问道。 “一共三个小队,我们是负责正面推进的,还有两个小队负责侧翼和后方的掩护,此次队上一共出动了七十余人。”老龙压低声音解释道“重武器确实带不出来,这次出动的太过仓促,来不及和军方递交申请,最重要的是…” 小新知道老龙最后没有说出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对灾部存在的意义就是尽可能在不牵扯普通人的况下,解决掉这些“非自然灾害”。动用重武器除非能一击而就永绝后患,不然怎么向公众解释和消除舆论影响就足够所有人头疼的了。 众人上了野战车,向目标地点狂飙。跨越炼油厂前这片开阔地是最危险的,与其在地面上自欺欺人的祈祷对方没有看到,慢慢的摸过去。还不如借助速度优势直接直插对方腹地,形式上已经给不了众人渗透侦查的时间了,他们必须尽快控制住形势找到李墨的下落。 在小新看来,动用重武器先进行火力压制,然后突进必然是最好的选择。奈何此刻众人最强的火力点也只有几根单兵携带的火箭筒。其余两支负责掩护的小队率先发起冲击,两辆猛士越野车油门直轰到底嘶吼着向目标地狂飙。正面突击的老龙所部端稳了手中的枪械,准备随时反击露头的敌人。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降临派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最适合进行攻击的时机抢先攻击。两辆负责吸引火力的猛士越野车顺利的突进了炼油厂的厂区。车上六人也不迟疑,下车后迅速远离车辆向内部推进,为后续的大部队控制出一片集合点来。 发现并没有什么陷阱,后续大部队立刻提升速度,快速的进入了厂区。三队人马在炼油厂入口处做了简单的集结的交流,重新散成三队分三个方向进。小新依然和老龙带领的小组一起,不同的是他们现在变成了整个队伍的尖峰。 众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师,此刻不必指挥,互相之间配合自透着一股无言的默契。三人一组渐渐的散为十余个战斗小组,拉出一道凌厉的散兵线。厚重的军靴踩倒了纷乱的杂草,浮点式的迷彩军装在杂乱的建筑中若隐若现。 随着众人的逐步深入,支援小队在后方开始架设通讯基点,对抗降临派布下的,远称不上是专业的屏蔽手段。尽管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但是李墨在汇报中明确指出降临派在此有至少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c级异人率领的,复数级别的教徒。这让众人不得不谨慎以待。 很快走在最前方的小新和老龙便发现了李墨在通讯中重点提到的,诡异的毒蛇。不过这些毒蛇似乎并不是为了攻击,看起来更像是在逃窜。只是不少明显不是夜行的毒蛇很难找到准确的路径,有些就干脆躲在了犄角旮旯里等待天明。 老龙竖起左手打了一个手势,在通讯器中小声的指挥着 “二组,三组,七组,动手!” 九名背着蓄电池的战士迅速上前,用带电的蛇夹快速的清理着毒蛇。将它们一条条的夹进准备好的储存器中,高压电流瞬间就击溃了毒蛇的反抗,不少小一些的蛇冒出淡淡的烤蛇香气。 其余战士也纷纷警惕起来,蛇这种冷血动物晚上在红外线夜视仪上反应相对较弱,大家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是带有血清,被这些种类繁多的毒蛇咬中也不是闹着玩的。 “不对劲。”小新低声说道 “是的,我也觉得不对劲。”老龙敏锐的目光严密的向四周,边小心的挪动着脚步便低声说道“数量太少了,而且这些蛇看起来并不像在受什么人控。另外如果真的有大量降临派的余孽,那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露头” “我想,他们可能已经都撤走了。”小新分析道“如果李专员通讯中断是因为被敌人发现了,那么降临派成员根本没有理由在这里和我们硬拼。毕竟他们比我们更担心损失。” “话虽如此,但是一座能够避过天网侦查的据点,他们真的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所谓避过天网侦查,有可能来源于他们开发出的技术,再说既然我们已经盯上这里了,他们就算舍不得,总不可能将这么庞大的一座废弃工厂给连根拔走”小新一路走来完全没有感觉到大的,来自于触媒的共鸣。如果不是对方极力隐藏,就是因为都走光了,越往深处进他越坚信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一路无事自然进展迅速,很快众人就来到了炼油厂的后半段,也看到了被降临派遗弃在这里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仪器。如果换个场景,众人一定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专门展示外行人diy作品的劣质博物馆,但是狂闪的探测器则表明这些无一不是降临派平时所使用的工具和法器。 挨个看下来,小新认出了其中有简易的信号屏蔽装置,一些用来搬运特殊物品的工具,似乎是用来装载奇形物品的容器,以及一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造物。当然也少不了许多拆除和销毁的痕迹。 “这些都值得仔细研究和分析!”土狼大队作为专职善后处理,分析支援的部门,即便是外挂在军方名下的老龙也免不了沾染上职业病,一时间被这些诡秘的仪器吸引住了注意力。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们要优先确定李专员的安全,如果敌人真的已经撤走了,说不定李专员已经被带走了。”小新沉着脸说道“我们要加快速度,如果李专员真的被带走了,我们也许还来得及追上。” 随着搜索的深入,众人之间的距离越分越散,老龙不得不重新在通讯频道中召集自己小队的队员。他明白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李专员的安危,眼下这些奇怪的器具都是死物,什么时候研究都来得及。 搜查结果越来越有力的表明这里是一座空的遗址了,开头还能抓到几十条毒蛇,而越往深处走见到的毒蛇越少。这和李墨描述的数千条毒蛇数目相距甚远,有理由怀疑对方已经全面撤退了。 小新和老龙带着三十余名队员加快了脚步,快速的向李墨最后的所在地仓库区进。在之前的通讯中李墨简单的描述了举行仪式那间仓库的特点,大大降低了搜寻的难度。很快众人就锁定了他们苦苦寻找的目标。老龙指挥手下战士们散开队形,包围住仓库,亲自和小新带着几名队员突入仓库内部进行调查。 一名战士将一枚闪光弹从虚掩的大门门缝中丢了进去,紧接着小新如一台行进的重型坦克一般,猛的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老龙和几名战士顺势揉滚入仓库,举枪四处瞄准,随时准备向敌人出夺命都子弹,然而整间仓库空空如也,静的能让人清晰的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很快众人就察觉到了飘散在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好重的血味。”老龙皱起了眉头“还有许多其它的怪味。” “看来他们就是在这间仓库里举行了血祭。”小新并不擅长分辨气味,但是只要长着鼻子就一定能发觉空气中飘散的奇怪味道。 几名战士掏出一个个光亮的水晶球,这是一种特制的一次灯泡。摇亮之后能提供数小时的稳定照明,战士们朝不同方向滚出了水晶球,顿时整个仓库被照的亮如白昼。这也让小新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仓库中间的异常。 一片巨大的放血祭印在地上,就像是一枚凌空炸裂巨型的血色烟花。确认周围安全后,众人来到了血迹旁边,仔细的观察起来。 老龙蹲下子看了看,抽动了几下鼻子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惊讶的说道 “有人在这里引爆了氮素炸弹!” 第八十九章 黑云压城 “应该是了。”小新挠了挠胡子表示赞同。 对灾部的氮素炸弹是极有标志的炸弹,这种由中国研制的全氮离子盐炸药爆炸威力数倍于tnt,而且体积小爆炸生成物几乎为零且都是气体,是对灾部非常常用的装备。同时在制作中也参入了独特的材料,使得爆炸后会在现场留下极具标志的气味。 此刻在这片放血迹上,众人便闻到了这股熟悉的气味。 “这个…不会就是李专员”老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忍 “很有可能,我相信如果有机会李专员不会让自己落入敌手的,况且据我所知。”小新犹豫的说道“李专员确实随携带有一枚特制的‘光荣弹’,就是一枚氮素炸弹。” 此刻分散在厂区内到队员们纷纷汇报了排查况,除了又抓到了一些来不及逃走的蛇,和未拆除的奇怪设备,可以说降临派余孽们撤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名战士从地面上提取了一些琐碎的屑装入试管中,准备带回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李专员的遗骸。 “那么我们就撤退”小新提议道“这种况下追踪显然是不明智的,而且也找到了李专员的遗骸。” “我也不赞同追击,不过。”老龙摇摇头说道“我不打算撤退,首先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就是李专员的遗骸,另外降临派在这里遗弃了这么多东西,保不齐会杀个回马枪,销毁证据。” “你要做什么” “我们要驻守在这里,等待部里一会儿派人来把这些发现封存转移之后,再撤离。”老龙紧了紧武装带,开始安排战士们构筑防线,清点发现的物品。 “你疯了!部里现在的机动战力全在这里了,哪还有新的增援能派过来。”小新立刻出言反对。 “当然不是都留下来,你带四名队员护送样品回去化验,确定是不是李专员。至于增援如果是打防守战而不是攻坚战的话,我想不需要了,有我们已经足够了。”老龙拍了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新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要小瞧我们啊,我们不仅是土狼大队的队员,也是现役的野战军在职军人。你不会以为对灾部里只有你们枭龙大队的异人算是战力” “那么我也留下了。”小新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倒不必,现在s市内的局势也很紧迫,既然敌人选择了逃跑,至少证明他们没有和我们打正面阵地战的打算。不管怎么看,留守这里都不算危险,从目前的报看对方最多也就是拥有一名能力未明的b级异人和一名c级异人。”老龙对小新的担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遇到了‘骑士’呢…”小新低声的说道 老龙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 “那么你更不应该跟我们待在这里了。” … 荒凉了许久的炼油厂彻底闹了起来,老龙带着战士们叮叮当当的构筑简易的防御工事。很快土狼大队的科研部门也赶到了,部分难以搬运的就地研究分析,其余的在分析拍照之后,便装上了车辆运走。 而带着样品回道s市的小新也和张专员一行人碰了头。 市立博物馆的地下指挥室再次站满了人,少了李墨,多了小新和他的龙牧苏筱羽。 “基本可以确定了,你们带回来的样品,就是李墨的遗体。”吴沁源声音沉重的说道 屋内众人都低下了头,为战友的离去而伤痛。从三月份以来,对灾部在s市接连受挫。截止到现在为止已经折损了一名a级异人,一名龙牧,还有一名利刃大队的高级专员。这是自十年前那场灾难以来,从未有过的重大损失,沉重的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墨同志虽然牺牲了,但是他的牺牲并没有白白浪费,死前他给我们传递了大量重要的报,这是我们后打击降临派有力保障。”张昌旭轻咳一声,严肃的说道 体型壮硕的小新站在苏筱羽的后面,头快要碰到屋顶的灯具了。地下室的房间本就设计的不高,对于高超过两米的小新站着显得非常压抑。他对张昌旭这番官方发言很不以为意,出声打断道 “张专员,现在就别聊这些了。我们说说看下一步怎么办。首先声明,我来之前看了‘骑士’的资料了,对上他我完全没有胜算。我不明白部里为什么要派我来这里。” 张昌旭看了小新一眼,想了想放弃了念出他那个长的惊人的姓改口称呼他的代号说道 “‘佣兵’同志,部里派你来自然是有部里的安排,你也并不是作为对付伤流年的预案,关于你的任务稍后我会在会后和你单独交代。” “这几年部里的异人越来越少了,我看再过十年,枭龙大队可以撤编了。”小新不无讽刺的说道。 “异人数量的减少是一个好事,枭龙大队有朝一能撤编也是好事,最好对灾部也撤编,这说明我们彻底的解决了异人问题。”张昌旭面色如常,振声说道“降临派的疯狂恰恰说明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我们不要因为眼前的困难就退缩。最艰难的时代我们都过来了,现在比起以前,差得远呢。” “只怕异人没减少,枭龙大队减少的都跑到降临派那边去…”小新阳怪气的接口说道 “新哥,你别说了,我要生气了!”苏筱羽回头扯着小新的手,低声训斥道 枭龙大队和利刃大队从来都看不对眼,毕竟俗称“剑阁”的利刃大队本质上就是为监管和清洗枭龙大队而设立的组织。今天小新和苏筱羽被李墨一番冲动的举动打乱了行程,被半路跳伞和信息不明的降临派对抗,一直折腾到现在。他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张昌旭说一句他就杠一句,吓得苏筱羽赶忙堵住他的嘴。 张昌旭并没有在意小新的无礼,继续说道 “可惜李墨没能探出对方的来历和更多的人员信息,我大胆推测,失踪的六人,和之前在炼油厂出现的b级波动,很有可能都是这个组织所为。而这支降临派的余孽,极有可能和当年‘电阻行动’中的四支降临派有极大的关系。” “有可能,s市毕竟是三号异源被发现的地方,降临派不可能对此没有想法。现在想来,伤流年能压制住各方降临派的组织长达十年,确实很有问题。”吴沁源接口说道“而关于这个自称‘美杜莎’的c级异人,说不定任源会有些印象。” “这边我提议,应该尽快把任源的等级降为j2,将他作为战力投入战场。”张昌旭点点头沉声说道“如果是十年前‘电阻行动’留下的隐患,那么理应由他来完成自己未竟的任务。另外关于那六名猎人的失踪案,吴老,这边还麻烦您和市局那边交接一下,也转到我们这里来。” “这…是不是太急了”刘威有些不安的说道,瞥了一眼吴沁源小心说道“你们上次去见任源不是不太顺利吗…” “只是在龙牧的选择上出了一些问题,任源并不抗拒继续为国效力。”张昌旭冷静的说道“他想要什么样的龙牧,就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龙牧就好了。诚如‘佣兵’同志所言,现在枭龙大队异人数量太少,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他拒绝指名龙牧,想独立行动怎么办”吴沁源不满的说道“上官善水还没彻底脱离危险期,如果任源故意指名上官善水,难道我们也答应他吗这不等于把他一个人放进社会里吗” “如果他指名上官善水,那就让上官善水给他做龙牧。如果他要独立行动,就让他独立行动。我已经和上级沟通过了。”张昌旭语气中不见丝毫的动摇“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任源的异化特征并不是容易被普通人接触到的,他和伤流年一样都是具有独立行动条件的异人,这点不用担心。” “上面怎么可能同意让任源单独行动!”吴沁源惊讶的说道 “至少不会比同意伤流年脱离龙牧视野行动更坏,不是吗。”张昌旭冷静的说道“实际上我们担心任源会出问题本就没有必要,您那天晚上也看到了,他并没有变。他一直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至于他的那些过线的行为。” 说道这里张昌旭停住了嘴,看了看脸色变得铁青的吴沁源,还是把下半句话说了出来。 “上面认为当前形势下,这是可以接受的损失。毕竟已经有六名普通人,如果算上马雯和李曜战,那就是八名普通民众被卷了进来。已经不能再因为顾虑任源的一些瑕疵,而放任危害继续扩大了。” “你的意思是,上面认为队员们的命就不算命了是吗!”吴沁源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挤了出来。 “从结果上来看…”张昌旭知道对于吴沁源来说,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但是他张了几下嘴却没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此刻语言是无力的,最终他只得狠下心来说道 “从结果上来看是的,我们从入部那天起,就应该做好了为我们的使命牺牲的准备,当然我也希望在座各位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我话说在前头,你们如果想退部,现在来得及。上面给了我权限,在座的各位,包括目前s市所有的在职人员我都可以直接安排提前退休和领取退休保障。” 说到这里张昌旭看向了刘威刘猛 “你们把这个消息发下去,所有想要退出的人,有两天的时间递交申请。两天后行动开始,没有离职的每个人都需要做好觉悟。” “我会传达下去的。”刘威咧了咧嘴说道“不过不会有人退出的。” “好,那么我就说一下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张昌旭清了清嗓子沉稳的说道 “接下来我们的计划将围绕任源为核心打开,既然已经确定潜伏在s市的降临派具有相当的规模和势力,那么不能再磨蹭了。上级为此制定了并发起了‘驱虎行动’,下达的阶段目标有三个:第一查明伤流年叛出组织的原因,抹杀叛徒伤流年,第二找到并剿灭降临派势力,将s市的异人组织连根拔起,彻底清除其威胁。第三个目标重建s市对灾部分部,巩固对三号异源的检测和防控体系,杜绝此次事件再次发生。” 此时因苏筱羽训斥而沉默许久的小新总觉得任源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耳熟,默念了几遍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挠着胡子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为什么是调我来s市支援了!” 第九十章 线索补充 这两天鱼谦的精神状态很差。 盯梢这种事,算了算有几年没亲自做过了。鱼谦一直认为自己正当壮年,还停留在自己军旅生涯中,枕地盖天,在内蒙古荒野上进行野外集训的时候。 熬了两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老了。 或许老的不是体,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尽管挣扎着重新振奋了起来,但是他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去想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折了锐气。他的信心就像重新粘合起来的瓷器,那些遍布的裂痕已经抹不去了,一点点渗出他的焦虑与不安。 相反柏天清倒是兴致十足,第二天孟浮笙依然是十一点准时下线,不过聊天内容已然跨越了一大步。双方见面的约定彻底泡汤了,孟浮笙道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孟伟确实给她下了不许出门的足令。 这边对于鱼谦和柏天清来说,确实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不管怎么说总不可能上门噔噔噔的敲开孟伟家的房门,然后强制把孟浮笙带走。不过好消息也是有的,孟伟要求孟浮笙篡改口供的行为无疑揭示了孟伟与李曜战案绝非毫无关系。 一夜的盯梢又以一无所获告终,没有人员倒班接替,年纪尚浅的柏天清尚能支撑,鱼谦是真的有些顶不住了。 “鱼叔,咱们这么盯着有什么用啊白天我们又不可能跟进孟伟的公司,晚上人家在睡觉,咱们在外面冻着。”柏天清打着哈欠,用手一个劲揉着脖子,睡惯了席梦思的柏天清终于在第二天夜里成功落枕了。 “你以为我就是在随便盯着看的”鱼谦嗤笑一声“白天和小姑娘在微信上卿卿我我,晚上盯梢吃完睡睡完吃,你说你能有什么用。” 柏天清尴尬的别过头,佯装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也不是天天盯,我估计最多再有五天,少的话两天就不用继续盯了。”鱼谦缓缓说道 “为什么”柏天清奇怪的问道 “我问你,孟浮笙为啥要透露给你她被足了,并且说是孟伟叫她撒谎的” “e为了逃出孟宅”柏天清试探的问道 “还算你聪明。”鱼谦点了点头“我这两天观察了一下孟宅周围的几栋别墅,记下了夜值人员的换班规律,我想若非是三天一变时段,就是七天一变。总之我们要找出一个稳妥的路线。” “鱼叔你不是打算…”柏天清听到这里变了脸色 “不然呢你指望孟浮笙自己逃出来吗她能逃出来还找你” “可这个…这个…不正常”柏天清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么做我们是不是有点像人贩子了” “你觉得,正常况下,会有女儿偷偷联系警察,编造谎言来逃脱亲生父亲的宅邸吗”鱼谦冷笑一声“孟宅以我这两天的观察,处处都不正常!孟氏集团还缺律师不成那天孟伟就不应该亲自出现在警局,他绝对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我们还没发现罢了。” “比如说” “比如说,甚至不方便自己亲生女儿看到知道,而当她看到知道之后,都不能放她走出家门一步的东西。”鱼谦笃定的说道 “那会是什么东西”柏天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会是什么“偷税漏税的账单走私贩毒的铁证轰动全市的绯闻总不会有女儿会把这些东西爆出来坑自己父亲”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还巴巴的整晚盯梢”鱼谦没好气的说道“总之我现在就是什么不正常查什么,我就不信揪不出线索来。” 柏天清思索了一会儿,试探的说道 “要不要把这个线索告诉省厅下来的专案组” 鱼谦蹙起眉头摇了摇头 “不说我也觉得不该和他们说,我信不过他们…”柏天清见鱼谦摇头把准了舵向连忙附和 “我不是这个意思。”鱼谦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该不该告诉他们,我是相信专案组能力的,但是我信不过我自己,等真找到什么线索再说。” 柏天清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他明显感觉到自那天之后鱼谦有些地方变了,但是他说不上来,至少他明白少提专案组不会有错。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柏天清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鱼叔,咱这是去什么地方” 鱼谦轻轻一笑,说道“连着熬了两夜了,我带你去吃点提精神的东西。” … 鱼谦开着车渐渐驶出了繁华的市区,来到城郊结合部的一片区域。这里的楼房平均高度显着的减少了下来,建筑风格也不再是市中心那样充满着新锐的现代化气息,能够看到各个省市的建筑风格在这些略显年代感的楼房上留下的痕迹。 “这里倒是离二队的分局蛮近的。”柏天清左看右看大致的确定了方位。 “这里以前是来自全国各地外来工人的聚居区,所以这里有许多和老s市人生活饮食习惯不同风格的地方。”鱼谦说着把车停在了一间其貌不扬的小馆子旁找了个地方停好,示意柏天清下车“这家店的老板的父母是正宗的重庆人,他家的火锅和咱们s市的老汤火锅可大不一样。” 柏天清下车看着眼前这间稍显老旧的火锅店,也许因为还是早上,店里只有几名闲汉在就餐,面前摆着两盘小菜,放着两瓶劣质白酒在慵懒的聊着闲话。店门口扫的干干净净,一名看似老板的中年大腹男子,剃着极短的毛寸露出油亮的头皮,披着一件扎眼的黄色外坐在门口。一边眯着眼睛瞧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一边扭头高声的和那桌闲汉搭两句话。 “呦,老鱼来啦。”老板看见鱼谦,忙的招呼道 “嗯,来吃点。”鱼谦顶着两个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笑着回道 “又通宵啦。”老板双手撑着膝盖费力的着肚子站了起来“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两人份的就行。”鱼谦点点头往里走去,在一楼贴着消防通道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老板悠哉游哉的迈着八字步奔后厨去了,柜台里的老板娘和女服务员似是和鱼谦也很熟,还稳稳的坐在那里聊天,并未上前询问点什么酒水。只远远的和鱼谦招呼了两声,言语中丝毫没有吴侬软语的甜濡,反带着些巴蜀之地的脆利。 柏天清嗅了嗅泛着辣香的空气,这是在装满辣椒和宽油的铁锅中反复翻炒烹饪出来的空气,只是闻一闻就让人鼻头发紧,舌下不自然的泛起津液,胃也跟着收缩起来。他不喜欢吃辣,脸色微微的扭曲起来。 似是看出了柏天清的窘迫,鱼谦说道“不用担心,我点的是鸳鸯锅。” 听到这话柏天清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这正宗的川菜啊,并不辣,它的特点在于香。”鱼谦点起一根烟,边等菜边和柏天清说道“川菜的特点就是通过爆炒等手法提炼出辣椒里到香气,和食材充分混合起来,搭配花椒等提升麻度。所以正宗的川菜是吃不出辣的,只吃的出香。这店里的菜都是老板师承他父亲的手艺,在s市等闲找不出这么地道的味道了。” “鱼叔,您常来吃吗”柏天清好奇道 “以前常来,近几年来的少了。”鱼谦伸手摸了摸被红油浸的泛着暗金光彩的桌面语带感慨的说道 “我是从野战军退下来的,那几年尽往戈壁滩跑了,口味被养的糙了。刚复原回s市的时候啊,吃不惯清淡的菜。晚上办案早上下班收工的时候,就到处找馆子。现在二队的大队长,老迟那时候还和我是一队的。还有几个人,还有你刘叔,我们那时候就找到了这家店。” “原来这店还没这么大,是家小店。后来老板把旁边那家门头盘下来了,重新装修了。老板娘管账,他姑娘儿子就在店里帮忙。这两年老板的儿子出国留学了,店里便只剩下他女儿了。” 说道这里鱼谦稍稍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些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份浓到化不开的惆怅。 曾经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敦实英俊的小伙,掌勺的是他嗓门洪亮的父亲—黄老头。鱼谦和刘正明几人那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满腔的血只愁无处泼洒。几人常常带着家属在这店里聚一聚,嚼着又烫又辣的肚片,喝着六十度的烧酒。 他的左手边坐着出生入死的兄弟,右手边则是抱着瑶瑶的妻子匀染,一边哄着牙牙学语女儿,一边皱着眉头劝自己少喝一点。酒足饭饱之后,女人们抱着孩子分享着家长里短和育儿圣经,抱怨着自己男人的粗心。而男人们则就着几碟小菜,继续呷着白酒,红着脖子和脸大声摆着龙门阵。 每每这时,忙完手头活计的小黄便坐过来,一起喝两盅,聊到兴起总是大力拍着鱼谦的肩膀,要他将来一定要把瑶瑶嫁给自己的儿子。但他是个怕老婆的人,往往没喝上几口便被妻子扯着耳朵从桌上拽走了。 转眼间便是十几年过去了,那时那个抱着作业本喊着他鱼叔叔的小男孩已经是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了。老板每当提起儿子的时候,嘴上骂着这小兔崽子一年到头除了要钱想不起来给家里来几个电话,脸上却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而他的瑶瑶,却永远的停止在了十年前那个早上了。 “鱼叔鱼叔”柏天清小声喊着 “啊”鱼谦从回忆中猛然惊醒,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怎么。熬了一夜大早上就要睡着啦。”黄老板端着咕噜噜响着的火锅笑着问道。 “哦哦,没事没事。”鱼谦直起让出空间,让黄老板将火锅稳稳的坐在了桌子上。 “老鱼,你可有阵子没来了啊。”老板探头调了调火头说道 “嗯,最近有些忙。” “这是” “我队上的新人。” “小伙子长得不赖啊。”老板爽朗的笑了几声,鱼谦似乎也被老板的绪带动了,紧绷的面皮逐渐舒缓了下来。 赤铜小锅里一道弯曲的阳线画出一白一红两种汤底,又麻又辣又咸的红汤上翻滚着油亮鲜红的辣椒和黑黑的花椒粒,像一层厚厚的华丽毛毯盖着密密麻麻的一层。飘散的水汽把浓烈刺激的香气灌进食客的鼻孔,让人不由得食大开。 “我去给你们拿菜。”老板把两只油碟摆在鱼谦和柏天清面前,一甩毛巾搭到肩上,转准备往后厨走去。 这时一名男子推门而入,直奔鱼谦这桌走来。扯出一张板凳一股坐下,伸手敲了敲桌面,在柏天清惊讶的目光中,对着正要往后走的黄老板说道 “黄哥别急,上三人份的,别忘了给我那份干料多加芝麻!” 第九十一章 新的线索 男子倒是一点也不生分,扯过一双筷子翻着火锅,嘴里不满的嘀咕着 “老黄可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啊,这暖锅菜眼见是越来越少见荤腥了。” 鱼谦弯了弯嘴角说道“怎么早上就跑来吃火锅了” “这不是有你请客嘛。”男子抬起头来笑了笑,不是别人,正是刑警大队二队的大队长迟海锋。 “少来,吃白食还吃到我头上了。” “鱼哥,你之前冲我要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语气啊。”迟海锋眯着眼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不是没给嘛。”鱼谦也说的理直气壮 这边柏天清也认出来了迟海锋的身份,忙拘谨的打了一个招呼。 “这是柏厅的儿子”迟海锋打量了一下柏天清,偏头问道 “嗯。” “可以啊,你这不是抓了个大人质嘛。”迟海锋笑着说道“怎么样小柏,跟着你鱼叔没少遭罪” “鱼叔教了我不少东西,我觉得成长了很多。”柏天清忙不迭的说道 “哈哈,一看就是名校毕业的。”迟海锋猛力拍了拍柏天清的肩膀夸奖道“说话比我们强多了。” 柏天清无奈,只得尴尬的陪着笑。 “我说你大早上的不在局里忙,跑出来吃火锅难不成你昨晚也去通宵蹲点了“鱼谦按灭烟头,起身接过黄老板递过来铺满食材的托盘,双方默契的停下了话题。 等到老黄和二人寒暄完之后,迟海锋放下了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 “我不仅没蹲点,我昨晚还好好的睡了一个饱觉。今天本来是想去你那逛逛,这不刚出门,巧了,正看见你的车停在老黄院门口,我进来一看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这里,鱼谦品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意思,筷子慢慢扒着油碟里的蔬菜,沉默许久说道 “我记得你不是刚赶上一个大案子吗走了六个人六条土枪,怎么有功夫去我那里闲逛” 迟海锋压低声音说道“自然是因为不用忙了,所以有闲工夫闲逛喽。” “案子破了”鱼谦小声问道 “当然不可能,不过嘛。”迟海锋话锋一转“也不归我管了。” “还有谁能…”鱼谦话一出口便停了下来,现在的s市还有谁能从二队手里直接抢案子,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鱼谦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盯着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火锅陷入了沉思。 迟海锋拿筷子夹起一坨鸭肠,用漏勺盛了塞进红汤里煮着,边吹着扑到脸上的蒸汽边对柏天清说道 “这鸭肠啊,不能烫久了,久了不脆不说,缩成一团你找都找不出来。来尝尝,老黄家的鸭肠配上他家的蘸料,一绝啊。”说着把漏勺里的鸭肠往柏天清碗里装 “不用了迟叔,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柏天清不喜吃辣,忙手忙脚乱的推脱着。 鱼谦忽的抬起头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文件直接拍到我桌子上。”迟海锋轻轻说道“我连对方脸都没见到,案子就被划过去了。所有资料被扫了个干净,一点都没给我留下。” “你还记得多少”鱼谦听闻此言急了起来,忙追问道“案子具体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 “说说可以,你先告诉我,这专案组究竟什么来头”迟海锋松手让漏勺滑进锅里认真的问道 听到迟海锋这一问,鱼谦不禁面露苦笑,无奈的说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迟海锋对鱼谦这个回答十分惊讶“他们从你手里抢了那两件案子,你竟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头” “你案子不也被抢了吗。” “性质不一样,你那两件案子不是。”迟海锋不想勾起鱼谦不愉快的回忆,轻快的略过了中间的内容“我以为你说什么都不能放手那两件案子呢,再说我听说你们一队被直接蹬出去了,别说喝汤,连闻闻味都不行。” “我是不想放,但是我也得有能耐留住。”鱼谦浑不在意的说道“人家手续齐全,连刘局和甘队都说不出个不字来,我拿什么留住。”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省厅有这么几尊狠角儿。你认识吗” “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认识的就是个帮忙跑腿的,我私下问了,他也是一头雾水。这个专案组压根就不是省厅的人。”鱼谦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虽说刘局比不得上任局长还兼任着市委,可怎么说咱s市的级别在那,论起来也算个副厅了。可是那天他一句话都不敢拧着对方说,我估计是上面直接派下来的。” “你是说上面塞下来的” “可能性很大,不然刘局何必事后一点都不给透露口风。” “难怪谱这么大了。”迟海锋点了点头,突然转头对正在闷头吃菜的柏天清说道“小柏,你没问问你老子,这专案组是什么来头吗” “他又不在家住,他上哪知道去。”鱼谦说道 “我倒是问了。”柏天清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说道“我爸说他也不清楚,只警告我离那案子远一点,别掺和。” “有点意思。”迟海锋想了想说道“柏厅那个级别都够不上,那看来是(公安)部里的人了。只是我手头这案子要是确认六人死亡,让中央关注关注我还能理解。你那一个意外,一个自杀,也值得中央这么兴师动众” 这边鱼谦倒是不打算接迟海锋的话茬,故作轻松的说道 “那我就知不道了,案子已经被转走了。你说说你那个案子给我听听,我看看有什么共同点,也被专案组给看上了。” “那天那个卷宗你不是看了嘛。” “我就大概翻了翻,没看仔细,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鱼谦拧开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伸手要给迟海锋倒,被迟海锋伸手挡住了。 “你一会儿翘班回家睡大觉去,我可还得开会呢,我喝点啤的就行。” 两人碰了一下杯,迟海锋整理了一下思路说了起来 “案子倒是不复杂,六个人是相邻两个村的猎户,都办有持枪证。四个人住在a村,是本家亲戚,表兄弟三人,还有一个是老大的儿子。b村那两个是堂兄弟,和其余四个人也都熟。六个人是在当地派出所挂了名的义务护林员,也帮忙打理林场猎场,怎么说也不可能在家门口迷了路。” “三号那天晚上,据村里的村民们的反应,大概六点左右。有人看到六个人都在六点前后忽然离开了家,也没和家里人打招呼。之后就音讯全无了。四号晚上家里人坐不住了,去报了案,派出所联合村民搜了一天的山什么也没搜到,觉得案情重大,就报上来了。” 迟海锋三言两语说完了案情便住了口。鱼谦正等着呢,发现迟海锋不说了,疑惑的问道 “这就完了” “完了啊,你还想听什么”迟海锋一脸的无辜 “那么厚的一摞卷宗,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完了” 迟海锋被鱼谦的话气笑了,笑骂道 “你t当我是电脑啊,那么厚的卷宗我难不成还能空口给你背一边不成都是些关于六个人人际关系,还有事发前的几天日常的记录。多是多,但是琐碎的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都看过了”鱼谦追问道 “看过了,也开会捋了一遍,倒不至于说乡里乡亲之间没什么摩擦和冲突,但是和六个人都相关的,并且能导致这个后果的问题,没有。”迟海锋挠着头说道“事发前几天也没见什么异常,刚过完年大家都闲在家里。倒也有猎人去山上扣只麻雀,赶赶野兔,可是值得六个人全副武装兴师动众的理由,找不出来。” “那…那些卷宗记录里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鱼谦焦急的问道 “什么叫特别的地方”迟海锋反问道 “就是,额,呃…就是些神神怪怪的,你知道的,迷信的老人常说的那种。” 迟海锋盯着鱼谦浓浓的黑眼圈,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严肃的问道 “老鱼,你两个案子不是被专案组接手了吗什么案子值得你亲自去盯梢,蹲上一宿” 鱼谦一愣,继而把手一挥说道“嗨,你问这个干嘛。” “不管专案组是不是中央派下来的,刘局甘队可能不会那么坚持。但是你我清楚,绝对不可能轻易把那两个案子放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和你聊聊案子,你怎么尽往我身上扯。”鱼谦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到底在瞒些什么连我都不能说吗”迟海锋静静的问道 饭桌上呈现出一种尴尬的沉默,打迟海锋坐下来开始,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柏天清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直闷头老老实实的吃饭。原本坐在不远处吃饭的闲汉们不知何时已经结账走了,此刻大厅静的只剩下一锅红白两色的浓汤翻滚的声音,此刻连柏天清咀嚼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慌得他赶忙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食物,端坐好开始认真数火锅汤里翻滚的红辣椒。 沉默良久,鱼谦疲倦的开口说道 “不是能不能说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 “你还在跟那两个案子” 鱼谦微不可察的轻轻“嗯”了一声“你知道的,我肯定不甘心。” “不跟我说,是怕连累我吗” “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主要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该把别人都卷进来。” 不等鱼谦说完,迟海锋一口干了杯中的啤酒,冷冷的说道 “怎么,瑶瑶算不得我侄女吗怎么就叫你自己的事” 鱼谦苦笑一声,没有回话。 “我都听老梅说了。”迟海锋给自己续了一杯酒说道“他觉得你疯了,叫我好好劝劝你。” “那你觉得呢”鱼谦问道 “我我觉得你十年前就疯了。”迟海锋又一口干了杯中的脾酒“我要是有那能耐劝住你,十年前就劝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今天准备找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你。”迟海锋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黑色的u盘拍在了桌子上“理智告诉我老梅和我说的,还有你对专案组的猜测,都是无稽之谈。但是就算每个人都说你疯了,就这件事,我没法说你疯了。” “这是什么”鱼谦伸手把u盘拿了起来 “这案子接到手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看完卷宗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更多了,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就把内容都偷偷存了下来。” 鱼谦浑身一颤,紧紧的攥住了手中的u盘,刚要开口迟海锋便抬手制止了 “别谢我,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你这辈子都毁在十年前那天上了,我不确定我这么做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只是我也不甘心瑶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我只希望我没做错。” 说完迟海锋放下酒杯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饭馆… 第九十二章 黑云重卷 鱼谦和柏天清两人吃完饭便离开了火锅店。 “鱼叔,那我们要去查那个失踪案吗”柏天清打着哈欠问道 “先不急,我研究一下再说。既然省厅的专案组已经插手了,我想我们现在贸然下手恐怕不太好。”鱼谦略一沉吟说道“不妨等等再说。” “对了,不是还要去查那两个工人吗”柏天清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之前在马远印刷厂工作的那两个工人呢” “我托了户籍警那边的熟人在查,因该很快就能出结果了。你一会儿回家睡觉去,记得别断了和孟浮笙的联系,目前这点算是我们独家的优势,不能出问题。” “鱼叔你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柏天清点点头,做了一个你放心的手势。 鱼谦在柏天清的公寓门口前停了车,看着柏天清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一脚油门往城外局里开去。他和柏天清不一样,总不能就这么直接回家了,最少要去局里把今天的工作安排一下。 到了大队办公室翻了翻堆在桌子上的文件,意外发现并没有什么紧急的案子。之前把所有警力都抽调到马雯和李曜战两件案子上了,本拟会积压很多事务。出乎预料到是并没有像他想象那样多,也许是刚刚过完年不久,正是清闲的时光。 把老梅叫了过来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鱼谦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迟海锋给他的u盘插到了电脑里。对于这件案子,他那天倒也翻看了一番,只是当时时间不多,看的也不太详细。迟海锋是个处事小心仔细的人,他既然觉得此案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么必然不会是空来风。 u盘里一共四个文件夹,第一个是卷宗的照片,可以看出来是迟海锋用手机一张张拍的。就冲这一点他便严重违反纪律了,鱼谦心头掠过一丝感动。他粗略翻了翻,发现内容基本就是迟海锋早上跟他说的,他退出这个文件夹打算一会儿再好好看看。 第二个文件夹是第二大队对此案的分析会报告记录,这三天第二大队针对这个案子开了三次会议,足见迟海锋对此案的重视。第三个文件夹则是二队后续的调查跟进报告,记载的非常详细,包括相关物证的张片以及许多村民的笔录。这些都是鱼谦平时经常看的东西,按照正式公文的格式撰写的清清楚楚。 而最后一个文件夹引起了鱼谦的好奇,正常来说前三个文件夹里的内容基本上已经算涵盖了案件的所有信息了,为什么还有一个文件夹鱼谦滑动鼠标点开了这个神秘的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也是照片,但是画风突变,不再是之前那些整理好的明显可以直接归档的官方文件,而是大量手写内容和粗暴散乱的线团。这些鱼谦当然也非常熟悉,都是一线刑警摸排走访的笔录,和会议时进行推演记录时用的简单草稿。鱼谦不仅从中认出了迟海锋的笔迹,还包括大量不同的笔迹。没想到这些初级的调查资料迟海锋也为自己巨细无遗的收集了起来,倒是十分附和他的风格。 然而看着看着,鱼谦的神严肃起来,也明白了为什么迟海锋要把这些也拍照记录下来。 通常来说,并不是所有的调查记录都要归档的。正式的案件报告只记录有效的重要的信息,如果把每一名刑警的所有调查活动都记录下来,首先没有精力做那么多资料的整理和储存,其次也没有那个必要。 例如在之前鱼谦的几次案分析会上,当然也有提出咖啡店值班的小冯是凶手的可能,大家推理一下就过了,根本不可能往会议记录上详细记载,最多也就一句话。与此同时如果之前有刑警调查过小冯的购物记录或者犯罪记录什么的,也不会往李曜战的卷宗中归档。 在这第四个文件夹里,就是这些被剔出去的东西。但是鱼谦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被迟海锋挑选出来文件显然十分不是随便塞进来的,迟海锋做了细致的挑选和总结,甚至在最后还一篇手写的像模像样的分析报告,这勾起了鱼谦浓浓的兴趣。他不明白为什么二队废了这么大精力调查完的内容,却没有写进正式的报告里。 鱼谦点起一根烟,放大了那些照片,一张张看了起来。大多数刑警工作时字都写的十分潦草,初步停留在自己勉强能看懂的水平,这让他看着十分吃力。虽然知道最后有迟海锋做的归纳和总结,不过他还是想自己先看一看。相较于那些整理好的官样文章,鱼谦对这些兴趣更大,更何况还是被迟海锋单独挑出来的,其中必然有什么问题。 然而看着看着,鱼谦不由得变了脸色,慌忙起走到门口,反手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锁死,又跑到窗前拉紧了窗帘。最后才又坐到了电脑前,从头翻阅起所有的文件来。 把前面的正式卷宗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鱼谦对整个案子有了一个详尽的认知之后,直接跳过了后面会议记录的文件夹,又把第四个文件夹打开了。鱼谦觉得自己的膛有一口巨鼓在隆隆的敲响,他明白为什么这些记录没有被写到正式的报告中,而这些正是他急切需要的。 不止一位村民在回答警方询问时提到了:“这六个人有可能是受到了神明的召唤。” 虽然前面卷宗中也提到了一句,两个村子中似乎有着一个简陋的邪教组织,但是因为缺乏切实的证据和相关资料,没有被考虑进去。在教育普及率还比较低的农村,上了岁数的老人们,确实比较衷于讨论一些鬼灵精怪的事。可是这些调查却不同,提到邪教的不都是老人,还有不少中年人,甚至年轻人,这就十分诡异了。 在这些村民的描述中,这个教派信奉的神明远非中国传统神话故事中的样子,更非中国常见几大宗教的形式。看上去是一个一神教,却没有创世救世的桥段。从受访者的描述中能够感受到其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功利,他们口中的所谓神明不仅可以轻易的被祭司通过仪式沟通,并且异常的慷慨大方,对于向信徒散播福音这种事毫不吝啬。 而这个神散播福音的方式也很特别,竟然是让信徒获得超越凡人的能力。 这种听起来极像六七十年代火遍大江南北气功骗局的宗教,时至今在偏远的村落中也很有影响力。只是鱼谦没想到在临近城市的村子竟然也会获得市场,而之所以能够获得男女老少的一致认同却是因为不少村民亲眼所见教派中祭司表演神迹的场景。 鉴于这个教派并没有强制的宣传和敛财,亦没有做出什么违法的举动,在调查总结中不少刑警都将这个村民口中描述的教派归进了一个打着宗教幌子,进行表演的民间杂耍团体。而神明的召唤更是无稽之谈。 从调查记录来看,两个村子里究竟有没有人真的偷偷信奉这个教派,村民们也说法不一。有的认为有但是很少,有人认为并不少,甚至失踪的六人就是忠诚的信徒,当然也有人表示根本就是大家的臆想。 那些声称见过这个教派表演的村民也说的模棱两可,含含糊糊,多是据说和有人看到过。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事迹和精确的时间,更有甚者内容自相矛盾不值得详细推敲。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关于邪教这一看法被剔除的根本原因。 如果是别人看到了这些乱成糨糊一般的记录,也许也会当成无效信息略过,但是这些信息中的两点却能深深触动少数几个人的神经,鱼谦是一个,而恰巧迟海锋也是其中一个。 这些村民对这个教派相关信息描述的虽然十分散乱和缺乏逻辑,但是有两点要么没有说到,但凡说到的口径都出奇的一致。 “不知道这个教派的组织者是谁,不过教派里有一个穿黑色大衣的光头似乎是组织者。” 要知道在气候炎的s市及其周边,一年能穿住大衣的月份相当的少,而能留下这么一个统一的印象,当然是因为其着装不合季节到了极处,所以才会给见到过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在十年前调查鱼瑶案子时,迟海锋自然也出过不少力,他当然也知道那个鱼谦的妻子云染加入的教派。当时他们倾力调查最终也只调查到了一个信息—教派的高层有一个总穿着黑大衣的光头。 迟海锋不知道的是,这个神秘黑衣人不仅在鱼瑶案中出现了。这几几乎贯穿了鱼谦每一次调查的线索中,马雯案,李曜战案。他就像一朵诡谲难测的黑云,悄悄的行过每一场悲剧的天空,留下了无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又在后续的调查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乎在看到“黑大衣”“光头”这两个形容词的一刹那,鱼谦就像被闪电击中一般跳了起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起把门锁上,把窗遮住。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战栗。仿佛这个诡谲的黑衣人会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窥探到他的一切。 “又是你,还是你,总是你!” 鱼谦的内心之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明白了迟海锋将这些记录单独整理出来的原因。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这个黑衣人是这个组织的领头者,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黑衣人和六名村民的失踪有任何直接的,间接的关系。甚至,他也完全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穆托纳,妻子云染,李曜战,咖啡店小冯以及村民口中的黑衣男子是同一人的,一丝一毫的证据。 可是鱼谦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咆哮“他们是一个人!他们就是一个人!他们一定是一个人!” 法律并没有规定气温超过二十度就不能穿大衣,他也不能因为一个人只要剃着光头穿着黑色大衣就一口咬定他和这些案子有关联。鱼谦之所以这么判断完全是来自于内心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就像你想将一根木棍严丝合缝的插进墙上一个圆洞那般突如其来的悸动。 虽然你找不出将这根木棍插进墙上洞中的理由和需要,但是当把这根木棍递到你的手中,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它插进去,形成一个违和却又合理的奇秒场景。 鱼谦揉了揉自己疲倦的双眼,迅速把文件都拷贝到了自己的硬盘中。他决定先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再以饱满的状态翻看这堆记录。 当看着拷贝的进度条慢慢走到了尽头之后,鱼谦盯着屏幕恶狠狠的说道 “太好了,看来我们的缘分还没尽啊!“ 第九十三章 神秘岩洞 穿过永生之门便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构建在山中的基地,借由以前的一座秘密防空设施扩展打造,在山体内兴建了一座庞大的迷宫,然而从外面却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美杜莎一脸恨色的走在昏暗的走廊上,一排排明灭不定的烛光恰如她现在的心。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给组织增添了两名异人都是大功一件。美杜莎此次任务可以称得上是圆满成功,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但是李墨的死给这一切蒙上了一层影, 就像一名在海边赶海的少女,拾得了两枚珍惜的贝壳,又遇到了一头搁浅的座头鲸。没能将这头鲸鱼搬上车不是最可惜的,最可惜的是她费劲心机将它搬上去了,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浪潮给卷走了。 既是如此,又何必一开始让我看见呢 不甘的绪在美杜莎心中酝酿,喷薄而出的怒火扭曲了她美艳的脸庞。 一名坐着轮椅的高大男子无声的从暗的岔道口露了出来,晃动的烛光照在他脸上诡异的扭曲着。看到了美杜莎迎面走来,男子双手不动,轮椅却灵活的一转给美杜莎让出了路。 一双贪婪狠毒的眼睛紧紧的盯住美杜莎,令人不快的目光随着美杜莎摇曳的姿来回逡视,恻恻的开口说道 “哟,美杜莎祭司大人,您这是刚刚出完公差回来吗” 美杜莎厌恶的瞥了男子一眼,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仍健步向前走去。 不想男子竟然调转轮椅跟了上来,仍用那副三分麻,七分揶揄的语气说道 “听说美杜莎大人此次出动,马到成功,一举为教内增添了两名异人,不亏是高级祭司…” “你说完了吗”美杜莎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的看着男子。 “啊,没有说完。只是我听说仪式中途好像被一只老鼠打扰了,不知道美杜莎大人有没有成功将其擒获呢”男子对美杜莎的怒火毫不在意,依然悠然自得的问道。 “怎么,我还要向你汇报工作吗冥灵”美杜莎柳眉倒竖端起了高级祭司的架势,喝问道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美杜莎大人,你也知道我职责所在,这类事总要问问的。”这个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赫然便是那夜被伤流年削成人棍的冥灵。 虽然因为伤流年最后一击,他失去了双手双脚。不过他的能力却很好的弥补了损伤的肢体,翻腾的绿色人面火焰缩在特质的皮中,权且充做手脚。不过为了防止走路时扩散大量异常波动,教派内部为他量打造了一架轮椅。他将两道极其细微的绿焰掩藏在轴承中,驱动轮椅的运转,作熟练之后丝毫不影响常走动。 “放肆!你敢不用敬语跟我说话!”美杜莎气极,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朝着冥灵喷涌而出“谁给你的胆子!你这个该死的废物!” “哼,美杜莎大人,我劝你还是消消气。这个距离之内,咱俩谁是废物还未可知。”冥灵听到“废物”两个字不由得脸色一变,语气森然的反诘到“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大人你最好为教派着想,我想要是有个什么伤损,大祭司大人只怕会伤心到夜不能寐呢。” 美杜莎瞬间冷静了下来,伸出双手挽起了白色长袍宽大的袖口,盯着冥灵的双眼忽然一笑,顿时满室生令冥灵心神一。语气温柔的说道 “既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些不方便问的话,此刻我倒想问问你。” 冥灵知道美杜莎这个语气已然是动了杀心,教派内高层都知道美杜莎笑的越甜,杀意越重。他暗自调动蜷在皮中的绿色火焰,防备着对方的杀招,对美杜莎的垃圾话并没有反应。 这边厢冥灵不言语,美杜莎扎好了袖口继续甜甜的问道 “我听闻,布里欧纳克是太阳神埃索伦的宝枪,出去之后能裂为五道无坚不摧的枪芒,在你上我确实找到了四处伤残,就是不知道这第五道枪芒没有中你脖子上这个头,却是向了哪里“ 对于冥灵来说,一招之间完败在伤流年的手中,已是屈辱中的屈辱。自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面对伤流年却仍旧不堪一击可说的上是他心头最大的伤疤。教派内等闲不敢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一点,美杜莎此语不仅是狠狠的掀开了他血淋淋的伤口,还抬起脚狠狠的踩了踩碾了碾。此刻冥灵的心已经不是用一句简单的生气能形容的了 “听说美杜莎大人一向号称主场无败绩,是教派内绝对的王牌,只是不知道这里算不算的上你的主场还是说回到了教派,只有那张才是您的主场” “为什么不试试呢”美杜莎笑的越发的甜腻,双眸如月牙儿般可的眯起,把那双诡谲冷冽的黄金瞳藏的只剩一条缝,整张脸瞬间变得甜美可人起来。 就在空气中的火药味已经变的呛人,下一刻就要爆发开来的时候。一个清丽的声音打破了这人的气氛。 “美杜莎大人,主教大人等您很久了。” 一名盘着头发穿着妥贴便服的女子出现在路口,脆生生的说道。 催人狂的气氛瞬间冰消雪融,美杜莎扭头淡淡说道 “冥灵体不便,怎么让他一个人出行。冥灵是为教派受的伤,理应好好照顾,不要因为我不在你们就怠慢了。须知神教导我们要平等的看带我们每一位兄弟姐妹,不使他们遭受苦难。因为子女们的痛苦也是神的痛苦,这是神为陷入苦海的我们背负的罪。” 女子微微一笑,颔首说道 “冥灵大人是去执行主教大人吩咐下的任务,不方便有人陪同。” “既是如此,快去,不要误了主教大人的事。”美杜莎回头看了一眼冥灵,金黄色的竖瞳中掩饰不住浓烈的杀机。 “是。”冥灵知道教派内虽然没有明文止内斗,但是既然主教派了贴的祭司过来传话,意义自然不言而喻。他不敢反驳,淡淡的应了一声,催动轮椅往远方缓缓驶去。 美杜莎面色如常跟着女祭司走上了另一条路口。 行过转角冥灵的脸色扭曲如恶鬼,心中暗想 “你一个靠色相攀到高级祭司的c级废物,老子控的冥傀都要比你的级别高,竟然就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终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的脚下呻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冥灵缓缓的整理好绪,往一个藏在教派基地深处的房间行去 … 女子只是一名初级祭司,没有资格与美杜莎并行,落下半步悄无声息的走在美杜莎的斜后方。此刻看冥灵已经远去,轻启檀口说道 “美杜莎大人,您刚才不是要杀了冥灵大人” “我只是训导他一下罢了,最近教派扩充的太快,什么样的人都混了进来,需要有人教教他们礼仪。”美杜莎平和的说道,语气不见一丝波动。 “冥灵大人暂时是十分重要的人士,还希望美杜莎大人原谅他的一些小小的不敬,现在是非常时期,计划正是关键时刻,还希望您不要把这些小小的不快放在心上。”女子微弓着背,双眼看着地面轻轻说道。 美杜莎脚步不停,看着前方问道 “计划到没到关键时刻,我心中有数。这话是主教要你跟我说的” “是的。”女子恭敬的回道 “暂时是十分重要的人十吗”美杜莎冷冷一笑“我知道了。” 二人沿着走廊越走越高,渐渐来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此处山体内有个凹陷的巨洞,露在外的洞口被密集的植被覆盖,只余无数星光透过缝隙箭而下,拉出一条条神秘的光带。融化的雪水从头顶的洞口倾泻而入盖下一道晶莹的水帘,将巨洞的一半遮在后面。 哪怕只剩下一半,这里的空间仍然显得十分空旷巨大。水帘下有一个宽阔的深池,轰鸣而下的瀑布入了深池,激的水纹飘出不远就归于了深深的平静,极动与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就连声音都好像伴随着波纹归于了寂静。而就在水池中心波纹恰巧消散的那一点,一座孤零零的石台被修建在那里。 此刻一名穿着黑袍的高大男子正稳稳跪坐在石台正中心,似乎在静静祈祷着。前方的水帘之后好像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物体,然而因为洞内暗的光线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在水帘波动之时看到一根石雕的触手在翻涌的水花中若隐若现。 领着美杜莎进来的女子向着男子一鞠躬,缓缓的退进了影中,也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仍旧无声的守候在那里。美杜莎看着石台中央的男子背影,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那里等待仪式的结束。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很不平静。”双手合于前的男子没有扭头看向美杜莎,稳的就像一块沉重的雕塑。突然开口说道,低沉柔和的声音在空旷的岩洞中回响。 “遇到了一只优秀猎犬,可惜没能活捉。”美杜莎料想手下莱瑞先回了一步,肯定已经把能汇报的都汇报完了,不然冥灵也不会知道的那么详细,便略过了仪式部分直接捡重点的说。 “我们此次毕竟是为了举行仪式,这些计划外的事,无关紧要。”男子语气依然平静 “可是他的能力十分稀有,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应该是能消除自的存在感。”美杜莎听着男子平静的语气,愈加烦躁起来。 “那确实很可惜。他死了吗”男子嘴上说着可惜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的变化。 “死了。” “那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吗神明早已在冥冥中安排下了一切,我们按着神明划下的道路,就自然而然的会到达成功的彼岸,将乐土在凡世中显现。将你的心平静下来,我的孩子,你会感受到神明充满智慧的低语。” “你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美杜莎不满的说道“猎人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猎人们渎神的行经从来没有停止,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他们犯下的每一笔血债都会以血来偿还。”男子依然不为所动,祈祷的躯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摇晃。 “你知道这次仪式我亲自上场,成功了几个吗”美杜莎额头青筋暴跳“两个!才两个!” “很好,比我预计的要好很多,一定是…” “够了!”美杜莎低喝一声打断了男子的话“我们还要玩这个角色扮演游戏玩多久!” 第九十四章 镜台长谈 男子无奈的站起,离开了水池中央的石台。 “美杜莎,你今绪太不稳定了。”男子走下石台后,在一张石椅上坐定,抬手示意美杜莎坐下,温和的开口“平静的心有助于我们看清自己的灵魂,你不妨试试向神明祷告,我最近在这里获得了很多的顿悟。” 美杜莎皱起眉头,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打量着黑衣男子 “普罗米修斯,你不是扮教主扮上瘾了” 听此言语。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那么什么份又是真实的呢还是说你觉得扮演一个学者,一名工人,要比扮演一名主教更贴近真实说到底,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幻影罢了,重要是我们是否认识到了真正的现实。” 美杜莎厌恶的别过脸,不耐烦的说道 “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现在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把你那腔调收一收。” 普罗米修斯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你不觉得,现在还搞这太浪费时间了吗”美杜莎继续说着“今晚的仪式,如果按我的构想,不说能成功四个,至少能成功三个。并且太浪费了,好不容易抓来的人,就这么浪费掉。” “那么,你的意思是”普罗米修斯问道 “我的意思是,以前毕竟受限于许多条件。如今猎人们在s市的势力大减,正是我们扩张实力的大好机会。不要再抱着这一了,和那些没有脑子的愚蠢人类的宗教游戏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最终决定我们实力的还是神选者的数量。” 普罗米修斯伸手端起石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冷茶,似乎对美杜莎的话很感兴趣。饶有兴致的摆出倾听的姿态,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需要一个高标准的实验室,仪式转化的手段太繁琐低效了。此外让信使多带一些器材来,我会列一个清单。现在猎人们显然已经打算和我们撕破脸皮全面开战了,当下第一要务是增加神选者的数量。” “其次,把埋在s市的几条线都起出来。得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处,也该给些回报了。这些墙头草与其等猎人得势时他们临阵倒戈,不如现在就榨干他们的价值。” 美杜莎想了想补充说道 “最后放弃这个据点,不安全了。我们撤到中国政府触角伸不到的地方,离开大陆,或者东南亚都是不错的选择。只要计划成功了,那么形势就逆转了。” 普罗米修斯看着美杜莎,对她的建议不置可否,淡淡问道 “说完了” “说完了。” “你知道,十年前那场失败之后,我为什么坚持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据点选择在这里吗” 美杜莎摇了摇头“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这是离神最近的地方。”普罗米修斯眼神迷离的说道“美杜莎,你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自信是一件好事,并且你也确实有着自信的资本。但是走过生死我才发现,我们的智慧在神明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美杜莎暗暗腹诽“如果就是那团团的话,那么不如说能看出它有智慧的更不简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普罗米修斯好像看穿了美杜莎的想法“你真的以为,逃出大陆就能避开猎人的追击吗” “至少,我们不用面对一支强大的军队。” “保护我们撑过这十年的,你以为是靠神选者吗”普罗米修斯并未理会美杜莎的牢“让我们能够在暗中积蓄力量的,恰恰是你不放在眼里的普通人类啊。” “神选者一旦暴露在猎人们的天网下,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难以摆脱猎犬的追杀。而唯有普通人类才是我们最坚固的盾牌。” “之所以猎人们在行动上束手束脚,无非是因为顾及当这一切展现在普通人面前时,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反过来如果我们放开手脚制造神选者,那么猎人就会认为相比于影响,优先消灭我们才是重中之重。这个结果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美杜莎想起了被遗弃在炼油厂遗址中的仪器,没有开口反驳。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即便如此,我不明白为什么离开大陆仍旧不能避开猎人的追击” 普罗米修斯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低沉的说道 “对灾部是猎人,但是猎人不是对灾部。对灾部确实对大陆以外的控制甚弱,但是离开大陆,猎人们才是最疯狂的。” “猎人不是对灾部”美杜莎并不了解这些秘闻,骤闻此语不由得面露疑惑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普罗米修斯摆了摆手说道“总之只要计划能够成功实行,那么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将是神选者的乐土,我们也不用担心猎人的威胁了。神明早已安排好一切了,不要焦躁我的孩子。” “可是今天,猎不是,对灾部已经表现出了攻击态势了,我想我们恐怕不能再保持之前的平衡了。”美杜莎并没有被普罗米修斯说服,但是她明白自己也没有说服对方的可能。接下来计划的主导依然在普罗米修斯手中,尽管心中有一万个疑问和不满,也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相对的,她问出了这个更为现实的问题。 “是吗如果猎人们真的摸清了我们的底细,你觉得你还能带着全员全而退吗” “可这此冲突之后,就不同了。”美杜莎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占尽优势,下午遇到的那名奇特的异人确实十分难缠,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胜负真的很难预料。 “也许会有所不同,也许不会。”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经过今天这件事,我们确实暴露了不少信息给猎人们,不过只要我们处置得当这件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 “所以我说,要相信神明的智慧,会为我们指明真正的方向的。”普罗米修斯起示意谈话就到此为止了,抬手制止了美杜莎的询问笑着说道 “接下来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不要对神明心存怀疑。你可以试试在镜台上好好沉静一下浮躁的内心,这能帮你获得掌控自己的力量。” 说完普罗米修斯便向溶洞外走去,贴女祭司好像又凭空出现一般,从影中走出跟上了他的步伐。 美杜莎对着普罗米修斯远去的影说道 “用教派做噱头,根本不能说动那些顽固的猎犬!” 离去的普罗米修斯低沉柔和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学者,起义者,革命者。我许你随便用什么名头,一切只是引领迷途者回归的手段,他们终有一天会理解神明的伟大的。” 看着二人的影消失在转角处,美杜莎面色一寒,她知道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 伤流年费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健壮男子,开口说道 “我今天才刚刚醒过来,太过频繁的探病可不适合我这种重伤的病人。” 冥灵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尽管被摘掉了双手,但是神色之间还是透露出一股强大自信的气场。这让他又想起那个雨后的夜晚,他现在十分反感伤流年这种语气。 他摘下在右手上的皮,隐藏起来的绿色火焰欢腾的跳跃而出,化作一根凝实的长鞭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抽在了伤流年的脸上。顿时一道粗糙狰狞的血印从伤流年英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来。 “我一听说你醒过来,就急急忙忙的来看你了。你看你,气色真差,现在就好多了。”冥灵欣赏着伤流年脸上的血印,语带关切的说道 “那真是多谢了,我感觉好…”伤流年话未说完,又一道鞭影凌厉的抽下,好似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巨大的叉,把他的话硬生生的打断了。 “病人还是少说点话,多多休息比较好。”冥灵满脸和煦,就像是和伤流年深交多年的老友。 且不说伤流年被触手凌空定住,就算没有束缚,以他现在孱弱的病躯也断然躲不过冥灵的鞭击。不过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周各处,尤其是内部正在恢复的地方,又痒又痛直如万蚁噬体,加之冥灵也巧妙的把控着力道,这两鞭羞辱意味显然更浓一些。 “那真是劳你费心了,我还以为你比我伤的更重呢,毕竟你知道,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伤流年是什么人,自然不会被这两击折了气势,仍不紧不慢的调侃着面前的敌人。 冥灵看着伤流年忽地一笑 “你真的是异人吗你不会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怪物沦落到这步田地还在这里逞英雄,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哦怀柔手段用完之后,转而使用激将法了”伤流年俯视着冥灵“看来就算丢了两只手,在你们眼里我也很有价值呢。” “价值你确实很有价值。不过体现价值的方式可能和你想的不同。”冥灵微笑着说道“说说看,光之魔枪,英雄之盾。我对你怎么能够具现出这种等级的怪异确实有几分兴趣。” 冥灵看了一眼包覆到伤流年腰部的巨大色触手说道“在神躯之中恢复速度要快上数倍,我猜你此刻一定浑难耐至极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控神躯让你感觉不到这些痛苦,舒舒服服的睡过去。” “我倒是不介意说,可是只怕你不会信呀。”伤流年看着冥灵,对方双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如果你撒谎的话,我也可以调整躯刺激你的大脑皮层,让你痛不生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冥灵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这才是你的目的”伤流年瞬间看穿了冥灵的把戏,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对方的心思“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会说我在撒谎,不是吗” 冥灵点着头对伤流年表示赞叹,嘴上却说道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珍惜,这让我很失望啊。既然如此,那么我想有必要要你吃点苦头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实验。” 伤流年十分清楚此刻自己不过是砧板鱼,却也并不打算屈服讨饶,眼角噙着冷笑看着冥灵能耍出什么花样。 冥灵那些聚集在原本是右臂所在之处的绿色火焰,此刻光芒大盛蜂拥的自伤流年断裂的右臂攀了上去。此刻终于贴感受到了冥灵的诡异绿焰,伤流年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是奔涌的火焰却如海水般无孔不入散发着清凉的寒意。 下方紧闭着双眼的冥灵专心致志的控着绿焰,似乎要在伤流年残破的躯上寻找些什么。伤流年也感觉覆在上的绿焰渐渐紧迫沉重起来。 突然下方的冥灵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 第九十五章 再次相见 伤流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残存的右臂上被逐步剥离,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你知道吗就算你寄宿着异常的肢体器官损坏了,但是这不代表着你失去了关于它的记忆和感觉。毕竟个体整体的存在才决定着来自神的恩赐最终将以何种姿态显现。”冥灵得意的说道 伤流年并没有搭话,只冷冷的看着对方。 “你是怎么看待神明的恩赐呢能够具现出这个级别的异常,想必你有着独到的见解”冥灵仍紧闭着双眼,用心感受着 “恩赐难道不是无法洗刷的罪孽和恶毒的诅咒吗”伤流年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是这么认为的确实,对于你们这些背弃了神之荣光的人,确实如此。不过对于我来说却不是,哦好了。”冥灵猛然张开眼睛,覆盖在伤流年身上的绿焰倏然而退,又缩了回去。 “你是不是对那晚最终的失败耿耿于怀也许你认为,不是因为别的因素的话,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冥灵微笑着看向伤流年,满脸写满了自傲 “怎么会,败在你的手里我心服口服呢。”伤流年故意把“你的”两个字咬的极重。 冥灵也哈哈一笑,说道 “那天我承认我失败了,我确实小瞧了你。不过如果我没有放水的话,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们猎犬对神明的恩赐根本就缺乏基本的尊重和感恩。莫说对于其有多深的理解,只怕你们平时连用都不敢用白白浪费了这神赐的恩典。” 看着满脸鄙夷的伤流年,冥灵露出了一副智者看待愚者的表情 “怎么不信你能够炫耀的不过就是你的猎人主子给你评定的a级称号罢了,这种粗暴拙劣的评价根本就是对神的侮辱。只有接受,理解并在不断的运用中熟练的掌握,才能真正理解这一超越了平凡的伟大奇迹。现在就让我给你展示一下,让你理解一下何为神选者,何为真正的强大!” 随着冥灵话音刚落,他右臂处的绿焰猛然一震,分成五份呼啸而去,在这间布满薄雾的诡异房间中乱飞。明亮的火光将屋内的一切都照的绿油油的,伤流年盯住一道火光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察觉到伤流年的讶异,冥灵不由得得意起来,傲然说道 “现在你明白了你们这群猎犬对神之恩赐的理解是多么的浅薄可笑,你我之间的差距是本质上的不同,若非我大意,你根本丝毫没有击败我的可能。” 此刻冥灵的绿焰化作了五把长枪在高速飞舞着,嗡嗡的声音震荡着伤流年的耳膜。他不知道冥灵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冥灵复刻了寄宿在他右手中的魔枪布里欧纳克。这五道飞舞的枪芒虽然和他的外观上有很多不同,比如颜色上他的是刺眼的光枪,而这五道却是绿色的火焰。可他仍旧能从其熟悉的波动上感觉出来这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魔枪。 仔细观察片刻后,伤流年看出了一些端倪,尽管波动一模一样,可是速度和杀伤力显然与自己的不可同日而语,发现了这一点伤流年笑了起来,揶揄的说道 “你确实理解的很深刻,我从没想过布里欧纳克会是这个样子。” 听得此语,冥灵的表情一滞,飞舞的枪芒又缩回了右臂凝结成了一团。 看到冥灵将枪芒收回,伤流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微笑着说道 “你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梦想过的事情。我一直想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如果生了个儿子的话,我想他挥着木剑和我打闹的场景,一定很温馨。” 冥灵听到伤流年的嘲讽,并未生气,说道 “你觉得,我模仿的魔枪,并没有你的威力大,速度快对吗” “你这是一个疑问句吗” “如果你的脑子有你的嘴一半厉害,我想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冥灵换了个角度问道“那么抛开威力来说,你觉得猎人组织‘对灾部’里,会有多少人能通过仪器检测出,这不是你的魔枪布里欧纳克呢” 瞬间察觉到了冥灵言语中包含的信息,伤流年面色一沉。冥灵准确的捕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愈发得意起来 “看来你除了眼观差一些,脑子也没蠢到不可救药嘛。现在你明白了,我们的差距在哪里了吗是格局啊。” “哼,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戏。你们真的知道对灾部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吗痴愚蝼蚁,尤效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伤流年敛去不安的神色,冷峻的说道 “难得你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吹嘘那群低劣愚蠢的猎人。”冥灵目的已经达成,便不打算继续呆在这里了“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往下可不能说了,不然教主要怪我多嘴了。” 撂下这句话冥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这是第二次通行在这长长的通道中了,张昌旭心中远没了上次的镇定与从容。他知道为了接下来的谈话他必须保持冷静,摆出最完美的姿态来面对,然而越是想要平静,心头的不安越是如油泼火益发的升腾。 似是察觉到他情绪上的波动,冯中尉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张专员,这回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李专员和吴老呢” “吴老需要坐镇s市指挥。至于李专员…他来不了了。”张昌旭努力稳定住自己的声线,平静的说道 “是吗”冯中尉听出了话外之音,上次和这次才过去短短两天,没道理这次吴沁源就一定需要坐镇指挥,再说“来不了了”这话未免太模糊了些。 冯中尉不甘心的追问道 “李专员他” “牺牲了。” 长长的通道只余下汽车发动机有节奏的轰鸣,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那架深深的电梯口,进入了深埋海底的庞大建筑群。 走在风格冷硬的水泥地面上,张昌旭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态。他明白现在的s市,他绝不可以倒下,至少在部里选定新的接替人员到来前自己绝对不能倒下。他未尝不觉得部里放出任源的决议过于草率,但是他要做的不是质疑,而是把上面的决议漂亮完美的实施下去。 再次通过转乘电梯下到第三层,张昌旭在冯中尉的引领下来到了关押任源的房间。从外侧的房间望去任源的房间依然拉着厚重的窗帘。 张昌旭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皱着眉头说道 “现在不是上午吗他怎么还拉着窗帘” “这…地下又没有什么特殊照明设施,就算是白天他也没必要把窗帘拉开”冯中尉苦笑着说道“再说,这个时间他恐怕还在睡觉呢。” 张昌旭疑惑的问道“话说你们不是在他房间里装了很多摄像头吗,为什么还要把朝外这面墙做成透明的既然都做成透明墙了干嘛给他安窗帘啊” “这个…这里原本是实验室,玻璃墙是以前为了方便观察的设计,改做牢房之后也没有做改动。”冯中尉解释道“至于为什么要安装窗帘嘛,只要有利于异人情绪的稳定,不太过分的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扯了一通不相关的话题,张昌旭觉得自己终于放松了下来,示意冯中尉呼叫任源。 冯中尉点了点头,走到通讯器前按下了开关,提声说道 “任源任源你能听到吗” 过了几秒钟后,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什么事啊,冯连长” “部里的张专员来看你了。” “呃是我糊涂了吗我怎么记得好像前两天部里的专员来看过我一次” “你没记错,张专员又来看你了。” “哟,天啊,这两天是挂的什么风,十多年部里对我不闻不问,这两天我一下成为香饽饽了这可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张昌旭凑到话筒旁说道 “任源,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当面聊聊吗”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你是部里派来的专员,自然代表部里,我一区区囚徒安敢不从。等我洗漱一下,马上就好。” 半小时后,张昌旭通过和上次吴沁源一样的方式进入了关押任源的房间。冯中尉则坐进监控室认真的盯着十几个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茶几后的任源穿着一身宽松的浴袍稳稳的坐着,脸上堆着恬淡的微笑看着张昌旭开口说道 “起的匆忙,未及备的茶水,让您见笑了。” “无妨,我也不是来品茶的。”张昌旭在任源对面坐定,看着眼前这摊臃肿的肉山说道“关于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提议是说要我回到枭龙大队吗”任源说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之前不就和吴老说了嘛,没有问题。你今天来是要告诉我,已经为我选好龙牧了吗” 任源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张昌旭的预料,原本他们都以为拒绝吴沁源担当龙牧只是任源的一个托词,目的就是为了争取独立行动的权力,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龙牧的人选,当然还是要和你商量的。只要你通过了评估测试,这些都是小事。”张昌旭回答道 “测试什么测试”任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肥厚的脂肪荡起层层晃眼的肉浪“担心我胖成这样跑不动了吗” “当然不是,对于你的身体,部里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张昌旭说道“是你的危害等级评定。” “可以,需要我配合什么你尽管开口,我全力配合。”任源爽快的说道“还有什么吗” “还有就是,关于你复出回到枭龙大队之后,你需要执行什么任务,之后我会详细和你说一下,其中有几项需要注意的地方你要牢记。” “嗯嗯,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自信的。”任源点了点头 一股荒谬的感觉从张昌旭的心头升起,他不仅开始怀疑眼前坐着这个究竟是不是传闻中那头桀骜不驯的怪物。难道说能够恢复有限的自由对于他的诱惑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大他想不明白短短两天的时间为什么任源的态度做了如此大的转折,虽说上次会面他口头上并没有拒绝复出的提案,但是完全看不出配合的意思。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看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任源看向盯着自己的张昌旭笑着说道 “你倒是比传闻中好说话的多。”张昌旭忍不住说道 “哈哈哈,我倒是好奇十年过去了,部里传闻中的我是个什么样子。”任源开怀大笑“你的事情都说完了” “嗯,我没有什么要说了。”张昌旭不敢相信一切竟如此的顺利“那么接下来…” “慢着!”任源笑容一收,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说完了,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第九十六章 新的要求 不知怎么,听到任源此话,张昌旭的心反倒放松了下来。 有要求就是好事,这代表着任源还有和部里谈判的想法,无论多么刁钻的条件都好,现在提出来终归要好过临时反水。 张昌旭一念至此,郑重的说道 “你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我尽量给你解决。” 似是看穿了张昌旭的想法,任源哑然失笑 “你这是什么表,把我想成什么了。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吗” 听得此语张昌旭暗暗腹诽,先前拿腔拿调说异人没好东西的是你,现在当婊子还催我给你立牌坊的也是你,你倒是腆着脸笑的开心。 心中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张昌旭接口道“那倒不是,只是毕竟部里讲究个人化管理,对于不违背规定的诉求,我们肯定是要收集考虑的。免除同志们的后顾之忧,才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和战斗力嘛。” “有道理有道理,我就是欣赏部里这个理念。”任源翘起大拇指赞叹道,一时间张昌旭也吃不准他到底是在赞誉还是嘲讽,只能尴尬的在脸上硬扯出一丝微笑。 “那么,你要说的是” “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上回你们来的匆忙,走的也干脆,吴老和我说的也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现在既然确定要我归队了,总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源的这个问题是如此的正常,正常到不正常的感觉又一次的在张昌旭的脑海中浮现,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任源一头雾水的回答道“我怎么会知道话说,说明发生了什么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部里到底流传着关于我什么样的留言对我的评价究竟扭曲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张昌旭想了想回答“无所不能的魔鬼嗜血的怪物不死的凶兽虐杀队友的叛徒险狡诈的骗术师” “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从任源的表看来似乎对这些评价十分意外 “说实话第一次见你的印象,更符合我心中预设的形象。”张昌旭终于把从进来一开始就憋在心里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此刻他孤一人难以判断任源到底在做戏还是本流露,干脆挑最难听的话都讲了一遍,想借此试探一下任源的反应。 “为什么呀,我这一直为部里鞠躬尽瘁的。”任源的语气意外竟有些委屈 “可是看你的档案记录,内容可不太好看,比如滥杀无辜人员,还有四个…”张昌旭早在来s事之前就把任源的档案背的滚瓜烂熟,此刻顺口提了起来。 “算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毕竟活的久了一点,犯点错误在所难免,将功折罪的话我也不亏欠部里什么。”任源急忙打断了张昌旭的吟唱,催促道“我们还是说回正经事,s市究竟发生了什么,目前局势怎么样” 看得出来,任源今天的心似乎非常不错,也并未对自己的冒犯有什么不满。张昌旭对他的评价无疑又提升了一些,理了一下思路,他缓缓开口说道 “事还要从上个月说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说过‘天网系统’” “天网系统不是警方用来追捕逃犯的监控系统吗” “不,虽然名称一样,但是不是一回事。是部里近些年打造完善的一全天候对触媒低轨道同步监控卫星体系。” “哦已经建成了我进来之前倒是听说过部里有这个设想,没想到几年的工夫竟然已经投入使用了,有了这系统岂不是所有异人都无处藏了。”任源稍加思索立刻发现了这系统的强大之处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实际上天网系统并没有那么精确,也比较容易发生误判,更无法探测到短时小规模的异常波动。” 任源听到此话只是微微一笑,他自然不相信对灾部会花大笔资金建造一个没太大意义的东西,不过嘴上也没有说什么,微一颔首示意张昌旭继续。 “上个月,通过天网系统,部里发现了s市八个地点发生了规律的异常波动。便给‘骑士’小组下达了排查的指令。从收到的报告来看,其中七处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就是第八处有问题了” “现在看来,已经不是有问题那么简单了。”张昌旭沉重的说道“本月三号晚上,伤流年进入最后一个未排查的地点进行调查,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从天网的侦查记录来看,当晚现场除伤流年外还出现了一名疑似b级的高阶异人。” “b级”任源顿时来了兴趣“之后呢” “之后我们再次接到报告,已经是半夜里了。吴沁源来电报告伤流年刺伤了上官善水,毁了当晚所有的影像资料和备份,神秘消失了。” “嗯上官善水的紧急联络为什么是发到了吴老那里”任源奇道 “可能来不及,应该是仓促之间发出的求救信号,发现自己选的是紧急支援频道时就没改。”张昌旭回想了一下说道“从诊断结果上来看,发出信号时上官善水已经受伤了。” “既然选择了杀掉龙牧,为什么没有杀死呢。”任源有些不理解 “大概,动了恻隐之心。”张昌旭刚说完顿觉有些不妥,抬头看了一眼任源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继续说道 “之后吴老将上官善水送到了急救中心,预计明后天就能清醒过来了。” “那么伤流年叛逃这几,他做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做。”张昌旭说道这里不由得放缓了语速“这也是这几我们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对于三号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上官善水醒来前我们恐怕再难有寸进。” “她醒过来只怕也没有什么价值。”任源随口说道“那么之后呢” “关于之后的事,我有些事想先问问你。”张昌旭语气一顿,认真说道 “哦什么事” “关于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你还记得多少” “电阻行动吗”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除了最后一天的事,我都记得轻轻楚楚呢。” “我想问的就是最后一天的事。”张昌旭面色凝重的说道“你确定当时入侵s市的四支降临派组织,都被彻底铲除了吗” 任源闻言一笑,语带无奈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确定啊,我只能说我遇到的,我基本上都确保搞定了。至于有没有漏网之鱼,且不说根本就没有能够确保完整的名单,加上部里也就对我们异人下手狠辣,对于教徒中的普通人那是宁放过不错杀的,我怎么能保证都被铲除了。” “我说的就是异人,都被抹杀和逮捕了吗” “这个…”任源沉吟半响说道“最后一天的现场太过混乱,我也不能保证。” “关于这一点,我也一直有个疑问。”张昌旭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根据部里的档案记录,你当时只是被爆掉了半个头颅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只是爆掉了半个头颅。”任源眼神古怪的看着张昌旭,好像对方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异人“换做别人这已经是妥妥的致命伤了我可是从口腔往上大半个脑袋都被人掀去了喂!” “可是,毕竟不是别人啊。”张昌旭追问道“从你的档案记录来看,你的记忆并不会因为丢掉大脑就没了如果是这样根本解释不通啊。” “我的记忆当然不会因为大脑没了就丢掉。”任源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张昌旭,眼光中充满了看傻子的怜悯“可是我的记忆却会因为没了脑袋而不再增加啊,再说退一万步来说,我连眼睛耳朵鼻子都没了,要怎么去观察啊,难不成用舌头吗我都不确定我的舌头当时还在不在了。” 张昌旭猛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满的抱怨道“见鬼!平时你们什么都不讲道理的不正常,这个时候有开始讲起常理了。” “其实主要是当时事发突然,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能够趁我不备掀掉了我的脑袋。我如果有所准备的话,本不至于…”任源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住口不谈了 “本不至于什么” “没什么,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任源避过话题“为什么要问电阻行动的事莫不成伤流年的叛变竟和十年前四支降临派有关” “是的,从目前掌握的报来看,恐怕不仅仅是有关这么简单,有理由怀疑他们就是幕后黑手。说道这里,我想问一下,你记不记得有一名自称美杜莎的年轻女蛇化异人” “美杜莎这一听就知道根本不是名字好。”任源想都没想断然回道“使用这种认知度高的蛇类神话人物名称,显然只是为了借用这一名号来增加自己的异化程度罢了,和部里颁发的称号没啥区别。但凡是有兽化异常的蛇系异人,自称女娲、耶梦加得、美杜莎的多了去了。你要问我记不记得有自称美杜莎的,我仔细想想没准能写出一页a4纸来。” “那么十年前四支降临派里有这么自称的吗”张昌旭问道 “确实有一个,不过我很确定她死了。再说就算她活到现在也绝不年轻了。当年她就已经是个中年妇人了。”任源说道“再说她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教派高层人员,异化程度只不过是e级。” “李专员昨天孤去侦查了位于s市南部郊区50公里外的废弃炼油厂,在那里他遇到了一名十分难缠的自称美杜莎的蛇化中阶异人。而且还发现了复数的可疑人员在举行血腥的邪恶仪式,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留有异常波动的不明法器和设备。” “是降临派” 张昌旭点点头说道“我们只能这么认为。” “见鬼,s市竟然有这么庞大的降临派组织伤流年究竟在干…不对,看来事不是那么简单啊。”任源此刻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正是如此,所以部里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张昌旭决定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上,今天的会面结果上他十分满意,只要任源不提出过分的要求,他认为将其危害级别降到j2暂时来看没有问题。 “话说那位李专员倒是不凡啊,孤一人前去侦查,端的是好手。” “上次见面你没有感觉出来吗他已经异化的很严重了,离成为异人不过一步之遥。”张昌旭平淡的说道“李专员的能力是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很适合侦查的一个能力。” “这么直接把别人的异能透露给我不太好。”任源笑着说道“一般来说不都是…” 突然间任源住了口,明白了为什么张昌旭随意的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第九十七章 多少把握 任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如你所说,李专员的能力真的是能够消除自的存在感,就算是伤流年亲自动手也不见得能轻易获胜” “嗯,实际上他的对手也并不是伤流年。李墨还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异人,真的遇到伤流年的话,只怕很难隐藏的住。” “那么说就是碰到到了那名b级异人而且恰好是一个感知系的”任源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要高一些。 “也不是,他是被那名c级的,自称美杜莎的蛇系异人击杀的。”张昌旭并没有打算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而且败得彻彻底底,若非早有准备只怕已经被对方生擒了。” 听到这里任源的心沉了下来,扪心自问他不觉得如果李墨真的打定主意要避开和自己正面对战,自己是否有把握一夜之间击杀甚至生擒对方。 固然高阶的异人对异常波动都是十分敏锐的,个别擅长感知的更是如虎添翼,说是一架移动的大型对异人雷达也不为过。就像之前伤流年在s大的校园中,几乎和善水控的满载仪器的大型支援车同步发现了教学楼中三楼的异常点。李墨彻底觉醒前,想近距离内轻易的瞒过对方并不现实。 不过什么事都有其两面,正所谓能力不够距离来凑。任源并不确定李墨的能力到了什么地步,但是消除存在感这种近乎bug般的能力,只要刻意保持距离,这可不是靠拿着几架观瞄设备能弥补的。至少在他看来,跑总还是跑得掉的。 “就算是在对方的地盘,这个能力自保来说只怕比我还要胜上一筹,怎么会沦落到几乎被生擒的地步”任源不解的问道 “若说逃跑的机会,一开始是有的。之后与其说是对方策划过于周密,不若说李墨太自负了。如你所说,仅就自保这个角度来说,这个能力完全不逊色于你,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圈,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个满盘皆输。”毕竟是多年的搭档殒命,尽管张昌旭强撑精神,任源还是能从中听出几分难掩的失落。 “一个主要异常不是感知的c级异人,围捕了一名能够消除自存在感的对手能给我说说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吗”任源努力开始回想那名代号美杜莎的中年美妇,然而他无比确定当初对方确实无疑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下。况且记忆中妇人只是一名长于科研的技术人员,死前也未展现什么特殊的战斗天赋。 “嗯,这也是我今天想和你探讨的事之一,目前s市部里的人员中,也只有你的战斗经验最为丰富了。” 张昌旭点了点头,把李墨怎么摸入炼油厂遗址,被发现,前前后后三次交锋与冲突,以及从中探听分析到的报都原原本本一丝不拉的和任源说了一遍。不过却把李墨提出要主动侦查并执意前去那一段隐了过去,结尾只说部里增援到达,“佣兵”小组的具体消息一笔带过了。 听完了张昌旭的复述,任源默然不语沉思半晌,突然抬头问道 “既然李专员并没有什么出众的进攻能力,未完全觉醒的况下又不见得能逃过小年的击杀,为啥要派他一人孤犯险” 没想到任源听完第一个反应是问这个问题,张昌旭只推没有听见,语气自然的说道 “不知你怎么看这三次交锋怎么评价这名自称美杜莎的异人” “关于这个嘛。”任源心下了然,也顺着张昌旭的话说道“很不简单,我不是说她的能力。实际上从描述中看,她对李专员做出的应对,只是因为她个人的能力而提升了效率,如果她只是一名普通人的话也是一样能办到的。” “也就是说,李墨输给的不是一名c级异人,而是一名准备充分的普通人,对吗”张昌旭问道 “不错,从过程来看,整场战斗都被对方完美的把控住了。甚至连抛出的饵和给李专员造成的威胁也取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平衡,让李专员最终自愿一步步跨进了她的圈,对于人心的把控着实妙到毫巅。” “心理的把控”张昌旭一愣,听出了话外之音。毕竟任源和吴沁源不同,他本就是异人。到头来自己将事实告诉了吴沁源,对方都不信,这边只是稍露蛛丝马迹就被察觉到了。“那么你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威胁的对手吗” “岂止是有威胁这么简单,对方是在双盲的况下调动手头的资源来应对,和我们这样事后推演可不同,实话实说在战术制定上这名自称美杜莎的异人堪称天才。”任源感慨的说道“对方不仅快速的制定了最稳妥有效的战术,还一眼看穿了李专员能力的本质将计就计,这份眼力胆魄我印象中能做到的着实不多。” “嗯,看来又平添了一名棘手的对手。”任源的分析和部里讨论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二致,张昌旭便不打算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上了“至于对方在施行的仪式,你怎么看” “降临派什么五花八门的搞不出来,一个血祭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任源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虽然这名蛇化异人战斗力确实出彩,不过还停留在搞血祭这个级别,可见这也不是什么有排面的组织。” “实际上,在此之前,附近还失踪了六名猎人。”张昌旭补充说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六个人就是仪式的牺牲品,他们有没有可能想靠古法仪式来创造异人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是古法的仪式,那么六个人也不算什么大手笔。”任源撇了撇嘴,伸出一只肥嫩的手指摇着“杀六十六百六千乃至六万的,往历史上追溯都大有人在。买六万块钱的彩票和买六块钱的彩票相比,虽然机率大得多了,可也要看奖池是什么,差得远呢。” “那你觉得他们在做什么” “不好说,也许只是单纯的献祭。降临派只不过是我们用的一个笼统的称呼而已,那些异人组织里真正有降神想法的根本没有几个,纯粹就是崇拜未知,把异源看作神明的才是主要的。”任源不屑的说道“只是他们的行为等于变相在帮助真的想降神的组织罢了。” “你觉得他们并不是要制造异人”张昌旭对这些了解但不精深,此刻也只好问任源 “如果说,能靠六个人作为祭品动用古法仪式造出一名异人,那么只能说举行仪式的人里要不是暗中盯着s市的三号异源爬进会场了,就是除了这个仪式前期还做了巨量的其他准备。”任源摸着下巴说道“第一种状况咱们都等死就好了,至于第二种况,你会点着真钱来烧开一壶水,然后拿这壶开水泡方便面吗” “也不是机率为零,是这个意思吗”张昌旭没有去管任源那堆乱七八糟的比喻,直奔中心主题“而且如果没有成功是常态的话,也就是说对方有可能真的反复用平民百姓练手是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任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确实,落后到动用古法仪式的组织,若非太外行便是太疯狂,反倒更危险。” 一时间二人沉默下来,各自开始想起了心事。张昌旭昨夜紧急把况都汇报上去了,部里的反馈未出,一时自己还没有拿到详尽的指示。加之唯一能做深入探讨的李墨陨,今和任源一番长谈倒是解开了不少郁积在他心头的谜团。 而对于任源来说,这番谈话带来的冲击更大。也让他明白了为什么仅仅过了两天张昌旭便急不可耐的在自己表态前宣布了让步,局势竟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那名寡言的李专员能力竟然如此棘手,看来对于自己部里并没有丝毫的大意,只是突变的局势将s市这一盘乱棋彻底给掀翻了。 密闭的牢房被吊灯照的雪亮,让人根本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是快是慢。也许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话,任源从沉默中起取过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又倒了一杯推到了张昌旭的面前。 张昌旭下意识的接过水杯,仿佛惊醒一般开口说道 “正面对上伤流年,你有几成胜算。” 任源仰头一口喝尽了水,随意说道 “当然一成都没有,不然部里派他作为对我的最后一道保险岂不是个笑话” 对于这个答案,张昌旭倒是不意外“部里的意思,希望你能尽可能压低影响的前提下抹杀掉伤流年,现在经受不起更大的冲击了。” “部里真的是,越是发展,胆子越小了。”任源揶揄道“要是放在当年,哪还轮得到我出场。” “正是因为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明白了和平安宁的珍贵。”张昌旭皱着眉头严肃说道 “什么时候我也能沾沾和平安宁的光。”任源笑着说道“我如果和你提独立行动,你肯定认为我在趁火打劫。我也不挑,给我找个差不多的龙牧就行,吴老就算了,我要是真有一天死了魂下去,不好和小婉交待。” “你!”张昌旭勃然大怒 “你先别生气,我就知道会你会是这个反应才提前说的。”任源完全无视了张昌旭怒火凝成实质的目光,伸出四个手指说道“四次,我都认了。小婉那次我也认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那么做我答不上来。我承认我不抵触这个结果,但是你也好部里也好,别拿你们的道德观念卡我,我不否认责任在我,但是我说四次都多少有些意外总没错” “连续四次就不叫意外了。”张昌旭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可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好。”任源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你们这次可以挑个运气比较好的,或者干脆挑个运气特别差的省的到时候定责总要我背大头。” “还是说。”任源哂笑着“部里准备批准我单独行动” “我会给你找好龙牧的,这个不用你心。”压下翻涌的怒火张昌旭漠然说道,这个结果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之前的怒火倒有七分是演出来的。 “我回去会考虑是否将你的等级降为j2。也会把今天的谈话一并反馈给部里,是否让你归队,还要等待部里做出最终的裁定。”张昌旭拿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的结果起便准备离开了 “那么我便静候佳音了。”任源一拱手算作个道别 就在要跨入通道前,张昌旭突然回头问道 “那,你有多大把握杀掉伤流年” “哈哈哈。”任源突然豪放的笑了起来“当然是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可是任源啊!” 第九十八章 神秘物件 对于坑自己父亲这件事,孟浮笙也并非心中毫无抵触。 纵然母亲走后,孟浮笙对父亲孟伟有诸多不满,但是这不代表在她心中父亲就一无是处。 恰恰相反,尽管孟浮笙在极力的否认和拒绝,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放不下对孟伟的依恋之。 她是他的女儿,而他是她的父亲,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孟浮笙对于柏天清能否帮助自己从家中逃出去,莫说心里没有底,甚至她根本不认为这是能够做到的事。只是对于她来说,这是必须去做的事,这是她对于孟伟的反抗,也是对自己独立人格的探寻。 至于逃出去之后的事,既然看不到苗头自然也不在她的考虑之中。她既没有想过逃出这间被她视为牢笼的宅邸后,如何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更别提面对柏天清的询问应该如何回答。 在她看来,如果能逃出去,那么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时。常生活顺其自然就好,而柏天清的质询答以自己之前是瞎编的就完事。逃都逃出来了,也没必要继续在工具人上花什么心思了。 除非这个看着还算养眼的刑警愿意养着自己,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想到这里孟浮笙突然觉得这还不错。 在她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涯中,虽然不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至少从来没有为常琐碎的事心过。过去依靠自己的母亲艾迪,后来的张妈,父亲边的小安,王妈以及下属。在她眼中生活就该是无忧无虑轻松写意的。 而横亘在一切面前的唯一的,也是巨大到没有边际的影,就是她的父亲—孟伟。 迫使她想要逃离这座宅邸的因素当然不是叛逆期这简单一句话能够概括的,还有不知从何处产生的,令她难以心安的恐惧。既不是因为孟伟,也不是因为小安,当然更不是孙果儿那个蠢女人,而是更加说不清道不明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自从母亲抛弃他们父女二人悄然离去后,一个恐怖的噩梦便经常缠绕在孟浮笙的心头,最近几其剧尤甚。也许是因为心的原因,总之在这栋别墅中的每一天都让她倍觉难熬。 就在孟浮笙无聊的想着,是不是要发个短信问问柏天清现在在做什么,找他闲聊打发一下时间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敲了敲她的房门。 这栋别墅里每个人进她房间之前,都会敲敲门询问一下,等待她的许可。只有一个人不会出声询问,要么敲完之后便推门而入,要么就是等她到门口聆听训话。 等了两秒敲门者并没有进来,孟浮笙只得不不愿的下趿上拖鞋,磨蹭到门口打开了门。 孟伟神色冷厉的站在门口,因为正对着把手处,孟浮笙只推开了一道不宽不窄的门缝便将父亲整张脸都纳入了视野。 两人就隔着这道缝隙对视着,看上去不像一对父女,倒像是警察在询问案。 “午饭我会让张妈给你端到屋子里,今天一天不许跨出卧室,把窗帘都拉紧,也不许偷窥院子,记住了吗”孟伟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孟浮笙一愣,继而条件反一般,立刻不满的反问 “我问你记住了吗!”似是不耐烦女儿的提问,孟伟抬高了声音颇有些喝问的味道在里面 “上厕所洗澡也不能出卧室吗”孟浮笙火气也冲了上来,自那天晚上父女二人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这是近半个月以来父女间首次正面对话,孟伟的开场白显然彻底碾碎了这段时间女儿积攒起来对自己的那一点点依恋。 “你卧室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但是会有异味啊!谁会用卧室里的卫生间做洗澡以外的事!”孟浮笙尖声喊道 “我花钱装马桶不是给你当饮水机用的。”孟伟冷峻的说道“今天你敢踏出这间卧室一步,或者从窗户向外乱看,明天你不仅别想走出卧室,我还会亲手把你捆在上!听到了吗!”孟伟毫不理会孟浮笙的反对伸手扶住门框将开了一道缝的卧室门狠狠的关上了。紧接着孟浮笙便听到了孟伟从门外反锁的声音。 被孟伟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的孟浮笙听到反锁的声音,气的浑发抖,猛地扑到门上开始疯狂的扭动门把手。然而为时已晚,纵使她怎么努力也再难撼动分毫,走廊里孟伟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任由她锤着门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 一边锤着门,孟浮笙一边仔细倾听着走廊传来的声音,很快她就确定了孟伟远去了。既然观众不在了,那么戏自然也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 她倒并不担心门被反锁,在她的包里就藏有一串很久前便偷偷配好的别墅各处的备用钥匙,而早在被下足令的第一天她就就寻找时机挨个试过这串钥匙的可靠了。她现在想不明白都是,为什么又要将自己困在卧室里一天呢 孟浮笙不是没想过躲在窗台上偷偷窥探,让父亲孟伟如此小心翼翼的究竟是什么事,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冒险的举动。这么做被发现的可能太高了,也许在别人眼中孟伟那句绑到上的话只是一句夸大的威胁,但是孟浮笙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完全能做出这种事的。 “让张妈给我送饭而不是小安难道说和小安有关系”孟浮笙陷入沉思,想找到其中的问题,究竟有什么是要小安参与却不许自己看一眼的事呢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妈给孟浮笙送来了午饭,陪同她进餐完毕后又推着餐车离开了,走之前不忘仔细的锁好了孟浮笙的房门。 冷冷的看着重新被锁好的房门,孟浮笙起走到窗边隔着厚厚的窗帘倚靠在墙上,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前厅花园里的响动。她确实没有试图偷看院子,但是孟伟也并没有说止偷听,她认为自己并没有落下什么会被诘难的把柄。 大概一点钟左右,孟浮笙听到了汽车驶进花园的声音。陌生的粗重发动机声提醒着孟浮笙这是一台低端皮卡,她努力想听清更多的声音,奈何墙壁隔音效果太好,而自己的房间又是在三楼,除此之外都听不到什么了。 不过至此可以初步断定,孟伟不让她出卧室显然是不想让她看见车上的东西。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今天照顾自己起居的是张妈,宅中仅剩的劳动力便是壮逾男子的小安,当下显然是客串了一把搬运工的角色。 这让孟浮笙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连自己也不可以看见,甚至宁愿让小安去搬也不雇佣工人。她虽然不太了解孟伟商业上的事,却也猜倒自己父亲能在短时间内崛起恐怕手段也不见得都称得上是光明。 想到自己偷偷联系警察为了逃出家门甚至不惜“出卖”孟伟,她突然感慨自己父亲不愧是能从一众商界大亨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做到了足够的谨慎和提防。 然而越是如此她越是好奇从车上卸下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孟伟的严令和心中的好奇交汇成双料的叛逆感,深深刺激着她躁动的心。她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缓缓勾勒起计划… “老爷,搬到哪里”小安扛着一人高的长方形红木匣,恭谨的问道 “就搬到我的卧室里。”孟伟想了想随口答道 “这…不太好”小安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不是你们要求的吗”孟伟轻蔑一笑 “我以为,您会说放在我的卧室里。”小安微微一笑 “有什么区别吗”孟伟冷哼一声“这几天我在公司加班,正好晚上孙果儿一个人睡。” “嗯,这个安排是极好的。如果这样的话,我想应该不到半个月就足够了。”小安语带恭维的说道 “随便你们怎么折腾,约定内的事,我自然会做好。”孟伟紧接着话锋一转“约定外的事,你们最好不要动歪心思。我一会儿去公司之后你把浮笙看紧一点!” 小安笑了笑并没有回话,只用力将下滑的红木匣往肩上靠了靠,向二楼的主卧室走去。 等一切安放妥当,孟伟便驱车前往公司,小安取了钥匙来孟浮笙的房间为她开了门。 “不说要关我一整天吗怎么这么快就把我放出来了”孟浮笙抱膝贴墙坐在厚实的手工地毯上,眯着眼睛看向走进来的小安。 “老爷回公司去了。”小安答非所问,走过来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孟浮笙,仔细的掸下她真丝睡衣上的浮尘“地毯积攒的灰尘很多的,坐久了会生病的。” “我还没那么脆弱。”孟浮笙不理会小安的殷切之举,突然问道“下午你搬的是什么东西” 小安手上动作没停,丝毫没有中浮笙言语上的圈,一边扶着孟浮笙柔嫩的腰肢让她转半圈查看自己的成果,一边带着满意的笑容轻松的说道 “什么搬东西谁搬东西呀” “算了,如果不是孟伟会把我关在屋里,连午饭都是张妈给我送的”孟浮笙斜乜着小安追问着 小安抬手在孟浮笙翘的小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嘴中说道“我的小公主你呀就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惹得你父亲不开心。”说完便拾起孟浮笙丢在地上的换洗衣物下楼去了。 前脚小安离开,后脚孟浮笙心思便活络开了。既然父亲已经回公司了,那么现在就是她查明真相的大好时机。需要小安去搬动的重物必然不小,而脚步声并没有路过自己卧室门口,这件事物极有可能在三楼以下,加上这种大件事物不易隐藏,只能在二楼的书房卧室储藏间。或者地下室中。 孙果儿下午出去健做保养,而张妈年纪大了餐后正在午睡,小安去洗衣间洗衣服,这个空档简直是天赐良机。孟浮笙毫不犹豫的抓起备用钥匙准备开始搜寻,考虑到这件事物不方便被孟伟和小安以外的人看见,孟浮笙心目中的第一站就是二楼正中间的书房。 蹑手蹑脚的来到书房门口,孟浮笙确认四下无人便直接推开了孟伟的书房,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以的事物,她又把视线看向了侧面的木门。 孟宅整体背山面海,正中间是一间超大的书房,而两侧则是将书房包覆的主卧室。孟浮笙在书房中未有所获,干脆便直接推开了联通主卧室的暗门。 穿过这道暗门就是主卧室的大型景观阳台,孟浮笙知道孙果儿不在大胆的从阳台拐进了主卧室,她刚一抬头便被头的事物惊的魂飞天外。 手中的钥匙跌落在地上… 第九十九章 雕像惊魂 此刻孟浮笙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一生中,也经历过不少事情。母亲艾迪走后虽然她和父亲的关系很不融洽,但是至少她过的是一名标准的富家女生活,去过全世界不少地方旅行,也接触过很多高端教育。仅从眼界上来说,是远远超越同龄人的。 另一方面她和大多数中国的同龄人一样,也是一名持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然而此时眼前的所见却险些击溃了她的价值观,好在最后一刻定下心神把冲到嘴边的尖叫给咽了下去。 在孟伟主卧室的床头摆放者一具等高的人身大理石像,雕像是一名青春正艾的美貌少女,交叠着双腿站立着,双手合十于饱满的胸前低头虔诚的祈祷着,脸上布满圣洁的光辉。 整座雕像刻画的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若非乳白色的大理石表面,简直如同真的是一名少女伫立在床边进行着无声的祷告。 令孟浮笙惊骇莫名的不是这座雕像如何的真实,而是因为那刻画的过于精细的面部让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座雕像正是照着一个她熟的不能在熟的女性刻画的。而这名令她无比熟悉的女性不是别人,正是上个月意外死于家中的,发小李曜战的女友—马雯! 因为这座雕像实在是太逼真了,第一眼孟浮笙差点以为马雯活了过来就站在自己父亲的卧室中,吓的她险些喊出声。作为一名富家子弟,艺术鉴赏自然是必修的私家课程,对于雕像的鉴赏自然也是包含在其中的。 如果以艺术的角度看,这座雕像堪称用极致的工艺在展现过分的低俗。 艺术的本质是对现实进行典型性的反映。早期的艺术形式强调符号性,中期的艺术形式强调真实性。而到了现代,艺术进一步发展,更加强调对现实的理解,解构和重组。但无论时代如何变化,艺术创作过程中,创作者的理解和构想才是整幅作品的生命力所在。 这座雕像则不然,它完全没有任何艺术形式上的特征,只是单纯的对模特进行了复刻,而且是无比完美的复刻。就连眼睑上那一排轻颤的睫毛都还原的一模一样,这种细致完美到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法,已经彻底失去了作为创造物的艺术价值,只余纯粹的模仿。 如果说这是一尊以复刻完美为追求的蜡象,孟浮笙可能还会觉得舒服些。可它偏偏是一尊石雕像,这让它的效果脱离了艺术形式的刻板束缚。正是因为大理石像难以如蜡象那样逼真,从而更加凸显了“完全相似”这一概念。 孟浮笙定了定心神,她记忆中自己的父亲好像并没有和马雯产生过交集,为什么一尊和马雯一模一样的雕像会出现在孟伟的床头,这令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今天是孟浮笙记忆中近些年来她第一次踏入孟伟的卧室,自从孟伟续弦孙果儿之后,她就一次没有进过这间占据了二楼大部分面积的主卧室。 孟浮笙明白了上午为什么孟伟给她下了不许出卧室的禁令,也明白了为什么要把这尊雕像放进主卧室中。可以说这里是整座宅邸中,孟浮笙最不可能踏足的地方了。然而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的神奇,恰恰是因为孟伟的禁足令激发了她的好奇心,让她进入这里看到了原本不该看到的一切。 初见时的惊骇散去之后,孟浮笙忍不住好奇,拾起地上的钥匙,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起这尊雕像来。越看她越觉得不安,她并没有学习过如何雕大理石像,但是对于这项艺术形式她并不陌生。这尊雕像的精细程度就算把米开朗琪罗和罗丹从坟冢中请出来,也望尘莫及。 这尊雕像越看越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件没有生命的雕像,而是一名活着的人。这份生命力不同于艺术家赋予艺术品的那种,超脱的,高洁的,永恒的生命力。而是属于普通人的,那种鲜活的,充满世俗气的,不稳定的生命力。 当孟浮笙靠近它时,简直能感到这如马雯皮肤一般白皙,微微透明的大理石表面正散发着三十六点五摄氏度的体温,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下面血管流动的声音和掩映在两团高耸后蓬勃的心跳声。 就算是马雯本人站在她的面前也不过如此! 这一想法冒出来之后孟浮笙只觉得冷汗瞬间遍布全身。她相信孟伟会买这么一尊和马雯完全相似的雕像,绝对不是一场巧合。当初孟伟让她在口供中作假时,她曾出言讽刺说马雯是他的二奶。现在看来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可以肯定的是,孟伟绝对是认识马雯的。不然不会特意警告自己,防止自己发现这尊雕像,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使得孟伟不惜重金为马雯打造如此逼真的一尊等身雕像呢孟浮笙相信以父亲孟伟的实力断然不可能在抢女人方面输给一个李曜战,这诡异的雕像该作何解释实在是一个费解的问题。 且不论孟伟是怎么认识马雯的,又和马雯有什么样的关系。如果真的追求一个和真人完全相似的雕像,蜡象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还是说因为蜡象不耐用那也应该是选择树脂啊 无数纷乱的念头在孟浮笙的脑海中旋转碰撞,很快她的思绪就乱成了一团混乱的麻线。她现在已经完全认定,这尊雕像就是今天下午送来的那件神秘事物了。 “该死!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婊子!”孟浮笙放弃了对孟伟和马雯关系的思考,忍不住破口骂道“活着的时候抢我的舔狗,死了还跑到我爸的房间里,你诚心跟我做对是!” 说完孟浮笙一巴掌抽在了雕像的脸上,想借此一出心中的恶气。在她看来自己被禁足是因为李曜战的死,而李曜战的死因无疑就落在马雯身上,马雯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然而当孟浮笙一巴掌抽在雕像脸上的时候,入手并不是大理石那冷硬坚固的手感,恍惚之间竟似乎有些柔软顺滑。因为考虑到是大理石,孟浮笙这泄愤一掌并未怎么用力生怕弄疼了自己,故而速度也不快。这让她和雕像面部接触的过程中手感更加的清晰。 这一变故吓得她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雕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并不是一座大理石雕像而是类似合成材料的物质。 想到这里,孟浮笙鼓起勇气又伸出了手指,小心翼翼的向雕像戳去。随着指尖慢慢的,一寸一寸的靠近雕像的表面,孟浮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的手指即将再次碰到雕像之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还是被你看到了。” “啊!!!”孟浮笙惊叫一声,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仰天倒去跌进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中。 “小姐您没事”小安抱住孟浮笙的双肩关切的问道 “小安啊…”孟浮笙舒了一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吓我” 小安笑了笑没有回答,将孟浮笙扶稳“您怎么跑到老爷的卧室里来了” “怎么我不能进来吗”孟浮笙反问道 “可是门是锁着的。”小安看着孟浮笙的双眼,指出了问题所在 “额,我是从书房那道门过来的。”孟浮笙这话倒也是真话 听到这里小安皱起了眉头“可是书房的门也是锁的啊。” “是吗也许是你忘锁了,我刚刚推门发现是开着的。”孟浮笙一口咬死是小安的疏忽。反正只要小安不搜她身就绝不会想到她有一串备用钥匙。 “那也许是我忘了锁。”小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孟浮笙“可是您怎么…” “你刚才说,还是被我看见了,是”孟浮笙抢先打断了小安的话,反问道“你还不承认,这个就是你下午帮我爸搬的东西吗” 说完孟浮笙回头看了一眼雕像,又看看小安“你现在跑进我爸卧室里又要干什么这个雕像果然有什么问题对不对” “我只是来取夫人换下的衣服的。”小安指了指被丢在床上的丝质家居服“小姐,您跑进来是要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进老爷的卧室呢。” “我…额…嗯…”孟浮笙心思电转,瞬间脱口而出“关了我这么多天,大门都不让我出一步,我厌烦了逛逛不行吗这是我自己家,我爱上哪上哪,不许我出门,还不许我在家里转转吗” “您还是不要来老爷卧室比较好,让夫人看见了,又要和老爷说您的坏话了。”小安将床上的家居服拾起来搭在左臂上,微笑着说道“好了小姐,您逛也逛够了快跟我出去。” “小安,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个雕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浮笙不依不饶的说道“究竟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原因” 小安站直身体看着孟浮笙,两人沉默的对视着,良久之后小安开口说道 “小姐,我劝您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据我观察老爷好像不是很宠您。也许外面有很多人让着您的脾气,但是在这个家里,您还是努力扮个乖宝宝比较好。这样大家都不吃苦头,您说呢” “小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安的话气的孟浮笙浑身发抖,她当然知道小安在暗示什么,浓重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小姐,您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安转身向通往卧室门的转角走去,并伸手示意孟浮笙随自己离开“小姐,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是吗我觉得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呢。”孟浮笙浑身抖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以为你很喜欢那么做!” 小安依然笑吟吟的看着她,做出请的手势。孟浮笙很清楚小安的底线在哪里,她知道不能继续胡闹下去了,狠狠的瞪了小安一眼出了主卧室。 一阵快跑奔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孟浮笙隔着衣服攥紧了藏在内衣中的备用钥匙。她不知道小安会不会将今天这件事告诉孟伟,这尊雕像让她不得不怀疑马雯和孟伟之间到底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尽管这次被小安抓了包,孟浮笙的心中却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此时的她一改被下禁足令的颓唐,变的兴致高涨了起来。 小安看着孟浮笙走出卧室的背影,回头又看了一眼伫立在床头的少女雕像,嘴角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第一百章 午夜惊魂 宽大柔软的垫并不能带给孟浮笙安稳的感觉,恰恰相反,两边的空旷反而让她觉得一阵阵的空虚与不安。 小时候母亲艾迪会把她搂在自己温暖的膛里,一边轻轻的,如抚摩一只小猫一样理顺着她丝滑的秀发,一边给她讲着民间流传的奇闻轶事。 母亲走后,她在不同的男人上寻找着温暖与慰籍。她不在乎那个从后面抱住她的人是谁,只要能给她带来温暖与贴合的充实感,都让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着,需要着。 孟伟从来不管她糜烂的私生活,只要她不搞出大的篓子,在需要她充一充乖女儿门面时她保证随叫随到,不管孟浮笙是在酒狂欢还是跑去找鸭子他都视若惘闻。 不过孟浮笙知道,这表面上的自由不过是个虚拟的假象,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孟伟的监视中。每当她将陷入险境的时候,将要给她带来麻烦的源头都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这种无时无刻不浮现在边的壁障更让她抓狂。 在这不安的煎熬中,那个笑起来一脸阳光的帅气刑警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和她之前交往过的每一个男友都不同,柏天清就像个一杯清澈透明的纯净水,干净纯粹。既没有场老手如咖啡般沁人心脾的醇厚浓香,也不若花花公子如佳酿美酒般令人迷醉的炽烈火,更比不得高手如烂熟果汁般的新鲜甜美。 但是唯其简单纯粹的口感,让人喝起来是那么的清冽爽口,可解干渴而不伤。 孟浮笙在家中的健房泄愤一般挥霍了体力,回到卧室中烦躁的翻弄着手机,今天她心极差,偏偏柏天清迟迟没有给她发消息。此刻孟浮笙才反应过来,这两天的交流中感每次都是自己率先挑起的话题。气的她一把把手机丢出老远 “明明是老娘要玩你,怎么搞的像我上赶子接活一样!”孟浮笙越想越气,自李曜战和马雯交往以来真称得上是诸事不顺。好不容易等到马雯死了,现在一个活灵活现的雕像摆进了自己父亲的卧室里,真是说不出的晦气。 而自己费劲心机终于搭上了一条线,对面还是个踹一脚才走三步的呆头鹅。孟浮笙扯住被角把自己整个人藏进被窝里,蜷作一团准备睡觉。隔着蚕丝被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知道是柏天清发来了消息。 探头一看立在墙角的摆钟正好九点,感这边柏天清把和自己聊天当上班打卡了,她不由得被这个行为气笑了,若不是自己早先卖了孟伟一手,只怕这个小刑警打卡都懒得打了。孟浮笙心一横想着也该给柏天清一点颜色看看,缩回被子里权当没有听到。 且不说柏天清这边愁眉苦脸的看着屏幕猜测孟浮笙为什么不回信息,怕断了这条仅剩的线索。孟浮笙今天一天称得上是心俱疲,一反常态的早早进入了梦乡。 就像之前每个她孤一人入眠的晚上一样,那个一直纠缠着她的噩梦又一次不请自来了。 睁开眼,孟浮笙发现自己穿着一脏兮兮的连衣裙,着一双玉足走在荒郊野外的森林中。泥泞湿润的土地散发着石楠花的气味,乌黑的土粒沾满了她的双脚。两旁的树木古怪的扭动着躯,没有一片叶子的嶙峋枝杈狰狞的刺向天空,变形的树洞好像被剜去双眼的眼眶和凄厉嘶嚎的巨口。 天是灰蒙蒙的,目之所及也是一片了无生机的灰暗。每呼吸一次都会感觉湿润的空气将,溃烂,肮脏,污浊的味道从口鼻灌进肺里,让每一个闻到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呕吐。孟浮笙看了看自己瘦如婴孩的双手,一脸冷漠的行走在这片死寂的天地中。 无论多么恐怖的梦魇,当你经历的多了,就不觉得它恐怖了。 孟浮笙并不确定自己在梦中这副幼小的躯究竟是什么年纪,只觉得每行一步都十分的吃力和艰难。也许因为这梦做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这副恐怖的绘卷让她竟产生了几分熟悉的感觉,生出一份游玩赏景的闲适心。 以前她也曾好奇过,每次梦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场景。她十分确定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来过一个如此奇诡恐怖的地方,她无数次试图在梦中记住那些树木和掩映在其深处的羊肠小道中的细节与特征。 然而她每次的努力都注定是徒劳的,每当她惊醒之时,记忆的浪潮就迅速的褪去,抹平了沙滩上的一切,只余一些模模糊糊的碎片如细碎的贝壳杂乱的散落在脑海中。 梦魇之所以称之为梦魇,正是因为每当你梦见它的时候,它都能带给你不逊于第一次的冲击与折磨。纵然无数次的重逢让孟浮笙熟悉了这片死寂的天地,但是有些东西不是随着次数的增加就能熟悉的。 它们反而就像精心酿制的毒酒,经历愈久愈是浓烈深刻,到得最后猛烈的酒香透出陈旧的泥封侵蚀着每一个靠近它的人,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折磨着孟浮笙的心。 孟浮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靠近还是想要逃跑,从结果上看自己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不能改变既定的结局,她怀着期待而又排斥的心态渐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心脏随着深入逐渐加快的跳动的速度,令她不自然的亢奋了起来。 很快无数次重现过的场景再次在眼前出现,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向着远方疯狂的奔跑,孟浮笙也下意识的追了过去。两人越跑越快,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片寂静的树林中响彻。尽管孟浮笙知道追下去的结果只是一场折磨,但是她仍忍不住要追过去,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散发女子跑的很快,但是很快就跑进了一条绝路,来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孟浮笙放慢了脚步,缓缓的靠近了女子,语带颤抖的说道 “妈妈是你吗,妈妈” 孟浮笙知道,虽然每次散发女子出现的方式都有不同,不过最后她总会把自己困进一处绝路。有时候是一间林中小屋,有时候是山谷,有时候是坑洞或者像这次的悬崖。而下一刻发现自己的她就会猛地扑上来,一把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将瘦小的自己悬空举起,嘶吼着想要扼断自己的咽喉,或是火烧,水淹,刀戗等等等等。 在这个梦魇中,她和这名女子一次次上演着这样的戏码。最初是女子追杀她,而当她一次偶然间发现女子的面庞和自己的母亲艾迪竟惊人的相似之时,每次进入这个梦魇就变成孟浮笙主动去寻找对方了。 在这杀与被杀的轮回中,那张酷似母亲艾迪的脸就是她唯一的期盼和慰籍。当她喷涌的鲜血溅满女子的体时,孟浮笙从心底产生了一种自己温暖了母亲的奇妙念头。如果说在这场梦魇中母亲的愿望就是杀死自己,那么她十分愿意满足母亲的愿望,只要能换来母亲对自己那么一瞬间哪怕是充满怨恨的——注视。 当然孟浮笙很清楚哪怕在梦中,这个散发女子也绝不是自己的母亲,她也深深恐惧着哪怕是梦中的死亡。只是在她心中,这是她代替孟伟,对自己母亲的赎罪和补偿。 听到了孟浮笙的呼唤,悬崖边的女子缓缓的转过脸看向孟浮笙,机械般的伸出一双枯槁苍白的手掀起了覆在额前的长发。 “啊!你不是!”孟浮笙惊觉这次和以往不同,掀起的长发露出的,不是她熟悉的那张,充满仇恨的艾迪的脸。而是一张珠圆玉润,巧笑倩兮的靓丽面庞。 这张脸嵌在这具枯瘦干瘪的体上,就像带错了面具一般。而更让孟浮笙惊恐的是,这张脸她并不陌生,正是马雯的脸庞! 孟浮笙毫不迟疑的转就跑,奈何沉重的双腿完全提不起力量,甫一转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她喘着粗气伸出一双瘦弱的手十指狠狠的向潮湿腥臭的污泥中抓去,奋力向前爬行。还未来的及反应,就感到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扯住了自己的肩膀,狠狠一拽将自己拉了回去。 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将将停住了形,孟浮笙顾不得满泥泞,探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张嘴对着马雯破口大骂。一抬头恰好看见满面微笑的马雯就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未等她看清周围的形势,马雯便伸手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推,还未恢复平横的孟浮笙便如一截腐朽的圆木咕噜噜的向悬崖下方滚去… “啊啊啊啊啊!”孟浮笙大叫着惊醒,一把掀开了蒙住全的丝被。才发现自己已然从梦魇中惊醒了过来。 细密的冷汗渗满全,让她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散发着微微泛酸的气味。浓密的秀发将布满头皮的汗液死死的锁在其中,孟浮笙不得不伸手拨弄着拢在发箍中的头发散。空调吹出的风让汗液迅速的蒸发,冰冷的感觉布满头皮,就像一只死尸的手在无声的从头顶轻抚向她的全。 孟浮笙迅速的褪去上的衣物冲进了卫生间,冲刷着上的汗渍。也许真的是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万万没想到有天马雯的脸会以这种形势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冲尽了上的汗渍,孟浮笙扯过浴巾开始擦干体。瞥了一眼卫生间的马桶,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自己卧室的卫生间内解手。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她随意的裹着浴巾往走廊的卫生间走去。 今晚家中除了自己只剩小安张妈和后母孙果儿,孟浮笙并不在意走光问题。趿拉着拖鞋走在走廊上,顺手按下壁灯往尽头拐角处的卫生间走去。 孟宅的主楼梯在整栋宅邸的中轴线上,由一个气派奢华的装饰台撑起通向二楼,再如巨龙的两道长须一般化为两条楼梯通向三楼。 此刻走向卫生间的孟浮笙便听到背后的楼梯传来一声声有规律的硬物撞击走廊实木地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深夜寂静的走廊中格外的清晰。 察觉有异的孟浮笙疑惑的回头,接下来的一幕令她永生难忘! 孟浮笙本以为今天已经受够了所有能受的惊吓,可此刻无边的恐惧仍攥紧了她的心脏。她无力的依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跳的快要爆炸的心脏发出声嘶力竭的轰鸣。 浑肌都在疯狂无规律的痉挛,孟浮笙伸出双手死死的吾住下体,随着尾骨肌一阵剧烈的收缩还是阻止不了一阵刺鼻的臭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一百零一章 梦靥降临 黑夜总能勾起人类最本能的恐惧,如果说远古时代因为黑夜总伴随着危险所以产生了恐惧,那么显然这份鲜活的记忆仍深深的镌刻在人类的基因中。 当孟浮笙从梦魇中醒来的时候,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吓到自己了。直到她看见活生生的梦魇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马雯或者该说马雯的雕像 现在孟浮笙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尊与马雯一比一比例雕刻的大理石像正缓步的踏着台阶走上了三楼。 说不出僵硬还是柔软的步伐缓慢而又坚定的迈动着,说它柔软是因为,无论如何孟浮笙都想象不出大理石能够像面团一般改变形状,带动着躯体前进。而疑似坚硬则是因为,那双泛着大理石独有的莹润光泽的双足踏在红木地板上,正发出石斧击木的铿锵声。 泄出了体里的负担,孟浮笙如将要窒息的人一般紧紧的缩起全的肌,两只手疯狂的拽着自己的头发。成片的钝痛透过头皮传入脑海中,她努力的想保持清醒,想确认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远未醒来的梦魇。 十枚纤巧的足趾死命的张开,孟浮笙的双脚无意识的在地板上胡乱的蹬踏,踢的尿液四溅。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她透过扯住头发的双臂紧紧的盯着前的一块地板,听着催命一般的冷硬脚步声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 马雯的雕像双眼平视前方,走的如同一架功能单调的机器人。似乎是因为匀实的理石材质导致重心过于固定,每迈一步都好像要狠狠的向前倾倒一般,脚底与地板交击发出沉重的闷响。又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它总能在最后一刻调整好重心,稳稳的走出下一步。 孟浮笙不敢也不想抬头去确认,眼神仿佛要将前的地板看穿。她现在无心去思考,一座大理石雕像是怎么自己从二楼走上来的,也不想去思考睡在下面的孙果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听着脚步声如催命的音符向自己靠近,她浑僵硬的到了极点! 狠狠的抽进一口气,她用自己的上牙将早已吓得没有血色的樱唇狠狠咬进嘴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绷直了不受控制胡乱颤抖的双腿。 脚步声近了!近了!更近了! 孟浮的心脏声嘶力竭的跳动着,密集的声音就像在敲一面簇新的战鼓,频动的心跳响成一片几乎分不出任何一个颤音。大理石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每一声都让孟浮笙以为下一刻一双莹白如玉的冷硬雪足就要踏进自己的视野,脚步声在后夜寂静的走廊中悠然的回响着。 就在孟浮笙觉得自己将要崩溃之时,一只白的刺眼的玉足几乎贴着她绷直的双脚踏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孟浮笙急忙想把双腿蜷回来,奈何太过于紧张和激动,她的双腿终于不堪重负的痉挛了。 那两条锻炼的紧致匀称的美腿,此刻完全没有体会到自己主人绝望的心。结实的肌剧烈收缩贲起,在光滑白嫩的皮肤上扯出一条条粉嫩的沟壑。抽搐的足跟肌腱拉扯着脚板,使得孟浮笙的足趾不自然的前伸,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碰到了那只大理石雕凿的脚背。 然而她还是不能确定,那究竟是软的还是硬的,因为两条腿剧烈痉挛而传来的难耐疼痛,都无法将她从恐惧的深水中拉出来。 好像过了一瞬,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孟浮笙感觉自己就要因为心脏的超负荷全爆裂而死了,时间好像停留在了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了齿轮,锁死了整个空间。孟浮笙无比确认,如果画面停留在这一刻,最多再过一分钟她自己就能把自己活活憋死。 下一刻,雕像又向前不自然的倾倒,跨出另一条泛着大理石光泽的美腿,“咚”的一声迈出了又一步。孟浮笙眼睁睁的看着,那只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碰触到的雪足贴着自己的大足趾抬起,往前方迈去,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莹白的大理石雕像就这么恒定而又机械的向前迈进,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那铿锵的脚步声也渐去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听不见了。 孟浮笙猛的吐出积压在肺中的浊气,拼命的,饥渴的呼吸着。好像此刻充满走廊的排泄物气味也变的香甜起来。她好像是一名刚刚从深海中逃出的溺水者,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能呼吸到的空气。 现在她满脑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宁愿一辈子住在厕所里,也不再半夜跑出卧室去卫生间了! 僵硬的体瘫软了下来,剧烈痉挛将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她躺在污浊的地板上痛苦的忍受着肌传来的煎熬。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嘴中不断喃喃的念到“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小姐,您怎么了”一个温和恭敬的声音在孟浮笙的头上响起 “小安!”孟浮笙猛然惊觉,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而又和善的脸庞,还有一副结实不输男子的壮硕躯。孟浮笙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手去扯小安的长裙下摆“你上哪去了啊!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 小安忙伸手抓住了孟浮笙的双手,不顾她满的污浊将其拉如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住,轻轻拍着孟浮笙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小安在这里呢。” 她抽了抽鼻子,瞬间就判断出了孟浮笙浑沾的是什么。左手下沉抄起她的腿弯一个公主抱将孟浮笙抱了起来,向她的房间走去。 平时穿着宽大的工装,让小安看起来只是略显粗壮,没有普通女子妖娆柔美的线条,搭配上她清丽的面庞倒也很像是一名在北方高寒地区比较常见的健壮女子。然而掩藏在她的衣袍下则是一蕴含着惊人爆发力的肌,仿佛镶嵌着一颗颗油亮的鹅卵石。 孟浮笙的材并不算柔弱型的,尽管年龄尚小亦称得上是丰满紧致。但小安抱着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浮笙就像抱着一个轻飘飘的洋娃娃一般。步履稳健的迈进了浴室,扯下她上腥臭的睡衣将她放进浴缸中,熟练的扭转着水龙头,将温度适宜的温水浇在了瑟瑟发抖的孟浮笙上。 小安一手举着水龙头,一手揉捏着孟浮笙的躯,舒缓着她紧绷的肌。孟浮笙终于在小安手法纯熟的安抚中缓了过来,惶恐的开口说道 “小安,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了什么”小安一边为她按摩着,一边问道 “就是,就是,雕像,对了!孙果儿呢她呢” “夫人这个时间,想必已经睡的深了。” “雕像!小安,是雕像!”孟浮笙一把抓住小安揉捏着自己的手急切的说道 “好的小姐,我知道是雕像了,雕像怎么了”小安将水龙头搭在浴缸边,探手理顺着孟浮笙散乱的秀发,柔声说道“怎么了小姐您慢慢说,小安在这里呢,没什么需要害怕的了。”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孟浮笙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在刚才!我看见马我父亲房间里的雕像活过来了!就从我面前走过去了!”孟浮笙不知道小安认不认识马雯,把倒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就那么,咚!咚!咚!的从我面前走过去了,然后在走廊的尽头消失了!” 听到这里小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小姐,雕像怎么会…” “我知道你不信!你不会信的,你一定以为我在胡言乱语是不是你觉得我疯了是不是你要说我只是睡糊涂了是不是”孟浮笙嘴上说着小安不会信,但是眼中嗪满了不安与惊慌,就像一只离群的幼鹿。 “我相信的小姐。”小安手上用力抓紧了孟浮笙“我相信的小姐,不过只是一个雕像而已,如果她再敢过来,小安就用锤子敲碎它。” “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小安,你刚才没有听到吗她的脚步声那么大,你没有听到吗” “抱歉小姐,我没有听到。”小安无奈的说道 “卧室,对了,卧室!现在你去孙果儿的卧室看看!你去二楼的卧室看看,那个雕像一准不在了!”孟浮笙不依不饶,急忙催促着小安 “可是小姐,这个时间会吵到夫人休息的,我服侍您洗完澡,好好的睡一觉,我们明天再看看好吗” 孟浮笙也不希望小安这时候离开自己,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小安的提议。很快在小安的帮助下洗完澡后,二人走出了卫生间。 平复了心的孟浮笙在小安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迈步的脚踩到了自己丢出的手机。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小安说道 “小安你去看看,她是不是还躲在走廊尽头。” 为了让孟浮笙安下心来,小安将她扶到边坐好,去走廊里寻了一圈。三楼走廊尽头除了卫生间,便是一道连接着外部楼梯的消防门,找来找去也不见什么雕像。小安返回孟浮笙的房间安慰了一番,便要离去。 “小安,你今天陪我睡呗”孟浮笙扯住小安的衣袖,祈求着 “好的,小姐。”小安拗不过浮笙,脱下了衣服,偎依着孟浮笙躺了下来。 孟浮笙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小安的膛,听着小安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丰满结实的脯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想起了母亲艾迪。只是小安的心跳声更透着一股结实澎湃的力量,让她逐渐平静下来,缓缓的睡了过去。 小安搂着孟浮笙,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感觉着颤动的躯平复下来,传出悠长的呼吸声。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抬头看着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今夜只剩柏天清一人蹲守,鱼谦借口有事并没有来。当然他也信不过柏天清的“盯梢”,安排柏天清架设好摄像机作为替代。 白天睡了个饱,柏天清现在并无睡意,一边想着鱼谦晚上究竟去做什么了竟翘了蹲点,一边翻弄着手机,奇怪今天的孟浮笙怎么迟迟不来信息,眼看着已经后半夜了。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小眯一会的时候,突然看到孟浮笙的房间亮了起来,他观察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就在他拼命猜测着这么晚了,孟浮笙起来要做什么的时候, 他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提示音。 第一百零二章 疑窦丛生 柏天清下意识的认为,是孟浮笙发来的消息。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孟浮笙会突然这个时间给自己发消息,难道说自己蹲守在外面的事暴露了 按说,鱼谦选择的位置十分的考究。这片山坡原本属于孟伟小区的后期工程,怎奈后来被一军方大佬相中,用作了部队的军产,开发商没能竞标成功。 这也使得鱼谦能够开着自己挂着警牌的车大摇大摆的跑到这个孟宅的死角,肆无忌惮的窥探盯梢,而不担心被孟伟发现,毕竟孟伟也不可能派下属,潜进部队大院搞排查。 当然孟伟当初看中这里也是因为窥探自己别墅最佳的角度是部队大院,这样就算有谁要监视那可是要先搞定军方,没想到如今倒是便宜了鱼谦。 柏天清拿起手机,层层叠叠的信息通知,只看到排在第一个的是一排大大的 “不要回复!不要回复!不要回复!” “这是在玩梗”柏天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下拇指打开了微信一条条看了下去。 越看柏天清的脸色越差,看到最后简直没了血色。他本就皮肤白,但是此刻白的如一张草纸,沁满冷汗。 要知道孟浮笙只是因为被吓得狠了,一时间没了主意。趁着小安去检查走廊的功夫,本着有困难找警察叔叔的中国人通用常识,急急忙忙的把况发给了柏天清。好在她还没被彻底吓糊涂,知道不能被小安发现柏天清的存在,发完了还觉得不放心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这边柏天清可不同,这两天因为考虑到有超自然的可能,这对爷俩把外星人入侵的可能都推导了一遍。他可不认为孟浮笙是做噩梦发神经,他是真真切切的相信,无论真假,现在的孟宅绝对发生了问题。 孟浮笙发来的信息混乱而又简短,还有不少错别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发件人的慌乱。但是内容却很丰富,足够柏天清拼凑出全部的内容。信息由前到后,除了第一句三个排比的不要回复,依次是 “我爸今天搬了个雕像” “和马雯一模一样” “就像活着一样” “她真活了” “还从我面前走过去了” “在走廊尽头消失了” “我好怕” “小安要回来了我不能说了” 在之前的畅聊中,孟浮笙大致介绍了自己家的状况,加上也翻阅过档案。柏天清知道小安是谁,也明白自己的存在暂时还不能让小安知道。从这些凌乱的短语中,柏天清很快的推断出了事的经过。 孟伟今天搞到了一座雕像,和马雯长得一样,而且还能动。 一般人可能很难理解这件事,实际上柏天清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这不妨碍他敏锐的察觉出其中的重点,那就是:孟伟和马雯有交集! 此时此刻柏天清睡意全无,有一万句话梗在心头,想问问孟浮笙,奈何怎么看都不是时候。他探头看了看孟宅,果然三楼孟浮笙房间的灯又暗下去了。偏偏今天晚上鱼谦又不在,柏天清急得团团转,有力却无处使。 想起鱼谦下午和自己说的,今晚不是天塌下来,不许联系他。柏天清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这事算不算天塌下来了。思量再三,他又把手机拿出来,把那几句话反反复复,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好几遍,就连里面的错别字都分析了好几遍,想从中看出点新的东西来。 奈何一共就那么不到十句话,任他瞧破了屏幕也看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来。看来看去最终还是把注意力落在了“在走廊尽头消失了”这句话上。 “走廊尽头消失了”柏天清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电般划过。 他急忙跑到代替鱼谦的摄像机前,拽出笔记本电脑和相机连接上。从山坡这个角度看出去,虽然说整个孟宅都尽收眼底,但是偏偏孟宅东侧走廊尽头的悬浮楼梯是个死角。 因为孟浮笙的卧室在东侧,柏天清推测这个所谓的走廊尽头极有可能是指东侧走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很难看到准确的录像了。他一遍在心中祈祷着一定要是西侧,一边在电脑上翻看着监控录像。 以微信发来的时间为轴往前推,遗憾的是往前查了两个小时的录像都没有看见西侧走廊有什么异动。无奈柏天清只得打起精神,一点点,仔细的观察东侧走廊,试图从其中发现什么问题。 这回很快就有了答案,虽然东侧走廊只有一个狭小的边角露在外面,但是在往前翻到十多分钟的时候,一道白光从露出的那片边角一闪而过。 实际上一开始柏天清并不指望能翻出什么决定的证据,所谓消失在走廊尽头,就算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并非是孟浮笙的臆想,也并不代表这个消失就是走出了孟宅。 柏天清也不知道这个雕像是什么颜色材质的,他对雕像这门艺术没什么了解。可这一刻他十分确信,或者说不得不确信,这短短几帧的画面就是那个孟浮笙口中的,消失的雕像。 他将这几帧画面截取下来,想分辨出这白色的物体究竟是什么。可惜的是角度很差,距离又远,在月光的照耀下柏天清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块白色是属于一个活动的物体的。 一边在搜索引擎上疯狂的恶补着关于雕塑的知识,柏天清一边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不仅李曜战的死,现在连马雯都和孟伟扯上了关系,那么毫无疑问这一切证实了鱼谦那看似十分荒诞不经的推测。在现在浮出水面的人员之中,唯有掌握着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孟伟拥有维持住跨国走私线路的能力。 最后一次会议上鱼谦认为这条走私路线可能能够带来,完全不属于常理认识中的利益,现在看来也十分的可能了。让一个雕像动起来,这显然不会是普通的手段。柏天清相信,孟浮笙不至于连雕像和机器人的区别都分辨不。不说孟伟搞来了一台和马雯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而强调说是雕像,那么必然有这么说的理由。 况且在他的印象中,能够以假乱真到这个程度的机器人,还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现在摆在柏天清面前的就只剩下一个问题:要不要告诉鱼谦 之前一直跟在鱼谦股后面,柏天清习惯了一切都请示这个无所不能的师父,一步不差的执行他的安排。此刻异变突起,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柏天清顿时慌了神,思索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了,先不要告诉鱼叔。他既然说了天不塌下来不要联络他,肯定是在做不方便联系的事。现在既然孟浮笙拒绝沟通,那么就算鱼叔在这里,也只能等明天和孟浮笙取得了联系再说,我先盯好再说。” 主意已定,他也没了打瞌睡的质。重新确认了一下几架摄像机的工作状况和电量,抄起红外夜视仪,也聚精会神的观察起来。 … 柏天清没有猜错,鱼谦现在确实在做不方便联系的事。 此刻穿着老式军用迷彩服的鱼谦正在月明星稀的郊外,踏上了当初伤流年和李墨都走过的道路。 初的夜晚很有些湿寒,鱼谦感到一股股刺骨的冷气在不停的向自己的关节钻去,绵绵不绝的刺痛迟滞着他的动作。这让他又回想起来年轻时的军旅生涯,怎奈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岁月拖垮了他的躯。 尽管他的动作还是那么矫健有力,然而鱼谦心中却无比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在咬牙强撑罢了。 对于顶着省厅名头的那个神秘的专案组,鱼谦确实就像他跟迟海锋说的那样,一无所知。这个专案组拒绝了一切警方的支援,也让鱼谦对其规模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刑侦工作可不是一项轻松的事,尤其是前期的调查取证阶段,那是实打实的拿警员们的时间和精力堆砌出来的。他当然不认为那天出现在会议室中的就是专案组的全部成员,但是到底多大一只队伍才能自信满满的将警方完全排除在外,调查自己忙了半个月都无从下手的案子呢 现在的鱼谦只能寄希望于专案组人手的不足,他早上在火锅店和迟海锋碰过头之后,就下定决心要赶在专案组之前多收集一些资料。走访村民一时半会儿是来不及的,也有暴露自己意图给专案组的风险在,所以鱼谦另辟蹊径,选择了另一个角度来切入。 他通过关系网问到了,和迟海锋手上这间案子交接同步发生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专案组封锁村子附近的一个炼油厂废墟。鱼谦很清楚相比于自己,专案组的人在某些方面显然是专业的,所以他选择相信专家的判断,夜探一次炼油厂,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在距离炼油厂很远的一段距离就下了车,趁着夜色向炼油厂摸进。一边根据手中的指北针确定方位,一边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 随着距离炼油厂越来越近,鱼谦发现了大量新鲜的车轮痕迹。从花纹和轮胎印的宽度深度来看,显然是数量越野车和卡车,并且载重不轻。这让他十分困惑,一个废弃多年的炼油厂,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大量的车队 当炼油厂出现在鱼谦视野中时,眼前的景象让伏在草丛中的鱼谦大吃一惊。夜晚的炼油厂深处明显架设有不少照明设备,一辆接一辆的军车时不时的出入其中,不仅运进了许多东西,也把许多蒙着厚重帆布的物品从中运了出来。 “这里怎么会有军方的人”鱼谦移动着红外望远镜,无数问号从心头升起“那个专案组,是军方的人这倒解释了为什么不需要我们帮忙。可是他们在一个废弃炼油厂中,想找出什么” 鱼谦收起望远镜,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前进。他在这里只能远远看到炼油厂深处散发出的光,完全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潜入炼油厂的想法被他直接否决了,军人出的他很清楚野战军明暗哨的厉害。 一番观察之后,他决定先转移到旁边的高坡上,想办法找到一处能远远观察到炼油厂深处的地方。规划好了之后,鱼谦小心的从地面起,向环抱整个炼油厂的两处山梁摸了过去。还未等他走出几步,低沉威严的声音自后响起,继而一只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口令!” 第一百零三章 过门难入 夜晚野外刮着阴冷的风,然而风再阴冷,也好过顶在后脑勺上的金属枪口。 鱼谦十分懊恼,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别人摸进这个距离,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军方的暗哨竟然插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就算驻扎着一只合成旅也犯不着在这个距离拍下一名暗哨难不成里面挤着一只步兵师 另一方面,老龙的心里也犯嘀咕,他蹲到了鱼谦纯粹是巧合中的巧合。第一晚因为担心降临派反扑,抢运的过程太过粗暴匆忙,等到车运回去之后对照单子发现少了一件货。这两天眼看局势稳定了下来,老龙这才抽出时间拎着仪器来找找看是不是掉在附近。 想靠不到一百人来盯防整个炼油厂遗址,显然是不现实的,在人手极其紧张的情况下,老龙这个主要负责指挥的队长在诸事安排已定后,反倒成了最闲的人。眼看降临派是没有打回来的可能了,他跟副手嘱咐好了注意事项,便一个人顺着车辙摸了过来。 也合该鱼谦走霉运,老龙在这附近定位到了异常波动,刚刚把自己藏好了准备展开仪器核准一下坐标,就看到鱼谦趁着夜色猫腰摸了过来。 当时老龙第一反应就是降临派的斥候,忙原地卧好一动不动的观察鱼谦的行为。可怜鱼谦千算万算没想到专案组有军方背景,夜色本就深,老龙又是久经战阵的老兵配着顶级的迷彩装备。等到鱼谦确定了炼油厂中是军队的时候,老龙早就在他斜后方观察他半天了。 待得鱼谦观察已定,起身行动的时候,老龙也跟着起身喝住了他,然后几步赶上把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鱼谦心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头向后轻动碰到了枪口。借着一触的感觉判断出对方持的是556的步枪,可见对方并不是什么二线部队民兵组织,是正了八经的正规军一线部队。鱼谦举着手冷静的说道 “别开枪,我是警察。” “警察”老龙借着月光扫了一眼鱼谦的穿着,是早就被淘汰的老式迷彩服,语气中透着不信任的味道“哪里的警察” “s市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第一大队大队长鱼谦。在我的上衣兜里有我的警官证。”鱼谦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里,老龙往后稍稍退了半步,低声命令道 “两手举高点,慢慢转过身来,不要耍花样。” 无奈之下,鱼谦只得将双手又往上举了举,缓缓的转过身对着穿的就像一团草甸的老龙。 “证件在你哪个兜里”老龙稳稳的端着长枪,指向鱼谦的眉心,冷声喝问 “左胸的口袋里。” 老龙探出枪头戳了戳鱼谦的左胸,口袋里确实装着一件长方形的薄薄事物,枪头传来的触感判断似乎是套着皮套。 “慢慢拿出来,搭到我枪头上。”老龙把枪口重新对准了鱼谦的脸 听到名令之后,鱼谦缓缓放下自己的右手,为防止老龙误会全程掌心朝向对方,用两个指头探进口袋把证件掏了出来,打开之后搭在了枪上。 等证件在枪头搭稳之后,老龙又往后退了一步,也不急着看证件,又名令到 “把你的武器放到地上!快!” 鱼谦把手缓缓搭上腰间,把一瓶喷雾剂,和一只电击枪丢在了地上。 “没了” “没了。” 看着地上简单的可怜的装备,老龙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搜身的打算。如果对方真的是异人,那么也许下一刻双方的形势就会瞬间逆转。仪器没有反应只能代表对方没有发动能力,并不代表对方就不是异人。 况且之前盘踞在炼油厂的降临派已经证明了,他们有隐藏自身的设备和手段,就更不能大意了。 不是没考虑过呼叫增援,只是老龙不确定鱼谦是不是一个降临派抛下的鱼饵,异人的能力本就千奇百怪,为防止损伤扩大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看着鱼谦重新乖乖的把手举定,老龙小心的取下了搭在枪口的证件,一手端着枪稳稳的指着对方,一手扭亮头盔上的战术手电展开了证件。 “这是你吗”老龙端详良久,抬头灯光直射鱼谦面庞,照的鱼谦睁不开眼 “是我。”鱼谦眯着眼睛,不敢躲避,挺着让老龙对比 “你半夜来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们就这么干站着吗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鱼谦看局势稳定了下来,老龙也不像一言不合就开枪的主,遂提议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把我押送到那边,联系一下市局的领导确认一下我的身份。” 听到鱼谦提议要进炼油厂,老龙瞬间紧张了起来,枪口一挺低喝一声 “闭嘴!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这边鱼谦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里是s市的行政区域,你有什么资格审问一名人民警察我看,你的身份更加可疑!” “你要真是s市的刑警,就该知道这里不归你们管了。”老龙冷笑一声 “不错,你们今早是从二队那里接过了案子,不过这里离炼油厂还远着呢,我来这里也不行吗” 双方一轮试探,老龙故意露出口风,试探鱼谦。鱼谦也接过了这个特殊的“口令”,暗示了自己确实是警队高层的同时,也反手抛出了问题。 “你的警号是多少”老龙突然开口问道 “xxxxxx”鱼谦准确的报出了警官证上的数字。 老龙扯过通讯器低声嘀咕了一阵,便又端着枪和鱼谦互相大眼瞪着小眼,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鱼谦知道对方在核实信息,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老龙身上的战术屏亮了起来,他打开屏幕又对着鱼谦比照了一番,问了几个十分私人的问题。鱼谦不由得惊讶于对方调查速度之快,嘴上不停,几个问题对答如流。 “抱歉鱼警官,形势恶劣,不得不多加小心。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老龙放下枪,将证件递还给了鱼谦,客气的说道“任务在身,不便透露身份,如果您对我们有什么疑问,还请您和您的上级核实,我不能回答任何问题。” 虽然鱼谦通过了老龙的测试,但是内心深处老龙还是不放心。嘴上虽然客气,这边已经悄悄移动脚步隔在了鱼谦和炼油厂之间 “另外,我也查了,这边也不是您一队的辖区。不管您半夜孤身来此所为何事,还请您立刻离开,不要让我们为难。” 鱼谦明白,无论如何,今晚只能到此为止了。再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对方不开口询问自己来此所谓何事,就是根本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的沟通。况且这事真闹大了,怎么看都是自己理亏。这边鱼谦也不犹豫,点了点头拾起丢在地上的警用套装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直到鱼谦发动汽车沿着国道离开,他才感到暗处一直盯着自己的那两道视线消失不见了。鱼谦虽然离开军营多年,但也能看出来今晚这名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今夜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虽然潜入计划失败了,却也揭开了专案组厚重面纱的一角,同时炼油厂的异常也证实了自己的推断没有错。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后半夜了。昨晚蹲点了一天,今天白天也没好好休息一下,纵是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这么折腾。鱼谦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白天还要审阅柏天清拍下的监控录像,为此不得不好好养养精神。 且不说鱼谦打道回府,这边老龙远远的吊在鱼谦身后,看着他上车走了之后,也翻涌出无数的念头。 对于鱼谦深夜跑到这里来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冲着炼油厂。只是老龙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刑警队会盯上这里炼油厂一没有发生命案,二没有什么流言。唯一和刑警队产生关联的就是,吴沁源那边以专案组的名义封锁了这里。 这么看来,鱼谦的行为就很耐人寻味了。老龙刚才之所以如此迅速的拿到了鱼谦的档案资料,是因为前几天部里恰好调查了鱼谦的生平,而调查的起因则是因为在交接马雯案的现场,部里发现了鱼谦身为神示者的身份。 从调查结果来看,鱼谦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神示者这一事实,张昌旭想招揽鱼谦的意图也被吴沁源否决了。可从今晚的情况来看,只怕鱼谦没有档案上那么简单。老龙合上了显示屏决定一会儿就将问题汇报上去。 … 鱼谦这一觉直睡到中午方才醒过来。 躺下之前尚不觉得,等真睡过去了,积累起来的疲劳如泄洪之水,瞬间将他的意识淹没进去。鱼谦本来十分信赖自己的生物钟,没有定闹钟的习惯。不成想这次直接睡死了过去,等再睁开双眼,依然是晌午了。 捏了捏酸痛的肩膀,鱼谦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这几天超负荷的运转让他十分疲敝,轻轻一动浑身关节咔咔的乱响。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鱼谦从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中掏出了手机,按亮屏幕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信息蹦了出来。昨晚他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潜入,把电话静音了。 鱼谦翻了翻发现,除了老梅和刘局的电话,其余的全是柏天清的消息。老梅打不通便发了一条微信说刘局找他,而刘正明嘛,鱼谦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昨晚的事。 想了想鱼谦决定先拨给唯一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正事的柏天清,这小子这么急着找自己肯定是昨晚出了什么问题,才单放他一晚就这样,鱼谦哀叹一声现在的小年轻怎么都这么靠不住。 冲了一杯芝麻糊,鱼谦端着杯子按下了拨号键。 “鱼叔!您跑哪去了!”几乎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柏天清便接起了电话,让鱼谦不禁怀疑柏天清正在对面抱着手机盯着呢,自己如果再晚一步搞不好柏天清已经打进来了。 “我还能去哪,在家呗。”鱼谦灌了一口芝麻糊含含糊糊的说道 “鱼叔你昨晚干啥去了啊!刘局找你都找疯了,满楼跑着喊今天非要把你的衣服扒了。”柏天清急急忙忙的说道 “你告诉他我制服就在我办公室里放着呢,他要是愿意提前让我退休,我还谢谢他呢。”鱼谦满不在乎的说道,他知道刘正明这是演戏呢,真要想把他撵出警队才不可能这么到处喊“拿退休吓唬谁呢,他不让我穿这身,我还不想穿了呢。” “话说你急急忙忙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就为说这事” “哦,正事忘了说了。”柏天清一拍脑门,赶紧说道 “鱼叔!昨晚孟宅出大事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另辟蹊径 “什么大事啊。”鱼谦淡定的喝了一口芝麻糊,一边思考什么能算大事 “马雯活过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下一刻鱼谦家的地板就绘上了一幅泼墨画。鱼谦几乎是把杯子扔在了桌子上,顾不得抹去嘴上的芝麻糊,急吼吼的冲着电话叫道 “你说什么!” “马雯活过来了,在孟宅里,昨天晚上。”柏天清一时着急,话也跟着颠三倒四起来“鱼叔你那边刚才什么声音没事” “马雯怎么活过来的你看见了”鱼谦的脑子现在就和喷在地上的芝麻糊一样,已经跟着丧失了思考能力。 “就是,诶呀,就是孟伟搞了一个雕像,是马雯的,啊不是,像马雯,然后昨晚活过来了。”柏天清原本梳理了一个早上的思路,被鱼谦这一嗓子吼晕了,再加上他本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越说越乱。 “你现在在哪”鱼谦知道在电话里是说不清了,急忙问道 “我在局里。” “别离开,我马上到。”鱼谦挂了电话,起看了看地板,拽过拖布胡乱拖了拖往水桶中一丢,抓起外飞奔下楼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警局,刚一进门就被刘正明堵个正着,没等刘正明开口,鱼谦飞也似的从刘局边奔过丢下一句“我一会儿去找你!”便窜进了马上要关闭的电梯中,只留下反应过来的刘正明在大厅干瞪着眼。 风风火火的进了大队办公室,还没等柏天清开口鱼谦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直拽着他往外跑。 “哎哎哎,鱼叔咱这是去哪”柏天清一时挣脱不开鱼谦的铁手,猫着腰紧倒腾着两腿跟着鱼谦跑 “到楼顶,你刘叔正追我呢。”鱼谦扯着柏天清一溜烟的上了警局的天台,从外面扣住门之后鱼谦和柏天清两人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说,啥况。”鱼谦等不及把气喘匀,连忙问道 “您先看看这个。”柏天清把手机递给鱼谦,上面是从监控截下来的一段视频,还有孟浮笙的聊天截图。 鱼谦缓缓的翻看着,蹙眉问道“你管这叫马雯活了” “往下看鱼叔,我今天上午又和孟浮笙聊了一下。她说孟伟特意不让她看见这座雕像,她白天还摸过,那个雕像是软的。”柏天清凑上去,伸出手指划着界面,把早上的聊天内容指给鱼谦看。 白天孟浮笙的语气就平静了很多,也许是把柏天清当作了唯一的稻草,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间诡异的宅邸中了。言辞中透着急切,希望柏天清能想办法把她弄出去。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做噩梦了”鱼谦反倒是最先冷静下来的 “如果只是孟浮笙的臆想,那么我们之前的调查和猜测就没有意义了。”出乎鱼谦意料的是,柏天清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是如果这不是她的臆想,鱼叔,你不觉得这件事能把我们现在所有的猜测都串联起来吗起死回生,这难道不值得孟伟去维持一条跨国走私线吗也许马雯就是实验品,而孟伟是这个实验的投资人,那个黑衣人就是实验者,这件事算不算的上是,常理难以衡量的庞大利润” “这太扯了。”鱼谦摇了摇头“这么想,能想出一万种说的通的可能,你这条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条罢了。” “鱼叔,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说,马雯的尸体修复的很完美”柏天清并不辩解,冷静的问道 “确实,据说出自一名在本进修过入殓师的牧师之手。”鱼谦点了点头 “那么马雯的尸体呢”柏天清追问道 “那天穆托娜签完字,就火化了。” “真的火化了吗”柏天清语气一凛 “这还能有假吗”鱼谦奇道 “关于这个,我今天上午查了到了一些别的资料。”柏天清一拍衣兜想起来资料还丢在楼下办公室里,搓了搓手说道“我查了一下市殡仪馆,承建它的是一只外地施工队。当初以非常高的标准和很低的报价,毫无悬念的中了标。当时城建局计算之后认为这个报价几乎没有什么油水了,刨去人工费这个建筑队相当于做了义工。” 鱼谦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疑惑的说道“殡仪馆又不是什么城市地标,做好了也不会怎么出名,会有建筑队在这个项目上做义工为了讨好政府”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我查了这个公司的资料,做完这个工程不久,就破产解散了。往上也没有查到注资来源,账面做的十分干净。”柏天清摇摇头说道 “有点意思。”鱼谦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然后呢还查到了什么” “我把这个工程队人员名单打了出来比对了一下系统,发现这几个人有一个巨大的共同点。”柏天清寒声说道“这几个人之后几年内先后死于意外事故,而且很巧合的是,都是在他们亲手造的殡仪馆火化的。” “这个也不算巧合,s市就这么一个殡仪馆…” “咳咳,这个不重要。”柏天清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几个人的案子,鱼叔我想您应该很熟悉,因为他们全在您那个黑色硬盘里存着呢。” 自己的硬盘里存着什么样的案子,鱼谦心里自然有数,看来柏天清帮他拷贝资料的时候手也没老实,不过这也不算事,他更关心柏天清的调查结果。 “都是和灵异沾边的悬案”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一个巨大的共同点,他们都认识孟伟!”柏天清说道“他们就是当初孟伟来s市闯时,和孟伟一个工地上的建筑工人。当时警方调查这几个人案件时还询问过孟伟,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鱼谦知道柏天清想说什么,就像马雯李曜战两件案子乍一看也和孟伟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看来不仅有关系,恐怕还很大。 “所以我觉得,这个建筑公司的幕后注资人极有可能是孟伟,他在殡仪馆的建设中动了手脚,之后又杀人灭口。马雯并没有在殡仪馆被火化,而是被偷梁换柱出来了。”柏天清笃定的说道 “你是怎么想到这上来的”鱼谦奇怪的看了柏天清一眼,就像在看一台坏了十多年的老式洗衣机突然欢快的动了起来,他第一反应不是在想这洗衣机能不能用,而是好奇怎么能突然动起来。 “我还想过许多别的可能,但是只有殡仪馆这条线索查出了点眉目,别的都无从查起。”柏天清耸耸肩说道 “你还想过哪些” “马雯是双胞胎啦,孟浮笙中毒啦,智能机器人啦,还魂术啦。”柏天清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不是您之前提到过马雯尸体修复的特别完美,我还真没考虑到殡仪馆上。” “这么看来,殡仪馆这还真是唯一靠谱的调查方向…”鱼谦听着柏天清报出的几个想法,不得不承认殡仪馆这个说法还真有点道理。 “就算那个雕像真的是被特殊处理过的,那有怎么活过来的呢” “这个不重要,等抓到那个黑衣光头不就知道了”柏天清豪迈的说道“我们只要证明殡仪馆有问题,不就行了话说骨灰能不能验dna啊” “验个,马雯火花那天我也在,烧的很彻底,出来只剩一捧灰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现在火化哪有烧那么重的不都是拉出来还留个人型吗烧的这么彻底绝对有鬼。”柏天清斩钉截铁的说道 都不用抬头去看,鱼谦就知道柏天清在想什么,小柏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幻想,此刻只怕心早飞去殡仪馆了,只等解开一个惊天大秘密。 然而生活不是,没有那么多的奇闻怪异,如果想靠这粗陋不堪的推理就翻出什么机关术十余年悬疑的真相,那和做白梦没什么区别。 可是另一方面鱼谦不得不承认,除了沿着柏天清这场天马行空的想象去查,还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好,你准备一下,咱们今晚就去调查殡仪馆。”鱼谦点了点头说道 “啊今晚就去” “不然呢” “那监控孟宅…” “用摄像机。” “非要晚上吗” “你要是能跟你爸要来搜查令,然后再让看见我们调查的人都变一天傻子,咱就白天去。”柏天清犹豫了一番“我觉得,晚上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你要是不想去,今晚就去监视孟宅,我一个人去调查也一样。”鱼谦本以为柏天清绝不会同意不带他去验证他的推理,没想到他竟然不想去。 “不不不,我要去,我要是不去我会后悔死。”柏天清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这是我查出来的,没了我鱼叔你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哈”鱼谦差点被柏天清逗乐了,不过想到这是柏天清第一次独立调查推理,也不好太打击他的积极。况且鱼谦心中并不怎么看好这条线索,权当带他练练手了。 两人又把晚上的行程商议了一番,下午柏天清继续收集相关线索,顺便安抚一下孟浮笙。鱼谦则去准备晚上的潜入事宜,商量既定,二人便从天台上下去了。 下了楼鱼谦终于回了刘正明一个电话,很快两人在局长办公室碰了头。 “解释解释,昨晚干什么去了。”刘正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了你也不听。直说要给我啥处分”鱼谦一脸无赖的在沙发上一躺,办公室里就他和刘正明两个人,他连形式上的面子都不给刘局留了。 “你!”刘正明被气的直翻白眼,良久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也没啥事。对方说了不追究你责任,但是你以后别插手和专案组有关的事了。” “老刘,这里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专案组是什么来头”鱼谦一愣,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放过了自己,两眼骨碌一转打起了别的心思。 “我不知道,也不让我知道。”刘正明知道自己拦不住老友,无奈的说道“但是公安部对他们都很客气,你别惹他们,我最近总觉得这右眼皮跳的厉害。” “你猜猜看,我昨晚发现什么了”鱼谦在刘正明前坐定,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 “郊区那个老炼油厂,驻着起码一个团!暗哨都设到几公里外了!” “军队的人”刘正明吃惊的看着鱼谦 “岂止是军队,还是一直精锐的主力野战军,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部分的。”鱼谦冷笑着说道“两个破案子能严重到拉一只军队出来老刘,我猜你眼皮今年怕是安生不下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善水醒来 鱼谦把车掩在一排排树荫中,忍住烟瘾和柏天清等待着天彻底黑下来。 下午鱼谦从沉着脸的刘局办公室出来之后,就去翻阅了殡仪馆的建筑资料。正好昨天晚上准备的东西都用得上,鱼谦顺便把备用品丢给柏天清用。 柏天清找了个出夜勤的借口稳住了慌乱的孟浮笙,加上白天的安抚,终于使惊慌失措的小女生镇静了下来,只是帮助孟浮笙离家出走的计划看来是要提前一些了。 柏天清关掉了手机说道 “鱼叔,你昨晚到底做什么去了今天下午刘叔的脸都要沉到地上了。” “昨晚昨晚我倒是想做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做成。”鱼谦冷哼一声,把昨晚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要我说,那六个失踪的猎人,只怕真和那个炼油厂有关,能调动军队,看来专案组的背后是军方在撑腰。” “难怪刘局的脸色那么难看了。”柏天清恍然大悟“既然是军方插手了,不让咱们警队介入就解释的通了。” 要说警方最头疼的事之一,莫过于是遇到和军方扯上关系的事。在军改前,好歹武警部队还是警方的兄弟单位,算是能做个缓冲。这军改之后,武警部队咸鱼翻并入军方了,警方就不好过了。 一旦遇到和军方有关系的事,想调查,一不小心就碰了线。去问,军方又是惯装哑巴的,满嘴的军事机密就是不说人话。甘支队长曾在内部会议上大骂军方就是属赖皮鳄鱼的,混在木头堆里,你不踩他不吭声,一踩他还咬你。 另一方面军方行事总不和警方打招呼,再加上和军方挂关系的案子处理时不让警方插手,事后留下一堆烂摊子到头来还要警方去擦股,一来二去都不愿意和军方打交道了。 刘局和鱼谦自然不知道对灾部这个部门的存在,更不知道驻在炼油厂的那只部队是对灾部的土狼大队。想当然的认为专案组实际上是军方的人,而又去省厅借了警方的份,这种军方办事披着警方皮的况对于刘局来说,自然是最麻烦和棘手的了。 再回想起那天交接仪式上张专员说的以后还需要贵方配合,刘正明就觉得自己脑仁涨呼呼的痛。若是鱼谦再搅和进去惹点什么事,那真的是头都要炸了。 “军方怎么和这种事扯上关系的“柏天清忍不住问到 “我怎么知道。”鱼谦没好气的说道,毕竟昨晚被人用枪顶着站了一个多小时,一回想起来心可以说是十分的不爽“不过如果是和军方扯上了关系,搞不好和什么军用品有关。” “鱼叔,您不是部队出的吗就没啥老战友能帮忙打听打听” “你什么时候见过有在原籍当本地兵的。”鱼谦瞅了一眼柏天清说道“我当兵是在河北那边,我上哪找gz军区的老战友。” 听鱼谦这么说,柏天清沉默了下来。不安的思索了半天张口说道“鱼叔…咱不会上军事法庭” “你瞎琢磨什么呢,部队再霸道也不能不讲理,我们来调查殡仪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有能耐专案组现在一纸封锁令在火葬场山头拉上一圈警戒线。” “可鱼叔,那咱们这多少也算是非法入侵” “别问我。”鱼谦看着慢慢升起的月亮冷静的说道“你是主谋,我只是从犯。” … 淡粉色的墙壁在视野中慢慢扩散开来,扣在口鼻之上的呼气罩让上官善水觉得十分的不适。 缓缓的凝聚起散大的瞳孔,她的思绪也随之活跃了过来。 我是谁 我是上官善水。 这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的icu病房。 我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我被伤流年袭击了。 想到这里,上官善水猛地清醒过来,两眼放出精光,完全不像是一个昏迷许久之人会有的眼神。她强势的摆脱了刚刚苏醒的浑噩,当下就准备起。 然而当她刚准备活动,却发现浑没有一块肌响应自己的指挥。就像思绪脱离了对的控制,全上下能动的仅剩两个眼球。上官善水知道这是长久昏迷之后的正常现象,并不惊慌,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右手手指上,开始想象手指活动的感觉。 很快随着食指的一次微微的轻颤,她开始慢慢的找回对体的掌控权,缓缓的扭动脖颈看到了在自己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继而沉重的钝痛从浑各处蜂拥而至,几乎让刚苏醒过来的上官善水再一次昏迷过去。 她咬牙过了一如潮般的痛苦,她必须保证清醒。她知道很快自己苏醒的消息就会传回部里,会有人来询问她有关那晚发生的所有事。她必须抓紧时间让自己的意识恢复到巅峰状态,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时刻,如果出现意外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上官小姐上官小姐你醒了吗”一名穿淡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低下头看着上官善水炯炯有神的双眼,语带激动的说道。 该死!太快了。上官善水心中叹息一声,她猜到了icu病房的护士巡房十分频繁,所以刚一苏醒就抓紧时间恢复意识。只是没想到如此快,前脚她刚刚醒过来,后脚护士就进来了。 “我浑痛…”上官善水哑着嗓子说道,久不从口腔摄入水分和说话,一开口声音嘶哑至极十分难听。 “你的手指能动吗”小护士忙伸手熟练的按摩着上官善水的右手关切的问道 “可以。”上官善水哑声答道 “那好,你握好这个,觉得痛就按一下,我马上叫王大夫过来。”小护士扯过一旁的镇痛剂注机,将注按钮塞进上官善水的手中。飞快的抄录了一下仪器上的几个关键数字便飞奔出了病房。 上官善水拇指摸索到了圆圆的注按钮,一下一下的按着,随着镇痛剂的注入遍布全的钝痛慢慢的平复下来。 “王大夫,王大夫!三号病房的病人醒了。”小护士奔进王医生的办公室,边说边将单子递到了他手中。 “什么时候醒的”王医生翻着单子问道 “就刚才。” 王医生揣上手机大步的走向三号病房,推门而入便对上了上官善水的目光。 “感觉怎么样”王医生俯下子观察着仪器,关切的问道 “很疼。” “不要太依赖镇痛剂,一次注太多会产生抗,接下来几天更难熬。”王医生看了一眼镇痛剂注剂的显示屏,皱起了眉头。 “嗯,我会注意。”上官善水平静的说道“今天几号了我体况怎么样” “九号了,恢复的不错,肝脏还有点问题不过影响不大。”王医生看了一遍围着上官善水的仪器“排泄也正常,况比我想象的好的多。” “就你一个人在这吗”上官善水问道 “嗯,最近局势不太明朗抽不开人手。”王医生含糊的回答道 小护士惊讶的看着两个人的对话,一时有些闹不清楚二人的关系,这场景和她常见的病人苏醒桥段大不相同。 “你忙你的去。”王医生扭头对小护士和蔼的说道 “哦哦,好的好的。”小护士虽然不知道上官善水是什么来头,不过显然和王医生是旧识,脑海里转着奇奇怪怪的念头红着脸退出了病房。 此刻王医生自然没有心思去管小护士在想些什么,伸手拿过吸痰机清理了一下上官善水的口腔,喂了她一些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还记得那晚发什么了什么吗” “你先等一下,我头痛的厉害。”上官善水虚弱的说道“让我缓一缓。” “嗯。”王医生简单的应了一声,便拽过板凳在胶囊型的病旁坐了下来,一副等着上官善水缓过来的样子。同时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手指翻动似乎在和什么人发消息。 “在联系吴老吗”上官善水眼见是很难再拖延下去了,她也清楚现在的局势下部里一定乱成了一锅粥,没用强心针强行把自己弄醒已经是很人化了。 “嗯,吴老马上就到,还有部里的专员。”编撰完了信息,王医生抬头回到。 “部里的专员现在s市主持大局的是谁”上官善水问道 “吴老,和部里来的两个专员,剑阁的人。”王医生尚不知李墨牺牲的消息,默默思考一番后上官善水问道 “流年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王医生简短的回答道 “不知道也就是说他没有做什么吗” “没有,截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不过。”王医生顿了顿 “不过什么” “也许有消息我不知道,毕竟我接触不到很多的信息。” 上官善水也知道从王医生这里听不到什么重要的消息,放松了浑肌,专心的思考一会儿见到吴沁源后应该怎么说。 王医生见上官善水闭目养神,也闭紧了双唇,静静的等到吴沁源的到来,一时间病房内静的连窗外微风拂过杨柳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二人并没有等待多久,病房就被风风火火赶来的张昌旭和吴沁源推开了。王医生起低声的向二人嘱咐了几句,便悄悄的退出了病房两人一路马不停蹄飞奔而至,此刻粗重的喘息声充满了病房,两人的上就像带着屋外的风一般,透着清新空气的气息。 上官善水勉力扭头看向吴沁源,毫无血色的脸上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吴老,给您添麻烦了。” 吴沁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事变成这样责任不在你,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位是部里派来的张专员。” “您好。”上官善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嗯,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等等再聊,保重体要紧。”张昌旭神色凝重的看着上官善水 如果可以等,你们会一听说我醒过来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上官善水心中暗暗腹诽,她知道这个张专员只不过是在打官腔。如果自己表示要先休息一天,那么怀疑的矛头立刻就会指向自己,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专员只怕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不妨,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流年,不是担心个人健康的时候。”上官善水顺着张昌旭的话说道 “嗯,不愧是上官指挥的女儿,虎父果无犬女。”张昌旭也没有耐心继续客气下去,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那么就请你告诉我,本月三号号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罪无可恕 刻意打造成粉色的重症监护室,原本是为了放松病人及家属的心。 当下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帮助病房中的三人稳定下焦躁的绪,无论是脸色晦暗的上官善水,一脸焦急的吴沁源,还是看不出喜怒的张昌旭。压抑紧张的气氛在这原本宽敞的病房中升腾缭绕,仿佛整个空间都缩小了,沉重的压力浮上心头。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此次所有的责任。”默然半晌,上官善水疲惫的说道 “对于定责,我不感兴趣,我想部里对此也没有兴趣。”张昌旭平静的说道“我需要你提供的是三号晚上的具体况,如果我们有幸在这次危机中活下来,再讨论是谁的责任也不迟。” 一旁吴沁源也开腔说道“说正事,时间紧急,又不是搞批斗大会。伤流年叛变不是简单归结于谁责任的问题。” “部里已经认为流年叛变了”上官善水一脸愕然“我想也许有什么误会…他心中未必是自愿的,不然我也不会活下来…” “论迹不论心。”张昌旭现在没有心和上官善水再讨论一遍立场问题,李墨的牺牲和向任源低头都让他越来越失去镇定,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只需要如实描述究竟发生了什么,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判断就好了。” 察觉到张专员绪上的起伏,吴沁源忙出声打圆场 “你体还没恢复元气,我们今天先简单说一下重点,别的先放一边,关于伤流年有什么隐我们改再谈也来得及。” 看了看两人,上官善水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我也不知道三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伤流年回来的时候,况有些不正常。” “嗯”吴沁源惊讶的说道“你是龙牧,伤流年出去执行任务,你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得此言,上官善水苦笑着说道“其实早在二月中旬,我就被流年实质上软了。” 二人听此言语脸色大变,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但是真的听到上官善水亲口说出来还是大吃一惊。 “他怎么做到的”张昌旭忍不住问道 “张专员,抛开龙牧这个份,我并不比普通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上官善水无奈的说道“共处一室之内,流年想要制服我太简单了。” “那么安全码呢他是怎么解除植入心脏的氮素炸弹的如果不按时输入安全码,他制服你又有什么意义” “是我亲口告诉他的。”上官善水面露痛苦之色“之前有一次,我将黑盒落在办公室里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只能告诉在办公室里的流年安全码,让他自己输入。”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骑士和黑盒独处一室,而龙牧却不在附近的局面,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张昌旭语气依然十分平静,但是措辞之间已经有些尖锐了。 “去年夏天的事,当时我有事要出门,出了门才发现忘记带着黑盒”上官善水言辞之间颇有闪烁 “在那个时间段出门而且之后也没有修改安全码”张昌旭追问道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想必是伤流年提前设计好的,善水也不是故意的。我能证明,在工作上善水一直做的很完美。”吴沁源忙出声打圆场 察觉到张专员话里话外有些针对自己,上官善水蹙起两道英气的黛眉,冷硬的说道“不妨,张专员若是想听,我可以详细说明,我知道我给部里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没有修改安全码也是因为怕部里知道这件事会对流年留下不好的评价,是我出于私心的包庇行为,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抱歉,我只是好奇。我们接着说回正题。”张昌旭生硬的拽回话题,说道“你说你二月中旬被骑士控制了,能具体说明一下是哪天吗” “二月十四号的晚上。”上官善水语气冷漠的说道,仿佛在说的并不是发生在自己上的事“我喝多了,醒过来已经发现自己被控制住了。” “他怎么控制你的” “用四副手铐。”上官善水虽然努力的保持冷漠的语气,然而言谈之间怎么也掩饰不住压抑的颤音,可见伤流年的行为确实深深的伤害了她。 “可是,十四号之后你的报告并没有断掉。”张昌旭算了时间“之后还有你的语音报告。” “那些报告都是伤流年写的,他也收集了我的声纹,制作了变声器。”上官善水眼睑微敛痛苦的说道 “你连登录码都被他知道了” “张专员,我们做了十一年的侣,共同生活了四年,您觉得他想知道这个很困难吗。” “不应该很困难吗”张昌旭语气平静,依然听不出他的态度“抱歉可能我和我妻子的关系比较冷淡,我确实不认为工作和生活会互相影响。” “就当我比较蠢。”上官善水冷漠的回了一句 “所以你并不知道十四号之后,部里都将哪些讯息下达给骑士小组了是吗” “不,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并且还知道的很详细,流年也将他七次的排查行动详细的告诉了我,并且问了我的看法。”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骗你”张昌旭没想到伤流年会这么做,忍不住问道“也许他是在骗你呢” “他给我看了行动过程的影像记录。”上官善水冷冷说道“他替我写的报告,也都给我看过之后,才发给部里。” 张昌旭和吴沁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明白伤流年这么做的意义。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张昌旭忍不住问道 “知道。”上官善水抬头盯着张专员的眼睛,双眼迸出摄人的寒光,完全不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张专员,不知道专员能否为我解惑” “问我”张昌旭一愣“但说无妨。” “张专员是利刃大队出” “不错。” “我想知道,如果流年没有叛变,两个月后十年合同期满,部里会怎么处理流年” “合同上写的很明白,期满之后会进行评定,不出意外的话骑士的危害等级会降为j3,部里会给他一个普通人的份。” “那他的使命呢流年不是针对任源的第一预案吗” “届时部里会做安排。”张昌旭隐约猜到上官善水要问什么,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也就是说,届时,流年就没有价值了,对吗”上官善水一瞬不瞬的盯着张专员问道 “异人不是商品,有没有价值这种话,说出来就很不合适。”张昌旭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 “所以对部里来说,还是抹杀掉他比较好,对吗”上官善水出口如刀,挑明的话语 “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张昌旭斩钉截铁的说道 “因为根本没有几个异人撑满了十年。”上官善水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你们不是要知道流年为什么会叛变吗因为他知道,十年期一满,就是他的死期。他之所以跟我详细的说明了所有的行动,是为了说服我和他一起叛逃。” “荒谬!”张昌旭寒声说道“部里什么时候,要他去死了你竟然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那么张专员,在只剩两个月就要期满的况下,部里为什么不着手安排接替人员前来做交接准备,反而将一个明显不是两个月能解决的任务下发给我们八个异常点其中两个都检测到b级的异动,难道部里没考虑过是三号异源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说部里就是想趁机,甩掉流年这个包袱,所以才一开始就拒绝增援!” 此时坐在一旁的吴沁源想起刚和张李二位专员见面那天,在医院休息室里那番长谈,顿时对张专员那句没有正常异人撑过十年的结论产生了疑问,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免产生了动摇。 “第一,没有证据证明三号异源出了问题。第二如果只是两个b级,伤流年完全可以短时间内应付。”张昌旭抬高了音调“倒是你,上官龙牧,你是在为骑士的叛逃行为开脱吗”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们流年这么做的原因。”上官善水说道“至于没正常异人能撑过十年之期,这个我在剑阁时亦有耳闻,想必不是空来风” “部里的档案清清楚楚,部里定下十年期限作为标准,只是因为无数事实证明会彻底堕落的异人根本撑不过十年,而不是十年期满前部里做了什么手脚。如果伤流年能够撑过十年,部里当然会履行约定。” 张昌旭看着上官善水冷笑一声“可是现在看来,在最后两个月,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马脚。我倒是想知道一下,每个异人的档案都是绝密,我都没有翻看过多少,骑士是怎么知道的比你这个龙牧还要详细的” “有个人告诉了他这些秘闻。”上官善水眼中的火光熄了下去,淡淡说道“他对此坚信不疑,他说只要我愿意跟他一起走,就会知道一切真相。” “你拒绝他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知道自己是一名对灾部的龙牧。如果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我之前就会选择抱着他引爆氮素炸弹。”似乎这番长谈抽干了上官善水仅剩的精力,她深深的躺回病上,说到最后语气近乎呢喃。 “也就是说,有人暗中接触了伤流年,并且蛊惑了他,最终导致他叛变了是吗”吴沁源出声问道 上官善水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实际上骑士之前发的报告内容都是真的最后一晚呢又发生了什么”张昌旭问道 “他回来之后,跟我说今天是最后期限,要我决定跟不跟他走。我劝他回头,毕竟部里对此还都不知道,还有挽回的机会。”上官善水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他说对灾部绝不可信,那个人告诉他对灾部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谋。他挑断了我手脚上的镣铐,刺了我一枪,当着我的面毁了所有的记录工具。他说既然我最后选择了对灾部而不是他,那么就不能让我把那个人的存在透露给部里。” “那为什么最后…”吴沁源忍不住问道 上官善水凄婉一笑“他走之后我才发现他虽然毁了所有的东西,却把我的手机丢在我够得到的地方。” “我以为他是要借我之手骗吴老过来,现在看来也许他对于杀了我这件事还是有些犹豫…” 第一百零七章 叛逃理由 匆匆忙忙的人流穿梭在医院的走廊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展现着不同的表,喜怒哀乐融合到一起谱写着一场鲜活的浮世绘。 吴沁源和张昌旭穿过拥挤的人潮,走到了医院外,骤然空旷起来的感觉恍如隔世。 两人各怀心思,不同的表在面上翻转变幻,透露出二人内心的思绪万千。张昌旭想起了昨任源对自己说的话:就算上官善水醒来也没什么意义。 而吴沁源心中则在想别的事,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张专员,我觉得,你是不是在怀疑上官善水什么” 张昌旭一愣,扭头问道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吴沁源想了想说道“善水毕竟刚刚醒过来,又遭此巨变,感上可能会敏感一些,语气可能也不太好…” “我并不是因为上官善水的态度而怀疑她什么。”张昌旭走到车前上了车,李墨牺牲之后,因为不希望别人听到他和吴沁源常交流的内容,亲自兼职了司机的位置“只是目前形势严峻,如果不是因为需要,我连您也不想相信。” 这句话刺痛了吴沁源敏感的神经,尽管已经接受了伤流年叛变的事实,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伤心,不由得语气微杨说道 “确实如此,总之s市的分部就是容易出叛徒嘛,前有任源现在有伤流年,你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您老多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昌旭微微一笑说道“我对上官善水并不了解,或者说对于她的了解只不过来源她的档案。三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总归是她的一家之言。我本着怀疑的态度去询问才是正确的。况且这本就是利刃大队的行事风格,上官善水也是利刃大队的一份子,她能够理解的。” “那么你在怀疑什么呢”吴沁源姑且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善水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怎么说呢,应该说我不太相信骑士叛变的理由。”张昌旭顿了顿,斟酌着说道“虽然只是通过档案了解了一下骑士的生平,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因为知道了部里几乎没有活过十年的异人就选择了叛逃。” “嗯一开始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表示流年是叛徒吗,怎么现在你又”吴沁源坐在后面盯着后视镜看着张昌旭的双眼,搞不清楚这个满秘密的专员到底是什么意思。 “骑士叛变了,这是个客观事实,我为什么要怀疑。”张昌旭没有发动汽车,索往椅背上一靠耐心的解释道“我不理解的是骑士叛变的理由,上官善水的说法太过于轻率了。” 两人来的匆忙,医院的车位又十分紧张,故而停靠的位置十分的犄角旮旯,而斜前方就停着坐着随行保镖人员的车辆,坐在车中的正是封号“佣兵”的小新和他的龙牧苏筱羽。此刻倒是讨论事的绝佳时机。 “他俩在聊什么怎么还不出发”小新块头太大,坐在改装过的防弹轿车中十分的拥挤难受,只想快点回博物管。 “我们只要跟着张叔他们就好了。”苏筱羽慢声安慰着同伴 “欸,多事之秋啊,我想回北方了,现在就这么,夏天可难熬了。“小新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从后方的黑色轿车上收了回来。 这边吴沁源皱着眉头问道“现在讨论流年叛变的原因,很重要吗部里不是决定抹杀他了吗” “这个很重要,不若说搞清楚这件事比抹杀骑士还重要。”张昌旭犹豫着是否要对吴沁源说明,考虑到李墨牺牲后吴沁源是唯一能讨论的人了,还是说了出来“您对骑士了解多少” “我本以为很了解。”吴沁源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看来,我不仅对他不了解,对于异人的认知我有着根本的问题。” “这不奇怪,对于异人了解太深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李墨如果…算了不提了。”张昌旭眼神一凝说道“我们说回骑士,确认骑士叛变后,我翻阅了骑士的资料,发现了许多惊人的记录,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骑士能够从h级一路降为j2级出任s市的枭龙大队常驻人员。说到这,吴老您可知道为什么部里会派骑士驻守s市”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是作为应对任源的预案”吴沁源问道 “不错,这是他背负的两大任务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s市作为三号异源的发现地,确实需要一名强力且可靠的战力来驻守。而骑士就是被部里认定为强力并且可靠的异人,也是部里认为能够在履行十年之期后,依然可靠的异人。” “你不是说,异人都撑不过十年吗”吴沁源惊讶的说道 “凡事都有例外,s市不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外吗。”张昌旭笑着说道“而骑士就是被部里寄予厚望的存在,您可能不知道,部里其实认为就算十年期满伤流年从枭龙大队退下,他依然可以作为应对任源的预案。当初评定骑士的镇守们认为,骑士的稳定期起码能保证二十年以上。只是因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所以那天我才那么和您说。” “为什么” “因为他的经历。”张昌旭一语轻轻带过“所以即便是明确知道骑士叛变了,部里的意见依然没有第一时间统一。刘空总镇守主持的会议上,相当一部分镇守们对骑士的叛变表示惊讶。” “他经历了什么” “您现在已经是利刃大队驻s市的代指挥之一了,以后有机会您可以去部里翻阅一下相关的资料。” 明白了张专员的言外之意,吴沁源便不在询问这个问题了。部里很多资料只有到达一定级别才有阅览权,但并没有转述权。比如和枭龙大队对接的龙牧,便只有其对接异人资料的阅览权,但是严转述给第三方。张昌旭这句暗示了伤流年的资料是属于不可转述的资料,看来也只有等自己有机会亲自去看看了。 “那从今天善水的表述来说,你怎么看带伤流年的叛变” “关于这个问题,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在。”张昌旭沉吟了一番缓缓说道“按照龙牧上官善水的说法,骑士是受到了一名神秘人员的蛊惑,认为部里会行兔死狗烹之举,所以干脆叛出部里。最后因为上官善水拒绝和他一起走所以他刺了上官善水一枪,防止自己叛变的缘由,以及那名神秘人的存在暴露给我们。” “有什么问题吗”吴沁源对此倒是也有两个疑问,不过他想先听听张专员的看法 “有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对灾部虽然以抹杀异人为己任,但是这并不代表会滥杀。实际上那些和枭龙大队签订合同没能撑过十年的异人除却战死牺牲的,最终走向末路都是因为个人的原因,这口锅实在背不到我们上。” “就算事实如此,可是那名蛊惑流年的b级异人一定会说那些异人的死亡,都是因为对灾部暗中施以毒手”吴沁源问道 “那名b级异人是不是上官善水口中的神秘人还不一定。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骑士知道部里会在十年期满后抹杀他,恐怕并不会有什么怨言,搞不好还会觉得是一种解脱。” “这”吴沁源一惊,继而反应过来恐怕这个就是为什么部里会把他从h级直降j2的原因了。吴沁源不知道在伤流年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张专员的话来看十年前他竟已有死志了,只是不清楚看起来阳光乐观的伤流年心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伤痛。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十年前也许他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变了呢” “总要有个理由啊。”张昌旭就猜到吴沁源会这么说“要知道异人的价值观和我们可以说是属于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他们追求的愿望也很难用常理来揣度。至少从我们掌握的资料来分析,这十年间能改变他想法的可能只有一个人。” “上官善水吗” “不错,他对生和死的认知是矛盾的。而能让他留恋生命的理由看上去上官善水是个原因。”张昌旭说道“吴老您认为骑士为什么要刺他的龙牧一枪” “不想暴露太多给我们知晓。”吴沁源唯一沉吟说道 “那为什么明明能够轻易杀死龙牧,却还是留了一线生机呢” “因为有着特殊的感所以不舍得。”吴沁源的脑海中浮现出伤流年举着右手,向自己炫耀那枚巨大的戒指的画面。 “您不觉得这很矛盾吗”张昌旭说道“如果是说,因为想要和龙牧共同生活下去,所以他在认为部里会强行抹杀他的况下,决定叛变部里。那么他怎么会因为不想暴露太多给我们又选择刺杀龙牧呢难道最佳选择不是强行掳走上官善水吗这对他来说也并不算太困难。” “果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这也是吴沁源走出iuc病房后,一直在思考的两个疑问之一,只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伤流年竟然早有死志了。 “如果说那名神秘人给了他别的,活下去的理由。那么他又为什么会留上官善水一命呢这里说不通。”张昌旭说道“只能说,那名神秘人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而上官善水在他心中地位也很特殊。那么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就是那名神秘人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是吗”吴沁源接口说道“这也是我的另一个疑问,我虽然不知道流年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确实不太相信只是因为怀疑部里会抹杀他而叛变。我也认为流年不是那么轻易能被蛊惑的。” “这就是为什么知晓骑士叛变原因的价值所在了,我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悄无声息的改变被部里寄予厚望的异人。他们甚至在层层打击下,在s市发展壮大了起来。如果不能搞清楚这个问题,那么就算部里调派别的战力来也没有意义,反而会带来巨大的风险。”张昌旭沉声说道“这也是为什么部里要我和李墨先来s市调查的原因。” “那么你认为,这个神秘人,或者目前暴露出来的降临派组织,和十年前三号异源危机时的四支降临派会不会是系出一脉”吴沁源问道 “这个可能我认为很高。”张昌旭说道“他们有和对灾部对抗的经验,并且‘电阻行动’最后一天也的确疑点重重。” “那么我想,这个黑衣人的份,有个人说不定会知道!” 第一百零八章 深夜潜入 月亮慢慢的升了起来,影影绰绰的暗覆盖在鱼谦的车上,远远看去好像披上了一层斑驳的迷彩。 鱼谦抬起右腕看了一眼,对柏天清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 “鱼叔,你说,摄像机放在那里会不会出事啊”柏天清仿佛惊醒一般,连忙说道“我还是觉得就把摄像机那么丢在路边不靠谱,会不会被人偷了啊” “偷那可是部队大院,放心我和院里的巡逻卫兵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忙照看的。”鱼谦安慰道 “那他们也不会一直盯着,不会出什么事” 察觉到柏天清的不安,鱼谦微微一笑语带玩味的说道“那么,要不你去盯着点” “鱼叔你说什么呢,我们还得调查殡仪馆呢!”柏天清连忙拒绝“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晚了就不好了。” “知道就别那么多废话。”鱼谦语气一变,严肃的说道“我之前给你交代的都记牢了吗一会儿可别给我拖后腿。” “不会的,不会的。”柏天清直把自己的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因为鱼谦是看着马雯的尸体被推进焚化炉的,那么想来如果有问极有可能就是出现在焚化室中的。鱼谦研究了一下殡仪馆的布局,决定从后山直接翻进殡仪馆,潜进焚化室来调查。 s市殡仪馆占地面积极大,除去主体建筑外大致分为四个区域,集丧葬服务,停尸火化,刻碑制棺,墓地下葬于一体,是一个超大型的综合丧葬机构。 今夜鱼谦和柏天清两人的目标就是位于整个殡仪馆中心的,主体建筑群后方的焚化室。考虑到夜间值班人员,鱼谦根据到手的地图规划了一条从东北角横穿陵园区域至山脚下,再从山脚下的一面老旧围墙翻进去,沿山体攀爬而上避开正门直接进入焚化室的路线。 如果在焚化室没能找到线索,便从走廊再去停尸房看一下。如果这两处没有问题,那么基本就可以排除殡仪馆有什么问题的可能了。毕竟当天鱼谦亲眼看着马雯的尸体从停尸房一路拉到焚化室,在此之前他还亲手摸过马雯的尸体。 殡仪馆的安保强度并不高,一方面由于其特殊本就甚少人流,另一方面实在也没有什么值得盗窃的物品。整座殡仪馆有价值的东西无非就是停放在库房中的丧葬用品,对于殡仪馆来说防止内部人员盗窃才是正事。 两人趁着月色很快就潜入了陵园之中,一排排整齐洁白的大理石墓碑笔直的排列着,上面用苍劲的字体雕刻着墓主人的姓名。整座庞大的陵园夜间只有一名巡夜人员,偶尔拎着一个手电筒晃一圈。 柏天清跟在鱼谦的后,双眼盯紧鱼谦宽阔的肩背从一座墓碑的影中伏到另一个墓碑的影中,两道穿着迷彩服的影在碑林之中快速的移动着。柏天清时不时可以看到某个墓碑前还摆放着清水和鲜花,或者其他一些祭奠用的杂物。间或一停顿,抬头就能借着月光看到一张黑白色的遗照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的他毛骨悚然。 “祭奠的杂物,陵园的清洁人员也不趁白天及时给打扫干净。”柏天清只能靠在心中想些有的没的,来缓和自己紧张的绪,微一晃神鱼谦已经甩下他前奔出十几米了。 虽然偌大的陵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柏天清还是谨记鱼谦出发前的嘱咐,没敢出声喊叫,只得拼命的倒腾双腿跟紧鱼谦的步伐。在黑夜中鱼谦犹如一丛飘忽不定的暗影,倏忽之间穿梭不定,把不善运动的柏天清远远抛在后面。 奔出一段距离之后,鱼谦也察觉到了柏天清没有跟上自己,不得不停下脚步依靠在一座墓碑的影子中,看着柏天清吭呲吭呲的追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呢”鱼谦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巡夜人员的影,不由得对赶上来的柏天清低声训斥道 “鱼叔,你,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柏天清摸出腰畔的小水壶呷了一小口水,气喘吁吁的说道 “少喝点,没地方给你尿尿。”鱼谦不满的说道“你跟紧一点,一会儿还要爬山,没那么多时间磨蹭。” 柏天清忙不迭的点着头,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中体力算不错的,此刻才发现和鱼谦相比自己根本就是个二级残废了。 波澜不惊的穿过陵园之后,柏天清出发前的恐惧心理明显的平复了下来,静心一想顿时觉得之前自己对鬼怪的恐惧心理有些幼稚可笑了。 胆气壮了起来,顿时力气也涌了上来,再看这夜幕下沉沉的殡仪馆也不见可怕了,想到一会儿可能由自己亲手解开一场大秘密,顿时心中还升起了几分豪。 鱼谦并不知道穿过陵园后,柏天清心态发生了什么变化,手中举着蒙了黑布条的战术手电筒,小心的分辨着围墙的形状。 “小柏,我们从这里进去。”找准了方位后,鱼谦关掉了手电筒低声招呼柏天清靠近自己。伸出手指,指了指柏天清,又叉开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他注意。从背包中抽出一条石棉毯抛上墙头盖好,屈膝轻轻一纵板住墙头,双臂发力轻松的攀上了围墙。 待得在墙顶站定,鱼谦俯首招呼着柏天清“小柏,别磨蹭,快上来。” 柏天清惊讶的看着豹伏在墙头的鱼谦,一时间没能理解看起来体型雄阔的鱼谦怎么就一下攀上了两米多高的围墙。连忙走到墙下,也学着鱼谦那样跳起来去扒住墙头,奈何扒是扒住了,双臂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把自己拽上去。 这面围墙是殡仪馆少数几面老旧围墙,墙顶没有拉铁丝网,而是在水泥中嵌上玻璃片权做防备。隔着薄薄的石棉毯柏天清清晰的感觉到那些玻璃片嶙峋锋利的边缘,硌的他极不舒服。 “上来啊,你在那里晒鱼呢”鱼谦看着柏天清挂在墙上一动不动,不由得催促道 “鱼叔…我爬不上去…”柏天清脸蹭着墙面,含糊不清的说道 墙头的鱼谦顿感无语,伸手攥住柏天清的胳膊,发力将他拽了上来。二人小心的下了围墙分辨了一下放位,便向殡仪馆的后门摸了过去。 这个承载着殡仪馆主体建筑的山坡并不陡但是很长,等到攀上了坡顶,柏天清已经精疲力竭了,两腿灌铅了一般一步都迈不动,双脚如同踏在棉花上虚虚的使不上力气。 “鱼叔,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得歇一下。”柏天清扯住鱼谦的衣袖,乏力的说道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就算休息也不能在这休息。”鱼谦反手抓住柏天清的手腕,拖着他一路奔到焚化室门前。 这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品,自然夜巡的值班人员也没有兴趣在这里逛。鱼谦甩开柏天清的手腕,猫腰研究起门锁来。 从口袋中摸出开锁工具,鱼谦扶定两根铁针聚精会神的去拨弄锁芯中的簧片,初始手法还有些青涩,很快便找到了感觉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门锁。扯着坐在地上的柏天清进了焚化室,顺手又将门关了起来。 “你在这靠着门休息,注意点有没有巡夜的人过来,听见了吗”鱼谦低声说道 “我休息好了鱼叔,咱一块进去。”想到要和鱼谦分开行动,柏天清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表示休息好了。 “那你跟紧一点。”鱼谦点点头领着柏天清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到了那天火化马雯的那台焚尸炉。 巨大的焚尸炉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正面是拾骨灰的地方。两人穿过旁边的皮质门帘来到火化炉的后面,那里有一根长长的运输带。 “鱼叔,这里怎么这么多摄像头。”柏天清看着运输带旁的摄像头好奇的问道,声音在房间中回响,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现在的火葬过程都是全程开放的,家属可以观看火化过程。”鱼谦没好气的说道“焚化从进炉开始差不多要七十多分钟,家属如果有需要可以全程观看。” “鱼叔,这里这么多监控,我们不会被拍下来”柏天清猛然想起另一个问题 “有可能会,不过一般况下没人看,过了七天就覆盖了。” 和柏天清不同,鱼谦做了这么多年刑警,对焚尸炉倒也算的上是了解,抛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柏天清,认真的检查了起来。 鱼谦举着蒙着黑布条的战术手电筒,手中拎着一把细长的军刀这里敲敲,那里打打想找出点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来。不过不同厂家出产的焚尸炉也有不同,他毕竟不是这行的专业人士,一时也确定不了到底正不正常。 看着忙忙碌碌的鱼谦,柏天清也大着胆子凑上去说道 “鱼叔,你那天亲眼看见马雯被推进来了吗” “怎么可能,开始焚化我就退出去了,我怎么可能全程看着。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在炉中焚烧的画面看不到,尸体进炉出炉都是全程监控的。穆托娜和她丈夫应该是看着的,哪有那么容易做手脚。”鱼谦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说话的功夫已经绕着焚尸炉转了一圈了。 “不对劲,这个炉子不对劲。”鱼谦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嗯哪里不对劲” “我总觉得,这路子好像缺了些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鱼谦绞尽脑汁思索着,他很少到焚尸炉后面这里,能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必然是十分明显的问题。 柏天清不敢打扰鱼谦,绕着焚尸炉也装模做样的敲敲打打,想看看有什么问题。 “观察孔呢!对了,观察孔呢!”鱼谦猛地反应过来“炉子里面没监控,可是要有观察孔给工人确认是否烧好了啊。” “现在不都是电脑控温全自动焚化吗观察孔什么的没有必要”柏天清问道 “怎么不必要,谁能保证不出问题,电子设备准备的再充分,也要留个观察孔预备突发状况。真要是炉子里有什么故障肯定是观察孔最可靠啊,再怎么先进的焚尸炉也不可能没这个。”鱼谦又绕到前厅拾骨的地方看了一下,果然没有找到大的观察孔,整个焚尸炉开始焚烧之后竟然是个“黑盒”状态。 折回后面运尸体的输送带,鱼谦低声的对柏天清说道 “可能真的被你小子蒙对了,这焚尸炉果然有问题,我要进去看看!” 第一百零九章 深入火炉 “鱼叔…您是在开玩笑的对…”柏天清连忙制止道“这怎么进去看啊。” “这炉子就是设计用来进人的,为什么不能进去”鱼谦反问道 “不是,鱼叔,这个可不是,可不是给活人进的…”柏天清急之下也顾不得忌讳了 “死人都进得去,活人不是更容易嘛。”鱼谦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柏天清不要吵。瞅准了炉门,把军刀插进去加力把钢制的炉门顺着合页扳了开来。 顿时焚尸炉黑洞洞的膛口对着鱼谦柏天清二人,一股浓烈的尸臭味扑鼻而来。猝不及防之下柏天清一个忍不住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鱼谦探头张望了一番,黑乎乎的一团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这种电脑控的全自动焚尸炉炉膛很深,尸体要先随着运输带在前半部分淋足了燃料,之后再折进后面发焚化区燃烧火化。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入尸的这半部分没有观察口的原因。 可是从拾骨处也没有找到能方便观察焚化况的观察口,这个就十分的不合理了。观察口本应该设计的易于观察,鱼谦没有尝试去寻找是否有隐蔽起来的观察口,就算有这种设计本也在暗示这一切有问题。 扯下了蒙在战术手电筒上黑布条,鱼谦对着焚化炉内照过去,一道笔直刺眼的光柱划开了黑暗,照亮了炉内的况。 焚尸炉的内部远比鱼谦想象中的宽阔的多,顶上镶嵌着两排喷嘴,因该是向尸体上喷洒燃料的。飘散来的尸臭并没有想象中浓烈,炉壁也并不见严重的烟熏痕迹。鱼谦的视线随着光柱向前看去,尽头一个明显的弯折,看来从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焚化区的况。 鱼谦把军刀随手插在门缝上卡住了炉门,回头对着柏天清嘱咐道 “我进去看看,你盯着点炉门别把我关进去了。如果来人了你就轻轻敲三下炉壁,然后找地方藏起来明白了吗” “鱼叔,我看还是算了,我们明天点齐人手,再过来慢慢查清楚,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柏天清看着大开的炉门不安的劝阻道 “明天点齐人手好啊,我问你,用什么借口来查你知不知道白天火葬场有多忙,炉火一开从早上到晚上都不带停的,如果停炉查完没有任何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大的影响。”鱼谦无奈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只是我瞎猜的罢了,我觉得可能是我想错了…这炉子看着不像是有问题。”对于柏天清来说无论是看着鱼谦爬进焚尸炉,还是自己孤独的守在炉口等待鱼谦从里面爬出来都是想想都让人难以接受的场景,事到临头他不由得退缩了起来。 “我也希望没有问题,可是现在看来真有问题。”鱼谦示意柏天清凑到前,教他学自己用唾液润湿食指伸到了炉口“感觉到了吗” 食指面向炉口的那一面传来阵阵凉意,柏天清惊讶的看着鱼谦“鱼叔,有风!” “不错,这炉子是全封闭的怎么可能有持续向外的气流,刚才撬开炉门我就觉得奇怪,尸臭散发的太快了。”鱼谦神色凝重的说道“真叫你小子蒙对了,这炉子确实有问题。” 事到如今,柏天清知道是拦不住鱼谦了,伸手扶住卡在门合页上的军刀,眼睁睁的看着鱼谦卧上了运输带。 “你这什么眼神,怎么你想替我进去看看”鱼谦看着柏天清紧张兮兮的眼神笑着调侃道 柏天清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还是我来。”然而最终恐惧还是压过了理智,喉咙上下翻滚了一番没敢说出来。顿时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涌上心头,这一刻柏天清无比痛恨自己的怯懦,明明是自己提出的推测,到头来却要丢给鱼谦。而自己在紧要关头却因为一些羞于启齿的鬼神之由退缩了。 “盯紧点,我去去就回。”鱼谦还以为柏天清只是有些紧张,扯出个别扭的微笑算是安慰,嘴里叼着手电筒一点点的向炉内爬去。 柏天清就这么看着焚尸炉如一只张着巨口的怪兽,一点点的将鱼谦吞没进去,他除了死死的攥着卡住门缝的军刀什么也做不了。 且不提柏天清站在炉外做着自我检讨。鱼谦缓缓的爬进了焚尸炉,尸体焚烧的都比较彻底,空气中弥漫的尸臭味完全在他能接受发范围内。伸手抹过两侧的钢制炉壁,并没有太厚的油脂灰尘堆积,这让鱼谦有些惊讶。 很快他就爬到了尽头,这里通道呈一个七十度的转折,一道铁皮闸门出现在深处将焚化区和燃料室分隔开来。鱼谦伸手轻轻一推,发现闸门只是一道装有铰链的单向门,从边角堆积的油渍来看这道门纯靠运输带上的尸体强行推挤开,等尸体过后再由铰链上的机簧弹回原位。这个设计倒是省了鱼谦不少力气。 推开铰链门后,鱼谦能感觉到明显的冷风裹挟着湿气铺面而来,这让他愈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顺着运输带的角度扭动腰胯,他继续向焚化区内爬去。 爬进了焚化区后鱼谦仰躺在运输带上,扭动脖颈借着战术手电筒的光亮观察着四周。这里远比他想象中的狭窄很多,除却分布在斜上方的火焰喷枪,正上方的一个奇怪的喷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正悬在上方对着他的喷嘴口径要比周围的火焰喷枪的喷嘴大上很多,而且从底部的沟槽轨道来看似乎还是一个能够移动的。 这个发现让鱼谦十分惊讶,焚尸炉内的温度能高达1200多摄氏度。这个温度对复杂的机械构造无疑是十分不友好的。多造几个固定喷口肯定要比造一个能够移动的简单实用的多。鱼谦直起体,探手摸了摸这个奇特的喷口,除了确定其金属材质的构造,还摸到了一些细小的粉末。 鱼谦把手指举到眼前对着手电筒的灯光一边磨动手指感受着触感,一边仔细观察着白色粉末的材质,一番观察之后他的心中有了计较。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证物带住那个奇怪的喷口,屈指小心的弹动着,让里面的粉末掉落进口袋中。 收好口袋,鱼谦翻转体寻找气流的来源。从甫一爬进焚化室,他便感觉到阵阵带着湿气的凉风从下传来。此刻深更半夜焚尸炉早就停了,这股凉风必然不可能是通过鼓风机吹出来的。而整个焚化炉建在室内,烟囱造成的气流只可能会在炉口形成向内的对流,断然没有向外吹风的可能。 既不是鼓风机的作用,又不符合烟囱的气流方向,那这持续不断的气流是哪里来的呢 整个焚尸炉内的传输过程分为两个部分,鱼谦爬进来的那条运输带只负责将淋了燃料的尸体运输到焚化区外,而此刻鱼谦下的这具金属平台才是承载尸体最后焚化过程的地方。实际作过程中尸体本会被放在一张耐火板上,烧完之后再由自己下这张金属板整个推到拾骨区。 鱼谦叼着手电筒试图从金属板边缘发现些什么,奈何这张板是由电脑全自动控的,光凭人力难以动摇。尝试了两下鱼谦便放弃了,转而研究起和铁板连接的地方。看着看着鱼谦便瞅出了一些问题。 按说这块金属板只是负责将烧完的尸体推出来的,只要能够前后移动便足够了,但是鱼谦却从前后都看到了标准的球形链接。在部队鱼谦也是学过机修的,这个链接点代表着这块金属板是能够翻转的。 看到这里,一个疑问浮上鱼谦的心头:为什么要设计翻转功能看着金属板鱼谦轻轻的抬手敲了敲,下传来空洞的回响,鱼谦将耳朵贴住铁板仔细倾听,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守在外面的柏天清一边扶住军刀和炉门,一边焦急的看着黑洞洞的炉口。他现在十分想知道鱼谦在里面的况怎么样了,但是却没有和其联系的手段。出发之前鱼谦三令五申不得随意拨打电话,他本以为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焚尸炉鱼谦很快就能调查清楚出来,可是在这边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反应。 漆黑的膛口依然幽幽的吹着凉风,散发着难闻的尸臭。鱼谦好像被吃下去了一般,没有半点音讯传来,恍惚之间柏天清生出了鱼谦根本就没进去过的错觉。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柏天清难以忍耐愈发煎熬的心,忍不住将头凑近膛口,轻轻的对着里面喊道 “鱼叔,好了吗” 怎奈一开口气自先泄了一半,干张嘴发不出声音,只有几声微不可察的杂音刚蹦出柏天清的嘴唇就消散了。察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柏天清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喊一声。 “你要干嘛”一个闷闷的声音在柏天清头顶炸响 瞬间一万个念头在柏天清脑中碰撞回转,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柏天清以为自己已经够专心了,却万万没想到被人发现了。他无心去想为什么来人能够毫无声息的打开焚化室的门一直走到自己边,攥着军刀的手去拔军刀,另一只手便要去敲炉壁给鱼谦报警。 一只沾满油灰的大手闪电伸出扯住了他的手腕“小柏你发什么神经” 此刻柏天清才听出这个闷闷的声音好像不是别人,正是鱼谦。 “鱼叔你这是从哪出来的”柏天清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满油灰回散发着尸臭的男子,一边偷眼瞧着黑洞洞的膛口。 “当然从出骨灰的地方爬出来的,不然我还原路倒着爬出来吗。”鱼谦没好气的说道 柏天清借着昏暗的灯光这才看清了鱼谦沾满油灰的脸。 “鱼叔你这路线怪不吉利的。”柏天清紧张的心一放松,哭丧着脸扯了一句 “为了吉利点我还倒着爬一遍不成。”鱼谦重新把布条缠到手电筒上招呼着柏天清离开。 二人沿着来路往外面撤退,下坡就比上坡省力的多。没费什么功夫就沿着来路翻过围墙从陵园回到了停车的地方。殡仪馆夜间除了库房巡逻人员都颇为稀少懒散,两人这一来一回竟一个巡夜人员都没碰上。 回到车旁鱼谦手脚麻利的把上的迷彩服脱下来团成一团胡乱的擦了擦手和脸,又拧开一瓶矿泉水洗了洗。便换上一便服发动了汽车,也不开灯低调的驶离了殡仪馆。 “鱼叔,你进去发现了什么吗”坐在副驾驶的柏天清扭头看了一眼消失在视野中的殡仪馆低声问道 “这回收获可大了!” 第一百一十章 渴望逃离 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黑夜中投下奇诡的阴影,透着让人从内心深处感觉不舒服的印象,尽管一路上都开着车窗,柏天清还是觉得一股股挥散不去的尸臭味在鼻尖缭绕。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更不敢出声询问鱼谦,只得偷偷的将头靠近车窗佯装在观察路况。 关着车灯足足开出一公里鱼谦才打开了车灯,随着灯光亮起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扫去了心头的阴霾,鱼谦边开车边仔细的和柏天清描述了焚尸炉里的异常。 “据我观察,这个焚尸炉确实有问题。”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马雯…”目前的证据无疑支持了柏天清的猜测,但是此刻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瞎猜是一回事,可是当事实真的向一个荒诞不经的方向上发展时,亲身经历其中的人绝对笑不出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焚化区的金属板敲击声也不对劲,下面有可能是空的。”鱼谦此刻心中也是十分的慌乱,尽管他已经坚信这两起案件中有常识难以理解的因素在里面。可是马雯的死是确凿无疑的,现在猛然发现这么一个结果,一时间这个半夜爬进焚尸炉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硬汉,也觉得有些手脚冰凉。 来之前柏天清全凭一腔热血,鱼谦更是抱着权当带着他练练手的心态。此刻行驶在归途上,二人思绪万千一时间反倒沉默了下来。 很快汽车驶离偏僻的郊区,转进市区,繁华喧闹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恍惚之间仿佛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那么,不管是不是马雯的尸体,孟伟为什么要把那个搬进自己的卧室里”柏天清盯着灯红酒绿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低声问道 “猜不出来,不过如果孟浮笙没有撒谎的话,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复杂。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鱼谦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前停住,看着后半夜还在尽情享受夜生活的拥挤人群从车前的斑马线熙熙攘攘的走过,顾不得身上散发出的异味抬手关上了车窗“按照孟浮笙的说法,昨天下午孟伟才把那座雕像搬进家里。” “这有什么问题吗”柏天清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推测,孟伟将孟浮笙禁足在宅邸里的原因吗”鱼谦寒声的说道 “鱼叔,你的意思是…”柏天清略一思索,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可是,这,孟浮笙不是孟伟的亲生女儿吗” “哼,我现在甚至怀疑他妻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活着离开他了!” 之前二人推测孟伟之所以不让孟浮笙离开孟宅,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物被孟浮生发现,防止孟浮笙泄露出去。现在看来只怕恰恰相反,孟伟强行滞留孟浮笙的结果竟然是孟浮笙看到了决不能让其看到的东西。 如此一来便很容疑让人联想到,也许孟浮笙和那座怪异“雕像”有着什么联系,孟伟之所以强行不让孟浮笙离开宅邸,只怕就是在等待雕像到达的那一天! “那么孟浮笙岂不是很危险!”思及此处,柏天清忍不住喊道“难道说孟伟要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实验我们得把她救出来。” 绿灯已亮,鱼谦松开离合向前方驶去,看都没看大呼小叫的柏天清一眼,冷哼一声 “救出来怎么救” “我们可以上门强制要求孟伟配合调查!” “用什么理由我们怀疑你在拿自己女儿的生命搞起死回生的实验郊区外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殡仪馆可能和你有点关系,所以我们要逮捕你我们通过你女儿了解到你卧室的雕像有问题,所以请跟我们走一趟”鱼谦哂笑着说道 “你还不如好好打扮一下,捧着一束花跑到孟宅门前,对着开门的孟伟说我要娶你女儿,请放心把孟浮笙交给我,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这样你最多上新闻头条而不是进精神病院。” “那鱼叔你说怎么办”柏天清泄气的说道 “你慌什么,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能确定的不过是,火葬场的焚尸炉有猫腻,孟浮笙遇到了怪事。至于孟伟是不是真的搞到了一个和马雯一模一样的雕像,那座雕像有没有活过来,甚至那座雕像和马雯的尸体是否有某种关联,算得上证据的只是几帧镜头上晃过的白斑,说到底这些不过是我们单方面毫无理由的推测罢了。”渐渐冷静下来之后,鱼谦的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逐条的分析者目前的情况。 “话是这么说,可是…”柏天清想要反驳,但说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观点。毕竟两人的调查一直就建立在虚无缥缈的假设上,抛开玄学理论等于釜底抽薪一般,嗫嚅半晌他只得说道“那要是孟浮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晚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今天太晚了,孟浮笙恐怕已经睡了。你就不要回家了,去我那里睡。明天我们和孟浮笙好好聊聊,我需要她帮我们确认几件事。”鱼谦冷静的说道 “鱼叔,你的意思是” “如果孟浮笙真的有危险,我有办法把她捞出来。”鱼谦方向盘一打直奔孟宅方向而去 “在此之前,我们得去拿点东西。” … 今夜孟浮笙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宽大的床上,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眠。她不是没想过让小安来陪自己睡,但是抛开小安起的很早,不知何时就悄悄的离开了她身边这一点。对于孟浮笙来说,她和小安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说不出的复杂。 她一直痛恨于小安助纣为虐,是孟伟掌控自己的帮手,甚至那段令她想都不愿去想的痛苦回忆小安都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另一方面,孟浮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出于作为女仆的本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小安一直将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带着她那永远不变的,恭敬的笑容,贴心的帮自己照料打点好一切。 自母亲艾迪抛下她们父女二人走后,小安是陪伴自己最多的人,也是整个家中和自己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同时亦是无形之中,孟浮笙最依赖的人。小安进入孟宅之后,便同时扮演了孟浮笙的“母亲”和“父亲”这两个角色,填补了她亲情上的空白。 上大学后孟浮笙执意去往当初的旧宅中独立居住,孟伟另给她找了一个保姆。但是张妈给孟浮笙的感觉完全就是主顾和雇工的关系,当然还有监视者的感觉参杂在其中。午夜梦回,孟浮笙最想念的除了母亲艾迪,便是令她又爱又恨的小安了。 她不愿意承认这份思念,并将之视之为耻辱。好像如果承认了自己对小安的依恋,便一并承认了孟伟对自己施加的层层枷锁,承认了自己对父亲的屈服。她倔强的排斥着小安,从第一天起便没有变过,就像小安脸上那恭敬从容的笑容,从第一天起也没有变过。 昨夜连番惊吓,孟浮笙几近崩溃,惶恐之间再也顾不上赌气抵抗,最后在小安的怀中方才度过了一个踏实的夜晚。而平静下来的她,今晚却再也拉不下面子要求小安继续陪自己睡了。 今早孟伟回家了一趟,待了没多久便匆匆的离开了。她和大多数情况下一样,既没有和父亲照面,更别提说上几句话了。有时候她不禁要怀疑难见一面的孟伟,究竟是不是这间宅邸真正的主人甚至,那个渐渐在自己记忆中模糊下去,只剩一双冷峻双眸刻印在自己脑海中的男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每当想到这里,左肋下长长的伤疤便隐隐作痛起来。 “笨死了,我不说,就不知道来看看吗!”孟浮笙低声咒骂到,她不愿开口要求小安陪自己睡,可又期望小安能够来到自己床头,低下头带着笑容柔声的对自己说 “小姐,今晚也让小安来陪您睡。” 然后自己拒绝之后,小安坚持己见,最终自己万般不情愿的答应下来。小安会伸出结实的手臂环住自己,让自己以最舒服的角度卧在她怀中,听着她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安然入睡。 可惜今夜小安甚至没在关灯前来问自己要不要吃夜宵!这让孟浮生在无名的愤怒中带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打算对小安发火,一方面是因为小安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生气。另一方面小安没有将昨天发生的事告诉孟伟让她对其大为改观。孟浮笙以为一直对孟伟无比恭敬顺从的小安一定会把自己昨天闯入主卧室看到雕像的事情告诉孟伟。 然而并没有,今天上午孟伟回来后小安明显什么都没有和她父亲说。孟浮笙不知道,那个雕像对孟伟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被自己看到。不过她知道的是,但凡是孟伟强调严禁她靠近的事物,总归是要比她重要的。 或许在孟伟心中,很难有什么比亲生女儿还不重要的东西了。 她不敢想象,自己这次公然在行动上而不是口头上违背了孟伟的意愿会是什么结果。但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不会是很好的下场。 现在孟浮笙内心之中唯一的寄托,便是柏天清了。她没有想到今天上午柏天清和她取得联系后不仅没有质疑她是不是在发疯做梦,反而详尽的询问了自己种种细节。不仅温柔的安慰了惊弓之鸟的她,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将其查清楚。 危机之中人总是变的更容易去相信,此刻柏天清就扮演了一个白马王子的角色,承载了孟浮笙所有的期望。柏天清只是告诉她晚上出夜勤,可她却坚信这一定是去调查和那座雕像有关的事情,为了帮她逃离这座宅邸而努力。 巧合的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番自欺欺人的安慰却无意中指明了事实。 孟浮笙起身取过床头的手机,紧紧的握在手里,好像握着柏天清的手一般。她已经决定了,明天只要柏天清来消息,就向他表明自己想要离开孟宅的想法,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他。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她相信那个笑起来阳光帅气的羞涩刑警,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帮她逃离这座恐怖的牢笼。为了离开这里此刻的孟浮笙愿意付出所有代价。 渐渐的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依然有些疯狂的头脑中酝酿 “如果他不愿意帮我,那我就趁着黑夜,从窗台跳下逃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捞人规划 鱼谦的卧室中,电脑屏幕上正不断翻滚着监控画面,而鱼谦本人则拿着一本笔记本在不停的写写画画,时不时敲下暂停键。 “你看出来了吗”鱼谦敲下暂停键问向柏天清 “额,不能说没看出来,还是有点看出来了。”柏天清磕磕绊绊的说道 “没看出来就说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嗯,那我仔细和你说一下,你听好了。”鱼谦对柏天清的反应并不意外,指望一个外行能短时间内无师自通本就是不切实际的。他现在只能一边行动一边调教柏天清了。 “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鱼谦切换界面调出一个早就绘好的3d模型,用鼠标圈点着 “每隔两个小时,会有三个安保人员从孟宅附近的别墅中出现,逆时针巡视两圈,用时四十分钟左右。另有三人会在这三个人开始巡视一小时后顺时针巡视两圈,用时也是四十分钟左右。” 看着鱼谦描绘的模型,柏天清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孟宅每夜巡夜人员有两组,每组每次三人分别以顺时针方向和逆时针方向巡视,间隔都是两小时对” “不错,其中顺时针组要比逆时针组晚一个小时出发,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想有什么动作,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作业时间。”鱼谦点点头补充道“如果错过了,我们就要至少等待四十分钟之后,才有下一次机会。” “鱼叔,你研究这个,不是打算把孟浮笙偷出来”柏天清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违法” “废话。” 柏天清知道问下去也没啥意义,事到如今上了贼船已经是无可挽回了。忙转移话题问道“那么,二十分钟的话,咱们能把孟浮笙偷出来吗” “不能,显然不能。”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营救行动的速度,取决于整个队伍中最慢人员的移动速度。白天想要把孟浮笙带走的难度太高了,并且难免留下很多目击证据。晚上行动的话,我估算了一下。” 鱼谦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横着拉出一条线 “不算怎么把孟浮笙从三楼接下来,光从孟宅院内,把孟浮笙带离周围安插安保人员的别墅范围,要反复跨越至少两道高墙,或者一道高墙一座岗亭,这还不算有可能藏在暗处的岗哨。路线往返全长超过一千二百米,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行程都是坡道,从现实角度来看,就算我独自一人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都很困难。” “不过才六百米再说往回六百米不就是下坡了吗我记得我跑完一千米也才不到四分钟。”柏天清楞了楞说道 “你觉得那里是能给你撒开脚丫子跑的地方么还是说跑完了你有力气去翻墙” “那怎么办躲过巡逻人员的视线也不容易…” “这个问题先不急,我问你,你驾驶技术如何”鱼谦并不打算把规划营救计划的任务交给柏天清来做,问起了别的问题 “还好,我大二就拿到驾照了。”柏天清老实的说道 “我不是问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我问你技术怎么样。” “大概…七千公里…” “没违过章” “那肯定的啊。” “啧。”鱼谦嫌恶的砸了一下嘴“废物。” 柏天清习惯了鱼谦的态度,心中默念自己不是一台高达真的很抱歉,脸上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表示自己正在忏悔自己文明驾驶的恶行。 鱼谦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算了,这方面我来想办法。怎么捞先不急,这个我会想办法。不过捞不捞她出来,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现在有别的事需要你去办。” “啥事”柏天清急忙问道 “我需要孟浮笙帮我们确认几样事,之后再决定是不是捞她出来。”鱼谦敲着厚厚的笔记本“就像我昨天说的,那个雕像是不是真实存在,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们还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把孟浮笙捞出来,暴露份只是时间问题,我们需要能够威胁孟伟,或者说至少是能和其谈判的条件。” “怎么说”柏天清听的一头雾水 “我们需要孟浮笙拿到,那座雕像确实存在,并且有问题的证据。同时也要保证孟伟会因为孟浮笙在我们手中,恐惧某些信息的泄露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我们才能从容的和孟伟周旋谈判,查出事的真相,不然孟伟直接报案我们就成绑匪了,以我的经验刑警找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超过三天。” “也就是说,我得劝孟浮笙给我们提供那座雕像的照片以及其它具体信息,同时还要收集一些孟伟见不得人的把柄,然后依此要挟孟伟和我们谈判对” “对的。”鱼谦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 “鱼叔,我们这样不就是绑匪吗…”柏天清尴尬地说道 “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拯救失足少女吗” “可是孟浮笙向我们求救了啊,我们难道不能光明正大的上门,直接走法律程序剥夺孟伟的抚养权吗”柏天清一时难以接受自己要站在刑警队的对立面,这种猫鼠份的转换让他有些恐慌。 “以什么名义呢孟浮笙的臆想吗孟伟就算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卧室里有个和命案死者一模一样的雕像又如何孟浮笙精神不正常和孟伟意图吓死自己女儿,你觉得法官和媒体更相信哪个可能” “如果孟浮笙能拍下雕像复活的过程…”柏天清想了想说道“那么法官和媒体不信也得信了。” “那么,这件事就绝对不会许被公开,案子也会被上面派人控制住,极有可能就是转交给那个专案组,我们再次被踢出调查组。”鱼谦冷冷的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将再也没有机会去揭开我女儿死去的秘密了。孟浮笙能拍下来最好,但是视频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上。” 柏天清抬头惊讶的看着眼前透着陌生感的鱼谦,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鱼谦拒绝将这条线索与顶着省厅名号的专案组沟通了。在他的内心里还是放不下十年前那件案子,事到如今柏天清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毕竟,站在鱼谦这边的只剩他一个了,如果他也放弃了那么鱼谦便只剩孤零零一人了。 “我明白了,我一会儿尝试着沟通孟浮笙,看看她能做些什么。”柏天清点了点头 看着一脸严肃的柏天清,鱼谦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小柏,你会帮我的,是吗” 柏天清笑了笑说道 “鱼叔你还记得我来警队的第一天吗,我跟你说我的理想是贯彻正义!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弃作为正义的伙伴!” 鱼谦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放声大笑,起一巴掌拍在柏天清的肩膀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这个时间了,我们下楼吃放。“ …… s市市立博物馆的地下室,张昌旭眉头紧锁的对着屏幕,构思着报告。 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他和吴沁源不约而同地想到十年前“电阻行动”的执行者任源,极有可能知晓那名蛊惑伤流年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回想来到s市这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张昌旭经历了太多的事。对于会遇到困难,他心里早有准备。包括搭档李墨的牺牲,虽然是计划之外的意外,但是结果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至少在自己牺牲之前,他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了,从目前的成果来看,完全可以说是收获不浅。可是把所有的信息收集起来看,张昌旭却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所有的信息都表明:释放任源是这一切的最优解。 先是伤流年叛变,枭龙大队青黄不接,而恰好s市就有一个最优的选择。继而李墨拿命换来的报又显示,一个和降临派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组织就潜伏在s市周边。再加上从上官善水描述中透露出的零碎片段,无数可能都指向了十年前那场扑朔迷离的“电阻行动”。 而作为“电阻行动”的唯一存活下来的亲历者任源,偏偏又失去了相关的记忆。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莫比乌斯之环,冥冥之中将一切关联到一起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追索下去都只能回到原点。 当越多的证据证明,动用任源的合理,张昌旭越是觉得这一切都透露出十足的不合理。哪怕找出一条证明不该释放任源的相关线索,他都能感觉起码的安心。 然而一条都没有!他反复审视着自己的报告,竟然找不出一条驳斥释放任源的理由。经他亲自审定,任源精神状态良好,积极配合。同时又熟悉s市的形势,拥有丰富的和降临派的交手经验。除此之外还是少有的能够最大限度降低战斗烈度的况下,抹杀伤流年的异人。 而在对手方面,任源也称得上是最了解十年前那批降临派的人,恐怕枭龙大队再难找出一个比任源更适合此次行动的人了。这种顺畅的钦定感令张昌旭心中发毛,相比于简单的工作越做越复杂,原本复杂的工作却变的十分简单更让人心慌。 除了现实况给他留下的荒谬违和感,更令他不安的是部里的态度,在此之前部里就制定了“驱虎行动”的战略方针,为任源量打造了一份作战计划。这份作战计划的下达时间甚至在他第二次会见任源之前。 如果说他和李墨二人从nj市启程的那晚,部里还对是否释放任源有所争执,那么现在看来之后很短的时间内部里意见就取得了高度的统一。自己对任源的评判似乎变得可有可无了,而且他十分怀疑这份行动计划并非是李墨牺牲后部里才临时赶制的,也许对灾部的高层早就决定释放任源了。 假若一切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么自己和李墨这番波折又是为了什么张昌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感到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人在控着一切,而所有人正不知不觉的坠入其中。 他又想起李墨最后和自己说的话,显然李墨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谐之处。隐藏在迷雾后的究竟是什么,这让张昌旭思而不得。 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报告,他踌躇的敲下了回车键,他明白能做的就止于此了。 之后便只能期望部里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证据收集 孟浮笙卧在上,用被蒙住头脸,紧张的看着手机屏幕。 今天吃完午饭,她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卧室等待柏天清的消息。而柏天清也丝毫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中午一过就发来了信息。 在孟浮笙强烈表达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逃出孟宅之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柏天清不仅相信了她看似胡言乱语的表达,并且表示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她逃脱出来。而坏消息是,柏天清需要她提供那座雕像的视频录像。 除此之外,孟浮笙从柏天清的话里话外听出了明显的暗示:自己逃出后,如何应对孟伟报警这件事 从未设想过的问题现在切实的摆在了孟浮笙的面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将一切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孟伟是她的父亲,即便自己能够成功的逃脱,可只要孟伟报警,自己迟早要被警察带回来。 除非她有合法的,无法返回孟宅的理由。 想到这里,孟浮笙不由得纠结起来,扪心自问虽然孟伟对她并不能说好,但是确实给了她一个富足安逸的生活。往那个高大的父亲形象在她脑海中翻滚闪现,渐渐的一切都消散而去,只剩下一双冷峻无的眼睛。 孟浮笙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稳住了颤抖的手指敲打着屏幕 “我可以提供足以让我父亲不敢公开处理这件事的保证。” “什么保证”柏天清急忙回复到 “我父亲强我,这个行不行” 柏天清吓的手一抖,险些把手机丢到地上。站在他后的鱼谦也吃了一惊,有了这个证据还考虑什么,直接上门把孟浮笙捞出来就行了。鱼谦在柏天清背后急忙说道 “问问她,有什么物证人证吗” 柏天清点点头急忙问了过去。 “废话当然没有了,我爸爸怎么可能强我。”孟浮笙一愣,继而头疼这柏天清怎么这么蠢“我只要威胁我爸爸,敢报警就说我是因为被强逃出来的,不就行了” 电话这边,鱼谦和柏天清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孟浮笙这手确实够绝够狠。孟伟是个体面人,s市商场上的巨鳄。如果曝出侵女儿的丑闻不管是真是假,都够那些闻风而动的媒体狂欢许久了。而且只是孟浮笙在公众面前一句话的事,只要掌握了孟浮笙,就稳稳的掐住了孟伟的命脉,不得不说十分可靠有效。 “这对父女可真是两个妙人。”鱼谦咂舌说道“能想出这种手段也不一般。” 听鱼谦此语,柏天清也深表赞同。倒不是说这个方法有多么难以想到,问题是孟浮笙能这么毫无芥蒂的想出这个路,实在是非常人所能理解。看来孟氏父女不是简单的关系不和,只怕早就是形同水火了。 “这个可以,那么雕像的影视资料,就拜托你了。”柏天清不想在这个看起来就像挑拨别人父女关系的话题上深聊,尽管目前来看孟浮笙和孟伟的关系已经不用调拨了。 “为什么还要那个雕像的录像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孟浮笙一想到那个雕像就本能的感到排斥,不满的的反问道 “不是这样的,我当然相信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才需要那座雕像的资料。离开家里终归只是权宜之计,不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作为一名警察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是不是我提供了资料,你们就能上门把那座该死的雕像毁了” “如果确认了那座雕像有问题,我当然要想办法解决。但是光凭你说,即使我相信你也是不够的。你知道的,我最关心的还是你的安危。”柏天清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字“就算到最后没有一个人相信你,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一边。” 柏天清的话给了孟浮笙一些勇气,潜意识里孟浮笙逃离宅邸也并非是为了和父亲彻底决裂。依然存了几分赌气和不服输的感在里面。只是那座雕像打乱了她的心神,让他极度的想要逃离。柏天清的话也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诚然不管她以后要不要回来,这座雕像总归是个问题。 而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算柏天清愿意相信她,也不可能轻松的解决这座雕像。想到这里,孟浮笙重重的在屏幕上敲下 “等我的消息。” 之后便一掀被褥,从上跳下来。她是一个行动派,打定了主意就去做,从不拖泥带水。被一个雕像吓破了胆不是她孟浮笙的风格,现在有了支持她的人,她决定为了自己的生活奋战。 孟浮笙挑了一件贴的家居服穿好,将孟伟卧室的钥匙从备用钥匙串上摘下来,藏进内衣中。迈着战士般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她的心中燃烧着昂扬的斗志,被吓到失的屈辱和孟伟的压迫在她体内炸响,激扬起反抗的烟尘。 “你还不知道你才死了两天你男朋友就乖乖爬回本姑娘的上了。你活着的时候我看你就像在看一条不知死活的母狗,现在你人都死了,还想靠一个破雕像吓我做梦!”孟浮笙一边在脑海中恶狠狠的想着,一边给自己打着气。 就在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楼梯走去时,一个威严的影从楼梯转角处闪现出来,险些和迈步疾走的孟浮笙撞了个满怀。孟浮笙急忙刹住脚步,抬头一看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气势瞬间崩塌,整个人都不自然的缩了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此间宅邸的主人,孟浮笙的父亲孟伟。 “你这是要去哪”孟伟低头看着孟浮笙问道 “我上楼下花园里逛逛,闷了一天了,下去透透气。”孟浮笙避过孟伟的目光,强装镇定的说道 “嗯,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好处。”孟伟点着头说道 那天被小安撞破了自己闯入孟伟卧室的事,搞得现在孟浮笙一见孟伟十分的心虚。若是真的被孟伟知道了,被用绳子捆到上也好,还是其他什么惩罚也罢,终归最后能换来个安心。此刻害怕孟伟知道又不知道他知道后会做什么的煎熬状态,更让孟浮笙寝食难安。 “你先别急着下去,我有事和你说。”孟伟重重的咳了一声,严肃的说道 孟浮笙倒是早就猜到了孟伟不可能闲着没事往三楼跑,站定了脚步想听听孟伟要说啥。 “你小娘病了,这两天公司事多,我在家时间不多,你不要惹事。”孟伟语气生硬的说道 “孙果儿病了”孟浮笙心思电转,急忙问道“什么病严重吗我去看看她。” “流感罢了,不严重但是会传染,你不要去看了。”孟伟随意的说道 “不去看望一下不太好…”孟浮笙脑海中闪现过马雯的雕像,她现在十分怀疑孙果儿的病和那座雕像有关系。 “怎么,你很关心她” “毕竟是你的妻子嘛,我再不懂事也不会这点人世故都不懂。”孟浮笙言不由衷的说道 “是吗这么看来,你很懂事啊。”孟伟语气渐寒,一步步的了上来,死死的盯着孟浮笙的眼睛 “我我…我一直很懂事啊。”孟浮笙慌乱的看向四周,向后退缩着。她知道她今天的话说多了,让孟伟起了疑心。 孟浮笙一反常态的弱势让孟伟疑心大起,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格,和自己说话三句里有两句不是吵架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竟然提出要去看望孙果儿 “怎么,你很想去二楼卧室,看望她吗”孟伟步步紧,语气森然 孟浮笙也知道自己突遇孟伟折了气势,导致失却先机应对上出了些纰漏,只怕现在父亲已经在怀疑些什么了。想到这里孟浮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心一横,硬声说道 “好,我也不扮乖了,你直说,到底要我怎样”孟浮笙反客为主,直直的盯着孟伟的双眼“这些天我哭过,闹过,好孩子也装过。我也累了,你给我个痛快话,究竟怎样才能放我出去你要是想把我在这栋别墅里关一辈子,你就直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行不” 孟伟看着女儿决绝狠戾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一样。孟浮笙长得很像她的母亲艾迪,除了高,便只有这双孤狼一样的眼神像极了孟伟。每当孟伟看着孟浮笙,便想起艾迪,而当看到这双眼睛又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微微叹息一声,孟伟伸出手想摸摸孟浮笙的头顶。吓的孟浮笙浑一抖,狠戾都眼神也陡然变的惊惶,往后一缩避过了他的手。孟伟的手突兀地停在半空中,尴尬的气氛在父女二人之间聚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不满。”孟伟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我对你太过严厉。” 孟浮笙冷着脸听着孟伟的话,心中掠过一丝冷笑。她的生活有多么放肆她清楚的很,这句“严厉”到底是指什么她和孟伟都清楚。她十分不齿事到如今孟伟还在找这种言语上的遮羞布。 “我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我十分清楚。你再给爸爸一些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想住哪我在哪给你买房子,让张妈去陪你好吗” “一个月我一天,一分,哪怕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孟浮笙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待一个月有什么意义吗” “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听话好吗” “我要是不听呢” “你看,每次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孟伟耗干了不多的耐心,语调回到了初时的冷漠“那你大可以试试。”说完,孟伟转下楼,只留下一脸愠色的孟浮笙留在原地 …… 今夜对于孟浮笙来说,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下午父亲决绝的话语让她坚定了逃离的决心。她已经完全对孟伟失望了,现在的她只想借助柏天清的帮助,彻底和这间令人厌恶的宅邸说再见。 “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只要拿到那座雕像的录像!柏天清就能带我离开!”孟浮笙已经有些疯狂了,一向机智聪敏的她完全忽略了为什么马雯雕像的录像和带自己逃离有了必然的联系。而孟伟今天在家中短暂停留之后,便回到公司了,偷偷去楼下的念头如疯涨的野草一般占据了她的心。 而就在孟浮笙抓着手机,考虑着要不要冒险一试的时候,门外又想起了一阵铿锵的脚步声,仿佛敲响的丧钟一般传入了她的耳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梦魇重现 那个雕像又活过来了! 这个念头在孟浮笙的心中一闪而逝,她下意识的想要喊小安,但是紧接着她又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先不能叫小安!说不定会引起那座雕像的注意!”孟浮笙明白自己此刻和那座游荡在走廊中的雕像之间,只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罢了。 除了担心引起雕像注意之外,孟浮笙心中还有着另一层考虑:此刻不正是拍摄证据的大好时机吗 一念至此,孟浮笙徒生豪勇!她体内继承于孟伟的基因激起了蛮横的意志,扯过手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门前。 贴紧实木雕花的房门,她依稀听到沉重的脚步声稳定而又响亮的向这边靠近过来。思量再三,孟浮笙银牙一咬,轻轻的按下把手将门推开来了一道细细的缝隙。保养完善的房门轻巧的打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孟浮笙将手机从门缝中探出,轻轻转动摄像头的方向,试图找出马雯雕像的方位。就在她专心寻找的时候,脚步声却戛然而止。最后一声是如此清晰,清晰的就好像在耳畔响起。 孟浮笙推断雕像离自己的距离恐怕并不算远,急急忙忙的转动手机,想找出具体的位置,但是从未伸出门缝的屏幕来看,走廊竟然空空荡荡,丝毫不见雕像的踪影。 事已至此,孟浮笙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抽回手机又调转了一下方向,想看看是不是已经走过了自己的门前。然而另一个方向仍然看不见任何迹象,这样她愣了起来。 难道说,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不甘心的情绪翻涌而起,孟浮笙抽回手机,立在胸前,起身轻轻的推开门想看看走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就在她起身推宽门缝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惊得她魂飞天外。 就在门缝正对着的地方,雕像突兀的站立在那里,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隔着门缝直直的盯着孟浮笙! 顿时冷汗刷的一声铺满了孟浮笙的脊背,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反复调整摄像头都找不到马雯雕像的身影。因为当她伸出手机时,雕像恰好就停在了自己的门前,那么自己无论是对着走廊前拍和后拍,当然都无法拍到在自己正前方的马雯! 回想起脚步声停止的时间,孟浮笙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座马雯的雕像已经站在门前观察自己大半天了!自己刚刚蹲在门缝前调整着手机,而那座雕像就站在自己前方几公分的地方,如果对方能够呼吸的话,想必自己都能感觉到吹拂在自己头顶的气息。 也许因为场面太过于惊悚,孟浮笙反倒冷静了下来。此刻她既没有尖叫,也没有逃跑,孟浮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依然以每分钟80次的速率稳健的跳动着。面对此情此景孟浮笙惊人的镇定和从容。 她紧紧的盯着对方色如蛋白的眼球,一手攥紧手机,一手握稳门把手,缓缓的站立起来。门外马雯雕像也跟着缓缓的站直了身躯。洁白耀眼的大理石雕像在走廊壁灯的照耀下,发出如同肌肤般温润的光泽。 孟浮笙没有和马雯共浴过,自然也没见过马雯没有遮蔽的身体。此刻也无从知晓眼前这座雕像究竟只是脸庞像马雯,还是身体也是雕刻的分毫不差。但是再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对方,孟浮笙百分百可以肯定的是,这座雕像绝对不是肉体! 孟浮笙以令她自己都惊讶万分的镇静态度,缓缓的端正了手机,对着雕像仔仔细细的拍了起来。那双没有瞳孔的乳白眼球愣愣的对着孟浮笙,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尽管表现的十分镇定,可在孟浮笙脑海中正翻涌着惊涛骇浪。从刚刚雕像随着自己其身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今日已经和前日自己看到的那座雕像不可同日而语。前天晚上这座雕像还只能迈着单调机械的步伐,一步一跌的直线行走,仿佛看不见就在眼前的自己。 而现在,这座雕像不仅能够下蹲,还能够自然的站起。大理石和肉体不同的地方在于,无论从视觉质感上多么细腻,多么莹润。石头终归是石头,而不是柔韧而富有弹性的皮肤肌肉,这种大幅度的姿态改变绝对会导致石块破裂崩碎。 面前酷肖马雯的诡异雕像分明展现了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常识的柔韧性,孟浮笙当然也知道那种人来扮演雕像的行为艺术,可一般来说都是用视觉上类似雕塑材质的衣物来遮掩。眼前的雕像不着寸缕,实在是难以解释为何能够如此自然的做出形变。 除非,它并不是大理石做成的! 这个念头一兴起,就迅速侵占了孟浮笙的脑海。那天手指传来的不知真假的柔软触感又闪电般的窜入脑海之中。也许一开始,自己就判断错了,这座雕像只是看起来无比接近大理石而已,实际上… 孟浮笙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在雕塑上的造诣很深,孟伟给她请的各个私人教师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雕塑课。尽管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制作过一件完整大型雕塑,但是她毫无疑问系统的学习了人体结构和雕塑相关的专业知识。原本十分相信自己对于面前这座雕塑材质的判断,然而现实无疑狠狠的掀翻了她的推论。 那么究竟是什么材质的是硬的还是软的 最终她还是没敢伸手去亲自摸一摸,只是僵硬的控制着门缝的宽度,默默无声的和雕像对视着。孟浮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盼着什么,还是等待着什么,攥着手机的手已经微微颤抖,可她还是没有生出关门的念头。 孟浮笙的视野里只剩下那对白的透彻的眼球,她死死的盯着它,就像想从其中找到些什么一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像是要回应孟浮笙的期盼一样,那对白色的眼球忽然动了起来。说动了起来也不贴切,因为那对嵌在雕像眼眶位置的大理石球——亦或是别的什么材质,是如此的莹润透彻,就算之前在飞速的转动孟浮笙也未必能看出来。 可是这一刻,她还是确定了眼球动起来了,因为突然之间,一道异色从眼球上部窜了出来。就像一个十分擅长翻白眼的人,猛地将眼球恢复原位一般,两个漆黑如墨的瞳孔就那么迅速突兀的出现在眼眶中。这个场景是如此的令人不适,如同两只圆的不能再圆的玳瑁色宝石甲虫从眼框中爬了出来,死死的覆在了无生机的白色眼球上。 就这么两点小小的变化,却仿佛画龙点睛一般改变了整座雕像的气质。上一刻这还是一座生硬冷冽,毫无生机的精致雕塑,这一刻却摇身一变恍若一名娇俏可人的妙龄少女。原本在灯光照射下虽然莹润却仍透着大理石般冰冷质感的肌肤,这一刻也陡然间水润了起来,蕴着温柔的暖意。 尤其是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随着这两个瞳孔的浮现,也抛却了冷冽僵硬的线条,恍惚间柔软了起来,孟浮笙甚至感觉这座雕像正在对着自己浅浅的微笑。 饶是孟浮笙已经豁出去了全部的勇气,立时也被骇的汗毛倒竖。她不得不承认,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每次都认为最恐怖诡异的场景都见识过了,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可这座天杀的雕像每次都能给她整点新花样。 孟浮笙再不迟疑,手上用力猛地想关上房门,不料不知何时门外的雕像早就将一只手高举过顶卡在门缝中,因为孟浮笙只顾盯着对方的眼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发觉门被卡住,孟浮笙心下一横,双脚发力猛地撞上房门死死抵住,另一只手扬起手机往卡在门缝中的玉白葱指迅捷有力的砸了下去。孟浮笙知道大理石质硬而脆,而自己的手机是定制的钢制金属外壳,不管外面这座诡异的雕像究竟是不是大理石材质的,她都有信心将其彻底敲碎! 横握着手机,孟浮笙绷紧手腕,踏稳脚步肩腰同时发力,借助手机本身的重量和惯性眨眼之间连砸那四根莹莹玉指七八下,直砸的手机外壳都微微变了形。仿佛被孟浮笙狂暴的气势所震慑,门外的雕像略一迟疑,还是将手指抽了回去。 原本就被孟浮笙死死抵住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她忙拧死房门,翻身背靠门板坐了下来。此时孟浮笙才发现自己几乎要虚脱了,浑身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两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一丝力气都提不上来了。 一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孟浮笙一边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她不知道仅凭一道房门能否挡住对方。平时她总觉得这道实木房门厚重俗气,此刻却只恨为什么不是实心纯钢的。孟浮笙心中把古今中外漫天神灵都求了个遍,只盼门外那尊煞星快点滚蛋。 等了一会门外铿锵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可孟浮笙仍不敢打开房门,她生怕一开门就发现那尊雕像还杵在门口,然后向她猛地扑过来。她看了看已经微微变形的手机外壳,回想起刚刚砸下去的触感,毫无疑问和柔软丝毫沾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那么这座雕像究竟是怎么动起来的孟浮笙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就在她虚脱的坐在地上胡思乱想之际,背后的门板突然轻轻一震,继而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吓的孟浮笙猛地一激灵,忙死死抵住门板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小姐小姐您睡了吗”再一次敲门无果之后,门外想起了小安略带焦急的声音。 “小安小安!小安是你吗!”孟浮笙忙坐直了身体,拍着门板问道 “是我小姐。” 孟浮笙微微打开了一道门缝,门外站着一名面庞清秀身着女仆长裙的女子,正是孟宅的女仆小安。孟浮笙一把推开房门猛地扑进小安怀里,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小姐我在楼下听到您这边很吵,发生什么了”小安抱住孟浮笙关切的问道。小安就寝的屋子并不在一楼的保姆间,而是在二楼单独开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因而清晰的听到了楼上孟浮笙砸手机的声音。 “雕像!雕像又活了!”孟浮笙拽紧小安的衣服惊慌的说道,回身一指门框颤声说道“你看那里!刚刚她卡着门要进来!” 小安边安慰着孟浮笙,边起身伸手检查了一下门框,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视频获取 “小姐,这是您刚才砸的吗”小安看过了门上的痕迹,低头问道 “小安,你没听到那个雕像的脚步声吗超级响的!”孟浮笙带着哭腔说道 “小安没有听到…”小安垂下眼睑轻轻的说道“我是听见您砸门框的声音,才上来的。没听到别的声音。” “可是真的,小安你这次一定要信我。”孟浮笙想起自己手机刚刚拍下了雕像的视频,本想拿给小安看,可是甫一握住手机,突然一个念头划过心头。孟浮笙决定先不要给小安知道自己拍了视频比较好。 “好了小姐,我当然相信您,告诉小安,您究竟看见什么了”小安扶正孟浮生的脸庞,看着她的双眼认真的问道 “上次她还只是乱走,这次,这次她不仅能走,还能蹲下来,隔着门缝看我!”孟浮笙急急忙忙的说道“而且她眼睛还会动!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雕像!她是个活的,活的你明白吗!” “您看到了她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小安沉着脸问道 “和活人一模一样,有瞳孔的,乱转的那种。”孟浮笙急急忙忙的说道 “我知道了,小姐您先好好休息,把门关好谁来也不要开门,我下去检查一下。”小安低声嘱咐道,把孟浮笙送上之后,转离开了她的卧室将门仔细地关紧了。 安置好孟浮笙的小安跨着沉稳无声的步伐向二楼走去,在路过消防设施时,顺手打开从里面拽出一把长柄消防斧。清秀的脸上透着冷漠沉的寒光,宽松的女仆服下贲实的肌不自然的扭动着。 小安右手握住锋利的斧头下方,左手攥住斧尾,以标准抓握战斧的姿势将长柄消防斧横于前。走廊早就没了雕像的痕迹,实木地板上也没有因硬物重击留下的印记。小安略一思索,握着消防斧下到了二楼。 那座雕像究竟是什么,小安心知肚明。这也是教派和孟伟的交易之一,但是据她所知此次交易不应该有孟浮笙参与其中。教派内,尤其是作为主教的老普一直对孟浮笙兴趣浓厚,这一点小安倒也知道。 可是这次明明不该牵扯孟浮笙,小安也把孟伟的要挟如实地向组织告知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对于自己没有听到雕像移动的声音,小安并不奇怪。因为原本就是针对孙果儿设计的行动计划,这栋别墅中应该只有孙果儿能够察觉到这座雕像的异样。即便是作为组织内,琐罗亚斯德教派中阶祭司之一的小安,也不可能对其产生感应,可偏偏孟浮笙察觉到了。 若不是普罗米修斯搞错了什么的话,那么显然组织根本就没有在意孟伟的威胁。 小安并不知道孟浮笙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从地面痕迹上来看应该只是幻觉,但是如果不是的话…思索间小安已经来到了主卧室的门前,里面的上现在正躺着患着“流感”的孙果儿。 轻轻的松开了攥着斧头的右手,小安左手拖着消防斧,右手慢慢的推开了房门。孙果儿涨红了脸庞,正仰卧在上发出细碎痛苦的呻吟。平时十分细心保养的头发此刻干燥粗糙,颓然地支棱着。 小安褪下脚上的平底布鞋,光着脚无声的走在绵密的地毯上,斧头在地毯上拖行,分开柔软的纤维,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小安一路行至孙果儿的前,那座组织送来的雕像正保持着少女祈祷般的姿势稳稳地立在旁边。 抬手拧亮吊灯,小安眯着眼站在雕像面前。现在这座雕像和刚刚搬来时显然已经大不相同了,不仅色泽更加的温婉柔润,甚至表都变的生动恬静起来。整个面庞透露着圣洁的光辉,眼睑微阖,就像一名虔诚的纯真少女。 观察一番之后,小安抬起右手拇指食指用力,猛地扒开了雕像的眼皮。雕像面部的材质并非像看上去那样坚硬,入手除了一片冰凉和肌肤几无区别。而随着眼睑被翻开,一只眸色黑亮的眼球看向了小安,宝石雕琢般的漆黑瞳孔竟隐隐透着几分灵动。看着透着熟悉的眸色她顿时心下了然。 察觉到室内的吊灯被点亮了,孙果儿费力的睁开双眼,慵懒疲惫的问道 “是小安吗” “是我夫人。”小安合上雕像的眼睛顺势将消防斧藏在后,脸上堆起职业化的恭敬笑容柔声说道“您感觉好点了吗” “我觉得今天比昨天更难受了…”孙果儿一双水润灵动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眼翳,双颊因为持续不退的高烧泛着骇人的鲜红,原本清脆如百灵的喉咙也嘶哑起来。 小安轻轻的跪坐到边,伸出厚实的右手拨开小巧的冰袋,轻柔的覆在孙果儿的额头。滞留在孙果儿额头上的水珠被迅速加,顿时滚烫的感觉参杂着粘腻的触感从手下传来。 “夫人,您要喝点水吗” “嗯,最好是冰水。”孙果儿痛苦的呢喃着 “不能喝冰水哦。”小安小声的安慰着,不着痕迹的将消防斧放倒在地。起在卧室中的简易台上调了一杯温的蜂蜜水,回到前扶起孙果儿喂她缓缓的喝了下去。 饮了水的孙果儿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软软的靠在小安的上,低低的说道“小安,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夫人您说什么呢,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罢了。医生说您只要安心休息两天很快就能痊愈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小安将孙果儿轻轻的放躺,拿起毛巾慢慢拭去孙果儿的汗渍。 孙果儿奋力抬起一只手抓住小安的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干了她的体力。瞪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小安说道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夫人,只是一场梦罢了。”小安抓住孙果儿滚烫虚弱的手塞回被子里,也不抽自己的手就这么握着,微笑着安慰道“只是因为您现在体太虚弱,所以才会做噩梦。” “不,不是的。虽然我不记得具体细节了,可是那个梦就像真的一样。在梦里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浑浑噩噩的飘在家里,我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声音,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向前走…” “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您太想好起来下走动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不只是这样,你不知道这个梦有多么恐怖小安,你知道吗,那种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受,最可怕的是…”说到这里,孙果儿突然睁圆了双眼,好像想起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惊慌的绪透过厚厚的眼翳传达了出来 “我最后走到了卧室里,走到了边,看到我就像死了一样躺在上一动不动,梦里的我一边看着我在上的尸体,一边在笑!虽然发不出声音,可我能能感觉出来,那个飘的我在笑!” 小安紧了紧握着孙果儿的右手“这只是个梦,夫人。” “不小安,我听人说,一个人要死的时候,她的三魂七魄就会离开体,然后在她留恋的地方反复飘。离开的魂魄越多,人就变得越虚弱,等所有魂魄都离开之后,人就死啦!没救啦!” 说到底孙果儿只是一个比孟浮笙大不了多少的妙龄少女,自幼生活优渥的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这次高烧不退卧两,加上连番的噩梦侵袭轻易的击溃了她脆弱的心防。 而孟伟又是一个感淡漠的工作狂,自结婚以来没有发火就算是好脸色了。积累了多年的委屈此刻也一并爆发,她终于嘤嘤怯怯的抽噎了起来。 “夫人,梦都是反的。您做这个梦说明您就要好起来了。”小安柔声安慰道。 会做这个梦并不奇怪,这是计划稳步推进产生的正常现象。但是小安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孟浮笙也会被牵扯进来。等孙果儿终于止住了抽泣,小安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夫人,您的梦里除了看见您自己躺在上,还看到别人了吗比如说老爷,张妈,或者我” “别人”孙果儿茫然的说道“梦里吗我记不得那么细了,好像看见了一个人,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要想了了夫人,一个梦而已,您只是太累了。”小安点了点头,没有再细问下去,俯问道“您要吃点安眠药吗” “给我拿两片…还是四片小安,我头痛的厉害,实在是睡不着。” “嗯,我再给您拿两片止痛片。”小安在医疗箱中取齐了药片,又调了一杯蜂蜜水喂孙果儿吃了药。调暗了灯光陪着她闲聊了几句,孙果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发出吃力沉重的呼吸声,时不时皱紧了眉头面露痛苦之色。 确认孙果儿熟睡之后,小安伸出灵巧的脚趾提起了消防斧,伸腕一抄握在手中。眯着眼面色冷的看了几眼雕像,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主卧室。一切又复归黑暗与宁静,只留下地毯上拖出的两道长长印记… 小安下楼后,孟浮笙把自己蒙回被子里,开始检查自己拍摄下来的画面。手上这款号称名厂订制能挡手枪子弹的手机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即便外壳已经因为自己暴力的敲砸发生了变形,屏幕也产生了龟裂,也丝毫没有对使用造成任何影响。 相册记录里三段长视频静静的躺在最下方,明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一场噩梦或者无根的幻想,孟浮笙打开第一个视频开始查看自己的录制效果。 前两段视频内容都是空空的走廊,因为自己不停的在调整镜头,画面晃的人如晕船般直想吐。而第三个视频则大不相同,里面不再是空白的而是拍摄下了她与雕像对峙的惊悚一幕。 孟浮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伸手按下了播放按钮,画面刚开始是自己重新调整了手机正对着地面的镜头,这时正是她打算举着手机开门进走廊的时候。下一刻画面迅速拉升,正对着门缝,一道白的不似人类肌肤的色彩在门缝中露了出来。 看的这里孟浮笙的记忆再次翻涌了起来,她颤抖着看着画面继续往下显示,直到那张有着苍白眼球的脸映入她的眼中。孟浮笙毫不犹豫地关掉了视频,既然确实拍到了,那么后面的内容也就没有了确认的必要,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重温一遍了。 打开微信找到了柏天清,孟浮笙哆嗦着把视频发送了过去,紧张的敲到 “你要的视频,我拍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计划敲定 三月份的s市已经有些了,大街上不少美的少女们也纷纷穿上了薄薄的装,露出富有青活力的四肢。 而此刻坐在家中的鱼谦和柏天清却觉得遍体生寒,荒谬不实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去。 孟浮笙发来的视频二人翻来覆去的看了足足十几遍,直看的要吐出来才罢手。抖个不停的画面就像完全业余的摄影好者拿着三流剧本拍出的低劣恐怖剧,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得益于高质量的镜头画面倒是十分的精致清晰。 长时间的盯着乱抖的画面,二人只觉得如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船一样,视线离开屏幕之后还觉得天旋地转一般。不过现在不是考虑孟浮笙摄影水平的时候,画面里传达出的信息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看完良久,二人都说不出话来。 等浓烈的眩晕感消散之后,鱼谦掏出手机开始低着头默默发信息。 “鱼叔,你说这视频不是假的…”柏天清忍不住说道“这怎么说好,看着实在太过于…” “我觉得孟浮笙还不至于费劲做这么一个视频来骗我们。” “可是,你说,孟伟真的敢把这么一个玩意放在自己卧室里面吗”柏天清知道孟浮笙没有造假到这个份上的必要,可是要他相信画面里展现的一切实在有些困难。 “你注意到一个问题没有”鱼谦发完信息,把手机往桌面上一丢问道“视频里能听到孟浮笙的声音,她在录的时候是开着声音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那个雕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你还记得孟浮笙在微信上怎么和你说的吗那个雕像很重,脚步声很响,可是最后视频里并没有她提到的,雕像远去的脚步声。”鱼谦敏锐的说道 “这…会不会是她听错了” “就算她听错了,那么重的一座雕像,总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看问题比我们设想的要复杂得多。不能再等了,我决定了,把孟浮笙从孟宅里捞出来。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和孟伟当面对峙一番。”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 “就咱们两人吗”柏天清也明白现在的局势刻不容缓,是时候重拳出击了 “光靠我们不行。”鱼谦无奈的瞥了一眼柏天清“我制定了一个营救计划,需要一个车技高超的司机帮忙。” “谁”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是谁你一会就知道了,我先给你说一下安排,你一会儿和孟浮笙沟通一下,叫她配合我们的计划。” 鱼谦把手提电脑搬到客厅的茶几上,开始给柏天清讲解如何教孟浮笙配合。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柏天清也消化了全部流程,开始构思一会儿怎么和孟浮笙沟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谨慎的敲门声。鱼谦忙起开门,将一名中年男子让了进来,柏天清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刑警大队二队的大队长迟海锋。 “迟叔。”柏天清忙起打招呼。 三人围着茶几丁字坐定,迟海锋客气的回复了一下,略略扫了一眼桌面的电脑屏幕,开口说道“鱼哥,你说我的辖区马上要发生大案子什么况” “我准备把本市富豪孟伟的女儿孟浮笙从家里劫出来,需要你的帮忙。”鱼谦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队上还有多事要忙的。我最近搞了两瓶好酒改天我拎来咱俩好好喝几杯。”迟海锋毫不犹豫的提起刚坐下的股,转就要离开 “我实在没办法了,老迟,你帮帮我。”鱼谦稳坐不动,平静的说道 “你放心,虽然是我辖区,管你闹得天翻地覆,我只当没看见。要是孟伟报案了最快我也三天之后再来抓你。”迟海锋头也不回摆摆手说道,伸手去开门,左扭右扭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甭费力气了,门被我改过,暗锁扣上了不用钥匙从里面也打不开。”鱼谦盯着一个劲鼓捣门锁的迟海锋,淡淡说道。 “该死!我早该留个心眼。”一番扭动发现丝毫没有作用之后,迟海锋无奈的放弃了挣扎,又坐回了沙发上。 “你看你,我早就和你说过,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冲动,粗心。这样很容易被别人利用中别人圈的,这不利于你的职业发展,”鱼谦苦口婆心的说道 “轮不到你说。”迟海锋被气的直翻白眼“说,把我诳到这里要我帮什么忙我提前说清楚,最多四天之后我上门抓你,不可能再拖了。” “这个不重要,我们先放到一边。我主要是需要你帮我开车,这小柏,你也能看出来一个乖乖仔起不了什么作用。真刀真枪的搞还得咱们兄弟俩来。”鱼谦状极亲的说道,顺手去楼迟海峰的肩膀 “你少来这!”迟海锋一把打掉鱼谦伸过来的手,黑着脸“你什么意思要我和你去劫人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份我现在就能把你给拘了你信不信” “信信信,我们的迟大队长是什么人物,出卖兄弟谋求自己的进之路那是驾轻就熟,绝不会有半点愧疚是不是”鱼谦打着哈哈说道 “鱼哥你今天能不能有个正型。” “不开玩笑了,你先看看这个。”鱼谦表一凝,把电脑屏幕转到迟海锋面前,敲下了播放键。 看完之后迟海锋满脸疑惑“这是什么自拍的短视频” “这是孟伟的女儿孟浮笙昨晚拍下来的。”鱼谦指着视频里的雕像“就是因为这个,孟浮笙求我们把她救出来。” 接着鱼谦把他是怎么盯上孟伟,而孟浮笙又是怎么联系上了柏天清,加上孟宅和殡仪馆的异常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和迟海锋说了一遍。包括专案组和军方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对转交给专案组的六人失踪案和炼油厂的推测也和盘托出。迟海锋间或询问两句,不一时就了解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你要靠孟浮笙作为筹码,迫孟伟吐出更多的线索是”迟海锋沉吟片刻,指出了鱼谦的意图“如果你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确实除了当事人自己陈述,否则依靠现有的调查手段无从下手。” 毕竟是在一线锤炼多年的老刑警,迟海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光殡仪馆这一个点,如果按照传统的调查思路就很难发现焚尸炉里的猫腻,虽说手段很不光彩,但是挟持孟浮笙来迫孟伟确实是一个独辟蹊径的有效手段。 更何况孟浮笙的态度摆在那里,也不能说这就是“劫持”。 “可你有没有想过,孟伟如果豁出去了,我们就被动了。”迟海锋一针见血的指出其中的漏洞“如果真的利益巨大,他宁愿牺牲掉女儿和名声也不在乎,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我认为孟浮笙在孟伟眼中远比我们想象的重要。”鱼谦坚定的说道“如果孟浮笙是可有可无,或者说可以替代的。那么他又何必费劲心机将孟浮笙足在家这么久孟浮笙一定在其中起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最终结果证明我猜错了,那你带人上门抓我就行了,我认栽。” “行,那我再陪你疯一次。”迟海锋无奈的说道 “我还以为我要费很大劲才能说服你。”鱼谦惊讶的说道 “从答应来你家那一刻起,我还有退路吗”迟海峰满脸苦笑“如果不能说服我,你能放我走吗既然结果改变不了,我们就别在没用的地方浪费时间了。” “这觉悟,高!”鱼谦一翘大拇指夸奖道 “我这辈子,认识你是倒了大霉了,别给我戴高帽了,说说计划。”迟海峰笑骂道 鱼谦点点头,摊平了显示屏示意柏天清和迟海峰二人凑近些,指着屏幕说道 “看这里,就像我之前说的,给我们的行动时间不足二十分钟。我不知道孟浮笙的运动能力怎么样,指望这种不确定因素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是这么计划的。” “首先行动时间定于凌晨一点之后,逆时针的巡逻组暂称a组,顺时针的算b组。从之前的观察来看a组会在凌晨一点整点开始第四班夜间巡逻,一点四十左右巡逻完毕,两点b组将进行第四班巡逻。从一点四十a组巡逻结束到b组开始前这二十分钟就是我们的行动时间。如有意外我们就等三点开始的第五班巡逻结束后下手。” “我们分成三组,小柏你在监视点俯瞰孟宅的况,随时报告巡逻班组的行程。老迟你在小区附近等待,我亲自潜入去接应孟浮笙。我已经让小柏通知了孟浮笙,届时我通过侧面的消防扶梯和孟浮笙接头,带她翻出孟宅。” “老迟,之后就是你的工作了。小柏你在监视点看到我接应到孟浮笙之后,就给你迟叔发信号。老迟你从这条主干道直接撞开门岗到孟宅前面和我汇合,接上我和孟浮笙之后我们直接从二号岗撞出去,从xx路撤离。小柏你等我们离开小区之后,驾车去这里和我们汇合转移孟浮笙。然后我,孟浮笙,小柏直接回市区,老迟你直接上高速去hz市。” 鱼谦一口气说完计划,直起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我需要一辆好车。”迟海峰伸手在屏幕上对着比例尺估算着距离“第一道门岗还好说,第二道距离有点近,对面如果有所准备怕是不太好撞。” “这个没问题,那辆车就停在我老房子的车库里呢。”鱼谦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辆车吗离上次开它可过了很久了啊。”迟海峰一愣,笑着说道“可惜了,拿它这么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停在车库里也是吃灰,不如让它发光发一下。不过你不要到位太早,停在附近太显眼了。” “放心,我晓得。”迟海峰点了点头“那么哪天搞” “今天下午咱俩先去暖暖车,晚上我们再去附近踩个点。”鱼谦又扭头看向柏天清“顺便让孟浮笙也准备准备,小柏你一定要和她沟通明白。没问题的话明天晚上,准确说是后天凌晨我们就行动。” 柏天清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开始和孟浮笙沟通细节。鱼谦起伸手把迟海峰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抱歉了老迟,我又欠你一次。” “就不要说这个了。”迟海峰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你真觉得欠我的太多,就给我把瑶瑶的事查清楚,给我们这些老兄弟们一个交代。” “放心,一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部会议 东南分部是对灾部一个十分重要和巨型的分部,总部设在nj市,而分部的总镇守便是兼职枭龙大队总指挥的刘空。 它的重要不仅仅体现在其辖区涵盖了整个中国人口最密集,经济最为发达的东南沿海地区,最主要的是被证实唯一一个还处于活跃状态的异源,便处于东南区域的s市。可以说东南地区是近些年来对灾部工作的重中之重。 另一方面,为了提声东南分部的应对能力和补足实力,整个东南方向十三个人口大省都被划分到东南分部的名下,故而东南分部又有对灾部第二总部的美誉。 而作为东南分部的一把手和直接领导人,刘空堪称是位高权重,同时也备受各方的关注。这次s市发生了十年来最大的变故,也引起了整个对灾部的关注。是以在位于bj的总部召集下启动了紧急会议。 刘空端坐在视频会议室中,面前六块大型3d投显示屏亮着莹莹的光芒,却不像上次东南分部会议中那样显露着对方的影像,只在屏幕中央亮起一个代变其份的巨大标志。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会议就开始。”亮着中央总部标志的显示屏闪动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响起,会议便就此开始了。 先是各分部汇报近期的状况,刘空因为是此次会议的主角被安排压轴出场,故而在并未急着讲话。因为距离上次季季会过去不久,各个分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新闻,很快便结束了报告。最终只剩下刘空一人还未进行汇报,虽然各个显示屏并没有显露对面的影像,但是刘空仍能感觉数道视线跨越千万里聚焦到自己的上来。 轻轻的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刘空将近期发生的事简单的汇报了一番,调查报告和各项资料早在会议开始前就分发到了各个与会人员的手中,刘空也不打算说的太详细空耗大家的时间。 “也就是说,枭龙大队的a级作战人员‘骑士’叛变了对”左上角东北分部的显示屏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你不也是枭龙大队的总指挥吗把他危害等级调为h级赶紧处理掉就好了啊。” “骑士的叛变倒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叛变。”刘空说道“尽管骑士运作了十年,但是这个结局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异人本来就不是能够按常理所揣度的。”西南分部显示屏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只要不影响五十年规划的正常运转就好。” “那么,这次的事故是和三号异源有关吗”中央分部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轻这件事,谨慎的问道“我听说近期追踪到了三号异源的一些波动” “三号异源的波动大体上还在安全线以下,只是最近确实要比之前活跃的多。虽然离唤醒的程度还差的很远,但是确实是近十年来最为活跃的一段时间。”刘空回答道“因此我十分担心,这次的异动是否和三号有些关联。之前的推演结果,电阻行动之后,三号异源和现世的关联度因该随时间线递减,目前的结果并不该发生,我担心会对五十年计划的完成造成影响。” “那就建议政府改一百年好了,我原本就觉得上面下达的五十年规划太过于乐观和脱离现实了。”代表西北分部的显示屏响起一个苍老厚重的声音“看看这几年,异人消减的速度太快了。这么下去不用五十年,二十年之后只怕枭龙大队就要裁撤编制了。” “枭龙大队裁撤是好事,养着这么一只部队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依我看二十年都太长了。”从西南分部传出的女声冷笑着说道“对灾部本来就不应该有枭龙大队这种编制,纯属自缚手脚,自找麻烦。一开始就划清界限哪会出这么多问题。” 刘空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出声,他是枭龙大队的总指挥,裁撤枭龙大队对他的影响自然是最大的。不过西南分部镇守没有说错,枭龙大队本就是一把双刃剑,是对异人策略妥协的产物,一向被部里的强硬派所诟病,连带着刘空在对灾部内的地位都十分尴尬。 “枭龙大队的裁撤问题也好,五十年计划的正确与否也好,这是早有定论的事。今天召集大家来也不是讨论这两个方向问题的。”中央分部镇守出声说道“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除了讨论如何处理三号异源的反常问题,利刃大队总指挥还有一些问题要和大家说一下。另外根据东南镇守反馈上来的况看,s市极有可能驻有一批降临派的成员。” “这么说来,三号异源的反常表现,是降临派引起的喽”挂着海外分部标志的显示屏传出一个雌雄莫辨的中声线,嗓音透着一股粘糯 “还不能确定,利刃大队派下的调查人员和对方发生了冲突牺牲了一名。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确实是一伙组织严密的降临派分子,不过究竟在此次事件中起到了多大作用还是一个未知数。” “你这个报告写得和没写,区别不大嘛。”东北分部的镇守不满的说道“折了人手,还没查出个靠谱点的结果,你们下面是怎么搞的” “我确实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和规模。”刘空并不打算推卸责任“为了快点打开目前的局面,我打算重新启用任源。东南分部为此制定了‘驱虎行动’,这里我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任源是那个封号‘伪神之躯’的异人吗”西南镇守疑惑的问道 “是的,他现在叫任源。”刘空补充说道“就关押在s市的海底异人监狱,我从东北枭龙大队抽调了‘佣兵’支援s市,作为限制任源的保险。” 在场众人并不知道‘佣兵’是什么能力,不过既然是枭龙大队总指挥刘空的安排众人便也不去追究了。 “任源的履历可不干净啊,他每次都能轻松通过灾害等级评测,但是每次都发生问题,这次不会又出什么事”东北镇守倒是比较了解这个出自己分部的“异人”,翻看着张昌旭的评测报告不放心的说道。 “就算发生些问题也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我们对‘伪神之躯’了解的太少了,虽然目前来看他并不是影响五十年计划进展的紧迫点,但是长远来看,他可能是最难处理的一个。”刘空道“我想通过这次行动多收集一下有关‘伪神之躯’的报,早点找出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案。” “如果处理不了的话,不能把他像‘神之左手’一样封存起来吗有必要因为收集报把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投入使用吗”西南镇守似乎对刘空的做法有些不认同 “从目前掌握的报看,‘伪神之躯’似乎和‘神之左手’不同,恐怕很难从物理角度来锢。而且我怀疑我们对‘初代神’的残肢处理并不正确,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把任源投入战场的原因,如果之后的结果证实了我的推测,那么五十年计划的许多地方恐怕要做大量的更改了。”从一开始就没有出声的利刃大队总指挥终于开了口。 大家知道此次会议的重点来了,纷纷住了口,等他继续说下去。 “东南镇守的‘驱虎行动’我看了,我觉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次在s市的降临派不弱,昨天我分析了一下天网反馈过来的结果,如果限制报的话,‘伪神之躯’不见得能轻松取胜。另外如果骑士真的叛变了而不是死亡,对于伪神之躯来说也称得上是一个不弱的对手。”利刃大队的总指挥并没就自己的推测说的什么,反而话锋一转评价起刘空的计划来。 “那么,你的推测是什么”东北镇守忍不住出声问道 “现在还没有得到证实,说出来不过徒增恐慌罢了。相较于‘初代神’的其余残肢,伪神之躯是最容易被我们掌控的,我认为值得一试。与其让他在海底监狱空耗光,不如趁现在利用他收集一些报,要是等计划末期发现问题,届时修改也晚了。” “引起恐慌我看,你这样话说一半才更容易引起恐慌你们剑阁成天把那些研究成果藏着掖着也不知道图个什么。多少次行动因为报问题出现了失误,你们要是不搞这些神秘主义不知道能为部里减少多少损失。”西南镇守语带讽刺的说道 “该告和的报,我都告知诸位了。还是说,诸位认为让每个人知道如何降神和制造异人能够提升行动的效率”利刃大队总指挥平静的反问道 “好了,我们各自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听从党的指挥,不要互相猜疑。”中央镇守出言调解“大家对东南镇守的‘驱虎行动’还有什么意见,不妨提出来。” “我们连这个行动计划究竟为了验证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意见好提的。让东南镇守和剑阁私下商量就好了,我没什么意见。”西南镇守冷笑一声,硬邦邦的说道 “关于这次行动计划。”西北镇守无奈接过话头,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写着首要目标是收集伪神之躯的相关信息,次要目标是消除盘踞在s市的降临派。如果我们暗中限制任源,导致他最后没能完成次要目标,怎么办” “原本就不指望任源能够消灭s市的降临派,如果不把伪神之躯到极限是不足以验证猜测的,我会安排好支援小组,确保任源不会落入对方手中。至于s市的降临派,如果真的超出了可控范围,就交由军方处理,任源只要能够探明对方的据点所在和人员明细就足够了。”刘空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没有意见了,一切等验证结果出来再讨论也不迟。”西北镇守说道 “我也没有意见。”东北镇守随声附和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再通知我,关于行动计划我没有意见。”海外分部镇守也回答道 “很好,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之后有需要各位镇守协助的地方,东南镇守和利刃大队会和各位单独联系。届时各位请倾力合作,共同保障五十年规划的有效落实。”中央镇守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又和各个镇守交换了一下下一步的规划便结束了会议。 随着六块3d投屏暗了下去,刘空捏着与发给张昌旭的那份“驱虎行动”内容完全不同的计划书,兀地发出一声冷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准备就绪 “上一次开它的时候,你还记得吗”迟海峰看着眼前的皮卡,感慨的说道 “上一次上一次可不是我开的。”鱼谦抽出一根铁杆支住车库松垮的卷帘门,打趣的说道“这可是记录着你的罪证啊!” “哼,我那最多算是个行政处罚,进趟交警大队,你要干的才是上刑法的事情。”迟海峰反唇相讥,踏步进了车库,围着皮卡不断的发出赞叹“越看越让人喜欢,也不枉我们当初冒着那么大风险把它救回来。” 鱼谦的老宅是原属警局的家属楼,追溯年代那可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了。对应的车库也透着一股老旧腐朽的气息,可唯有这台轻型皮卡上面喷着夸张轻浮的喷漆,犹如一只洋溢着蒸汽朋克风格的机械怪兽,哪怕停在那里都透露出彪悍狂野的味道。 这样一台车更应该出现在富二代鬼火少年的车库中,而不是出现在一名刑警的车库中。说起来这台轻型皮卡会到鱼谦的手中倒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 早先s市刚作为中国特区,通商口岸面向世界开放时,可以说是泥沙俱下。不少不法分子也看中了大陆这片广阔的未开垦的商业处女地,这台被暴力改装的轻型皮卡就是无数走私商品中的一个。 当时酷爱玩车的迟海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台车从交警大队的报废场救了回来,藏在了好兄弟鱼谦的车库中。现在想来可以说得上是犯了不少原则性的错误了,用鱼谦的话来说这就是迟海峰的“罪证”。 不过就算迟海峰费劲心机把这台车弄了回来,仍旧没有将它开上马路的可能。最终的结局仍旧是停在这座破旧的车库中,迟海峰甚至没找到机会把它从这里开回自己住的小区。 “回想起来,上次开动它还是在交警队的车场。”迟海峰摸着镶着钢管的车窗就像在抚摸一名性感火辣的劲装女郎,感慨地说道“说不定,当初我心血来潮把她救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少扯淡了,我替你藏匿赃物这么多年你不谢谢我就算了,现在还往我身上推责任,你小子可够不要脸了。”鱼谦举着电锯嫌弃的说道“别在这装文艺了,快点动起手来。” 为了让这辆车能够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少不了要给它做一些改装。鱼谦用脚踢了踢地上堆的小山一般的工具 “我们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晚上你除了磨合一下车辆,还要记熟路线有的忙呢。” “切,论不要脸我还比不上你,你坑我次数多着呢。”迟海峰扬声反驳道 此刻车库中的二人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迟海峰被岁月磨平的棱角又开始展现狰狞,两个老男人叛逆抗争的热血跨越时间的维度在这一刻被从新点燃。迟海峰脱下上衣操着电焊一脚踏在车头,不见了平时沉稳谨慎的模样,一脸的恣意狂放 “欸,宝贝,我是舍不得你啊。不过我想相比于待在这座旧车库中吃灰,你也想好好的跑一场别急,爸爸今晚先带你小小的嗨一下,明天咱们就上s市的头条!也不枉了你这军用的发动机。” 鱼谦是野战军装甲兵出身,修过坦克火炮的人,迟海峰更是个痴迷车辆发动机的发烧友。两人叮叮当当的一阵捣鼓,很快这辆皮卡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检查了各处的保养磨损的情况,更换了老化的零件。覆在车窗和车身上的防撞钢管被二人统统摘了下来,换上了警用防暴车的保险杠和防爆网。车身被粗暴的喷上了蓝白色的警用喷漆,为了逼真一点,鱼谦还找来一个旧警灯像模像样装在了车顶。 “你说这车身是喷交警呢,还是公安”迟海峰拎着纸板和剪刀问道 “当然喷交警,喷公安交警大队那帮人肯定第一个怀疑到我们刑侦头上。”鱼谦从车底探出头来“先别忙那个,你找两块铁皮把竖在车头后面的两个排气囱藏一下。” “藏什么藏,叫我说啊,干脆也别喷交警了。咱们喷特警,把后面整个包起来,装作防暴车得了。” “喷成黑色的” “拿白色凑合就行,反正第一时间别怀疑到我们头上不就行了”迟海峰把手一挥“这样还能直接把两个排气囱藏起来。” 两人合计一定说干就干,中间还电联柏天清送了一些材料过来。等到月亮升起的时候,这辆轻型皮卡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了。 车轮,车窗,引擎盖,车斗上连钉带刺加钢管的装饰物被一扫而空。浑身上下的贴纸喷漆也被干爽的蓝白条纹取代。两个大大的特警被喷在了车体两侧,正面也被喷上了中英双语的警察。厚实的保险杠和防爆网加装在周围,加上被覆盖的车斗和车顶略显老旧的警灯。远远一看,到真像是一辆警车。 “看看,看看。小柏我和你说,这男人最爱做的两件事就是拉两家妇人下水,劝失足少女从良。看看这蓝白条纹,这才是清纯少女的标配啊!要说这花里胡哨有花里胡哨的魅力,可这蓝白条纹那是男人心中永远的浪漫。” 迟海峰一扯到车上就彻底放飞了自我,边搂着柏天清灌输着自己那套歪理邪说,边爱不释手的想拍拍车身。就在手要落下去的那一刹那想起来喷漆还没有干,只得悻悻的把手缩了回来。 还没有适应迟海峰形象的转变,柏天清诺诺的应承着,脸上堆满苦笑,心中感叹能和鱼谦混在一起的果然都不是啥正常人。 “等一会干了之后,就露出下面的豹纹了。你手上这小野妞是什么货色你难道不知道,还装什么清纯。”鱼谦举着吹风机一边仔细地烤着一边吐槽到。为了能快点干透两人用速干漆应付,喷的又薄。凑进了仔细看还能看到原本喷漆下斑驳的花纹。 “这车啊,当然是野一点好。”迟海峰嘿然笑道“一会儿干了我去找地方跑两圈磨磨手感。这么久没开她估计发动机都肉了。” “还是别了,我查过了,我的手艺你放心绝对没有问题。今晚要是就被交警扣下来了,咱就没的玩了。” “好。”迟海峰不无遗憾的说道“咱们先去看看当地具体情况。” 三人合上了车库的门将车藏好,坐上了鱼谦的车直奔孟宅而去 … “叶灵。”普罗米修斯张开微阖的双眼,轻声叫着自己的贴身祭司。 “什么事教主大人”一个盘着头发的清丽身影从暗处浮现出来,静静的应道 “你去看一下冥灵准备的怎么样了,明晚要他和我出去一趟。”普罗米修斯吩咐道 “只带冥灵大人吗” “你也和我一起去。”老普普罗米修斯简单的说道 “是去回收马姬大人吗”叶灵好奇的问道 “不是,时间还没到,这个先不着急。”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倒是另一个的时机到了。” “需要告知一下隐大人吗” “先不急,如果冥灵没有准备好的话,我需要重新计划一下。”普罗米修斯想了想说道 叶灵对着普罗米修斯微一欠身,向外退去 “对了,不要让冥灵知道太多。”普罗米修斯补充道 “属下明白了。”叶灵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地下设施的深处一件宽阔的屋子中,冥灵正操控着五把焰铸长矛飞舞追逐,时不时刺向悬在空中的几根精钢圆柱,在上面留下一个直径五公分的圆洞。他的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操控这五道枪芒特别的吃力。让它们保持高速的飞行就已经很难了,更别提要精准的击中不同的目标。 那晚的场景一遍遍的在他脑海中翻滚回响,越是回忆越觉得那个男人的恐怖。冥灵已经竭尽全力去催动了,仍旧无法将枪芒的速度提升到音速,而伤流年轻轻松松的就将五道枪芒以数倍音速精准的射向了五个不同的目标。 且不提如何让枪芒瞬间加速到那么骇人的速度,仅仅是在那么短暂的刹那间仍旧准确的射向预订的目标就远远超越想象了。而且从之后伤流年的表现来看,那还不是极限速度,如果不是他尽力压制还能做到更快! 除了速度,威力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冥灵亲身体验过那泛着刺眼光芒的枪芒威力,尽管自己只是被射爆了肉身,但是他深切的感受到,就算当时自己身上绑满了复合装甲也无济于事。那种急速带来的恐怖穿透力,令人毫不怀疑他能瞬间击穿数米厚的钢板。 深深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无论如何折辱那个男人都无法压制住冥灵心中的那份恐惧。冥灵的绿焰能够轻易地模仿他见过的异常,如果给他亲密接触的机会他甚至能完美的模仿对方的异常波动。然而正是因为模仿了伤流年的布里欧纳克,他更加深切的感受到双方之间无法弥补的巨大差距。 “啊啊啊啊啊!”冥灵发狂的吼叫着,失去了四肢让他行动极为不便,五道绿色的火焰枪芒因为他躁动的情绪再也维持不住形状,散成漫天诡异的火花。 “看来操控布里欧纳克并不是那么简单啊,冥灵大人,真是辛苦您了。”早在旁边默默观察多时的叶灵看到这一幕,显出身形温婉的说道 “哼,简单的很,只是我最近没事做感到烦躁罢了。”冥灵猛地回头看向叶灵,冷哼一声,漫天火光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迅速的凝结为五道枪芒绕着房间呼啸盘旋。 “这么看来我倒是给冥灵大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知您对布里欧纳克操控的怎么样了能够实战吗” “你在旁边看了很久了这个还需要问吗”冥灵冷着脸说道,他虽然不知道叶灵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他知道以她的行事风格必然是隐藏了许久才出声的。 他贪婪的盯着叶灵凹凸有致的身材,脑中转着下流的念头。自从被伤流年斫去四肢,他变的比以前愈发的暴虐强欲,不断通过凌虐别人来发泄兽欲,和隐藏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恐惧。 叶灵无视冥灵赤裸裸的目光,从容说道 “主教大人让我来看看您准备的怎么样了,没有问题的话希望您明天能够陪他出去走走。” “去哪做什么”冥灵眸色大亮,急切地追问道 “这,主教大人没有和我说。”叶灵浅浅一笑“冥灵大人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便去回复主教大人了。” 冥灵“嗯”了一声权做回应,看着叶灵远去的背影,伸出猩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同时出动 s市市立博物馆的地下室对灾部的众人正在紧张有序的忙碌着,一项行动计划的展开不仅是依靠几个人就能完成的,还需要大量的后勤人员做繁琐复杂的保障。 尽管张昌旭并不认为部里会改变既定计划,但是还是对收回任源归队的命令抱有幻想。等到今天真的收到执行“驱虎计划”的命令时,他反倒是所有人中最失望的一个。 吴沁源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职位只不过是一个虚职,况且他一直作为土狼大队的驻守指挥,并没有接触过利刃大队和枭龙大队的具体事务,乐的把事都丢给张昌旭去决断,专心处理他比较熟的业务。 这让张昌旭倍感压力,他端坐在指挥室中,对着屏幕上各项准备的报告脸色晴不定。现在几乎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帮手,纷乱复杂的局势搞得他焦头烂额。 一阵拘谨的敲门声打断了张昌旭的思绪,一男一女应声而入 “张专员,是您找我们吗”苏筱羽被后壮如山墙的小新衬得温婉柔弱 “你们来的正好,这是部里最新下达的指令你们看一下。”张昌旭起示意二人先坐,抬手在宽大的会议桌上一滑,覆盖了整个桌面的显示屏倏然亮起,两个对话框滑向二人面前。 “兹委派枭龙大队‘佣兵’—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为s市新任驻守人员,统筹处理s市相关事宜…”苏筱羽轻声念道,抬头疑惑的说道”怎么是我们担任驻守人员那任源呢” “任源是专门负责‘驱虎行动’的执行人员,并不兼任s市的枭龙大队驻守。”张昌旭简单的解释道 “那也就是说,s市的枭龙大队相关事务” “你们两个说了算。” “可任源…” “他直属部里管辖,属于对s市的支援补足人员,暂时与你们共同行动。”张昌旭知道苏筱羽想问什么,对灾部里细分共有五个部门,除利刃大队地位超然其余都是属于各自分管。如果小新作为s市的驻守,那么同属枭龙大队的任源理应归属其小新管辖。对应任源龙牧的地位也会变的十分尴尬。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们是作为支援补足人员呢。”苏筱羽恍然大悟,看来部里并不打算将任源作为驻守一地的常备人员使用,如此一来便是宾主易位,己方作为了s市的常备人员。 “什么这么说我们之后要常驻s市了”小新明白了张昌旭的意思,惊愕的说道 “暂时是这样,这次况比较复杂。”张昌旭耐心的解释着“部里虽然批准了任源归队,但是介于其以往的表现,并不放心给他开放太多的权限。暂时s市的总指挥权由我接过,你们作为枭龙大队驻守人员的补足。等到行动结束后,部里会重新审定,将各大队权限归还。那时再决定你们是否返回原籍。” “也就是说,部里剥夺了s市枭龙大队分部的自主权,恰好因为需要我和任源搭配,就把我按进去做傀儡保证程序上的正确,对”小新嘿嘿一笑说道 “现在非常时期,当然不适用传统的程序流程。”张昌旭知道小新不过就是在挑衅他而已,并未放在心上“自主权什么的,在行动结束之前都不会有了。” “就算有,想来任源也不是会听从指挥的人。”苏筱羽微笑着说道“那么任源的龙牧呢还没有指定吗还是说由我来兼任” “我坚决反对!”小新不待张昌旭回答便抢先出口“我对谁做任源的龙牧没有意见,但是我绝不许筱羽去做任源的龙牧!” “这是自然,部里也并没有共用龙牧的先例。”张昌旭明白小新在担心什么“暂时任源的龙牧由上官善水担任,之后部里会挑选合适人选来代替。” 二人对望一眼,难掩眸中的讶色。张昌旭此言和直说任源没有龙牧并无差别,上官善水目前来看短时间内没法走出病房,更别提负担工作了。苏筱羽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因为剑阁内没有人愿意吗还是说任源的要求太刁钻” “这倒不是,只是任源的况比较复杂,一般龙牧很难达到此次行动的要求,关于这一点部里另有安排。”张昌旭嘴上这么解释着,心里却也藏着一丝疑惑。 在他看来既然把任源这种怪物放出来了,那么怎么谨慎都不为过。部里也并不是缺乏愿意奉献牺牲的人,至少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李默和自己就是原本预备好的龙牧人选。但是现在部里的表现似乎对任源十分的放心,这让他尤为不解。 但是他在“佣兵”小队二人面前还是要摆出一切尽在部里安排中的态度,给予二人充分的信心。 “既然部里已经安排好了,那么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了。”苏筱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而小新只要确认了苏筱羽不会去做任源的龙牧,便松了一口气,其余的他也并不关心。 “我叫你们过来,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传达一下部里的人事任命。”张昌旭见二人没了疑问,点点头说出了另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就是,在你们正式和gd镇守上官鸿完成对接接过s市驻守这一职务前,替你们上级向你们转达一下今天的任务。” “任务现在s市所有发生的异常事件,都应该视为是驱虎计划中的相关事件不应该交由任源处理吗”小新奇道 “任源还需要等待部里专人进行危害等级评定的复核,另外他新的份证件,档案和配的装备也在赶制中。现在s市明面上的枭龙大队驻守只有你,当然需要你去处理。”张昌旭狡黠一笑平静的说道 “难怪要把s市驻守这个帽子急急忙忙的扣到我头上,原来是急着让我去出苦力啊。”小新不满的嘟囔着。 “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休息时间了。”张昌旭淡淡说道“这次的任务倒是很简单,主要是天网发现了城区内一处异常波动,需要你们去排查一下,并不是作战任务。如果发现有冲突可能,优先撤离,收集报即可。” “又是天网吗这玩意现在到底还靠不靠谱啊”小新皱起了眉头。 自天网系统运作以来,大大加强了对灾部对异常波动和触媒的监管力度。可另一方面许多异常波动往往只是意外产生的,即便强度很高也会很快就自己消散掉,这让枭龙大队的异人们平白无故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工作量,故而在枭龙大队天网的口碑很差。 另一方面,众人刚刚见识过,盘踞在s市的降临派余孽拥有某种未知的,大范围干扰天网探测精度的手段,这也让小新对天网的效果大起疑心。怀疑这次探测得到的波动,不过又是一个意外。 “如果只是意外那最好不过了,不是吗”苏筱羽忙出声安慰道 “行,在这里也闲了几天了,正好找个机会活动活动手脚。走了筱羽,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小新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大大咧咧的招呼苏筱羽离开。 “具体信息我已经发到你们的系统里了,祝你们一切顺利。”张昌旭看着苏筱羽轻笑着说道 “那张专员,我们就回去准备一下了。”苏筱羽略一躬,随着小新离开了 … s市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喧闹,充满活力。 溢满整个城市夜空的灯光让最善奔袭的鸟儿都无法找到准确的方向,哪怕已经快到了午夜,这座城市仍旧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柏天清蹲伏在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监视点,聚精会神的看着孟宅,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变化。今夜他的任务至关重要,为了不引起孟伟安保人员的注意,迟海峰将车停在了四个街区以外,而鱼谦则潜伏在别墅区外的绿化带中。 这种况下柏天清等同于二人的眼睛,他先要确认巡逻人员的位置,保证鱼谦能够顺利的潜入孟家大院。之后要根据鱼谦的进度指挥迟海峰发动汽车前来接应。迟海峰不能到的太早,这样会引起安保人员的注意。同时又不能到的太迟,否则会导致鱼谦和孟浮笙等待太久暴露出逃的意图。 整个计划没有磨合演练的机会,柏天清必须保证在鱼谦带着孟浮笙跳下围墙之时,正好是巡逻时段的盲区,而迟海峰也恰好撞开门岗将车停在二人面前。之后的事除了指望迟海峰的车技,便只剩祈求苍天了。 十一点整孟浮笙的房间熄灯,第三班巡逻人员准时的出现在孟宅周围的小路上,三组共六个人举着手电仔仔细细的查看着周围。鱼谦已经提前落位了,此刻他就紧紧的趴伏在别墅区一墙之隔的市政路绿化带中,翻过面前那道高高的围墙就是小区内了。 柏天清自认自己绝对没有那个耐心和精力在绿化带中趴上几个小时,此刻心中溢满了对鱼谦的倾佩。一手举着计时器计算着今夜巡夜人员到达各个标志地点的时间,一边小声的把结论报给鱼谦。 “…最后到达时间为11时38分47秒,报告完毕。”柏天清对着通讯器小声说道。鱼谦对柏天清保持着单方面的通讯静默,柏天清通过耳麦中鱼谦轻轻摩擦三下麦克的声音确认了鱼谦已经收到了消息。 等到下一个巡逻班次结束就要开始行动了,紧张过后剧烈的兴奋感充斥着柏天清的脑海。他不得不承认真正的刑警队工作枯燥繁重,确实和他原本的想法相差甚远。可是鱼谦带领他打开了另一道大门,让他真正体会到了如同电影一般的刺激生活,也点燃了他的中二之魂。 此刻柏天清在内心中狠狠的下了一个决定,就算鱼谦干了让全世界都反对的事,只要自己觉得是正义的就绝对义无反顾的跟着干下去! 然而柏天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专心致志的盯着孟宅的时候,还有一双眼睛也在远处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鱼谦确实选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观测点,但是对方先察觉到了鱼谦的位置,进而反向追踪了持续不断的通讯电波察觉到了柏天清的具体位置。 此刻关注着孟宅的,远非只有鱼谦三人,今夜注定是一个不会平静的夜晚。 而在s市与hz市交界处的连绵群山之中,突兀的驶出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穿过几道设计巧妙的隐藏隧道行上了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在夜幕下一路疾驰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螳螂捕蝉 孟伟宅邸所在的别墅区并不是周围唯一的建筑群,除了侧前方的部队大院,东北方则是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此刻一名高壮的男子正在其中一栋六层洋房的屋顶架着观瞄设备看向柏天清所在的方向。 而楼下则停靠着一台大型的银色依维柯房车,苏筱羽就在其中纵着各个监控追踪设备,寻找着可能出现的异常波动。 “新哥,我这边没有监测到任何波动,你那边况怎么样了“苏筱羽盯着屏幕问道 “有点意思,我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共鸣,另外这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异人。”站在房顶上的赫然是小新,天网给出的异常波动发生地就是位于海边别墅群的孟宅。二人来这里迟迟没有发现报告中的异常波动,倒是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鱼谦二人。 “新哥,我们要插手吗”苏筱羽担忧地问道 “不忙,不管这两个人目的是什么,在不确定对方和异常有关系之前,我们不便插手。况且你不是追踪到了另一个无线电讯号吗,说不定对方还有后援。”相比于初出茅庐的苏筱羽,小新虽然年纪不高但已经是枭龙大队的老队员了,也比苏筱羽更加沉得住气。 “那要是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不法的企图…”苏筱羽犹豫的问道 “那也和我们没关系,那是警方要心的事,不要忘了我们的本职工作。”小新冷静的说道“先观察一下看看,如果真的只是偶发的异常波动那么我们就按兵不动,如果真的和降临派或者触媒有关,再动手也不迟。” 这边厢柏天清尚不知道自己已经暗中被人贴上了不法分子的标签,仍在焦急的等待着行动的开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开始的兴奋期度过之后,此刻柏天清只余满腔的焦急。 躺在上的孟浮笙紧张的握着手机,为了不引起小安和张妈的注意,她今天十分的低调收敛,也没敢和柏天清过多的交流。下午她本想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怎奈心绪激万千的她躺在柔软宽大的上直如置洪炉,一刻也无法安定。 晚上她借着去花园散步的机会,悄悄的将混有安眠药片的布丁按照柏天清推荐的剂量喂给了家中的四只大狗。此刻她只盼望自己用的药能如柏天清所说的那样切实的在狗上起到效果,让柏天清能顺利的进来。 墙角的立式摆钟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亢奋状态的孟浮笙一个激灵,一点钟到了! 她悄悄的从上爬了起来,提起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精致小皮箱在黑暗中向门口摸去,只待一接到柏天清的通知就飞奔向走廊尽头的消防扶梯。 山坡上的柏天清也精神一振,第四班的巡逻人员准时的出现在了园区内的小路上。一点到三点这个时间段正是人的精神开始松懈的时候,考虑到之后还要消耗时间甩脱追踪,鱼谦放弃了更加安全三到五点这一时间段。 暴露在柏天清视野中的巡逻人员已经没了前几班人员的细致与耐心,以s市的治安本就绝少发生恶的治安案件,况且旁边就是戒备森严的部队大院,这些安保人员几乎从未遇到过什么突发事件。 小区本的管理就已经杜绝了常见的风险,这些由孟伟雇佣安排的安保人员更多的只是处于一种拿钱办事的工作态度,经过这么多年的经验积累,已然对巡逻没了一开始的敬业表现。或许是因为夜深了,三组巡逻人员都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一时十七分三十三秒a1,a2组到达中央喷泉,a3组正巡视三号小径未见异常…”柏天清紧紧的盯着监视器,娴熟的调整着夜视仪镜头跟紧三组巡逻人员的动向,直到三组巡逻人员回到了各自的别墅中,时间竟比原定计划早了近七分钟。 “…一时三十二分五十八秒,a组巡逻完毕,行动开始!”柏天清压抑着激动的心对着通讯器低声吼道 “二队收到!”迟海峰冷静的回复到,伸手启动了车子,边预着发动机边按紧耳机等候柏天清下一步指示。 原本几乎和灌木丛融为一体的鱼谦迅捷又无声的从绿化带中窜出,顺手将一个绑着尼龙绳的钨钢金属钩抛上墙头。抬腕一扯确定了牢固,脚下不停蹬着墙拽着绳三下五除二便翻过了高高的围墙,顺手一拔金属钩回缠到手腕上。整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一只轻盈矫健的大猫。 鱼谦穿暗色迷彩,头上着只露三个洞的棉织头,恍若幽灵一般在夜幕中穿行。虽然巡逻人员已经没了,但是遍布园区的摄像头后面极大概率端坐着看着屏幕的监视人员,鱼谦不敢在路灯下现出形,只能不断的在密布园区内的绿植中辗转腾挪,攀高伏低。实在避不过就尽可能的一滚而过减少暴露时间。 虽然是第一次亲自踏入这座园区,鱼谦却走的如同回家一般,每一条路径都牢牢地记在他的心中。同时柏天清也在远处及时的将他的相对位置通过耳麦汇报过来,帮助鱼谦找准目标地点。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鱼谦便成功潜到了孟宅的院墙外。剧烈的运动飞速的消耗着鱼谦的体力,他伸手摸了摸墙确认了一下摩擦系数,深吸一口气借着一栋法国梧桐树的遮挡,将绝缘胶装到绳钩上朝上一抛,板住墙面开始攀蹬。 “二队注意,一队已经到达‘铁壁’开始攀登!”柏天清赶忙说到 “二队收到,一切正常,随时可以出发!” 鱼谦奋力压榨着残余的体力,攀上了墙头,为了防止报警器响起用两头带着鳄嘴的电缆夹住了高压电网的电线,小心翼翼的将正面的电网拆了下来,翻一跃跳进了孟宅。 “白鸽!给浮笙发信号!”鱼谦低声的对着麦克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收到!”柏天清手指一按将早已编辑好的信息发送了出去。扭头对着通讯器喊道“二队出发!” “二队收到!”迟海峰低吼一声,狠狠一脚踩在了油门上。魔改的军用柴油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爆裂般的炸响瞬间响彻整条街区。急速转起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出一记凄厉刺耳的嘶嚎,下一刹整台车电而出,带着震耳聋的轰鸣向着四个街区外的别墅区疾驰而去。 贴紧房门的孟浮笙感觉手中的手机一震,扫了一眼屏幕顿时精神大振。她拉开房门光着脚尽量小声的跑了起来,一手提着鞋和小皮箱一手把手机举到嘴边,按下语音键激动的回到“我马上到!” 此刻跳进园中的鱼谦来不及好好的喘上两口气,发力向房侧装饰浮夸的消防悬梯狂奔,迟海峰马上就要以最惊人的气势登场了,再隐藏形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一个字—快! 奔到悬梯下的鱼谦直接抓住扶手顺着外沿像爬竖梯一般,借着双臂的力量直上到三层,双脚刚一落稳,就与推开门板的孟浮笙打了一个照面。 孟浮笙满脑子帅气的柏天清如骑士般散发着刺眼的光环站在前,拯救自己逃离苦海的梦幻画面。不曾想一推开消防门看到的却是一个喘着粗气,虎背熊腰头戴黑色面罩的劲装悍匪,顿时吓得一哆嗦险些喊出来。 “愣着干嘛,快走啊!”鱼谦焦急的低吼着 盯着面罩下那双凌厉如刀的虎目,再搭配略有耳熟的声音,孟浮笙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正是柏天清的上级鱼谦。忙迭声应道,低头手忙脚乱的开始穿鞋。 “来不及了。”鱼谦等不及孟浮笙拾掇完毕,伸手抄起孟浮笙,屈臂按在自己后背上“抓紧我!” 一声低喝吓的孟浮笙下意识的抱住了鱼谦厚如磨盘的阔背,两腿向前伸盘住了鱼谦的腰。还未来得及反应,鱼谦已经从怀中抽出一盘背带绳,横绑竖系将孟浮笙在背上捆牢。一脚踹飞了跌落在地上的小皮箱,风风火火的往外狂奔。 孟浮笙在鱼谦后背被颠得七七八八,绳子紧紧的箍进里让她十分难受,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和鱼谦说,只能强行忍耐着,安慰自己一会儿就解脱了。 负着一个人跑尚且还能应付,但是要翻墙可不是件简单事。来到墙边的鱼谦伸手扯住预留好的尼龙绳,深吸一口气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向上爬去,巨大的压力隔着手依然如刀割般扯裂了鱼谦的虎口。 一声焦厉的雷从不远处传来,继而发动机轰隆隆的爆响惊动了整个别墅区,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们纷纷从别墅中跑出来察看出了什么状况。孟浮笙伏在鱼谦背上惊恐的问道 “什么况” “是接我们的。”鱼谦拼命板上了墙头,不由得后悔自己太过托大了。负着一个活人爬墙实在比单纯的负重费力太多,尤其这个人还是个攀墙门外汉。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低声嘱咐了孟浮笙一句“小心电网”,边转往墙下滑去,最后仍不免臂力衰竭二人跌下墙头滚作一团。 “快快!快上车!”迟海峰一记漂亮的急刹将车停在了二人面前,一脚踹开了用胶带暂封的车门,鱼谦顾不得双腿传来的剧痛,背着孟浮笙一头扎进了副驾驶。 “坐稳了,我要开了。”迟海峰话音未落一脚油门皮卡再次嘶吼着冲了出去。 鱼谦反手扯开背带解放孟浮笙,带上了乱摆的车门,将孟浮笙在怀中抱紧说道 “不要乱动,小心冲击!” 被眼前一切早就震惊的懵了头的孟浮笙还没有理解鱼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迟海峰已经驾着皮卡以骇人的气势猛烈的撞开了二号门岗,在一众安保人员恐惧的目光中扬长而去。扭力惊人的柴油发动机帮助车体顶着厚重的起降杆一路向前狂奔,与地面擦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火花。整辆车如同一只出笼疯虎撞开了层层关卡冲了出去。 “这是什么况”小新惊愕的说道 “我们怎么办”苏筱羽也没料到本来是一次简单的排查任务竟然会遇到这种况。 “追上去,这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小新翻从六楼跳下,落地却如一片羽毛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驾驶室“坐稳了,我们得开快点了!” 孟伟的安保人员经历了短暂的惊讶快速反应了过来,忙驾车追了出去,在一地喧闹狼藉中,孟宅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着。 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影出现在消防扶梯上,默默的看向远方… 第一百二十章 蝉飞螳起 夜幕下的s市一幕激烈的追逐战正在展开。 迟海峰将油门轰到了底,死死的踩着不松开。为了将那台大得惊人的军用柴油机装到这辆轻型皮卡中,最初的改装者发挥了堪称天马行空一般的想象力。整辆车约等于一台包着铁皮的发动机。原本是依靠固定在车外的钢管来补足强度,然而昨天鱼谦和迟海峰两人干脆地将这些钢管都拆掉了。 这样的车子自然和舒适挂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尽管被鱼谦紧紧的护在怀中,孟浮笙依然被碰的鼻青脸肿,就更别提鱼谦本人了。 “这车还能撑多久”鱼谦顶着满头突起的大包,扯着嗓子吼道,依然没法盖过发动机如连环爆裂一般的轰鸣。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啦!”迟海峰嘴上说着令孟浮笙心惊跳的话,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如同醉酒版红艳的色彩,两只眼睛精光四,犹如一只盯着猎物摔倒的猎豹,充满了最原始的兴奋和渴望。 “该死!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必须甩掉他们!”事到如今鱼谦也只能指望迟海峰过人的驾驶天赋和这辆魔改到姥姥家的皮卡车了。 “一队!一队!二队!二队!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柏天清在山坡上眼看着迟海峰驾车一路横冲直撞杀进了小区,载了鱼谦孟浮笙又气势如虹的撞了出来。忙启动汽车一边呼叫二人,一边往预定的会合地点驶去。 “一队收到!一队收到!我们被咬住了,计划有变,你按照原计划二队路线前进,等我们甩掉他们再说,保持联系!”鱼谦一手圈住伏在怀里的孟浮笙,一手抓住驾驶台的凸起,对着嵌在驾驶台上的通讯器吼道“不要暴露行踪!孟伟的这帮手下有问题!” 按照鱼谦的计划,当迟海峰撞出小区就应该算成功了。表面上看只是一辆疑似酒驾的“特警”车辆撞坏了小区的门岗。正常况下从确认孟浮笙的失踪到搞清发生了什么事,起码要二十分钟以上。 如果他们真的反应足够快,将孟浮笙的失踪和这辆贸然闯入的特警车辆联系到了一起,那么接下来孟宅的应对如果是报警。从s市的呼叫中心指挥台来看,柏天清正是目前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警务人员。之后迟海峰会高调的引走所有的目光,而只要和孟伟联系上相信对方会处理好和警方的说辞。 若如鱼谦所料,孟伟方面不敢报警,那么在他吐出真相前也别想再找到孟浮笙一根头发! 可现在孟宅的警备人员既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息事宁人。反而疯了一般紧随其后驾车赶来,可见事真的大条了。对方不仅以惊人的速度和效率确认了发生什么事,并且毫不犹豫的追了出来,足以证明对方对这件事早有预案。不仅没有请示今晚并不在宅中的孟伟,甚至没给鱼谦他们沟通孟伟的机会! “一队!孟伟的办公电话占线打不通!”通讯器中传来柏天清的喊声 “你记得你爸爸的私人手机号码吗!”鱼谦在孟浮笙耳边大喊 “我念!你打!”孟浮笙双手攥着鱼谦的上衣,把自己尽量的缩成一团躲在他怀中。 “这样子怎么打!你报给他!让他打!”鱼谦一把扯过通讯器塞进孟浮生手中 “坐稳了!要过沟转弯了!”迟海峰大喝一声,双手把紧方向盘狠狠一错,头重脚轻的皮卡一头扎进坑中又高高飞起,在半空中旋转着横过车重重落地,后半部分伪造的“股”撞上了路边建筑脱落而去,车也借着反推之力恢复了平衡,丝毫没降低一点速度继续往前飞奔。 这一下孟浮笙只觉得自己内脏都要被从喉咙里甩了出来,好在害怕犯困没吃晚饭,不然绝对要吐出一道飘逸的彩虹。这附近行人稀少,完全不需要按喇叭,皮卡咆哮轰鸣的发动机轻松就炸响了整条街。路上行人车辆纷纷避让,惊愕的看着这台癫痫的机械凶兽拉着两道浓浓的黑烟绝尘而去。后面四辆雪弗莱suv紧咬不舍,跟在浓烟中一路狂追。 柏天清终于在孟浮笙尖叫中拨通了孟伟的电话,那边孟伟刚一接起他便劈头盖脸的说道“你女儿现在在我们手上!” “哦,这样啊。”孟伟平淡的说道“我刚刚已经知道了。” “这么说你的下属正在给你汇报告诉他们不许再追了,否则我们撕票!”柏天清明白刚才孟伟的工作电话占线想必就是下属在汇报,立刻装出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 “你们现在撕票,岂不是什么都拿不到”孟伟的语气镇定的就像在和商界老友聊天一般“说说你们的条件,是要钱吗开个价。” “放心我们不会狮子大开口的,你先让你的人回去,我保证你女儿的安全。”柏天清心思电转,知道此刻不能过早暴露目的,顺着孟伟的话说道 “这样追下去我们就算舍不得撕票也保证不了你女儿的安全,具体金额和交接方式我们稍后会联系你,你如果敢报警我保证你女儿会以一个你绝对不想看到的姿态,说出一些你的竞争对手和媒体十分感兴趣的事,孟老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取舍。” “呵呵。”孟伟淡然的笑出了声“听你的声音年轻的很啊,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用我女儿威胁我” “你不怕我们把你女儿的…”柏天清万没想到孟伟是这个态度 “我女儿的什么照视频指控我犯下什么兽的承诺书还是说你们要把我女儿切成一块块的寄给我”孟伟随意的说道,那语气就像在说今晚吃中餐,法餐还是料一般。 “那孟先生,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没得谈喽”柏天清语气狞厉的说道 “当然有的谈!”孟伟语气一变,和柏天清强装狠辣的语气不同,一股浸透了寒冰和血腥的冷戾声音如尖锥般透过听筒刺向了柏天清的耳膜“等一会儿我手下逮到你们这群老鼠,我会亲自驾车把你们拖在汽车后面在水泥路上磨到你们一根骨头都不剩!到时候我会边听着你们的哀嚎边和你们聊聊条件!” “孟先生,你就不担心你女儿…”柏天清急忙说道 “如果我女儿死了,你们,还有你们的家属我会一个个找出来,让他们统统都给浮笙陪葬!”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来孟伟狠狠的挂掉了电话。 “额…”柏天清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究竟谁在扮演劫匪的角色,俯对着通讯器说道“一队…” “我听到了。”鱼谦冷着脸说道,怀中的孟浮笙用足钩住了门上的把手艰难的稳住了形,一手举着通讯器和鱼谦听着柏天清那边的状况“至少孟伟现在多了两条罪名,威胁警务人员和动用私刑。” “听起来好像没有绑架严重啊。”迟海峰在旁边打趣道,自启动这台皮卡之后迟海峰仿佛年轻了二十岁,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柏天清用着借假ip的网络电话拨打电话,内容也通过通讯器传到了车上三人的耳中。 “只要不被抓到,就不算犯罪。我们现在只要甩掉这些疯狗就好了。”鱼谦转头对迟海峰说道“怎么样,问题不大” “问题很大。”迟海峰兴奋的说道,光看他的表鱼谦还以为他说的是问题不大。 “市区内人车太多我们再转下去就要被交警抓到了,高速我们没法过收费站,闯卡就闹大了。接下来我们必须拐上去往hz的国道,只要到了野外我们就能轻松甩掉他们。”迟海峰大声吼道“这些扑街仔大晚上的跑出来逛什么逛,影响老子飙车。”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问题是,比越野我们占优,可在柏油路上拼速度还是他们占优!”迟海峰嘶吼着解释道“我们只是马力上占便宜,估计出城之前就要被追上啦!” “你不说这车上安的是军用发动机吗”鱼谦急忙说道 “废话,你当兵的时候开坦克飚的过跑车吗”迟海峰粗野的说道“别废话,坐稳了,老子要赌一把了。” “你要干嘛”鱼谦配合着让孟浮笙跨坐到自己前,终于用安全带把两人绑到了座位上。 在柏天清跟她说完计划之前,孟浮笙一直在构想着自己这场出逃是什么样的。在她想象中这应该是一场充满迪士尼电影般梦幻浪漫的冒险历程,柏天清如王子般潇洒的带着自己逃出魔窟重围,奔向全新的自由生活。 然而现实却告诉她整个过程压根就是央视拍摄的辽沈战役,自己在一台叮当乱摇的皮卡车中被一名中年大汉夹在怀里,闻着刺鼻的柴油味,鼻青脸肿的等待着再见自己午餐一面的机会。而父亲的语气也像极了对着电话喊“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塔山!”的。就差亲口喊出来“我不要女儿,我只要抓到绑匪!” “我要试试涡轮增压。”迟海峰紧盯着路面,娴熟的飞转着方向盘。嚎叫的皮卡车在街角带着它的追踪者狼奔豕突,留下一路的惊叫咒骂。 早被现实打击到麻木的孟浮笙一脸玩坏了的认命表没啥反应,可鱼谦知道迟海峰的话是什么意思,饶是他胆大包天也骇了一跳。 “这可是柴油机!就算发动机顶得住,这车顶得住吗!”鱼谦一手抓着孟浮笙一手攥着把手“老迟你可别发疯,咱们三人命可攥在你手里呢!” “这你得问问后面那四台大爷。”迟海峰一脸浑不在意生死的表“要是城里被他们追上,奔着车股撞咱们一下也是个散架,你看他们那样子像是正常人吗我看你赌错了,孟伟怕不是巴不得他女儿去死。现在换我来赌了!” 鱼谦扭头从反光镜看向紧追不舍的四台suv,明显也是改装过的。飞驰之中,车头几乎要贴上了皮卡的股,看架势真的有一头撞上来的意思。下一刻迟海峰一记超大弧度的飘移又拉开了双方的距离,右面的后视镜擦到了路灯灯柱砰的一声爆成漫天碎片。 “接下来到国道前可都是直道了,宝贝,爸爸可把命全都赌在你上了!“迟海峰亢奋的怪叫一声,伸手扳起了驾驶台上的一个拨动开关。 一直轰隆隆鸣响的发动机发出了一记声嘶力竭般的爆响,鱼谦只觉得整个车体都随之筛糠般抖动起来,晃得他两眼都花了。两道剧烈的火柱从竖在车头后方的排气囱中直直喷出,就像升起了两道烈焰战旗! 整台皮卡就在追击者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带着下一秒就炸成一堆零件的壮烈气势甩开他们向前方奔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黄雀在后 拖着两道烈焰长龙的皮卡车与其说是跑在路上,不如说是贴地飞行。表盘上的指示针弯在了尽头早就丧失了指示速度的能力。窗外的景物被拉成长长的模糊的马赛克,鱼谦毫不怀疑此刻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都足以让他们车毁人亡。 “坐稳了!我得拉开距离才能找机会下国道!”亢奋了一整个晚上的迟海峰也收起了张狂的神态,聚精会神的看着路面,脸上一片凝重。 虽然说在比赛中时速三百公里以上都不算少见,但是即便是专业的车手开着特制的赛车在跑道上也时时刻刻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现在车速表显然已经靠不上了,但是鱼谦估计现在这台叮当乱响的皮卡速度起码已经过了一百六十迈了。 纵使迟海峰也不敢在这个速度下转弯,故而虽然城区内几次差点被追击的雪弗莱舔到屁股仍旧不愿贸然提速。直等到驶上了这条笔直的国道才敢舍命一搏,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锁死方向盘,等老天爷赏脸了。 不过另一方面迟海峰疯狂的赌博也震慑了后面的追击者,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尽管孟宅的安保人员明显有问题,但也不敢陪着鱼谦三人玩这种赌命的游戏。犹豫之间已经被甩开了距离,眼看再耗下去就要看不到对方的车尾灯了。 今夜参与这场亡命追逐的并不止这两拨人马,处于第三梯队的是驾驶着依维柯的小新。纵使他技艺高超也难以凭借这种车在速度上咬紧对方。不过作为参与者中唯一可以调动军用卫星的选手,小新和苏筱羽牢牢地掌握着鱼谦三人的位置,倒也不怕跟丢。 落在最后的便是手忙脚乱边开车边通讯的柏天清了,可怜柏天清本身驾驶技术就是半吊子。还没出城区就彻底跟丢了。好在双方互有定位,柏天清闷头往国道方向行驶,等迟海峰甩脱了追击者汇合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眼见渐渐拉远了距离,四台suv消失在了后视镜中,迟海峰也逐渐降低了车速。就算一时能够取得优势,可毕竟这种赌命的把戏不能长久。接下来赶紧找机会下了国道进入荒野中才是正途。只要进了荒野速度便不重要了,凭借大马力军用柴油机的越野优势b,迟海峰能够轻松的逃出生天。 就在车内三人刚刚松了一口,迟海峰盯着路边寻找时机的时候,一台挂着明显假车牌的全黑劳斯莱斯迎面驶来,擦身而过之际双方贴的极近,中间的空气被挤压剥离发出连串爆响。迟海峰一句“疯子”还未骂出口,黑色劳斯莱斯在路中央夸张的飘出一个凌厉的半弧,伴随着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厉啸,车头一百八十度调转朝着三人直追而来。 “是冲我们来的!”鱼谦脱口而出 “我知道,刚才贴身那下就是挑衅。”迟海峰沉着脸,脚下加力又把还未来得及降多少的速度提了上来“什么情况这又是哪杀出来的一出” “这是你爸的车”鱼谦低头问向怀里的孟浮笙 “没看到车牌,我哪知道!”孟浮笙被鱼谦从恍惚状态喊醒,懵懵懂懂的说道 “这种车全市都不超过二十台,是不是你家的你认不出来”鱼谦伸手调整着车内反光镜指给孟浮笙看 “这车除了颜色和车牌,还有别的地方有什么特别吗”孟浮笙尴尬的说道“而且我觉得劳斯莱斯也不算少见” 鱼谦顿时大感头痛,心中哀叹孟伟要是生个儿子多好。不过至少能够确定这车绝对和孟伟有关,因为自打这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一出现,那四台如附骨之蛆一般的雪弗莱便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虽然追击者变少了,但是局势反而更糟糕。和公路型的suv迟海峰尚且有一战的底气,后面这台高配的劳斯莱斯可不是自己手上这辆处于散架与不散架叠加态的轻皮卡能跑过的。表面上看双方暂时平分秋色,可是心中有苦心自知,对方能以这个速度跑很久,可迟海峰是真的不敢继续在刀尖上跳舞了。 在国道上时速过了二百公里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法式湿吻,后面劳斯莱斯的驾驶员刚一照面便向迟海峰秀了一手精湛蛮横的驾驶技术。现在又如猫戏老鼠一般,稳稳的咬住皮卡,压榨着他们的生机。 现在摆在迟海峰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硬的保持住速度,赌自己完蛋前对方先大意翻车。要么减速下国道拼越野能力。后方劳斯莱斯的驾驶员显然也洞察到了他的想法,将双方的距离控制的极小,从远处看犹如连起来了一般。 迟海峰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一减速对方就会横扭车头在自己后轮上充满技巧的一撞,等待他们的便只剩车毁人亡。故而虽然看起来很蠢,迟海峰仍然只能咬牙保持速度不让对方舔到。 “孟伟是真想让他女儿死吗!有什么条件他倒是说啊!”眼见被逼上了绝路,迟海峰也忍不住焦躁起来。 “我们是绑匪,提条件也应该是我们提。”鱼谦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孟伟绝对不可能是希望孟浮笙去死,他反常的举动令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孟伟希望他女儿死不必搞这么大的排场,在亲生女儿身上制造一场天衣无缝的意外并不困难。 从追击者的急迫程度来看,孟伟显然是十分紧要孟浮笙的。那么追击者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为也许代表着,孟伟有宁愿让孟浮笙死,也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中的理由。而从孟浮笙一无所知的表现来看,这个理由恐怕不是她知道了什么,而是八成就落在孟浮笙本人身上。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把孟浮笙带走!”鱼谦双眼盯着路面,恶狠狠的说道 “都啥时候了你还说这种废话。”迟海峰被鱼谦突如其来的话语气笑了“我们都要死了大哥!” “就算我们死了,孟浮笙也绝对不能回到孟伟手中!”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鱼谦脑海里转着什么念头,可是这句话深深说进了孟浮笙的心坎里。这个看起来形如悍匪的壮硕刑警意外的说话倒是蛮中听,今夜这一番折腾也挑起了孟浮笙心头怨火,银牙一咬也恨声附和道 “对!我再也不回那个没心没肺的精神病那里去了!我们加把劲一定能成功!” 迟海峰瞥了一眼斗志骤起的孟浮笙,突然说道“你说我们现在打电话给孟伟说把女儿还给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哎哎哎,你这人还有没有点责任心啊!”迟海峰一句话把孟浮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一击而溃,现下这局面她也就能当个啦啦队员,鱼谦要是真打算把自己送回去那她也没办法。吓的孟浮笙急忙攥紧身下鱼谦的大腿,慌慌张张的说道 “你们可是答应救我出来的啊,这都到这个地步了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不怕死啊,再说什么叫救,我们这是绑架你那是离家出走好。”迟海峰死死的握住方向盘,苦笑着说道。 “放手放手,疼死我了。”鱼谦龇牙咧嘴的招呼孟浮笙松手“别闹了老迟,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而且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现在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咱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问题。” “那就得等老天爷赏脸了。”迟海峰长叹一声 “对不起…” “别说这个啦,还没到绝路呢。”迟海峰打断鱼谦的话“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我就跟他搏一把,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坐稳了!” 迟海峰脸上狠戾之色一闪而逝,猛地向右打方向盘,身后的劳斯莱斯及时减速避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摆尾一击。迟海峰轻点刹车微一轻飘,车身如雷坠地插如劳斯莱斯的侧面,顿时一改前后追击之势,变成双车并行。 劳斯莱斯驾驶员为了抢住位置不得不继续减速,此举正中迟海峰下怀,刹车连点也跟着把速度降了下来,只待时机合适就一头扎进旁边的旷野中。 这番施为实是九死一生,迟海峰全仰仗焊在后方的庞大副油箱中蓄满的柴油稳定车身。如果再跑一会副油箱变轻,就是拿枪逼着他的脑袋他也万万不敢行此险招。可即便双车并行,也远远没有摆脱危机,对方只要狠心一撞,绝对是己方这台重心已失的皮卡落进下风。 迟海峰赌的便是对方不愿冒着万一同归于尽的可能和自己做这次生死搏击! 一个输红了眼的狂徒也许愿意豁出去性命,拿着装着五发子弹的左轮手枪对着太阳穴叩响扳机,可胜券在握的富豪决然不愿去试探面前的手枪是不是真的一发子弹都没有。 劳斯莱斯似是敬佩迟海峰的决绝,主动的拉大了两车之间的缝隙。皮卡刹车闸片疯狂的摩擦着车盘,刺鼻的气味和怪异难耐的声音响彻夜空。并行的劳斯莱斯放下了贴着太阳膜的左车窗,露出驾驶室中容姣美的女子。 “女的”迟海峰和鱼谦相顾惊骇,还未及二人反应,五道燃烧着的光芒从车窗中电射而出扎向皮卡的车头。 “这是什么玩意儿!”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了车内三人的认知,从角度来看应该是从后座发出来的,但是因为后座车窗闭的紧紧的,并不知道后座到底有什么。 事到如今,鱼谦三人当然不会认为这五道光芒是烟花爆竹,光芒犹如活物般飞舞奔突,速度更是快的惊人,眨眼间就扎在了车头的发动机上。 这台整晚一直在创造奇迹的发动机终于发出了绝望的悲鸣,不甘的喷吐着火焰浓烟渐渐丧失了动力。迟海峰本以为就算车散架了这台怪兽般的发动机也不会出问题,可此时五道光芒就像在敲碎一块脆饼干轻松破坏了它。 迟海峰再也把控不住这台千疮百孔的伤兽,眼睁睁的看着皮卡一个颠簸腾空而起向前方翻滚而去,映入眼帘的是鱼谦焦急的面庞,还有他怀中孟浮笙绝望的表情… “新哥!”在后面盯着设备的苏筱羽尖声叫道 “怎么了!” “有异常波动!一道a级!一道b级!”苏筱羽声音颤抖,如遭雷亟 “在哪里!”小新急忙问道 “就是我们追的那拨人!天网显示他们遭到了高阶的异常攻击!位置就在xx国道上!” “我就知道绝对有问题,立刻呼叫支援,也许是‘骑士’现身了。” “我们怎么办”苏筱羽边发信号边问道 “我们要赶过去。”小新一脸的决然“任源还在牢里,现在能指望的,只有我们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失却浮笙 翻滚的皮卡眼看着就要砸向地面,车内三人认命般闭上了眼睛,这个速度下断无生还的可能了。 造成这一切的五枚绿焰枪芒一阵急旋化作五只巨大的手掌凭空擒住皮卡的车底,鱼谦和迟海峰此刻头下脚上被失重和剧烈的眩晕感搞得七荤八素,丝毫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的扯住了翻滚中的皮卡。 骤然停止的旋转把强烈的压力通过两根薄薄的安全带传到了车内三人上,难以负担这突现的压力,固定安全带的钢钉猛地崩飞出去,三人齐齐跌在了原来的车顶现在的“车底”上。 迟海峰因为角度不好一头撞在坚硬的金属车顶上瞬间晕了过去,而坐在鱼谦怀里的孟浮笙则被安全带一连勒断了两根肋骨,一串血沫溢出嘴角。倒是鱼谦及时的撑住了车顶保持了清醒,但是右肩穿来钻心般的剧痛,显然已经脱臼了。 鱼谦死死的护住怀里的孟浮笙,抬脚对着迟海峰猛踹 “老迟!快醒过来!老迟!” “别踹了…再踹真死了…”迟海峰艰难的睁开了眼,继而被眼前的景象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色的劳斯莱斯依然保持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在旁边向前疾驶,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可现在鱼谦三人却保持着大头朝下的姿势,不,应该说整辆皮卡就是倒吊着浮在空中,依然保持着和旁边黑色跑车相同的速度向前飞去,能感觉到双方都在急速的消减速度,巨大的惯将三人狠狠的按在挡风玻璃上。 还没等两人想明白为什么能在空中飞那么久,劳斯莱斯的女驾驶员双手干净利索的一拧方向盘按下了电子手刹,车划出一道漂亮饱满的曲线停在了路边。还好凌晨三点的国道上没什么车辆,不然眼前这一幕足以吓傻正常人。 随着黑色跑车停下,空中五只大手一松,三人所在的轻型皮卡也被直直的丢在地上,尽管速度已经降得较低了,这一下还是将整台皮卡摔得七零八落。金属零件散落一地,焊在车斗下方的巨大副油箱闷响一声,紧接着刺鼻的柴油味逸散出来。 “见鬼!”鱼谦伸手试图掰开变形的车门,但是几番努力尽是徒劳。 “孟浮笙,喂孟浮笙,怎么样了”鱼谦放弃了推开车门,伸手去拍下的孟浮笙的脸蛋。 孟浮笙艰难的吐出一口血沫挣扎着说道 “好痛,别的地方还好。” 确认了孟浮笙没有死,鱼谦心下大安,此刻车中三人体顺着变形的驾驶室搅成一团,动一下都十分艰难,鱼谦估计自己上已经断了好几处了。实在拗不过头去看迟海峰,提气大喊 “老迟!老迟你怎么样了!” “还没死…但是胳膊保不住了。”迟海峰喘着粗气说道 “骨折了” “被车门切断了。”迟海锋苦笑着说道“先别管这个了,油箱漏了,我们得快点出去。” “怕是没机会了。”鱼谦扭头看向车外,咬着牙说道 停在前方的黑色劳斯莱斯副驾驶车门大开,一名高惊人的男子走了下来,垂到腿弯的皮质黑色大衣下摆随着男子的步伐发出“啪啪”的声音。男子悠然稳健的走到了残破的皮卡驾驶室前,俯视着鱼谦的脸,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高大男子摘下了头上的礼帽露出光洁惨白的头颅对着鱼谦微一鞠躬,用他独有的低沉柔和嗓音开口说道 “您好啊,鱼警官。” “你是普罗米修斯”鱼谦看着眼前黑衣高瘦的无发男子,语气森然的反问 “如果您喜欢的话,完全可以这么称呼我。”老普微微一笑“我原本以为您会用黑衣人这个称呼来指代我。” “你和孟伟是什么关系!”鱼谦此刻虽然满脸是血,浑多处骨折,但是气势却如同一只疯狂的猛虎。 老普见过很多人,却很少遇到在自己面前能保持如此气势的普通人,隔着圆框墨镜打量了鱼谦一番,语带感叹的说道 “十年未见,鱼警官您还是这么气势人,真是令人敬佩。”老普屈膝蹲下,对着鱼谦说道“我以为您会问我十年前的事,这个时候还 关心别人,真是一个优秀的人民公仆。” “果然十年前的那人也是你!”鱼谦面露惊愕,继而双眼喷吐出仇恨的烈焰,直将眼前的男子生吞活剥。 “十年前也好,还是什么孟伟也好,我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老普随意的岔开了话题,伸手一指“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带她走的。” 鱼谦的视线顺着老普的手指看下来,目光锁定了咳着血沫的孟浮笙,脸色大变伸出唯一一支能动的胳膊圈住了孟浮笙 “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普并未说话,伸出苍白枯瘦的大手,就像掰开慕斯蛋糕一般轻松的扯开了扭曲的金属车门,将孟浮笙从鱼谦怀里拽了出来。见识到了老普那比拟金属台钳的恐怖力量,鱼谦唯恐伤到了孟浮笙,最终没有去和老普做无谓的拉扯争抢。 将孟浮笙从鱼谦怀里拉出来后,老普将她平放在腿上伸手抹去其嘴角的血沫。漆黑的镜片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鱼谦仍能感觉从老普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占有。驾驶莱斯莱斯的女司机不知何时已经默默的来到了老普旁,伸手无声的抱起孟浮笙走向车中。 看着孟浮笙被抱走,老普扭头看向了鱼谦,伸手就像揉搓面团一样又将扯开的金属车门捏到了一起 “那么鱼警官,我们有缘再见了。” “你站住!瑶瑶,瑶瑶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回答我!你这个混蛋,回答我!”鱼谦声嘶力竭的喊道,狂怒的声音在凌晨的夜空中刺破寂静的黑暗,远远的传了出去。 “鱼警官,您如果再不想办法,您的朋友就要死了。”老普直起,对着鱼谦轻轻一笑,露出一嘴惨白如骨骸的整齐牙齿 … “怎么办支援什么时候能到”苏筱羽盯着远方公路上发生的一切,低声询问道。 刚刚小新驾车已经到达了附近,察觉到前放剧烈的异常波动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暂时保持距离通过观察设备监视前方的况。 “一道a级波动,一道b级波动,还有一道不明。”小新蹙紧了眉毛说道“我毕竟不是擅长远程牵制的类型,实在没法贸然动手。” “a级波动应该是‘骑士’无疑了,那个b级会不会就是那晚和骑士见面的降临派”苏筱羽小声说道 “有可能,光是‘骑士’自己我就不是对手。”小新无奈的说道“可是要说等待支援,部里现在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支援,土狼大队的人都在炼油厂那里,不会真的要军方出马” “总之我们不能冒险,来之前张专…张总指挥不是说如果发生冲突优先撤退,收集报优先吗。”苏筱羽也不赞同小新前去冒险 “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从那伙绑匪出现局势就根本不受控制了。再说我看这场绑架也有问题,人质似乎还配合”小新摩挲着下巴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把普通人卷进来了,我们不能贸然撤退,如何支援让上面头疼去,我们要把能做的做好。” 二人早就把况上报上去了,但是诚如小新所说,现在s市实在挤不出什么力量前来支援了。此刻张昌旭和吴沁源也在指挥室中急得团团转,除了指示小新注意隐蔽密切追踪,也想不出别的可靠的安排了。 此刻除了老普,鱼谦,小新这三队人马,还有一个人正驾车向这边疯赶,正是负责后方支援的柏天清。得益于鱼谦淘换来的军用通讯设备,尽管整台车都被摔了一个七零八落,可是从孟浮笙手中摔落的通讯器还稳稳的卡在扭曲变形的控制台里发挥着它的功能,将鱼谦和老普的对话一句不差的传到了柏天清耳中。 “鱼叔他们出事了!” 柏天清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在他眼中鱼谦计划的很完美,只是他根本就跟不上计划的流程。如果自己驾驶技术过关说不定就能早些和鱼谦他们接上头。就算不能及时转移孟浮笙也能大大减轻迟海锋的压力。 往事一桩桩的在柏天清的脑海中闪过,自从和鱼谦搭档以来,几乎就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力。之前终于瞎猫碰上死耗子推理出了一道线索,最终还是要靠鱼谦去爬焚尸炉,自己在一旁吓的瑟瑟发抖。 现在又因为自己的无能害的大家落到这般田地!柏天清只觉得一股股血直冲顶门,痛苦和焦躁的绪化作两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燃烧着他的理智。 鱼谦完全没有察觉到柏天清已经通过了通讯器猜出了这边的况,他业已被仇恨夺去了理智。他终归还是忘了柏天清只是一个刚刚走出象牙塔的大孩子,还是一个未经历过社会反复洗礼的血青年。不过即便他意识到了,恐怕也很难阻止接下来一切的发生了。 正在远方埋伏观察着的小新突然察觉到了雷达上的变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新哥,有人来了!”一直盯着各个仪器的苏筱羽比他先一步察觉到了变化,调转望远镜看向后方“不是部里的支援!好像是普通人!也许是山坡上那个给绑匪下指示的人!” 二人还没来的及看清柏天清的车,驾驶着鱼谦座驾的柏天清嘶吼着从二人停靠的地方飞驰而过。这是柏天清生平第一次超速驾驶,双手狠狠的握着方向盘,右脚几乎要把油门踏碎,还好这段国道十分平直,否则以他的驾驶技术八成早就翻车了。 柏天清沿着迟海锋刚刚驶过的路线向前一路狂飙,带起飞卷的紊乱气流。鱼谦的车只是普通的别克商务轿车,本就不是为高速行驶打造的,加之柏天清并不精擅驾车,端是开的惊险至极。 然而血上脑的柏天清丝毫无心去关注这些了,只一味的向前飞奔,他既没有考虑自己到了之后能做什么,也没有想到向刘局或者是父亲求助,就像一头被激怒失去理智的幼兽,由着激昂的血催动着闷头向前。 当他飙近鱼谦所在的时候,正是普罗米修斯捏死了车门,起要离开之时。轰鸣的发动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柏天清视野中只剩下穿着黑色大衣伫立场中的普罗米修斯。 没有半分犹豫,柏天清踩着一直没有松开的油门一头撞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受重伤 柏天清的突兀出现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自澎湃的轰鸣声从远方响起,鱼谦和普罗米修斯就注意到了,稍加思索鱼谦瞬间明白了声音的源头是谁。 “小柏!别过来小柏!快跑!”想清楚了来人是谁,鱼谦对着卡在控制台里的通讯器大吼,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鱼谦完全没有搞清楚,但是柏天清赶过来是羊如虎口这一点他是十分肯定的。 “今晚真是神明降下的奇迹,人来的很齐啊,可惜还不是时候。”普罗米修斯淡淡一笑,看着疯狂向这边驶来的柏天清,犹有余裕发出感慨。 刺眼的车灯照在普罗米修斯上,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又快速的缩短。暴怒的柏天清死死的锁定他的位置,波涛般的声浪翻涌而来。 而普罗米修斯则如一块孤傲沉默的礁石,在波涛中凝立不动,纵使浪涛的声势再过浩大也丝毫不能撼动分毫,最终只不过落得一个撞得粉碎骨的下场。 鱼谦死死的盯着站在路中央的普罗米修斯,这个看起来高大但却消瘦的苍白男子,只是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但迸发的气势却如同一只可怖的恶魔,令人观之不详的气息从他的上无形的散发出来,恍若出现在乐章中尖利刺耳的不谐音符。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鱼谦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就算和汽车撞在一起,最终也会是普罗米修斯安然无恙。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鱼谦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了。面对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站在路中央的普罗米修斯,柏天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奔突的轿车一头狠狠的撞了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景象令鱼谦终难忘! 从车头和普罗米修斯体接触的那一点开始,车体开始如脆纸张一般折叠开裂,就好像撞上的不是一个穿黑色皮衣的人类,而是撞上了一根深深打进路基的黑色钢柱。剧烈的风压将普罗米修斯上的大衣吹的猎猎作响。 一个深深的“u”字形凹陷出现在了车头中,从侧面看普罗米修斯整个人都嵌进了车引擎里。牢牢固定在底盘上的发动机经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带动着整个车体跟着分崩离析。喷溅的金属碎片如锋利的飞刀和子弹向周围疯狂的散,划开了普罗米修斯上的皮衣,打碎了他的墨镜,然而那看似苍白灰暗的皮肤却惊人的坚韧,在这不亚于炸弹爆炸的冲击中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处驾驶室中的柏天清一头扎在安全气囊上,奈何车速实在是太快了,剧烈的冲击早就超过了安全设施的承受上限。柏天清的头颅就像一颗铁球一般拱进气囊中直触到方向盘才被弹回,过快的接触速度导致气囊根本来不及将冲击力通过外放的气体卸掉,他和一头扎进水泥地中几无区别。 整个轿车以普罗米修斯为支点,猛地翻起,继而被他伸手拍在引擎盖上又按回了原地。他的手穿透金属引擎盖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恐怖的洞,又在变形的发动机上留下了一个数公分深的掌印。 一起一落之间,柏天清先是在安全气囊上撞得满脸是血鼻骨粉碎,又因为惯扯断了安全带和被拍回地面的汽车受力相错,顺着碎裂如蛛网的挡风玻璃飞了出来,从普罗米修斯的右侧窜了出去在地面上足足滚出了七八米。 鱼谦只听得“嘭”“砰”两声震裂耳膜的巨响,第一声是柏天清撞上普罗米修斯的声音,而第二声是普罗米修斯一掌将汽车拍回地面的声音。下一刻一道黑影已经如破布袋一般滚落在了国道上。从他上的衣着看正是浑是血,已然生死未知的柏天清。 “小柏!”鱼谦痛苦的吼道,眼眶中几乎迸出血泪。在这短短的几小时之中,浮笙被抢,迟海锋深受重伤,柏天清生死不明。而自己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个蠢到没边的计划! 鱼谦不顾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下半,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挥拳狠狠的砸向被捏死的金属门,指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喷涌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门框。 嵌入车头的普罗米修斯伸手轻松的掰开了严重变形的车体,一边拍打着上的灰土一边走到了柏天清的边。好像刚刚他并没有被一辆时速近二百公里的轿车撞到,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而已。被飞溅的碎片划得破破烂烂的皮衣再也遮挡不住他的体,从缝隙中露出的皮肤一如他的头颅,透着毫无生机的惨白,看不到一根毛发。 脸上的墨镜被击飞之后,普罗米修斯就闭紧了双眸,不过看起来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依然精准的走到了柏天清的边。 “你别碰他!你这头怪物!你特马的!”鱼谦挥着鲜血长流的拳头,嘶吼着,猩红的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球。 “不要这么激动鱼警官,您也看到了,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普罗米修斯微笑着说道,蹲下子探手摸了摸柏天清的颈动脉,脸上的表没有任何的变化,鱼谦完全看不出他诊断的结果。 远处一直窥探着的小新再也坐不住了,脸色铁青的看着观瞄设备传回来的影响 “出现普通人死亡了!该死!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真的是b级异人竟然能毫无损伤的承受住那种程度的撞击” “额…从部里的资料来看,骑士手上的阿喀琉斯之盾完全能承受住这个程度的冲击。”苏筱羽蹙眉说道 “可是他不是骑士!我也没听说过阿喀琉斯之盾能给别人!”小新咬着牙说道“他真的是b级” “仪器上显示波动来看,一个a级,一个b级一个未知但明显很低…刚才的光矛如果真的是布里欧纳克的话,那么他绝不可能是a级。”苏筱羽盯着颜色搅成一团的探测器,犹犹豫豫的说道 “部里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张指挥说已经派了刘威刘猛两位副队长带着指挥部的安保人员往这边赶了。”苏筱羽指着通讯器的屏幕“应该快到了。” “指挥部的安保力量怎么能随便抽调。”小新长叹一声“还真是穷途末路啊,罢了,不管怎么说,不能继续放任他们造成无关人员的死亡。” “新哥你要干嘛!”苏筱羽慌了起来 “不干嘛,来都来了,等了这么久也该打个招呼了。” 不待苏筱羽反应过来,小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顺手扯开上衣丢到地上。随着一步一步向前踏进,一股无形的威势从小新的上升腾而起。属于高阶异人的强大立场瞬间扩散,狂野的的气势如同洪水般铺天盖地的向前涌去。 “坐不住了吗”普罗米修斯抽回手,回头朝向小新的方向,感受着澎湃而至的异常波动,这是属于异人独有的战书。 困在驾驶室中的鱼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敏锐的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氛围升腾而起,他从普罗米修斯的反应推断出可能有什么人要过来了,并且并不是和他一路的。 “要动手么”一个压抑着暴虐和残忍的男声从车中响起 “算了,今天收获已经很丰厚了,还是要给猎人们留一点颜面的。”普罗米修斯笑了笑,扭头朝向鱼谦方向“鱼警官,那么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普罗米修斯便上了黑色的劳斯莱斯带着孟浮笙扬长而去了。 鱼谦停止了用拳继续敲砸金属门的徒劳行为,不管普罗米修斯因为什么原因退走,对于他来说当下最重要的事是救助大出血的迟海锋和躺在远处的柏天清。 从刚刚开始后的迟海锋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虽然看不到后的况,但是从之前他说胳臂被切断的描述来看,此刻失血量很可能已经达到致命的程度了。而相比于迟海锋,被强行从急速行驶的汽车中抛出来的柏天清伤得更重,即便现在就得到救治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可现在摆在鱼谦面前最严重的问题则是 他根本就出不来… “新哥,敌人退走了。”苏筱羽急切的声音通过通讯器在耳畔响起 “全退走了吗”小新惊讶的问道 “全走了,他们带着那个女孩离开了。” “我知道了,把况反应给刘威刘猛两名副队长,我先过去看看平民的伤亡况。”小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对上伤流年,还是单纯从人数上看,他都处于压倒的不利。若果不是因为发现即将产生平民死亡,他根本就不想和对方起正面冲突。他早早的释放气场只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的震慑对方,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必死无疑。 随着伤流年叛徒之名的落实,他的档案自然也被解发放到一线的作战人员手中。小新对档案中布里欧纳克的描述至今仍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 “全长六米,常态透明的长矛,形制为五个矛头团簇,二阶段可化为五道高亮光铸枪芒,以极限五马赫的速度运动,攻击范围限于骑士视线之内,可将‘被破坏’这一概念强行施加于触碰到的事物上。” 看完档案描述时,小新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坚决不要出现在伤流年的视线之内。这已经不是他理解中的能够正面匹敌的对手了。 不过既然对方选择了退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小新担心被留在现场三人的安危,况且这里毕竟是国道,稍后如果有车辆路过将影响扩大了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想到这里,小新脚下发力,整个人高高跃起向前飞奔起来,他每一次踏地都能向前奔出十几米,全力奔跑起来速度竟不输一架奔驰的汽车。 快速的赶到现场,小新先来到那台被柏天清撞碎的别克轿车前,将其推到路旁防止进一步引发车祸。走上前查看了一下柏天清的伤势,稍一检查他就发现柏天清伤的极重,浑上下没有几块好的地方,虽然没死但眼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你先别碰他,防止二次伤害。”自小新出现后便一直冷眼旁观的鱼谦突然出声说道 “那也不能这么躺在路中间,太不安全了。”小新扭头对着鱼谦微微一笑“我抬人有特殊的技巧,不用担心。”接着小新就像抱着一团棉花一样轻轻的将柏天清抱下了路面。 处理完柏天清之后,小新随手拾起一根长长的金属条来到了鱼谦面前,仔细的打量了鱼谦几眼,语带惊讶的说道 “你是,鱼谦,鱼警官”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奇怪援兵 虽然从之前普罗米修斯的态度上来看,眼前突兀出现的如山男子应该不是和那边一伙的,但是从他轻松推走汽车残骸这一点来看,显然也并非正常人。 “你认识我”鱼谦警惕的问道 “嗯,这就是一个很复杂的事了,我先把你救出来再说。”小新和善的笑了笑,将金属条插进缝隙板开了车门,俯把鱼谦拽了出来。和柏天清放在一起。 之后小新又绕到另一边,扯开车门把业已昏迷的迟海锋拖了出来,顺手还捡回了迟海锋被切断的胳臂也放到了路边。鱼谦看看左手边躺着的柏天清,再看看右手边躺着的迟海锋,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么多年的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灰意冷过。 如果说之前专案组否定了他努力多年的成果,那么今晚眼前发生的一切则彻底击溃了他的认知,他无法想象以自己的力量如何和这些怪物抗衡,这一场延绵了十年的噩梦终于迎来了终章,可残酷的现实让鱼谦连面对的勇气都丧失殆尽了。 就在小新来来回回忙碌着清理现场的时候,几辆军车飞驰而来停在了左近,一队剽悍的军士端着枪跃下军车,快速的四散开来排查周围的状况,将两带着警示灯的路障一前一后的摆好。 “刘副队。”小新扭头看到排开众人走上前来的刘威刘猛,随意的打了个招呼。他已经被任命为了枭龙大队驻s市的驻守,从级别上来说在s市只矮张昌旭一头。 “已经联络交通部门发布封锁路段的通知了,新队长,况怎么样”刘威一脸焦急,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怎么样,出现了三名普通市民重伤,一名被掠走了。不过说是普通市民,其实也不普通。”小新耸耸肩指着躺在路边的鱼谦。 刘威顺着小新的指示看过去,和躺在地上的鱼谦对上了视线,两人俱是一惊,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你!“ 在之前专案组和鱼谦交接案的会议上,刘氏兄弟当时作为贴安保人员便立在吴沁源的后,刘威自然对这个言谈之间颇有些无法无天的鱼警官印象深刻,更遑论当时张昌旭还看破了他神示者的份,之后鱼谦的档案自然也过了刘威的手。 骤见刘威,鱼谦心念电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议室内吴沁源如此笃定的说不需要一队的协助。如果是对付这样的敌人,显然不仅不需要己方的援手,而且根本就不能被普通人看见这些匪夷所思的场景。 可惜的是,等到自己理解了这一切,付出的代价未免太惨重了一些。 而刘威略一思索也明白了鱼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已经推开了这边世界的门缝,那么想简单的抽而退显然是不可能的。当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再拖下去恐怕其余两人就要死了。 在刘威的安排下,鱼谦三人被很快的送上了跟随而来的直升机飞往急救中心了。 “新队,刚才的汇报中,你们说遇到了骑士,是吗”目送着无关人员乘直升机离开,刘威终于开口问起要紧的事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显露在探测仪器上的波动,确实是布里欧纳克的。”小新低头检视着皮卡引擎盖上的圆洞,严肃的说道。 “外形呢”刘威略一沉吟,接着问道 “距离太远不是很清晰,不过确实是五道光矛的模样,不过…”小新犹豫的说道 “不过什么” “不过之后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们在窥探,发动了电子干扰,等我们凑到了光学观察的距离之后,对方有一人一直在车上没有露面,我也不好确认是不是真的是骑士本人。” “这倒是不难,既然已经有了被其干扰的物品。”刘威看着破破烂烂的皮卡“那么调取异常波动的痕迹就好了,只要一对比就能知道究竟是不是了,毕竟仪器是不会说谎的。” “嗯,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方要掠走一名普通人,在我看来就算真的要抓人,也应该是对明显是神示者的鱼谦下手”小新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为止,他对今夜发生的一切依然是一头雾水。 “这个我倒是有点眉目,不过我也不敢乱说。”刘威在脑海中拼命的捋顺着散乱的思路,部里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和李曜战接触过的孟浮笙有问题,但是却没有过于重视。今夜发生的一切可以说给当前形势开了一条新的路径 “基本信息已经采集完毕了,卫星跟丢了对方的影。”忙着指挥的刘猛终于处理完了重要事项,拎着突击步枪加入到二人的小圈子里来 “跟丢了”刘威和小新两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对方拐进了s市和hz市之间山区,应该是有不在运行中的废弃隧道,没法看到了。”刘猛无奈的说道 “知道是哪条隧道吗”刘威急忙问道 “这倒是知道。” “算了,不要追了。”小新沉着脸说道“两名高阶异人,另一名虽然因为被二人立场干扰了等级不明,但想来也不会低于中阶。况且其中一人还极有可能是骑士本人,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够看,追上去又能怎么样” “我觉得还是要追一下的,我们现在手上的资料太少了,这次难得伤流年,炼油厂出现的b级和c级异人都齐聚一起,是个一次查清对方据点的大好机会。”刘威显然不赞同小新的观点 “也是被对方一举端掉我们的大好机会。”小新没好气的说道“你哪来的自信查清对方的据点,连李专员都功亏一篑了。“ “但是我们如果就这么撤了也不太好。”刘猛倒是对自己大哥的提议有些心动“我们又没有必要太过深入,只要我带少数几个人尝试追踪一下就好,如果有危险损失也不大。至少要大致确认一下对方的所在范围。” “何必冒这个风险,等任源出来交给他就好了。”小新摇头否决了刘猛的提议 “那么我们举手表决。”刘威出声说道,略带挑衅的看了小新一眼。 对灾部中,尽管高层三令五申,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摩擦也一直没法消除。要知道像刘威刘猛这样的一线人员,见过了太多的异人,自然也见过和听过无数有关异人发生问题的传闻。 至少任源和伤流年,这就是摆在眼前的前车之鉴。 在对灾部一线作战人员眼中,异人仍旧是背负着原罪的存在,与其说不信任异人倒不如说无数血淋淋的例子表明异人大多数的时候,确实在可信度上存在一定的问题。因此尽管枭龙大队几乎就已经是目前整个对灾部,在处理异人问题上,最为依仗的部门,可地位一直处于个十分尴尬的状态。 从职务上来说,小新无疑是要比刘威刘猛兄弟高上半级的,但是二人对他却并没有看待上级的尊重,更遑论各大队之间并没有直属关系。 小新听出了刘威口中的火药味,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好心好意的劝说既然不听,那么自己也没有和他们做深入交流的必要。说到底刘猛自己愿意带人去送死,和他小新又有什么关系然而这种隐隐的敌意仍让他心头一凉,这种被对方用冷股坐到自己脸上的感觉,意外的有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伤感。 一阵萧索涌上心头,小新勉强挤出个笑脸,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既然…” “既然决定要举手表决,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不过我应该算一票半”一个清丽悦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小新的话。场上够级别做参与决定的人除了小新和刘威刘猛兄弟,自然便只剩下这一个了。 “苏小姐,您…”刘威看着巧笑倩兮的苏筱羽,顿时有些尴尬 对灾部五个部门表面上都是平级,但是行政上确实利刃大队要高半级,何况现在坐镇s市指挥的正是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张昌旭,而苏筱羽又是s市驻守小新的龙牧,从任何角度来说,她都要比在场众人更有发言权。 “苏小姐,您也认为我们不应该追查一下吗”刘猛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认为我们更应该听从部里的指示,现在任源还没有就位,二位队长带出来的又是指挥部的守卫人员,我想如果发生损失对接下来的局势影响很大。还是等待军方的支援比较稳妥。”苏筱羽在后方敏锐的察觉到了小新的窘境,连忙从车上奔下来,为他站队。 “兵贵神速,这种事如果等部里决议就来不及了,既然苏小姐也这么认为,那么我们就先收队,接下来等部里再做安排打算。”刘威刘猛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指挥众人收队回撤不提。 而另一边,位于s市市博物管地下的指挥室早就炸开了锅。 “骑士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张昌旭眉毛拧成一个川字,怎么也舒展不开。这半个月他没有睡一天好觉,好不容易盼着上面敲定了最后的计划,原以为可以放心了,不成想就在任源将要投入战场的前夕,又出了问题。 “这倒是不奇怪,不如说他等到现在才有动作令人有些不可思议。”吴沁源嘴上这么说,心中依然忍不住一阵阵的难过,之前对于伤流年是不是叛变了还是处于一种结论已定事实未明的暧昧态度,但是现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再也不能否认了。 “可是,这个孟浮笙…”张昌旭翻着眼前的档案“吴老,您对这个孟浮笙,有印象吗” “没有。”吴沁源想都没想的说道 “额…真的没有”张昌旭没想到吴沁源回答的这么干脆,愣了一下 “只要是我记住的东西,就一定会有印象。”吴沁源缓缓说道“我没有印象的要么我不知道,要么就是我没记住。这个孟浮笙只在那个死者李曜战的档案里出现过,对于她的了解我们都一样。” “看来接下来有必要查查这个孟浮笙了。”张昌旭点点头,又拿起另一份档案“那么,这个鱼谦今夜,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难道说,他最终还是查出了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在把案件移交给我们之后,这个鱼谦仍在暗中调查。”吴沁源有些不满的说道“我记得之前晚上窥探炼油厂的,也是他。” “这样吗…”张昌旭盯着鱼谦的档案看了又看,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生变轨 鱼谦瞪着无神的双眼看向病房白的不掺一丝杂色的房顶,好像要从中看出一点污渍来。 送到急救医院之后,值班的医务人员连夜给三人做了检查。鱼谦并不知道现在情况具体怎么样了,只从护士口中的只言片语了解到迟海锋刚刚下了手术台但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至于柏天清,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只是一个开始,什么时候能出手术室还是一个未知数… 过往的画面一幕幕的在鱼谦眼前闪现,自己做错了吗扪心自问,鱼谦并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对于这条复仇之路会将自己带入深渊,他早就有了觉悟。 但是事情不该是这样子! 当得知自己大多数只是皮外伤,最重的不过是腿骨四处骨折时。深深的悔恨和痛苦浸满了他的内心,他宁愿那个医生带着讥讽的语气跟他说:你的腰断了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而不是满怀欣慰的告诉他放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样他的心里都会舒服很多。 自己选择的道路,自己做好的觉悟,自己挑起的事端,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幸运”的仅受轻伤。而仰慕自己的后辈,信任自己的老友如今生死未卜并且因此彻底的改写了人生,这残酷到滴血的幸运化作无数把顿挫的钢刀,反复折磨着他伤痕累累的灵魂。 谁来,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谁来终结我这痛苦,又播散着不幸的鄙劣人生! 鱼谦在内心的煎熬中无声的呐喊,如果自己的死亡能够换来迟海锋和柏天清的平安,他愿意即刻承受这个世界上最最惨无人道的刑罚,微笑着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而不是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医生护士在自己身旁忙前忙后,这种场景对于现在的鱼谦来说无异于最可怕的惩戒,身下的白床单犹如灼热的钉板让他寝食难安。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这么瞪着眼十几个小时了,也没有吃下一口饭。萦绕在他脑海中的除了立刻死去,再也没有第二个想法。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走到了鱼谦床边坐下,略显肥胖的将军肚将身前的警服撑的鼓鼓的,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鱼谦依旧瞪着毫无生气的双眼,直直的看向顶棚。 来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床头的苹果慢慢的削了起来,手法纯熟下刀果断很快就削好了一个苹果。几下切好了几个大块用刀一插塞进了自己嘴中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新鲜的苹果在他嘴中发出沙沙的脆响。 “我以为你是削给我吃的呢。”鱼谦一偏头看向来人,漠然说道 “你吃你吃尼玛!吃屎去你!”来人突然暴怒起来,用手中的水果刀指着鱼谦说道“我操你姥姥的,你特么还是个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我是你我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你个狗日的混蛋,活该断后的废物,我特么看见就能恶心的一辈子吃不下去饭!砸爆你的脑袋我都嫌味臭,你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狗东西!” 男子骂的极为激愤,口中的苹果碎屑混合着唾液乱飞,吓的走廊的小护士忙缩头跑过不敢稍作停留。 鱼谦淡淡的笑了笑,回正脑袋轻轻的说道“可惜,我现在连跟你说声谢谢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挨骂很高兴”男子把水果刀丢回果盘,粗野的咬了一口苹果“这回真想死了”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活着,想了一夜却想不出来。” “那就别想了,我替你找个理由,既然你这么喜欢挨骂,不如替我去根柏厅汇报汇报一下昨晚的事情。”这个对着鱼谦破口大骂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s市的公安局局长刘正明。 “…”鱼谦并没有接过话头,默然无语 “怎么,非要我扎你两刀你才能振作起来”刘正明知道现在安慰鱼谦根本没有意义,还不如骂他一顿能让他心里好受些,然而看样子自己这通骂收效甚微,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扎死我也白搭。”鱼谦苦笑一声 “得,还会说俏皮话就有救。”刘正明松了一口气,往椅子上一仰“老迟你不用担心,刚才我去看了,死不了。” “老迟胳膊断了…” “我知道,接上了,搞不好比以前还能更结实。医生说了比老迟严重的多的都救过来了,这点小伤不算啥。”刘正明豪气干云的说到“回头再给老迟捣鼓个一等功,他偷着乐去。” “一等功确定不是蹲监狱吗。”鱼谦疑惑的问道 “你还知道你们干了啥啊。”刘正明脸上神色一凝,笑容骤散“你们昨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 “你还不不知道吗”鱼谦一愣,反问道 “我应该知道吗你们跟我说了吗!”刘正明咬牙切齿的说到 “专案组的人没有跟你说什么”鱼谦以为刘正明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至少是知道了些什么,想了想张嘴说到“昨晚…“ “您好,是鱼谦鱼警官的病房吗”张昌旭扶住病房的门,笑着对二人说到 二人只一眼就看出来,张昌旭绝不是巧合出现的,在此之前想必在门外已经听了很久了。鱼谦和刘正明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张警官,您好。”刘正明直到现在仍旧不知道张昌旭作为专案组的负责人,究竟是个什么职位,也没见过他穿着警服和佩戴警衔。 “刘局长,多日不见,幸会幸会。”张昌旭熟练的寒暄着,扭头看向鱼谦,眼神透露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意味深长的说到“鱼警官,昨夜发生的事,还希望你暂时不要对外泄露,涉及到了高度机密。” 说完就像变戏法一般从公文包中摸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鱼谦 “这是保密协议,你看一下,在最后一页签一下名字和手印。” “连我也不能知道吗”刘正明沉着脸问道 “不若说,您是绝对不能知道的。”张昌旭没有丝毫刘正明预料中的推拖敷衍的语句,语气直白的回绝了他,一时间让刘正明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保密协议现在就签吗”鱼谦挑了挑眉,问道“还是说你们一会儿过来取。” “哦,这个不急,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和你沟通一下,你们先聊不必在意我。等刘局长走了之后我们再慢慢聊也不迟。”张昌旭人畜无害般的一笑,伸手扯过一张凳子坐在了鱼谦脚下的方向,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另外鱼警官,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是所有,和昨晚发生的事有关的信息,你都不可以泄露一个字,所有。” “嗯,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鱼谦皱起眉头问道 “没有了,二位请便。”张昌旭就这么坐在了一旁,果然没有再开口说话。 可如此一来屋内的两人不由得尴尬起来,虽说刘正明和鱼谦并不打算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鱼谦也觉得昨晚的事不该让刘正明知道太多,以免把他卷进来。但是无论如何身边坐着一个外人还是让两人十分不自在。 昨晚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可诡异的是不管是警方这边也好,孟宅那边也好,双方都保持了高度的默契和沉默。所有相关人员都被下了严厉的封口令,这还是真么多年以来,刘正明第一次发现s市地面上有什么案件能如此彻底的避过自己的耳目。 如果不是一队二队的两个大队长同时玩失踪,恐怕刘正明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但他能了解到的也只到查明三人在哪为止了,专案组的人凌晨就把交警那边所有的相关监控和资料不留备份的调走了。如此架空警方的霹雳手段,刘正明简直闻所未闻。 迟海锋现在还在深度昏迷中,刘正明能做的也仅仅是隔着特护病房的厚玻璃远远的看一眼。本指望能从鱼谦这里问出点什么,却没想到早被专案组的人察觉了,张昌旭亲自出马过来摆了他一道。 现在他只后悔自己没有多带些人来,摆起排场前呼后拥的杀进来,就不至于被张昌旭一个人吃的死死的了。当下刘正明和鱼谦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咳咳。”鱼谦清了清嗓子,强行无视坐在一边的张昌旭问道“那小柏,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医生正在给小柏做手术,总的来说还是很顺利的。”刘正明轻松的说到“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经折腾。换成是我可就惨喽。” 说完刘正明拍了拍自己凸起的肚子,自嘲的笑了笑。 “很顺利你从哪知道的”鱼谦问道 “当然是医生说的啊,难不成我猜的。” “既然还在手术中,你问的是哪个医生”鱼谦幽幽的问道 “就是给小柏做检查的医生啊。”刘正明脸上依然挂着自信的轻笑 “不用仪器,我拿眼睛检查一下,也知道小柏生死难料。”鱼谦盯紧了刘正明饱满的国字脸“你又何必编这种谎话来骗我” “…”刘正明陡然烦躁起来“那你还问个屁!” 说完刘正明扶着腿站了起来,张昌旭在旁边盯着,许多话既不方便说而且看样子鱼谦也未必有说的欲望。刘正明打心底感觉十分的疲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鱼谦又心生不忍。默然半晌开口说道 “你好好修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回头有空我再带局里的人来看你。” 鱼谦脸色晦暗难明,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动了动喉咙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刘局长。”坐在一旁的张昌旭突然开口说道“鱼警官目前和案件牵扯很深,本想联系您,不曾想您消息这么灵通先一步来了,关于二位警官的病情还有柏警员的现状,还希望您保守秘密不要向第三人提起。这方面多有不便还希望您能见谅。” 说完张昌旭又从公文包中摸出一份保密协议递给了刘正明,看样子所有的一切早就被他算的死死的,刘正明无奈草草看了一眼协议内容签下名字摔了笔怒气冲冲的走掉了。一时间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那么,既然无关人员都走掉了。”张昌旭好整以暇的理了理的衣襟,坐到了鱼谦的身前“我们就来聊聊正事。” 鱼谦冷冷的瞥了张昌旭一眼,又瞪起了死鱼眼看向天花板。在昨夜之前他曾有一万个疑问希望有人能给他解答,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多好的领导啊。”张昌旭看着鱼谦悠然说道“我是你肯定不忍心演戏骗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幻化为实 “我骗什么了”鱼谦厌恶的看了张昌旭一眼“不是你不让说的吗” “多亏我提醒的及时,你不也觉得不该说吗”张昌旭随意的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事你骗了他。” “…”鱼谦斜乜着张昌旭一言不发 “你明明就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何必强装坚强呢。”张昌旭似是对鱼谦的态度并不在意,语气轻快的说道 “我怎么样,和阁下没什么关系”鱼谦本不想和张昌旭交流,但是最终还是受不了张昌旭的眼神,冷冰冰的反驳道“我知道我给你们专案组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也承认我私下调查转交给你们的案件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用阳怪气的在这里讽刺我。” “也是呢,连死都不在乎的人当然不会在乎别的了。”张昌旭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有很多事想告诉你,不过看来你并不想听。那就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鱼谦依旧盯着天花板,连一句“不送”都懒得说。 不过张昌旭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起离开的意思,状似无意的说道 “哦对了,倒叫刘局长猜中了,我本以为你要是配合的话,给另外两人上报一等功的,这么看来倒是省事了。” 在鱼谦看来,昨晚己方三人的行为从各个角度来说都称得上是“罪大恶极”。而且孟浮笙也不在自己手里了,没了制约孟伟的把柄,警方的立场也十分尴尬。剥夺警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也没有想过什么替迟海锋柏天清担责任这种蠢事。 警局可不是水泊梁山,该是谁的责任可不是看什么江湖义气大包大揽的,自有检察机关法院等专门部门负责定责。正是因为鱼谦明白自己的行为害苦了二人不说,还彻底的断送了二人的前程,并且对此他也好刘正明也好都是无能为力的,所以鱼谦才彻底绝望了。 可听张昌旭的语气,此事竟然还有转机 鱼谦猛地扭头看向张昌旭,对方脸上仍是挂着意味不明的神秘微笑,但是此刻看在鱼谦眼中却分外的顺眼了起来 “你能给老迟和小柏申请一等功”鱼谦疑惑的问道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柏天清同志生命无虞,他伤的确实很重,不过在我看来,并不致命。”张昌旭满面鱼儿上钩的满意笑容“不仅如此,我还能给你一个说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鱼谦警惕了起来,不管权力多么大的部门也不可能凭空颠倒黑白,不追究他们三人的罪责已经是令人匪夷所思了,更别提申请功勋了。 “关于我们是什么,先不急说。”张昌旭轻咳一声“我说能够给你们申请一等功,自不是空来风。因为你们昨天晚上确实立了大功,为案件的侦破提供了重大的线索。” “有意思,我这辈子头一次靠绑架立功。”鱼谦略一思索瞬间想通了全部关节,孟伟真的有问题,而自己昨晚的行为打破了案件侦破的僵局。 “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究竟是怎么想到孟浮笙和此案的关系,又是因为什么把她劫出来的” “哦,你想知道”鱼谦突然话锋一转“我以为,我的调查结果,都是一文不值的呢。” 此时此刻鱼谦突然把那天吴沁源的老话重提,张昌旭不莞尔 “老同志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倔脾气,如果鱼警官有什么不满,便记到我头上好了,我在这里替吴老向你赔罪了。” “不,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确认了迟海锋和柏天清二人的命和名誉都能得到保障,鱼谦心头重担尽去,干涸的思维又活跃起来。脑筋急转,那个精力过人气势雄壮的鱼谦再一次涅盘重生,无神的双眼又现锐利的豪光。 张昌旭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男子,突然间仿佛注入了过量的兴奋期,强悍的气势凭空升腾。虽然鱼谦一动未动,可是和刚才仿若僵尸的状态不同,现在的鱼谦就像是一头意挣脱枷锁的猛兽,摄人的锐气竟令张昌旭感觉面部微觉刺痛。 “那你要说的是…” “我想,我现在有和你们,谈条件的资本了”鱼谦沉声说道 “哦。”张昌旭没想到鱼谦开口竟出此语“鱼警官,配合专案组的工作可是你的分内…” “你们又不真是省厅的专案组,何必如此惺惺作态。”鱼谦无礼的打断了张昌旭的话“之前我确实没有窥探你们工作的资格,你们把我手上的案子夺了过去,我无话可说。现在我想,我有一点和你们对话的资格了” “鱼警官,我们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张昌旭开怀大笑“看来你对我们的成见很深啊,也罢,我看你也有不少问题想问我。” 说着张昌旭起从旁边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你先喝点水,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可以回答的我尽量回答。”张昌旭将水杯递到鱼谦的手里,爽快的说道 鱼谦伸出右手接过水杯润了润嗓子,开始思考自己该从哪里问起,盘旋在他脑海里的问题千头万绪,终于有了机会,一时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用犹豫,想问就问,我能回答你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张昌旭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那么,你们是军方的人吗“鱼谦沉思良久决定先从这里问起,虽然他并不关心专案组究竟是何背景,不过这是一个试探对方底线的好问题。视张昌旭的回答他可以分析出对方究竟肯向自己坦白到什么程度。 “不是,不过说起来我们和军方也有关联。”张昌旭赞许的点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好问题“我所在的部门全称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简称对灾部。” “什么非自然灾害应对部对灾部”鱼谦皱起眉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部门” “没听说过我们部门,是正常的,听说了反倒是一件不幸的事。”张昌旭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个部门隶属于哪里是做什么的”鱼谦追问道 “我们隶属于中央直接管辖,至于我们是做什么的…”张昌旭语气一顿“这个问题稍后我会详细的向你说明,我想你一定还有别的想知道的问题。” “我明白了,那么先不说这个,昨天晚上在场的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张昌旭干脆地说道 “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或者说关于他,我知道的实际上并不比你多。查清他的份也是我们接下来工作的重中之重。” “他为什么要带走孟浮笙” “我也不知道。” “孟伟和李曜战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两人一问一答,问的快速回答的也干脆。对于张昌旭一问三不知的回答,鱼谦并不意外,不若说这三个问题本就是鱼谦在反向推断张昌旭对于昨夜事件的了解,来估算自己手中法码的价值。 “嗯,我知道了。”鱼谦轻咳一声“那我换个问题,我的档案,你们都查过了” 张昌旭笑而不语,略一点头权做肯定。顿时鱼谦对这个所谓的“对灾部”的权限之大,又有了一个全新概念。 “那么关于我的女儿鱼瑶…”鱼谦放下水杯,紧张的动着手臂“我是说,额,和你们这个部门负责的事,有没有什么关联” 张昌旭看着气势又突然萎缩的鱼谦,不由得心中一叹。这个手段强硬,意志坚强的刑警,在面对女儿的问题时终归还是露出了他心中最脆弱的一面。 从鱼谦的角度来说,他有许多想要问,能够问的事。他也曾无数次梦见自己亲手揭开层层迷雾的那一天,可是当真的有机会解开一切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退缩了。 在过去的十年里,查清女儿鱼瑶的死因,一直是推动着他前进的唯一动力。可以说正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一路行来走到今天,成为他活着的意义。期间他数度对揭开这个秘密失去了信心,与其说是因为对这一切还抱有希望,毋宁说复仇已经变成了他人生的另一半,支撑着他固执地走下去。 现在揭开一切的希望就摆在了眼前,鱼谦反倒是退缩了。如果张昌旭回答的仍然是不知道,鱼谦或许还能挣扎着接受,可是…鱼谦不敢想象如果最后的结果指明鱼瑶真的是自杀,或者伤害鱼瑶的幕后黑手早已不在人世,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结局。 “关于…”张昌旭刚一开口,鱼谦挥手打断了他 “你等一下,你等一下。”鱼谦慌乱的说道“我先确认一下,这个问题你能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吗” “是的,我知道。”张昌旭说完,静静的看着鱼谦,等待对方的询问。 “十年了…十年了…”鱼谦缓缓的低下头,把脸埋在被子中,干涸了十年之久的泪水缓缓的爬上了脸庞。心中的委屈,不满,愤怒,煎熬,绝望,疯狂,固执,都化作了一串串泪水倾泻而出。自女儿鱼瑶死去的十年之后,熟悉的液体又一次溢满了眼眶。 一路走来鱼谦数度濒临绝望,他在无数个夜晚一次又一次的撕开记忆的伤口,让痛苦化成的血痂将自己的层层的封闭起来,这一切终于在今天被轻松的敲碎了。鱼谦知道张昌旭口中的知道代表着什么。 也许是到达马雯亡现场的时候,也许是在李曜战亡现场的时候,也许是专案组拒绝他加入的时候,也许是迟海锋告诉他失踪案的时候。当然更是他钻进焚尸炉的时候,看见孟浮笙拍摄的视频的时候,昨晚经历的一切的时候… 他一直固执的拒绝将调查结果告知专案组,就是害怕当真相来临时,答案所在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一个世界。十年的努力自己又要回到那天早上,卸去层层武装,变成那个可怜可悲,又无能为力的,普通父亲。 鱼谦哭的如同一只绝望的困兽,哽咽化作一声声伤心绝的嘶嚎,在这间病房中悠然回。抖动的右肩扯动不久前接续的脱臼伤处,锥心的伤痛鱼谦却恍惚未觉。 张昌旭静静的看着痛哭流涕的鱼谦一语不发,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唯有等待。渐渐的抽泣渐止,鱼谦重新抬起头来,勉力一笑,淡淡的说道 “我准备好了,你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揭示真相 张昌旭看着神态恍惚的鱼谦,心中顿时有些不忍。不过在对灾部中,这类场景倒是常见的很,对于张昌旭来说也只是“有些”不忍而已。 “说到这问题,我想问你一下,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张昌旭考虑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不信。”鱼谦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就好解释了。”张昌旭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你不是问我,我们‘对灾部’是一个做什么的部门吗就像我们的名称一样,我们应对的是‘非自然灾害’。” “是指神明吗”鱼谦疑惑的问道 “并不是广义上的,宗教概念中塑造的虚构的神明。”张昌旭解释道“而是指不合常理的存在。” “我明白了,你请继续说。”鱼谦回想起在汽车的撞击中安然无恙的普罗米修斯,有些明白张昌旭的意思了 “十年前,有一个超越了现实的存在,被认为出现在了s市。有不法分子希望通过献祭仪式和这个存在取得沟通。”张昌旭简单的通过比较模糊的语言去向鱼谦阐述了十年前那场惊天巨变 “我的女儿被这些不法分子选中,作为了沟通中使用的祭品,对吗”鱼谦明白了他画中隐藏的含义,轻声问道 “是的,之后我们出手,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剿灭了参与其中的犯罪组织。” “那些人就和昨晚,那个普罗米修斯差不多,没有办法用常规的手段去对付,对吗”鱼谦远比张昌旭想象中的,敏锐的多 “不错,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十年前鱼瑶的死亡也是被我们接手处理的。”张昌旭赞许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十年前,你们没有出手接走案子”鱼谦皱起了眉头“当初我的调查行动不会影响你们吗” “对于这些犯罪分子,已经不能用看待人的标准去看待他们了。自然针对普通人的司法程序和审判标准也并不适合。”张昌旭说道“他们一律被视为‘非自然灾害’一般的存在,我们会有独特的判定标准来处理,如果没有特殊意外的话并不打算暴露在公众面前。” “特殊的处理标准是” “大部分况下,是抹杀。”张昌旭干脆利落地说道 “也就是说,除非有特殊况,我也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并不会干扰到你们” “是的,所以十年前,我们并没有和警方联系。” “那我想问一下,那些害我女儿的凶手” “基本上都绳之以法了。”张昌旭语气一顿,想起了任源的档案,继而补充道“或者说都被击毙了。” 鱼谦沉默半晌,颤抖着开口说道 “也就是说,我这十年来的努力,实际上毫无价值。不出意外的话,我永远也查不出背后的真相,并且真正的凶手,早就伏法了“ “是的。”张昌旭平静的说道 “如果我之前,真的出于意外,查到了什么,你们就会出来阻止我是吗“ “是的。” “即便是你们没有阻止我,我查到了真相,也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犯人早已被解决了” “是的。” 张昌旭一连三个肯定的回答,击碎了鱼谦最后的心防,有时候知道真相远比懵懂无知更残酷,支撑着鱼谦奋斗到现在的理由突然都没有了,这让他顿时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刚刚熊熊燃烧起来的斗志,又濒临熄灭的边缘。 “可是,可是昨晚那个男人,那个普罗米修斯,难道不是十年前那伙犯罪分子中的一员吗”鱼谦犹不甘心,出声问道。 “有可能是,我们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和十年前的犯罪组织有什么牵连,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有也不会太大。” “为什么” “因为十年来的平静就证明了,十年前的行动是切实有效的。”张昌旭笃定地说道 “你口中的‘抹杀’,是指多少人被”鱼谦试探地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透露具体的数字给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数量很庞大。”张昌旭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十年前s市人口并没有出现大的异常死亡报告。”鱼谦惊讶的说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有户口呢。”张昌旭的表比鱼谦还要惊讶 “好…”鱼谦挠了挠下巴说道“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查出了什么,你觉得我能,我是说我对他们,额,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张昌旭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想不用我来回答,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想就已经回答了你这个问题。” 房间又归于沉默,鱼谦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实在不能接受。实际上自己对于女儿鱼瑶的死,根本做不到任何事,自己既没有查明真相的能力,更没有向仇人报复的能力。张昌旭短短的几句话就揭示了自己十年来穷尽精力都没能查明的真相,更讽刺的是,自己想要报复的仇人在十年前早已不在了。 想想之前自己拉迟海锋下水时,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查明真相给女儿瑶瑶的在天之灵一个交待,然而三人付出了难以接受的代价换来的竟是这个近乎儿戏的结局。 “如果你需要的话。”张昌旭适时开口“我可以给你提供部里对于鱼瑶一案的调查结果,虽然会删去泄密的内容,不过我想也足够你了解前因后果了。” “不必了,我已经了解了,不必再费力了。”鱼谦淡淡的说道“哦对了,你是想问我关于我们对孟浮笙,和那名黑衣人普罗米修斯的调查结果” “是的,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并不会介入当地警方的工作中。这次确实出现了很多棘手的事,在这方面不得不说昨晚你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也为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工作指明了方向。”张昌旭丝毫不吝赞美之词 “代价未免也太过沉重了…”鱼谦漠然的说道“从何说起呢那么,就从孟浮笙录口供说起…” 接下来足足一个小时,鱼谦巨细无穈的向张昌旭叙述了自己近半个月来的工作内容,从和马雯母亲穆托娜的交谈,自己制定的庞大侦察计划,孟浮笙上的疑点,自己与柏天清关于孟伟的的几番推测,发生在孟宅里的灵异事件,以及自己怎么制定和实施了劫出孟浮笙的计划。期间张昌旭静静的听着,挂在前的录音笔将一切都分毫不差的录了下来。 鱼谦说的是如此详细,详细的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张昌旭并没有出言打断鱼谦的叙述,也没有发出任何的疑问,只是默默的做一个专注的倾听者。 “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相关资料我在硬盘里有备份你们到时拿去就好了。”鱼谦蹙起眉头,面带不耐的问道“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张昌旭微垂眼帘,仿佛在沉思,听到鱼谦的发问方才抬起头来,感慨的说道 “精彩,太精彩了!难以置信,你能调查到这种地步。” “谬赞了。”鱼谦尴尬的回复“这些我想你们迟早也能查到。” “那也有迟早的问题,时间对我们来说,很宝贵。”张昌旭眼露精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鱼谦 “既然你没什么要问的,那就到这里,我困了需要休息一下。”鱼谦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下了逐客令。 “嗯,是要好好休息一下,鱼警官,你打算什么时候醒呢”张昌旭依然没有起离开的意思,兴致勃勃的问道“光靠挂葡萄糖可不行,要吃点什么吗” “不需要,我不饿。”鱼谦不耐烦的说道“我哪知道我一觉能睡到几点。” “不会是不打算醒过来了”张昌旭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鱼谦别过头不看张昌旭 “鱼警官,我开始就说了,我不仅能给你的二位同事申请一等功,还能给你带来一个说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张昌旭一脸成竹在的模样 “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刚才说了,昨晚的黑衣人,也就是你口中的普罗米修斯,未必和十年前毫无关系。或者说这些形同自然灾害的存在,本相互之间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张昌旭循循善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你不也说过了吗凭我的手段根本查不出什么,即便查出了什么,我能对那种东西做什么” “可是你查出来了。”张昌旭说道“还是在我们之前查出来的。” “可是付出的代价也太过于沉重了,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能承受的范围。”鱼谦疲倦的说道“我累了。” “你是在担心拖累边的人吗”张昌旭微微一笑“确实,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事还是少参与为好。” “不过。”张昌旭话锋一转“对于我们‘对灾部’来说,和这些事物打交道本就是分内之事,我们部门的每一个人也都做好了为人民捐躯,为国牺牲的准备。” “你什么意思”鱼谦扭过头来,蹙眉问道 “既然你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有没有兴趣让它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发光发呢”张昌旭表一肃“诚然,你的女儿鱼瑶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这些灾害的存在,还有多少鲜活的生命正在遭受威胁。“ “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名利,也没有安宁。我们默默无闻的奋斗,也默默无闻的死去。现在新的危机又再次来临,马雯,李曜战和孟浮笙,这只是一切的开始。我们已经有同志无声的牺牲在了这场战争中,我们没有退路,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安危,我们必将血战到底,誓死不会退后哪怕一步。” 张昌旭猛地站起,凌厉的视着鱼谦,这个自现起,从头到脚都透着普通的男人,此刻浑洋溢着令人不敢视的凌厉气息,眼底升腾着熊熊燃烧的火光 “我看过了你的档案鱼警官,我认为你是一名十分优秀的人才。诚如我之前所说,我们的工作是一份艰苦,危险,无名无利,却又担负着人民安危的重大工作。为了不让那些惨剧再次发生,我们需要有能力有担当有觉悟的人成为我们的战友,我以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利刃大队东南分部一级特派专员兼驻s市临时总指挥的份向你询问。” 张昌旭盯紧了鱼谦沉声说道 “你愿意加入‘对灾部’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的篇章 “我相信你们是政府部门的人了。”鱼谦撇撇嘴“这煽的手法还真是充满着年代感的生硬。” “那么,你的回答呢”张昌旭自信一笑,底气十足的追问道 “你说,昨晚那个普罗米修斯,实际上并不排除他与十年前有关系的可能,对吗”鱼谦想了想反问道 “有可能,不确定。” “嗯,既然你觉得我这条命还有用,那就拿去,我愿意。”鱼谦无所谓的说道 “首先我要和你说清楚的是,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张昌旭得到了鱼谦肯定的回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我需要你担负的工作,前四任全部亡,从目前来看这是一份死亡率百分之百的工作。”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好岗位…”纵然鱼谦满心死志,听到这句百分之百死亡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如果你现在后悔了,退出还来的及。”张昌旭点点头说道 “我先问一下,按你的说法,这个‘对灾部’虽然是个非公开的部门,可是却是很重要的政府机构加入这种部门总不会是儿戏到你一句话就搞定了” “当然不是,但是对于你来说,你等于提前拿到了资格,欠缺的只是征求你的个人意愿和后期相关技能培训而已。” “如果你们真的认为我很重要,我当然愿意加入,即便是死亡率百分之百的工作也无所谓,就算是为了我的女儿的,我承认这对我来说是个足够充分的理由。”鱼谦说道“但是我需要你的解释,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当然,一个详细的解释是很必要的,只是现在局势不容我们拖拉,我会先简单的给你介绍一下。明天我给你办理入职手续我们边培训边上岗。”张昌旭很满意鱼谦的接受速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听到明天就要上岗,鱼谦刚想说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只怕下都难,顿了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十分好奇张昌旭口中的“简单介绍”究竟是什么,忍不住好奇说道 “愿闻其详。” “嗯,之前我们说到神明,虽然我们并不认同神明的存在,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超越了现实的概念存在并且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影响着现实。”张昌旭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 “它们也许是生物,也许是一种抽象的概念,总之并不是能通过常识所解释的。我们内部称其为‘异源’,目前登记在案的共有三个,分别编号为一号,二号和三号。” “听起来倒是很简洁。”鱼谦忍不住吐槽到 “当然也有许多复杂的代号和研究结果,以后你会慢慢接触到的。”张昌旭笑着说道“这些异源更像是超越了维度的存在,他们并不遵从现实的规则。” “四维生物” “至少现在,我们还没能掌握鉴别什么是四维生物的标准。”张昌旭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方便你理解,这么认为也并无不可,关于异源的分类确实有这种说法。” “这些超越了常理的存在正常况下,并不会和我们产生交集,就像如果没有超大型的粒子加速器,我们也并不能直接的影响微观世界一样。但是有些不法分子却试图沟通这些不可理解的存在,我们将异源和现实接触留下的异常影响称为‘触媒’,这些不法分子追寻着触媒,希冀借此获得这些异源的力量。他们将异源视为神明,崇拜它们,并尝试各种方法去接触它们,更有极端者想让异源降临到现实世界中。对于这些人我们统称为‘降临派’。” “接触触媒,会有很大的好处”鱼谦问道 “很难说是好处还是坏处,但是在他们眼中,是的。”张昌旭点点头说道“触媒本就是异源和我们所处的现实接触后留下的,它也许是一种自然现象,也许是一件物品,也许是一只动物,当然威胁最大的还是当它是人的时候。触媒可以视为接触后留下的通道,异源的影响能够通过触媒停留在现实中。其表现方式是难以预计和估量的,比如说在南极大陆上一滩沸腾的水洼,一台永不熄灭却没有任何电能来源的灯泡,一只犹如从山海经中爬出来的怪兽。当然也有掌握了完全和常识相悖能力的人。我们称呼其为异象,异物,异兽以及异人。” “稍等一下。”鱼谦抬手制止了张昌旭的话,尽管心中有所准备,但是委实过于匪夷所思“你是说,那些怪异中的桥段会变成现实” “我们并不承认它们是现实。” “那么,昨晚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黑衣人,能够正面硬接汽车的撞击,也是一名异人”鱼谦感觉自己也许稍微理解了一些 “是的,而且是很强大的异人。” “异人就是很结实的人” “那倒不是,体很结实只是一种表现。”张昌旭沉思片刻“你看过一些描写特异功能的电影吗或者漫画,什么的” “眼睛放激光,张嘴喷火,手撕鬼子什么的”鱼谦懵懂的说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各种各样都有。” “这…可是你不是说异源是完全超越了理解的存在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我是说这么常识化的表现难道异源对激光,喷火什么的有兴趣“ “好问题。”张昌旭双手一拍“实际上就像我们无法理解异源,异源当然也无法理解我们。触媒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异源和现实一个平衡的产物,使我们不能理解的概念以可视的形象显现,所以有思维的异人和异兽是最危险的,他们会把异源的影响主动扩散出去。” “还会扩散像病毒吗”鱼谦惊讶的说道 “有点像,但也不尽然。”张昌旭伸手一指鱼谦“比如说你,就是被影响的结果。” “我我怎么没觉得我有什么不正常”鱼谦奇道 “还记得我对你说,你提前拿到了资格证吗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邀请你加入对灾部的原因。”张昌旭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本有些厚的小册子“这个你今天看一下,里面涉及了相关的知识入门,包括一些基础的知识。” 鱼谦伸手接过了小册子,好奇的瞟了一眼张昌旭的公文包,不由得对里面还能摸出什么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没有电子版吗” “有些东西不能保留电子版,即便是你现在手中的这一本,事后我们也要回收。”张昌旭说道 “有意思。”鱼谦低头打量了一番,整个小册子用料厚实,明显不是纸质,而是某种聚酯材料,侧面有些发黄发黑,显然是经过了不少人的手。 “我们说回正题,针对于受到异源和触媒影响的人,可以分为三个等级。这也是我们对灾部招收人员的基础要求。只有被异源或者触媒影响了的人,才会被招收入对灾部。一方面是因为有股接触便有了了解,一方面也是为了方变集中管理以免影响到正常人。”张昌旭轻咳一声,指了指鱼谦手中的小册子,示意他对照册子来理解 “首先要知道,异源对现实的影响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依靠精神上的冲击直接破坏触媒的精神,这也是降临派用来沟通异源的手段,通过精神交流来获得能力成为异人。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研究结果表明,已知的与异源的直接沟通都是精神层面上的。” “异源并不会对现实造成物理影响”鱼谦问道 “暂时来看,不会,因为我们的物理法则显然和异源的不同,我们对异源的了解实在太少,甚至并不能肯定它是否以物理形态存在。”张昌旭解释道“而这种直接沟通异源形成的,我们一般称为原生触媒,也叫原触媒。” “而因为接触了原生触媒而受到影响的,我们则称之为派生触媒。简单来说,原生触媒是异源为了在现实中显现,而妥协的产物,派生触媒就是因此造成的受害者。我们管派生触媒受影响的过程有一个通俗点的说法,叫做‘神示’。受到‘神示’的人,则被称呼为‘神示者’。鱼警官,你就是一名神示者。“ “我那么我的女儿瑶瑶…” “就是原生触媒,她因为遭受了直接的精神冲击,而牺牲了。”张昌旭点头说道“关于触媒中的异人这一类别,我们粗劣分为了三个阶层。神示者,神选者,神堕者。” “这听起来不像是官方的称呼” “关于异人的研究,有些历史因素在里面,毫无疑问降临派走在我们前面,因此借用他们的标准更方便,关于这些渊源等到正式进了对灾部你就会了解的。”张昌旭轻轻的揭过了话题“严格来说神示者并不能算是异人,例如你,只是理解了异源的存在并在精神上遭受过污染,因此你只是会对与异源和触媒有关的事物敏感,并被其吸引有进一步被污染的危险。本质上你作为人的一面还被保留着。” “而神选者,则往往是原生触媒,或者是被进一步污染的神示者转化而来。他们作为人的一面已经很少了,他们理解现实的方式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异源投来的能量被他们以能够在现实被观察到的形式展现,他们是行走在虚幻和现实中的异类,已经不能算人了。” “也就是说,那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异能,便是他们理解中的‘现实’而支撑这些异能的,便是异源从另一个世界投来的能量”鱼谦翻看着手册,开始有些理解了。 “你理解的很快,是这样的,因为受限于异人本的经历和知识,污染后对现实的理解也会各不相同,因此也被称为‘独立现实’。对于独立现实也就是异人的能力根据其受影响的程度,分为a-f三个阶层六个等级,根据其危害程度,则分为h、g、n、j1、j2、j3六个危害等级。” “受影响程度越深越危险吗”鱼谦问道 “也不尽然,就像变态杀人狂即便不是异人也很危险一样,不过受影响越深,代表着他对异源的理解越深,随着时间的推移其‘独立现实’会越来越接近异源理解的现实。最终变为神堕者。“ “那么变成神堕者会怎么样” “他便完全是属于异源世界的居民了,那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存在,他也绝对不会理解我们,对灾部内部有关于神堕者的记载。”张昌旭满脸寒,冷冷的说道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非自然灾害!”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抉择敲定 尽管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鱼谦还是一时难以接受事实。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部门,一份危机重重的工作,一方虚无缥缈的世界,一场诡异阴暗的战争。而自己又突然之间被安上了一名“神示者”的身份。无论如何这都让鱼谦无法短时间内消化完毕。 “那么,我们还是聊聊这个,百分百死亡率的工作,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鱼谦把小册子丢到一边,认真的问道 “我们需要你做一位异人的龙牧。”张昌旭颔首说道“关于对灾部具体职责的划分,指导手册上有纤细介绍。简单来说,为了防止正常人被触媒污染,所以对灾部挑选的一线作战人员都是从神示者和愿意与政府合作的神选者中选拔,但是考虑到神选者的不确定性,我们需要可靠的人员来保证他们行为在允许范围内不逾矩。这就是龙牧。” “做监军” “可以这么理解。”张昌旭点点头说道“毕竟神选者往往并不可靠,我们需要有能实时监控他们并掌握一定权限的人来做监督。” “这个工作很危险” “实际上,很安全。”张昌旭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当前,缺少龙牧的这名异人有些特别,所以很危险。” “怎么个特别法” “迄今为止,与他搭档过的龙牧共有四名,但是无一例外都死于非命。并且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其中一名极有可能就死在他的手中。”张昌旭并不打算隐瞒这一事实,很直白的说道“就连当事人也并没有否认。” “那为什么不把他处理掉我看刚才的手册中有提到危害等级的评定,这种攻击同事的情况是会被定级到,销毁”鱼谦信手翻弄着手中的小册子,疑惑的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实际上一方面因为和他搭档的四名龙牧的身亡隐情极多很难解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确实没有办法销毁他。”张昌旭沉声说道 “没有办法销毁异人不都是活的吗” “总之,你见到他就明白了。”张昌旭绕过了这个话题,毕竟这是很难一两句解释清楚的“我前面说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并不会和当地警方合作。当前的局势实在是十分恶劣,伸手插足当地警务也实属情非得已。” “正常情况下,这种有严重问题但不能销毁的异人,理应被永久监禁。强行动用他也是无奈之举,我本以为部里会对此颇多谨慎,但是上面对此的处理却显得有些草率。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因此想动用手中的权限,招聘你作为他的龙牧。” “是因为对灾部没有给他指定龙牧吗”鱼谦没能理解张昌旭言语中的含义,既然在他眼中这是一名问题多多的异人,那么为什么他的上级会草率处理他担心会出问题不上报给上级反而自己选择招聘龙牧又是什么道理 “实际上上面给他指定了龙牧,可是指定的人选,此刻正躺在你的朋友迟警官隔壁病房。”张昌旭尴尬的说道 “老迟的隔壁特护病房”鱼谦顿感剧情魔幻“那不就是等于没有吗” “是这样的,实际上龙牧在对灾部中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职务,要经过系统复杂的培训,也是因为如此龙牧是十分稀少的。”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好理由,况且你不要告诉我一本手册和你这番对话,就是你口中的‘系统培训’。” “当然不是,对于部里的安排我也很费解,我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在能力范围内做一些补救。”张昌旭不想就这个问题探讨过深,转口问道“那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最后一个问题。”鱼谦带着点恶趣味的口吻说道“如果我这个时候拒绝了这份工作,你怎么办” “我依然邀请你加入对灾部,即便不做他的龙牧,我们当下也十分缺少人手。尤其是你这样具有充分的刑侦经验,同时还涉足其中的人。”张昌旭倒也看得开 “我要是连加入对灾部也拒绝呢”鱼谦追问道 “这个你放心,消除记忆是很简单的事情,届时这份保密协议你也不需要签了。”张昌旭淡定的笑笑,就好像在说给鱼谦理个发一般。 诚如张昌旭所言,加入对灾部对于鱼谦来说,确实是一个说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而且还附送了一个极有可能很有价值的死法,鱼谦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好,我同意了。”鱼谦假装思考了一番,痛快的给出了回答“既然有了机会,我总要为老迟和小柏,讨回一个公道。” 张昌旭似乎对鱼谦这个回答早有预料,从公文包取出了第四份文件递到鱼谦面前 “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把这份临时工合同签一下,之后我会上报部里审批。明天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下你的异人。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仔细看看我给你的手册,总之。” “欢迎你加入对灾部,鱼谦同志!” … 经历了天翻地覆的一夜,孟宅再次伴着阳光苏醒过来,远远望去这栋伫立在海边的别墅依然透着冷硬的阴寒。 孟伟端坐在书桌后,两只眼睛好似要淌出熔岩一边,透着暴虐的气息。小安肃穆的站在他对面,脸上没了以往那种恭敬的职业化笑容。 “有你在,还有四十多名安保人员,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孟维的脸不自然的扭曲着,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话显得通顺“我想知道,浮笙是怎么被劫出去的” “这不是一场绑架老爷,如果没有小姐暗中配合他们是不可能带走小姐的,他们是后半夜跑掉,我以为她睡了。”小安轻声说道 “劫走她的,难道不是你们的人吗!”孟伟寒声冷喝 “并不是,老爷,劫走小姐的人显然是小姐找来的。” “哼,你们不用在我这里搞这种名堂,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和你们撕破脸皮”孟伟说道“还是以为我的威胁只不过是一个玩笑” “老爷,从结果上来说,我们将小姐救了下来,不是吗”小安沉声反驳 “放屁!我的人马上就要把浮笙带回来了,你们半路劫走了!而且是你给追击人员下的撤退名令,难道我说错了吗!” “老爷,实际上他们当时已经被对方甩掉了,而且就算他们追上了,大概率带回的也只是小姐的尸体。况且接走小姐的人里,有一人似乎是警察,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孟伟盯着小安,沉默片刻,阴沉的问道 “小安,你为什么没有在追击的车上” “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马姬,而且从结果上来看,小姐也并没有被拐走。” “是吗马姬呢卧室里的已经不是了” “昨天晚上惊动了猎人和猎犬,马姬被接回去了,这几日猎人有可能找上门来,需要避过风头。”小安沉着应答,眼睑微垂避开了孟伟咄咄逼人的视线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们了”孟伟一声冷笑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展现我们合作的诚意。” “很好,很好,很好。”孟伟连说三句“很好”,逼问到“那么也就是说,浮笙现在在你们手上,并且被保护的很好对吗” “是的老爷,准确说昨天教主亲自出手救下了小姐,现在小姐应该在教会中被保护的很好。”小安说到这里,也不自然的一顿 “那好,那么就当我误会你们了,劳烦你们把浮笙送回来。“ “最近不行,恐怕要等一段时间老爷。”小安答道 “为什么” “老爷,猎人不是警察,警察只要没有证据便不能怎么样,但是被猎人盯上,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昨晚的事绝难善了,教主大人的意思,您就按浮笙被绑架报案。之后的事交给我们就好,否则浮笙如果回到孟宅,您断不能脱离关系。”小安语气平缓的娓娓道来 “如果不是你们横插一脚,又怎么会惹上猎人!”孟伟冷冷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算盘,想要祸水东引,可惜你们未免太自负了点。” “可是老爷,如果我们不出手,昨晚小姐性命难料。还是说您觉得,小姐落入猎人的手中更好一些”小安语气依然平静 “浮笙的安危,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负责。”孟伟咄咄逼人的说道“我只问你们,今天!几点!把浮笙送回来” “老爷,猎人真的会找上门来的。实际上,昨晚猎人就潜伏在宅邸之外…”小安解释道 “这个与我无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们来找的是马姬,不是浮笙。我和你们的交易内容只是孙果儿,至于怎么隐藏马姬,和我无关。”孟伟粗暴的打断了小安的话“听着,今天把浮笙送回来,万事皆休,否则你们就等着我的报复!” “老爷,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把小姐送回来只怕平添麻烦,如我所料无误,就算您报警也没用了,猎人今天就会找上门来。至少从利害关系上,我们是处于同一阵营的,不是吗” “小安,我能信任你吗”孟伟眯着眼,冷不防的问道 小安仍不愿和孟伟对视,被孟伟突然这么一问,气势陡然弱了下来,低声的说道“老爷,我说过,小安一直站在您这一边。” “可你昨天,却下令让追击的人撤退。” “那么追下去,小姐真的会死的。”小安辩驳道 “小安,我们何必在这里做自欺欺人的交流呢你比我更清楚,浮笙落在老普手中,意味着什么。”孟伟语气也放缓了下来 “我…”小安终于还是沉默了下来,躁动的肌肉翻滚不休,带动着宽松的女仆装仿佛被轻风吹拂而过一般发出窣窣的声响。固然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改变不了那个她和孟伟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孟浮笙适不适合被送回来,和在不在老普手中,这显然是两个需要分开讨论的问题。 孟伟向后一仰躺进椅子中,点起一根雪茄静静的抽着,看着沉思中的小安也不说话,等待着她的回答。透过飘渺的烟雾看去,小安的表情也渐渐恍惚了起来,突然间仿佛一道无形的冲击横扫而过,袅袅的烟雾突然炸开。 小安的气势一变,从一个低眉顺目的乖巧女仆,无形中蜕变成了一头横行在寒冷西伯利亚平原上的野兽。她转身阔步向书房外走去,关门前郑重的抛下一句 “我回教会一趟,你宣称的威胁,我会面呈主教。” 第一百三十章 返回教派 绵延的山区锢住了s市向北延伸的脚步,大片大片不适合开发的地区横亘在两市之间,崎岖不平的山路和单调稀少的物种使得开发成旅游景点的价值也很低。渐渐的这里竟成了繁华之地中的一片偏寂之所。 小安褪下了孟宅中的工作装,着一藏蓝色的运动服,开着一辆不起眼的家用汽车驶下公路,进了延绵不绝的山区,在一些早已荒废封闭的隧道中穿行前进。 这里曾在上世纪,由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行了工程改造,打造成一个集中式的三防避难体系。不过随着国际局势的缓和,渐渐的失去了其应有的作用。虽然曾有公司应标做过翻新和维护,但是整体上并没有大的进步,铺面而来的还是一股充满朴实风格,和陈旧年代的厚重感, 而随着小安驾车深入,慢慢的也有了一些不起眼的变化,一些明显是现代科技风格的摄像头在隐蔽的角落探出镜头。小安旁放着一张简略到极点的地图,一圈圈蛛网一般的黑线中,画着一条醒目的红线,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标识,她只能依靠记忆来辅助分辨这条已经多年没有走过的道路。 最终小安将车停在了一处石壁前,这是一条明显的死路,从表面上看这应该是在挖掘过程中放弃的通道,隧道内厚厚的尘土也表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小安熄了火,下车走到了石壁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来到角落的一块两米多高的石块前,张开双手抱住了巨大的石块,一声如兽低吼,竟生生把这块巨石搬了开了,露出后面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小安并未犹豫,弯腰走了进去,巨石后面镶着两个巨大的把手,她攥住把手奋力又将巨石挡了回去。遮蔽好了洞口,小安沿着洞内的石阶一步步的摸黑向前走去,一手扶住一边的墙壁,在这仄的通道中穿行。 前行了大概二十余分钟,面前出现了一道纯铜打造的金属门。上面并没有任何锁眼和把手,盖因其本重量就是十分出色的防护手段。小安放低架倚住铜门,双脚一前一后站定弓腰蹬腿,生生推动这座一立方米的铜门向后退去,露出了一个稍显宽敞的大厅。小安踏进大厅,对着等候在大厅中的黑袍教众微一颔首问道 “主教大人呢“ “主教大人正在镜台等着您。”黑衣教徒恭敬的说道 小安阔步跨出了大厅,跟着黑衣教徒向镜台进发,太久没有回过这里了,原本深深镌刻在记忆中的场景此刻竟透露出阵阵陌生感。走出一段距离后,黑衣教徒便无声的退下了,前方已经不是他可以踏足的地方了,而端丽的站在前方的,正是普罗米修斯的贴女祭司,叶灵。 “叶灵大人,好久不见。”小安微笑着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安大人。”叶灵回以一笑,两人级别相同言谈之间并无什么隔阂,到显出一种亲切的意味“您今天怎么有空回教中来了” “我有些事想当面和主教大人汇报一下。”小安语气微沉“主教大人在镜台吗” “在的,请随我来。”叶灵微一躬,领着小安往镜台所在的岩洞行去,不一时两人便到达了那个神秘的巨大岩洞。 白天的岩洞看起来远比夜晚更来得震撼壮观,从植物缝隙中投下的斑驳光点在瀑布上鳞闪鱼跃,犹如万千条扭动的巨蟒,在下方的深潭中撞出飞扬的银雪,偏偏从远处一丝声音也无,透出浓浓的诡异。 小安垂首而立,静待普罗米修斯祷告结束。 老普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起走下镜台,路过小安边时微一摆手示意她跟上。走到后面的石椅上坐下,看着眼前的小安微微一笑 “好久没有回来过了” “抱歉主教大人,影响了您的祷告。” “无妨,我非在祷告,只是在寻找内心的平静。”老普止住了小安自责的话语,悠然问道“你今天回来,有什么事吗” “主教大人,我今天来主要是向您汇报两件事。”小安站定了体,沉声说道“第一件事是关于马雯公主的事。马雯公主既然已经搬回了总部,是不是把孙果儿也带来” “马姬吗”老普微一眯眼说道“我本想避过这阵风头,便将马姬送回去,既然你来了那么正好,你问问孟伟如果能将孙果儿送过来,倒是更加方变。” “嗯,这个属下会转达的。关于第二件事。”小安略顿了顿,终于还是咬牙说道“昨夜多亏主教大人出手,成功的防止了孟浮笙落入猎人的掌控中。我这趟来也是顺便将孟浮笙接回去。” “孟伟要你来的”老普温和的问道 “主教大人,孟伟这个人实属亡命之徒,我想还是不要将他得太急比较好。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些时候猎人只怕就会找上孟伟,届时如果他言语上有什么疏忽,只怕会给教派的大计带来严重的损失。” “你这个时候将孟姬带回去,只怕会暴露更多,孟伟不会不明白”老普语气依然温和,然而听在小安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孟…孟姬主教大人,这!”小安急忙说道“这恐怕不妥如果将孟浮笙也列为…” “我心中自有安排。”老普微笑着打断了小安惶急的话语“你只需要回去告诉孟伟,我会好好照看孟浮笙的,另外方便的话让他将孙果儿送过来那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孙果儿没能送过来,您不会是打算…”小安深吸一口气,闷声问道 “小安,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老普温柔的说道“如果孟伟实在担心,你便转告他,我会遵守和他的约定,只要他不要试图违约我自然也不会做出不当之举。” “这种敷衍的话语只怕很难说服他。“小安反驳道 “你便告诉他,是我亲口说的。“ “那如果他仍执意要求现在就要将孟浮笙带回去,你便告诉他。”老普仍不在意“只要他能接受我违约的后果,我并不介意他率先违约。” “就这么告诉他”小安不甘心的说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老普叉起双手,笑吟吟的问道 “主教大人,我认为,还是,将孟浮笙送还到孟伟手中比较好。”小安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待得最后声音已然有些走调了。 “是‘你’认为,还是孟伟认为”老普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但是言语中已没了那股温和的语调 “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教派这边恐怕不是她会喜欢的环境。”小安固执的说道“我想还是回到她熟悉的地方比较好。” “难道,不是她自己逃出来的吗。”老普声音渐冷 “她只是不想待在孟宅,实际上我可以陪她去老…” “够了小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普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你是不是当了太久的保姆,已经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我一直没有忘,主教大人。”小安似乎下定了决心,抬头视着老普坚定的说道“我的本职工作,不就是保护孟浮笙吗” 老普看着小安的双眼,好像要从中看出什么。而另一边面对着老普的视小安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如果说戴着墨镜的老普是一头扭曲了常理的不明恐兽,那么此刻并没有戴着墨镜的老普双眼中传递出的,是令人难以言表的恐惧。 随着压力的增加,淋漓的冷汗爬满了小安的清秀的脸颊,她苦苦的支撑着不肯低头。沉闷的兽咆在喉间翻滚,眨眼之间贲起的肌将宽松的运动服撑的鼓鼓的。 小安不胖,但是腰腿腹之间都敦实有力,覆满了结实骇人的肌。和一般女追求的细腰不同,小安的腰围齐肩,翻滚若蟒的肌群彰显着爆炸般的力量。即便是丰满鼓张的脯,微一用力也坚硬如铁,此刻若褪去她的外,看到的绝对不会是一副适合站上女子健美大赛的体,而是一尊令人忘之生畏的杀戮机器。铁铸般的肌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透着摄人的威势。此刻小安明明不高的躯,却让人恍若凝视着一只行走在冰原上的两足猛兽,雄壮,野蛮,并且致命。 老普依然沉默不语的看着小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对方气势神态上的变化,而这边小安则在苦苦的支撑着,不断扎入脑海和心头的恐惧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对老普出手了。可是她不甘心,仍强撑着和老普对视,不愿先一步低下头颅。 双方的对视只是短短的几秒,可在小安的眼中却恍若永恒般漫长,就在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想要出手之时,老普淡然一笑阖上了自己的双眸。顿时压力骤散,小安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剧烈起伏的膛粗重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砸湿了地面。 “我倒是忘了,熊也是犬科动物。”老普语气又回归了以往低沉柔和的语气“你也不必这么坚持,我且问你,你觉得我把孟浮笙送回孟伟手里,她就真的安全了吗” 听的此语,小安悚然一惊,双眼死死的盯住地上的汗渍 … “老爷,警擦来了。”张妈轻轻敲响孟伟书房的门,低声说道 “告诉他们,我不在家,去联系我的律师。”孟伟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老爷,他们是带着逮捕令来的…”张妈低声补充道 “什么”孟伟一愣,继而冷笑连连“我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找上我了,也好,你告诉他们我马上下去。” 穿上了西装,孟伟正了正领带。没有小安在一切倒是显得有些不习惯。他昂首走下楼梯,看向立在客厅正中的几名刑警,脸上露出君王睥睨臣子的高傲神色。 “你们是哪个分局的刑警我见诸位面生的紧。”冷戾的薄唇微启,孟伟居高临下的问到 “我们是省厅专案组的,孟先生,有些事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警员一抖手中的逮捕令展示给站在楼梯上的孟伟看“当然如果你要联系律师现在就可以联系,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会联系我的律师的。不过即便如此你们仍然会先把我带到警局那还是让他去那里找我好了。”孟伟走下楼梯随意的扫了一眼逮捕令,并没有伸手接过 “去市总局吗前头带路。”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隔雾看花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鱼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天空,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已经在七点之后了。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了,胃里空空如也十分难受。刘正明被下了封口令,一时之间鱼谦突然发现自己住院了竟然连一个能陪护自己的人都找不出来。 他拿过头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扫了一眼,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按下那个电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鱼警官,您有什么需要吗”一个声音冷不防的在旁响起,来人体贴的扭亮了头的台灯,将角度调整的正好。 “你是”鱼谦疑惑的问道 “我是部里的工作人员,在您出院之前作为您的陪护人员,您叫我小尚就好。” 透过头的灯光,鱼谦勉力的看着站在头的小少女,材纤细瘦弱,声音也透出青空灵的气息。奈何台灯的光太过聚集,背光处少女的脸庞看着稍显模糊,不过鱼谦粗略估算对方只怕不过二十出头。 “部里…是对灾部吗”鱼谦小声问道 少女轻笑着点了点头,这让鱼谦十分惊讶。在他看来如果对灾部真的如张昌旭所说,是一个危险且需要大无畏奉献精神的秘密部门,那么里面必然都是他这样无牵无挂的单汉,骤见一名青正艾的少女倒是颇为出乎他的意料。 “额,不用叫我鱼警官…” “那鱼队”少女俏皮的说道 “算了你喜欢叫我什么都行…”鱼谦放弃了,他本想问问对方为什么会加入对灾部这样一个组织,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您有什么需要”小尚殷勤的又问了一便 “没什么需要,只是想吃点东西。”鱼谦现在四肢里三肢具废,缠的严严实实吊在架子上,莫说去买吃的,上厕所也不能够,只能靠下连的导尿管, “您想吃什么我现在给您准备。” “随便什么都行,我也没什么胃口。”鱼谦连忙说道 “如果您着急的话…”小尚蹲下子拉开了头柜“这里有下午备下的…我看一下,哦,汉堡和焗鸡饭,您稍等一下我给您一下。” 这两个名称如雷电般击中鱼谦的脑海,瞬间带他回到了那个和柏天清初次守夜的晚上。鱼谦略显红肿的双眼顿时湿润了起来,语气不自然的说道 “不用了,不用那么麻烦。“ “您哪里不舒服吗”小尚察觉到了鱼谦语气不对,连忙问道“您要是想吃什么和我说,我马上给您定外卖。” “不是,这两个就好。” “还是您想”小尚看了一眼鱼谦的股,试探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吃凉的。”鱼谦顿感下一紧,同时也坚定了在明天张昌旭来之前坚决不大便的决心。 “您真会开玩笑,哪有人吃凉的。”小尚笑了笑拿着两份食物在病房里的微波驴中加了一下端了过来,在鱼谦的一叠声的抗议中强行喂鱼谦吃了下去,并在鱼谦反复强调不想大便之后爬上旁边的空病睡下了。 终于折腾完了,鱼谦长舒一口气,对于这种一脸认真工作态度的人,他实在是应付不来。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在的应该是一个病房。整间病房卫生间厨房俱全,只摆放了两张病,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台镶在墙上的液晶电视。 鱼谦看了一眼躺在旁边上的小尚,柔美较好的曲线在薄被下显现出来,随着轻柔的呼吸声轻轻起伏。这时鱼谦方才想起其实从昨夜开始这名少女就在这间屋子里了,只是那时自己失魂落魄,竟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上躺着的并不是一名病人而是对灾部为他安排的护工。也许因为保密需要,张昌旭来之前少女并未主动和鱼谦说过一句话。 鱼谦将张昌旭留下的小册子平铺在前的折桌上,仔细地阅读了起来。这本对灾部内部出品的“官方”工作手册并不像鱼谦想象中的那样公文风,叙述铺陈颇为口语化倒更像聊天的感觉。里面也介绍了许多张昌旭未曾提到的内容,不过大部分都是些匪夷所思的案例,通过分析的方式帮助读者理解对灾部这个机构的工作流程。 整个机构由总部—分部—地方三个阶层组成,下属五个部门,分别为负责一线作战的枭龙大队,负责报处理的鹰隼大队,负责后勤运输的鲲鹏大队,负着支援善后的土狼大队,以及负责监督执法的利刃大队。五大部门的最高负责人被称为总指挥。 总部的介绍手册上信息杳杳,并无详细介绍,分部则具体一些。 全国被划分为中央,东北,东南,西南,西北,海外六大分部,分部的最高负责人被称为总镇守,其下属的省级负责人被称为镇守。 而地方则是指市一级的行政单位,最高负责人被称为驻守。比较有意思的是,整个对灾部颇有些军政分离的意思,各大队向其对应部门的上级负责,设立于各处的分部只负责处理行政问题,地方部门则负责具体的行动规划。 其中利刃大队的地位高于其余四个部门,一方面因为其本就负担监管的职能。另一方面枭龙大队的队员必须与隶属于利刃大队的龙牧结成作战小组,共同执行任务。龙牧则对其搭档的成员负有监管职责。这也使得利刃大队成为同时能兼顾行动和行政的部门,地位超然。其内特设的特派专员一职虽属临时编制,但却权力极大,能够代理指挥地方一级的所有部门,是应对特殊况的一线最高指挥人员。 五大部门的最高首脑除利刃大队的总指挥单独设立,其余的总指挥皆由分部的总镇守兼任,而往下依然相同,其余四个大队的指挥都有镇守和驻守兼任。唯有利刃大队的人员不兼任任何行政职位。等到了市一级的地方驻守,则清一色皆由枭龙大队成员担任,鱼谦略一思索发现这其中大有问题。 如果介绍内容无误的话,枭龙大队的作战人员清一色皆为异人,从总体地位来看枭龙大队无疑是被严厉监管和控制的对象。可是到了地方一级,枭龙大队成员却大权独揽,不仅能够独立规划行动方案,还可以节制鹰隼,鲲鹏,土狼三个大队予以配合。如果没有临时加派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其实际权力竟比名义上负责监管的龙牧还要大。 而看似地位崇高的利刃大队,反而被剥夺了一切的行政权力,能够全权代理地方指挥权的特派专员只是个临时编制。而看完之后最让鱼谦震惊的是,这组织架构背后隐藏的含义,那便是这个被称为“对灾部”的庞然大物在地方一级的权力简直高的不可思议。 正常的暴力机关,例如公安,军队虽然独立于地方行政体制之外,但是其本还是受政府制约。这些部门掌握力量,但不掌握思考的能力,他们只是一方盾牌一把利剑,无论再怎么锋利和坚固掌握他们的手和大脑并不在他们上。 可地方一级的对灾部组织自己同时拥有行政部门和执行部门,俨然是一个握着利剑的剑客,他们自己思考该怎样挥舞异人这把长剑,同时又为这锋利刃。鱼谦虽然明白这个部门所做的事无法与普通部门交互具有高度的保密需要,所以使用了这种地方高度自治的组织架构。但是另一方面,这种俨然国中之国的指挥体系掌握的自主权力未免太过惊人。 鲲鹏大队,鹰隼大队,土狼大队三个部门充满了浓厚的军方色彩。他们的权力也许还能由军方和站在军方背后的中央政府来把控,但是枭龙大队这个看上去最危险的部门制约却只能靠同样隶属于对灾部的利刃大队平衡,打乱了原本稳定的组织架构,使一切充满了不稳定。 就好像原本只该由三个充满军方背景的大队组成的特殊部门,突然塞进了一个极不稳定的枭龙大队,而为了解决这个不安定因素又成立了利刃大队来监管。同时为了防止利刃大队权力过大又剥夺了它除监管外的一切权力。 “这是什么管理方法裁撤利刃大队将监管权上交,枭龙大队直接并入土狼大队,精简为三个大队岂不是更好”出军旅的鱼谦深知精兵简政,和统一指挥的重要。对灾部这种强行放权,并分裂为三股势力的做法难以理解,让他无法想象这是出自中央政府的手笔 “搞不好又是一个外行领导内行的结果。”鱼谦嘀咕了一句,想要明早再问问张昌旭。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转了两圈又放弃了,他相信如果真的是一个如此不稳定的部门断然无法运行如此之久,从手册介绍来看这个部门迄今为止运作了快30年了 “也许是那个没有详细介绍的总部,有些门道。”鱼谦丢下了来回翻了几遍的小册子,抬手折起了前的折叠桌。说到底就算他加入了对灾部也只是奋斗在一线的一名底层人员,这些也轮不到他去考虑,况且这么一本薄薄的科普质的工作手册也无法传达更多的详细内容。 自己只要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就好了。 想到这里,迟海锋和柏天清苍白到没有血色面孔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震耳聋的轰鸣,飞溅的金属与玻璃碎片,孟浮笙声嘶力竭的哭喊,以及破烂的汽车残骸中,老普那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恶意于恐惧,坚如磐石的森影。 鱼谦不由得退缩了,那么自己能做到的又是什么那是令每个正常人在面对时都会生出深深无力感的绝对力量,自己真的能够与这样的力量抗衡吗难道自己愚蠢的决策带给边人的伤害还不够多吗柏天清翻滚的影再一次从面前掠过,鱼谦惊怒的嘶吼着,伸出鲜血长流的拳头徒劳的砸着面前的车门,但是却没有丝毫作用。 “又一次,又一次!我难道就只能止步在这里了吗我就只能这么看着边的人受伤害吗我不甘心!”鱼谦怒吼着,奋力的向前爬去,眼前普罗米修斯高大暗沉的影骤然蜷缩,一个小的躯从影中走出来,双眼空洞鲜血长流,伸出一双满是见骨划痕的小手踉踉跄跄的向鱼谦走来 “爸…爸…抱抱…” 撕心裂肺的痛苦溢满膛,鱼谦绝望的高呼“不!!!”猛然睁开了双眼,才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噩梦。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病房的地板上,散发着带着焦香的暖意,坐在边的男子“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籍,看向大汗淋漓的鱼谦,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 “你醒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正式入职 迎着阳光,鱼谦抬头眯眼打量着出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来过的张昌旭 “睡得不好”张昌旭将书放回头柜,笑着问道 “不算太好,动都不能动一下。你等很久了” “不算久,你的入职申请已经审批通过了,今天你就正式入职了鱼警官。”张昌旭点着头说道“因为我们部门的特殊,明面上你作为12晚事件的责任人被降职,然后划归到省厅专案组戴罪立功。” “一队的大队长现在” “由梅宣同志担任。” “老梅吗那就好。”鱼谦心中松了一口,这个对灾部的工作效率委实惊人,竟然一天之内就处理好了所有的事。 “当然,这只是处理方案,警局那边的流程还要走的,你的手续我会派人负责处理,我们时间宝贵就不耗费在这上了。今天你就正式入职开始工作了,现在是上午8点,稍后我带你去监狱见一个人。”张昌旭看了一眼手表快速说道 “可我这样…”鱼谦昨天就想问这个问题,现在终于找机会问了出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找监狱那边借了一个人来,正好可以解决你现在的问题。”张昌旭边说边向后的人示意了一下。 鱼谦早就注意到一名穿纯白色衣服的女子一直满脸漠然地站在张昌旭后,和一旁忙着打扫卫生充满青活力的小尚不同,这名女子眼神空旷表麻木,年纪似有三十余岁。材略显臃肿,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感觉。 女子对张昌旭点了一下头,来到边伸出一双骨节粗大的手隔着石膏握住了鱼谦的双腿,试了试手感低声说道“会很疼,不要挣扎。” 鱼谦尚未理解女子言语中的含义,下一刻那双有力的大手瞬间发力,坚固的石膏砰的一声崩碎掉,巨大的力量作用到折断的骨骼处,让鱼谦差点忍不住痛呼出声。接下来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断骨处产生,如蚁噬咬的酸麻痛楚在肌中游走,饶是鱼谦忍耐力惊人也渗出一头黄豆大的汗珠。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五六分钟,女子突然松开双手,酸麻感骤然消失。鱼谦惊讶的发现自己除了感觉十分的疲惫,双腿竟然没了之前折断时的无力感。女子绕到鱼谦右手边,如法炮制修复了鱼谦的右臂和左手指骨的裂纹,尽管痛的浑冷汗淋漓,但是毫无疑问各处骨折已经完好如初。 “异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鱼谦难掩心中的骇异,对所谓的异人认知又加深了一层,顾不上翻涌的疲惫感忙问道“不能让她给老迟和小柏治疗吗” “不能,鱼警官,看来你对异人还是有些误解。”张昌旭皱起眉头说道“异人的能力不是没有代价的,只是他们付出的代价不是我们能理解的。同样当异能作用在普通人上不仅仅会对其精神造成污染,同时其代价也十分巨大。她的能力只是加快愈合而不是治愈,本质上是在透支体,对重症患者来说不亚于加速死亡。” “原来如此。”鱼谦收起了之前的心思 “另外鱼谦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张昌旭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之所以会选取你进入对灾部,不仅仅是因为你已经经历了‘神示’可以感触和理解异常,更重要的是你的经历会帮助你保持对异源的厌恶。你要明白我们工作的重要,切不可被触媒吸引迷失自我,丢掉了为人的一面!” “我明白了。”鱼谦感受到了张昌旭语气中的紧迫感,严肃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给自己治疗的女异人,本以为会因为这段话感到不适,然而她的脸上仍旧一脸冷漠丝毫没有变化。 鱼谦在小尚的搀扶下下走了两圈,除了感觉十分疲惫脚步有些虚浮,大体上并没有什么问题。没等鱼谦彻底适应,张昌旭便带着他出了医院坐车向s市监狱奔去。 “不需要办一下出院手续吗”鱼谦坐在车上回头看了一眼医院问道 “不用,之后的工作中,所有手续相关的问题都会有人专门负责处理,你需要要逐渐适应对灾部的工作环境,这个之后会有专门的人员辅助你。”张昌旭解释道 “是吗我以为你是我的专职负责人呢。” “我是目前s市对灾部的最高指挥官。”张昌旭大笑了一声说道“因为之后我们去见的人保密级别很高,所以只能我亲自带着你去,在s市能让我当司机的人可不多哦。” “那真是荣幸。”鱼谦鼻孔一翻并不当回事,强行治疗导致的疲倦层层叠叠的涌了上来,不由得卧倒在后座上睡着了 … “任源,出来了。”冯中尉对着通讯器说道 “收到。”任源懒洋洋的回了一句,爬上了连接牢房的通道,躺在了滑轮车上,顿时如一座山一样堵塞了通道,被另一头三名士兵给拽了出来。 从五天前张昌旭见他第二次之后,危害度复核以及相关手续便在紧锣密鼓的处理当中,今天终于到了重见天的时候,任源的心好的出奇。当然他并不是因为自由而开心,而是一些别的让他愉悦的原因。 “那么冯连长,我们后会有期了。”任源从滑车上坐起来,十年来第一次踏足了牢房外的土地。 “先别急着告别,我还要送你去s市监狱,到了那里我们才算彻底告别了。”冯中尉和三名下属下意识的保持着和任源的距离,不自然的攥紧了手中的枪械。 “哦,那我们走。”任源点点头顺从的戴上了合金打造的刑具,随着几人向外走去,在正式移交给对灾部之前,他的份依然是囚犯。 … 张昌旭带着鱼谦来到了s市监狱门前,后不远处跟着驾车随行的刘威与两名护卫队员,他们车上当然还有早上给鱼谦治疗的那名异人。到达之后鱼谦跟随张昌旭去见任源,而刘威一行人则没有和鱼谦碰面,领着女异人去找早已到达的冯中尉交接去了。 “异人都关押在特殊地点,考虑到保密因素折中选择在s市监狱来作为任源的交接地点。”张昌旭带着满脸疲惫的鱼谦向独立牢房走去,边走边向他介绍即将成为他搭档的任源 “既然他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为什么要在监狱里见他”鱼谦好奇的问道 “他在正式入职对灾部之前还是囚犯,流程上还是要在监狱中的。”张昌旭笑笑说道 “他犯了什么罪” “不早就和你说过嘛,他涉嫌杀害自己的龙牧,被叛终监。” “…” “我们到了。”张昌旭停下脚步低声说道 二人来到了重刑犯专用的单独会见室,守在门口的狱警拉开了铁门,二人并肩而入坐在了桌子的一边。对面门外的狱警则去提任源去了。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接下来监管的对象异人,鱼谦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空气不知不觉仿佛变得粘稠沉重了起来,一种人的可怕气势蜂拥而入,守在门外的狱警尚不知觉,但是对为神示者的鱼谦来说直压的他喘不上气来,这种与现实相悖的浓重异常感正是触媒的特征。一路一直面带从容的张昌旭,此刻也不知不觉的收起了笑脸严肃起来。 沉重的金属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对面的走廊尽头响起,刺耳难听。一个庞大肥硕的影从远处浮现出来,犹如一堵山墙向前缓慢的移动。鱼谦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愈演愈烈,那个影带给他的压迫感更甚于黑夜中的普罗米修斯。 “呦,张专员,我想死你了。”雄阔的墙一低头走进了会面室,澎湃的压力溢满每一寸空间,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鱼谦眯起眼睛打量前的男子,面前的男子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一头双腿站立的巨豚。撑爆了白色囚衣的巨量脂肪显示着,这名男子体重绝不低于四百公斤。他远比成年男子腿粗的双手被紧紧箍在一个特制的手铐中,或者说是一个合金打造的,厚达一米的乌黑金属块中。脚上也被手臂粗细的合金刑具束缚着,鱼谦上一次看见这么粗的金属链还是在码头的万吨邮轮上。 男子惫懒的打过了招呼,便自顾自一股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金属制成的椅子发出一声哀嚎般的呻吟。男子将双手搁在桌面上,巨大的刑具和桌面碰出闷响显示出其骇人的重量。男子虽然胖的惊人,但是浑肥并不松弛,反而紧绷而富有弹。随着男子张口出声,在长久不见阳光形成的惨白皮肤包裹下,抖动跳跃,彰显着难以想象的澎湃力量。 “认识一下,这是我给你挑选的龙牧,鱼谦同志。”张昌旭抬手将鱼谦引荐给任源 “哦我还以为会给我找个女龙牧呢。”也许是因为太过肥胖,任源的声音嘹亮醇厚,震得四周嗡嗡作响“等等,鱼谦” 任源语气一顿,低下头努力睁开胖成一道缝的眼睛,上下打量了鱼谦一番“你进了对灾部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妙啊,妙啊,缘,妙不可言。” “你认识我”鱼谦被任源看的一头雾水,心头升起无名火出声反问道 “他们什么都没跟你说吗”任源好奇的问道 “你是指什么”虽然见面到现在只过去了短短十几秒,但是鱼谦在心中无比确定自己讨厌眼前这个肥到不像人类的男子。 这种讨厌是一种本能上的排斥,也许是因为鱼谦自己就是一个喜欢不守规矩四处惹事的刺头,面对气质惫懒的任源生出了同类相斥的抗拒感,也许是一些别的他没有察觉到的原因。 “鱼谦同志今天刚刚正式入职对灾部,许多事还不知晓,之后也需要你在工作上多用些心。”张昌旭皱起眉头说道“那么,鱼谦同志作为你的龙牧,你接受吗” “刚入职喂我说,你知道给我做龙牧是什么意思吗”任源一愣,没有理会张昌旭,笑着问向鱼谦 “我当然听说过你杀害四名龙牧的恶行。”鱼谦冷声说道“如果你是问部里有没有跟我说这些,当然说了。” “啊,我没有杀…”任源刚开口又笑着住口了“算了,这些以后再告诉你,我一开始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换个问法,我没记错的话,鱼瑶是你的女儿” “你认识瑶瑶”鱼谦不可思议的看向任源 “果然,你就是鱼瑶的父亲,这个姓这么少见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记错。”任源得意的说道“我记住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忘掉。” “这个我昨天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张昌旭适时插嘴说道 “任源,就是十年前对灾部派遣至s市消灭降临派组织的作战人员,对你女儿鱼瑶下手的犯罪分子,就是他亲手抹杀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审讯孟伟 “就是他”鱼谦闻言一惊,扭头看向任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怎么,不可以吗”任源长笑着说道“你这可不是对待替你报仇人的态度啊。” 又扫了两眼任源乱颤的肥肉,鱼谦蹙眉闭口没有接话。 “咳咳,那么。”张昌旭不得不再次出声拉回二人的注意力“我递交给部里的人事安排,上面也批准了,你们也见面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服从部里安排。”鱼谦知道张昌旭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自己的意见,真正想问的人还是此刻坐在对面的任源。 “嘛,我还是能理解部里的顾虑的,我也没脸和部里提要求了。”任源本想故作潇洒的挥一下手,动了胳膊才发现双手在手铐中套了个牢实,只得尴尬的放下手腕“再说如果真的是十年前的余孽,能和鱼瑶的父亲搭档也算是冥冥中的注定,也该给一切做个了结了。” 张昌旭脸色阴晴不定,他当然不相信任源的屁话。如果他真的有这么高的觉悟,之前又怎么会直言拒绝吴沁源作为他的龙牧,更是直接和第二龙牧候选人李墨以及自己翻脸。但是无论如何,能够解决龙牧人选问题都是一个好事,他心中也算一块大石落了地。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你的手续枭龙大队的驻守已经给你办好了。”张昌旭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巨大的黑色钥匙,走到任源身边为他打开手铐和脚镣“另外你不要把牢里懒散惯的习性带出来,把气息收敛一点。” “嗯驻守等一下,小年不是叛变了吗”任源闻言脸色大变 “当然是新驻守。” “不该是我接任s市的驻守吗” “你依然作为东北分部的支援人员,对s市的枭龙大队进行补足。”张昌旭终于打开了巨大的刑具 任源顺手将它们放到脚边,一边按摩着被刑具箍出的深深印记,一边不满的嘀咕道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混到一个s市户口” “你的新身份已经做好了,内容就是前天你和部里复核人员确定的,户口已经给你改到s市了。”张昌旭说道“不过驻守职位肯定不可能交给你,至少现在不行。” “那么,新任驻守是谁”任源好奇的问道 “封号为‘佣兵’,说了你也不认识。”张昌旭皱眉说道“十年了部里枭龙大队的基本上换了一代人了。” “唉,岁月如梭啊。”任源站起身子,抖动着浑身的肥肉说道“那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们先把你送到基地,你抓紧时间减肥,我带鱼谦同志去一趟市局处理一下案子,‘驱虎行动’的行动报告和你的新身份资料账号都放在基地里,你今晚也熟悉一下。”张昌旭边吩咐边领着二人向外走去,回身对鱼谦说道 “那么鱼警官,稍后要有劳你了。” “去市局为什么”鱼谦不解的问道 “今天早上,我们逮捕了孟伟,现在他人应该就在市局。” 任源既然已经入列,此间事便已了结,六人两车直奔枭龙大队在s市购置的一处海滨别墅,位置处于一个度假村,既隐蔽又有直通市区的公路。任源挪动肥胖的身躯从车中挤出来,挥别了二人进了别墅,其余人则马不停蹄又向市局进发。 “这种人,真的是部里准备的王牌”鱼谦看着后座被任源坐出的巨大,久久都不恢复的凹陷,疑惑的问道 “你不要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减肥很快的。”张昌旭笑了笑“那里是你们之后的据点,你今天起就搬进那里,而且先不说他是不是王牌,至少他能力是十分可靠的。他的资料就存在那个别墅中,在对灾部内部评价中,任源是唯一被认为能够做到理论上必胜的异人。” “必胜什么能力能够做到必胜”鱼谦一愣,难以想象那副巨大的身躯能在热兵器战场上做到什么。 “这个你和他慢慢接触后就知道了。” 鱼谦心想既然要和任源搭档,之后自然会了解的,略过话头继而问道“我们现在去市局见孟伟,我该做什么” “当然是做你最擅长的事。”张昌旭神秘的笑了笑 … 一行五人到达了市局门口,虽然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地方,鱼谦却莫名的从心中升起了一突如其来的陌生感,与淡淡的哀愁。想到自己即将告别奋斗了半辈子的警局,成为一名默默无闻的秘密部门成员,顿时心生感慨。 “怎么了”张昌旭见鱼谦面色有异,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要告别警局了,心中有些伤感。”鱼谦勉力扯出一个苦笑“刘局一天至少要喊三遍把我开除警局,但是没想到我最终是以这种方式主动离开,世事无常不外如是。” “额…谁跟你说你要离开警局了”张昌旭满脸惊讶更甚鱼谦“你只是降级了,但是你还是市局第一刑警大队的一名警员。” “可,我不是加入了对灾部吗” “对呀,但是那和你是一名警察有什么冲突现成的身份不用,难不成我给你做个新的吗…”张昌旭无奈问道“如果你不想要这个身份,我可以安排部里给你做个新的,但是遇到熟人只怕会很麻烦。” “咳咳,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很好。”鱼谦尴尬的说道,把抒发了一半的悲情又塞了回去“那么我们赶紧进去。” 警局里昨天就已经收到了鱼谦被降职,老梅升任一队代理队长的消息,同时收到的还有迟海锋和柏天清荣立一等功的消息,再加上鱼谦又被调入专案组,这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又莫名其妙的人事调动令无数流言在警局中喧嚣尘上。 自一行人跨入警局,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努力的挤眉弄眼,把询问的目光往鱼谦脸上扎。好在一方面刘威等几名“专案组”人员脸色不善,另一方面鱼谦虎死威犹在,众人终是没敢扑上来问东问西。 众人板着脸来到了审讯室旁边的屋子,透过单向玻璃看进去,孟伟一脸高傲的坐在审讯椅上,一派气定神闲的睥睨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审讯对面的两名警员。一双薄唇抿得极硬极紧,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另一个屋子中孟伟集团的律师唾沫横飞,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大肆批判着专案组程序上的问题。 一名穿着警服的土狼大队成员见众人来到,急忙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张指挥,没有收获,他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他说什么了”张昌旭问道 “只说自己女儿昨夜被人绑架了,遭到了绑匪威胁没法第一时间联系警方。其余问题一概回复不知道。”队员将笔录递给了张昌旭,张昌旭看了看又递给了众人传阅 “哼,他倒是推的干净。”张昌旭冷笑一声“把孟氏集团的税务漏洞给那个律师一份,让他闭嘴,鱼警官,接下来就拜托你发挥了。这些是孟氏集团的黑料,你放手去做,不用但心他的任何威胁。” 鱼谦伸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厚厚一摞资料粗略的翻了翻,从资产纠纷到税务拖欠,从消防漏洞到竞标黑幕应有尽有。鱼谦不由得感慨这调查力度真不是盖的,就算让市局放手去做,这些也不是一两天能查全的。 “这些资料哪里来的”鱼谦问道 “我们在警务系统,市政系统,税务系统都有人手。从孟浮笙的名字出现在案宗中我们就开始调查了。” 听到这话鱼谦不由得咂舌不已,拎着厚厚的资料一边构思审讯手法,一边进了审讯室,等到坐下之后一个大致的想法已经勾勒完成。调整好情绪,顶着身体的疲惫强行打起精神,面沉如水的看向孟伟。 看到鱼谦坐到自己面前,孟伟面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仍不言语。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说是吗,孟先生”鱼谦率先开口 “在警局里碰到鱼队长您,可不算奇怪。”孟伟开口说道,语气满是孤傲 “这倒是,我们自然也不会闲来无事找您过来聊天。”鱼谦把手中厚厚一摞文件拍到桌子上“我们来看看,20xx年x月x日,xx科技有限公司涉嫌非法避税六千七百万,同年竞标xxxx项目涉嫌私下接触贿赂竞标委员会获取对手竞标价…20xx年x月被xx股份有限公司状告侵权,法院判决xx科技有限公司赔偿共计7元,截止到现在仍拖欠,逾期未执行…还有…” “如果鱼大队长想问的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我想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些你们尽可以和我们的法务部沟通,会有专人上报董事会处理。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只怕于法理不符”孟伟打断了鱼谦的话 孟伟语带讽刺的补充道“任何一个大型商业集团,想找些毛病都不是难事,你们警方想怎么处罚尽管通知我们集团好了,如果是我们集团在工作中有违法行为我们必然会配合警方处理。我并不是法人代表,为什么要找我再说我没有记错的话,鱼队长您似乎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这经侦大队的事您来审有些不合适” “我只是告诉你。”鱼谦一拍厚厚的资料,一脸淡然的说道“就算你什么都不承认,我们也有充足的理由把你扣在这里。你不是法人代表,但是你是法定代表人,硬要找借口抓你还是找的到的。另外我被降职了,已经不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了。” “…”孟伟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知道鱼谦的话几近耍赖,但是现在势不由人。硬要一桩桩一件件的掰扯下来,谁也不敢保证那些黑料里找不出一件支持警方给他来个行政拘留。看那个厚度只怕连他司机闯红灯的记录都在里面了,真指着他鼻子说他出入过被查封的色情场所,光来个配合调查就够拖两天了。 “怎么,刚才不是很硬气吗”鱼谦冷笑一声,他要做的就是先把孟伟的气焰打下去,掌握主动权。 “好,很好,鱼大队…鱼警官您不做官了,这官威倒是见长。行,您是警我是民,终不见得我能在您面前讲出道理。”孟伟不动声色的把黑帽子往鱼谦头上扣“那您想问什么便问,我知道自然会说,但是我不知道的,我也没有办法。” “哼,你放心,我们人民警察自然依法办事。”鱼谦轻轻一笑“我问你的事自然是你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问你。” “昨晚的事,我们就好好聊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审讯交锋 在来的路上,鱼谦便已经和张昌旭商量过了,这场审讯的目的倒不是想一次的要孟伟将自己知道的吐干净,最重要的则是探明孟伟究竟和降临派有没有关系。 与其过早的打草惊蛇,莫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孟浮笙既然会被降临派的人盯上,审审孟伟百利而无一害,重要的是要如何不动声色的试探出孟伟与降临派究竟有多深的关联,并且不能引起对方的警觉。 “昨晚的事”孟伟止不住地冷笑“鱼警官,您不是觉得我是绑匪昨晚我女儿被暴徒绑架,您把我押进审讯室是做什么” “我们是在保护你。”鱼谦面不改色的说道“孟伟,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打哑谜,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自己清楚,你早点交代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我想你也一定着急找回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的,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你们还想问什么。”孟伟心念电转,虽然在小安面前他曾威胁要爆出内幕,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仔细想想,先不要急着下结论,说不定就想起什么了呢。”鱼谦稳坐钓鱼台,不慌不忙的开口。 孟伟心中冷笑一声,心想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熬战之法,遂闭口不言且看鱼谦能和自己耗到什么时候。鱼谦微微一笑,低头对旁边的警员说了句什么,后者立刻点点头拾起文件走出了审讯室。很快墙角的摄像头指示灯也暗了下去。 “抽烟吗”鱼谦笑了笑,放缓语气问向孟伟 孟伟噙着冷笑并不搭腔,审视良久方才悠悠开口“鱼警官,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空城计。”鱼谦洒脱一笑“孟先生,今天请你来实属无奈,我承认翻出来这堆材料不过是个借口,只是有些事如果不这样恐怕你也不方便说。” “鱼警官高论,我实是听不懂。” “实话跟你说了,昨夜是谁劫走了你女儿,我们一清二楚。”鱼谦冷不防地说道 孟伟眼皮一跳,刚想装作吃惊的样子发现已经是来不及了。老普通过小安转告他劫持之人中有警察,使他第一时间没能做出恰当的面部反应。 鱼谦把孟伟脸上每一分变化都仔仔细细的看在了眼中,心下有了分寸,漫不经心地说道 “孟先生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你们警方的办事效率,我一向是十分信得过的。”孟伟先机已失,仍故作镇定 “只是之后又杀出了一伙人,把孟浮笙劫走了,才使得案扑朔迷离了起来。”鱼谦口说道“第二波绑匪驾驶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把孟浮笙劫走了,这才是问题所在。对了,听说你有一台劳斯莱斯” “我是有一台,不过它是酒红色的,就停在地下车库,鱼警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问问,毕竟这种车很少见。” “那岂不是很好查”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这台车的信息,你说是不是很奇怪”鱼谦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顺便点上了夹在手中的香烟 “那你们不应该将精力放在调查这台车的去向上吗把我抓来做什么。”孟伟冷冷的说道 发现孟伟掉进了自己的圈,鱼谦狡黠一笑,重重的吐出了口中的烟雾,伸指一点孟伟故作惊讶的问道 “我们当然要追查这台车的去向,真奇怪,我刚刚明明说了我知道第一波劫匪的消息,可看起来孟先生对他们的份并不好奇啊,难道说孟先生也很清楚” 孟伟缓缓攥紧了下木椅的扶手,这个该死的鱼谦从进来之后就东一句西一句的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让他心头十分火大。他没想到为警察的鱼谦竟一点都不按官方的路来,满嘴都是市井无赖的痞气,导致自己准备不足频频丧失主动权。 “鱼警官,您审我,我反问您不太合适” “你这不就在反问我吗”鱼谦一抖烟灰,见好就收也不打算上来就把孟伟得太急,随意的说道“现在也没有外人,摄像我也叫人关了,我们大可以不那么拘束。我是想,孟先生骤失女必然心急如焚,这不赶紧和你说一声嘛。” “愿闻其详。”孟伟咬着牙说道 “昨夜的绑架事件,我们的一名警员也牵扯到了其中。他当时就在宅邸附近,发现有人绑架孟浮笙之后不仅追了上去,还和最终掠走孟浮笙的绑匪正面交锋,现在受重伤正在医院抢救中。”鱼谦不知老普告诉了孟伟是有一名警察参与,无意中反而切合了孟伟所知 “一名警察半夜在我家附近徘徊,鱼警官不是要告诉我他只是碰巧路过”孟伟嗤笑的说道 “当然不是,他在追求你女儿孟浮笙,两人恋中。”鱼谦眼都不眨一下的糊口诌道,直接把柏天清的清白卖了 “什么”孟伟终于忍不住首度露出惊讶的神色 … 隔壁房间的众人隔着单向玻璃面面相觑,忍不住开口问向看的一脸津津有味的张昌旭“总指挥,他这么审只怕不太好” “你们之前用好的方法不是没审出来嘛。”张昌旭笑着说道 “只要给我们时间,一定能…”下属急忙说道 “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张昌旭轻轻一句堵住了下属的话头 …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两个孩子在一起时间也不长。”鱼谦说道“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成功的知道了许多事,包括孟浮笙被绑架的原因。” “是吗那还请鱼警官告知一二。” “我们调取了昨夜绑匪的通话记录,也有幸找到了和你通话的两条。”鱼谦吸着烟轻快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孟先生不与绑匪妥协的态度,真乃吾辈楷模。” “那就好,对待犯罪份子自然不能委曲求全,如果面对警察我当然不会那么说。”孟伟在警察两字上重重的咬了一下 “只是这里有三件事深深的困扰着我们,所以才导致我们今天大费周章的把你请到这里来。”鱼谦前倾子盯紧了孟伟说道“这三件事太过难以置信,因此我们也只能在没开监控的况下和你单独聊,这里极有可能包含着孟浮笙被劫持的原因。我们之间的对话孟先生尽管放心,既不会留档,也不会传出去。” “鱼警官但说无妨,我一开始就说了,我知道的我一定会说。”孟伟当然不相信鱼谦所谓私密单独,不过对于他会说出什么倒是十分好奇 “第一件事就是,你的女而孟浮笙,为什么要找人假装绑架自己” “你说绑匪是浮笙找来的”孟伟这次倒是及时的表现出惊骇 “从绑匪的通话记录来看,是这样的,而且我们事后复盘了一下,如果不是孟浮笙从内接应绑匪根本不可能轻松的将她从家中带走。” “也许是叛逆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孟伟漠然说道 “嗯,那第二个问题就是,从你女儿和追求她的警察男友的对话来看,你似乎给她下了足令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鱼谦步步紧 “我能知道这个追求我女儿的警察是谁吗”孟伟反问道 “这个恕我不能直说,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当事人信息都十分的重要。”鱼谦一口回绝了孟伟的问题 “我给浮笙足,是因为担心她被凶案吓坏了,让她在家中静养一段时间。女儿被强暴也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表面上来看,当然没有。”鱼谦语气一变,肃然说道“但是加上这第三件事,前面的两件事也变得不对劲了。我们在你女儿掉落现场的手机中发现了几段视频,你猜猜看是什么内容” “我怎么会知道。” “结合孟浮笙对警察男友前面说的话来看,这几段视频显示,你的家里似乎有一座马雯的雕像,并且这座雕像好像还有些问题,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鱼谦的话说的不快,但却仿佛一连串的闪电密集的击中了孟伟的心房。警方竟然会知道马姬的存在,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孟伟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小安隐瞒不报,浮笙的异常行为,老普无视自己威胁的做法…无数事件交织错落,一张巨大的谋之网逐渐浮出水面。 孟伟明白这场和琐罗亚斯德教的交锋自己先失了一筹,抬头看向鱼谦,他想明白了早上来逮捕自己的所谓“省厅专案组”究竟是怎么回事,也看穿了自己面对的这场荒唐审讯又是为了什么。 鱼谦看着孟伟眼中闪烁的精光,料想他已经想明白了,开口催促道“孟先生,你想清楚要怎么说了吗” 孟伟计较一定,重新恢复了从容淡定的模样,神态自若的说道“我有许多事想说,但是又不方便说,我想鱼警官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那么什么况下才方便呢”鱼谦会心一笑,接口道。隔壁众人顿时激动起来,孟伟承认了。 “与其说方不方便,不如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说出来谁会信。”孟伟决定借此机会反将普罗米修斯一军“如果你们会对我接下来的胡言乱语感兴趣,我当然愿意告诉你们所有的事,其余的我真的无能为力,这点‘你们’也很清楚。我们不妨把话挑明了说,我只关心我女儿能否够平安回来,问题是你们能做到吗” “你要相信政府,任何人或组织和人民作对都不过是痴心妄想。”鱼谦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么你们就来我家查查,那里有我能提供的一切,至于能获得什么那就看你们本事了。”孟伟说道“至于为什么是马雯的雕像,我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这就是一个很长很长,并且匪夷所思的故事了。” “这个你放心,无论多么匪夷所思,我们都会揪出幕后黑手将其绳之以法。”鱼谦摊开面前的笔记簿,下一句话还未及出口,桌上的手机突然轻轻一震。鱼谦感慨着自己机电池的顽强,顺便瞟了一眼屏幕,顿时脸色大变,拿起手机不可思议的看着消息提示。 “怎么了鱼警官”孟伟皱眉问道 “没什么。”鱼谦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下手机调整好绪,沉声说道“你说。” 将鱼谦短暂的失态看在眼里,孟伟轻咳一声,眼睑微垂缓缓说道 “要说这座马雯的雕像,就要从十多年前我刚来s市时说起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旧事重提 “十年前,我曾在马雯的父亲,马远的印刷厂中做过一段时间。”孟伟缓缓说道“那时马远曾跟我开玩笑,只要我给马雯做一件等的雕塑,就让我做印刷厂的合伙人。” “嗯”鱼谦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展开弄得一惊 “雕塑是我的个人好,后来我也给我的女儿请了这方面私教。”孟伟耸耸肩说道“当时我投资失败,外债缠,与其说是跑到马远厂子里打工,不如说是为了躲债。空闲时捣鼓雕塑聊以自慰被马远看到了,因此有了这个玩笑。” “后来我投资成功之后,便与马远一家没什么联系了。前几听到了他独生女儿的死讯,猛然间想起来这个戏言,找人订做了一个马雯的等雕像算是告慰一番。” “马远找你订做的”鱼谦问道 “这倒不是,我和他很久没有联系了,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罢了。” “但是,这个雕像却出问题了是吗” “嗯,自从那座雕像被搬回来,我的妻子就生病了,加上我在忙集团里的事因此疏忽了家中的况,据我家的保姆说浮笙好像看到了雕像会动。” “你没有亲眼见到” “没有,这一阵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但是。”孟伟加重语气说道“我确实感觉自从这座雕像进了我家之后,许多事都透着诡异。我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许多事确实没法解释。比如我妻子突然生病,胡言乱语做噩梦,我的女儿则声称看到了雕像动的幻觉,甚至被绑架劫持。当然如果按照鱼警官你刚才所说,那么应该说是我的女儿策划离家出走却被另一伙不明份的人士劫走了。” “而且我现在为止也没收到任何来自绑匪的电话,然后又被你们抓进了局里,这一切您问我,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鱼谦搁下手中的笔,面色晴不定。看了看手机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太晚了,要是早一些收到消息,就不会这么被动了。然而事已至此,终归还是没来得及,让孟伟抢先一步给圆了过去,事到如见鱼谦就只能尽量的找回一些损失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对孟浮笙隐瞒这些呢”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马雯竟然是李曜战的女朋友。而李曜战又强暴了我的女儿,鱼警官,换做是您作为一名父亲,该怎么解释这座雕像的由来我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瞒着浮笙了,谁知最终却导致了这样一个结局。”孟伟语气沉痛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关于你妻子的病和其他几件奇怪的事还能再说详细些吗”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孟伟详细的描述了孙果儿的病以及其噩梦,等鱼谦将一切记录完毕后整个审讯工作也告一段落。鱼谦出了审讯室将孟伟独自留在了里面。 “你怎么看他的供词”张昌旭问向走进屋子的鱼谦 “我们没有办法敲出更多信息了,可惜了我收到消息太晚了。”鱼谦遗憾地说道 “什么消息” “我之前拜托户籍科的同事帮我调查在马远印刷厂工作的两名工人份信息,刚刚才得出结果。”鱼谦叹了口气说道“当时马远工厂报备的工人信息是用的假证件,根据调查那份假证件的持有者极有可能是孟伟。” “嗯,可惜了,被他圆过去了。”张昌旭微一思索明白了鱼谦的意思,孟伟主动把整个事件交代了出来,这个消息已经丧失了挖坑的可能了“那么你觉得他隐藏了多少” “我看他恐怕什么都没说,我倒觉得他在利用我们。”鱼谦说道“我不相信他和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黑衣男没有关系,根据马雯生母穆托娜的说法,那名黑衣男子和马远接触时孟伟应该也在场。马远,马雯,李曜战再到现在的孟浮笙,孟伟全都与其有所关联,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信的。而且据我观察,他言谈间显然有很多事在瞒着我们。” “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张昌旭也认同鱼谦的推断 “不管怎么说,先从雕像查起。我看孟伟在这件事中只怕也是中间小小的一环,他既然想利用我们,那么我们不妨顺势而为,查查看说不定有新的收获。”鱼谦唯一沉吟建议到 “我也这么觉得,关于马雯李曜战两案我们会继续调查,而孟伟线我便放手交给你与任源。关于部里的行动计划和已调查出的相关资料都在六号别墅,之后我还会调派一名联络员给你们协助你们。今天不早了,你便回去休息。”张昌旭又和众人交代了一下工作安排,便解散了。 将孟伟送出警局,鱼谦拖着疲惫至极的躯向任源下午到达的别墅进发。这个张昌旭口中的六号别墅不仅配备了完善的生活设施,还经过改装是一座集防御,防化,逃生于一体的小型军事堡垒。这以后也将是他和任源所在的工作地点。 初入对灾部有太多的信息需要他去了解消化,这个庞大的隐形部门在s市的力量盘根错节,只有先了解它才能利用好它,现在鱼谦只盼望张昌旭口中的那名“联络员”能靠谱一些。 用配发的电子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门走了进去,这栋海滨别墅并不大,单层面积不过二百平,是面向度假人群的非常住式住宅。地上三层,地下则被对灾部改造的比较复杂。鱼谦简单的逛了两圈,在二楼的主卧室里发现了正对着电脑看资料的任源。 “呦,欢迎回家。”任源头也不回的招呼道“你要主卧室吗你如果想要这间我就换个屋子。” “不用了,我只是过来拿资料,也不打算住这里。” “不住这”任源放下电脑,扭头看向鱼谦“你不住这里住哪” 任源的肥大的躯不便移动,头颅便诡异的扭过了150多度看向鱼谦,令后者感觉及其不适。 “我当然是回家住了。”鱼谦皱眉说道 “看来你还真的第一天入职对灾部啊,部里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嘛。”任源挪动股,的对鱼谦招招手“过来过来,我也算你的前辈了,我就给你做个新人培训。” 鱼谦倒是想起来在警局和众人分开前,刘威郑重的将一个盒子递给了自己告诉他今晚一定要在没人的时候看,里面是他的培训教程,有什么问题可以明天通过到位的联络员和向他询问,尤其严厉的告诫他看完之前要避开任源。 原本鱼谦并不打算现在就与任源做深入的交流,此刻听到任源声称要给自己做培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那么拘谨嘛,我们之后可是要互相托付命的搭档,要敞开心扉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鱼谦无奈,只得坐到了任源面前。相比下午初见时的气势全开,此刻的任源更像一个格和顺的大胖子,对于这位张昌旭口中能做到“理论上的必胜”而又手段残忍的强悍异人,他心中也颇多好奇。 “他们给了你一个黑匣子”任源等鱼谦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里面有一部手机你看到了吗” “我没看。“鱼谦想了想回到 “嗯,他们因该是把教程也放在里面。你知道龙牧是做什么的吗”任源晃动着手指问道 “给予搭档后方支援,同时担负监督任务” “你是看工作手册上的介绍具体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 “其实龙牧的任务很简单,尤其是你这种新手龙牧,你能做到的支援其实相当有限。实际上龙牧只是部里不放心我们异人,安插在我们边的眼睛。”任源笑着说道“除了确认我们没有欺骗上级谎报军以外,还担负着判定我们的危害等级是否处于当前应对标准中。所以你不仅要和我一起出任务,还有和我住在一起24小时监视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鱼谦点了点头 “不不不,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你知道当龙牧发现搭档异人的危害度超过j1以上该怎么办吗”任源伸手指向自己的口“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 “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不然你不会贸然坐的离我这么近。”任源神秘一笑“部里警告过你看完培训教程之前不要接触我对你要记住对灾部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对个人约束力较弱的部门,可是千万不要忽视上面的任何一条名令,稍有不慎可是会送命的。” “那多谢你的忠告了,我还是先回去看教程。”鱼谦起要走 “别别别,这都坐这么久了该出事早出事了。”任源忙安抚鱼谦“我这里植着两枚氮素炸弹,有效期为四年,每两年会更换其中的一枚。” “氮素炸弹”鱼谦面露惊愕 “嗯,一种爆炸产物为气体的高爆炸药,威力是tnt的数倍。不要小瞧我口的这两枚炸弹,引爆之后方圆三米之内皆为齑粉。”任源反手一指鱼谦“而龙牧的任务就是当判定其搭档不稳定时,第一时间引爆这两枚炸弹。这就是你培训课程的主要内容。” 现在鱼谦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威要严厉警告自己不要在看完培训课程前接触任源了。 “每名对灾部的异人都做了这个移植手术吗”鱼谦问道 “当然,不过只有我这种极端危险的分子,才会移植两枚这么大当量的炸弹。”任源得意的说道 鱼谦实在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得意的,不过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危险,想必炸弹的引爆器不可能只有自己手中这一份。 “黑匣子里的手机,就兼顾引爆器的作用,设置好安全码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再次确认否则就会自动引爆,使用时一键起爆方便快捷。” “听起来真是危险,那么多谢你的科普了,我想我还是下去仔细研究一下教程。”鱼谦起准备离开 “嗯,我很满意。”任源这回没有拦下鱼谦,微笑着说道 “满意什么”鱼谦忍不住问道 “满意你听完这些还能毫无芥蒂,我看了你的档案,我以为你会是一个对异人充满仇恨的人,在对灾部把我们异人当作怪物,恨不得斩尽杀绝的人比比皆是。毕竟对灾部里很多人都有被异人背叛和伤害的经历,我可不想站在自己背后的搭档是一个忍不住想对我按下起爆器的人。” “不管你有什么传言,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幼稚的事。”鱼谦黑着脸说道 “你吃完饭了吗”任源突然问道 “还没…” “想吃什么我可做得一手好菜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伪神之躯 不得不承认,任源的手艺确实很出色,鱼谦看着铺满整整一桌的菜肴感慨这可能是年后以来自己吃过的最丰盛的一桌菜。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任源的食量,大到让鱼谦忍不住去想任源那肥如酒桶的的肚子是否只长了一个胃。摆满饭桌的盘子铺满又清光,鱼谦惊恐的看着能摆七八个大盘子的饭桌第三次被摆满。 “你,不是说要减肥吗”鱼谦面带冷汗的问道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嘛。” “好,你慢慢吃,我先回屋了。”本想既然任源做了饭那么自己就担负起洗碗的工作,可看着摞起来的盘碟他彻底的放弃了这个想法,急急忙忙的跑掉了。 别墅中的常设施确实非常齐全,齐全到许多东西鱼谦别提用过见都没有见过。主卧室既然已经被任源占据了,鱼谦便挑了二楼主卧斜对面的客卧。安置停当之后,鱼谦打开了黑匣子从里面发现了一部手机,一把订制的92式军用手枪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培训教程就在电脑上,诚如任源所言其中前半部分主要介绍了引爆器的存在与使用作规范。后半部分则着重讲解了工作上的一些流程,和专属的内部系统与账号,算是对工作手册没有介绍道的地方做一个补充。 对灾部的工作倒是出乎他意料的简单,因为非自然灾害的极度不确定和不可知,常工作几乎完全交由一线人员自己衡量判断。而鹰隼,鲲鹏,土狼三个大队则会尽全力去保障作战人员所有天马行空的作战计划落实到实处。 除了接到天网的预警,其余时间隶属枭龙大队的异人更像是一名“巡警”,核心工作无非就是保障一境的安宁。鱼谦观看完毕之后,便来到卧室中的电脑旁用分配给自己的专属账号登陆了内部系统。 招鱼谦进入对灾部,甚至放出任源自然和这些常工作无关。鱼谦在系统邮箱中找到了发给自己的“驱虎计划”的文件,通篇阅读完毕之后鱼谦才知道这次张昌旭口中的“意外况”到底有多意外。 前任a级驻守,代号“骑士”的伤流年叛逃,而自己前天夜里遇到的那名控光矛的推断即为骑士。十年前的降临派余孽,份不明的极端分子,充满诡异的凶杀案和失踪案。同时鱼谦也知道了那座被由军方组成的土狼大队驻守的炼油厂,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怪,原来如此。“鱼谦一口气看完全部内容之后,顿感焦头烂额。之前因为找不到线索而不知该如何调查,现在所有的线索一涌而至,反倒成为一团乱麻了。 鱼谦再也顶不住侵袭着自己脑海的沉重疲劳感,关掉电脑爬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餐饱食,一场好眠大大的缓解了鱼谦体上的疲惫,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了。拖着泛酸的躯进卫生间洗漱了一番,鱼谦穿戴整齐下了楼。按照昨天张昌旭所说上午给他配备的联络专员就要到达了。 刚走下楼梯鱼谦就看到了一个在厨房忙碌的影,整个客厅都飘散着炒菜的味道。鱼谦一边想着要上报部里给厨房改造成封闭式的,一边向那边看去,不想这一眼令鱼谦大惊失色。 一名宽肩蜂腰的健硕青年正在厨房忙碌,背对着鱼谦的上肌虬结,泛着油亮的光泽。虽然鱼谦不知道那是谁,但是毫无疑问这名体重看上去充其量不过一百多公斤的强健青年,绝不是任源。 鱼谦反手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青年,缓缓的靠近厨房,低声喝道 “不许动!” “哟你醒了,饭还没做好呢。”青年回头看了神戒备的鱼谦一眼,笑着打着招呼,露出一张略显熟悉的脸 “双手抱头站好!你是谁!”鱼谦伸指拨开保险厉声喝道 “我是任源啊。”青年苦笑不得的说道“别闹了。” “你说你是任源”鱼谦大骇,看向男子腹部两排棱角分明的腹肌,难以相信眼前站着的男子,就是昨夜胡吃海塞的八百斤巨胖。 “他们还真就什么都没跟你说啊。”任源端着盛满煎和煎蛋的大托盘向餐桌走去“正好我们一边吃早饭,我一边和你说一下我的‘独立现实’。” 听着青年熟悉的声音,鱼谦满面狐疑的收起了手枪,跑到楼上主卧室看了一眼确实是空的,又下楼坐到了餐桌旁 “我倒是收到了你的档案,但是太长了我昨晚还没来得及看。” “看也没啥用,我的涉密级别很高,发给你的那份档案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任源将一锅粥摆上了餐桌,看着鱼谦说道“那么我们正式的互相介绍一下,我现在叫任源,任务的任,本源的源。” “鱼谦,游鱼的鱼,谦谦君子的谦。”鱼谦伸手和任源握了一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减肥很快的。” “你昨天看起来恐怕不止八百斤高也变了。” “嗯,我昨天体重422公斤,高206公分。现在体重113公斤,高188公分。”任源点点头说道“要知道我的三围吗” “不用了…我不感兴趣。”鱼谦黑着脸说道 “开个玩笑,关于我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任源想了想伸出了左手“你看我手心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鱼谦看着任源的手心疑惑的说道“你掌纹很多很乱啊。” 下一刻,一道血色缝隙从任源的掌心出现,哗啦一声裂成一只遍布獠牙的大口,咀嚼之间啧然有声。 “这是什么”鱼谦被吓了一跳 “这就是我的独立现实。”任源将手掌靠近餐盘,掌中大嘴伸舌卷起一块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你知道,枭龙大队的队员都有封号的” “嗯,昨晚刚知道。”鱼谦盯着任源手中的嘴移不开视线 “封号是异人使用的代称,一方面是为了隐藏真名,一方面则是为了借用称谓所形成的认知异常来强化和固定自己的‘独立现实’,我的封号是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 “就是‘任源’,化用自人之本源的含义。” “这不是你的名字” “可以说是,毕竟我的名字太多了,没什么真名了。”任源解释道“我还有一个独立的称号,这个以你的权限在档案里是查不到的,不过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叫‘伪神之躯’。” “伪神之躯” “是的,我本是神明的一部分。”任源神秘一笑,缓缓的说道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鱼谦蹙眉大疑 “是,也不是。”任源掌心一阵蠕动,手中的大嘴慢慢的消失了,就好像其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有些人认为存在神明,有些人认为没有神明。而我则辩证的看待这个问题,存在神明,但不是我们理解中的那个样子。” “我之所以被称为伪神之躯,就是源自一场意图制造神明的实验。当然现在来看这次实验是失败了的,不过这场实验的产物则保留了下来。就比如我,而作为伪神之躯,我的独立现实其实非常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我具化了生命这一概念。” “具化了生命” “我是永生不死的,并且能够随意的控我的,变成我希望其展现的模样。”任源说道“当然说是随意也没有那么的神奇,大概在体里另造器官,和改变外型就是极限了。比如我刚才手中的嘴只是徒具外形而已,真要在体内制造一个参与循环的器官是要很久的。” “因为不会衰老所以不死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因为不死所以才不会受寿命的影响,你对生命的概念理解还过于肤浅。”任源耐心说道“当然我会这么理解也是因为,这是我的独立现实。所谓不死是一个伴随我永恒存在的概念,不会受到现实中任何因素包括时间的影响。” “如果要举例说明的话,就是现实中如果我会因为衰老而死亡,那么我就不会衰老。如果我会因为肢体的伤损而死亡,那么就会被强制的修复伤损。虽然我主动改变外观是很困难的,但是如果是遭受了伤害的话。” 说到这里,任源顺手取过了桌旁的餐刀用力一挥扎进了自己的左手,顺着肌的纹理向外一拉在手上造出了一个恐怖的贯穿伤。还未等鱼谦惊呼出声,伤口便飞速的扭曲愈合,蠕动着将嵌在手中的餐刀挤了出去,前后不过十几秒巨大的伤口就变得完好如初。 “这就是伪神之躯!”鱼谦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如果说看到了普罗米修斯知晓了对灾部,让他对这个世界的部分认知颠覆了,那么任源则进一步加深了这场理破坏“那对灾部在你心脏中安装炸弹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理论上如果我被分尸的话,我会依靠其中一块进行重生,尸块越小重生的越慢。而如果被彻底的还原成分子,即便是我也无法这样凭空复生。” “就死了吗” “所以说,你对永生的理解还太肤浅啊。”任源轻笑道“永生,是神明为了报复,给予人类最恐怖最恶毒的诅咒和惩处,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折磨与刑罚。怎么可能给你逃离的可能即便是被分解为分子,‘我’这一概念仍会在十年后从另一具上获得重生,获得我的一切罪与罚。背负着神明的镣铐继续在无尽的痛苦中偿还我的罪孽,品味无穷无尽的孤独。” “夺舍吗”鱼谦脑海中划过的是仙侠中的桥段 “不,出生的依然是我,只是漫长的岁月中积累的记忆太过庞大,一般要十岁之后才能理解。”任源拍拍自己的膛“这一世我活了大概几十年,还很年轻,任源就是我现在的名字。” “…”鱼谦看着眼前言笑自若的男子,快速的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任源被称为“理论上的必胜”。如果面对一个连碾为齑粉都无法摆脱的对手,失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然而时间一定会站在任源这边。 “你说,你是一场实验的产物还是创造神明的实验”鱼谦冷静下来之后忍不住问道“那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实验” “你这还真问对人了,以你现在的级别,这是你绝对无法接触的最高机密,放眼整个对灾部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也不过五指之数。”任源颇为得意的说道“你想知道吗” 这边鱼谦正要开口,突然一阵急促而又不礼貌的门铃声响起,来人好像发泄一般肆意敲打着电子门铃。 还未待屋中二人起开门,正门便伴着一声不知是被砸还是被踹造成的巨响打开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联络专员 闯入客厅的是一名身着绿色迷彩服的娇小女子,上半身敞着怀露出里面纯黑色的战术背心,和颇为可观的胸部。下半身则穿着一件稍显肥大的军裤包裹住了挺翘的屁股。 少女染着一头紫色的垂耳短发,纤巧精致的五官点缀在白里透粉的脸庞上,给人一种在看瓷娃娃的感觉。如果不是这气焰凶暴的进场,满头紫发,以及烟蹙黛眉下一双大眼射出的浓浓敌意,更像是一个青春可爱的文静少女。 “你们俩,谁是鱼谦”少女皱着眉头,语气冷冽的问道 “好家伙,长得这么精致脾气倒是够爆,发育早的少女果然性格都强硬。”任源挤眉弄眼的看向鱼谦“没看出来啊老鱼,你这口味还挺高端,这就是年下傲娇” “我不认识她啊。”鱼谦也被突然闯进来的少女搞得一愣 “这么说你就是鱼谦了”少女狠狠的剜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的任源,目光一转盯住了鱼谦 这时鱼谦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娇小的紫发少女既然有正门的电子钥匙,自然也是对灾部的人。忙起身问道 “你是联络员姜梓文吗” “嗯,对灾部东南分部下属鹰隼大队gd分部992团1营三零分队少尉姜梓文向您报道。”少女挺身敬礼大声说道 “呦我们的专属联络员吗”任源一脸此举甚是不错的表情,摇头晃脑的说道“部里办事还真是周到,两个大老爷们住一起有什么意思嘛,这搭配起来工作才有动力。” “谁和你搭配,有精…”少女顿时炸了毛,厉声反驳任源,不过后半句“有精神病的死怪物”终归没敢当面喊出来,嘀嘀咕咕的咽了回去。 “你好,我是利刃大队驻s市龙牧鱼谦。”鱼谦走到少女面前自我介绍道 “你就是鱼谦很好,有几件事我先要和你说一下,首先名义上你确实是上级,但是我们不是一个部门,我是一名军人,你没有权利指挥我,我们是协作关系明白吗”少女一脸蛮横的说道 “这个是自然。”鱼谦满脸黑线的回应 “其次,正常情况下,异人的联络员是龙牧兼任的,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我才被安排过来的。我是来给你的问题埋单的,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真是幸苦你了。” “最后,你内部系统使用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但是别什么都问我,我不是你的百科全书,先自己去系统档案馆里查,查不到再问我,懂了吗”少女老气横秋的斥责道 “懂了,那之后就麻烦你了。”鱼谦在警局当了半辈子刺头,不成想今天被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女骑在脸上输出,顿时心中大叹自己还真是老了。心中下了决定有什么事还是问任源算了。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鱼谦的想法,伸出葱白玉指对着他勾了勾示意靠过来,一把拽住鱼谦的衣领把他的耳朵扯到自己嘴边,斜乜着餐桌旁对着这边探头探脑的任源低声说道 “记着,这是张专员要我给你带的话,不要和任源接触太深,更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绝不能对那边的世界产生好奇,你越是理解异人的世界,越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每个异人都是极度不可信的,尤其是任源这种穷凶极恶的怪物,他可是欺骗过神明的恶徒!明白了吗!” 鱼谦无暇顾及少女樱唇开阖之间轻吹在自己耳畔的呼吸,回想自己刚才和任源在桌边的谈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再直起身子扭头看向一脸玩世不恭的任源,恍惚间从那双不大的眼睛中看出了掠食者的凶光。 “我知道了。”鱼谦严肃的点了点头 “吃饭了吗过来吃点啊。”任源在远处热情的招呼着“我比较年轻,你喊我任哥就行。老鱼岁数比较大你就叫他鱼叔。我叫你梓文妹妹咋样有什么事招呼我帮忙啊。” 看着手舞足蹈的任源,鱼谦又难以将他和刚刚少女口中穷凶极恶的怪物画上等号。姜梓文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任源的盛情邀请,径直上了楼。 “你能不能正常点,正常人看见一个裸着上半身的肌肉壮汉在这大呼小叫早就被吓跑了好,你怎么和几年没见到女人一样。”任源对姜梓文的热情让鱼谦想起自己,刚从边关哨所退伍回到大城市的时候。 “哪里是几年没见到女人啊,十年啊!”任源感慨的说道“我今天早上在煎培根的时候都在幻想这片肉是不是从母猪身上片下来的,碰见个这么极品的傲娇少女激动点不是很正常嘛。” “我怎么听说你在监狱里能看电视能上网的。” “那能和活的比嘛。”任源陶醉的一嗅“闻闻,这少女独有的清香,肯定还是个处女呢,” 鱼谦顿感浑身上下一阵恶寒,压低声音说道 “我说你不是打算…” “你这什么表情。”任源一愣,继而严肃的说道“鱼谦同志,我郑重的警告你不要对同事产生超越阶级情感的非分之想,你这种肮脏不纯洁的低俗思想得改改了。面对美的事物我们应该抱着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鉴赏之心来看待,怎么能像你一样满脑子的下流想法。” “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就尼玛离谱!”鱼谦额头青筋暴跳“一脸猥琐的嗅来嗅去不是你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任源一拍胸膛“我这胸围不比她大多了,我像是馋人家身子的人嘛。” 两人正吵吵闹闹的拌嘴,姜梓文从二楼横廊探出头来喝问道 “主卧室谁东西摆在里面呢” “哦,是我的。”任源举手说道“你也要住主卧室吗我帮你搬床,你要嫌搬床麻烦,主卧室床还挺大的两人够用。” “…”姜梓文沉着脸看着任源,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咬着牙说道“那我睡客卧就行了。” “额,要不我搬出去,把主卧室让给你,我东西很少马上就能搬完。”任源耸耸肩起身要去搬东西 “不用了,我挑个空房间就好了。”姜梓文恶狠狠的说道“另外,二楼的卫生间现在开始就是我专用的了,你们不许用听到了吗。” “那你住主卧室就好了啊,自带卫浴。”鱼谦赶忙说道,二楼只有主卧室带独立卫生间,他可不想半夜上下楼上厕所,更不想半夜进任源的房间。 “我才不要住他住过的房间!”姜梓文大喊道“我不管,你们不许用那个卫生间。” “好好好,听你的,那我搬去三楼。”鱼谦无奈的说道 “呃…”姜梓文一愣,才反应过来还有三楼可以选,说道“不,我要去三楼,我才不要一个人住二楼,你俩住二楼。三楼你们谁也不许上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你这一上午一个劲听到了吗知道了吗明白了吗的,我们又不聋不傻,你嗓门那么大怎么会听不到”要说鱼谦也是警局里出了名的冷面阎王,嘴臭霸主,纵使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也终忍不住了冷声反唇相讥。正所谓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这么个加特林菩萨。 “你…”姜梓文似是没有料到鱼谦变脸这么快,呆立当场,满脸被人欺骗背叛的表情。继而双眼泛红便透出盈盈水光,小嘴一瘪没等鱼谦下一句话出口转身跑进了卧室。 “唉,我不是…”鱼谦想叫住姜梓文但是少女转身便跑走了,上楼的楼梯不在餐厅旁而在客厅的另一面,眼看是来不及追了。 “欸呀欸呀,啧啧啧。”任源无奈的摇摇头“老鱼你这人,和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按年龄来算估计你都快够当人爸爸了,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哪经得住你这么挤兑。” “我哪知道她心理这么脆弱。”鱼谦长叹一声,想着也只能之后再给姜梓文道歉了 少女一溜烟跑回了卧室,把门狠狠一关倚着门就坐到了地上,双手扯着一头紫发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截止到昨晚之前,姜梓文还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文静少女。她会入职对灾部完完全全是家庭原因造成的,即便如此也一直待在远离前线的鹰隼大队。突然被告知作为专属联络员入驻六号公寓,和传说中的任源搭档不亚于连中一串晴天霹雳。 新晋龙牧业务能力差前期给其配备一名专属联络员并不少见,但是问题在于搭档的人是任源,这纸调令就颇有一些死亡通知书的味道。 可命令就是命令,姜梓文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反驳,何况这还是作为自己上级的父亲亲自审批的调令。苦思冥想一番后,她决定剪掉长发染上一头紫毛,然后以一个强硬的形象震慑住任源,这种自欺欺人的心态颇有些山中遇虎高声喝,纵然惨死亦尊严的味道。 只可惜强撑的勇气在直面任源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她自然不像鱼谦对任源一无所知。部里工作多年加上口耳相传的流言和档案馆的资料,任源血债累累的形象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眼见任源满脸横肉像看猎物一样(姜梓文视角)的取笑自己,丝毫没有被自己精心准备的人设(一厢情愿的设想)震慑住,顿时慌了手脚。 凭她乖巧单纯的人生经历哪里知道什么言行才是真正体现威慑力的方式,只会一味的装出一副粗鲁娇蛮的态度。殊不知在任源眼中这最多算是颇具情趣的小脾气,而在鱼谦眼中这就纯属招人讨厌了。 偏偏在她看来鱼谦又是此间别墅中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被他这么一训斥姜梓文再也绷不住紧张惶恐下支起的强硬面具,跑回卧室中哭了起来… “我说老鱼,不是我批评你,这个工作要讲究方法方式,你这么搞不利于团队和谐啊。”任源拿腔拿调的调侃道,对能看到这通闹剧似乎十分开心。 “我还以为对灾部里都是些身经百战的战士呢,这还是军人呢就这么个形象和态度”鱼谦毕竟也是军旅出身,对姜梓文的娇蛮颇有微词 “那你可搞错了,对灾部尤其是鹰隼大队很多人并非你想象的那样。触媒之所以会被称为非自然灾害就是因为其不确定性,你也不是自愿选择成为神示者的不是吗对灾部内部是不会称呼神示者神选者这些的,只有背弃了人性的异人和仍在与灾害斗争的普通人。对遭受了神示的她们来说,加入对灾部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的悲剧扩大,最终成为他人的负担。”任源轻声解释道 鱼谦并不知道姜梓文遭受了什么样的神示,但是以己度人恐怕少女的经历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话说早上我们聊到哪里了哦对了,造神实验。”任源重又提起了被少女登门打断的话题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你也说了这不是我现在的级别能接触到的。”鱼谦起身离开了饭桌“我当兵的时候就被教导不该听的不要听,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任源注视着鱼谦上楼的身影,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那双殊无笑意的双眸深处掠过一缕寒芒…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佣兵来访 鱼谦在卧室里一边摸索着系统的用法,一边研究着搜到的各种信息资料。就像任源说的那样他的初始权限很低,能够看到的资料很少,但是即便如此能供他查看的资料总量仍旧大得惊人。 当然鱼谦也明白了为什么系统对资料的查阅权限如此严格,如果说异人的“独立现实”是建立在对异源所在世界的理解上,那么贸然去理解自己不可知的事物显然是十分危险的。原生触媒正是通过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来污染派生触媒,当你能理解疯子的时候往往是你自己变成疯子的时候。 昨天孟伟离开警局之后,借口公司积压的事物要处理,因此明天才能配合专案组对家中做全面的调查。而对于对灾部来说,也需要给任源一个磨合期,今天除了专属联络员到位,作为s市新任驻守的异人“佣兵”也会来访。 午饭众人吃的十分沉闷,依然是任源掌勺,但是鱼谦和姜梓文二人对琳琅满目的菜肴显然兴致缺缺。任源似乎也有什么心事,没了早晨插科打诨的活力,姜梓文偷偷哭过之后一改刚见面时的跋扈姿态文静了很多,看在不明所以的鱼谦眼里,只觉得顺眼了不少。 “我说,我们这饭吃的是不是太沉闷了。”任源好像突然惊醒了一般,脸上的表倏然变化,满是活力的说道 “我吃饱了。”任源话音刚落,姜梓文便放下碗筷要离席 “先别急着走啊,我们吃完饭开个会,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同生共死的搭档啊,你们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在前面冲锋陷阵。”任源出声叫住了起的姜梓文 “嗯,是应该开个会。”鱼谦也表示赞同,姜梓文无奈,又闷闷不乐的坐了回去。 任源手脚麻利的拾掇了饭桌,砌了一壶茶过来,郑重的说道“呐,老鱼除了岁数大这行完全是个新手,小姜你一直待在后方,也不了解我们一线人员的艰辛。既然我们搭档到了一起,那么也算是缘分,接下来我们得一起努力。” 姜梓文似是十分避讳与任源交流,捧着茶杯把头一低就硬装死,鱼谦上午翻了半天在线档案馆,现在看任源的眼神也颇有一些微妙。 “首先呢,我先跟你们俩说一下作为支援人员要注意的几点。”任源清了清嗓子,毫不在意二人匮乏的回应“首先,如果我行动中暂时不能战斗了,有条件的话及时回收全部的碎块,没条件的话随便捡一块就行,当然越大越好。” “如果我受到致命伤,重生内脏的速度大概是十到二十分钟,从零开始重生全的速度大概是一天左右,初始块越大重生速度越快。如果残存肢体超过百分之五十,那么一到两小时之内就能重生完毕。”任源对着鱼谦说道“这个大致时间你了解下,如果我在战斗中失去了意识,你可以根据我伤损况判断是等待还呼叫支援…”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任源详细的讲解了自己体特质和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措施,鱼谦和姜梓文二人听的目瞪口呆。这个会议内容实在过于硬核,听的姜梓文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任源好像在讲别人的体一样,一脸平静滔滔不绝。 “那么,你们记下了吗” “嗯,算是记下了…”鱼谦犹豫的问道“不疼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受伤的时候不疼吗” “当然会疼啊。”任源愣了片刻,继而笑着说道“而且远比你们想象中痛的多,我在体每一寸都埋下了大量的神经,所以我对一切都敏感的多,自然也痛的多。” “你不是能改变自己的体吗为什么不削弱痛觉直接压低痛觉阈限也并不影响感知上的敏感度”姜梓文虽然因为父亲的关系加入了对灾部的鹰隼大队,不过却是医学专业毕业的,听到这里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声 “这你就不懂了。”任源平静的说道“这是我不多的,还能感受到我活着这一事实的方法了。” “关于我的体,其实经常会被误解为自愈能力。”任源解释道“我并非是靠高强度的恢复能力来维持生命。而是拥有了不死这个概念,之后再去选择将这个概念转变为现实的方式。比如说在无氧的况下,我会转变为厌氧生物,浇筑在液态金属中我则会以吸收金属为生。” 在任源匪夷所思的介绍之后,气氛慢慢松弛了下来。姜梓文也渐渐敢开口说话了,恐惧总是因未知造成的,当真的面对并逐渐了解之后反而没了开始的恐慌。虽然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但是交流起来已经不那么困难了。 就在三人小组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之时,电子门铃轻轻的响了三声,任源起说道“我去开门。” 奔到门前一拉,两道影出现在门前。尽管小新壮如巨兽的型在哪里都能吸引到大量的眼球,但是任源的目光依然被苏筱羽死死的吸引了过去,直看的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请我们进去吗”小新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差距啊!差距啊!”任源突然悲呼出声,鱼谦和姜梓文也好奇的走了过来 “看看,看看,什么叫专业!”任源抬手一指苏筱羽口“给我配个男龙牧也就算了,派来一个联络员也是个没长开的孩子,看看这个!这才是专业龙牧该有的素养!” 二人目光顺着任源的手指看过去,顿时气得姜梓文满脸通红。凭心而论她放在同龄人里也算相当优秀的大小了,但是无奈苏筱羽实在是太大了… 立在苏筱羽后的小新双眼直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抓住任源的脑袋把他狠狠的摔进柏油路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苏筱羽更是羞的脸上要滴出血来,一双纤臂环怎么也抱不住前的丰硕,低声的说道 “任前辈,先让我们进屋好吗” “哦哦,请进请进,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任源一脸兴奋的把两人往屋里让“你要是喜欢住下来都没问题,房间多的很呢。” 话音刚落任源便把手伸到苏筱羽前殷勤的说道“你眼力真不错比我的龙牧强多了,他今天早上起来还把我认错了,不知姑娘芳名” “她是我的龙牧苏筱羽。”一只蒲扇大小的手从苏筱羽后伸出一把握住了任源的手“我是新任s市驻守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封号‘佣兵’,你叫我小新就行。” 瞬间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从任源手上响起,吓得小新一把松开了手,众人再看任源的手已经扭成一团了。 “新哥你这是干什么!”苏筱羽把脸一沉责备道 这边小新也是有苦说不出,原本他只是想警告一下任源,手上确实加了重力。但是面对被称为伪神之躯的任源,反被对方捏碎手骨的结果他都考虑到了。却没成想任源的手就和普通人一样,轻易的就被自己捏碎了。 “没事没事。”任源笑着甩着手“大家过来坐,我再沏一壶茶。” 众人看着他仍然在噼啪作响的右手,惊疑不定的回到了沙发旁,互相介绍后分宾主坐定,只有姜梓文满脸喜色小声嘀咕了一句“活该”。 鱼谦看着小新,脑海中浮现的是初次见到任源的场景,不同的是小新浑都是鼓胀的肌而不是脂肪。相比于前天夜里第一次见小新,此刻面对面更觉他雄阔不似人类,高超过一米七的苏筱羽直衬得如同洋娃娃。 “异人都是这么大吗”鱼谦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任源,忍不住出声问道 “怎么会。”苏筱羽掩口轻笑“只是新哥和任前辈的独立现实恰好是这样罢了。” “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任源端着茶盘回到了茶几旁 “哦,正说到你们各自的异常呢。”鱼谦好奇心骤起,扭头问向小新“那你的独立现实是什么啊” 顿时客厅中死一般寂静,姜梓文险些喷出嘴中的茶水,苏筱羽和小新对视一眼皆面露惊讶之色“鱼先生这就…” “这事怪我怪我。”任源一拍脑门出声说道“没有提前说,老鱼啊,你记着,除非被部里判定为需要销毁的异人,否则各自的独立现实是绝对的机密。除了其搭档的龙牧和直属上级,对于其他人来说各自的独立现实是秘密中的秘密。” “原来如此,那是我唐突了。”鱼谦恍然大悟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比如任前辈这种成名已久的异人,其个人现实大家都多多少少了解的。”苏筱羽巧笑嫣然的说道“况且接下来的子我们要通力合作,同伴之间看穿了对方的独立现实也很正常。” “这倒不会。”任源豪迈的说道“反正你这个叫啥来着,乱七八糟一长串新的,说到底只不过是被部里派来监视我的。真正和降临派那些余孽交手,那还是要看我的。” “任前辈,您误会了,这次不仅有降临派,还有枭龙大队前任作战队员骑士。谨慎一点还是有必要的。”苏筱羽将手搭在怒气勃发的小新腿上,温婉的说道 “这个傻大个吗筱羽妹妹,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肯定不是那种看体重分强弱的俗人,这种充气人带出去充充门面还行,真出事指望不上的。”任源似是还在介意小新插手不让他和苏筱羽握手,话锋直小新。 “你之前不是还说,同志之间要注意团队和谐吗”鱼谦不满地说道 “你看看那个傻大个的样子,一双眼在咱家梓文上扫来扫去,就不像个好人。”任源一脸遮掩不住的嫌弃 这回便是好脾气的苏筱羽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任前辈您这是…” “哼,这就是传说中的伪神之躯吗。”小新轻笑一声“满嘴胡话,一脸猥琐下流,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喂傻大个,你很喜欢笑吗”任源收起了轻浮的态度,噙着冷笑看向小新 “不,只是担心你的手好没好。可不要因为我一时不小心误了前辈您的工作。” “这个你放心。”任源转头看向苏筱羽“我看你搭档的异人只是个b级的喽罗我很中意你,来给我做龙牧。” 苏筱羽沉声说道“任前辈,龙牧人选的是部里安排好的,恐怕要辜负您的厚了。” “无妨,只要你愿意,我去和部里说,我想我讨个龙牧的面子还是有的。” “任源,你不过是个待罪的犯人而已,你不要太过分了。”小新终于忍不住起,庞大的躯投下一片影 “罪犯你不也是异人吗你难道是什么好东西”任源翻起眼皮哂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再强大的独立现实,被公开了也不过是个靶子而已。”小新无视苏筱羽的拉扯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有意思。”任源仰头大笑“部里让你跟在我股后面做监军,你还真以为自己有这个资格在我面前撒野了” 笑完任源抬手制止了一脸焦急要出声劝阻自己的鱼谦,看着怒发冲冠的小新一脸讥讽的说道 “你的封号是‘佣兵’对吗要比划一下试试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爆发冲突 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鱼谦怎么也想不明白。 六号别墅的地下分为五层,第三层有一个巨大的训练室,方圆近两千平方米。合金铸造的地面和墙壁让人产生出一种待在金属盒子里的感觉,任源和小新就站在整个训练室的中央。 “苏小姐,你为什么不制止他们”鱼谦扭头看向站在边的苏筱羽,沉声说道 “鱼警官,您都制止不住任前辈,我哪里有办法。”苏筱羽语带无奈 鱼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场内剑拔弩张的二人,没有说话。就在刚才任源毫无道理的恶意挑衅之后,小新也怒气腾腾的接受了。鱼谦完全不知道自己为龙牧,这个时候有什么方法能制止住任源,而苏筱羽也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坐视两人冲突的升级。 就这样,双方见面不到一个小时便从客厅转到地下训练室,本应通力合作的二人现在却火药味拉满,眼看一场冲突将不可避免地爆发。鱼谦不由得疑惑,难道说异人和异人之间也是这么难以相处吗 “呦,傻大个,要是我赢了的话,我们就换换龙牧如何”任源眯着眼睛,瞟了一眼高台钢化玻璃后的三人,又把视线移回了小新的上 “你可不要再被我一捏就碎了。”小新面上怒容尽去,和刚刚的冲动判若两人,一脸的凝重,缓缓褪下外衣露出如山峦叠嶂一般的粗大肌。 “你用什么武器枪械冷兵训练室里的你可以先挑。”任源也收起嬉笑的神说道 “不用,我是名摔跤手,我一直随带着我的武器。”小新端好架势,跺了跺脚下的地面“地球。倒是你,我听说你精通各种器械,不先准备一下吗” “哈哈,巧的很,我精通的器械中也有和你相同的武器。”任源动动脖子死死的盯住小新“只是不知道咱俩谁用的更出色呢” 在高台上的特种玻璃后面,三人紧张的注视着场内二人。鱼谦毕竟对异人之间的战斗一无所知,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俩谁的胜算大一点” “当然是任源。”姜梓文忍不住说道“虽然像佣兵先生这样的b级异人已经是十分少见的了,但是任源毕竟是a级,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在哪个分部都是毫无疑问的大杀器。” “异人之间的战斗也不都是看等级的。”苏筱羽微微一笑接口道“任前辈的能力在部里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异人如果被对手单方面知晓了自己的独立现实是很大的劣势…不过任前辈的话…” 还未待苏筱羽言毕,场中异变突发,任源双手前伸弓腰跨步站定,磅礴的气势从上升腾而起。激的异常波动令在场众人面若针刺,一层细密的红色鳞片从任源的肌肤上浮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他整个人仿佛涨大了一圈,肌反而更加收缩了。远远望去就像一头伺机扑猎的,血红色怪物。 任源的面容也跟着扭曲起来,硬朗的线条取代了人类头骨圆润的观感,一对粗壮的锐角顶破额头突出,上面沾满了鲜血。睁大的双眼一片血红,中间则是一对透着冷漠嗜血的黄金竖瞳。 “这是怎么回事”鱼谦头一次见这种场景 “这就是被称作对灾部的绝对王牌,欺骗神明的负罪者,红色的刽子手,永恒的祸源。降临派口中的赤色灾厄,血鳞恶魔。”苏筱羽表凝重的说道“伪神之躯任源的真实面目。” “真是长到华丽的称号。”鱼谦尴尬的说道“这都是他自封的” “不,是他的对手们送给他的。”姜梓文说道“所表达的意思都一样,不过就是在说他不该存在罢了。” “你准备好了吗”任源开口露出一嘴尖利的獠牙,声音刺耳难听 “嘿!”小新也不答话,低喝一声双足发力猛地扑了出去 与此同时任源也一声厉啸向小新冲来,速度远逾小新拉起了一道血色的残影。 一般来说封号都是和异人本的独立现实相关联的,能起到两个作用。一个是强化自的独立现实,例如美杜莎利用这个被广泛熟知的美女蛇称号,借其在漫长历史中积累的形象,来稳固和提升自己的独立现实,起到增幅的作用。 另一种作用则是限制,例如任源便用这个化用自“人之本源”的封号来限制自己的异常度,稳固自己意识中处于劣势的“人”这一面。 不过一时难以从小新“佣兵”这个封号看出什么,部里既然选派他和自己“合作”显然是认为其有压制甚至控制自己的能力。从小新自称是摔跤手这一点来看,他无疑是对接近战特化的类型,若说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擅长远攻的伤流年,任源心中是不信的。 眨眼之间任源后发先至,两座山狠狠的碰撞到了一起。小新要比任源高大太多,因此任源弓直接突进小新的下怀。拼体重定然是小新优势,所以任源的战术便是依靠强横的蛮力撞乱小新的重心,直接抱腰重摔结束战斗。 然而当任源一肩撞入小新怀中,从肩膀上传来的却不是肌的紧致触感。小新浑肌内脏如同一体,瞬间分散了高速带来的猛烈冲击,继而柔韧有力的一鼓下腹将巨大的冲击力尽数返还。这并不是异能带来的能力,而是摔跤手们长期苦练之下对全肌和力量控妙到毫颠之后形成的,独特的搏击技术。 受此反震任源形一碍,小新趁机不待任源抱实自己,伸手自上而下反抄住任源的腰部,下一顶直接将后者自地面拔了起来。 力从地起,纵然任源一蛮力此刻离开地面也无处借力。小新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牢牢箍住任源的腰,双脚为轴如扔链球一般抓着他划出一道迅疾的血色圆弧两手一松狠狠的砸在了合金地面上。 两人对冲,相撞,抓摔全程只在眨眼之间,就好像任源冲到小新手里被后者摔在地上一般。百多公斤的躯凌空一圈再被巨力猛地掷在地上,如燃巨竹的清脆爆响震彻整座训练室。 “任源败了!”这一念头在鱼谦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场内又起波澜 小新将任源砸在地上之后,毫不犹豫翻一倒将从地面上撞击反弹而起的任源压了回去,一只手顺势钳住任源下巴,一只手从后脑越过,板住那对血红色的骨角低吼一声奋力一错,将任源整个头给扭了过来。折断了任源的脖子还未完,小新双手不停飞快地舞动,眨眼之间就在连串的脆响中折断了各大关节。 虽然看起来小新是一个靠力量吃饭的铁血壮汉,然而掩藏在粗狂外表下却是细腻娴熟的格斗技巧,眨眼之间尽占上风。折断了任源的关节之后,小新得势不让人,提起一对小西瓜般大小的拳头对着任源被扭到后背的脸狠狠的砸了下去。眨眼之间连锤十几拳,打的任源脸上赤鳞翻飞,露出下面血淋淋的皮肤。 “已经分出胜负,可以结束了”鱼谦看的浑直冒冷汗,虽然知道任源不会死,但是当下的场景仍看的他心惊跳。隔着厚重的钢化玻璃仿佛都能听到小新拳拳到的闷响,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接下那样的一拳绝对当场脑浆飞迸。 “分出胜负”苏筱羽惊讶的看了一眼鱼谦,语气轻柔的说道“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本该被折断关节的任源突然伸出手,攥住了骑在自己后背上小新的手腕,因为他的头被扭了个一百八十度,看上去就像正对着小新出手一样,但是这个诡异动作彻底的扭转了关节,看上去说不出的瘆人。 小新双臂鼓劲仍无法从任源手中挣脱,常人这么翻转手臂上所有关节不要说用力,痛都要痛死了,此刻任源双臂却如精钢浇筑一般任凭小新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小新因为被箍住了手腕,双拳也因血液不流通渐渐开始泛出乌黑的紫色。 眼看偷不出手,小新踏地起,扯起地上的任源直接抡到半空又向地面砸去。任源在被甩到最高点那一刻,抓住时机松开双手,顺着切线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面上,滚了几圈站稳了脚步,虽然狼狈但是好在脱离了战圈。 直起子的任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肌的扯动扭回了头颅和手臂,当那双红目金瞳的双眼又和自己对视上时,小新从心底感觉一阵的恶寒。 “你全难道都是球形关节吗”小新忍不住问道 “需要的话,可以是。”任源笑着活动了一下全的骨骼,刚刚那一记爆摔让他全骨头都错了位,伴随着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任源仅靠关节肌的绷紧就恢复了所有的错位“你这个体素质,可真不像是b级的异人。” “如果a级都是你这个标准的话,我恐怕连b级都算不上。”小新意味深长的说道 “有意思,看来十年过去了,部里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啊。” 两人慢慢靠近,猛地又向对方扑去再次扭打做了一团。因为体重上的差异,任源不再主动切近小新的臂围,凭借快速回复的优势使开蛮力拳脚并用发起疯狂的攻击。小新则竖起前臂左右遮拦,觑准机会顶着任源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板住后者的肩膀,欺贴近如钩十指扣进任源肌中,抓起他高举过顶再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任源在触地前一刻违反常理的扭转上半,双手在地一撑一滚避开小新跟进的一记重踏,重新稳住了形。 “两次了,不错。”任源笑着说道 “只能算一次半。”小新重新摆好架势,冷冷的看着任源 “这样,你要是能再摔我一次,就算你赢如何”任源问道 “你就这点本事了吗你喜欢摔你几次都行,”小新挑眉,讥讽的说道“伪神之躯见面不如闻名啊。” 任源笑笑也不答话,将双臂竖在前并未急着发起进攻。两人顿成对峙之势,肌碰撞的余音散尽,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 渐渐的一阵密集如擂鼓的心跳声响起,鼓声愈来愈密愈来愈响,到最后只见任源的膛飞快翕动如震响的鼓面。浑赤色鳞片根根竖起,在血液的灌注下整个人都鼓胀了起来,粗大的血管如翻滚的毒蛇在体表扭曲翻动,不让人担心下一刻要爆裂开来。 就在小新考虑要不要主动出击的时候,眼前一花丢失了对手的影。任源这一突实在太快了,瞬间仿佛无视了距离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前的空气被狠狠的推挤压缩形成一道小型飓风吹的他睁不开眼。 而任源索命的双掌就在此时穿过飓风和横在前的双臂,印上了他的膛。 第一百四十章 胜负落定 仅从速度上来说,任源确实要比小新快。但是即便在之前两回合交手中初步了解了任源的速度,也难以形容这惊人的一突。 任源紧急制造了大量的血浆灌注进全,临时强化的心脏将血压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就像超负荷运转的发动机一样,任源几乎是把自己整个人给炸了出去。与地面剧烈摩擦的脚趾烫的一片焦糊,被强行排开的空气轰然爆响留下一道长长的真空带,崩碎的血管将巨量的血液泼撒下来。 这些代价自然也是值得的,小新眼睁睁的看着那双血红的手掌穿过自己的双臂,印上了自己的膛。却完全做不出任何应对,只因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下一刻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在两人接触的地方爆发,小新庞大的躯猛地倒飞出去。 “新哥!”在高台上观看的苏筱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忍不住轻呼出声 相较于被打飞的小新,停留在原地的任源看起来更加凄惨一些。浑上下因为血管密集的爆裂变的鲜血淋漓,两只前臂就如两根煮软的面条晃来晃去。尤其是其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喷状的血染之路,剧烈的风压扯下了任源上大量的鳞片,此刻看起来他就像一尊浴血的可怖魔神。 “喂,佣兵,你不会死了”任源沉声问道 “没。”小新咬着牙短促的应了一声,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口两道陷入肌数公分的乌黑掌印快速的鼓胀了起来,很快小新的前便高高隆起,犹如挂着两只乌黑的血气球,无数黑血从皲裂的肌中流了出来。 小新轻轻一吸气便觉得口几处针扎般剧痛,不用摸也知道肋骨恐怕断了三四根了。而站在不远处的任源浑血液合着斑驳的鳞片飞快的向体内缩去,几个呼吸之间便恢复成了常人的模样。 “你还真能再站起来啊,我还以为我一不小心…”任源一改之前挑衅的模样,满脸爽朗的笑容 小新死死的盯着任源,一言不发,眼中出深深的忌惮。任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任前辈!”苏筱羽气喘吁吁的靠近了二人,刚才小新被轰飞之后苏筱羽便脸色大变,不顾姜梓文的劝阻走出高台上的观察室跑了过来。鱼谦生怕有失,也急忙跟了过来。小新眼见苏筱羽靠近,忙举目示意她远离,双唇紧闭不发一语。 “好啦好啦,这场算我输了,我可不要背上欺负后辈的恶名。”任源豪迈的一挥手,率先向练习室外走去 “小新是吗很好,我认可你了,之后工作中期待你的表现。” 眼见任源走远,鱼谦低声对小新二人致歉了几句,也拔步追了上去。这时小新方才张口,“噗”的一声喷出了大蓬的鲜血… 六号别墅的地下设施齐全,医疗设施自然也有准备,苏筱羽在姜梓文的帮助下给小新做了一下简单的处理,重新又回到了客厅。 “好了,闹也闹够了,我们谈正事,我听说当前局势还严重的。”任源浑然没有为罪魁祸首的自觉,看着坐稳的小新二人,一脸正义凛然的说道。听得此语鱼谦直恨得牙根发痒,倒是小新二人一脸平静,点头表示认同。 “咳咳,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说正事。”鱼谦无奈,拿着“驱虎行动”的计划表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 在座五人,姜梓文为联络人员对行动具体规划并无兴趣也不打算参合。任源昨看了一天一夜的资料况亦颇为熟知,更不要说小新二人了,具体内容并无讨论的价值。所要沟通的不过是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我刚加入对灾部,对于具体工作还不熟悉,大家有什么意见”鱼谦抬头问道 “目前来开,突破口还是要放在这个孟伟上。”任源看着资料认真说道“明天我们先查一下孟伟家的况,佣兵你们去查一下另一个在马远印刷厂工作的工人。另外督促一下土狼大队,炼油厂那边设施的调查报告尽快给我送过来。我总觉得现在把到手中的信息有点问题,还有…” 看着严肃认真的任源,鱼谦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家伙意外思路还很清晰。在任源的主导下很快众人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针,孟伟和孟浮笙这条线就由鱼谦和任源挖下去,小新这边继续跟进各项事宜,随时准备支援。 “老鱼你不用太紧张,对灾部的工作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核心指导思想就一条,尽量不要干扰到普通公民,其余的尽管放手去做。”任源郑重的说道,颇有些领导风范。 “没啥事了”姜梓文合起腿上的笔记本“那鱼叔,一会儿我把会议报告整理好你过个目,没啥问题我就提交了。” “嗯,幸苦你了。”鱼谦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姜梓文提着电脑往楼上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停步回头说道 “另外,除非出任务,我每天要有两个小时的私人时间。具体看我系统上挂的状态,没有紧急事不许打扰我。” “好的我知道了。”鱼谦应了一声表示收到 看着姜梓文俏的影消失在楼梯上,任源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啊,年轻真好啊。” “嗯怎么说”鱼谦好奇的问道 “两个小时,啧啧,真厉害。”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梓文私人时间要干嘛” “私人时间嘛,自然是做一些放松心的事。”任源满脸猥琐的笑容“你说是筱羽” “嗯”正在整理记录的苏筱羽也满头雾水 “不过两小时啊,不愧是年轻的女孩子,底子就是好。要说一般人半小时只怕就筋疲力竭了。”任源扭头看了一眼鱼谦“老鱼,要是你我估计二十分钟都够呛。” “你在神神叨叨些什么”鱼谦看着任源梭巡的目光顿时感觉一阵恶寒“怎么就二十分钟了” “啊。”苏筱羽仿佛明白了什么,粉嫩的脸颊腾的红透了 “不过要是我的话,别说两个小时,一天都没问题。“任源语气颇为自傲的说道“筱羽妹妹,你信不” “我…信…不是…偶不知道您说什么。”苏筱羽顿时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脸红什么呀”任源一见苏筱羽满脸窘迫,顿时兴致大起,打蛇随棍上一脸猥琐的追问 顿时鱼谦也明白了任源在说什么,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任前辈,工作时间,还请您言语自重。”小新捂着被绷带层层包裹的前,咬着牙语气不善的说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都什么眼神啊”任源一脸的莫名其妙“小新两个小时我是信的,难不成你俩也能坚持两小时” “不是坚持多长时间的问题!”鱼谦恨声说道“你能不能有个正经样子!” “什么嘛。不就讨论个健吗这也不正经”任源顿感不可思议“你们可别小瞧这个健啊,一般人可真跳不上两小时,很累的。” “…”鱼谦三人看着脸上写满无辜的任源,直恨不得再把他摔进地里。 “欸你们究竟在想什么啊”任源恍然大悟的说道“莫非你们以为我说的是那个筱羽,你刚才不会是以为…” “任前辈,那么既然会议结束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和小新就先回去,有什么安排您尽可通过联络员通知我们。”苏筱羽忙站起,胡乱的将桌面的文件扫进包里,带着小新匆匆离开了。 “怎么样新哥”苏筱羽打开车门,扶着小新小心的坐进了后车箱中。但是小新实在是太大了,苏筱羽的搀扶相比于作用更多的只是一个心理安慰。 “比我想象中棘手的多,伪神之躯果然名不虚传。”小新扶着椅背坐了下来,满头都渗出了冷汗 “可是,你不是抓到他两次了吗”苏筱羽回按下导航按钮,改装过的依维柯自动点火向目的地行去。 “但是都被他挣脱了,实战感受下来,要比预想中困难的更多。”小新闷声说道 “只是你没有动用能力而已,如果动用能力的话,第一击就已经决定胜负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看他也有所保留,至少今天他表现出来的远远不是他的真正实力。他前后表现出来的体强度简直判若两人,那份蛮力太恐怖了。我甚至产生了在顶着一台压路机的感觉。”小新轻抚着口的绷带语气沉重的说道 “无论他的实力有多高,力量多么恐怖,本质上来说还是停留在体强度上的。”苏筱羽摇摇头说道“只要他不知道你的独立现实,那么这个初见杀他是吃定了。” “就怕事到临头没那么容易,他说能摔他第三次就算我赢…我总觉得任源可能察觉到了什么,而且最后一击我为了保命被迫动了一点手脚,虽说不至于这么简单就能…总之他浑上下透着诡异。”小新语带犹豫的说道 “新哥,你的意思是,他推测出了你的独立现实”苏筱羽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倒不太可能,不过…”小新蹙着眉头“也许部里这次真的是大意了,我想张专员的担忧不无道理。伪神之躯只怕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 看着二人离去,任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的的冷哼了一声。这声冷哼着实太明显,鱼谦就算想装听不到也不行,忍不住出声问道 “怎么了” “部里果然还是不放心我啊,我这才跨出监狱两天,就想再给我找根链子。”任源冷声说道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今天佣兵挑衅我,很莫名其妙吗”任源反问 “佣兵挑衅你难道不是你挑衅他吗”鱼谦无语地说道 “我当然在挑衅他,我挑衅他是因为我有我的理由。”任源说道“他配合我的挑衅就说明,他也有和我打一架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今天佣兵和你打这一架,背后是对灾部安排的”鱼谦沉吟片刻明白了任源的意思“那你挑衅他的理由又是什么” “我的理由嘛。”任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自然是因为我和部里想到一起去了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亡谜团 鱼谦看着满面寒霜的任源,想了想说道 “这也不奇怪,毕竟你之前的表现也确实有点…部里肯定不放心的。” “哼,我怎么了求着我出来的难道不是他们”任源冷笑着说道“难不成是我哭着喊着要出来” “先抛开部里的做法,你不也为了试探佣兵的底细,出手挑衅他了吗” “明知道有人要算计我,我还装傻不成。” “就是因为你这样,部里才对你不放心。”鱼谦气鼓鼓地说道 “我怎么样了”任源不满“我行的端,立的直!” “你还不是杀了四个龙牧”鱼谦反驳道“你有前科,部里不放心也属正常嘛。这次你反应这么激烈,部里还是没法放心,想要建立信任总要有一方先让步嘛。” “我杀了四个龙牧,是张昌旭告诉你的,还是档案上这么记的”任源眯着眼问道 “额…我权限太低,看不到太多档案,是张指挥告诉我的。”鱼谦倒是没有说谎,老老实实的说道“他说你因为杀害龙牧所以才被判终身监禁。还说你的龙牧死亡率是百分之一百。” “他倒是会说话,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任源嗤笑一声“我之前四个龙牧确实死了,但是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昌旭这么和你说是希望你不要和我走的太近而已,我猜他还亲口警告过你不要相信我说的话” “这倒没有…”鱼谦心想是姜梓文转述,不算亲口说,自己也没撒谎 “关于我的四个龙牧,他们确实都死了,但是前三个都是死于意外并非是我杀害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等你级别高了尽可以自己去系统档案馆里查。”任源沉声说道 “这个我相信你。” “至于第四位龙牧,你的前任…”任源低垂眼帘,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鱼谦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吴沁源,你认识吗” “哦,就是那个在市博物管工作的老教授我记得他其实是s市土狼大队的指挥” “嗯,我的上一任龙牧婉儿是他的孙女。”任源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忧伤“十年前的那场行动,你了解多少” “我看得不多,昨晚就了解了一个大概。是叫‘电阻行动’说是三号异源暴动,引来了四支降临派” “不错,其实降临派只是对灾部内部使用的,一个笼统的称呼而已,为什么会这么称呼你以后会知道的。但是实际上想要利用和控制异源的组织有很多,他们的目的也千奇百怪,不若说他们大多数对降临异源的实体毫无兴趣。”任源淡淡的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任何与其相关的行为都是绝对不可以的。“ “十年前我作为对灾部处理三号异源异常的作战人员,从东北分部调到东南分部的s市,实施‘电阻计划’,婉儿当时就负责和我搭档。” “那么后来呢”鱼谦敏锐地察觉到任源在说前任龙牧名字的时候,语气颇为异样,不动声色的追问道 “起初行动很顺利,三号异源的爆发是突发事件,四只聚集而来的降临派在国内既无基础又缺乏底蕴,其中三支被我很轻松的就消灭了。” “最后一支有问题” “是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你的女儿鱼瑶也是丧生在他们手中。”任源目光空灵,陷入了回忆之中,嗓音也愈发沙哑起来“四只降临派里,唯有他们算得上是真正的威胁,并且在最后时刻他们实际上离沟通到三号异源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沟通上了,会怎么样”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任何难以想象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你永远无法确定异源能带来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十分严重的后果。”任源摇摇头说道“我那天赶在他们最终仪式举行前,杀进了其所在地,制止了这场灾难。” “这么说‘电阻行动’很成功不是吗” “这是官方的说法,实际上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任源略一停顿,木然说道 “你不是当时在场吗怎么会不知道”鱼谦大感惊讶 “因为在向祭坛行进的时候,我被人从背后一刀斩断了头颅。”任源伸出并拢的食指中指在嘴前划了一下“从嘴往上都被砍掉了。” “不过这个伤对我来说并不算致命,但是麻烦就麻烦在,当时情况紧急已经没有给我再做一个大脑的时间了。”任源的声音渐渐激动了起来“我当时在胸腔内藏有一个备份的大脑,我原以为这足够用了。可当时离沟通异源的祭坛实在是太近了…” “后来呢” “后来我收到了异源的冲击失去了理智,直到头部恢复完毕我才清醒过来,可一切已经结束了…”任源的手指深深的嵌进沙发中,声音已经带着几分扭曲“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尸山血海,遍地残肢断臂,还有,还有婉儿四分五裂的尸体!她的左腿就叼在我的嘴里!” “也就是说是你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她吗”鱼谦问道 “从现场来看,是这样的。但是这一切说不通!”任源咬牙切齿的说道“婉儿本应该在距离现场七百多米的地方做通讯支援,为什么会出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坛上!而且那个在背后偷袭我的人,究竟是谁!这里有重大问题!” “什么问题” “我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异常波动。说明偷袭我的人,不是异人。” “那就是普通人” “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在远处提供信息支援的婉儿,为什么没有提醒我,我的背后有人!”任源红着眼看向鱼谦“不仅婉儿不明不白的出现在祭坛并且身亡,我胸前背后佩戴的摄像头也不知去向,储存设备更是全被破坏了。老鱼,你觉得这个作何解释” “这…你认为有人杀害了龙牧,破坏了所有证据然后嫁祸给你了”鱼谦小心翼翼地问道 “关于婉儿的死,我并不想推卸责任。”任源沉默片刻,渐渐冷静了下来,又把身体埋进了沙发里“只是,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能够轻易地取得婉儿的信任,还成功的删除了所有的记录。” “你的意思是…”鱼谦终于明白了任源隐藏的含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确实站在任源角度,对对灾部的信任就无从谈起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这样” “我当然不希望是这样,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任源目光炯炯的看向鱼谦“如果这次真的和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余孽有关,我也希望亲手查明真相。十年前我因此背负上了杀害自己龙牧的罪名,现在我想查明事实,给婉儿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戒备,但是至少工作上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共度难关。” “我明白了,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鱼谦用力地说道“这也是为了我女儿。不过话到这里,我一直有个疑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哦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只要我能解答的,我一定告诉你。”任源微笑着说道 “对灾部似乎对异人戒备很深而且我怎么感觉,你们异人之间似乎对别的异人也不是很友善,你还说佣兵也是罪人”鱼谦斟酌着词句,一边想着怎么不冒犯到任源,一边谨慎的说道 “这个事啊,这很正常。异人都是罪大恶极的该死之人,被歧视没什么奇怪的。”任源坦然的说道 “因为接触了异源,所以就有罪吗也会有像我一样,只是被卷入异常中的人”鱼谦有些疑惑 “所以你并不是异人。”任源解释道“只有降临派会用神示者来称呼还没有建立独立现实的派生触媒。按对灾部的标准来说,我是异人,你只是普通人。” “那么就没有非自愿成为异人的吗”鱼谦大感好奇 “看来,你并不了解异人,更不了解异人的独立现实。”任源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只是还保留着人这一外观形态而已,实际上内在早已背离人伦了,成为异人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老鱼,你理解错了一件事。并不是因为接触了异源而变成了异人,是因为变成异人必然接触到了异源。在二号异源被观测和确定前,学术界甚至有一种说法‘正是因为有异人所以才会有异源’。” “这是为什么” “以我为例,你觉得,正常人能够凭空恢复身体上的伤损吗”任源沉吟片刻,反问道 “当然不能,这甚至不符合物理定律。”鱼谦断然说道 “不错,而这一切正是因为异源的存在。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情籍由异源的力量做到了。打个比方。”任源抽出桌面上的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圆,把笔丢在圆里“你能不触碰圆的边界,按住这只笔将它推出去吗” “这办不到。”鱼谦低头看了看,摇了摇头 “这就是二维世界的现实。”任源伸手将笔拿了起来“可是对于我们三维世界来说,只要把笔拿起来就可以不碰触圆的边界将它放到外面。同理我们眼中的所谓现实就像圆中之笔,而异源则给予了这支笔跳出二维的力量,这就叫独立现实。” “所以异源是四维生物可张指挥说不一定。” “异源当然不是四维生物,如果真的有二维生物的话,它们会叫我们三维生物吗”任源丢掉笔耸耸肩说道“我这么比方只是帮助你理解我们和异源的区别,实际上我们根本理解不了异源,其实我们连自己都不了解不是吗” “你见过二维生物吗四维呢用我们都理解不了的标准去下定义岂不可笑总之异源是我们理解不了的存在,因此想要理解它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你只需要知道,不要去接触它就可以了。” “就算如此。”鱼谦说道“那么罪魁祸首,也应该是你抓出这只笔的手为什么会认为这只笔有错呢” “好问题,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学术界不认同用维度这个说法来解释异源存在的根本原因。”任源赞许的点着头说道“就像你不会关心你家楼下的一粒沙土上会有多少细菌一样,异源也不会关心人类的存在。但就像细菌会寄生到人体上一样,沟通异源可不像科幻作品中打破次元壁那么复杂。” “甚至只依靠个人,就能成功的沟通到异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罪定论 “你的意思是说成为异人很容易”任源的话大大出乎了鱼谦的意料 “是也不是。”任源说道“制造异人这件事,无疑是被对灾部视为最为严重的的罪行,是坚决打击的对象。不过反过来,想消灭什么就要了解什么,这方面的研究对灾部自然也是处于前沿的。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一个公认的事实是:沟通异源的关键在于意识!” “靠脑袋去想吗” “可以这么说,精神上的剧烈波动被认为能够吸引到异源的注意,进而获得异源投过来的能量。至于怎么使用这种能量,如何将它以这个世界能够观测到的形式展现,就是所谓的‘独立现实’了。就比如我,我将异源倾注过来的一切变成了现实中永生这一概念的具象化。” “异源的本质是工具人喽”鱼谦奇道“那为什么说异人都有罪呢” “因为,只有极端背离人伦的精神异动才有可能在异源眼中擦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火花。因此能够成为异人,他在那一刻一定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彻底不属于人类了。比如一个罪大恶极的变态杀人狂,犯下了所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罪行,在受尽折磨濒死之时就很有可能变成异人。”任源轻佻地说道 “你这个说法就带有误导,并非只有恶人的想法不正常圣人的想法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与正常人类不同吗”鱼谦不满的说道 “想要理解我们绝无法理解的事物,却靠达到极致的理,这本就是矛盾的。精神失常的人反而有歪打正着的可能,不过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学术界确实有认为有些奇迹是沟通异源产生的。但是这些引发奇迹的,你口中的圣人是绝不可能变成异人的。” “这是为什么” “因为,异源根本不可能理解我们,所以它对我们的关注有可能就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可就这简单一瞥给现实带来的影响也是无以伦比的巨大。你可以简单的将异源理解为一种粗暴的愿望实现机,只有将想要活下去这个意识最大限度的激发,才能在这恐怖的能量中籍由牺牲他人而保住自我的意识。”任源冷峻的说道 “毫无疑问的是,但凡能够在接触异源后存活下来的异人,一定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并且上背负了累累血债。为了能够活下去牺牲他人,背叛了现实接受了非人的自己,才能在异源的冲击下存活。对于异人来说,他的‘独立现实’就是他原罪的投。” “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吗”鱼谦沉声问道 “如果这个人的心中还有一丝丝属于人类的良知,他就该在异源的冲击中死去。”任源抬头看向鱼谦“你没有面对过异源,也希望你永远不要面对它,但是只要面对过的人就会明白,活下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即便如此…”鱼谦避过话头,转而说道“不也有你这样,之后又愿意和政府合作的异人吗再说我觉得异能不是很强大吗能够违背现实,如果能投入生产的话,也未尝不能造福人类” “警惕你的思想老鱼。”任源诡魅一笑“你这个想法简直就像是降临派的祭司,他们也会一边高喊‘为了人类的进步’,一边把屠刀挥向普通民众的。” “我又不是说要搞献祭。”鱼谦皱起眉头“比如说昨天给我治疗的那名女异人,如果利用好了,难道不是能大大提升医疗水平吗” “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部里一定要选用遭受过异源伤害的人,来担当一线人员。会产生你这种看法并不奇怪。”任源低头思索了一番,将桌上的圆珠笔抛给鱼谦 “试试看,你能用这只圆珠笔切开桌面吗” “不可能”鱼谦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只是一只十分普通的圆珠笔,只要花上几元钱,任何人都可以在随处可见的小超市买到它。 任源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认为,这是一把十分锋利的刀吗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就叫‘罪衍’如何” “这和叫什么没关系”鱼谦无奈的说道,顺手将笔抛还给朝他伸手的任源 “你看着,我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我的佩剑‘罪衍’。”任源表一肃,一本正经的说道,接下来拿着圆珠笔在大理石的桌面上轻轻一划。顿时一道粗同笔的一公分凹槽出现在桌面上,纷飞的大理石粉如同轻柔的柳絮,任源手中拿着的仿佛并不是圆珠笔,而是一把坚固无比锋锐惊人的钢刀 “你怎么做到的” “理解不了”任源挥舞着手中的笔“就像我理解不了你为什么做不到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对灾部要牢牢地控制每一名异人,而对不可控的则要坚决的抹杀。” “每名异人都有自己的独立现实,在普通人看来圆的钝的和尖的锐的,是不能共存的。可在异人眼中则不一定,如果只是认知上的偏差当然无所谓,可如果双方的认知都是事实呢” “你有没有想过,原本平整光滑的路面,因为一名异人认为它是遍布利刃的火海,就瞬间成为吞噬人命的陷阱当两种不同现实都存在的况下,你怎么来制定标准保障普通人的安全如果你现在从我手中夺过这支笔,你的手绝对会被割伤。” “难道没法控制吗…”鱼谦看着桌面上的凹槽,不自然的抽动起了手指 “哼,你以为我是多少年的经验,才掌握到了这个地步大多数异人甚至活不过十年。控制异能异想天开。”任源不屑一笑“人类就像是一名爬进军火库的无知婴孩,只不过偶然在地面上捡起来一盒火柴。现在连怎么擦燃火柴都是靠碰运气,安敢妄想靠点着火柴的亮光来认知,甚至控制这座无边无际的军火库。唯一的下场就是招致毁灭。” “以前,有人这么干过”鱼谦心头一凛 “你想知道吗”任源神秘一笑 “就是你之前说的造神实验”鱼谦摇摇头说道“算了,我想我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为好。” 对于鱼谦的拒绝,倒是全在任源意料之中。不过他有信心鱼谦终有一天会忍不住想知道的,自己只需要等待就好了,等待不正是自己最擅长的事吗 …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在s市三月中旬温度已经不下北方的初夏了。层层叠叠的翠绿树海铺满视野,想找出一条山路都不可得,让人仿佛置幻境。 但是孟浮笙很清楚这不是幻境,这栋隐藏在深山中的房子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了,在这里有着她这一生中最痛苦,最可怕的回忆。隔着厚厚的纱布摸了摸左肋的狰狞伤疤,孟浮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比之下她宁愿回孟宅和那座酷肖马雯的雕像跳一场贴面舞。 当然可以的话,还是两边都不要的好。 孟浮笙认命一般躺在上,虽然从被车中拽出来之后,她的意识就一直不甚清醒。不过她起码模模糊糊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回至少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嗯,至少现在还没有。”孟浮笙自嘲的低语,心想上回有父亲孟伟在这里,这回直到现在孟伟都还没有露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在她躺在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小心的推开了,一名着藏蓝色运动服的女子踱步进了房间。 “小安”孟浮笙扭头看向女子,眼神中流出七分惶恐,两分厌恶和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我小姐,你怎么样了”小安来到边,伸手想看看孟浮笙的部,被后者一掌挥开“滚开,我还没死呢。” “小姐你不要乱动,对伤口不好。”小安赶忙收回手,看到孟浮笙口上的绷带并无血迹料想伤的应该不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小安你不觉得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很恶心吗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孟伟呢这回怎么懒得动手全权交给你来了”孟浮笙语气恶毒的说道,两瓣薄如孟伟的樱唇如粉蝶双翼,上下翻飞,继而便是一堆难堪至极的污言秽语。 小安面色平静的看着愤怒的孟浮笙,不发一语,直等她骂累了方才平静的开口 “小姐你不用担心,老爷没有和我一起来。” 被小安看穿了自己的心虚,孟浮笙顿觉有些不自在,哼哼唧唧了两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向小安。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那孟伟叫你过来干嘛抓我回去吗” “您暂时先在这里住几天,我很快就会再来接您回去好吗”小安轻声说到 “你一会儿要走不带我回去”孟浮笙察觉到不对劲,猛然回头 “嗯,小姐您这次事闹得很大,还是在这里躲几天比较好。”小安安慰道“您不要着急,不会很久的,老爷也希望快点把您接回去。” “我爸很生气…”孟浮笙也知道这回真的闹大了 “老爷确实不太高兴。”小安伸手轻轻抚摸着孟浮笙露出绷带的伤疤一角,感受到了小安的触碰,孟浮笙忍不住一抖浑打了一个冷颤。 “我爸会杀了我吗…”孟浮笙低声问道 “小姐您在说什么呢。”小安一愣,收回手指,严肃的说道“放心小姐,有我在呢。” “我相信过你一次,可是结果呢”孟浮笙强装冷酷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小安看着因愤怒和委屈浑颤抖的孟浮笙,低声说道“这次不会了,这次绝对不会了,我向您保证。” “算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从来都不是我,你又何尝是你。”孟浮笙努力眨着双眼,不让怯懦的眼泪流下来 小安慢慢的俯下子,将自己的头倚在孟浮笙的脸旁,伸手揽住浮笙的脸轻轻的拭去她的泪珠,喃喃说道“不会了小姐,小安保证,这回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 “孟伟想要我死,我知道,那天我差点就死了。”孟浮笙感受着小安粗糙的手掌拂过自己面颊,缓缓说道 “这些年我并不是对家里的事全都一无所知,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小姐” “把我带到这里的人,就是这些年来暗中和我爸合作的那伙人”孟浮笙转过头,双眼一直看进小安那双铁灰色的眼眸深处 “他们到底要用我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初查孟宅 早饭之后还在家中,这个场景对于孟伟来说很少发生。 很难说究竟是因为工作过于繁忙,而空不出来时间,还是很单纯的不想呆在这栋奢华的海滨别墅中。毕竟对于孟伟来说,工作本就是可多可少,董事会只要不缺席三分之一以上,总能运转下去的。 如果孙果儿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十分高兴,可惜现在她正意识模糊的躺在上,被久不退去的高烧折磨的神志不清。 “这就是你们的回复”孟伟手指轻敲着桌面,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 “我见到了小姐,她况还好,伤处恢复的很不错。”小安低着头回答道“教会里有不少擅长治疗的祭司。” “所以说,我要用孙果儿才能换回浮笙,是吗”孟伟眯着眼反问 “主教大人并没有这么说,只是他希望您能带夫人去山中小住。” “呵,还真把我当傻子耍了。”孟伟轻轻一笑,也不生气。起踱步到窗边,盯着海面半响,回说道 “我姑且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今天猎人会来,我会尽量的应付过去。不过你们在我这里所剩余的信用可不多了,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我想,我们从未违约。”小安恭敬地说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还愿意信你们一次的原因。下去,一会儿猎人来了不要露馅了。”孟伟头也不回的随意说道 小安微一鞠躬退出了书房。 对于一会儿猎人上门,小安并不担忧,说到底能够检测到的只不过是波动。小安除了看起来强壮一些并没有别的可视异常,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猎人再怎么霸道也不可能把活人拉去切片。 但是小安心中却有别的担忧,昨天面对孟浮笙的询问她三缄其口。一方面确实机密所在不能向她透露,另一方面连小安自己都越来越看不懂教派到底想做什,疑惑的云同样也在小安的心头徘徊不散。 重新给孙果儿换过了冰袋,小安和张妈开始常的清理工作,还未等二人收拾完毕鱼谦和任源已然登门。 “请二位稍等,我去通知老爷。”小安将二人让进客厅,上楼通知了孟伟。不一时着红色家居服的孟伟便走下楼来。 “鱼警官,辛苦辛苦。这位是”孟伟伸手和鱼谦用力一握,扭头看向任源。 “这位是专案组的任源。”鱼谦简单的介绍道 孟伟将任源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微微一笑说道 “二位要调查什么尽管说,我自当倾力配合。” 任源对孟伟的审视浑不在意,一进客厅两只眼睛就盯在了小安上 “你叫什么名字” “任警官,您叫我小安就可以了。”小安避过任源如狼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我问的是你的姓名,份证上的。”任源突然伸手擒住小安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目光居高临下从小安的领口看进去 “任警官,你这是做什么。”孟伟连忙出声制止 “孟先生,你家的钟点工,强壮的很啊。”任源左手牢牢控制着小安的下巴,轻笑着说道“不知是哪里的健美冠军” 孟伟眼见任源没有放手的意思,便转头目光严厉的看向鱼谦。然而鱼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况,正凝目看向二楼,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健只是我的个人好,任警官您在不松手我要报警了。”小安下巴被制,只得强行扬起头录,不过语气依然恭敬平和,不见丝毫的慌乱。 “误会误会,你看我这样就知道了,我也是个狂的健好者。陡然看见锻炼的这么好的同好,一时有些激动,忍不住想交流一下。”任源语气自然的解释着,光听二人的语气倒真像两个陌生人在礼貌的客。 “那您可以放手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明明这么好的材,却包裹的这么严实真的是可惜了。”任源松开了手,食指拇指一番捻动伸到鼻下嗅了嗅,一副十足的流氓像。 “工作中穿这比较方便。”小安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暗暗惊骇。 自己高领长袖搭配蓬松的连长裙,几乎把除脸以外所有的地方都遮在了蓬松的衣装下,还是被这个自称任源的男子一眼看穿了。看来今天上门的猎人绝非庸手,小安在心中暗暗的将任源记下了。 “孟先生,我们先去看看雕像。”鱼谦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一般,开口直奔主题。孟伟沉着脸领着二人来到了地下室。 孟宅的地下室东西北都开了直通地面的斜面天窗,富丽堂皇的装修在水晶吊灯的照下反着黄澄澄的金光。三人沿螺旋形的扶梯走下来,迎面便看到一件被防潮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物体放在地上。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座雕像了。”孟伟引着二人上前,解开了上面的防潮布,一座等的白色大理石女像展现在二人面前。 “哦像吗”任源审视了一番,扭头问向鱼谦 “像倒是像,不过。”鱼谦眉头紧锁,马雯他算是很熟悉了,这座雕像做的也确实称得上精美,但是相比于孟浮笙视频里的那座雕像未免在细节上显得粗糙了一些。不若说鱼谦十分怀疑,是否真的能用大理石把人脸雕刻的那么细致。 鱼谦俯下按了按雕像的表面,触手莹润细腻,确实是上好的大理石石材,若是行家来看还能认出来这是房山的汉白玉。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孟浮笙描述的样子,更别提能动起来了。 “看不出什么问题。”鱼谦摇摇头说到“不如一会儿带回去检测一下” “你决定。”任源似乎也对这座雕像兴致缺缺 “二位如是需要,稍后我让人将这座雕像送到你们指定的检测机构。”孟伟没料到鱼谦二人是这个反应,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用上。 任源避过孟伟的视线悄悄给鱼谦打了个眼色,鱼谦微一颔首转对孟伟说到 “这个先不忙,孟先生你之前是说你的夫人似乎不明原因抱恙了,我们可以见见您的夫人吗” “这,我夫人是受了风寒,见客只怕不是很方便。再说也许只是巧合,雕像现成放在这里,若是真的能致病,没道理我和小安还有张妈却无事。”孟伟委婉地说道 “我们不会打扰很长时间的,还希望孟先生能行个方便。”鱼谦不依不饶的请求到 “也罢,好过真出了什么问题还要你们再跑一趟。”孟伟倒也不多做夹缠,略作犹豫便同意了鱼谦的提议,三人又登上了二楼的主卧室。 相比于前几,孙果儿的体状况好了不少。虽然看起来脸色还透着虚浮苍白,不过已经能张目视人,做一些简单的交流了。双目厚厚的眼翳业已退去,露出一对眼袋厚重的浮肿眼眸,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气。 看到孟伟走了进来,孙果儿那双无神的大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奋力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先躺下,别乱动。”孟伟冷淡的说道 “嗯,好的。”孙果儿似乎很开心孟伟和自己说话,完全不在意语气上的问题。 “这是鱼警官和任警官,他们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和他们说就好了,”孟伟对着孙果儿也一副和下属说话的态度,听的鱼谦任源暗自咂舌。 “如…如实…说”看起来孙果儿平时一切都唯孟伟是瞻,顿时有些慌乱 “你知道什么就说么好了。”孟伟似是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又冷了几分 鱼谦见状不想担上挑拨别人夫妻关系的罪名,连忙上前揭过话头 “你好孙女士,我们是市刑…省公安厅的人,只是简单问你几个问题,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好。”孙果儿小心翼翼地看了孟伟一眼,带着害怕说错话的心态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问。” “嗯,孙女士,关于孟浮笙,她在十二号晚上被绑架走之前,可有什么异样”鱼谦尽量把声音放缓,轻声问道 “孟浮笙”发觉鱼谦想问的不是关于孟伟的事,她不仅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了起来“没设么异样,她不喜欢我,平时也不和我照面…12号…那晚之前我就病倒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记得那晚外面很吵,一个劲的打雷。” “关于你的病,我听说是从那座雕像搬进卧室里之后发生的”鱼谦试探地问道 “雕像”孙果儿一愣“你是说那个雕像好像确实是,不过没什么关系。” “那么,这几天都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想起什么都行,随便说说。” “异常,没什么异常,就是做了一些比较奇怪的梦。”孙果儿翻起眼睛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吓人的。” “什么样的梦能说给我听听吗” “只是些梦罢了…”孙果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让你说,你就说。”孟伟冷着脸斥责道 “哦。”孙果儿哀怨的看了一眼孟伟,喃喃说道“我梦见我在家里飘来飘去,然后飘到自己前,看着自己在笑…” “等一下。”任源突然开口问道“你梦见自己在家里飘只有你一个人吗” “当然只有我一个。” “没看到别人吗”任源追问道 “别人…”孙果儿好奇的撇了一眼任源“你们怎么都问这个问题,好像有,我不记得了。” “还有谁问过你这个”任源兴致大起,迈步走到前 “小安也问过我这个。”孙果儿不假思索的说道,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孟伟不自然的皱起了眉头,赶忙住了嘴。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任源微微一笑,打断了要开口的鱼谦“雕像搬回来之后,孟先生晚上还在家里睡吗” “这…”孙果儿不知该不该说,吓得直盯着孟伟看。 “任警官,我平时很少在家里睡,不管雕像搬回来之前,还是之后。”孟伟清咳一声,淡淡说道 “嗯,这样啊。”任源一愣,笑着又一步退回了鱼谦后 之后鱼谦又问了些其他问题,一切妥当之后,和孟伟商定将雕像送往市博物管二人便离开了孟宅。 二人上了车,鱼谦扭头问向任源“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发现的可太多了。”任源出神的看着自己左手的食指拇指 “我们啊,都被这个孟伟耍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七罪部队 “怎么说”鱼谦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这回降临派到底在预谋着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孟伟绝对不是个受害者,他八成是个参与者。”任源冷笑着说道 “我也这么觉的,但是没什么证据。” “他家那个钟点工,你注意到了吗” “那个女仆” “嗯,因该是个异人。”任源翘起手指“我隔着几米都能闻到她上那股子兽臭,之后查查她究竟什么来历。” “我怎么闻不出来…”鱼谦疑惑的说道“再说探测器也没有反应啊” “当然不会有反应。”任源不屑的说道“你现在把你手腕上的探测器挂到我脸上都不会出现反应。只要不是视觉可见的异常,不违背常理的况下怎么可能被偏折器发现。不要太信任探测器,只要是常理中能够被理解的,都不会通过偏折器激发出来。” “可是工作手册不是说探测器能够直接探测到异常波动产生的力场吗” “异人可以在不展露异常的况下激发力场,展露异常的时候无法隐藏力场,明白了吗当异人主动收敛力场并不展露异常的时候,你就探测不到。除非她是头上长着两个角这种掩饰不住的。” “异常要被观测才能存在,是这个意思吗”鱼谦恍然大悟 “你很有悟嘛,越是神秘难明越是强大,可如果没任何人知晓,对于人来说这份神秘本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鱼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忍不住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感觉触觉嗅觉”任源耸耸肩说道“总之就是一种十分微妙的违和感,虽然部里一直认为动用异人作为作战人员和本的主旨相违背,但是有些事只有我们异人能做到。科学技术本就在和神秘领域背道而驰,有些事还是要交由我们来解决。” “因为要消灭不容于现实的事物,所以要借助于非现实的存在吗我怎么感觉这本就是一个矛盾。”鱼谦吐槽到 “以火灭火嘛,深入接触可是会导致世界毁灭的哟。” “那座雕像,你怎么看,真的有问题吗”鱼谦转口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们今天看到的不是那座雕像,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汉白玉雕像罢了。”任源撇撇嘴 “你怎么知道” “那个小丫头发给你们的视频,我看应该不是作假。不过她拍下的究竟是不是雕像我也说不准。今天咱们看见的这座雕像确实是一件普通雕像,绝对不可能动起来。”任源解释道“再说我们都没亲眼见过,孟伟就算随便找个雕像来说是,我们也反驳不了。” 鱼谦点点头表示赞同“如果孟伟真的有问题,在这上面动手脚确实易如反掌,不过他为什么要主动配合我们我绝对孟伟和降临派之间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嗯,不过现在想撬开他的嘴还太困难。”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贸然拘捕那名女仆事闹大就麻烦了。”鱼谦发动汽车转头问向任源 “你之前调查结果是说,殡仪馆的焚尸炉有问题对”任源挠着下巴冷不丁问道 “嗯,而且看起来孟伟与其也有牵连。之前的调查都是小柏负责,不过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小柏” “我在警局的下属。” “好,我们先回去摸排一下这条线索,今晚去看看这个焚尸炉。”任源一合双掌做下了决定 … 孟伟站在窗前看着鱼谦的车驶出小区,脸上溢满厌恶的神色 “那个任源,是什么来头” “应该是猎人那边的。”小安静静的接过话头 “我当然知道他是猎人那边的,那个所谓的‘专案组’我查不出来任何消息,他既然自称是专案组的,是什么份还要你说我问的是他究竟是猎人,还是猎犬”孟伟不耐烦的说道 “我想,他应该是一头猎犬。”小安沉默片刻,回答道 “他的链子呢握在那个叫鱼谦的刑警手里” “这个,需要调查一下。” “那条猎犬,闻到了什么”孟伟声音一寒“你不是说绝对不会暴露的吗” “他应该只是怀疑,绝不可能看穿的。“小安斩钉截铁的说道,然而隐藏在内心深处却有一丝丝不安 “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总不是我的问题。“孟伟冷冷一笑“你们不是说神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吗可别让我失望啊。” 小安离开孟伟的书房之后,并未继续完成没有结束的打扫工作,而是走回了卧室取出了一张焦黄的信纸。纸片看起来十分的老旧和脆弱,让人不怀疑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这张纸看起来似乎很珍贵,捏着它的小安格外谨慎小心的将纸铺在了桌面上。 与纸片一同拿出的,还有一只插着鹅毛笔的纯铜墨壶。小安用墨壶压住纸片的左上角,抽出鹅毛笔在泛黄的脆纸上流畅的书写着。一排排圆润饱满的拉丁文在纸上铺陈开来,很快小安就写满了三分之二的内容。 重新审视了一番,小安又提笔在后面补上了几行,确认无误后在底下签上了一个漂亮的花体名。最后从抽屉中摸出一枚蜡烛将蜡油滴在签名处,用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按在蜡油上印下了一个独特的徽记。 做完这一切之后,小安一手托着写满字的信纸,一手捏着蜡烛蹲到了边。放下蜡烛从底抽出了一个用透明石英罩罩住的银盘,将信纸在蜡烛上点燃丢进了银盘扣上了石英罩。 脆黄的信纸似乎极易燃烧,一碰明火便燃起大蓬明黄色的火苗,眨眼之间就燃烧殆尽了,连一丝余烬都没有留下来,好像从未存在过的一样。小安确认烧尽之后,又把银盘推回了下。 … 普罗米修斯端坐在一间空无一物的房间中,这间房间是如此的空,以至于光线都没有一丝。置其中好似处无边无际的黑洞之中。唯一能体现其现实的,唯有他下那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椅子。 一个影悄悄地推开了房门,就像是在一片混沌之中打开了一道方方正正的缺口。叶灵悄无声息的来到老普后,将一张泛黄的老旧信纸呈了上来,恭敬地说道 “安祭司的紧急来信。” “哦怎么刚回去就又来信了。”老普轻笑一声,接过了信纸细细审视,在这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看清的。 “他们竟然真的把他放出来了。”老普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更多的却是欣喜“他好像看穿了小安的份了,不愧是伪神之躯。” “真的是他吗”叶灵忍不住问道“安祭司描述的似乎和记录并不是那么的吻合。” “不会错,一定是,重要的不是他外表是什么样。”老普平静的说道“而是感觉,只是拿起这封信我就能从上面感觉到,小安和他接触过的气息。” “需不需要,我去派人调查一下这种事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叶灵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必,太过频繁的接触会暴露的,那几枚暗桩很重要,接下来的计划中还有大用。”老普淡淡的吩咐道“我猜他们接下来也许会去转生之地的,既然猎人们决定反击了至少不会龟缩起来。让‘七罪’出动,告诉冥灵,要活捉,不要杀了他。” “不让美杜莎大人出手吗”叶灵问道“七罪还在磨合期,况且冥灵已经失败一次了…” 普罗米修斯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在意将七罪暴露给猎人啊。” …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总部,就隐藏在s市与hz市交界的群山之中。上世纪建设的大量防空设施被他们开拓改造铸成了固若金汤的地下堡垒。 其中一间装修奢华的密室传出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号,一名被斩去四肢的少女正被后的男子暴虐的凌虐着,眨眼之间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我…是美杜…莎…冥灵大…人…放过…我…”断断续续的,发音不标准的中文求饶声,从少女的口中传出。即便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依然不敢稍作停顿。 “臭婊子!大点声!”冥灵纵绿焰化作一只手抓住少女散乱的黑发猛力提起,暴躁的大喝一声,怎奈少女的心具已是极限了,被冥灵这一声大喝生生惊得晕死过去。眼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体也渐渐变凉了。 “都是些没用的废物。”冥灵顿时没了兴致,草草了事之后丢垃圾一般丢到一边。 自从被伤流年重伤之后,冥灵原本就暴躁残忍的格愈发显得疯狂,发泄自己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血腥残忍,短短半月已经折磨死数人了。 “冥灵大人,您这样被美杜莎大人知道了,恐怕不太好。”一名紧闭双眼的丰腴女子蜷缩在墙角,突然开口笑着说道。 这名女子手脚十分欣长,大腹便便分量惊人,整个人却不是伏在地上的墙角,却是倒吊在天花板的角落处。远看犹如悬浮在空中一般,近看方才发现后遍布着无数条细的看不见的丝线。 “哼,难不成只许她叫这个名字”冥灵残忍一笑“别急,要不了多久你就有机会听听她是怎么叫的。” “那我就静待冥灵大人成功了。”丰腴女子随口附和,轻颤手腕说道“有人来了,我猜应该是叶祭司。” “七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打造的一只完全由新生代神选者组成的作战部队,成员共有七名,都是近几年教派通过血祭仪式打造的,专为战斗而强化的神选者。 冥灵便是“七罪”的领导者,尽管他在最后一次试炼惨败于伤流年之手,但是老普还是将这个领导者的份交给了他。 吊伏在墙角的女子稻荷,也是七罪的成员之一,自从上次被叶灵悄无声息的来到畔冥灵便再也不能安心。便安排精擅感知的下属随行边,随时监控靠近自己的人。 果然不一时,叶灵便敲响了冥灵的房门,推门走了进来 “冥灵大人,我没有打扰到您”叶灵进门之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客的说道 “没什么,有什么事吗”冥灵控绿焰犹如数条灵活无比的手臂,卷过一件风衣披在上将自己搬到了轮椅中。 叶灵微一躬,清朗的说道 “冥灵大人,教主大人有一件工作要交给你们七罪。” “哦什么工作” “活捉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明示诱饵 滚滚浓云覆满天空,沉闷的雷鸣时隐时现,潮湿的土腥气缓缓蒸腾,扑入鼻尖散发着微微的脏臭。大雨将下未下,极是熬人。 鱼谦和任源两人在六号别墅整顿已毕,于夜色中驱车向殡仪馆进发。姜梓文留守在别墅中,远程给二人提供信息支援。 “这鬼天气。”鱼谦轻轻的咒骂了一句 “希望不要下雨,我可不想冒雨爬山。”任源摆弄着手中的两把手枪,做最后的检修 “如果遇到那个普罗米修斯,普通枪械并没有什么用”鱼谦瞟了任源一眼问道“我亲眼看到他被一台满速奔驰的轿车迎面撞上,毫发无损。“ “有没有用,也要试过了才知道,有一个远程试探的手段总是必要的。”任源将两把手枪插进后腰的枪套中,又从肋下的皮套中拔出一把没有开锋的短刀来“如果枪械没有用,就要拼一下近身战了。相比之下我更担心遇到小年。” “那名叛逃的异人骑士” “嗯,正面作战我对上他毫无优势。”任源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不让小新和我们一起行动吗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心情问题,鱼谦感觉心中十分的憋闷,不好的预感在心头不断的环绕。 “没什么意义,我看他也不是擅长远攻和防守的类型。”任源断然否决了鱼谦的提议“真要是遇到小年,我一个人还有逃走的把握,带上佣兵搞好还要搭一个进去。” “不是说,最迟后天就能把你的装备送到吗如果你拿到装备之后,有把握赢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能,异人之间的战斗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任源笑着说道“不断地试探和了解对方的独立现实,分析挖掘对方的弱点及命门所在,才能获得最重的胜利,你知道为什么我是对灾部的王牌吗” “因为你可以反复的试探出对方的一切。”鱼谦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不错,而且只要拿到了足够的情报,就能针对性的制造克制对方的装备。”任源把玩着手中的钝刀“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现在准备有多么完善,而是尽快的和对方交上手…” 鱼谦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沉声说道 “有人跟着我们!” “我发现了。”任源冷笑一声应道“跟了有一会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伙的。” 鱼谦盯着紧紧跟在后面的蓝色宝马。对方显然并没有隐藏自己意图的打算,自半路便光明正大的跟在后面。出了市区中心车流稀疏之后,更是堂而皇之的贴了上来。 “梓文,听得到吗”鱼谦按下通讯器小声呼叫到 “收到了,请讲。”姜梓文急忙回应 “看到跟在我们身后的那辆蓝色宝马了吗” “看到了,二十四分钟之前,从xx路口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了。”姜梓文冷静的说道“需要我联系交通部门,设卡将它拦下来吗” “先不忙,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你继续盯紧这辆车,我先看看能不能甩掉它。如果甩掉了你看看它转去哪里。”鱼谦回应道 “收到,已设立坐标,前方路口左转,过三百米有一个红绿灯还有44秒变灯。”姜梓文查了一下系统随即指挥到“可以在错灯的时候甩开它。” 在姜梓文的指挥下,鱼谦卡在黄灯亮起的刹那穿过了路口,不料后方的蓝色宝马骤然加速强行在最后01秒跟上了鱼谦的步伐。 还未等鱼谦做出下一步反应,蓝色宝马抢到鱼谦的右侧并行,缓缓的降下了车窗,驾驶室里是一名包裹严实的女性驾驶员,头戴围巾鼻架墨镜,对着二人微微一笑。但是尽管如此,隔着任源和对方的视线一接触,鱼谦仍感觉到脑中轰然鸣响。 是她! 回忆被瞬间拉回到十二号的夜晚,熟悉的记忆被再次唤醒。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带着挑衅的微笑,只是那时坐在副驾驶上的是自己,而驾车的则是迟海锋。 女子挑衅的一笑之后,合上车窗瞬间提速将鱼谦任源二人甩到了后面。相比于鱼谦,离得更近的任源感受的更加深刻,他分明在车内感觉到了属于异人的气息。 “追上她!”“是他们!” 任源和鱼谦同时开口,相互一愣,任源问道 “是他们你认识那个女司机” “那晚就是她,驾驶着那台黑色劳斯莱斯,掠走了孟浮笙!”鱼谦恨恨的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感受到了异人的气息。”任源将短刀插回肋下的刀鞘。舔着嘴唇说道“你能追上她吗” “她车技很好,另外,我看这是个陷阱。”鱼谦虽然十分的愤怒,但是并没有失去冷静“对方显然是在引诱我们,就这么追上去只怕会中对方的圈套。” “无妨,既然对方喜欢钓鱼,那就让他钓。送上门的饵料没有不咽下去的道理,真把我钓到手里,谁吃谁还不一定呢。”任源豪迈一笑,丝毫不在意鱼谦的担忧。对着通讯器喊道“梓文,盯紧它,这回换我们追了,不要让她给跑了!” 鱼谦脚下加力踩紧油门,选择相信任源的判断,驾着车呼啸着追了上去。对方显然驾驶技术远超鱼谦,展现了媲美专业赛车手的娴熟技巧,牢牢地把控着两车之间的距离。既不让鱼谦追的太近,也不让自己在鱼谦的视野中消失,挑逗引诱着鱼谦一直追下去。 “呵,很会玩嘛。”任源满脸玩味,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看来对方知道我的身份了,也知道钓上来不太可能,改撒网了。” 这场兜兜转转的追逐战,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s市,一路向郊区进发。这里鱼谦倒也有些印象,前方有一处报废的变电所,再往前走则有一座废弃的工厂。那辆蓝色的宝马轿车丝毫不在意会伤损底盘一转头下了国道,转向那条破损不堪的破败小路。 “在这里停车。”任源伸手按在了鱼谦的肩膀上 “不追了吗”鱼谦疑惑的问道 “追,但你不要追了,再追下去恐怕会有危险,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任源淡笑着说道“接下就不是你能踏足的世界了。” 鱼谦点点头将车停在了路边,看着任源收拾停当走了下去。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按照之前我们商定的步骤来,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任源拍了拍车门说道“遇到危险不要管我,别犹豫赶紧跑,你要是被抓住我可真就完了。” “不用担心,我晓得。”鱼谦点点头示意任源放心“我在这等你回来,别逞强,保持联络通畅。” 任源随意的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沿着小路奔了出去。一路越跑越快,就像一道闪电一般,踏的地面隆隆作响,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很快就看到远方那辆蓝色的宝马轿车驶入了一座破烂的厂区中,再也没有出来。 这边任源一路跑到厂区附近才放缓了脚步,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的打量起眼前的景象来。从姜梓文发过来的讯息看,这个地方之前就被天网发现出现了b级的波动,而骑士给出的排查结果却是未见明显异常和残留。 如果诚如骑士的龙牧上官善水所说,报告并无作假,那么这里的问题只怕远比设想中的更加复杂。这只降临派的表现处处出乎了对灾部的预测,这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来走去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 任源伸手自后腰拔出一把手枪,低头看了看无奈说道 “我可靠你了,咱俩都要加油啊。” … 厂区内部,以冥灵为首的七罪部队已经就位完毕,叶灵将任源引来之后,便自后门悄然撤退了,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舞台了。 四肢欣长大腹便便的荷稻闭着眼趴伏在厂房顶部,无数透明的丝线汇聚到她身下。两只手都按在丝线上,感受着上面传来的细微震动。 “他来了。”荷稻突然睁开双眼,悄声说道,微微的震动通过她嘴中的丝线将这一讯息传递到其余六个隐蔽的角落中。 “楚进,等会儿你打先手,不要弄死他明白了吗”冥灵咬着丝线沉声说道 “知道了,如果叶祭司没搞错的话,也弄不死”被叫做楚进的是一名身形略显瘦弱的光头男性青年,朴素的紧身衣下是一块块线条分明的肌肉,显示出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平凡。 … 任源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厂房中,这座工厂表面看起来,原本似乎是生产车辆或船舶配件一类大型机械的地方。天花板又高又耸,内里十分的空旷,而那辆蓝色的宝马轿车就停在整个厂房的中央。 任源没有隐蔽身形的念头,对方既然把自己引到这里来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在对方的监视之中,这个时候做些自欺欺人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义。他正了正身上的微型摄像头走到车畔,探头向驾驶室中望去,里面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那名美女驾驶员的身影。 打开车门,也没有在里面找道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任源仔细观察了一番车门以及驾驶室的各处细节,初步断定这是一辆新车,至于是不是对方采购的就不好说了。任源一边翕动着脖颈处的肌肉,将收集到的线索回传给鱼谦和姜梓文,一边试图发现更多能够确认具体信息的细节。 驾驶室里飘散着一股微微的清香,任源耸动鼻子努力嗅了嗅,发觉这并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倒是更像是植物散发出来的。 “老鱼,你带着采集指纹的东西了吗”任源通过腹语问道 “带了,现在给你送过去吗” “先不急,等我确定安全了再说。” 从车中退了出来,任源扭亮手电眯着眼睛开始四下打量。眼白渐渐开始泛红,直至充血好似变成两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眼眸也变得金黄。继而一点黑色在金黄的眼眸中生成越来越大,直至推挤着黄色扩成一个圆环占据全部眼眶,看上去就像长出了一对猫头鹰的眼睛。 无数细微难明的瑕疵映入任源的眼中,即便是黑夜也丝毫没有干扰到他的视线。很快他就发现了无数比头发还要纤细的细丝遍布四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射着微微的亮光。他盯紧了一根略粗一些的透明细丝,顺着丝线的走势向高处一点点看去。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响动混合着耳机中的警告声自身后响起,任源刚一回头便看见一道拳影急速扩大占据了自己的视野… 第一百四十六章 西门楚进 对于速度,任源一向是十分自信的。 得益于自身独立现实的特殊性,任源充分的改造了自己的神经反射系统,使得反应速度和动作速度都远非常人可比。加之还有鱼谦和姜梓文通过背后的微型摄像头为自己预警,任源并不认为有人能轻易偷袭自己。 可偷袭者就这么突兀的杀到了自己的眼前,拳影向他的面门直击而来,又快又急几乎没有给姜梓文反应预警的时间。骤然遇袭的任源双膝一软向后仰倒,挥起右手枪口指向袭击者的侧肋扣下了扳机。 来者拳势用老,眼见任源避过打击,手腕一翻改擂为砸直撞任源持枪的右手。就在后者叩响扳机的那一刻后发先至打在了枪口上。 金属制成的枪身瞬间扭曲弯折,偷袭者看似普普通通的拳头却如穿甲弹的合金弹芯,摧枯拉朽的碾碎了轨迹上触碰到的一切事物,最终连同任源持枪的右手一并砸的粉碎。 任源的双脚不自然的扭曲蹬动,迅速的脱离了战圈,拉开了和来袭者的距离。右手的断腕迅速止血,崩碎的的断面疯狂的蠕动抽搐,一只新的手正在缓缓的生成。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对方打的如此狼狈,来者的实力让他大为惊讶。 “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未免有失武德”任源绷紧全身肌肉,佯装轻松的调侃到,一边观察着对方,一边试图找出对方的弱点。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任源终于看清了来者的全貌。打出如此惊人一拳的男子,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异常。中等的身材,和肌肉鼓胀的任源比较起来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穿着一身蓝灰色薄薄的紧身衣,显露出一身线条分明的结实肌肉。 格外引人注目的,则是他在灯光下异常显眼的,肉乎乎的光头。上面不见一丝毛发,油亮肉感,光可鉴人,让人觉得意外的有些可爱。任源的视线向后望去,看到了遗落在地面上的毛线帽,想必是刚才对方急速突进过程中被气流掀翻的。 “西门楚进,你叫我楚进就行。”听到任源的问话,来人微微一愣,继而认真的说道 “西门楚进你是因为爸爸姓西门,妈妈姓楚,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吗”任源一脸好奇的问道 “额,这个…”楚进没料到这种情况下,任源会这么问,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死心眼!”冥灵在暗处观察着场中的情况,看到楚进老老实实的准备回答,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 就在楚进开口的瞬间,任源左手猛地从后腰抽出另一把手枪一连四枪对着楚进的胸膛射去。本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不料楚进看起来有些呆,反应速度却十分惊人。双拳一错眨眼间凌空将四枚子弹一一嗑飞,提拳顶着弹雨向任源冲了过来。 发觉手枪没有作用,任源抖手将其砸了出去,眼中利芒一闪而过。拔出悬在肋下的短刀对着楚进迎面斩去,丝毫不在意后者直捣自己面门的铁拳,竟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 察觉到任源的意图,楚进沉臂回拨格住任源的手腕,偷出左拳自斜下上勾,正撞上后者下防的右臂。紧接着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任源刚刚恢复的右手连同前臂破裂开来,完全挡不住后者的攻势。 任源肌肉奔凸的手臂,粗细甚至不下常人的腿。可面对这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拳头脆的就像一块奶油蛋糕一般,莫说对抗,连略作抵挡都做不到。发觉到了这一点,任源不再做无谓的硬拼,提臂对准楚进的脸庞,鼓动破裂的动脉将大蓬的鲜血迎面喷了过去。 楚进并没有料到对方会使这一手,遮拦不及被粘稠腥热的鲜血浇了一个满头满脸。油亮水滑的秃头被染的直如一个血葫芦,本能的闭上双眼向后飞退。 顾不上右臂的伤势,任源横转左腕向下一扣扯住对方的身形,飞起一脚带起呼啸的风声直奔下三路踢去。虽然被泼了一脸鲜血,不过楚进并未慌乱,心中警兆突起听风辨音顿知不妙。右手平展如刀,以踵为轴全身扭转,瞬间摆开任源左手的钳制,后蹬一脚借助来袭之力反身撤出。 回身站定,楚进只觉得自己右脚阵阵发麻。任源虽是仓促起脚但仍势大力沉,令他借势奔出数米才站稳脚步。 虽然击退了对方第二波进攻,任源这边也并不好受。整个右臂被打的只剩不到半截,左手连着短刀被楚进手刀一切两断,在地面上翻滚数圈落进角落中不知去向。任源深知如果对方真的是十年前的降临派余孽,那么自己的独立现实自然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既是对方针对自己设立的陷阱,那么人员选择上必然会对自己有所压制。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压制的如此之惨! 漫长的寿命和经年累月的战斗,不仅赋予了任源丰富的战斗经验,也让他掌握了各种各样的作战技巧。尤其是在近身战上,他在技术和经验上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在他看来,这个自称西门楚进的光头男子,技艺粗糙低劣几近儿戏。仅从战斗技巧上来看,所赖不过反应敏捷步伐迅捷,方才有资格避开自己的攻击。 奈何麻烦就麻烦在那一双拳头上,这已经不是能简单的用坚固和有力能形容的了。那一双看起来毫无特别的肉拳,却仿佛两台大型工业粉碎机,将触碰到的一切搅的支离破碎。明明已经看穿了对手的进攻路线,也钳制住了对手的行动,但是楚进就硬是凭借着那双不讲道理的拳头硬生生把自己苦心运营的战术砸了个粉碎。 “你那双拳头,很有意思嘛。”任源失了枪械刀具,不想直接和楚进肉搏,再次拉大二人之间的距离,慢慢冷静下来寻找着扭转劣势的方法。 “你的身体,更有意思。”楚进就着衣袖胡乱的抹了几把脸,视野复又清明,看着任源正在飞速重生的双手,由衷的赞叹道 “你看,你一时半会也奈何我不得,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今天就算了”任源将耳力逼到极致,几处细微的心跳声映入耳中。重又抬头看了看被楚进占住的门口,心下一沉,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托大了。 “刚刚我自报了家门,该你说了。”楚进一脸认真的说道 “哈,你说什么”这回轮到任源发愣了,继而哑然失笑“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明明是你们设下陷阱针对我,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我又不认识你,保不齐认错了呢”楚进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价值,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这样啊,那你不妨说说看你把我认成谁了,我看看你认没认错。”任源嘴上嘻嘻哈哈的拖延着时间,努力的分析着楚进的能力。 从之前两波接触来看,对方的独立现实应该是擅长近身速攻的类型。别的都还好,最大的问题便在那双拳头身上,展现出来的破坏力与其本身的体重和挥拳速度完全不相符。初步来看应该并不是简单的强化,而是能够仅靠接触便赋予被接触物体“被破坏”这一概念。 这让任源想起了伤流年的布里欧纳克,可是他又亲眼看见对方用拳头磕飞了子弹而不是破坏了子弹,其真实面目可能并非自己分析的那么单纯。 “怎么样能撤走吗”鱼谦焦急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不好说,对方人手不少。现在还不确定其中有没有伤流年,现场波动太重了我感应不出来,眼前这个秃子就挺让我棘手的。”任源喉头微动,沟通到“老鱼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停留在那里了,我先找机会撤离这里,我现在有个计划你认真听我说…” 呆立在对面的楚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任源在暗中做什么,仍旧认真的回答着任源的问题 “这个不能告诉你,你先说你叫什么,我看看我认没认错。” “先偷袭的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到也是你们的人,让我先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任源巴不得说些废话拖时间,暗中偷偷的改造着自己的肌肉,既然正面对抗对付不了那双拳头,那么就干脆不对抗好了。除了那双拳头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楚进也只是速度快一些罢了,这样一来事情便简单了,自己只要在速度上碾压对手就足够了,这方面任源有着绝对的自信。。 “任哥,听到我说话了吗”姜梓文的声音这时在耳中响起 “听到了,怎么了” “我刚刚查询了天网系统,没有发现你所在地点有异常波动记录,连你的波动都没察觉到。降临派确实有遮蔽天网探测的手段。”姜梓文沉声说道“部里希望你能查清楚究竟降临派是怎么做到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添乱啊。”任源舔了舔嘴唇,浑身肌肉猛地绷紧,一双猫头鹰般的眼睛盯紧了卡在出口处的楚进。 这时双方还在重复着谁先说的车轱辘话,白白耗费着时间。 黑暗中,任源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已经缩小了数圈,整个人都在往流线型的方向发展。等调整的差不多了,任源甩掉了脚上的皮靴,光脚站在了地上,此刻他的脚已经全然不像人类,又短又圆,只余前脚掌着地。四只粗壮有力,生着锋利角质的趾头紧紧的抓紧了地面。 “好了,既然你非要我先说,我就先说了。”任源主动截断了这场漫长而又没有营养的对话“我叫任源,现在你能确定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了吗” “任源那看来是了,我没有认错。”楚进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点带着羞涩的欣喜 “哦,那就好。”任源笑着点点头“不过我有个问题十分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您先说说看,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回答您。”楚进痛快的答应道 任源横架起双臂豹伏于地,一根粗壮有力,用于掌握平横的尾巴自臀后竖起,迎风卷动。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盯着仍旧毫无防备一般立在远处的楚进,狞笑着说道 “我拖延时间,是为了改变身体好杀了你,你又在拖延什么呢,小伙子” “我吗”楚进微微一笑,看着蓄势待发的任源轻声说道 “自然是在等布置好活捉您的陷阱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致命陷阱 一道凌厉的闪电划破天际,炸亮了在层层黑云下笼罩的夜色,映的四野一片惨白。 在刺目的亮光中,任源敏锐的察觉到了无数银亮的细丝布满了整个厂房。因为刚才剧烈的争斗,浓烈的异常波动充斥着这方天地,加上丝线又细又透明,竟瞒过了自己的眼睛。 刚一进这里,他便已经发现了这些诡异的细线,只是当时数量还很稀疏,还未等他查出端倪就被楚进打断了。现在看来自己在狱中安逸太久,战斗素养着实有待提高。 就在刚才两人互相拖延时间的对话中,这些细丝悄无声息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一碰到地面就紧紧的粘连上去,粗略一数就有数千根之多。这些细丝以任源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环绕耸立,构成了一座庞大的立体式牢笼。 任源的双手已经变的如同爪子一般,他伸出食指上的尖利指爪轻轻触了触绷紧的丝线,失声笑道 “就凭这些细线就像困住我未免有点太过儿戏了” “你不妨试试。”楚进稳稳地占据任源通往门口的方向,重新摆起架势 “你们也太小瞧我了。”任源冷冷一笑,口一鼓一缩猛地张口向前喷出大蓬雾状的鲜血,原本透明难视的蛛丝瞬间沾满了细小的血滴,如一串串缀满红色宝珠的细链。 觑准了方位,任源略伏一下体,下一刻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向侧方了出去。凭借着刚才对这些蛛丝的记忆,他巧妙地避开了交错纷立的丝线,体在半空中柔软的伸展扭动试图从缝隙中钻出去。 然而纵使任源对浑的肌控已是极限,但想穿越这密如渔网的牢笼也绝无可能。坚韧细密的蛛丝在他体高速的撞击下,几如刮骨的钢刀,切开皮肤深深的嵌进了肌中。尽管不少蛛丝抵挡不住猛烈的冲击被生生扯断,却有更多的蛛丝被触碰拉扯进来。 任源在空中奔突而出不过几米就被一层又一层的蛛丝削减掉了全部的冲击力,如利刃般的蛛丝被他层层的卷在上。渗出的鲜血将其染的通红,从旁看去犹如一只巨大的赤色虫茧被凌空定住。 伏在天花板上的稻荷一双如猿长臂紧紧扯起,八道银光闪闪的毫光自指间淌下分散成无数细不可见的透明丝线。她正是趁任源不备之际,布下这天罗地网的幕后祸首。此时她奋力扯紧丝线,一点点收紧了绑缚的力度,同时更多的丝线被自下腹喷洒而出,加固这座立体的牢笼。 看到任源被稻荷的蛛丝制住,楚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的对峙中他一直占据上风,但人的名,树的影。对于大名鼎鼎的伪神之躯,再怎么小心亦不为过。看起来整个抓捕过程可以说尽在七罪的策划之中,可直到任源被捆粽子一般缚在半空中,楚进仍不敢相信一切竟能如此轻松。 “老大,成功了。”楚进扯住垂在手边的蛛丝,边向任源走去边将蛛丝叼进嘴里,言语中掩饰不住的激动“我看看他况怎么样了。” “嗯,你小心一点。”冥灵依然隐蔽在厂房后半段的房间中,一边密切注视着一切,一边指挥下属“不要小看了他,小心他反扑。” 楚进缓步走近了任源,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任源奋力的扭过头看过去,脸上因为被蛛丝勒割出的数道笔直巨大的伤口,筋翻卷,看起来触目惊心。 “您最好不要乱动任源先生,这样只会平添伤口。”楚进走到任源面前,方便他看清自己,轻快的说道“我想现在我们能够好好谈谈了” “你们的谈话方式,还真是。”任源喘着粗气说道“勒的太紧了,能松一松吗” “绑怪物,自然要绑的紧一点。”楚进仔细地观察着任源的体。 上的衣物被蛛丝切的支离破碎,一条条的挂在上,露出下面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粗狂肌。稻荷的蛛丝坚韧无比又细逾发丝,割进了任源厚实的肌中,凌乱的伤口在肌的拉扯下恍若无数朵盛开的乱菊,露出皮肤下面粉红色的筋与更深处澄黄的脂肪。 “没想到,栽在你们这群小辈手里。”尽管全开花,任源的声音倒仍是中气十足,丝毫不见疲态 “前辈,时代变了。必胜这种名号背负的太久,便不是荣耀,而是一种诅咒了。”楚进恭敬的说道“您在我们眼中,已经没有秘密了。” “是吗我背负的诅咒已经很多了,到不是很介意再多几个。”任源鼓胀着上的肌,想要撑破缚在上的蛛丝,奈何毫无作用,只是让这些细丝更深的割进肌中。 “我奉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自您踏进这里结局便已经注定了。”一名大腹便便的丰腴女子自天花板上垂了下来,飞快的接近了任源。一双足脚趾细长有力,飞快地自下腹扯动,边围着任源盘绕边将更多的细丝缠绕在后者的上,彻底将他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虫系蛛型的异人”任源饶有兴致的看着稻荷,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还是高阶的异人时代真的变了啊,高阶异人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大人您过奖了,狮子搏兔亦须全力,何况是抓老虎呢。”确定了绑缚牢固之后,稻荷调转形落在了地上,和楚进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盯住了动弹不得的任源。 “就算你们抓到我了,你们要怎么杀了我呢要像对灾部那样,养着我吗”任源索放弃了挣扎,好整以暇的看着二人。 “这就是传闻中的伪神之躯好大的名头,我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无大志饱食终之徒。”一个凌厉雄壮的声音突兀响起,回在厂房中。 听到这个声音响起,楚进和稻荷微一躬向后退去,显示出来人才是今夜这场围猎真正的主事之人。 任源被稻荷的蛛丝绑的紧紧的,根本没法扭过头去看一看是谁。只是听声辩位,初步判断说话之人应该在后方的楼梯之上,扯起嗓子喊道 “英雄人物可笑,都沦落成异人了,我们都不过是在苟活度而已,你倒是会吹彩虹。” “我们是神选者,是远比普通人类高级的存在,这个世界理应由更有实力的人来掌控。任先生,你不这么觉得吗”冥灵居高临夏俯视着被捆成粽子的任源,威严地说道 “实力你要笑死我吗”任源放声大笑起来“就凭你们,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是困住我了而已,你们这些娃儿怕不是没有见过对灾部的手段你们一个个蛇潜鼠行,躲在角落里惶恐度,不就是因为惧怕对灾部的剿杀吗这个时候又有胆量蹦出来口嗨了” “现在要铲除猎人组织,时机确实不成熟,我们也确实暂时居于劣势。但是愈是如此,我们神选者不更应该团结一致吗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何必惧怕那些鄙劣的凡人”冥灵义正言辞的说道“正是因为本就处于劣势的况下,还中了离间之计互相之间争斗不休,才被凡人趁虚而入掀翻在地,不是吗” “哼,趋利避害这件事,难道不是我们这些异人最擅长的吗挑拨离间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愚蠢的降临派摆明了死路一条,多数异人才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面。”纵然被擒,任源仍肆无忌惮的嘲讽着冥灵 “多数异人看来任先生毕竟是老了。”冥灵放声长笑“我们死路一条你眼中的明路,就是脖子上拴着链子被猎人圈养驱使,靠猎杀同类摇尾乞怜来博得他们的欢心。等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然后被他们找个借口抛弃掉吗还是说你有自信不会被榨干价值” “总好过你们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然后不知哪天就被像地鼠一样挖出来草草死去好得多。”任源反唇相讥 站在高台上的冥灵一使眼色,稻荷走上前来摸向任源的下巴,从下面扯出一条透明的薄带。看起来对于对灾部使用的这种隐蔽的通讯装置她并不陌生,继而从下腹扯出一团丝线将其牢牢封成一个球。 上的微型摄像装置早就在突围之时被蛛丝割碎了,等稻荷处理完毕,冥灵缓缓开口 “如果,我能给你指一条不一样的明路呢” “什么意思。”任源动动下巴感觉束缚尽去,强势的表瞬间消失,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听闻任先生的伪神之躯,是真正的永生不死。不知道为什么,甘做猎人手中的棋子呢”冥灵不急着解释,悠悠的问道 “光是不死有什么用”任源咧嘴一笑“我不也一样被你们捉住了对灾部的手段,比你们能想象到的还丰富一百倍,如果只是被封在一处动弹不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我卖给对灾部,只要我完成任务,有的吃有的喝有得玩。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不好吗”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任先生早就忘了怎么享受生活了。”冥灵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似乎,对我很了解啊。”任源沉声说道“我们以前见过” “这倒没有,不过伪神之躯四字在哪个时代都如雷贯耳,大家对您多少都有耳闻。”冥灵轻描淡写的别过话头“那么任先生是打算,就这么活着了” “不然呢我倒想听听你的明路是什么” “我的明路很简单,团结一致,让神选者能光明正大的获得应有的地位。”冥灵声音一肃,陡然昂扬起来“不再担惊受怕,狼狈逃窜,更不必在猎人手下摇尾乞怜,出卖尊严度。而是堂堂正正的行走在世间,享受我们应得的尊重,过自由平静的生活。” 听出了冥灵语气中的坚定,任源沉默片刻突然笑道 “不错,你确实有资格嘲笑我是一个饱食终之徒。可是口号喊得再响,梦想拔的再高,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就算我加入你们也不过区区四人,听说小年也投靠了你们就算加上他,我们的战力也不够看啊。” “我们为什么要急着和猎人对抗呢”冥灵淡淡一笑“我们只要慢慢积蓄力量,凭借我们智力上和能力上的双重优势,很快就能滚雪球一般增加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就再也没有谁能阻挡我们神选者崛起的脚步,我们背后可是有着神明。” “积蓄力量靠什么避过对灾部的追索靠梦吗”任源对冥灵画的大饼不屑一顾 “任先生既然就职对灾部,为什么却估算失误中了我们的埋伏呢”冥灵并不生气,笑着反问到 任源眯着双眼静静的思考片刻,讶异的问道 “那个家伙,在帮你们” 第一百四十八章 插翅难逃 面对任源突兀的问题,在场三人皆是一愣,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们所仰仗的,是因为有一个能够帮助你们在动用异能的况下,还能帮你们避过检测的人对”任源沉声问道 “这个你加入我们之后自然会知道的。”冥灵淡淡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重新振兴异人势力,要让异人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可说了半天我连你的脸都没见到,未免也太没诚意了”任源思索一番,似是下定了决心,仰头高声说道“加入谁,我无所谓。说到底我能摆脱牢狱之灾,还真是多亏了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有和对灾部对抗,哪怕是周旋的能力。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们卖命,但至少你们要拿出令我信得过的诚意。” 听得此言,冥灵心中不由得一喜。普罗米修斯交给他的任务只是活捉任源,但是对于冥灵来说并不满足于活捉这么简单。 琐罗亚斯德教派并非如表面那样铁板一块,内部自然也有自己的派系斗争。而以冥灵领导的七罪为首,大批通过血祭打造的新生代异人可以说是目前教派之中的绝对主力。可另一方面由于资历较浅,新生代异人的地位却普遍不高。 教派内部的高层基本都由老一辈担任,这让雄心勃勃的冥灵异常不满。为了能早摆脱以创造者自居的老一辈教派高层,他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地位和拉拢到足够的实力人物提升影响力。 因此当听到叶灵带来的主教口谕,普罗米修斯让他带队活捉任源的时候,冥灵便觉得机会来了。相对于新生代的异人,任源不仅经验丰富成名已久,并且对对灾部的况也十分的熟知。而相对教派内的老一代,教内资历人脉这方面则是彻彻底底的新人,在站队方面也是天然靠近自己的。 尽管普罗米修斯下达的名令只有活捉,但冥灵认为,主教能够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主教能够放任教派内派系林立,说明主教是一名实用主义者。那么自己只要做的足够好就能够取得高位,那么谁率先出手,谁就在吸纳任源方面占据绝对的优势。在冥灵看来,这就是主教对自己的信任和栽培。 看到任源松口,冥灵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任源刚刚从十年牢狱之灾下解脱,鉴于之前伤流年的态度,他对能否成功劝降任源也有几分不安。好在事实证明,一切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简单。 至少他认为,自己这番先兵后礼,做的十分优秀。 冥灵对站在任源旁的稻荷略一点头,稻荷领命转动缚住任源的丝茧将其转过竖了起来。任源略一抬头便看到了分成三层的工厂后半部,办公区三楼楼梯上,那名坐在轮椅中的霸气男子。一头黑发如泼浓墨,满脸暴虐。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任源眼神一肃,沉声问道 “我叫冥灵!”男子裂开狮蛮大口,语气雄壮 “不知阁下有何诚意可示于我如果只是三名高阶异人,这配置莫说放在对灾部眼里,便是对于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拿得出手的配置。”任源似乎对冥灵的提议颇为心动,语气也一改之前的轻浮,认真了起来。 “当然不止,虽说正面抗衡尚且吃力,但是如果您认为我们只有这点实力,便大错特错了。”冥灵心大好,豪迈地说道“不知在您眼中,伤流年可称得上敌手” “正面交锋,我自不敢言必胜。”任源笑着回答 “伤先生也在了解我们之后,选择了加入我们,不知这可否一佐我们的实力”冥灵反问 “人各有志,我哪里知道伤流年的想法。再说拿这个佐证你们的实力,难不成你们也是生擒的伤流年”任源哑然失笑,随口说道 “自然是生擒…”冥灵话一出口便知失言,立时将后半句咬进嘴里。立在旁边的楚进脸色一变,微低下头抿紧了嘴唇。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任源低沉的笑了笑“前两天,对灾部抓到了伤流年出手的证据,我说,你们真的能遮住a级异人的力场波动” “等您加入了我们,自然便会知晓。”冥灵深知话说多了,语气有些不自然的结束了话题,反正任源已经到手,有些事还是回教派内再说也不迟。 想到这里,冥灵低喝一声“不要在拖延了,我们回去。” … 一直在路边等待的鱼谦第n次低头看向手表,心中的不安和焦急越来越深。从通讯断掉之后,他就完全不知道任源的处境了,而镜头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被无数蛛丝凌空裹缠起来。 “他的计划真的靠谱吗”鱼谦忍不住问向姜梓文 “这,我很少参与一线作战,这个我也不知道。”姜梓文犹犹豫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要是一会儿,他没回来怎么办”鱼谦显然对姜梓文这个回答不甚满意,追问道“我们真的就抛下他独自离开” “我们还是相信任源,毕竟他的经验丰富的多。”姜梓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严格来说,这是鱼谦第一次接触异人战斗的况,就像他在部队第一次参加实战演习一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部里呢增援什么时候到” “不会有增援的。”姜梓文说道“如果连任源都应付不了的局面,那么派谁增援都没有用。” “以前就没发生过需要增援的况”鱼谦讶然 “没有,任源从来都没有额外支援。” … 听到了冥灵的撤退命令,楚进靠近任源准备把他塞进汽车的后备箱中。任源扭动着体问道 “怎么就这些没别的要说的了吗” “等回去之后,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慢慢聊。” “等一下等一下,我只问最后一句。”任源急忙说道“你们教派叫什么” “您会有机会知道的。”冥灵冷冷抛下一句 “唉,到此为止了吗”任源状极失望“还以为能多问出点报呢,算了,收获也不小了。那我就多谢了。关于要不要加入你们,我想我还要考虑考虑,你们不着急的话还请多给我几天时间。”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您可以跟我们回去慢慢想。”冥灵终于明白这么半天,任源一直在戏耍自己,心中一股邪火腾腾的压不住 “啊,我这边还有事要忙,我想还是不要麻烦你们了” “稻荷,把他的嘴也封上。” “是大人。”稻荷勾起一条腿从下腹扯出大蓬蛛丝双手飞快的织出一副口罩,就要往任源脸上盖去。 就在这时,况突然发生了变化。被牢牢困在蛛茧中的任源一声厉喝,巨大的力量从其中迸发出来,整个巨茧轰然爆裂。稻荷见机极快,一扯蛛丝向后飞退,楚进低吼一声迎着任源一拳轰来。 从茧中挣脱的任源已经完全没了人形,全伤口俱都消失不见了。浑上下生满了锋利尖长的硬刺,就像披了一钢刀一般。双手双脚彻底兽化,锋利的指爪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 此刻他迎着楚进的拳头不退反进,双脚在地上轻盈快速的一蹬,整个人如飞利箭直奔楚进而去。在后者拳未及体之时双爪左右包夹,搭上了楚进的前臂向下一按从头上越过了后者的封锁。甫一落地就四肢着地向前飞奔,只留下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影。 等楚进站稳脚步回望去,任源已经奔出数米开外了,留下楚进小臂上八道深深的可怖爪痕。 稻荷双手连抓,扯动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试图拦下逃跑的任源。可此番不比之前,任源的力量大了数倍不止,浑尖利长刺油光闪闪蛛丝根本就粘连不住,被一扫而断,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高处的冥灵看着向厂房外奔突的任源,大喝一声 “,阳!” 顿时异变突起,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生出无数又黑又粗的金属尖刺,刺长数米,尖端斜指狂奔的任源犹如一排排巨大的拒马桩,眼看任源就要一头撞上去被扎成一个血葫芦。 他双脚一撑水泥地面,带起一串刺目的火花,强行在触碰到尖刺的前一刻刹住了脚步。紧接着面前的拒马长刺铺散开来化作三只大手左右上三路抓向任源。不过任源的速度更快,翻腾辗转穿过两手之间的缝隙夺路而逃。可当他来到门前才发现,出口早就被一块平整的黑色金属板给封的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亮都没露出来。 “还好我早有准备。”任源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继而形爆起,躲过追摄而来的巨手沿着墙边狂奔试图寻找一处薄弱的地方破墙而出。可同样一层如液体般流淌的黑色金属也跟着他的步伐贴墙急驶,根本不给他脱离的机会。 任源抽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铁粉燃烧般的味道。顿时明白这些是纳米级的铁氧颗粒,正被精擅磁力的异人控着。虽然看起来如水流一般,只要自己稍一接触,就会被对方控这些金属颗粒纠缠而上。生生裹成一个靠磁力束缚的大铁球,那时再想出来就难了。 眨眼之间,任源又被回了空旷的厂房中间,流体铁氧颗粒停止追逐,复又聚拢犹如一只巨大的史莱姆。稻荷早已不知藏到了哪里去,不过想必现在正在疯狂的喷布蛛丝加固陷阱。楚进知道那种爆发般的急速定然无法长久,提起双拳盯紧了去而复返的任源。 “没想到,你们准备的还蛮充分的。” 剧烈的奔跑将他的体温升高到了一个惊人的温度。大量汗水带着破裂血管渗出的鲜血,升腾起来形成大片大片的粉红色蒸汽。“没想到你们还藏着一个控磁力的高阶异人啊。能这么灵活的控大量金属,也许是两个” 冥灵仍在轮椅中稳坐不动,看着任源沉声说道“任先生,您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这样也能少吃一点苦头。” 楚进绷紧神经,一点点的向任源近。由磁力束缚而成的巨大史莱姆也从另一边过来,慢慢压缩任源的活动空间。 “诶呀,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这样。我今天真的有别的安排,不想在你们上浪费太多时间。不过既然跑不掉了。”任源眯起眼睛轻笑着说道 “就把你们都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竹篮打水 雨,终于下了下来。 密集的雨点打的挡风玻璃噼啪作响,激扬的水雾把整片天地遮的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到了约定时间了,任源还没回来。”鱼谦把口中的香烟屁股都要咬碎了,狠狠的从口中挤出话来“我要去看看。” “别去鱼叔,他们人多。”姜梓文忙阻拦到“任源经验丰富,我们还是听他的。” “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鱼谦一怕方向盘怒气冲冲的说道,他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警局,鱼谦都是一个做多过说的人,像这种只能无所事事的等待实在不是他习惯的事情。 就在鱼谦拍了方向盘一下之后,“砰、砰”的响声没有停止反而继续响起。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鱼谦疑惑的偏过头,侧耳细听。哗哗的雨水中确实参杂着有规律的砰砰声,而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的身畔。 鱼谦连忙打开车门,一只左手“噗”的一声带着泥水跳到他的怀里,惊的他一把抓住就要丢出去。 “别丢别丢,是我是我。”那只左手死死拽住鱼谦的衣襟,发出尖细的声音 “任源”鱼谦捧住这只格外大的左手,认出了它的主人。 手掌中心露出一张满是泥泞的大嘴,通过断腕处的血管抽入空气鼓动薄膜发声,手背则隆起一个巨大的鼓包。五根手指的指甲塞满了黄泥,显然这只手爬过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鱼谦惊讶的问道 “说来话长,我托大了。”任源的左手跳到一旁副驾驶“狗日的对灾部,没一条靠谱的情报!” … 工厂废墟中,任源和楚进再次撞到了一起。有了之前的经验,任源再不愿意和楚进硬碰硬,凭借飘逸迅捷的身手闪避着后者的双拳,伸出两只尖锐的利爪不断在其身上留下细碎的伤痕。 察觉到对方的战术,楚进缩紧双拳不给对方机会,只一味的限制任源的移动。只待稻荷重新布好网阵,配合巨大的金属史莱姆一举将任源擒获。 表面上看任源左冲右突,压着楚进打得他节节败退,全靠忌惮后方翻涌的金属巨浪,才能勉强维持住战局的平衡。但是实际上时间一长,只要稍有疏忽就必然被擒。 明白了处境不利,任源再也耐不住性子,心下一横干脆擒贼先擒王。闪过楚进的一记抢攻,加力狂奔,几个起落就奔冥灵而来。打定主意先杀了他,再伺机找出躲在暗处操纵磁力的异人逐个击破。 看着飞扑而来的任源,冥灵一声冷笑,周身腾起五道绿色枪芒直插任源。将他从空中钉到了地上,任源一时挣扎不脱,汹涌而来的铁砂猛地将他吞了进去。由磁力束缚而成的纳米铁氧颗粒构成了一个金属沼泽,任源纵然打散它们也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困牢。 “喂,你这是!”任源感受着插在身上的五只枪芒,脸色大变 冥灵一击制服了任源,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带回去!” … “不用等了,我们快走。”被鱼谦放在副驾驶的左手焦急的催促着 “怎么了” “这么久还没逃出来,他们肯定抓住我了。”任源的左手晃了晃手背上的肉瘤说道“没关系,我带了备用脑子,信息都收集到了,把我的身体炸了。” 鱼谦点点头发动了汽车,掏出黑色手机按下了安全码,猛然一愣 “难怪对灾部不放心你,这个所谓的保险手段,对你也没用啊。” … 眼看已经没有逃脱的机会了,任源最后奋力一拨,推开脸上的铁屑,怒视着冥灵 “冥灵是我记住你了,你等着,我会一个个把你们都送进地狱的。” “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太晚了吗”冥灵冷冷一笑“您还是早些弃暗投明的比较好。” 这时守在屋顶的稻荷突然说道“大人,那个猎人驾车跑了,我们要追吗” “那不过是对灾部推到台前的炮灰,费力杀了他只会把事情搞复杂,完成任务要紧。”冥灵没有下令追杀鱼谦,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他不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已经走了”任源立时一愣 “是的,他们又一次抛弃了你。”冥灵笑道“现在,你还觉得对灾部靠得住吗” 任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一言不发的放弃了挣扎。还未等冥灵下一句话出口,剧烈的爆炸以任源为中心爆发开来。 顿时包裹他的铁球猛烈胀起,要不是阴、阳二人构造的强力磁场,这些铁屑立时就要变为无数夺命的武器重创场内二人。猛烈的火焰顺着缺口喷涌而出,剧烈的冲击波将原本破旧的工厂吹的摇摇欲坠。 众人惊骇的看向中央,失了磁场的引导细铁砂散落一地,袅袅的黑烟升腾而起,而任源的身体早就被炸成了一滩分子。 “这…”楚进尴尬地望着冥灵,后者则一语不发满脸铁青。 … 国道上,鱼谦将油门踩到底驾车狂奔。现在任源只剩下一只手,如果被追上自己绝对无力抗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识过任源和小新的切磋,他深信能把前者逼到这个份上的敌人,决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 “伤流年真的是投敌叛变了吗”任源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会追上来,冷不防出声问道 “你说什么”鱼谦全副精力都在驾驶上,一时没有听清 “算了,问你你也不可能知道。”任源闭紧了掌心的嘴不再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让梓文向部里呼叫了增援,但是他们没有答应。” “正常,也不需要。”任源不耐烦地说道“发生了什么回去再说,我现在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只要我们进了城区就安全了。不暴露在大庭广众面前,这是双方心照不宣的底线,他们敢先越界,对灾部就没有必要顾及影响了。对他们来说这么做就等于…” “等于什么喂喂!你怎么了” 任源左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渐渐的没了声音,任凭鱼谦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 鱼谦一路狂飙回别墅,捧着任源的左手和迎下楼的姜梓文一起来到了地下室第五层。这一层相较上面四层面积要小得多,最显眼的莫过于房间中间的一个,盛满血红色液体的巨大玻璃罐。 鱼谦走上玻璃罐旁的步梯,按说明书打开了罐顶的阀门将任源的左手扔了进去。接下来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下来,一边翻看着说明书,一边在玻璃罐前的电脑上手忙脚乱的操控着 “氮六千克…钙三千克…还有碳这个这个…欸氢不用吗” 两人折腾了半个小时,方才把培养液调控完毕,至此鱼谦才放下心来,筋疲力竭的依着罐壁坐了下来。 “鱼叔,到底怎么回事”姜梓文最后确认了一遍仪器运转正常,也松了一口气,忙问向鱼谦事情的经过 “我不知道,任源只说他托大了。”事情到了这一步鱼谦也不由得一头雾水 “我总不能在报告上写不知道。” “你看着写,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和我说呢。”鱼谦仰头翻起眼睛看了看背后的巨大玻璃管,不无担忧的说道 “他能缓过来吗不会就这么死了“ “不会的,他不是说只要有一块尸块就能复活吗”姜梓文嘴上这么说,心中也不免有些发虚,纵然她这方面的见识比鱼谦要多太多,但是就凭一只手重生这种事,她也只是和鱼谦一样听任源那么一说,从来没见过。 “可他没说这么长时间再丢尽培养罐里还行不行啊。”鱼谦心有余悸“他后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会是拖了太久死了他也说这个样子他坚持不了太久。” “就算死了,他不是也能复活吗。” “我们哪有时间去等他十年!” 二人讨论了半天,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当下除了把资料整理一下上报给部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鱼谦思量再三等不得写报告了,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内部的紧急联络通道。 “鱼警官,有什么事情吗”张昌旭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出大事了,任源被降临派毁了…”鱼谦也不废话,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和任源二人怎么被引诱中计,最后只逃得一只手出来给叙述了一遍。 “额,所以呢”张昌旭听完一愣,好奇的问道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鱼谦对张昌旭的态度大感吃惊,加重了语气追问道 “怎么办…正常处理不就好了吗你不是带回了他的一只手吗在六号别墅的地下五层…” “我知道,现在已经把他放进去了,可没有反应。”鱼谦不明白张昌旭怎么能如此淡定,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没反应是正常的,只剩一只手了嘛,估计要等上一天才能复原。”张昌旭笑着说道“所以,还有什么别的紧急事态吗” “这还不算紧急吗” “这种事情很正常的,你刚加入对灾部对这些还不了解,你以后慢慢就会习惯了。”张昌旭温和的安慰道“另外紧急通讯是极端情况下才使用的,不要频繁拨打。” “张指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鱼谦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什么事” “刚才,我让联络员梓文向总部请求支援,为什么被拒绝了” “任源的行动风格一向是这样的,而且从结果上看,你们不用支援不也撤了回来吗。” “这次只是侥幸罢了,而且他只逃出了一只手。” “以后这种事情你还会遇到很多,十年前任源处理‘电阻行动’的时候,情况要比现在还麻烦,你要相信自己的搭档。要知道,任源可是部里的王牌。”张昌旭丝毫不把鱼谦的担心放在心上。 “但是我不是十年前那个训练有素的龙牧!”鱼谦顿时火大了起来,也不管姜梓文就蹲在旁边大声说道“你们派给我的联络员也不是经验丰富老手!” 电话另一边微微沉默了一下,张昌旭的声音淡淡响起“任源的经验就足够了,行动的时候交给他指挥就行。” “张指挥,你就没想过今天我也落到降临派手中,导致行动彻底失败的可能吗”鱼谦寒声问道 “你只需要担心任源,至于降临派,不到迫不得已绝不敢对你出手的。”张昌旭安慰道 鱼谦想起了任源路上没说完的话,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核心问题 仔细想了想,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进入市里博物馆。 鱼谦自己本并不是一个对历史感兴趣的人,博物馆所在的街区也并不属于他历职过的辖区。硬要说的话,也许当年瑶瑶健康长大了,自己会带着女儿和妻子逛一逛这里。 昨晚的通话很快就挂断了,有些事显然并不是电话里能够说清楚的,尤其是占用着紧急通讯频道就更不合适了。因此一早鱼谦就亲自来到目前对灾部在s市的指挥部:市立博物馆,太多的事他需要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你好,鱼警官,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削瘦镬烁的老者迎上了鱼谦,将他引入了博物馆的地下空间,正是吴沁源 “张指挥呢”鱼谦沉着脸问道 “张专员很忙,只是答疑解惑这种工作,我想我也能胜任。”吴沁源爽朗的笑了笑,领着任源进入了一间房间。 鱼谦强忍着焦躁跟着进了房间,刚一坐下来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难道这就是对灾部的工作方式吗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吴沁源平静的说道“什么事需要解释” “为什么没有支援” “对于任源来说,支援是多余,我想他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好,那为什么部里提供的报,全然不正确” “报是有滞后和不确定的,你们的主要工作之一也正是收集更多的报。从这方面来看这次行动很成功,我们对s市降临派的了解又进了一大步。” “任源说之前叛变的异人,是擅长远攻的类型。可是负责支援我们的异人佣兵,好像并不是能够对抗骑士的” “抱歉鱼警官,对于佣兵的独立现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你要相信部里的安排都是有针对的。” “嗯,那之前你们警告我不要相信任源的话,现在又告诉我行动一切听从任源的指挥,又是为何” “一线人员面临的况更加直接和复杂,我们不希望因为后方的钳制导致前线人员在行动中束手束脚。任源的业务能力我们是很信得过的,行动中尽可听从他的指挥,你只要把一切如实汇报就行了。”吴沁源点着头说道“至于不要信任任源,就是字面意思,指挥权在他手里,不过要对他的一切抱有怀疑。” 看着吴沁源枯瘦如老树的面庞,鱼谦冷然追问道 “那么,降临派不会对我出手,又是为什么” “鱼警官,你可能误会了对灾部和降临派之间的关系。”吴沁源解释道“对于对灾部来说,我们背靠政府,有超越降临派数个量级的资源可以调动。在一些局势混乱的小国家也许他们可以作威作福。可是在这里,消灭他们是非常简单的事。” “那为什么…” “因为降临派从来就不是问题。”吴沁源没有给鱼谦插嘴的机会“我们的敌人只有异源,准确的说是斩断现实和异源的任何关系。因此我们必须尽可能的小心低调的处理一切相关的问题,当然也包括降临派。” “鱼警官,请你好好想想,如果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刊登着:神秘男子突现市区和警方激战数小时,空手接子弹。或者是疑似发现半人半兽现s市。我们又该怎么收场” “这…” “想必你看过之前的培训材料,你也应该知道,触媒的主要污染途径之一便是接触。这个接触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接触,包括被看到,听到,闻到等等一切认知方式在内。只要是认知到了触媒的存在,便有可能被污染。这种况下,让异人去处理自然是最好的事,我们不能让处理人员变成新的派生触媒,这是我们的底线。” “我明白了,所以说部里的意思是,只要是异人自己能处理掉的况。尤其是任源这种能应付绝大多数况的,部里就没有必要全力的支援是吗” “是的,反过来说,如果发现有普通人被卷入的况。那么我们就不必顾及其他了,自然会全力施为剿灭降临派。”吴沁源对鱼谦的说法表示了认同 “也就是说,降临派也明白对灾部的底线在哪里,除非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做出令普通人认知到他们的行为,即便是出手也会极力伪装,是这个意思” “是这个意思。” “只要他们这么做,对灾部就只会坐视枭龙大队自己解决,对吗” “是尽量不让影响扩大。”吴沁源纠正道 鱼谦沉默半晌,疑惑的问道 “我没理解错的话,在对灾部眼里,任源还是死了比较好不,应该说异人都去死才比较好对吗” “难道不是吗”出乎鱼谦的意料,吴沁源没有丝毫遮掩回避的意图,坦然的承认了。 如此一来鱼谦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愣了半天忍不住说道 “可是枭龙大队的异人,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异人的事实不是吗”吴沁源说道“每一名异人都是巨大的问题,他们不是潜在的隐患,而是实实在在的,确实在发生的灾难。他们光是被认知到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危害,难道不是死去比较好吗” “我难以想象,这话会出自你们的口中。任源他们在前线舍生忘死,而我们站在他们构成的阵线之后,却一心盼望着他们去死”鱼谦难以置信的说道 “所以说,鱼警官,你还是没有理解对灾部是怎样一个存在。”吴沁源加重了语气“我们从来都不需要异人,我们的目的就是消灭所有的异人,彻底斩断异源和这个世界构建的任何一丝联系。” “只不过再怎么说,异人也算半个人。为了确保他们的人权我们不能直接宣判他们死刑。所以才会有枭龙大队这个组织,让他们戴罪立功,也让他们与异源划清界限。我们依靠异人的保护你错了,是我们给了异人一个他们不配拥有的,戴罪立功的机会!” “而对于会扩大异源在现实中影响的异人和组织,等待他们的只有就地剿灭的雷霆手段!” 看着毫不留说出这段话的吴沁源,鱼谦震惊万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枭龙大队这么个别扭的部门存在了,也明白了为什么任源会说没有支援是很正常的。如果任源和小新真的牺牲在行动中,也许在对灾部眼中是个更好的结果。 “那么,任源知道吗”鱼谦一问出口就发觉自己这个问题着实愚蠢 “他和对灾部合作了这么久,当然知道。”吴沁源的回答也不出鱼谦的预料 “那么别人呢那个小新呢异人如果不跟对灾部合作就要被抹杀吗”鱼谦不甘心的问道,虽然他这些年来远不算一个模范警察,但是对人权和法制的尊重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任源亲口对他说异人都没有活着的资格,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种漠视人权的行为。 “只要和对灾部合作的异人,对此都一清二楚,他们自己有选择的权力。”吴沁源说道“愿意和对灾部合作进入枭龙大队的,就可以和部里签订一份为期十年的合同,工作十年之后就能拿到一个正常人的份,在我们的监视下生活。” “不愿意和对灾部合作的,只要安分守己的待在划定区域内接受严密的监视,在他们彻底堕落前我们也会保障他们的基本人权。” “对于不能遮掩自己异常,无法控制自己的异人,则会被投入专门的监狱进行严密的看管直到确保他们再也不会产生危害为止。” 听到这里,鱼谦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就是j1、j2、j3级别对应的处理模式是吗” “是的,现在你都明白了吗”吴沁源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可,我不明白,如果说异人真的没有回归正常的可能,那为什么还要有这么个十年合同给他们一个普通人的份” “因为几乎没有异人能够撑过十年没有堕落,而如果真的能撑过十年不堕落,也值得我们给予他们最基本的信任。” “就没有人愿意尝试一下,把他们拉回来吗”鱼谦仍有些不甘心 吴沁源听得此问,无奈的神色爬上了脸庞,满脸皱纹挤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溢满了悲伤“有的,比如说我。” “你” “我曾经对两名异人抱有信心,我认为他俩绝不会走上别人的老路。他们能够改写我们内部对异人的刻板印象,给未来处理异人指出一条新的道路。” “后来呢” 吴沁源语带苦涩的说道“第一个是任源,我为此付出了我孙女的生命。第二个,就是不久前叛出对灾部的伤流年。” 鱼谦这才反应过来,任源口中十年前被自己误杀的,那个叫“婉儿”的龙牧,正是眼前这名老者的孙女。他想开口说任源并不是故意的,但是面对满面戚容的老者,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扪心自问,如果现在有证据表明瑶瑶也是被人误杀的,他也绝不可能面对凶手原谅释怀。 “鱼警官,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吴沁源收拾起了绪,淡淡的说道 “没有了,是我鲁莽了,抱歉。”鱼谦起便要离去 “鱼警官,我想有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吴沁源看着起的鱼谦加重了语气“我想张专员应该反复提醒过你不要想信任源的任何一句话了,漫长的寿命带给了那个男人无穷的知识,他如果想,在很多领域都能拿到博士学位,也包括心理学的。” “你应该好好想想,你为什么短短两天就开始下意识站在任源的角度去为他辩护我愿意相信这些是你自己的看法,也能看出来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要保留最起码的警惕,张专员之所以推荐你加入对灾部,就是因为你比普通人更理解异源带来的危害!” 鱼谦神色一凛,略加思索冷汗瞬间爬满了额头。 “我并不知道,任源都给你说了些什么。现在时间还早,除了我孙女婉儿,我想我也可以和你说说他前三任龙牧的事…” 因为担心任源能不能活过来,姜梓文一早就来到了医疗室。一边翻阅着各种资料,一边等鱼谦从指挥部面谈完回来。她毕竟平生第一次参与到一线工作中来,这两天经历的每一件事都让她的精神备受冲击。 就在她专心致志的翻看着医疗设备手册的时候,浑然不觉一只血红色的眼球正透过玻璃罐厚厚的罐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一章 信任动摇 尽管叶灵推门走进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端坐在房屋中间的普罗米修斯还是发觉到了她的到来,开口说道 “事情办妥了” “冥灵大人说,伪神之躯炸成了一滩碎末,他已经尽量把沾有碎屑的东西都带回来了,不过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叶灵犹豫片刻,低声说道 “不用费劲了,这些肉屑没什么用,从他身上切下来之后就不过只是普通的肉块罢了,他已经逃走了。”老普微微一笑,说道“告诉冥灵,等待下次机会。” “您的意思是,冥灵大人失败了可是他是怎么逃出去的”叶灵不解的问道 “噢连对方怎么逃出去的都不知道吗” “属下无能,请主教大人责罚。”叶灵忙躬身说道 “无妨,不怪你们。要抓住他,哪有那么容易,我本就没有认为你们这次能够成功。”老普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主教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您示下。”叶灵咬咬牙,忍不住问道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既然您一开始就不认为冥灵大人能够成功,为什么不要美杜莎大人出手” 老普低声轻笑,语气柔和的说道“你亲眼看到了冥灵围捕的过程吗” “属下都看到了。” “说说看,你觉得伪神之躯如何” 叶灵低头深思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没看懂,我认为冥灵大人全程并没有什么失误,属下认为他选择转生的可能性更高。” “那你觉得,他很强吗”老普追问道 “他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真的是很特别的那种。”叶灵蹙眉回忆道“他初看很普通,但是怎么都没法把他逼入绝境,反而越来越强。可惜他最后直接炸成碎片了,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恕属下愚钝,真的没看出来他是怎么逃走的。” “看起来不强,这就是伪神之躯强大的地方。”老普看着眼前一脸不解的下属,淡笑着说道“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不觉得他有多么厉害。但是正是他,凭一己之力将试图沟通我们神明的势力一举歼灭。” “凭什么” “就凭,他看起来虽然不强,但是他总能从战场上逃掉。”老普仿佛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得格外深邃“每当再一次遇到他,就会面对一个更加强大的他。看起来他一开始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在别人面前,可他总能想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逃出生天。等到你所有的底牌都打完了才发现,你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所以您打算把美杜莎大人作为扣到最后的那张底牌吗”叶灵好奇的问道 “十年前和他打交道的经历教会了我一件事,底牌永远都不嫌多。”老普挥了挥手示意叶灵可以褪下了“去孩子,告诉冥灵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我期待他之后的表现。” “是主教大人,属下告退。”叶灵微一颔首,躬身退了出去。 普罗米修斯抬头望去,目光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轻声呢喃着 “十年过去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又变成什么样了呢好想和你再好好聊一次啊…” … “噔、噔、噔。” 仿佛敲玻璃的声音轻轻响起,姜梓文疑惑的抬起头,这里明明是地下室怎么会有敲窗的声音 “噔、噔、噔。” 敲打的声音再次响起,姜梓文这回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就在身前的大型玻璃罐中。她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妈呀!”一声坐倒在地。 盛满深红色浑浊液体的两人高玻璃罐中,一架附着有一团团神经和血管的骨骼,靠着几块肌肉扯动铛铛的敲着玻璃壁。那只在敲打罐壁的左手可能是整副骨架上唯一一块有皮肤的部位了,脖颈上还没有生成头骨,凌空悬着一个裸露的大脑和两只硕大的眼球,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向坐到在地上的姜梓文。 好在她医学生出身,对于人体结构还算看的比较熟,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警惕的看着漂浮在液体中的骨架,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玻璃罐,将一只手贴上玻璃罐提高声音问道 “任源你活过来了” 玻璃罐中的骨骼伸出唯一完好的左手,向上指了指,又握紧拳头反复松开。 “你是要我,把罐子打开”姜梓文好奇的问道 听到姜梓文的回答,任源忙用左手竖起大拇指做出一个夸奖的手势。 搞清楚了任源的要求,姜梓文不情不愿的走上了罐子旁边的扶梯,研究了半天终于把上面的观察口给打了开来。见状任源急忙向上游动,把左手从观察窗伸了出去。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冲着姜梓文扑鼻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紧接着就在姜梓文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看着这只左手掌心缓缓裂开,露出一张没有嘴唇的大口,“啊啊”了几下调整了声音,出声说道 “喂,梓文妹妹,能听清吗” 饶是姜梓文心理承受能力远超常人,在这连番冲击下,终是忍不住。在腥臭的气味环绕中把早饭吐了出来。 “你也觉得这个味道难闻是”那只掌心大口无奈的说道 “不光是臭的问题…”姜梓文厌恶的看着任源“各方面来说,你都让人生理上接受不了。” “咳咳,先不说我的样子,我说你们注意看说明啊,这个营养液要换的,你们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呀,这是要活生生把我弄死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马上给换。”姜梓文伸手就想把观察窗给关上,至少把这股味道先关进去 “等下等下。”任源急忙卡住了观察窗“先别忙着关,你先把营养液换了,我还有别的事要说。” 无论如何姜梓文都不想用手去碰任源那只诡异的左手,只得黑着脸爬下了梯子,回到主控电脑前摸索着把营养液给更新了一遍。 “啊,这回感觉好多了,那个我说几样东西,你在旁边的架子里找一下,给我加进来。”任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该加的我会给你设定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赶紧缩回去,我要关上盖子了。”昨天晚上看到任源只剩下一只手活不过来的样子,她心中还有一点担心。但是现在看到一副不完整的骨架通过一只手和自己侃侃而谈,她又开始觉得还是一只手看起来顺眼多了。 “不不不,你在主控电脑上找不到的。”任源说道“你听我指挥,拿上墙角那个桶,对对就是那个,到东面那个柜子,二十二号匣子看到了吗打开它,把里面粉末盛2千克出来。” 姜梓文看着匣子里银灰色的粉末,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钛粉,你先把这个加进来。然后把旁边二十四号匣子打开再拿五百克加进来。” “可以这么乱加吗”姜梓文忍不住吐槽到 “怎么能是乱加,我的身体我还不了解嘛。这里原来就是我专用的实验室,怎么搞我清楚的很。” “我觉得这么搞不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不会有错。”任源言之凿凿,姜梓文无奈,只得听他的指挥跑上跑下的往里加东西。由于她力气比较小,只能端着聚酯桶一样一样的往里加。正当她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一声霹雳怒吼响起,吓的她差点把手里的桶子扔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 二人望去,原来是鱼谦从指挥部回来了,此刻正一脸不善的站在门口,看着姜梓文端着聚酯桶往罐子里倒东西。 “这,不是,我没。”姜梓文被这一声断喝惊到了,憋红了脸磕磕绊绊的说不清楚。越着急越说不清,急得一双大眼溢满盈盈的水光。 “老鱼你这是怎么了把梓文都吓到了。”任源长着嘴的左手搭在观察口上,赶忙出声解围 “你活过来了”鱼谦看着浮在玻璃罐中类似人型的那滩血肉,冷声问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没死过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哦,我让梓文帮我加点东西,改造一下身体结构。” 鱼谦看了看任源,又看了看姜梓文,语气缓和了下来。走上扶梯对姜梓文说道“给我,我来就好。” “你来就你来,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姜梓文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她担惊受怕了一早上就等鱼谦回来,结果先是被任源吓了一跳,继而又没头没脑的被鱼谦吼了一通。满腔愤懑都要沿着嗓子蹦出来了,把聚酯桶往鱼谦手里一塞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欸呀呀,你看看你看看,你又把梓文给气跑了。”任源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怎么样你还要多久能恢复好”鱼谦没有搭理任源的调侃 “再有几个小时就好了,有仪器辅助还是很方便的。”任源随口答道“话说今早是谁惹你生气了你看起来情绪似乎不太好啊” “我去了一趟指挥部。”鱼谦沉声说道 “哦他们说我什么坏话了” “没有,我只是去问了一下,为什么不给我们派支援。”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你不需要。” “我就说嘛,部里不会给我们支援的,你就多余跑去问这一嘴。”任源似是对这个答案并不奇怪“就这么点事,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怎么信不过我的实力这次只是吃了没有准备的亏,等我…” “不,我并不是对这个有什么不满。”鱼谦打断了任源的絮叨“我是有另一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你也和部里签了十年协定吗”鱼谦问道 “我哈哈怎么可能,我又不像别的异人不到十年就完蛋了,部里怎么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那你为什么心甘情愿的为枭龙大队做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吗”任源默然片刻,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好处,不过不做会有很多坏处就是了。” “你恨对灾部吗” “恨,也说不上。我总要为我过去做过的事情负责。” “对灾部在你身体里安装的炸药并没有作用。” “不能这么说,没有你帮忙我们可能真的要十年后再见了。” 鱼谦捏着桶子盘膝在扶梯顶端坐下,看着任源的左手淡淡的说道“我在吴老那里,听到了一些不会记录到档案的事情。” “是吗。他说了什么”任源语带笑意的反问 鱼谦的视线下移对上了玻璃罐中那双浮空的双眼 “你说过的话,究竟有几句是真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话不投机 浸泡在营养液中的任源,脸部在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生成着,很快就以两只眼睛为中心长出了一张脸,从后面看这张脸甚至没有一块骨头做支撑,仅仅是依靠相对完整的脖颈和肌肉立了起来。 任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新脸,将观察口开的更大一下,探出了头,淡笑着说道 “那么,你相信谁吴老,还是我” “既然档案里没有记载,我当然谁都不相信。”鱼谦冷着脸说到“毕竟吴老失去了自己的孙女,我没法完全相信他的立场,但是。” “但是我看起来也不像是值得信任的家伙,对吗”任源给鱼谦补足了后半句“吴老怎么说的” “他说,你和四位龙牧的死都脱不开关系。” “吴老这人还是心地善良啊,要是我绝对会说他们的死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任源笑了笑说道“那么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怎么说不重要,如果你相信我你根本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又有什么价值呢”任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无条件相信你吗” “喂喂,咱们犯不着进行这种好像妻子审问出轨丈夫的对话你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就好了,我只能说我没有骗过你,别的恕我无能为力,说到底我本质上也不过就是一个替对灾部办事的狗而已。我只要认认真真的工作,说什么和怎么想并不重要” 任源说完,又拿出一副莫名其妙的口吻说道 “我说,你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了有必要嘛。” “没必要吗从昨天的事情看,降临派远比我们之前预料到要强势的多。如果我们不能解决好,十年前的悲剧又将有多少会在今天上演之前s市的驻守代号是叫骑士他难道不就是叛变了吗!” “所以说,你担心我也会叛变是吗” “通讯器被摘下之后,他们究竟和你说了什么吴老说你就算只剩一只手,也不至于说不出话来,是吗在回来的路上你为什么要装作晕过去了”鱼谦看着任源,连珠似炮的逼问到 鱼谦逼人的视线直直的看进任源的眼里,等待着后者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的手,从工厂废墟一路爬到国道边,并不是一段很近的距离,尤其是还要背上一个临时赶工的脑子。”任源轻声说道“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这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 “这确实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任源冷声打断了鱼谦的话“得了,老鱼。啊不,鱼警官!不用再找借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毕竟我只是一个会把女孩子吓吐的怪物不是吗” 原本一脸淡然的任源突然变了脸色,满是讥诮和嘲讽 “总之只要是我们异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发生了什么都是别有图谋。我们就是在罪恶的化身嘛,没什么问题。现在连脑子里在想什么也要被怀疑了我就多余爬回来,你不放心的话现在顶着我脑袋开上几枪,再塞进榨汁机打碎也来得及不然等我恢复了,我就要转头去投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鱼谦出声辩解道 “那是什么意思我开始不就和你说了,异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不可信的吗你现在又摆出一副指责的态度做什么自始至终,我逼你信我了吗” “抱歉。”鱼谦低声说道 “鱼警官,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们在想着什么,这种担心和猜忌自枭龙大队建立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你们都品德高尚嘛,担负着民众的安危,责任重大,整天一副鞠躬尽瘁的模样,可是你们最好搞清楚了。” 任源哂笑着说道“我和你们可不一样,对我这种恶徒来说,全人类都死光,我都无所谓!拿你们那套价值观往我身上套根本没与意义。”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都对对方坦诚一些,你不要介意。我并没有…算了,我确实怀疑你了,我向你道歉。”鱼谦默然半晌,低声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拒绝部里指派龙牧,而认同了你吗” “不知道。” “因为你不是对灾部出身的人,我以为你至少不会对我与那么多偏见。当然我不是在指责什么,毕竟从历史上看异人确实都不值得信任,我只是不想让每次行动都搞得那么僵。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两天而已。” 鱼谦还想说些什么,被任源一挥手制止了 “你不用说了,我实话告诉你,你担心的都是对的,我确实对普通人的性命并不在意。”任源瞥了欲言又止的鱼谦一眼“所以你还是早点想清楚的好,你们那套道德标准,我并不会遵守。” 说完任源一头扎回了营养液中,不再言语了。 “好,今天这个话题就到这里,你不是要加东西吗加什么”鱼谦提着聚酯桶问道 “不用了,等我能动了之后,自己来就好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彻底冷了下来,等了一会儿鱼谦默默的长叹一声,走出了地下室回到了客厅中。一进门就看到了姜梓文并没有回三楼,而是坐在沙发上敲着电脑。 “你们聊完了”姜梓文头也不抬的问道 “嗯。” “你们聊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鱼谦搪塞着说道 “我猜,你今天去指挥部,张专员告诉你要小心任源滥杀无辜” “你怎么知道”鱼谦惊讶的问道“我没见到张专员,是吴老告诉我的。” “都一样,关于那个男人的本性,也就你不知道了。”姜梓文无奈的说道“之前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再说如果上面不发话的话我也不方便说什么。” 说着,姜梓文一撩因为熬夜写报告而显得凌乱的紫发,淡淡的说道 “鱼叔,有些事我想你还是早点想明白比较好。你可能觉得任源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实际上并非那么简单。” “嗯,吴老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任源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失控。” “吴老说的就这些”姜梓文疑惑地问道 “他还说,之前的四任龙牧死的都很蹊跷,而他这么做的原因,部里则有一些不好的猜测。”鱼谦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吴老这么和你说,也有他的考量。那么鱼叔,你想听听那些不好的猜测是什么吗” “吴老倒是隐晦的提了一些…”鱼谦沉吟片刻说道“我觉得他是想告诉我,任源是为了扩大事态才这么做的。” 今早鱼谦之所以会那么生气,便是震惊于隐藏在这之后的含义:任源很有可能是一个为了自己某些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如果现在这些降临派是十年前的余孽,不排除是任源当初故意放纵的结果,那么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任源也可能是女儿瑶瑶身死的幕后推手之一… 姜梓文索性合上了笔记本,抓着小巧蹂胰将纤细的小腿蜷到沙发上来,满脸肃容的说道 “接下来我说的,只是对灾部内部流传的一些流言,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你也不用放在心里好吗” 鱼谦无声的点点头。 “关于异人的独立现实,这些年来部里一直没有停下研究的脚步。绝大多是独立现实都是基于异人强烈的愿望造成的。而关于伪神之躯则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其中一个看法认为,这可能并不是基于他的愿望,而是一个诅咒,是他欺骗异源的惩罚。” “惩罚” “是的,异人中也存在着,独立现实远远背离主观期望的现象。毕竟人类和异源是没法相互理解的,更没法控制异源。与异源接触过程中,如果抱有强烈的不想被别人伤害的愿望,甚至有可能换来一个除自己外所有人都死亡的现实。” “我明白,因此接触异源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可是任源的情况和这个也不同,具体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因为永生,所以任源无比的向往着死亡。”姜梓文庄重的说道 “因为死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吗…”鱼谦忍不住自言自语出声 “我没有无限的生命来挥霍,所以我并不了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就像每日三餐都只能吃世界上最甜的甜食,结果就是一辈子无法理解甜是什么感觉,苦可能更会成为渴望的味道。”姜梓文顺口做了一个十分少女化的比喻“当漫长的生命看不到尽头,那么生出终结的愿望也不算离奇。” “…” “所以当苦求自己的终结而不得时,长年累月下来,产生了对死亡极度病态的渴望和崇拜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传言” “至少他本人,宣称永生是对他的一种诅咒。”姜梓文压低声音说道“所以部里认为,伪神之躯极有可能在某些行动中都有所保留,并且有刻意放纵对手发展势力的意图。甚至有种说法,他曾故意设计陷构共同行动的异人,令其彻底堕坠,再与其厮杀从而借此终结自己的生命。” “有证据吗” “那名和他共同行动的异人确实神堕了,但是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因为两名可能是见证者的龙牧都死了。” “这就是他第一任龙牧的意外死亡事件”鱼谦沉声说道“原来今早吴老想说的是这个意思…” “这只是缠绕在任源身上无数谜团的冰山一角。”姜梓文缓缓说道“我说这个,并不是想要你把任源想成什么样。只是我想,鱼叔,我们应该谨记自己的职责,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为什么最后会发生那么大的意外,偏偏唯一存活的任源又没有当时的记忆不管这次究竟是不是当年降临派的余孽,我们都要尽全力阻止这种不确定的结果再次发生。” “我明白了。” “总之,我们都要加油。” 看着敛容肃穆的姜梓文,鱼谦意外的觉得这个看起来娇蛮的少女有些顺眼了起来。如果把那头乱糟糟的紫发染回黑色,换上一身白纱长裙,配上精致小巧的五官。毫无疑问,会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可爱文静的花季少女。鱼谦回想起这两天相处的细节,忍不住问道 “你似乎很惧怕任源” “我想但凡在对灾部待过几年的人,都没法坦然面对他,这已经成了一个诅咒了。我是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了,伪神之躯第一任活下来的搭档,我可不敢奢望自己能拿下这个名头。”姜梓文苦笑着说道 听闻此语鱼谦大奇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做他的搭档” 第一百五十三章 责任划分 姜梓文瘪瘪嘴,带着沮丧的语气说道 “我当然不想和他搭档,难不成鱼叔你是自愿的吗” “我嘛…算是。”鱼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动机,便拿官话搪塞过去“就是那个嘛,总要有人为了民众的安危负重前行,你说是” “你们那代人思想觉悟可真高。”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丝毫没有赞扬的意味“我爸也是部里的,他要我来的。他说既然有危险,那么没有道理要别人家的孩子替我去承担风险。鱼叔你说这是什么话嘛!那怕抽签呢凭什么说的就好像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一样!” “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鱼谦也只能这么安慰着 姜梓文蜷起双腿抱在怀中,喃喃的说道 “我知道,我爸爸是很我的。我也不是不理解他,只是我也会害怕,也会恐惧啊。我也想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鱼叔,如果换做是你,你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冒险吗” 梓文的这句话像一颗钉子一般,深深的扎在了鱼谦的心上。他不知道姜梓文今年多大了,但是看她的外表,想来也不过只比瑶瑶大个四五岁。如果瑶瑶还活着的话… 越是去想,他的心越发痛苦起来。如果换做是自己吗可惜自己永远没有了说如果的机会。鱼谦带着浓郁的忧伤说道 “如果是我,我想我也会和你父亲做出一样的选择。正是因为为人父母,知道孩子在自己心中是多么重要,所以才不忍让别人遭遇和自己一样的痛苦。不过我相信你父亲一定也在担心着你的安全,时刻关注着你。” “嗯,那看来我得好好表现了。”姜梓文一愣,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我也不是想跟他置气,他哪怕像你一样愿意坐下来和我好好聊聊就好了。而不是整天扑在工作上,我只是想听他夸我一句文文真棒,摸摸我的头而已…” 鱼谦看着眼前的少女,从那头稍显凌乱的紫发下,显露出一张羞涩稚嫩的脸庞。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微微鼓着透出沮丧和气恼的神色。和之前踹门而入的狂野形象大相径庭,鱼谦意外的感觉在她上看出几分自己女儿的感觉。 他不由得心想,如果当初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的女儿成长到叛逆期。是不是也会向朋友倾诉自己这个刑警父亲,每天都忙于工作对她关注不够,带着这种掺杂着抱怨和撒的语气。 也许她也会剪短头发染上五颜六色的颜色,作为和自己怄气的武器,让自己又生气又心疼。让自己在繁忙的工作中,不得不抽出时间,品味着这份带着酸甜味道的幸福烦恼。 想到这里,鱼谦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姜梓文的头发,低声说道 “放心,一切有我。” “嗯,谢谢你鱼叔。” 一番倾诉之后,姜梓文也觉得轻松了很多,憋了几天的压力大大缓缓了下来。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粗糙触感,莫名其妙的心安了许多。 “你们俩这是在干么呢” 一个略显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二人一惊,扭过头看到任源赤条条的走进了客厅,正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们。 “你不说你彻底恢复要24个小时左右吗”鱼谦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出声问道 “所以我还没彻底恢复啊。”任源没好气的说道,指了指自己的体“你作为龙牧要学会观察自己搭档的体状况,我现在多瘦弱啊。” 姜梓文猛地一个激灵,脸上的柔弱尽去,换上了冷硬的表,双眼泛起羞恼的神色 “你怎么光着就出来了!” “你们还好意思说,不给我准备衣服就算了,连通讯设备都不留一样的嘛。”任源大摇大摆的往楼上走去,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呀,莫不是我上来的不是时候我这就回二楼换衣服,你们继续。” 看着嘻嘻哈哈的任源,鱼谦的心头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明明刚才这个男人还一脸的冷漠,转眼之间就又回到了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不生气了”鱼谦疑惑的问道 “生气我什么要生气啊!你们刚才莫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任源疑惑的问道 这一问差点把正在喝水的姜梓文呛到,鱼谦也不由得尴尬起来,要说刚才还真在说他的坏话… “如果你说上午的事,那我早就不生气了。”任源淡淡的说道“别说你们不相信我,连我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来。虽说无端被猜忌确实很让人不爽,不过毕竟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要是因为这个就生气,就算我有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结束的漫长生命,也没别的事可干了。” 看着谈笑自若的任源,浓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张昌旭也好,任源也好,他们说的都对。异人确实不是能用常理所理解的,这种违和感不是看到一头绵羊吃的级别,根本就和看到了一只绵羊长着人的上半一样。 任源边往二楼走,边扭头问到“我说,你们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呢。” “那等我一会儿,我穿件衣服下来,不用给我准备很多我垫垫肚子就行。” 看着任源消失在二楼拐角处,姜梓文皱起眉头掀开笔记本开始捣鼓。 “你在干嘛” “把任源出罐的事通知给部里。” “话说他没回复好,为什么要出来”鱼谦疑惑的说道 姜梓文无奈的看着鱼谦,敲了敲腿上的电脑 “我说鱼叔,你…算了,只能怪咱俩都不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嘛。” 鱼谦知道梓文这是记着之前他气头上那句话呢,只得硬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出了这口小恶气,梓文的心好了很多,指着电脑说道 “之所以任源恢复到一半就出来,因为这样做手术方便,接下来要预约部里给他心脏做手术了。” “原来如此。”鱼谦恍然大悟“可是,部里难道不知道,他有准备的况下,这并没有什么用吗” “第一,他还有没准备的时候嘛。第二,抓只手总比抓个人简单不是” … 群山深处。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所在地。 七罪其余六名成员分坐冥灵左右,正对着众人的,是一块巨大的投影幕布。 “主教说,我们没抓到伪神之躯,他已经逃走了。”冥灵示意旁的楚进再重放一边录像,寒声说道“已经是第三遍了,你们六个都是在场的,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逃掉的” “我想,可能是我的问题。”楚进按动着遥控器,将画面定格在一帧上“这里,我切断了他的手腕。如果伪神之躯真的有那么神奇,那么不知所踪的这只手,未必不能成为复活,不,应该说复原的基础。” “伪神之躯,根据教内收集的资料,一般是自动在最大的一块上复原”一名浑都被裹在厚厚斗篷中的男子,沙哑的开口问道 “但是也没说必须最大一块而且他被炸成碎末之后,那只左手,就是最大的一块了。”冥灵对此也不甚了解,冷冷说道“楚进,这不怪你,谁是负责封锁厂区的” “是我们。”一男一女低声应到,两人都着镶嵌有金属箔的外衣,将手脚包的严严实实。就连面部都带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防风镜和全覆式口罩。 下一刻两道绿色的掌影突兀掠过,两人面部皆遭重击,金属镜框都被打出了扭曲的印记,鲜血从覆面的金属网格中渗了出来。 “还有我。”稻荷见状也低声应到,众人都是冥灵指挥的,他自然知道负责封锁的人是谁,自己兼顾做陷阱和感知两项任务,出此纰漏责无旁贷。 不料意料之中的掌掴并没有到来,冥灵只是冷声询问“稻荷,你说说任源的左手,怎么逃出去的。” “我想,我想。”稻荷惶恐不安,焦急地思考着支吾半晌,犹豫的说道“他吐在我蛛丝上的血,波动太过剧烈了,掩盖了角落处那只手的波动。应该是那时候,趁着我们都没注意到悄悄逃走了。” “监视感知是安排给你的任务,需要我们去注意吗” 稻荷听出冥灵话中的不满,连忙离席跪伏在地“属下不利,还请祭司大人责罚。” “你的能力,手脚是关键,不能伤损。”冥灵看都不看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稻荷,漠然说道“感知不到,不会用眼睛看吗看来你的眼睛没什么用,不总说失去了才觉得珍贵吗摘去一个。” 狰狞的神色在稻荷的脸上一闪而过,她强压下浑的颤抖,咬着牙挤出七个字“谢祭司大人宽恕。”伸出左手颤抖着覆在自己眼眶上。 “要我帮你吗” 冥灵话音未落,稻荷屈指一抠,将左眼生生从眼眶中拔了出来。巨大的眼球因为眼眶和手指的挤压在挖取过程中就已经破裂了。长长的视觉神经和眼部肌腱被一并扯出了眼眶,不肯从眼球上脱离,痛的稻荷惨呼不停。 而面对稻荷的哭嚎,冥灵仍稳坐不动,充耳不闻。其余几人虽面现不忍之色,没有冥灵发话却不敢上前帮忙。 “我们异人的历史,就是一部被压迫,被奴役,被迫害的血泪史。”冥灵缓缓开口说道“如今,我们终于团结在一起,有了对抗猎人们的资本,就更应该奋进雄起。须知前路坎坷,苦难重重,稍有疏忽便是灭顶之灾。背弃了神明的恶徒,替猎人将屠刀伸向我们,尚且不遗余力。难道我们为了自己的自由和解放所付出的心血,尚不及这些叛徒吗!这次失误,不能有下次了,光明神注视着我们!荣耀归于吾主!” 冥灵话音既落,一道绿芒闪过,再看稻荷的眼球已经落在地上了。众人连同捂着左眼的稻荷忙跪伏于地,齐声唱诵着 “光明神注视着我们,荣耀归于吾主!” 冥灵催动轮椅,转头向外行去“我去面见主教大人,准备第二次狩猎,这次,不要再失手了。” 待冥灵离去后,众人鱼贯而出纷纷离开了放映室。只剩下稻荷还捂着左眼跪在地上“嗬嗬”的喘着粗气。 眼眶内传来的剧痛,和脑部急速的失血,让她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一时间莫说站起来,摇摇晃晃之间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这时一只冰凉滑腻的手板住了稻荷的下巴,将她脸抬了起来,拉开她捂紧眼眶的手俯首吻了下去,吸舐着她的眼眶。浓郁的药香从来人唇畔弥散开来,很快就止住了血,伤口处散发着阵阵的清凉。 稻荷眯起仅剩的一只眼睛,努力挣扎着,看向来者的面庞。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她也终于看清了替自己止血的是谁,不由得大惊失色 “是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进行手术 “现在的新人真是越来越不懂礼仪了呀。”来人轻笑着看着稻荷,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非常抱歉美杜莎大人,属下失礼了。”稻荷一惊,忙要起身行礼 “不用了,不必那么拘谨。”美杜莎单手按住稻荷的头,柔声说道“你们这些新人呀,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前辈,都和冥灵学坏了。” 美杜莎自然有资格随意训斥冥灵,但是稻荷万万不敢接这个话头,只得忍着眼眶处的疼痛恭恭敬敬询问“不知美杜莎大人来此有什么吩咐。” “我本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冥灵去办,他人呢”美杜莎起身四顾,随意问道 “祭司大人刚刚出去了。您要吩咐什么,派人通知就好了,怎劳您亲至。”稻荷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恰巧路过,想起来了便进来看看。” 美杜莎这话,稻荷自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且不说冥灵本就与美杜莎势如水火,便是真的一时兴起,她也绝不可能恰巧路过这里。况且冥灵前脚刚走后脚美杜莎便走了进来,显然是故意避开相见的。 “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属下替您转达。” 美杜莎却没有说事,盯着稻荷的脸说道“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受了一点小伤,让您劳心了。” “我听说,这次你也参与了围捕伪神之躯的任务” “是的。” “你跟我来,我给你治疗一下眼睛。”美杜莎对着稻荷一招手,率先转身向外走去“我本就是对于你们这次行动感兴趣,既然冥灵不在,问你也是一样的。” “属下遵命。”稻荷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一咬牙应了下来跟上了美杜莎的步伐 … 对于鱼谦来说,这两天发生了太多颠覆三观的事情,现在反而有些见怪不怪了。 上门的医生只有一人,是一名扎着在医护人员身上很少见的长马尾发型,年轻的高挑美女。内衬着紫色的短衫和紧身短裙,肉实的大腿穿着一双深色的黑丝袜。若不是披在身上的长白大褂,鱼谦真看不出来这会是一名医生。 不过接下来她和任源的对话也表明了,她还真不是一名医生。 “嗯怎么是你来了,不该找个医生来做这个工作吗”任源似乎与来人很熟,热络地打着招呼 高挑女子慵懒一笑,调侃道“怎么,嫌弃我” “怎么会怎么会,要真是小王来了,我还不高兴呢,这不是怕你累着了吗” “王医生好像今天有手术,怕是走不开了。我正好在院里闲着,就被吴老打发过来了。”高挑女子和任源寒暄完,便转头向鱼谦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鱼警官,我是隶属第三研究院的研究员,刘蕊。” “你好你好,话说植入手术就你一个人吗” “正常情况下很麻烦的,不过既然是给任源前辈做,那就很简单了。”刘蕊笑着说道“您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看看。” 三人来到位于六号别墅地下一层的医疗室,任源褪去上衣躺到了手术台上。等到刘蕊开始手术之后,鱼谦才明白为什么会说简单。 整个流程简直梦回中世纪手术台,莫说什么消毒麻醉,刘蕊连手都没洗。就那么顺手取过一旁的手术刀手脚麻利的打开了任源的胸腔,鱼谦忍不住想到就算过年老家杀猪事前准备也要比这个复杂的多。 看到二人这么不拘小节,鱼谦也放开了,大胆的靠近手术台,想看看这个被誉为最后一道保险措施的氮素炸药移植手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任源被打开的胸腔望进去,他惊讶的发现任源的身体结构和常人颇为不同。一颗格外硕大的心脏位于身体正中心,两侧则是四个独立的肺来保证能进行双呼吸循环。不过相较于胸腔,他更感兴趣的是任源的消化系统是什么样子,怎么吃下那么多食物的。 “你这次怎么又变了啊”刘蕊审视着任源的胸腔兴致盎然的说道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啊两年前不对上次是小王给我换的啊。” “就前几天啊,你出狱的体检报告是我负责复查的,你不知道罢了。”刘蕊比划着说道“看片子里你的肺也没这么大这么多啊。” “哦,那时候在狱里也不咋运动,要那么多的肺干什么。”任源涎着脸调笑道“你看看我的心脏,是不是和上回我给你看的一样这说明我对你的心是不变的。” “算了,那是你给我看的嘛,那不是正好赶上我看吗”刘蕊柳眉一挑嘴角含笑 “那是因为我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会被你看到,这不正说明我们有缘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胸片过到我手里被好多人看过了呀。” 任源转进如风丝毫不见迟疑“欸,那不一样,过长河而高歌兮,自瓠清泉而饮。他们看和你看能一样嘛。” 鱼谦不得不怀疑究竟是因为自己不够特别还是眼下两人太特别。对面刘蕊举着手术刀笑的花枝乱颤,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几句土味情话有什么好笑的,尤其是出自一个胸膛大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口中。 另一方面他又深深佩服任源,且不论刘蕊的笑点有多诡异,如果换成自己没打麻药被人草率的打开了胸膛,他绝对没有逗主刀医师笑的胆量。 笑了半天刘蕊好不容易止住了,伸手在任源胸膛里面摸来摸去 “骨头怎么也少了这么多啊” “这不是为了方便你手术嘛,我恢复到一半就从培养罐里爬出来了。等全长好了很麻烦的,小王上次给我做更换,光开胸就用了半小时。” “哦,这样吗”刘蕊手里捏着刀还是不着急下刀“我说等你恢复好了,我再来给你开一次呗” “我没啥意见啊,部里批准了就行。” “那…我等你恢复好了怎么样按说再有几个小时就足够了” “那不好,再过几个小时天都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我不是很放心。”任源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收敛表情严肃起来 “那就不走了,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了。”刘蕊笑着说道 “这个…你平时搞研究不是挺忙的吗别误了你的正事。” “别的事哪有研究你更重要,能把你研究明白那就就是天大的正事啊。”刘蕊手中刀锋一旋抵在任源搏动的心脏上,又把要挣扎起身的任源给逼了回去 “那个,这个,那啥。”任源无奈只得扭头一个劲的给鱼谦打眼色 此刻别说是鱼谦了,就算换个傻子也看出来这个刘蕊有问题了,估计是个搞科研搞疯了头的。为了防止任源被切成生鱼片,急忙出声解围 “刘医生,我们还是快点把手术做完。” “我不是医生。” “额…刘研究员。” “鱼警官,我现在在做手术,这是个精细活,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干扰我的工作好吗如果您不能保持安静就出去。”刘蕊脸色一变冷冷说道 “老鱼,给张昌旭去电话。”任源慌了神,忙小声提醒 “你就是把电话打到上官鸿那里也没用。”刘蕊冷笑着说道“你也不想想为啥是我过来给你做手术。” “那事你还生着气呐。”任源无奈的说道 “没生气,没生气,前辈你言出必行,咱们是公平交易我哪敢生气。”刘蕊脸色一翻又堆出一副灿若春日的笑脸,只不过眼眸之中尽是冷色殊无笑意“我只是想再和前辈交易一次。” “这个,算了。”任源一脸肃穆的说道“说实话,这两年在监狱中我也反复思考过了自己的人生,现在想来还真是做过不少错事,写满了无奈和悔恨。我想是时候改变一下了,我时常想如果再给我一次…, “别废话,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往下解剖。”刘蕊反手一按手术台上的控制面板,一阵机械鸣响绞紧了任源四肢上的束缚带“敢情十年监狱生涯,你就熬到最后两年才开了窍”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错了,今天随你折腾,就当我赔礼道歉了行吗” “前辈您别生气呀,我今晚留下来陪您。”刘蕊笑意盈盈的说道 “你要解剖哪里,你赶紧整。整完你就赶紧走,速度走,打车走!” “呀,前辈您不担心我走夜路不安全” “我送您回去行不行”任源哭丧着脸说道“我亲自开车送您。” 刘蕊舞动着手术刀笑着说道“您既然这么着急,我就快一点,赶在天黑之前完工。” 接下鱼谦终于找到了这场手术和老家做杀猪菜相似的地方,刘蕊简直恨不得把一块肌肉切两遍,一边切还一边兴奋的和任源交流,时不时停下来往平板上记上几笔。饶是见惯了尸体的鱼谦对这个场景也略感不适,半途悄悄的退了出来。 一直到傍晚时分,刘蕊才意犹未尽的拎着小金属箱走了出来。再看任源一脸亏虚,但是身体明显比上午的时候强壮的多,显然是恢复完全了。 吃过了晚饭,刘蕊便要回去了。走出门前突然回眸一笑“前辈,真不留我过夜吗” “你今天还没折腾够嘛,饶了我。”任源连忙摆手“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说好不我这两天加把劲,下次你来,说不定就就有机会解剖降临派的异人了。”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刘蕊甜甜一笑离去了。 看着满面颓唐的任源,鱼谦忍不住说道“你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吗你好像很怕她” “算是。”任源哼哼唧唧的说道 “她长的好漂亮啊。”正在享受饭后甜点的姜梓文忍不住插嘴说道 “漂亮有屁用,给我点时间,我也能比她漂亮。” “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啊”鱼谦抑制不住好奇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她是三号研究院的刘蕊你不说我就发邮件问她本人好了。”姜梓文也好奇心大起在旁边煽风点火 任源心想刘蕊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还是自己说的好 “额,也没啥大事,四年前她参与了一次关于我的科研项目。那时候我蹲在监狱里无聊的很,难得遇到一个新面孔,便逗她和她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呃…我逗她陪我一晚上就送她一支胳膊留给她慢慢研究,保管她出两篇震撼性论文。” “恶心,呸!”姜梓文及时而又鲜明的表达了立场 “我就是逗她玩嘛,谁想到她脑子不正常,竟然觉得很赚。” “你明明是恶意欺骗涉世未深的少女好。” “既然她同意了也不算是啥把柄。”鱼谦到底是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价值观并不像梓文那么朴素“我看你也不像个负责任的人啊” “额,问题是。”任源尴尬地说道 “我的肢体切下来,如果不有意控制,很快就和普通肉块没有区别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审判惩戒 经过一天的休整,任源终于重新回到了巅峰状态。 第二天一早鱼谦和任源两人便赶赴指挥部做汇报,张昌旭,吴沁源以及佣兵小队二人齐聚会议室,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任源并没有给出更多的讯息。按照任源的说法,分开之后主脑和备用脑就不能共享信息了。他能够确认的只有主脑的死亡时间,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并不了然了。 “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当时埋伏我的不止表面上那三名高阶异人。” “怎么说”张昌旭问道 “如果只有他们三个,没那么容易留住我。另外我起码听到了六处心跳和呼吸声。”任源笃定的说道 “也就是说对方有六个人”小新皱眉发问 “也不一定,要想判断异人的具体数量,要从异常波动的发生源有几个来判断。有的异人也许没有心跳,有的也许有复数的心脏。比如我就虽然就一个心脏,但是呼吸却是两套。”任源摇摇头说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再做侦察。” 张昌旭点点头问道“对方为什么能屏蔽天网的监控,你搞清楚了吗” “这个,我原本以为主脑能逃出来,离开的比较早,所以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不过大致上我有两个猜测,想必对方能屏蔽天网便是靠这两种手段。” “怎么说” “第一,就是以极低的幅度缓慢提升该地区的异常波动。只要单次的增加量没有超过能够观测到的最低阈值,就能靠长时间的积累构筑出一个异常度足够高的稳定力场。那时只要在里面爆发的异常波动不能超过它,自然就不会被发现。” “高到足够遮掩住你作战时的异常波动”张昌旭不禁表示怀疑 “那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怀疑还有第二种手段搭配使用。”任源沉声说道“当年电阻行动,琐罗亚斯德教派并不是四只降临派中最强大的一只,但是却是撑到最后最接近他们目标的一只,你知道是为什么” “你是说,那个人还活着”张昌旭一惊“你当年不是杀掉他了吗” “现在我也怀疑我当年是否真的成功杀掉他了。对于他来说,真的要诈死恐怕也不是不可能。”任源沉吟片刻说到“毕竟就算有被俘教众指认,谁能保证那些教众眼中所见,是真实的呢” 一旁的鱼谦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说的是谁” “他自称隐,剑阁也称他为隐士。”张昌旭解释道“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异人,他能够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并且可以通过某种手段让别人在一定时间内也获得这个能力。” “消除存在感”鱼谦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那种,能够让普通人人忘记自己见过这个人,哪怕亲自和他有了交流,也记不住长相” “你遇到过这种情况” “之前在调查李曜战自杀案时,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黑衣人明明光天化日之下走过了街道,但是却找不到一名目击者。就算和他对话过的两名服务员,描述也十分的模糊。” 任源笑笑说道“是这样的,但是不能因此就断定他是隐士。能削减自身存在感的异人不在少数,只是能大范围遮盖住高阶异常波动的异人,登记在案的就真的是凤毛麟角了。说道这里,我没记错的话前一阵牺牲的李专员,似乎也是这个能力不会是巧合难道说他是…” “不要把话题扯远了。”张昌旭冷声打断了任源的话“说回正题,如果真的是隐士本人,那么基本就能确定这次我们面临的是十年前的余孽了”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不排除这个可能。”任源说道“现在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对方的势力远超我们的预想,现在看来就规模来说有不亚于十年前的可能。我需要授权。” “你认为,现在潜藏在s市的异人,有两位数”小新显然不太相信“可能吗” “如果隐士真的活着,那么上三位数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任源冷笑一声,扭头看向张昌旭“要是李专员还活着,他肯定明白隐士能做到什么地步。” 张昌旭闭紧双唇,皱眉长考,思量再三之后谨慎的开口说道“我的权限,只能开放给你部分授权,我需要你给出能够证明有此必要的情报,不然我没法说服刘空总镇守。给你定制的装备今天已经送到了,稍后你回六号接收一下,开放授权的问题容我汇报一下。” 之后六人沟通了一下剩余的问题便各自回去了。 返回六号基地已经是午饭时分了,鱼谦一推门便见到一名看上去五十出头的高大老者坐在客厅正中,正悠闲地喝着茶。而坐在他对面的姜梓文则一脸的紧张不安,扭头看见二人进门立时脸上绽放出欣喜的表情,鱼谦十分确定这是他头一次见梓文对着任源能笑出来。 任源看着沙发上的老者,率先出言招呼道 “呦,凪老头,你今天怎么没披着你那个大斗蓬” “赶长途自然不适合那么打扮。”老者扭过头看向任源,笑言到“被你叫做老头,总感觉怪怪的。” 看到老者的脸,鱼谦终于知道姜梓文为什么那么拘谨了。一头杂乱的栗色短发下,老者的面皮全然不似人类,透着浓重的铁灰色,遍布着坑坑洼洼的灼斑。一双眼睛红的吓人血丝密布,映出一双和面皮同样铁灰色的眼眸。再搭配高颧骨鹰钩鼻,若非那口流利的北方官话,更像是长居寒带的俄罗斯人。 看着这张脸鱼谦脑海中下意识的蹦出一个词:火灾现场。 “你也不把脸遮遮,看把人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任源肆无忌惮的拿着老者的脸开玩笑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啊。”姜梓文连忙摇头否认 “你怎么亲自跑来了”任源接过话题,扭头对鱼谦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时凪斗,部里有名的武器锻造大师。我之前的武器,就是他亲手打造的。” 三人寒暄已闭,姜梓文便偷偷溜回了楼上了。 “我这次来,不仅仅是因为要给你送武器。你的剑还没有做好,我要在s市待几天把它完成。”凪斗笑了笑,瘢痕遍布的铁青面庞笑起来着实有些骇人。 “没做好那么麻烦吗”任源好奇到 “这回考虑到了便携的问题,重新设计了一下,有些地方还是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哦,这样啊。”任源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也不纠结“那剑没做好,你送来的便是枪喽” “嗯,要现在试试吗” “求之不得。”任源兴奋的点了点头,回顾鱼谦“你要是想要什么样的武器,不妨也和凪老头说说,让他给你做几把,机会难得啊。” “这个,不太好。”鱼谦推拖道 “无妨,鱼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做武器是我为数不多擅长的事情了。”凪斗倒是十分热情“你是任源的新任龙牧还是带上一件趁手的枪械比较好。” 三人下到了地下第三层的练习室,上了高台坐定,凪斗把一个金属手提箱摆在了桌面上。一挑暗扣,里面躺着一黑一白两把手枪。 当然在鱼谦看来白色那把手枪也仅仅是外形上类似手枪,在他的认知中这更应该称作是炮。 “看看怎么样,喜欢吗”凪斗将盒子推到了两人面前 任源伸手把其中那把银白色的手枪拿了出来,细细的打量起来。 “这把是‘审判’” “不错,225口径,枪长283公分,重1644g,弹容七发。专用氮素增程弹药,采用惯性闭锁结构,拉杆一体的单动扳机结构。镍铬合金打造,另外在握把处装有两枚合金刀片弹簧收纳,倒持可以做战斧用。” 任源一愣,翻转手中的手枪,扣动握把处的锁扣。两枚长逾七公分的刀片从握把下方弹出,握着枪头的话还真能当手斧使用。 “有点意思,这把是‘审判’,那这把就是‘惩戒’喽”任源从里面取出另一把黑色的手枪 “嗯,118口径,枪长283公分,重1034g,弹容22发,要是你不习惯可以调配重。回转式闭锁结构,可单动联动切换,钨锰合金打造。握把那里是同样的设置。” 任源把两把枪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便动手拆解开来。 “有什么建议吗”凪斗笑问道 “既然是你做的,我当然放心。把惩戒的配重加一下,一轻一重的用起来很不舒服。另外‘罪衍’什么时候能做好” “这个嘛,恐怕你还要等几天。不过我给你带来了另一把刀,你可以先凑合用一下。”凪斗把脚边的吉他箱抱上桌台打开来。 鱼谦探头一看发现箱中储着一把连鞘日本刀,刀鞘鲜红。伸手取过缓缓拔出,刀身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刃痕颇新不似古物,刀铭上则刻有“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九个篆字。鱼谦对于日本刀剑所知不多,并不知道这刀有什么特别,转头问向任源。 “呃”任源把重新拼好的审判,惩戒两枪放置一旁,从鱼谦手中接过长刀眉头一皱“这刀看着眼熟啊,和泉守兼定” “那这不是国宝级名刀吗”鱼谦奇道 “仿制品啦。”任源解释道“只不过是借用其本身积累的名气罢了,现在各种作品中不都比较喜欢吹日本刀嘛。借用广为流传的传说和认知来强化异常,这是异人圈里比较常用的小技巧,各自的封号也是这个道理。实际上论实用性,这些名刀真不咋样。” “不过若是你的话,实际上拿着一根木棒也足够。”凪斗调侃道 “没那么容易哦,我前天夜里被人连刀带手打的粉碎,这回的对手有些麻烦。”任源摇了摇头“不然我也不急着问你罪衍有没有做好了。” 鱼谦对于刀剑没什么兴趣,也不很擅长冷兵,倒是对枪械了解颇深。若说面前这个叫凪斗的疤面老者真如任源所说是个锻造武器的大师,那么此刻他心中不免打出了一个问号。 黑色的惩戒先抛开不谈,这把口径已经超过枪支范畴的审判,在他看来除了外型简直找不出一点优点,就在刚才任源一拆一拼的过程中他就发现了不少槽点。 看着任源提枪下了高台走向靶场,鱼谦忍不住问道 “凪大师,我有几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异源评级 凪斗看着任源提枪远去,回头冲着鱼谦一笑 “鱼先生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关于那两把枪。”鱼谦斟酌了一番说道“我说话可能有点直,您别介意。您制作的那把审判,我没听错的话是惯闭锁的单动扳机” “不错。” “而且我看了一下刚才任源的拆解过程,恕我直言。往好了说那是一把伪装成弹夹供弹的左轮手枪,实际上根本就是一把大弹弓先不提结构过于简单,我如果没看错的话,根本就是靠弹夹里的弹簧强行把子弹推上去,然后靠击锤硬砸啊” “哈哈哈,鱼先生的说法倒是颇为形象。”凪斗大笑“那么老夫造的那把惩戒鱼先生有什么评价” “结构上倒是很常见的制式结构,但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做成118口径的全自动。膛压未免太大了,导致整枪结构强度要求飙升,而且我看了一下就算是加固的枪机,这个口径下的寿命也很堪忧。且不说上千发,我觉能不能在五百发发之后保证使用度都是一个大问题。” 听到鱼谦如此不留面的批评,凪斗似乎并不为忤,笑呵呵的反问道“那么鱼先生看来,该怎么设计呢” “呃,我不是很擅长枪械的设计,不过就使用方面看来。”鱼谦思考一番谨慎地说道“首先口径我还是会偏向于控制在11以下,枪重的话一点六千克委实太高了。结构上还是选择比较成熟的双动结构。枪体也不会做的那么大,太影响携带和使用了。尤其是握把处的刀刃,既然任源会携带刀具,这个是不是有些过于多余了” “鱼先生似乎是枪械方面的行家”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略有接触,胡乱说几句让您见笑了。”鱼谦连忙否认 “你说的完全正确,从正常角度来看,这两把枪根本就不配被称作枪。”凪斗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不由得兴致大发,扫开桌上的枪盒刀盒,支开笔记本讲解起来 “鱼先生你分析的很对,但是关于使用寿命方面,你犯了一个大错。”凪斗调处设计草图说道“那两把枪所用的弹药可和普通手枪弹的发药不同,是部内专供的氮素炸药混合充填,不夸张的说就以审判为例,单发膛压差不多在五千帕以上,是普通手枪的二十倍不止。” “五千帕以上的膛压”鱼谦不可思议的说道“那不就是在手里握着一枚手雷看着它爆炸吗” “也可以这么说…” 凪斗话音未落,一声震耳聋的轰响在地下室中回,尽管后方高台用大块的特种玻璃与下方隔开,但是整块玻璃仍被震的嗡嗡作响。鱼谦赶忙起向下看去,正赶上任源对着标靶发出第二枪。 足足一米多长的流线型火焰从枪口喷而出,整支手枪犹如要炸开一般。明炽的火焰从枪体上的各处缝隙挤出,鱼谦甚至看到了枪口的空气,被冲击波激起的波动。 二十二毫米口径的手枪弹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枚小口径的炮弹了,曳光弹拉出明绿色的弹道直合金打造的实心人形靶,在上面撞出一个可怖的深坑。继而在四周的挡板上弹数次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才停止下来。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把枪体做的那么重了不然枪头肯本压不住。” 鱼谦看着站在击位的任源不由得暗暗咂舌,这枪换个人开估计现在手腕都要碎掉了。训练室的靶场只有窄窄的一道,中间由特种玻璃隔开,尽头则是一个金属挡板包围的实心合金靶。隔着这么远和两层玻璃还能留下如此威势,可见威力还要比鱼谦构想中的更高。 “你告诉我下一发子弹这枪就炸膛我都信。测试中寿命是几发”鱼谦咽下了一口唾沫,不可思议的问道 凪斗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不好说,成品就这两把实在舍不得试。想来撑个几十发问题还是不大的。制作中我就尽量奔着能打出五十发以上这个标准来的。” “这样也行那岂不是每出一次任务就要换一把枪” “惩戒的使用寿命要高得多,即便是连发我觉得撑过一百发也是有希望的。”凪斗并没有反驳鱼谦的质疑,语气反而带着点自傲的意味 “那就是各带五枚弹夹吗”鱼谦估算了一下,点点头“那倒是够用了,只不过出一次任务就换一对配枪,未免也太奢侈了” “谁说出一次任务就换一次的”凪斗大奇“只有这两把哦。” “那坏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又一枪响起,轰鸣的爆炸声追逐着上一响的余韵,愈发显得响亮了。 “听说你是临时被招募进部的,果然如此。想来换成别人未必能这么顺畅的和任源相处。”凪斗微微一笑,指了指下方的任源“你记得这是第几枪吗” “第三枪了”鱼谦盯着任源,看着后者表凝重的又扣下了扳机。 “轰!”“轰!”“轰!” 三枪连发,打的合金枪靶面目全非。韧极佳的枪靶虽然没有崩碎,但是在剧烈的冲击下凹出六个触目惊心的大坑。 任源每开一枪,鱼谦的心脏就随着剧烈跳动一下,生怕下一刻那把银白色的巨型手枪炸裂成一滩零件。不过看来凪斗所言不虚,虽然看着吓人,审判还真顶住了这六发爆烈的冲击,看起来似乎颇有余裕。 此刻任源端枪屏息,迟迟不出最后一发子弹。 远在高台上的鱼谦也不由得被这股凝重的气氛影响,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在干嘛” “他在找感觉。” “我看他打的很准啊。”鱼谦评价道“五十米距离六枪人型靶全中面部,就算是用曳光弹,这个准头也很惊人了啊,何况还是用这么夸张的一把枪。” “他找的不是击的感觉。” 下一刻,任源终于扣下扳机,将第七发子弹了出去。这迟来的一发拉出一道笔直凌厉的弹道,正中枪靶中心。金属弹壳撞扁在上面直直的向后弹回,巨大的冲击力推的固定在地面上的假人嗡嗡作响。 七发子弹都打空了,但是任源仍举着手枪全神贯注的瞄着枪靶,既没有放下,也没有换弹。就在鱼谦疑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声丝毫不逊于之前的枪声在他手中炸响。 “还有一发我数错了!”鱼谦还未及反应,便见五十米外的枪靶头部应声炸裂,好像被一股巨力从中间崩开一般。四的金属碎片敲打在四周的挡板上如降骤雨,发出刺耳难听的噪音。 这边任源扳机连扣,响声不停,一连五枪顺着枪靶炸裂的头部一路向下击去,眨眼之间原本还算完好的枪靶便只剩下一地碎片了。 “十三发他什么时候换的子弹”鱼谦惊愕的看向凪斗“还是说他换了一个弹夹” “没有哦,他用的就是七发子弹的弹夹,只不过他也确实实实在在的打出了十三枪。”凪斗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看来我做的枪很和他心意嘛,我还以为要到五十发才行呢。” “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没错鱼先生,我造的不过是一把大号的弹弓,现在任源手中握着的才是他的佩枪‘审判’,现在那把审判已经不是一把可以用常理来认知的武器了。” 下方的任源按下控制器,重换上一个枪靶,依然举枪连。但是这回只见一个个凹陷凭空出现在假人的面部,虽然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但诡异的是未见有弹头撞击挡板的声音。若非审判枪口喷出的长长枪焰,他甚至要怀疑任源并未开枪。 “凪老先生,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鱼谦实在想不明白,只得转头问向凪斗 “你知道,任源的评级吗” “没记错的话,处置等级j2,异常等级为高阶a级” “他档案现在是这么写着的”凪斗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嗯,说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部里资历老一些的人多少都知道。”凪斗笑笑说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神明的一部分” “好像是有这么提过。” “这些事以后你会慢慢了解到的,告诉你也无妨。他口中的神明实际上就等同于异源,而异源的异常等级可是s级的。因此,任源,或者说伪神之躯的异常等级实际上是s级。”凪斗稍稍提高了声音“所以用异人这个称谓称呼他是不准确的,他实际上是一个活着的异源啊。” “任源是异源!”鱼谦大感惊奇“那为什么还要让他加入枭龙大队对灾部的策略不是,坚决不与异源妥协,斩断一切异源和现实的联系吗” “问题就在这里啊。”凪斗无奈的说道“截止到现在为止,对灾部仍然拿不出一个能够彻底消灭任源的方案。” 鱼谦一窒,蓦然想起任源的独立现实。就算从物理层面上毁灭他,十年之后还要面对他再次以另一个份归来。他不确定这算不算重生,但是如果一个人彻底的继承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能力甚至格和思维方式的话,确实没法说这是两个人。 “可是,异源不是光存在就会严重扰乱周围的现实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凪斗点了点桌面“但是实际上,这里的事要比你想象中复杂的多。有很多事牵扯到最高级的机密,且不说我了解的也不深,我也没有将其转述给你的权利。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样的存在不仅只有伪神之躯,实际上还有其他的神明残肢存在。” “这些所谓神的残肢,不会影响现实,生成原生触媒吗这个‘神’不是指异源吗”鱼谦大感不解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类似伪神之躯这样的存在,和异源本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他能够和人类一定意义上相互理解。” “所以并不会因为他而生成原生触媒”鱼谦思索着问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你现在就了解这些的原因。”凪斗看着下方又拿起惩戒的任源肃声说道“异源就是异源,他可以自我控制不去主动生成原生触媒,但是如果他想的话他一样可以轻松污染现实中的事物。因此你要明白,只要他想,随时能够强行将你污染成异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就像他现在手中的那两把审判、惩戒!就正在被他变成了原生触媒!”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原生触媒 鱼谦难以置信地看着任源手持惩戒,向远方的枪靶扫,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子弹问题。 “凪老先生,您的意思是,那两把枪” “是的,已经变成触媒了。”凪斗点了点头“当然这么说也有些不恰当,准确来说,我做出的只是两把模具。” “伪神之躯一直携带有两把枪械,一把叫审判一把叫惩戒。他可以在任何他认可的模具上具现这两把枪。哪怕我真的给他做出两把弹弓也是无所谓的。” 鱼谦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只要堆叠口径和威力就可以了,只要任源本同意了这个概念,那么这两把枪本质上就是异物了,磨损弹药保养等一系列问题都不需要考虑了吗” “是这么个意思,而且实际上,审判也好惩戒也好,本这两把枪并不是靠子弹伤人的。”凪斗解释道“只是枪本构成了击发这个概念,之后在枪口的延长线上,自然会把‘被击中、破坏’这一概念施加给第一个接触到的物体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被他枪杀的人,事后连判断死于什么武器都不可得吗”鱼谦不由得咂舌 “那到不至于,那会留下可观测到的异常波动残留,关于触媒实际上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凪斗解释道“一般来说我们认为触媒在没有被观察到的况下,是不存在的。” “这个也太主观唯心了” “但是实际上就是这样,我把一个空盒子当着你的面封上,哪怕里面多出了一只猫你也不会知道不是吗但是当将它打开的时候,你看到了这只猫才会感到奇怪。”凪斗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即便是天网和偏折探测器只能检测波动而不能直接发现的原因,只有被观测到的异常才是存在的。” “存在就是存在,怎么会因为观测不到而不存在呢”鱼谦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因为没有人知道任源是伪神之躯,他就会死去吗” “当然不是,你这个问题就触及到了异源的三大定律中的观测定律了:异源对现实的影响受观测者的认知而改变。因此,如果没有人观测到伪神之躯的存在,当然这个没有人也包括任源自己,那么伪神之躯就不会对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伪神之躯呢难道我因此就能获得永生么” “这就涉及到异源的初始定律了:异源的现实表象代表某一个体或组织的愿望合集。因此如果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伪神之躯,并且你也在恰当的时机接触了异源,那么并非不可能。”凪斗严肃的说道 “你说任源本就是一个异源,而如果认知上…”想到了某种可能,鱼谦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了”凪斗加重了语气“你的处境真的很危险,如果你以为和伪神之躯搭档,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就大错而错了,之所以部里会认为他前四任龙牧的死都可能和他密切相关,自然不是空来风。” “那么前几任龙牧所谓的意外…”鱼谦震惊的说道 “不知道,也没法知道。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总之鱼先生,你最好还是要小心一些。你知道心锚吗” “心锚”鱼谦想起培训视频中的内容,回答道“是指异人在现实中的心理寄托” “是的,也可以说是他们仅剩的人。话说部里的龙牧制度,就颇有一点美人计的味道了。”凪斗长叹一声说道“但是关于任源,就很难以常理揣度。虽然他在尽量的表现的像一个人类,但是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算得上人类的地方了。” “我和他相识算起来,也有几十个年头了,可是我没有一次看清楚他的想法。” 鱼谦想起任源那么在意和刘蕊之间的交易,甚至会因此接受了对方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忍不住问道 “那么,刘蕊呢是他的心锚吗” “刘蕊是谁”凪斗好奇到问道 “呃,是部里在s市的研究员。”鱼谦简单的解释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 “既然是在s市的,那么那个丫头应该是三号研究院的人了。”凪斗翻起怪眼说道“我想可能只是任源的一时兴起,我不认为伪神之躯本会对他人有什么感。”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的时候,任源终于试完了枪,提着审判和惩戒走回了高台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任源的心看起来似乎非常不错,兴奋的和凪斗打着招呼 “和凪斗前辈讨论些你武器上的事。”鱼谦随口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明异源的时候,管那根圆珠笔叫‘罪衍’那也是你的武器吗” “是呀,那把剑我用了很久了。”任源笑着说道“不过即便是我,有些事也不能凭空解决,好的模板还是很重要的。” 凪斗看向任源问道“那么这两把枪,你还满意吗” “满意的很,那么我就坐等你把罪衍做好了。” “嗯,即是如此老夫便不多做停留了,改做好之后我再上门拜访。”凪斗起便打算告辞 “这里车间工具都有,上面也有充足的房间,你干脆就住在这里得了”任源出声挽留 凪斗浑微不可察的一颤,笑着说道“工具还是自己的用着舒心,况且把模具什么搬过来也费事的,再有几天就完工了你不用着急。” 见此景二人也不好多说,把凪斗送出了门。 看着老者上车远去,任源嘿嘿一笑“果然,剑阁里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家伙。” “剑阁”鱼谦好奇的问道“剑阁是什么” “剑阁嘛,算是利刃大队的一部分说起来其实龙牧都是剑阁的人呢。” “我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嗯,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总之剑阁都是利刃大队的,但是利刃大队的人可不都是剑阁的。”任源拍拍鱼谦的肩膀回了客厅 鱼谦急忙跟上,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按原计划行动,今晚再去一趟殡仪馆。不管有没有问题,这个总要调查一下的,你之前说的我也很在意。”任源顿了顿说道“对了,你从里面那个喷嘴上拿到的粉末,鉴定结果是什么” “主要成分是磷和钙质。”鱼谦回想着自己,从焚尸炉中巨大喷嘴上取下粉末的检测报告“但是量太少了,也查不出什么别的东西。” “是人骨灰” “不确定,也不排除是燃烧升腾起的骨灰沾到了上面。” “有点意思。”任源摩挲着下巴“今天晚上说什么都得看一次,叫梓文向上面报备一下,今晚殡仪馆下班之后去检修一下焚尸炉。” “光明正大的去”鱼谦有些不解 “没必要偷偷摸摸的了,我觉得这里有问题。”任源严肃的说道“你发现没有,上次我们出发不久就被降临派盯梢了,而且提前连陷阱都准备好,你不觉得他们的效率也太高了吗” “也许他们早就知道六号别墅的所在地”鱼谦试探地问道 “那就更奇怪了,他们凭什么知道他们凭什么知道我们在哪,我们开什么车,甚至察觉到我们会走哪条路” 听任源这么说,鱼谦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那个方面 “你是怀疑,有内鬼” “不排除这个可能,实际上出来之后第一天,我就详细研究了一下关于骑士叛变的调查报告。我发现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任源并没有驳斥鱼谦的说法“那份报告你看了吗” “看了。” “有什么感想” “呃…我不太了解异人的想法。只是这个骑士,是叫伤流年是前后的表现是不是反差太大了一点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龙牧上官善水似乎是他的心锚可是为什么最后他选择杀了她而不是带走她…” “很敏锐嘛。”任源赞赏的说道“实际上远没有那么简单,据我看上官善水并不是他的心锚。虽然我不认为他会杀害上官善水,但是至少在他心中龙牧的地位只怕还没那么深。” “你见过他”鱼谦颇为讶异,这个他可不知道 “呵呵。”任源冷笑一声“岂止是见过,我就是他亲手送进监狱的。我和你说过电阻行动的最后,我一度失去理智了当时他便是作为最后的应对手段被紧急送到现场的。当时我们俩一照面,他就斫去了我的四肢。”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在我毕生所遇的对手中,仅论能力的强弱,说他排进前十也不过分。” “只前十吗那听起来也不算很强啊。” “你知道我活了多久,都遇到过什么样的存在吗”任源嗤笑着“不夸张地说,如果不算上我,对灾部现在未必找的出三个以上处理得了小年的人。” “按你的说法,你对上他是极端的不利你又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小年的能力虽然强。不过脑子嘛。”任源伸手一指自己的头“我看问题大的很,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心锚是什么,但是能感觉出来压在他心中的那件事是他一生都翻不过去的一座大山。这个可怜的孩子,可能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自己独立现实全力施为是什么样子。”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叛变” “不知道,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狗的怕对灾部卸磨杀驴。” “那就是因为降临派的劝降” “连我都说服不了的口才,也能说服小年” “你怎么知道”鱼谦说道“也许主脑已经被他们说动了,只是我们及时毁了而已。” “如果主脑被劝降了,解放控制我就爬不到你在的地方了。”任源摇摇头说道“总之,我觉得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不对劲。” “如果说有人泄露的话,除了你就是我和梓文,还有佣兵小新和苏筱羽了”鱼谦扳着指头把与会人员算了一遍 “上回的行动计划,除了与会的我们五个,佣兵和他的龙牧苏筱羽肯定也报备了部里。光凭这样判断不出来。”任源斩钉截铁的说道“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摆到明面上,真有内鬼的话,这样反而更容易漏出马脚。” “今晚我就要看看,这个殡仪馆究竟有什么猫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火中取栗 鱼谦再一次踏入了殡仪馆的焚尸间,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 相比鱼谦,任源身上的工作服显得及不合身,两人都乔装成工人,但他惊人的臂围把衣服都要撑破了,稍一活动就能听到接缝处濒临撕裂的响声。 在姜梓文上报了行动计划之后,对灾部就通知了了殡仪馆。以市政厅和消防支队的名义介入其中,而任源则以维修人员的名义进行调查。殡仪馆方面则留了一名火化工与二人交接。 “你说,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我上回为什么能够轻松的查出那么多东西”鱼谦一边向山顶的殡仪馆走去,一边压低声音问向任源 “这有什么奇怪的,就算给你看到了你最多就是怀疑,又不能怎么样。”任源耸耸肩说道“如果这座殡仪馆的建造,幕后之人真的是孟伟。而孟伟又和降临派有关联,那么相对的防卫措施也肯定也是针对异人和对灾部的。” “你想啊,你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你平时处理案件会考虑有异人这个可能吗同样的,降临派也不会想到会有普通警察跑来调查这个。” “这不一样,我不会去考虑,是因为我不知道异人的存在。难道说降临派不知道正常人的存在嘛” 任源哂笑一声“你以为降临派是什么东西,不过一群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人罢了,能察觉到对灾部针对他们就不错了,还真以为他们什么都能兼顾到不成。” 二人边走边小声的嘀嘀咕咕,不一时已经到了火葬场门口。 “二位,这就是火葬场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带路的工人打开了门锁,回身对二人说道 “不用了,那麻烦你了靓仔,耽误你下班了。”鱼谦顺手将一盒烟递了过去“之后我们自己处理就好了。” “这个是自动焚尸炉,你们会用” 任源拍了拍装满工具的帆布包笑着说道“哥们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专业的。”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将钥匙递给二人“你们检修完,把钥匙放到门卫室就可以了,之后别忘了登记报备,我就先走了。” 工人拿了鱼谦的烟顺手揣进兜里转身离去了。 “那么我们开始干。”任源率先跨步走了进去“你那天发现有问题的,是哪个炉子” “我说,你真的知道这玩意怎么搞嘛”鱼谦急忙跟进去,伸手对着其中一个炉子一指“就是这个炉子。”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再说复杂能有多复杂,不行就叫厂家派两个人过来修一下不就好了。”任源大大咧咧的走到了炉子面前,伸手随意的在上面敲了敲,便掀起了捡骨处的铁门。 顿时一股热浪裹挟着空气铺面而出,夹杂着蛋白质高温变性留下的焦香。这边殡仪馆刚刚下班,巨大的焚尸炉还没有彻底冷却下来,露出的炉口喷吐着热气恍若活物。 仔细的抽动鼻翼嗅了嗅,任源不由得变了脸色“老鱼,他们几点下班的” “半个小时之前”鱼谦看了看手表刚好六点整“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火葬场下午也开炉吗”任源不解的问道 “下午…”鱼谦猛地反应过来“下午哪有出殡的,这炉子为什么是热的” “那个工人走远了” “现在追也来不及了。”鱼谦伸手按下通讯器“梓文,你沟通一下殡仪馆的负责人,查一下今天下午开炉了几次,最后一炉是几点结束的。” “收到了,等我几分钟。” 这边任源探头观望了一番说道“就算他们下班前开了一炉也不对劲。这味道太淡了,不像是刚刚烧过尸体,倒像是空烧了。” 鱼谦沉思片刻问道“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说要过来检修,所以他们试了一下想先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开什么玩笑,他们上午不还烧着吗有必要赶在下班前再烧一下”任源否认了鱼谦的看法“先不管这些,进去看看再说。之前听你的描述我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确定。” 这时姜梓文的反馈也及时发了过来“下午最后一炉是两点四十五分烧完的,之后再没有安排了。” “好的我收到了,保持联系,有异常及时通知我们。”鱼谦拿出手机将时间记在了里面。 任源将帆布包丢到一旁,取出一根支架撑住铁门,脱下厚重的外套钻了进去。 从这边抵达主焚化室要比之前鱼谦从后面爬进去近的多,很快他就爬到了目的地,也看到了鱼谦口中那个巨大的喷口。 任源侧卧身体团成一团在金属板上调了个头,叼着手电筒把四处详细的查看了一遍,里面果然和之前鱼谦所见的一样。诡异的圆形轴承,中央巨大的喷口,还有金属板下沉闷的敲击声。 因为炉子刚刚应该开过火,身下的铁板还散发着热量。任源盯着面前巨大的金属喷口,摘下手套润湿了食指,伸进去扫了一圈将附在内部的白色粉末都沾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果然是这样,看来我猜的基本没错了。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块板子呢” … 守在外面的鱼谦时不时低头看看手表,任源已经钻进去快十分钟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抬手扶耳按下了开关,刚要出声问问任源里面是什么情况,,却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了过来。 他急忙探手按住腰上的手枪,将半个身体掩藏到柱子后面紧紧的盯着门口,低声说道 “任源,来人了。” “我还要一会儿,你小心点,如果是无关人员打发他离开。” 还未等鱼谦回答,门就被轻轻的敲响了,一个略显老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是前门的门卫老李,你们这边谁喊我过来” 鱼谦一愣,扶住后腰挪步到门前,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门卫老李。下班之后老李是整个殡仪馆为数不多的值班人员之一。 “谁叫你过来的”鱼谦拉开门问道 “欸不是你们打电话到传达室,说你们要我给送把钳子过来的吗”老李看着鱼谦一头雾水 “叫你送钳子怎么可能,我们工具带的很齐全啊。” “不是你们打的电话吗”老李也很惊讶 “我们哪里知道传达室的电话” “好,不管是不是你们,钳子我给你们带来了。”老李把手中的钳子递给了鱼谦“你们不是两个人吗另一个人呢” “他上厕所去了。”鱼谦随口应付到“你如果没什么事就离开,我们还要工作呢。” “那你们忙。”老李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便要离开 “等一下,给你打电话的是什么人” “不是你们,那就可能是当班的两个工人。他们总顺手把钳子扳手顺回家用,可能怕你们要用的时候找不到所以叫我送过来。”老李补充道“一会儿我回去查查来电显示。” 看着手中的钳子,他刚想让姜梓文查一下是谁打的电话,猛然惊醒大叫一声“不好!”飞奔到焚尸炉旁,可惜为时已晚。机械传动的声音噼啪响起,扯动厚重的金属炉门向上一抬,支着铁门的架子应声倒地。紧接着“嘭”的一声狠狠一扣,关的死死的。 鱼谦一边在通讯频道中大声疾呼向任源示警,一边伸手去抬金属炉门。怎料焚尸炉一启动,内部便有暗锁扣紧了炉门,一个小时烧完之前断然是打不开的。任凭鱼谦怎么拉扯蹬踹,厚实的炉门自是岿然不动。 很快整个炉子都热了起来烧的呼呼作响,刺目的红光从缝隙中渗出,通讯器里根本听不到任源的任何回应。鱼谦顾不上别的,掏出手枪对着炉门连开数枪,子弹打在炉门上四散崩飞,根本就没有效果。鱼谦忍不住想如果此刻手里握着的是任源的那把二十二毫米口径的审判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梓文!梓文你能听放到吗!你能不能黑进殡仪馆的电脑把这个数控焚尸炉停下来”鱼谦对着通讯器大吼 “不可能!焚尸炉这种东西都是独立的局域网,除了主控电脑别的没办法,在无线网覆盖范围内也没用。”姜梓文在通讯频道里焦急的大喊“我已经报告上面了,马上让佣兵小队赶过去。” “淦!你让他们带个骨灰盒来!”鱼谦气到发疯,等他们赶来任源的骨灰估计都要凉了。 门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老李猛地听到了屋里传来的枪声,大惊失色,急忙反身跑回去和急着出来追他的鱼谦撞了个满怀。 “焚化炉怎么关下来”鱼谦一把扯住老李的衣领怒声喝问 “在,在,在后面那个屋子,你们修炉子的不知道吗” “别废话了,人命关天!你会关吗快跟我过来。”鱼谦也顾不上老李说什么,扯着他就往后面奔,两人踉踉跄跄冲进后面的控制室,只见控制室气窗大开,下面还垫着一个高脚凳。 鱼谦一指焚化炉对着老李喝到 “关上它!” 之后飞身一个箭步冲上凳子,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着藏蓝色工装的人正往山下狂奔。鱼谦想都没想大吼一声“站住,不许动!”举枪就射,对着对方的背影连开三枪。 老李本想推脱自己不会摆弄这个炉子,未曾想还未开口,就见眼前一脸凶相的男子竟直接开枪了。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那还敢说不会,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把吓得一片空白的大脑给打回了神。紧紧盯着炉子的控制面板,开始绞尽脑汁想平时闲聊中听到的只言片语。 “方的是加油…绿的是什么来着紧急制动,紧急制动…怎么两个都是红的” 鱼谦打出的第二枪和第三枪分别击中了逃跑者的屁股和大腿。后者哀嚎一声翻滚着倒在了地上,眼见是爬不起来了。一扭头看着老李还在对着控制面板念念有词,不由得怒喝 “你干嘛呢!快关啊!” “这两个按钮都是红的,我不知道按哪个!”老李急得满头冒汗 “操!”鱼谦跳下凳子,上前一拳锤在其中一个按钮上,但是等了几秒只听炉子烧的噼啪作响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手又一拳擂在了另一个按钮上。 顿时便听的呼呼杂杂的火焰声渐渐小了下来,鱼谦丢下瘫坐在地上的老李,拔步向前堂奔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中取栗 轰隆作响的焚尸炉终于停了下来,但是拾骨区的铁门依然因为暗扣闭的紧紧的,根本打不开。想必是因为按下的是紧急制动,因此并没有开启。 呼呼作响的火焰枪已经停止向外喷吐焰光,炉膛内还是一片赤红,焦臭的气味充斥着鱼谦的鼻腔。焚尸炉运作时膛内的温度不下一千二百度,他现在只盼望任源里面不要被焖熟了,还能割两块活肉下来。 门卫老李从分割前后室的皮帘子下探出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门怎么打开为什么还是锁着的”鱼谦拧着眉头质问道“怎么打不开” “这个,刚是紧急制动,怎么打开我真不会,大哥你高抬贵手,我就是一看门打更的。”老李看着提着枪的鱼谦骇的不行,一迭声的告饶。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炉子既停,鱼谦也冷静了下来。任源不管是生是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先把那个偷偷打开炉子的人抓到是正事。 等他赶到后面的时候,那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已经爬出了十几米了,地上拖下了两道长长的血迹。见此鱼谦不得不佩服此人的顽强,他用的是小口径的弹头,入肉就翻滚会在人体内绞出巨大的空腔,停止力极强。若叫常人中了这两枪痛晕过去都不足为奇。不成想这个人竟然能带着重伤爬出这么远。 鱼谦赶上去一脚踏在后者屁股的枪口上,男子惨烈嘶嚎,几乎疼晕过去。 “你是什么人!”鱼谦屈身举枪顶住男子的后脑勺大声喝问 “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凭什么…”男子后脑被枪顶住,但是却丝毫不漏怯像,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根本无心判断现下的处境,一心只想着逃掉。 然而还未等他絮絮叨叨的说完,耳边传来一声炸响,鱼谦把枪口贴着他的耳朵朝地面开了一枪。子弹射入潮湿的黄土地,迸溅起的泥土糊了男子一脸。如此近距离的开枪声直接震破了男子的耳膜,汩汩鲜血从他右耳中流了出来,这一下直接把几近癫狂的男子给震醒了。 “我没那么多耐心,要么老老实实交代,要么我一会儿亲手把你送进炉子里去。我现在心情很差,下一枪绝对不会打偏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叫伍德清,是殡仪馆的焚尸工。”伍德清的脑袋被震得轰鸣声大响,鱼谦的质问声飘飘渺渺就像从远处传来的一样,听在他耳朵里映起一阵阵回声。 “伍德清”鱼谦俯身扯住他的头发把他脸扳过来,虽然男子的脸庞因为疼痛和沾满泪水泥土显得一塌糊涂,还是能看出来正是之前拿了他一包烟下班的那名工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鱼谦惊怒交加,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们说,他们说只要我把炉子点着,就给我五千万美金,还安排我出国。”伍德清痛哭流涕的说道“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他们,可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你放过我,我儿子还小,我妈有病,很严重啊…” 伍德清越说越急,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流,一时间话都说不连贯了。 鱼谦摸出手铐将伍德清的手铐起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扯起来 “你现在赶紧跟我去把炉子打开,晚了我可就不保证你下半辈子还有没有希望了。” 在鱼谦半扶半扛的帮助下,两人赶回了焚尸间。老李早趁着人不在的时候脚底抹油偷偷溜了。鱼谦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事,顶着伍德清让他把锁定程序给打开了,之后随手把还在哀嚎的他拷在了输气管上便不管他了。 虽然焚尸炉已经停火了一会儿了,铁门仍旧烫手。鱼谦顾不得其他,伸手扣住铁门就想将其掀开。就这么一握一拉之间,他的手掌就浮起了一层水泡。他咬着牙奋力往上一拉,怎料还未用尽全力,铁门突然被一股巨力给顶了开来,紧接着一只红彤彤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个场景若是换了别人,不被吓死也要丢掉半条命。鱼谦知道这手臂必然是任源的,也不及多想伸手便去拉,然而这只手臂却烫的惊人直如一段燃烧的炭块,纵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旧被烫的一缩手。 手臂的主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触碰,一侧手向旁边拉开距离。紧接着鱼谦便看到一个冒着红光的人形物从炉子里爬了出来,看上去就像一大块在火炉中烧透了的煤炭,里里外外都红透了,上面还间或跳动着一两簇火苗。 “喂,你还没死啊”鱼谦看见这个从炉子里爬出来的玩意也有些打怵,忍不住提声问道 这个红炭般的人形物从炉子里滚落下来,口中“嗬嗬”有声,吐着火星子。也不知是听到了鱼谦说话还是没听到,四肢一松成大字趴在了地上,略带潮湿的水泥地面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腾起淡淡的雾气。 伴随着热量散发,人形物的温度也降了下来,红色缓缓褪去露出附着一层灰白色灰尘的黑褐色肉块。 鱼谦的目光在这块诡异的人形物上逡巡,很快就锁定在了腰上,那里金属扣挂着两把大的惊人的手枪。出乎鱼谦的意料,两把枪违反常理的,并没有受烈焰的影响而炸膛,依然簇新。凭此基本可以断定爬出来的就是任源本人无误了。 他急忙上前想把任源扶起来,一碰后者的身体,黑褐色的肌肉便簌簌掉落吓得他又把手收了回来。感觉到了鱼谦的触碰,任源挣扎着从地面爬了起来,浑身烧焦的肌肉劈里啪啦的往下掉,露出里面泛着晶莹光泽的肌肤。 “我说,什么情况”任源开口问道,声音带着几分电子音的感觉“怎么怕我在里面冷” “我都快吓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说笑话呢” “没看出来,我躺了这老半天也不见你找个妹子来给我做人工呼吸。” 发觉任源没啥事,鱼谦松了口气,反呛回去“我给你做你要不要啊!” “你不会是为了借这个机会亲我,所以关门放火” “你特么脑子烧没了吗”鱼谦一指后面“火葬场的火化工,被不知道什么人收买了,五千万美金加移民手续。要知道你没事,这活还不如我接了。” “切,这么扯的条件也有傻子信。” 任源抖干净了身上的焦肉,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身体。整个人就好像水晶和金属打造的一般,莹润透明的纯净玻璃表皮,里面嵌着浅灰色的管道,隔着外皮甚至能看见内部泛着金属光泽的内脏。 “你…是任源” “废话,不然我还能是梓文不成。”任源屈起手指弹了弹自己的肚子,发出水晶杯撞击般清脆的响声“我早料到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出发前就往身体里掺了不少硅单质和金属,效果不错。” “梓文,告诉佣兵他们不用担心了,任源出来了。”任源浑身上下除了那两把枪还完好其余的都在焚尸炉里毁掉了,鱼谦按下通讯器通知了姜梓文。 听到鱼谦和姜梓文的对话,任源不满的说道 “你们叫佣兵他们过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要被烧死在里面了,所以…” “听着,这是第二次了,也是最后一次。”任源玻璃化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声音却突然透着厌恶和愤怒“行动的指挥是我,不要动不动的就喊支援。如果需要有什么支援,我自然会通知你们去准备,明白了吗” “你那个时候被困在焚尸炉里,我又联系不上你,我怎么知道…” “那是你的问题,联系不上我说明你这个龙牧还有联络员无能,我还没有死呢。”任源毫无感情的说道“你不是当过兵吗怎么军队里,指挥人员还没死,通讯人员就可以接手指挥了” “这是两码事,我怎么知道你当时死了还是没死”鱼谦对任源突如其来的恶劣态度直感到莫名其妙 “那说明你对自己的搭档缺乏了解,难道还是我的问题吗”任源冷声说道 “听着,不管是以前和别人搭档,还是现在和你搭档,抑或是以后。我从来都是自己决定行动方案,不需要龙牧和部里指手画脚来擅自主张。这次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再发生行动到一半你私自找了别人参合进来,听清楚了吗” 鱼谦看着任源,突然冷笑一声 “哦,这样啊。你是为了方便自己在行动中动手脚,好不着痕迹的达成自己的目的我猜猜看,我的四名前任死的没有一点线索,就是得益于你的‘完美指挥’” “你要吵架吗” “不,我只是不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你要是担心我害死你,不认同我的指挥,尽管和部里打报告说不想和我搭档就好了。你放心张昌旭肯定会批准的,我没功夫照顾你的情绪。” “我们非要在这个问题上吵起来吗”鱼谦冷静的问道 任源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好,你既然要解释,那我就告诉你。你之前去见了吴老不是吗他给你的解释是,我不需要支援对” “嗯。” “还暗示了你,对灾部不会全力保护枭龙大队异人的安全,对” 鱼谦一愣,他自然可以说吴老的意思是尽量不扩大影响因此放手给枭龙大队自己解决。但是实际上就是希望异人之间两败俱伤,终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那天见的是张昌旭,他就不会这么和你说。”任源不屑的冷哼一声“他会告诉你,不给我支援是怕我在危急情况下,把前来支援的人统统变成触媒!” “因为你是异源吗…” “你早知道了” “嗯…那你会那么做吗” 任源又沉默了片刻,疲倦的说道“我不知道…” 鱼谦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突然有些同情他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档案馆那些文献中的描述,对于异人来说,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 他们展现出来的人性,只不过努力拼凑出来的虚假人格,所谓心锚就是为了维持这个自欺欺人东西。当任源有一天再也不能靠这种自我欺骗的方式存在下去,释放了内心的真实,想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就在二人陷入沉默之际。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由远及近急驶而来。 任源疑惑的看向鱼谦 “不会叫了佣兵我能理解,你还报警了” 第一百六十章 虚幻底牌 任源刚抓过散落在旁边的工作服把自己套了起来,挡住身体躲进了后面。几名民警便举枪推门而入,指定了站在中央的鱼谦。 “不许动,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好!” 鱼谦并没有放下枪,冷静的问道“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这里没人报警。” … 几名民警是被溜走的门卫老李直接拉过来的,看到真有“持枪暴徒”着实吓了一大跳。这场近乎闹剧的冲突,最终依靠姜梓文的沟通,以呼叫中心及时给民警下达了撤退的指令而告终。同时调来了一队土狼大队的技术人员,至此,殡仪馆彻底落入了对灾部的掌控。 恢复了肉身的任源指挥着几名土狼大队队员,催促他们加快动作 “你们把这个炉子拆开,动作要快,虽然我估计来不及了,但是至少还能挖出点线索。” “你在里面发现了什么”鱼谦好奇的问道 “你猜的基本都对,那个金属板是活扣,应该可以人工操控直接把尸体翻进去。” “这么说那个喷嘴” “嗯,应该就是往铁板上喷骨灰,蒙骗家属的。” “降临派要尸体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任源咂咂嘴说道“你相信灵魂存在吗” “呃,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鱼谦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要说封建迷信,警局里肯定是不能搞的。但是做刑警这行,刀里来火里去的,谁也不愿意触那个霉头,求点护身符烧香拜拜佛什么的,也不能说没有过。虽然不信,讨个好彩头心理总舒服点不是。” “那你相信有鬼吗” “不相信,但是死者为大,不出言亵渎总是必要的。” “你看看,你好歹还是个党员,公职人员。”任源伸指点点焚尸炉说道“我一开始以为我们东北那边挺迷信的。来了s市才发现,这边迷信的人可比我们那里严重多了,尸体本身就被人为的附加了太多的标签。这种情况下,放在异人手里那绝对是绝佳的素材。” “所以说真的有鬼” “有啥鬼啊,不过是一滩有机物和金属单质罢了。”任源笑笑说到“然而,你要说没有也不对鬼在人心,正是因为无数人的臆想和流传千年的传说给它们存在的空间,被具体到几乎能被每个人认知理解的程度,借助异源将其具现化简直易如反掌。而且虽然比不上活人,但是在传统仪式中尸体也是很好的材料。” 鱼谦感慨道“看来情况要比想象中的严重的多啊,难怪降临派积累了那么大的势力还没与被发现。既然是从尸体着手,确实能够瞒天过海。进了焚尸炉那么只要能给出一捧骨灰,这个人就从社会意义上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任源看着正操着切割工具,对着焚尸炉干的热火朝天的土狼大队队员,冷哼一声“不过,至少还有一个知道内情的人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人就在后面,我们去看看。”鱼谦点点头,率先向后走去。 被鱼谦拷在后面输气管上的伍德清,已经被土狼大队的医护人员紧急清理包扎了伤口,等待押送人员来把他带走。注射了镇痛剂后的他一脸颓然的坐倒在地上,嘴中不断念叨着“完了,完了…” “这就是刚才点火的人”任源上下打量了一番,咂舌到“看起来很普通嘛。” 伍德清五短身材,相貌倒是颇为白净。烫了一头微卷的短发,佝偻着腰背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抬起头来!”鱼谦低喝一声,惊醒了伍德清 “同志,大佬,大人,你们行行好,放过我。我儿子还小,我母亲卧病…”伍德清被鱼谦一嗓子喊回魂,急忙哆哆嗦嗦的开始絮叨 “闭嘴!”鱼谦厉声打断了伍德清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再在你腿上开个洞!” 伍德清听的此语,顿时吓得噤了声,不敢言语。任源瞅了鱼谦一眼,暗自咂舌,看后者这娴熟的逼供话术,只怕当刑警的时候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好警察”。有鱼谦做恶人他乐得清闲,抱臂一旁看鱼谦审问。 “你叫伍德清是多大年纪,家住哪里,身份证带了吗在殡仪馆干了多久了。”鱼谦冷着脸审问道。 早已吓破了胆的伍德清不敢有丝毫的抵抗,鱼谦问什么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什么,几番问答下来整个事情算是搞清楚了。 这个伍德清在殡仪馆也算是个老人了,自三十三岁在这里工作已经足足干了七年。他这个人好赌,好酒又好嫖,下学的早又没有一技傍身。伍德清父亲早逝,母亲为这个儿子操劳半生终是掏垮了身子瘫在了床上,最终他无奈只得来火葬场打工。 得益于丧葬行业的高工资,他在来殡仪馆工作的第二年便娶上了一个媳妇,第三年又诞下了一个儿子。原本生活渐有起色,妻子也劝他趁现在存点钱早日离开这里找一个体面的工作。怎料他从骨子里便不是个安于生活的人,手里有了点钱便又把赌瘾捡起来了。 万亿家财尚且添不满欲壑,何况他本就没什么积蓄,怎架得住他在赌场里翻筋斗。没了钱便借,借不到就赊,终有一天不出意外的把房子给赔了进去。稍有起色的家庭转瞬之间又遭灭顶之灾,妻子受不了这委屈离了婚带着儿子一走了之。 因此伍德清这儿子还小,母亲卧病还算是实话。 和妻子离婚之后,他便就近在殡仪馆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一方面租金便宜,另一方面也方便照顾母亲。每月发了工资,除打几百块钱抚养费给前妻,余下的便都拿去赌了。这回妻子也离婚了,母亲更拦不住他,倒也尽了他兴。 要说这好赌之人,皆是久赌必输,若是赌徒赌钱能盈余这世上也没人愿意开赌场了。可伍德清厉害便厉害在这里,无论这个月怎么输,他下个月定然能拿出钱来了账。因此他在周围大大小小的非法赌场中倒是颇有名气。 光靠殡仪馆的那几万块收入自然供不起他如此大手大脚的挥霍,他能凑出如许多的赌资却是因为有一个额外的生财之道,那便是卖尸体! 火葬场原本侍弄二号炉的一个老工人,就在他来殡仪馆的第二年退休了,转而由他和原来与老工人搭档的,一个外号叫黑狗的焚尸工负责这座炉。就在他赔掉房子妻离子散,还要天天面临债主的追讨时,黑狗私下找他给他指了一条生财之道——卖尸体。 过程倒也简单,简单到伍德清都不确定黑狗是不是在耍他。只需要在操作面板上按几下,炉子里的尸体就会被活板翻到下面,自有一个喷口将预备好的假骨灰倒在铁板上。之后自然有人将翻下去的尸体抬走。 直到下个月黑狗真的将一摞钞票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真的只是,简单的按几下按钮就能赚到几万块钱。跨过了第一步以后,后面的事情反而容易了起来,既不用他搬尸体也不用他去偷去强。干干净净轻轻松松几万块钱就到手,他简直恨不得把每一个送进二号炉的尸体都翻到下面的坑里。 有时黑狗会去屠宰场买一车猪骨棒,然后两人就在黑狗家的院子中将这些猪骨烧成灰装进麻袋里,再偷偷带进殡仪馆装进焚尸炉中,这是倒卖尸体过程中他除了按按钮以外唯一要做的工作。 他也不是没有好奇过,那些翻进坑里的的尸体是怎么被运走的。不过他虽然是一个烂人,脑子却不傻。现在他可以轻轻松松的和黑狗赚钱,就没有必要去知道自己不该知道的。就像赌场上,别人的底牌是不能随便看的,当底牌被掀开的时候也是赌桌上见生死的时候。现在牌面上是他优,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冒风险。 而今天黑狗则和他说了一件令他无比震惊的事情:两人的盗尸买卖被发现了! 就在伍德清吓得六神无主之时,黑狗告诉他买尸体的主顾已经为两人分别准备了五千万美金,和一套移民手续,只要他办好最后一件事,就立刻安排他移民美国。而这最后一件事便是趁任源进炉探查情况的时候,点火将他烧死在里面。 “五千万美金”任源忍不住笑出声“我的朋友,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在你们这里买尸体的老板再怎么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你们两个人那就是一个亿啊,移民手续什么时候移民那么好办理了明天一个追缉令你不还是得乖乖和国际警察回来。”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伍德清迟疑片刻说道“他们用我新的美国身份在布鲁塞尔开了一个户头,往里存了五千万美元,还给我备好了一整套的机票护照签证。” “那你现在已经是美国公民了”鱼谦一愣“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不是假证件”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假的。”伍德清哆哆嗦嗦的说道“可是我拿这个户头在我之前常玩的东南亚网上博彩平台赌了几把,还把赚来的赌资转到了我妈的账户上。我想如果盗卖尸体被发现我下辈子也完了,不如听他们的,为这笔钱赌最后一把,若是成了我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鱼谦顿时大为疑惑,如果伍德清所言属实,那么这个神秘的尸体买家无疑真的给他准备了五千万美金。如果对方的手段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定这一切,为什么还要伍德清在最后多此一举 “先别着忙,布鲁塞尔的银行算是全欧洲最难洗钱的了,要是调查一定能理出这笔巨款的来龙去脉。”任源分析道 “降临派八成是把一个现成的身份取给他了,那个所谓的新身份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他亲自办理了一系列进出国手续然后再挂失把原件快递过来,本来就是真的当然能骗过你了,你在过海关之前都不会发现它们是假的。” “至于你能用那笔钱在东南亚博彩网站赌博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要本人配合,搞不定赌博网站的服务器还搞不定你的电脑手机吗这种线上操作想要偷梁换柱易如反掌。你被他们耍了,他们就没打算给你留活路。” 伍德清听完任源的话如遭雷亟,瘫倒在地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就像一个压上了全部身家的赌徒,临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底牌早就被抽走了。 这时前面传来一声呼喊 “鱼先生,任先生,这边有发现!”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拨云见雾 两人来到前面,发现二号焚尸炉已经被切割开来。 在焚尸室上方的那个巨大喷嘴,果然是联通着一个箱子,里面积有大量的灰色粉末。应该就是伍德清口中的猪骨灰了。而活扣的金属板下,则有一个深达两米水泥浇筑的长坑。坑的后半部分有一扇铁门,打开之后直通殡仪馆外面。 看来整个盗尸流程便是由伍德清和搭档黑狗操控焚尸炉将尸体翻倒进坑中,再由别人从暗道潜入把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殡仪馆四周有很多提供丧葬业务的公司。运尸方可以很方便的使用全封闭的车辆来隐藏货物,也不会轻易引起警方的注意。 至于家属看到的骨灰,则早就被偷梁换柱为猪骨灰了。 任源率先跳进了这个深坑中,细细的查看四处,冷笑着说道 “哼,能在焚尸炉下面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要说是后来修建的绝不可能。这个尸坑和密道,如果不是建设伊始就修好了的便是大型翻修的时候建设的。我没记错的的话,s市的殡仪馆,就是十年前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翻修重建” “是的,而且当时中标的工程队几乎是赔本施工,根据小柏的调查结果,和孟伟也脱不开关系。”鱼谦沉声说道“这个炉子也很有问题啊,是哪里生产的” “十年前的话,是进口的我报备到部里,让他们查一查。”姜梓文在通讯频道中说道 “查一下,不过查出来只怕也没什么用。”鱼谦叹了口气“就算后手改动也不难,工程队那些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于意外了,参与焚尸炉改造的只怕也…” 此时急救车已经赶到了,土狼大队的指挥员看到鱼谦二人已经问完了,便招呼两名队员准备将伍德清抬上担架送去医院取出弹头。 蹲在深坑中的任源伸出两根手指在坑底抹过又塞进嘴里尝了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起身回看鱼谦问道“你确定马雯是在这座炉子里火化的” “这…火化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毕竟也不止这两台炉子…我之前查了火化时的登记表,是二号炉。”鱼谦不明白任源为什么要这样问,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有马雯母亲的电话,要不要我问一下她” “她在哪” “应该是回山东了。” “那电话里只怕不好说清楚,这么多炉子她再来一趟也未必说得准…伍德清呢他还在吗” 两名队员正抬着伍德清往外走,听到任源的喊声,又把已经迈出门脚收了回来,一掉头抬到了坑边。 任源仰头看着被放在坑边的伍德清问道“你之前说,你只负责在火化的时候动手脚,并不负责搬运尸体对”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尸体运走的。” “可不管怎么说,尸体都不是一件小物件,他们运走尸体总不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你天天在这里上班,一次都没看见过”任源疑惑的问道 “他们都是在晚上运走,下班之后殡仪馆就没什么人了。”伍德清解释道 “你就没和他们碰过面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几具尸体,什么时候要你总不可能把每一具进了二号炉的尸体都倒下来依我看这里似乎也存不了那么多尸体。” “黑狗和他们有联系,他们需要的时候就会告诉黑狗。我只负责配合黑狗,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伍德清老实的说道 “那你们一个月能搞几具总不会只有一两具” “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平均来说,十几具。” “上个月二十六号,有一个意外死亡的女孩叫马雯,是你经手烧的吗”任源冷不防问道 “上个月”伍德清一愣,摇摇头说道“警官,你说名字我是不知道的。我们严禁接触死者家属和了解死者信息的,我们只管烧。而且忙起来根本记不住那些。” 鱼谦不知道任源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他知道后者绝不是无的放矢,忙在旁边提醒道“是一个皮肤很白,很漂亮的女孩,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留着披肩长发。身上有很多缝合的痕迹。” “好像有点印象我不确定,警官,尸体进哪个炉都是有记录的,你们不妨查一查。殡仪馆每天早上起炉之后到中午都不休息的,经手那么多尸体我真的记不住。”伍德清为难的说道 “一个月十几具吗那上个月呢你们倒卖了多少”任源也不在这地方继续纠结,换了个话题问道 “二月份吗大概也就十几具…” “你在撒谎!”任源突然大喝一声 “警官,我该说的都说了啊,我,我…”伍德清求饶般看向鱼谦“你们还要我说什么啊我知道我这罪是该吃枪子的,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啊。” 鱼谦没理会伍德清,蹲下身子问向坑里的任源“怎么说” “按他的说法,他参与这桩尸体倒卖生意起码已经五六年了。每个月十具,连年节前后都不减量。”任源指着脚下的地面说道“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冷冻设备,晚上下班之后运走七八月份尸体就这么在火炉底下待上半天,而且一个月十几次,这里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也许运尸的人经常打扫”鱼谦想了想说道 “打扫他们真的经常打扫这里的水泥地面怎么会有这么厚的浮灰。”任源反驳道“而且我刚刚尝了尝这里的浮灰,完全没有任何尸臭味,他竟然说上个月这里躺过几十具尸体” 围着深坑的这些人都算是有见识的了,不过听到任源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有点反胃。伍德清的脸色更是惨白,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那么这么说来,我没有盗卖尸体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要那么多的尸体。”伍德清低声说道“那黑狗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恐怕不尽然,谁会每个月几十万几十万的给你送钱只是为了骗你玩”任源盯着伍德清苍白的面庞“只怕是你在骗我们”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听黑狗的安排。” “你那个搭档黑狗,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他姓赵,大家都叫他黑狗或者赵黑狗,他全名我不知道。”伍德清慌张的说道 “既然这个炉子没有问题…”鱼谦沉思片刻,明白了任源的意思,两台全自动焚尸炉的后半部分都遮在皮帘子后面,只要工作人员成心动手脚,调换炉子也不是不可能。抬眼看向另一座焚尸炉“那么那台” “拆开看看!”任源跳出深坑伸手一指另一座焚尸炉 伍德清的脸色瞬间变的没了一丝血色,急忙劝阻到“不行啊,这两台全自动炉子是全火葬场最大的两台,你们都拆了明天火葬场就没法开工了!” “怎么会,不还有那么多普通炉和备用炉嘛。”任源耸耸肩说道“贴个告示说检修没完毕就好了。” “你们懂什么!这两台炉子工量占到了全部的三分之一!两台都关了你们知道影响多大吗!”伍德清顾不上下身的伤势,撑起上半身去扯任源的裤脚 “嗯伍先生你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年侵害公众利益的事,怎么这时候突然觉悟这么高了”鱼谦警惕的说道“我看刚才要拆炉子找你的罪证,你都没有这么紧张啊” 几名土狼队员自然不会去搭理伍德清的阻挠,听到任源的要求,众人抄起切割设备一拥而上就要对一号炉动手。伍德清突然大喝一声从担架上窜起来,直扑向同在坑边的鱼谦。 虽然鱼谦早有戒备,但是完全没有料到重伤在身的伍德清有如此力量,一个不慎被他扑进了二号焚尸炉下的深坑,直摔的七荤八素。 此刻的伍德清一改之前猥琐颓废的样子,双眼血红状如疯兽,伸手就去夺鱼谦腰间的手枪。然而鱼谦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从眩晕中清醒了过来。一把攥住了伍德清摸向腰间的手,使了个小擒拿的套路,反挽住后者的手腕,拧身、顶膝、叉颈。赶在任源和土狼大队队员跳下来之前将伍德清压在了身下制服住了。 “老鱼你没事”任源也接着跳了下来 “没事,大意了。” 尽管已经被鱼谦制服了,但是伍德清依然奋力挣扎,爆发出与他瘦弱的身躯截然不符的巨大力量。嘶吼着想要摆脱控制,脸颊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出了血。 哪怕重新给他上了手铐,他还是在不断的扭动挣扎,试图咬向身前的任源。 “真凶啊,至于吗”任源像逗犬一样把手伸到伍德清面前,在后者咬过来时再收回去,满脸谑笑 “你们这群败类!渣滓!叛徒!你们被神抛弃了尚不自知!你们就要完了!等光明神归来,你们全要被投入炼狱中烧上一万年!只有我们,光明神的信徒才是永恒的!” “光明神吗”任源轻笑道“果然是琐罗亚斯德教啊,十年前没把你们的神宰了,真是对不住啊。” “狂言之徒!你们完了!你们等着,马上就要有大灾难降临了!你们就等着接受审判!”伍德清扯着嗓子,满脸狰狞,和之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看来,他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误导我们,隐藏一号炉里的真相。”鱼谦屈膝压在伍德清的后背上“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聊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伍德清先生” “我和你们这群没有信仰的叛神者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的罪孽都被主教大人一笔一笔的记在光明法典中,等时机一到,你们都要等着被清算!” “是吗那你们的法典还挺厚的,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里记,你们的主教也够忙的。”任源调侃道 “你就是那个,违背了与神誓言的人”伍德清盯着任源突然阴测测的笑了起来“你最清楚,胆敢和神明作对是什么下场了不是吗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嘛”任源看着气喘吁吁的伍德清“别急,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鱼先生,任先生,有重大发现!”土狼大队的指挥员从坑缘探出了头对二人说道 “又是一个坑” “不是,我想你们还是亲自看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转生之地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有些惊讶,还真就是一挖一个准了呗鱼谦脑海中甚至冒出了干脆把整个殡仪馆的下面都掘地三尺的想法。 任源伸手拎起伍德清,和鱼谦翻身出了深坑,要土狼队员快点把伍德清带走安顿好。凑到了一号焚尸炉的面前。 这回土狼大队的队员有了经验,不急着切割炉子本体,靠刚刚处理二号炉时在地上钉下的钢制滑轮组,连上室外的的军车直接把炉子给拖了开来,暴露出炉下巨大的空洞。 和二号焚尸炉的水泥坑不同,一号炉下已经不是坑的问题了,而是一道犹如伤疤般裂开的地洞。看上去极深极暗,尽处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也不知究竟通到了哪里。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沿着巨大裂隙看下去,两侧的岩壁上生满了说不上是动物还是植物的,散发着腥臭和暗淡绿光的触手状物体,随着深处吹拂而上的凉风缓缓晃动。 “这是什么东西”鱼谦皱眉问道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玩意,不过可以确定,就是这些东西,让从炉子里翻倒下去的尸体不至于直接摔个七零八落。”任源微微向下一探身,近处的触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竭力的向上伸直,想要碰触他。 “现在怎么办”土狼小队的指挥员问向二人“要把殡仪馆封锁起来嘛” “暂时不行,如果全封起来没法向民众交代。”鱼谦想了想说道“一般来说,这样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我们就不要操心了。”任源讨过一副通讯和摄像装备穿戴好“让梓文上报部里,由张昌旭他们解决,我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重新绑缚好放在担架上的伍德清突然放声狂笑,大声吼道 “你们完了,你们完了!这里的人都要死,审判即将降临,没有人能逃过光明神的惩罚,神注视着我!荣耀归于吾主!” 土狼小队的指挥员皱起眉头“让他把嘴闭上。” 话音未落,伍德清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继而就像一条遇险的河豚鱼般迅速鼓胀起来,几个呼吸间就膨胀成一只巨大的气球。鼓起的肌肤泛着透明般的淡紫色,涨碎了身上的衣物,拷在手脚上的刑具被裹进了肉中。土狼小队的指挥员见事不妙,忙低喝一声“散开!”指挥众人远离异变的伍德清寻找掩体就地躲避。 此刻伍德清已经膨胀到原本七八倍大小,轻轻一挣就摆脱了身上的束缚。整个人就像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蚕宝宝,浑身圆滚滚涨呼呼的。上一刻还显得削瘦猥琐的脸,现在平铺在涨成卡车轮胎大小的脑袋上,看上去恐怖中透着几分滑稽。 涨成一个大蝉蛹的伍德清还未停止膨胀,粗短的四肢已经触不到地面了,不断伸缩着肚皮在地上蠕动,看似笨拙速度却快的出奇。犹如一台庞大的压路机向任源鱼谦二人冲了过来,他的嘴已经不能称为嘴了,更类似昆虫的口器。沿中缝裂成四瓣向周围张开,翻出的口器上布满密集的利齿,喷吐着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毒雾。 “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有心甘情愿献祭自己的信徒啊。”任源淡定的看着向自己扑来的伍德清,推开鱼谦信步向前走去,顺手从放在地上的帆布工具包中抽出了和泉守兼定。 任源右手拔出长刀将刀鞘弃置于地,摆的却不是日本剑道的架势,而是挽了一个剑花横置于身前,无数细密的红色鳞片浮出体表,边向前走边低声念道 “圣人受命,不值长生之道,但自欲除残去贼,夷险平暴,制礼作乐,着法垂…” 眨眼之间伍德清已经冲到任源身前,丝毫没有给大摆造型的任源面子,大张口器连人带刀兜头一吞,直接将后者吃进了肚子里。在场众人本不担心任源的安危,见他出手了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却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吃了,顿时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伍德清一口吞下了任源之后,又扭动涨的几乎看不到的脖子寻找鱼谦的身影,一双豆眼散发着邪恶狠毒的光芒。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鱼谦,一道纤细的裂口在他的背部迅速扩大,继而大量墨绿色的汁水冲天而起直喷上焚化室的天花板。浑身沾满绿色血液的任源从他后背破洞而出,挥起手中长刀在伍德清背部又快逾闪电的连斩三刀,彻底废掉了他的脊椎。 不断在伍德清体内升腾的压力,将巨量的体液顺着后背的伤口喷挤而出,刚才还大如卡车的身躯快速萎缩下来。身上的肌肉和皮肤适应不了这么剧烈的膨胀和收缩,就像一滩破烂的布条长长的拖在骨架上,耸拉到地。 恢复到了常人大小,伍德清的四肢终于能触碰到地面了,虽然脊骨被断但他依然挥动着双手向前奋力爬向,试图钻进那条诡异的地缝。 任源翻转手腕一刀自伍德清肩胛骨扎进去,将后者牢牢的钉在了地上,踏住他的额头淡笑着说道“喂喂,你这是急着去哪呢我在这里呢。” 伍德清的嗓子早被酸液腐蚀殆尽了,裂成四瓣的口器疯狂开合,双手撕扯着任源的腿想要挣脱出来。 看到任源制服了伍德清,鱼谦忙从柱子后面转出身来喊道 “他要死了喂,快送他去医院啊!” “他没救了。”任源瞥了一眼鱼谦“好好看着,这就是信仰异源的末路,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被踏在脚下的伍德清挣扎越来越微弱,渐渐的彻底没了动静,只留下一具烂肉袋般的皮囊和一地酸臭的绿色汁液。细细看去,他的遗体已经找不出几处属于人类的特征了,浸泡在粘液中的是奇形怪状的内脏器官,和看上去犹如橡胶一般粗硬的肉体。 土狼大队的成员开始无声而又迅速的打扫现场,从车上搬下许多盛着液体的罐子将伍德清封装进去。连喷溅的体液都被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小队的指挥员开始呼叫增援,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原本的预想了,现在这些人显然是不够的。 “这么回事这个伍德清也是异人”鱼谦捏着鼻子和任源保持着距离,后者浑身沾满了混合着怪物血液和体液的混合物“话说你非要钻进去吗” “我原本以为横着刀不会被吃下去…谁知道他意志力那么弱,理智瞬间就被异源毁了。”任源有些尴尬的说道“不过他应该不是异人。”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知道,如果被异源污染了会变成触媒”任源解释道 “如果触媒是人的话,就是异人。” “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异人是那么容易产生的吗”任源摇摇头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异源带来的冲击是很恐怖,能够在冲击中活下来的都不能用常人来看待。而大多数人面对异源的冲击就是这个下场。” 鱼谦看着被土狼大队的成员一点点装进罐子里的伍德清,疑惑地问道“那他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 “并不是突然,这是降临派常用的手段了。”任源说道“他们本身的思想早就被歪曲了,之后再通过手术将原生触媒移植到身体里。等到需要的时候,激活休眠中的触媒直接沟通异源。刚才就算我不出手,他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死去。” “如果降临派大量的制造这种…”鱼谦不由得后背一凉 “没那么容易的,正常人光看到原生触媒就要疯了,就算移植成功也不是那么容易触发的。不然刚才在坑底,他就对你下手了,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早就说了,凭人类想要利用异源的力量不过是痴人说梦。” 任源冷笑一声“自愿向神明献祭可笑之极,在他们的神明眼中他们连细菌都算不上,玩火自焚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这么看来,这个伍德清还是个降临派的人才喽” “为了隐瞒这个洞,他们也算是下本钱了。” 土狼大队在洞边钉下锲子,任源将刀横叼在口中顺着绳索下到了洞中,因为浑身沾满了带有剧烈腐蚀性的酸液,那些触手显然不怎么喜欢他,在他身上一触即走,顺利的下到了洞底。 虽然从上面看下来,因为丛生的触手和没有光源,显得十分的深邃。但实际上这条缝隙要比他预想中的浅的多,粗略估算一下也不过就是十米左右,很快他的双脚就触到了地底。 任源取下口中的长刀,一手负刀,一手举着荧光棒将眼力逼到极致,开始打量这个伍德清拼死都要守护的地方。 地下的空间并不小,是一个高约三米,十几平方的岩洞。离地表这么近存在如斯天然岩洞,肯定是不适合作为地基的,可见这个洞在扩建伊始就被有心人隐瞒了下来。洞中央有一条两米宽的水脉,不知滋生着什么微生物发出淡淡的蓝光。他伸刀探了探,这条地下暗河十分深,一时竟探不到底。 “有点意思。”任源起身四处逛了逛,这个不甚宽敞的岩洞里除了这条暗河并没别的出口。看来从一号炉中掉下的尸体便顺着这条暗河流走了。 地下的通讯信号变的十分差,因为之前并没有预料到会有深潜作业的可能,也没有准备足够长的线缆通讯设备。任源想了想,还是放弃潜下去的打算,准备先返回地面准备完善之后再探查也不迟。 守在上面的鱼谦没想到任源很快便去而复返,惊讶的问道“下面怎么样” “没怎样。”任源简单的说了一下下面的情况“已经过了午夜了,再拖下去就要天亮了。我们要给土狼大队留下善后的时间,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明天我要潜进去看看。” “嗯,刚才部里也来了通知,要我们今天先撤退,总的来说收获已经很大了。”鱼谦附和道“我们终于抓到降临派的尾巴了。” “部里准备怎么处理这里”任源问道 “对外通报火葬场锅炉发生故障,然后把这片区域先封闭隔离起来。有点压力但是应该不会影响明天火葬场的正常运转。”姜梓文的声音从耳中传来 “好,那我们收工,我得好好洗个澡了。”任源捡起地上的工具包和鱼谦走了出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裂隙之后,地下暗河中亮起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任务安排 虽然同处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下迷宫中,美杜莎的房间和冥灵的房间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既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也没有昂贵奢华的摆件。如果硬要找出什么特点的话,那么就是舒适。 不管视觉上,还是气氛上,这间屋子都给人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宽松柔软的巨大床垫,简洁实用的家居风格,当然也包括蜷缩在床上的那名诡魅如蛇的女子。在柔和温馨的灯光下,每一名跨进这间房屋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卸下心头的重担,想要躺进那架巨大而又柔软的床中沉沉睡去。 这间屋子回归了房屋带给人的,最本源的功能,那就是庇护和放松。当然如果能再搂着躺在床上那名女子就更好了,想必没人会讨厌这种压在臂膀上的额外负担。 此刻美杜莎正横卧在床上,捉着自己的一只美足,眯缝起一对黄金冷瞳细细的打量着。审视良久,才伸出手中精致小巧的锉刀,轻轻的在趾缝处打磨两下。然后再换个角度继续仔细的观察,寻找下一处瑕疵。 因为浑身都生满了细小坚硬的鳞片,令她在温煦暧昧的灯光下闪耀着粼粼的波光,就好似一潭微风吹拂下的清泉。然而在类似足趾这样的地方,这些和圆珠笔头差不多大小的坚硬鳞片则会带来一些小小的困扰。 人体毕竟和蛇类不同,身上总有类似手指脚趾这样有折角的地方,也有一些不甚方便的褶皱缝隙,因此美杜莎要经常的打磨这些部位的鳞片,让自己剧烈运动的时候不至于产生影响。 对于她来说,舒适是她极度追求的基本要素。即便是在举行血祭的仓库,短暂的休息时间中也要准备一个足够舒适的床垫。她的衣食住行在舒适这一方面,无一不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追求她认可的程度。并非像冥灵那样,一味的堆叠物质上的极限。美杜莎对舒适有个自我衡量的指标,相较于对上限的求索她更在意下限上的高标准。 精致的锉刀刀面是一层电镀的金刚石粉,和鳞片摩擦下迸发出细微的火星。美杜莎观察着自己晶莹圆润的足趾,突然烦躁起来,一把将锉刀丢了出去蜷回了被子中。 她看了冥灵的行动录像,也翻阅了行动报告,并且通过稻荷问到了很多细节上的上事情。得出的结论让她十分沮丧。如果这次行动交给她来,她当然有把握把事情做到完美无缺,让任源连一个手指都跑不出去。 但是问题并不是出现在任源通过何种手段逃掉上,而是在于他还能拿出多少手段来应对己方的策略。整个抓捕计划在她看来,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任源全程就像是在逗孩子一样把七罪部队耍得团团转。尤其是最后的爆炸,简直就是自己上次失误的翻版。 表明上来看好像是任源勉强逃脱,可美杜莎和冥灵这些新生代大大不同。她十分清楚伪神之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从结果上来看,是任源放了七罪部队一马也不好说。杀死他也许不难,但不能活捉他的话那么一切努力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难道说一切注定还是要回到,十年前那个结局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美杜莎越想越烦躁,双眸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美杜莎收敛了情绪淡淡说道“进来。” “大人,主教大人在虚无之间招您觐见。”白发的青年男祭司莱瑞,推门而入敬声说道 “普罗米修斯找我怎么不是叶灵来通知”美杜莎疑惑的问道,莱瑞是她的下属祭司,如果老普有什么事找她,理应是叶灵来通知。 “叶祭司还有别的事物在身,刚刚遇到我便叫我转告您了。” “你和叶灵,很熟啊”美杜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记得,你的教名‘凡星’便是叶灵帮你取的” 莱瑞一时摸不清楚美杜莎的意思,不敢贸然开口,唯唯诺诺的说道“是的,属下是丁酉年获得光明神的垂青,当时是叶祭司主持的受洗。” “能得叶灵主持的洗礼可不容易啊。”美杜莎意味深长的说道“盯着点实验室不要出差错,我去见主教了。” 美杜莎说完便离去了,只留下莱瑞渗出了满头的冷汗… … “你找我什么事。”美杜莎推门而入,没有外人在场,她也懒得使用敬语。 “冥灵的行动录像,你看过了吗”普罗米修斯仍稳稳地坐在房间中央,黑暗中他的声音愈发的飘渺空灵,让人难以察觉他身在何处。 美杜莎不喜久站,屈腿斜坐于地“看过了。” “你有几分把握活捉他” “我有把握让他十年之后再和你见面。” “可是,我们等不了十年了。”普罗米修斯轻叹一声“我们需要他站到我们这一边。” “那我做不到。”美杜莎顿了一下补充道“至少现在不行。” 普罗米修斯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悠悠的问道“我允许你动用所有的资源呢” “比如说” “你可以全权处理这件事,全教上下全力支援你,无论你使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我只要他站到我们这边。”普罗米修斯语气平淡的说出了令美杜莎颇感意外的话 “你信得过我吗”美杜莎略带嘲讽的反问 “难道我要相信布莱克吗” “这不是你相信我的理由再说真的不计代价把伪神之躯抓来又怎么样我们不是握着要比他更可靠的底牌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动用我们现在所有的底牌,你有多大把握活捉伪神之躯” “有必要吗”美杜莎惊讶的向黑暗中那个身影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不确定,关于伪神之躯,我想有太多事情和我们预计中的不同了。” “哦怎么说” “如果资料记载无误的话,那么这次伪神之躯的反应本身就很有问题。话说回来,冥灵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怎么说的并不重要,他知道的太少了。”普罗米修斯说道“在他看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活捉伪神之躯。” “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美杜莎说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放过七罪部队” “也许他真的大意了。”普罗米修斯沉默片刻,带着几分轻笑说道“他可能没有料到将要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局面,他离神的境界还太遥远了。” “即便是知道伤流年站在我们这一边,他仍旧选择了大意吗”美杜莎显然并不赞同普罗米修斯的观点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相信伤流年站到了我们这一边”普罗米修斯反问道“他比你我更了解那个孩子。” “那就更说不通了。”美杜莎沉声说道“难道说,他并不站在猎人那一边吗” 普罗米修斯柔和的笑声在虚无之间中回荡,带着几分长辈看待晚辈的宠溺意味 “你认为,如果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又有谁能把锁链栓到他的脖子上呢”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没有人能理解他,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每个人不都无法相互理解吗能够理解我们的只有神明。只是相比于别人,我想我可能更了解他一些。” “那么你怎么能确定,我活捉到他,他就会心甘情愿的让你握住锁链的另一头” “我是要打开他的枷锁,而不是给他束缚上一个新的枷锁。”普罗米修斯解释道“他会心甘情愿的戴上猎人的锁链,是因为他认为这样使他获得了更大的自由,有了达成愿望的机会。而我会让他知晓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唯有神明才能真正满足他的渴望。神明的作品不应该在尘世中蒙尘,而应该沐浴在神的光辉中,为歌颂神明的伟大而绽放光芒。” 短暂的沉寂之后,美杜莎冷笑出声“我明白了,你不相信布莱克,也不相信隐,更不相信我。但是你相信伪神之躯是吗即便他曾经骗过你” “这无关乎信任问题。”普罗米修斯严肃的说道“我们没有直接对话神明的权利,但是他有,仅此一点他的站队就至关重要。猎人们畏惧他的力量,我们则需要他的力量。” “需要他的力量”美杜莎嗤笑道“需要他再去骗一次神明吗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你全知全能的神都被他耍了。” “没有人能与神明抗衡,谎言在神明面前毫无意义。”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他自以为欺骗了神明,可在永恒面前一切都是虚妄,他所有的挣扎和抵抗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神明早就看穿了一切,也安排好了一切。” “你就那么自信,他会相信你”美杜莎质疑道“他凭什么会认同你的计划” “因为我能够完成他的愿望。”普罗米修斯淡淡一笑“仅此而已,但这已足够了。” “那事情不就简单了吗你和他面对面坐着谈一次,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美杜莎挖苦道“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 “那么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放过冥灵他们一马呢”普罗米修斯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 “他知道我能给他什么。为此他等了我十年。”普罗米修斯说道“而现在,他要我向他证明,我有这个能力。” “所以你抓来伤流年,还让冥灵出手…”美杜莎不禁愕然 “把他从牢笼里放出来只是告诉他我准备好了而已。”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而抓到他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这一步,我想要交给你来做。”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美杜莎忍不住问道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我现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妨,我想时间上,倒也没有那么紧迫。” “你不会只有我这一手准备”美杜莎眯起眼睛问道“你怎么保证有冲突的时候,我的一切要求都能被满足” “我还是很信任你的。”普罗米修斯淡淡说道“你不必在意别的,你什么时候有把握活捉他了,什么时候告诉我,我自然全力支持你。” “那么隐和布莱克那边” “你亦不必在意。” 美杜莎默然良久,重重的说了一声“好。” “哦,对了。”普罗米修斯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还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处理一下。” “什么事” “转生之地出了点问题,把它关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通道关闭 s市外的水系很少,排水系统主要朝向大海,很少有往山区走的。 但是却有一条天然的地下河联通着殡仪馆下的缝隙,直到群山之中,涌出地表形成一湾方圆不满一里的镜湖。由于地处深山且位置冷僻,即便是在山脚附近的村民也并不很了解这湾水域的存在。 整个镜湖如同一个大型的漏斗,在湖底中央则有一个直径数米的深洞直通地下。美杜莎赤着脚沿边际走进湖水中,清澈平静的水面直淹到她的腰际。静静地感受了一番,扭开手中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将几滴紫色的药剂滴入湖水中。 不一时,一阵剧烈的颤动从湖底深处翻涌而起,无数气泡从地下升腾起来,整座镜湖犹如烧开的水壶一般。倏尔一团犹如紫色烟雾般的巨大身影突兀出现,将整个湖面瞬间抬高几乎淹到了美杜莎的下巴。 继而水面猛地往下一沉,再看时一道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已经悬浮在湖面上方。无数条粗长雄壮的触手从那团混沌般的紫色肉团下体探出,攀住四周的山石松柏将身躯固定住。肉团面朝美杜莎的方向一阵蠕动,张开了两道缝隙,露出一双巨大的泛着蓝光的眼睛。两只眼睛就像是两盏巨大的灯泡,将下方的美杜莎映的浑身发蓝。 这头巨大诡异的怪兽,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用以从转生之地搬运尸体的劳工—卡戎 很难想象,如此庞大的一座肉山,就是通过湖底中心那道直径仅有数米的孔洞钻上来的。美杜莎向其伸出一只手,呼唤着它。这团紫色的混沌肉团则伸出一只相对细小的触手回应美杜莎的召唤。 即便是一条相对细小的触手,中间部分的粗细也和美杜莎整个人相当。遍布触手上的无数吸盘中,密布着锋利的角质利齿,让人望而生畏。这头犹如多脚章鱼般的怪物将自己触手的尖端,放到了美杜莎的手中,感受着后者温柔的触摸。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美杜莎熟练的套弄着触手的尖端,粘稠的体液沾满了她的手掌,她一点点的刺激着触手将自己想问的信息以一个相对复杂的编码方式,传递给后者。再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震动,分辨着它想要表达的含义。 “哦,嗯,这样,然后又离开了吗”美杜莎感受着触手起起伏伏的震颤,逐步了解到了昨夜发生在转生之地,即焚尸炉下那个诡异空洞中的事。 “既然被发现了,那么就到此为止。”美杜莎对于转生之地的暴露并不意外,不如说能安稳运转如此之久,已经是超出预期的收获了。 美杜莎重新套动着触手,向卡戎下达着命令“去,毁掉转生之地,将阿克伦河的通路堵塞,暂时将此处作为你新的驻足之地,明白吗” 卡戎振颤着触手回应了美杜莎的命令,漫天乌云般的巨肉眨眼之间便没入水中消失不见,重又沿着湖底的洞口钻了进去,只留下四周山石上无数被利刃刮擦般的痕迹。几番荡漾之后,湖面便归于平静,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湖中清洗掉了手上的粘液,美杜莎站在水中陷入了沉思,如果普罗米修斯说的是真的,那么伪神之躯为什么宁愿帮助猎人,也不肯老老实实的作壁上观呢十年前她虽然小,但是也是当时的经历者之一,她当然不会相信普罗米修斯能够说服伪神之躯的说法,可究竟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活捉伪神之躯只怕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普罗米修斯究竟有多少事情在瞒着自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布莱克和隐二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伴随着计划的推进,各方的矛盾已经逐步的浮出水面,走到了台面上来。 对于她来说,要完成自己的计划,教派是必不可少的助力。可美杜莎对于教派的信任,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了,或许是该好好考虑一下那个计划了… … 对灾部东南分部的总部会议室,又一次月会召开了。八块3d投影屏依次亮起,东南各省镇守悉数到场无一缺席。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会议便开始。” 对灾部的会议绝少繁文缛节,开场往往很干脆,结束的也不拖泥带水。刘空简单的一句话便宣告了会议的开始。 “最近的会议,未免太频繁了一些”fj镇守说道“这回不是又是s市的事” 说完,他便瞟向了gd镇守上官鸿。 “是gd镇守辖区内的事,但是是别的事情。”刘空清咳一声说道“剑阁派往s市的行动专员张昌旭回报,任源要求开放特级行动权限给他。” 刘空的话顿时打破了寂静,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所谓开放特级行动权限并非表面上听起来那么简单。枭龙大队的一线作战人员在规定内,虽然能够调动其所在辖区,相当程度的资源和人员,也具有十分大的权限。但是一方面,其行动计划都要提前报备受上级镇守监督,另一方面其所调用的资源和人员也都在常备部门内。 而任源提请的开放权限,和普通的枭龙大队驻守有两方面的决定性不同。第一其行动拥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权利,不必向上级报备审核自己的计划。而第二点就是能够调动其认为需要的,非常备资源。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给任源开放权限,他甚至可以征调在s市内的所有异人。无论是拿到了对灾部赋予普通身份的异人,还是被关押在特殊监狱中的异人。同时也可以调动隶属土狼大队的作战力量,可以说其权利某种意义上,要比gd镇守上官鸿,还要高一些。 “我不赞同。” 在短暂的讨论之后,上官鸿第一个提出了反对的声音“我不认为,当下的情况到了需要给任源开放特级权限的地步。十年前我们曾给过他一次机会,可结果呢” “从十年前的结果来看,大体上还是很不错的不是吗”sd镇守接口道“他并没有滥用权限,并且把损失也压得很低。最重要的是,他几乎一举之力解决了所有问题,我认为再对他开放一次权限也未尝不可。” “很低那么你觉得怎样才算高”上官鸿不满地说道 “至少结果上来看,要比我们推演的损失低很多不是吗” “可是就因为给他开放了权限,gd多少异人在那次行动中被他杀害了!” “不管怎么说,异人的死总是好事”fj镇守接口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解决了不少麻烦不是吗你不是一贯主张不妥协政策吗” “这是两码事,这不是他出于私心残杀异人的借口。”上官鸿冷冷回应道“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当时的情况,早些处理掉不稳定因素总比事情到了无可挽回时,要好。”刘空截断了三人的争论“当时那种情况,我们只能相信一线作战人员的判断,sd镇守说的对,从结果上来看上次对任源开放权限很成功。” “那么,这次真的严重到,要给他开放特级权限的地步吗”hn镇守方恒忍不住问道“之所以要提前将伪神之躯从牢狱中放出来,不就是想以最小的影响和代价来解决骑士叛逃的问题吗虽然他上次并没有太过分,但是这就给任源开放权限,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情况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不若说骑士的叛逃目前已经不是主要问题了。”刘空叹了口气说道“根据张昌旭反馈的结果,降临派的势力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诸位可以看一下刚刚发给你们的资料。” “目前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可以初步推定,不包括牺牲的李专员在内,至少有多名公民被牵扯其中。两名意外身亡,一名女性被降临派劫掠下落不明,昨夜则有一名男性公民被证实投靠降临派,已经被击毙了。” “除此之外,还有周边乡镇的一起涉及六人的失踪案件,部分证据表明也与降临派有极大的关联。并且这六人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在本月十六号,降临派伏击了任源,并且将他打成重伤,只逃得一只手出来。根据他的反馈,对方出动了至少三名高阶异人,以及数量不明的其他异人。另外有理由怀疑,十年前隐士没有死亡。” 随着刘空的描述,众人越听越心惊,如果这些都属实的话,可以确定的是目前在s市发生的问题已经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后果,都有可能直追十年前的那场惨剧。 “既然已经有普通公民被卷入了,并且确认了对方势力庞杂,我们还有余裕交给任源来解决吗干脆让军方出面算了。”jx镇守出声建议到 “目前来开,事情还没有到处理不了的地步,舆论上尚且处于可控范围内。”刘空否定了jx镇守的提意“对方势力的据点在哪里,具体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我们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动用军方的力量,这等于冒着让无数士兵受到污染的风险,若非事不可为,不能贸然行此险招。” “我倒是觉得,给任源开放权限并无不可。首先对比十年前的电阻行动,有高度的相似之处。其次。”hn镇守方恒顿了顿说道“等任源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关于降临派的情报,再让军方出面一锤定音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好得多。” “我也是这个意思。”刘空点头说道“而且根据最新收到的消息,这次降临派有可能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支,可能和十年前的余孽有所关联。这方面,伪神之躯应该也有不少的经验。” 众人商讨一番,渐渐对提议达成了一致,只是对何时下达发生了一点分歧。 部分镇守认为应该暂缓,先等目前手上的情报确实之后,再给任源开放权限不迟。而另一部分镇守认为,应当立刻开放权限,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尽快的解决问题。 “既然要开放权限,就不要拖了。如果伪神之躯真的会出什么问题,拖延这一两天也没意义。尽快让他发挥作用,防止普通民众遭受更多的损害是重中之重。”刘空最终一锤定音,终结了双方的争论,至此算是达成了初步的统一。 上官鸿自反对的提意被否决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刘空宣布散会之后,冷冷的关掉了身前的摄像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亡水脉 “这是怎么回事” 任源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知道,不如说我们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留守殡仪馆的土狼大队队员颇为尴尬的说道 “之前有发现什么异常吗”鱼谦赶忙打圆场 “有,但是…”队员顿了顿说道“太快了,我们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几乎就在十几秒的间隔内,就变成这样了。” 早上鱼谦和任源准备设备,好探查昨晚发掘出的缝隙时,留守的土狼大队队员却通知了他们一个十分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就在刚刚,缝隙里的触手突然好像被风干了一般,一片片的紧贴在岩壁上,仿佛披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鳞片。洞穴深处的地下暗河也失去了光芒,变得漆黑一片了。等两个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早知道,昨晚就该…”鱼谦无奈的说道 “算了,昨晚已经来不及了。”任源摇了摇头“既然对方准备了人手来干扰我们的调查,可见对方早就预料到了会被我们发现。从一开始我们就晚了,时间并不是差在了昨晚那几个小时上。” “现在我们怎么办还要下去看看吗”鱼谦问道 “看还是要看的,没赶上救火,难道就不处理灾后现场了吗”任源叹了口气“就现在,也不要等晚上了。” “可是准备工作都没有备齐,并且。”鱼谦一挑拇指指了指外面“现在外面又有那么多普通民众。” 为了尽量不干扰到殡仪馆的正常运转,土狼大队连夜用搭起了一个由三色pvc篷布做遮挡的工棚,将两个焚尸炉围了起来。虽说隔离了视线,但是仅一帘之隔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工作中的火葬场工人,保密效果属实称不上好。 “如果情况没变,当然还是等下班之后比较好。不然探索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不是闹着玩的。”任源耸耸肩说道“但是现在,降临派明显是先撤了。既然如此也没啥好担心的了,我想也不会蹦出什么怪物,趁现在赶紧查查说不定还能挖掘到什么线索。” 鱼谦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通过姜梓文向部里申报了行动方针,就地等待物资运送过来。 “欸,什么时候开放权限的命令能下达啊,干什么都要汇报也太麻烦了。”任源盘膝坐下无聊的抱怨道 “上面真的会给你开放权限吗”鱼谦想起在手册上看到的有关开放特级权限的政策,心生怀疑“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个特级权限未免也太高了” “这你就不懂了政策下放基层,发挥灵活自主的战术思想,掌握全局动态,赋予一线战士战略战役层面的思考不一直是我党制胜的法宝嘛。这有什么不对的” “这是两码事好。”鱼谦并不想在这方面和他扯皮,这也不是他要操心的问题,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在这边搞这些,不会被外面群众发现” “你想多了,我办事你放心,没那么复杂。” 很快上面的批示便下达了,一卷芯两千五百米的特制通讯光缆被送了进来。连接上通讯设备之后,任源便带着摄像头和通讯器准备下去了。 紧贴岩壁的触手干燥物,已经被部分取样送进实验室了。上次任源下地缝就没有受到多少来自这些触手的干扰,这次这些触手都变成了干鱿鱼丝,就更没什么妨碍了。只是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类似河产品的土腥气。 任源下到底部发现降临派对这里的破坏相当的彻底,之前还泛着淡淡幽光的地下河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味。那些生长在水系中的浮游生物仿佛一夜之间都死光了,整条水脉忽然之间生机尽散,仿佛死域。 暗灰色的厚鳞片浮现在任源的周身。他脱光了衣服,两排十二对巨大的鳃裂从前胸生出,用以水下呼吸之用。手指脚趾大幅伸长长出链接的蹼膜,背部和膝肘关节则生出了几道翅鳍。前后不到十几分种,任源便做好了下水前最后的准备,扣紧通讯用的头盔无声的扎进了地下暗河之中。 刚一下水,任源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尽管他已经考虑到地下水系含氧量低的问题,贴近肺部准备了大量的鳃裂,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水中的氧含量低到如许的地步。无论他怎么奋力的压榨穿过胸前鳃裂中的水流,都挤不出够他呼吸用的氧气来。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短短一夜之间,这片水脉就彻底失去了生机,微生物死亡殆尽。整个水脉中所有的氧气都被迅猛的抽干了,能够剩下来的恐怕只有少数厌氧生物了。迫不得已,任源开始转而发酵自己体内的糖分来供给能量。 “一号收到了吗这里是零号,水里的氧气被抽光了,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任源通过光缆将观察到的信息传达上去“正在继续下潜,暂未发现生命迹象,完毕。” “一号收到,零号保持警惕,有情况随时回复。”鱼谦盯着水下传来的声呐影像,除了崎岖复杂的岩层的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不想在水下成为靶子,任源并没有携带任何照明设备,而是靠听和嗅来感知水中的状况。头上的声呐不断的发散着次声波,而任源则靠耳朵和皮肤顺便接受这些反馈声波来了解周围的情况。 这条地下水系要比他想象中简单的多,主干只有一条,支流也很少。昨夜他简单的看了一下水流,基本上能确定这条水脉本身应该也是一条不大的支流,发源处不出意外便是近郊-的山峰了。可是现在这条水脉不仅被耗干了氧气,也停止了流动。如果他预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有人把另一头堵上了。 任源在水下游曳了两个小时,终于发现了这条水脉被堵塞的地方。那是一处只有几米宽的狭长孔洞,从声呐反馈的信息来看对面做的十分的决绝。是通过某种类似石灰岩材质的分泌物将整个通道彻底堵塞。 伸手敲了敲,任源放弃了打碎它的打算。仅从挖掘难度来考虑,从旁边另挖一条通路都比打碎这整块凝固的分泌物,来的简单。对方也毫不避讳的将这一现实展现在他面前,摆明就是在告诉他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且不说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爆破的条件,即便狠下心去做,对方能够一夜之间堵上这个口子。但是对灾部这边可没能力几天之内挖开,等到处理结束之后,黄花菜都要凉透了。找准了位置,任源张嘴在分泌物上啃下了一块,摆动着双腿重新游了回去。 返回地表的任源抖落一身水渍,把嘴里的碎片吐了出来 “拿去化验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 鱼谦看着土狼大队的队员小心翼翼的接过碎片,忍不住吐槽到“这能化验出什么” “化验不出什么,就像是跑去舔别人吃完的雪糕棍一样。”任源忍不住自嘲道“我们可以一边嗦木片,一边想象对方吃雪糕时的样子,同时安慰自己一旦对方吃的不干净呢”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恶心。” “那好,我们说点别的。”任源用浴巾擦干了身体说道“在说之前,我想我们还是先回去,这里不是聊事情的地方。” 从刚才开始,闲极无聊的死者家属们就在盯着这方被篷布围起来的小天地指指点点了。纷纷猜测两个锅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是外面有安保人员守着,已经有人忍不住要过来掀开布脚探头看一看了。 两人收拾停当,将剩下的善后工作丢给土狼大队,便开车打道回府了。 “下面,到底什么情况”鱼谦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副驾驶的任源 “也没啥情况,现在看来,就是降临派依托地下水脉打造的,方便隐秘运送尸体的一条密道…”任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主动的放弃了,我们好不容易挖出的一条线索,又断了。” “还不至于”鱼谦思索片刻说道“我们还可以从伍德清的家人同事调查起,包括那个叫做赵黑狗的焚尸工,也是一条线索。” “没用的,这些都没用的。”任源摇摇头说道“这些是线索不假,但是都无法触及到降临派的核心。你不了解他们,就以十年前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例,他们的组织就像是葡萄一样。”“看起来一串硕果累累,可都是假象。链接果实和藤蔓的只有细细的一根小枝,只要把那个剪断了,你摘下多么大的一串葡萄都影响不到根本,你甚至连另一串葡萄都影响不到。每个小组织都是独立的。” “好,那我们接下来,还是把重心放在孟伟身上吗” “孟伟要查,不过如果部里能够给我开放权限的话,我倒是有另一个打算。”任源说道“先不说这个,关于降临派如何利用那条地下水脉运尸,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猜不出来,你和降临派打交道那么久,你一定能猜出来”鱼谦知道任源既然卖了这个关子,必然已经有自己的推测了,也不费力去想了,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任源顿时不满意了“你这个同志,思想有问题啊,这个,这个,缺乏主观能动性。” “好好好,我猜。”鱼谦想了想说道“降临派总不可能在地下水系中修出一条公交线路来,我猜水系堵住之前,下落的尸体顺着水系就能流到某处地表河流,他们只要在那里等着就可以了。” “刚才你在上面,通过声呐也看到了那条水系虽然不算是复杂,可也没到能顺利飘尸的程度” “那就是…降临派也有类似鱼人一样的存在等尸体一落下去,他们就是从水中把尸体运走”鱼谦又补充道“或者就像缝隙那里一样,长着很多触手,一波波推挤把尸体给运出去” “可以嘛,你这个思路已经很靠近干这行该有的思考模式了。”任源笑着点点头“你说的这两种方法都有可能,不过目前来看我没有在里面发现大量触手生长过的痕迹。结合一夜之间抽干了水脉中的氧气,我倒是猜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 就在这时,姜梓文的声音突然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鱼叔,任源,我想你们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好,部里有人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权限开放 二人赶回别墅之后,见到了部里派来的人,也明白了为什么姜梓文如此着急的告诉他们早点回来。 一名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的男子正在客厅中等着他俩。来者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鼻翼两侧如刀凿一般延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高挺的鼻梁和明亮的丹凤眼勾勒出极为英气的五官,即便皱纹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眼角,也丝毫掩饰不掉男子的气质,和在时间的打磨下愈发醇熟的英俊。两名身着黑色制服,臂章上绣着内卫标志的警卫一声不吭的护卫在旁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对灾部的gd镇守——上官鸿。严格来说,对灾部的一线人员,理论上能够接触到的部内最高级别官员,便是镇守一级的存在了。 相较于别的镇守,上官鸿已经是比较低调行事的对灾部高层了。即便如此,鱼谦还是敏锐地发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六号别墅周围。他佯装不经意的看向四周,在几处视野绝佳的制高点都发现了隐蔽的反光。 “哟,上官鸿,好久不见啊。”任源熟捻的打着招呼,鱼谦发现他似乎和每一个人都很熟络 “可以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上官鸿语气冰冷,语出惊人,瞬间把气氛降到了零点。 鱼谦和姜梓文看着任源还没放下的右手,自己也跟着感到十分的尴尬,一时间连询问上官鸿到此的目的都忘了。 “欸呀呀,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多不给面子啊。”要是这能让任源感觉到尴尬,任源就不是任源了。一屁股坐到了上官鸿的对面大大咧咧的说道“我说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傲娇起来了,往前倒退个二十年还好一些。” 说完任源伸手一指站在旁边的姜梓文“你看这么大的小姑娘玩这个才招人喜欢呢。” 任源这一番话把场面搞得愈发的尴尬起来,偏偏他本人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客厅里除了他尾调昂扬的欠揍声音,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姜梓文被他这句话弄得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恰似一张调色盘一般。 而这边鱼谦也看到上官鸿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怒火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了。上官鸿将茶杯放回茶几,多年练就的涵养功夫让他遏制住了怒气,语气尽可能平稳的说道 “我这次来,是向你转达一下昨天部里会议的内容。” “先别说,你先别说。”任源一脸兴奋的打断了上官鸿的话“让我猜猜看,让我猜猜看啊。要你转达会议内容,那么一定是刘空主持的东南分部月会了是” “是。” “要你亲自转达,而不是让张昌旭转达,显然这个命令的层级很高,张昌旭没有下达的资格对不对” “…” “诶,对不对嘛,老鸿你倒是应一声啊。” “对。” “要你这个一省镇守转达,又是东南分部会议的结果。”任源满脸不怀好意的恶笑“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 看着任源愈发猖狂的表情,上官鸿的额头青筋暴起,脸上已经渐渐失去了从容。 “我想想看啊,哦,对了我之前好像和张昌旭提过,申请权限开放啊不知道他有没有申报上去。”任源装作一副懵懵懂懂的做作模样,拿腔拿调的说道“要说这件事,倒是算得上值得刘空开会讨论一下的事情。” 屋内几人看着任源夸张的表演,上官鸿不出声其余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变成了任源的独角戏。 突然,任源夸张的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说,你真的是来通知我这件事的要说如果部里拒绝了我提案的话,让张昌旭转达我上面还在考虑中就可以了。既然是老鸿你亲自过来传达的,莫非是通过了喂喂,不是被我猜中了” 上官鸿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的,任源,恭喜你。经过组织讨论批准,现在正式授予你枭龙大队特别行动专员的称号,另外向你开放特级权限,全权处理…” “哈哈哈哈。”任源突然嚣张的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时隔十年,部里又给我开放特级权限了,真不错,你说是吗上官鸿” 鱼谦和姜梓文看着任源猜不透他为什么是这个态度,虽说他的行为举止一直让人猜不透,但是今天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没有理会任源的张狂,上官鸿平静的说道“部里给你开放了特级权限,是对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认真为…” “喂,上官鸿。”任源脸上带着冷笑,打断了上官鸿的话“我说,我没记错的话,开放特级权限,就代表着我之后所有的行动,再也不用事前向部里反馈了” “不错。” “而且,我也可以对不受条例保护的人员,比如那些异人,先斩后奏对” “文件里都有记录,而且你也是…” “另外,我也有权限调动,隶属于对灾部管辖关押范围内的异人,对不对” 这句话像钉子一般扎向上官鸿,后者紧闭双唇,冷冷的注视着任源不发一语。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老鸿,告诉我,对不对啊”任源侧过头,将左手搭在耳朵上,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我,迟早,会让你,成功的死掉。”上官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把这句话挤了出来。 “那还是早一点,我真的是活够了。”任源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瞥视着上官鸿“真是讽刺啊,偏偏是你来传达这个名令。不过也是,这种任命肯定不能交由一名文员来,算来算去s市部内的直属上级,不就是你吗咱俩还真是有缘啊。” “我期待你的表现,我会盯着你的。”上官鸿稳坐不动,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叫到gz市,聆听你的教诲呢。”任源不怀好意的说道“啊,对了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来s市完全是顺路传达命令嘛。” 说完任源一扭头,看向一脸迷惑的鱼谦“喂老鱼,你住院那个地方,是哪里来着市医院还是附属医院快给镇守大人说道说道,咱们上官鸿镇守大人家的千金,可是和你是病友呢。只是你出院的早,镇守大人的千金可还躺在里面呢。” 至此,鱼谦蓦的想起来,被叛徒伤流年刺伤的那名龙牧,也姓上官。加上之前张昌旭说的对灾部人手一向紧缺,龙牧多是内部人充当,想来上官善水的父亲就是面前的上官鸿了。至此鱼谦也不免有些感慨,上官善水从遇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了,上官鸿才抽出时间过来看望一下女儿。 上官鸿回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警卫,后者将一份文件放到了茶几上“这是你的授权书,我的使命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说完上官鸿便要起身。 “我说,我的前一份报告你看了”任源叫住起身的上官鸿 “看过了,怎么了” “你对我的分析,怎么看” “毫无根据,一派胡言而已。”上官鸿冷漠的说道 “就算小年真的早就计划好了背叛,你女儿真的整整数年一点都没有发现还是说你女儿是一副恋爱脑,遇到喜欢的人就昏头了这点可不像你啊,相当年你施展美男计的时候那可是…” “够了,你可以把嘴闭上了。”上官鸿厉声喝断任源的话头“你最好知道有什么是你能说的。” “我就说嘛,上官鸿,之前何必摆出那副做派,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到更熟悉一些。”任源表情一变,冷冷的说道“十年前,你在后面搞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追究。这十年来你做的那些事,算我罪有应得我不和你计较。可有一点,你女儿不该把小年丢了。” “我等了这么久,就在等小年能用的那一天。小年的背叛里面最好没有什么猫腻,否则,我会要你那个孽种和你给我一个交代的。” 看着突然满脸狰狞的任源,上官鸿轻笑了起来“你在威胁我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和伤流年不过都是一路货色,这么多事实摆在面前,怎么,你们异人叛变部里还有什么奇怪的吗你以为刘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刘空他还没有给我撑腰的资格。”任源狞笑着说道“你就祈祷小年成功杀掉我,或者他死在我手里之前没有说出什么让我起疑心的话。十年前我能放过你那个孽种一马,十年后我也能弥补我的过失。” “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如实上报的。”上官鸿走出门前,最后看了一眼任源“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 上官鸿走后,鱼谦和姜梓文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说任源在对灾部中的评价一直很低,可至少大体上还是配合的。像今天这样正面硬怼,而且还是针对镇守级别的高官,让两人十分惊讶。 长久地冷场之后,鱼谦开口问道“我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上官镇守…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谁没点私人恩怨呢。”任源避过话题说道“对了,我和你说过关于降临派怎么偷运尸体,我有一个猜测” “呃,是有这么一回事。”察觉到任源并不想说关于上官鸿的话题,鱼谦无奈也只得接过话头。 “你们还没吃饭我拿点吃的来。”姜梓文也好像突然醒过来一般,气氛又恢复到了正常。 “我想,降临派应该养了一只巨大的生物,先把掉进暗河里的尸体吃掉,然后再顺着水脉游出去把尸体吐出来。而之所以能一夜之间抽干整个水系中的氧气,应该也是那个巨大生物干的。”任源分析道 “巨大生物那个被堵塞的缝隙直径不是只有几米能通过那种缝隙的生物,也大不到哪里去一夜之间抽干氧气未免也…” “不要拿常识去考虑触媒。”任源笑着说道“再说,就算不考虑触媒,比如海洋里的章鱼,只要牙齿能通过的孔洞,它即便体积的再大全身通过也不是问题。” “那我们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就是淡水大章鱼” “只是打个比方罢了,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十年前我见过类似的东西。”任源敲了敲桌面说道“不过既然权限开放了,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现在千头万绪光靠我们和佣兵他们是不够的,先不急着调查这个。” “我有件等了很久的事情,现在可以办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病房探视 虽然从icu病房转到了特护病房,但是她的身体依然虚弱的很。不得不说,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吴沁源处置及时,只怕她真的要把命交待在那里了。反过来说,正是如此才使得即便骑士叛变一案疑点重重,主要责任还是没有落在上官善水的头上。 三月的s市一片草长莺飞,甚至有些热了起来。窗外一片生机勃勃,两只鸟儿正蹲伏在窗台前的树枝上,对着病房叽叽喳喳的叫着,两只好奇的小脑袋左扭右扭。把一对珍珠般的小黑眼珠在上官善水身上扫来扫去。 看着两只充满活力的小鸟,她的心情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放松 “已经三月份了吗…”上官善水无声的低语“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你都不肯听我的劝呢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一阵干脆利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病房门靠了过来,硬实的皮鞋底在瓷砖上敲出清脆的撞击声。她抬头看向病房门,下一刻一名身着西服,面容俊铄略显老态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门扉开阖之间可以看到两名安保人员在门外站定,守住了门口。 男子在上官善水的床前坐了下来,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看向躺在床上的她,眼中满是痛惜和责备。 “父亲,您怎么来了。”上官善水低下头,小声说道 “我的女儿生病了,我不该过来看看吗”上官鸿平静的说道“还是说,你不希望看到我” 上官善水没有回答父亲的问话,将头扭到一边沉闷半晌,低低说道 “对不起,父亲。” “我不是来问责的,这种事有专门的部门负责。”上官鸿冷漠的说道“我还没有闲到为这种事跑一趟s市。” “对不起父亲,真的对不起。”上官善水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从小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与其事后说对不起,不如好好想想下次怎么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听到女儿的哭腔,上官鸿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再也绷不住严厉的语气“我早就说过,不要太相信异人,你就是不听,诶。” “爸爸,我错了,我早该听你的。” 再抬头,上官善水已经是满面泪痕,语气哽咽“我以为,我以为只剩两个月了,一切都要熬出头了。我错了爸爸,我当初不该…” “好了,别哭了,爸爸在这呢,一切都结束了。”上官鸿伸手将女儿揽进怀中,心疼的抚摸着女儿的头顶“你看看你,这么多年没见,瘦了这么多。” 三年前,正式成为龙牧的上官善水执意要来s市做伤流年的搭档。当时上官鸿便极力反对,一方面在于上官鸿极端痛恨异人,更别提认同女儿和一名异人恋爱。另一方面则是源于上官鸿年轻时一些不可言说的往事,更何况s市就关押着任源。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劝阻女儿,即便他以断绝父女关系相威胁也于事无补。用事后东南总镇守刘空的话来说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人觉得这也算威胁嘛。 不过再怎么吵,怎么冲突,自己的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尽管上官善水这三年来完全回避了和自己的联系,送到他手中的只有冷冰冰的官方文件。可上官鸿还是关注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动用自己的一切力量暗中为善水排除困难。 与此同时,伤流年的表现也着实可圈可点,十年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这也是为什么当问题出现时,大多数人对骑士的叛变都大感讶异。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伤流年会是近几年来第一个完成十年合约的异人,不成想一切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对于这个结果上官鸿的心情十分复杂,可以说且喜且怜之。总的来说在知道自己女儿已经脱离危险后,他还是十分欣慰的。借着这次机会他没有将任源招去gz市,而是亲自来到s市进行任命交接,主要就是为了见一见自己三年没有见面的女儿。 在这一千多天中,最开始上官鸿想象了无数种上官善水向他认错的画面,也构思了自己该如何不失父亲威严的训斥她。期间也试图施行一些缓和双方关系,督促女儿认错的方案,最终却因为不肯主动迈出第一步而使一切计划都停留在了纸面上。 后来他渐渐对女儿回头失去了希望,也曾狠下心来决定再也不去管这摊破事,吃了亏受了苦,善水自然会回头的。明面上也摆起了冷硬的态度,对于部里对头的取笑也都冷然以对。可装出来的冷漠只不过酝酿了更深的思念罢了,上官善水有记忆之后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本就觉得自己对女儿亏欠的太多,面对女儿的倔强终是狠不下心来。 而到了第三年,上官鸿渐渐已经释怀了。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已经不是他能阻止的了。一点一点,上官鸿也在不经意间接受了伤流年。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或者说只要善水觉得幸福,那么一切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女儿愿意主动开口承认错误,愿意挽回这段父女之情,他未尝不能默许这段婚姻。 为此,他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向对灾部的高层施以影响,力主一劳永逸的解决任源,这些年围绕任源的实验和研究,背后都有上官鸿的影子。他知道就算伤流年真的能够平稳的活下去,只要任源还活着就是一个永恒的不确定因素。但凡任源还认为伤流年能够彻底杀死自己,就不排除他动手逼疯伤流年的可能。 然而最终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都预料,上官鸿万万想不到,女儿主动向自己道歉的一天,是这样的方式到来。来时的路上他想了无数遍自己该说什么,严厉的话,冷漠的话,温柔的话,安慰的话…此刻所有话语都凝结成了一句话,顺着纵横的老泪流淌而出 “别哭,爸爸在呢。” “没事,就是很久没见您了,有些想您。”上官善水很快止住了哽咽,整理好了表情,好像并没有因之前发生的事情受到很大的打击。若非那几句道歉,真的只是像一个在因为和父亲久别重逢而激动的孩子一样。 这大大出乎了上官鸿的意料,女儿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安定了下来,倒显得自己有些手忙脚乱了。借着上官善水抹眼泪的功夫他偷偷擦去泪水,重又把长辈的威严端了起来。看着表情恬静的女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会是受打击太严重,精神错乱了 看着父亲略显迟疑的眼神,上官善水忍不住调皮的说道“怎么了还在生我气呐,刚才不还说不是来问责的吗这就要食言了” “不是,只是。”上官鸿顿了顿说道“那个,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说我再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出院之后就先回家,我这几天比较忙,如果到时候挤不出时间,我就让小张来接…” “父亲,我不想回家。”上官善水幽幽的说道“现在s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想一定有用的到我的地方。”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上官鸿说道“现在一切工作都走上正轨了,你不用操心了。” “是吗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怎么感觉现在局势很恶劣,而且进展也很不顺利。”上官善水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平静的反驳道 “你又怎么知道的”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就不会把我丢在医院里近半个月都没人来处理了。想必现在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流年叛变那么简单了不若说这已经是不重要的小事情了。父亲,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什么都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上官鸿焦躁起来“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的。你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你的过失,你出院之后在家里给我好好反省一下,部里还等着你的检讨报告呢。” “我能说的,上次都和张专员说了。检讨报告我现在就可以写,但是我要回一线。”上官善水坚定的说道“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我自己解决。” “你已经猜到了,我就不瞒你了。现在已经不是伤流年叛变那么简单了,也没有需要你的地方,就算缺人手。”上官鸿语气一停,继而严厉地说道“你现在也是背负重大处分的人,在调查组审查完毕之前,你也没有返回工作岗位的资格!” “现在s市主事人是特派专员张昌旭,那接任镇守的人是谁”上官善水焦急的问道 “这是内部机密,你现在没有资格知道。” “是伪神之躯是那个任源是不是”上官善水愈发的焦急“如果不是,您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你想多了,是从东北分部调过来的队员,代号是佣兵。”上官鸿漠然说道 “佣兵不可能,现在部里根本抽不出几个人能对付流年的,不可能放任伪神之躯在牢里,他被放出来了是不是爸!您说话啊!您告诉我是不是。”上官善水伸手扯住父亲的衣袖,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上官鸿看着女儿失态的哀求,脸色愈发冰冷,一双嘴唇抿的紧紧的,厌恶的神色浮上脸颊。 “爸!流年是有苦衷的,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叛逃,可是如果他遇上伪神之躯就完了,他会死…” “够了!你不要叫我爸爸!”上官鸿一把甩开女儿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厉声呵斥道“你还念着那个混蛋!他差点杀了你!我巴不得任源现在就去杀了他,把他切成一块块的!” “他不会那么轻易杀了他的父亲,您知道的。”善水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会慢慢的折磨他,让他彻底发疯的!”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他们都是疯子!”上官鸿气急败坏的说道“最疯的就是你!为了一个一个疯子,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断绝关系!三年了!整整三年!你看见自己父亲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为了那个差点杀了你的叛徒着想,为他求情!” “他是我的丈夫,爸爸!” “他是一个怪物!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上官鸿冷冷的看着女儿“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没在那份处置报告上签下同意!” “怪物…”上官善水看着一脸绝情的父亲低声说道“当初您也是这么看带我母亲的吗” “你说什么”上官鸿顿时惊慌起来 “我说。”上官善水看着父亲一字一顿的说道 “您当初,也是这么看待,我的亲生母亲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撒网捕鱼 上官鸿看着女儿,竭力掩饰内心的惊恐,稳了稳心神说道 “谁和你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 “我说错了吗” “你见过任源了他和你说的” “我没有见过伪神之躯,您也不用管我是从哪里听说的,我只想听听您的回答。“上官善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母亲,父亲大人您能告诉我,您究竟是怎么看待我母亲的吗” 这一刻,上官鸿彻底失去了淡定和从容,激动的站起身子。扬手一挥制止了女儿的话,冷厉的说道“够了,你被人洗脑了,我要去查出来究竟是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谎言告诉你的,我要…” “可以了父亲,我知道您的态度了。”上官善水抹干眼泪,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您不用费劲去查是谁告诉我的了,是流年告诉我的。我的母亲是谁,究竟是怎么死的,包括您是怎么升任gd镇守的前前后后,他都告诉我了。” “我早该提请部里,处置了他!”上官鸿恨声说道 “十年了,父亲,整整十年了。”上官善水哀怨的说道“您就一刻都不曾改变过自己的看法吗” “…”上官鸿扶正了椅子,重又坐了回去。他不得不承认,今天实在是太失态了。先是任源,之后又是面对三年未见的女儿。连番的冲击让他失却了一贯的冷静从容。重新整理好思绪,稳稳的坐定了身子,表情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和你说的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你就那么相信他” “他说,他遇到了母亲的熟人。” “哼,果然,学院派那帮余孽也没死绝。”上官鸿冷冷的说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父亲,您就真的对我母亲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我呢”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女儿。”上官鸿平静的说道“你不应该因为我们的错误而背负责任,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母亲呢”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 “那么父亲,您对我的母亲,真的就没有哪怕一刻,动心过吗”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上官鸿结束了谈话“今天就这样,你出院的时候我会找人来接你的。” “如果您真的对她没有爱,又为什么这十年来一直针对伪神之躯”上官善水仍不死心 “解决伪神之躯是根本性问题,和我个人情感没有关系。”上官鸿矢口否认 “好,好。”上官善水咬着牙说道“可是我,不会和您走上同样的道路的,在您眼里母亲只是个帮助你达成个人仕途的工具罢了。而我不一样,不管要遭受多少苦难,我都会把自己的爱人拯救回来的。” “荒谬!”上官鸿觉得一股股血气直冲脑门,气的他有些发昏“都到现在了,你还…” “爸爸!”上官善水哭着喊道“他是我的丈夫!” “你不要喊我爸爸!”上官鸿气的浑身发抖,伸出手指指着女儿训斥道“我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话音刚落,他心中划过一丝凄凉。实话实说,在听到伤流年反叛的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继而才是女儿受伤的愤怒。他本以为伤流年叛变了,女儿就能够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女儿还是对伤流年不离不弃。 到了这个地步,女儿还深陷在那个男人的阴影中无法自拔!这让他又气又怒,千言万语被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得最后他没有想到,自己说出口的也只剩下这句在无数电视剧中刷烂的滥俗台词。 “您以前也是这么和我母亲说的吗”上官善水逼视着父亲,坚定的说道“在她最无助最需要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无情的抛弃了她是吗” “你为什么还会对他抱有幻想我给你了你三年的时间,可结果呢现在这些事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上官鸿强压下怒火,苦口婆心的劝到 “可是父亲,我怎么能就这么放弃您既然看过了我的报告,您就因该知道,这一切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上官善水争辩道“流年会做出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这解释不了他的行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当初就是因为你给他求情,我没有在处置协议上签同意。之后你硬要来s市,最后我难道没有默许吗你以为我不点头,你真的能当上s市的驻守龙牧”上官鸿寒声说道 “三年!从他调到s市之后你求了我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最后你都当上他的龙牧了!可结果呢你被他当胸捅了一个洞,我的傻孩子!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现在你又要我给你机会,给你什么机会再被他捅一个洞,赌危急时刻那个任源会突然发善心选择把你救回来吗”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认清现实,好好找个爱你的人结婚让我放心呢如果你不想结婚,爸爸给你准备的资产,也足够你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难道你非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天晚上从而噩梦中醒来,痛哭当初为什么没有阻止你犯险这样,你才开心吗” 面对父亲的劝告,上官善水低头半晌,低低的说道 “您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在您眼中我永远是个孩子,从小到大您给我规划好了一切。只有这一件事,我就求您这一件事,您都不肯支持我一次吗” “十年前你这么和我说,七年前分配工作时你还是这么说,三年前轮岗你又这么说。我纵容了你一次又一次,现在闹到命都要没了,你还说我不支持你我还要怎么支持把你绑到他枪头上吗!” “十年来,我求您的就只有一件事。放下对流年的偏见,接纳他,不是吗” “我做不到!”上官鸿决绝的说道“尤其是现在这个结果,我更做不到。当年我最后点了头默许你来s市时,曾想过如果他能做到功成身退,虽然不能接纳他,但是我可以不反对你们两个之间的事。” “可现在,门都没有!伤流年,他非死不可!就是它们信仰的邪神也保不住他!” 上官鸿狠厉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管女儿的哀求丢下一句“好好养病,你需要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上官善水止住了抽泣,从新躺平了下去… … 一阵敲门声响起,鱼谦从电脑上抬起头,喊了一声 “门没锁。” 一个高大的身影应声推门而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同住在二楼的任源。鱼谦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任源一屁股在鱼谦身畔的床边坐下,问道“梓文发过来的,佣兵小队的调查报告,你看过了吗” “看过几遍了,还在研究。”鱼谦伸手指了指显示屏“我不太了解对灾部的调查流程,不过报告质量很高,很详尽。” “苏筱羽写的,撰写行动报告是龙牧的主要工作。”任源狡黠一笑“只是你的工作被梓文代劳了。” “我又没接受过部里全套培训,你大晚上的不是专程跑来嘲讽我业务能力的”鱼谦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佣兵小队的报告,你怎么看” “呃,目前来看,那六名失踪的村民应该也是降临派动的手了。”鱼谦扭过显示屏对着地图说道“只是这个对降临派据点推测的圈定区域,未免也太大了,对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点别的看法。” “怎么说”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如果说降临派全躲在s市和hz市之间的山区中,那么他们是怎么第一时间掌握我们的动向的每次行动都要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路程上,未免也太不现实了。现在我们知道,问题不仅仅在叛变的骑士一人身上,而是有复数的大规模的组织存在。” “那么要维持一个组织的运转,光有地方躲是不够的,不然也不至于在城区暴露自己的行踪。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从这几桩案件来看,他们和外界是需要有交互的。因此,在市区内肯定有多个类似伍德清那样的策应人员,孟伟那样的支持者,或是别的什么据点。” “那么你的看法是”任源问道 “想要在这么大的一片山区中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不妨先从s市内着手,第一这里我们的控制力更强,行动也更方便。第二挖出他们安插在这边的眼线之后,就算不能顺藤摸瓜,也必然影响到他们计划的进行,他们不得不做出应对,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 “优秀!”任源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嘛,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鱼谦狐疑的看了任源一眼,鼠标滑动指着报告的一页说道“还有就是这台被遗弃在隧道中的劳斯莱斯,报告上说按照发动机上的编号,以及v车架号的查询结果,这台车是一台失窃车辆,而它的原所在地则是文莱。” “你要说的是,走私这辆车的,是降临派的人” “对,这很有可能。”鱼谦从系统里翻出了另一份文档“这是马雯案的调查记录,这份文件就是当初市局交接给对灾部的,当时我们调查发现马雯家里也有大量来历不明的走私品。虽然从价值上没法和这辆劳斯莱斯比,但是都是完美的避过了海关的眼睛。” 鱼谦双手画了一个大圆“如果降临派真的能走私这么大一辆车还避开了海关的眼线,那么动用的肯定不是常规的手段。这个过程中极有可能牵扯到隶属降临派的异人,而且这条线对他们的意义无疑也是十分巨大的,可以尝试深入调查。” “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向。”任源说道“既然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那么我就不用再给你解释一遍了。不过我想的没你那么细致,我也没耐心一个坑一个坑的去拔萝卜。既然权限开放了,还记得我下午说有件很等了很久的事” “什么事” “既然要搞就搞大的,我要把降临派在s市的眼线,一网打尽!” 第一百六十九章 罪衍制成 第二天一早,凪斗再次提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箱子来访。 老人单手稳稳的抓着沉重的金属箱,按响了六号别墅的电子门铃。鱼谦边开门将凪斗让进了客厅,边大声的喊任源下来。 “可以啊,很准时嘛。”任源下楼看到凪斗,顿时心大好,两步跨下楼梯把金属箱接到了手中。 “一切都按你的要求改过了,你可以试试看顺不顺手。”凪斗笑着说道“现在就下去试试,我也着急看看效果如何。” 任源的佩剑“罪衍”和他伪神之躯的称号同样是对灾部中活着的传奇。被惊动的姜梓文也好奇的跟着三人下到了地下练习场,有了上次的见面,这次面对凪斗她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害怕了。 与审判和惩戒一样,罪衍是基于任源本存在的异物。在他悠长的生命中,他用以战斗的武器被固化为一种传说而流传,成为了他的一部分。相较于出现较晚的审判和惩戒,罪衍伴随着任源度过了很长的时光。 最早的模样恐怕只有任源自己记得了,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当任源将“罪衍”这一概念赋予手中的武器时,不管它是一管笔,一根木棍,还是一把折刀,都将变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锋利与否在他手中并不是需要考虑的事。 罪衍本被认定为a级的异物,鉴于其不能脱离任源独立存在这一特,也是少有的没有被封存在仓库中,被许使用的a级异物。 这两天任源和凪斗晚上一直在网上沟通相关细节,终于在今天彻底完工,凪斗为他打造的是一把兼顾了隐蔽和威力的,全新设计的方案。 “剑长一百二十公分,合金打造,全重十七点八千克。刃长九十六公分,宽七公分,厚一点二公分,柄长三十四公分一体锻造。八面双剑脊,两脊线宽五点五公分,中间刻夔龙纹。钝锋未开刃,想来你也不需要。”凪斗把箱子推到任源面前催促道“打开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任源弹开箱子,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五把寒光闪烁的短剑。 “为了方便携带,剑刃从中线左右分开共有五个模块组成。其中最长一段连柄六十公分的直刃平锋短剑是主体,还有四块分别由两段四十八公分,和两段三十公分的单面剑刃组成。除完整一百二十公分八面剑制外,还可拼接为短剑和单刀,分开携带也更容易隐藏。” “三十五斤吗,怎么这么重看大小我以为最多也就二十斤。”任源拾起一根剑刃,在手中摩擦感受着平滑明耀的剑刃,犹如抚摸处子细腻的肌肤。 “我的研究方向,可是材料学啊。”凪斗打趣的说道“嫌重吗我可以给你做到五千克以下。” “不必了,我很满意。” 任源将剑刃拼合起来,单手舞起长剑带起飒飒的风声,搅成一团银亮的光球将自己笼在其中。继而手腕一抖刺出一道平直的剑迹,顺势劈抹挑击刺,大开大阖倒是颇有威势。姜梓文忍不住对鱼谦嘀咕道“刀还是长点好看,我觉得任源这剑耍的要比庙会耍刀好看多了。” 单手舞过一轮,任源抬手送腕,长剑纯靠惯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叮”的一声扎向合金地板,却没有扎进去,一弹复又落在了地上。沉重的剑落地犹如乐器一般,嗡嗡颤动不休,声音醇厚悦耳。 看到这一幕凪斗皱起眉头问道“状态不好” “有点。”任源拾起长剑坐回桌边 “太重了吗” “这倒不是问题,还要磨合一下。”任源屈指轻弹剑,剑刃拼接处严丝合缝犹如一体,丝毫看不出一点缝隙。纵然是五块拼接而成,颤音也不带有一丝的混杂,在任源的弹指下缭绕悠扬。 剑是好剑,自己也下足了心血,可在见过上代罪衍的凪斗看来,这把剑观之犹如死物,丝毫不见一丝灵气。 “不过才三十来斤,很重吗”鱼谦好奇的问道“一箱鲜牛还要二十斤呢,我以为你的剑起码要十斤,上百斤,像一个大门板那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任源把目光从剑上移开,忍不住笑道“就算是欧洲重剑的代表剑种,德制双手剑也才不过四五公斤罢了,哪有用上百斤剑的。” “你也不是正常人” “你呀,一看就是没摸过冷兵的。”任源把手中长剑横置于桌面上“剑是费力杠杆,握着一把二十斤的剑和拎着一箱二十斤的那是两码事,你不妨试试看” 一旁的凪斗也笑而不语,看着鱼谦伸手去拾起长剑。 “好重!” 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把剑竟如此之重。一只手根本就舞不起来。鱼谦对自己的腕力本是颇为自信的,然而提剑在手的感觉和拎起一只二十千克的杠铃完全不同,由于修长的剑和剑首没有配重球,握在手中的感觉直如千斤。 “哈哈,别试了,虽然没开锋,砸到哪也是不好的。”任源握住剑锋将长剑拽了过来,拆解完毕重新装进了箱子里。 “要我再调整一下吗不能成功契合的话,分成五段就没有意义了。”凪斗问道 “不用了,不是你的问题。”任源笑着拍拍箱子“我得带她出去转转,这么多年没见也许是生我气了也不好说。” “好,我还会在s市停留一顿时间,有什么需要你再联系我。”凪斗点点头,起离开了。 这边任源则提着箱子,也和鱼谦出了门。昨收到特级权限开放的通知,任源的计划愈发飘渺起来,无论鱼谦怎么追问他总一味的打岔耍宝。得急了,便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今天就知道了。 而姜梓文则在任源的指示下,联系了佣兵小队二人,约在了今天中午于老城区的一个路口碰头,鱼谦完全不知道任源要小新去做什么。当他们二人赶到时,小新与苏筱羽已经先一步到达了碰头地点。看到鱼谦开车驶来,打了一个双闪以作示意。 这片老城区仿佛凝固了这座城市的记忆。 s市是一个十分年轻和现代化的城市,从一个小渔村发展而来的它,时至今行政地区仍要比许多人想象中小得多。相较于那些动辄千年以记的磅礴古城,s市年轻的犹如一个稚童。 然而就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崭新城市中,依然有一片片侠小又极不引人注意的碎片化老城区隐藏在其中。它们蜷缩在高楼林立的摩天大楼之下,默默的守护着那方不知源于何处的记忆,仿佛这片繁华都市中的流浪地。 它们是如此的不引人注目,以至于当你漫步在这座城市中突然看到它们时,也不会将目光在上面多做停留,恍如一副磅礴画卷中闪过的,一处不起眼的空白。而这些老建筑组成的地带,就犹如冻结在了那个片陈旧的时空中,当你走进它时才被那铺面而来的烟尘气惊醒,不由得好奇在这里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和传说。 然而s市并没有邻居sh市的历史积淀,纵使老城区也散发不出足够丰厚的底蕴,终是抓不住行人的脚步,在这座代表着速度与革新的城市中黯然沉寂下去。 任源提着箱子下了车,对着小新和苏筱羽打着招呼,众人旁是这周围老建筑中最高的一栋。正好对着十字路口,从外形上看原本应该是一栋颇有规模的会馆。 “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刚刚又确认了一遍。”苏筱羽扶了扶眼睛说道“除了两人缺席,其余都到齐了。” “缺席的有谁”任源忽然想起什么了一般一怕额头“那个人肯定没来“ “当然,是除了那位前辈,还缺席两人。”苏筱羽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海子女士和岩先生没有列席。岩先生似乎体抱恙,无法下。至于海子女士…她直接拒绝了。” “拒绝了”任源有些惊讶“凭什么” “海子女士孑然一,没有什么人际瓜葛,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兴趣海。所以她如果拒绝的话,我们并没有什么能强迫他就范的手段。”苏筱羽解释道 “你这么细声细气的和她说,她当然觉得我们没什么手段了。”任源说道“她不怕死吗” “恐怕不怕。”小新接口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只怕坚持不了很久了,我听说她已经和监管他的人员商量过了,不出意外今年年底之前她可能就会提交申请了。” “这样吗罢了,我到时候再跑一趟好了。”任源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能来的都到齐了,我们一会就上去。” “现在不上去吗” “不,主角应该晚一点登场。而且你们就不好奇我们迟迟不到场,他们会聊些什么吗”任源狡黠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之所以选在这里,就是因为这座会馆是部里的资产,早就改造过了,省的临时布置这些东西,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 一旁的鱼谦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三人在聊些什么,看到话题已了,连忙问道“什么况我们过来见谁” “怎么,任前辈没有跟你说吗”苏筱羽惊讶的问道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鱼谦耐心终于到了极限,不满的问向任源“现在你可以告诉今天我们到底来做什么了” “昨晚不告诉你了吗我要把降临派在s市的眼线一网打尽。” “啊。”这回换小新和苏筱羽两人惊讶出声,苏筱羽狐疑的问道“任前辈,你的意思是” “哼,这群家伙拎出来排队炮决,炸打死十个有十一个死有余辜。”任源脸上浮现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s市只要出现降临派,他们要么已经和降临派苟且了,要么就是在想要苟且的路上。抓不到证据敲打敲打他们也不会冤枉了他们。” “可是这样…” “我有特级权限,一切我来负责。”任源仰头看了小新一眼“你说呢” “你是指挥,我没有意见。”小新面沉似水缓缓说道 “上面究竟是谁”鱼谦讶然 “上面嘛。”任源冷冷一笑“是那些不肯把自己短暂的生命,奉献给为人民谋福利这一伟大事业的家伙。” “明明在s市受对灾部监管,却不肯加入枭龙大队的异人!” 第一百七十章 特别会议 众人耐着子,在下面陪着任源等了一会儿,监听的内容则通过梓文从公共频道中转达给众人。听了半晌屋内的几名异人倒似有几人颇为相熟,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事务。但是听来听去却没有什么和降临派有关的内容。 “哼,嘴巴够紧。”任源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扭头说道“咱们上去。” 一行四人上了三楼的中央大厅,任源也不敲门,一把推开了雕花的厚重木门带头迈了进去。顿时大厅内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呦,大家来的很早嘛。”任源大大咧咧的直往朝东的首席走去,丝毫不理会众人带着愤懑的目光。 鱼谦扫了一眼,大厅内环坐着九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不相同。顺着主位左手边看下去,端坐在第一位的是一名骨架高大的红面老者,蒲扇版的手中团着两颗铁球,一脸威严。 对面则坐着一名华服贵妇,一妥帖的苏绣旗袍,挽的高高的云髻上,装饰着一块月牙状的精致玉瑶。纵然s市的三月已经有些闷了,但还是穿的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余下几人便要随意的多,挨着威严老者的是一名提着鸟笼的中年汉子,意甚闲适。任源进门之后也未多做注视,瞥了几眼便把精力又收回到了桌上的鸟笼中。他的下手边则是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两手抄在兜里躺卧在雕花木椅中一脸桀骜。 右边华服贵妇的下首则坐着一名健硕的中年男子,要比鱼谦还强壮不少。交叠在膝上的双手骨节粗大密布老茧,披一件宽大的常服遮住了满的肌。挨着他坐的是一名长发青年,面容妖艳,形单薄,上穿着一件花色扎眼的卫衣,难辨雄雌。 另有三人显然刻意不想和这两个小团体靠的太近,幸得大厅面积颇为宽大,很容易与前者隔开位。一名着正装,看起来像是职场人士的中年男子。一名面色苍白抱着双腿蜷坐在椅子上,略显神经质的女。 而还有一位穿着对襟长袍的女子远远的坐在大厅的角落中,丝毫不掩饰对其余众人的拒绝之意。剪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又细又密,臻首轻摇之间稍显凌乱。 从任源一跨进大厅她便将目光死死的盯在他上,一双水润的剪水秋瞳流出如快刀般锋锐的目光。搭配上笔直修长的剑眉,精巧高直的鼻梁和一对棱角分明的凌冽薄唇,整张脸兼具女子的妩媚和男子的丰英。 只是女子的脸上,除却那锋锐的目光,犹如带着一张精致的面具殊无表缺乏生机,使得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真的等娃娃而非活人。 女子上的对襟长袍又薄又紧衬出一较好的曲线,下摆裁的很高直到膝间,露出一双肌紧实的小腿,中间则用一根宽布腰带系住。这种用料轻便,形制紧实,颇有古风的穿戴风格在一些小圈子中甚为流行。由她穿起来,到很有几分水墨画中侠女的味道。 之所以鱼谦对这个独坐角落中的女子格外的关注,倒不全是因为她出众的材容貌和死寂的气质。还在于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后者笼在袖中的短刀,这种仿古的贴丝袍袖口很宽根本藏不住刀,她似乎也并不想加以掩饰。 “老朽是s市异人自治会的会长,敝姓严”坐在客席首位的老者左手一紧停住了手中的铁球,开口说道,语气一如其人低沉威严。却不是对任源说的,而是冲向在末尾刚刚落座的鱼谦“既然这次会议,你们是发起者,迟到这么久,把大家晾在这里未免有些不得礼数” “呃,我们…”鱼谦不知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发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因为忙啊,难不成当我们像你们那么闲”横膝踞坐在首位的任源开口给鱼谦解了围,语气之中遮掩不住的傲慢。 “我在和鱼先生谈话,你插什么嘴。”老者不满的说道 “呵,可以啊严老头,还这么会摆谱呢”鱼谦哂笑一声“甭忙活着和我龙牧近乎了,今天这会是我组织的。” 听得此语,老者便要起“若是部里的龙牧,老朽还给几分薄面,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命令我们。” 眼看严姓老者要起,其余人也纷纷蠢蠢动,想要跟着起离开。任源一声低喝“坐下!” 磅礴的气势自上迸发而出,直压的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任源释放的立场格外强大,整个大厅都有一种微微扭曲的感觉。相较于鱼谦第一次见到他时感觉到的压迫感,此刻更烈百倍。 鱼谦腰畔的手枪枪柄嵌有水晶制的,探测异常波动的偏折器,此刻烫的就像一枚小火球。厅内众人没料到任源说翻脸就翻脸,各自打起精神抵挡压力,凝神戒备不敢妄动。 满屋的压力又突然散去,所有人只觉心头一空,仿佛用尽全力却一脚踏空好不难受。至此任源才悠悠开口 “昨天我拿到了部里特级权限的授权,目前s市的主事人是我,而不是张昌旭,更不是我的龙牧,你们明白了吗” 众人一惊,继而都将询问的目光投到了鱼谦上。鱼谦无奈轻咳两声说道“确实如此,昨天gd镇守上官鸿亲自来s市颁布的任命和安排。” 话音一落,众人再看向任源的目光便不再是之前的鄙视,而是升腾起了显而易见的敌意。鱼谦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一变,厅内靠任源近的都下意识了向外挪动体。 “现在,我有资格了吗”任源噙着冷笑说到 “既是如此,那么程序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华服贵妇率先开口缓和气氛“只是不知道,任先生拿着部里的权限,将我们召集到这里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现在s市,不在编制内的异人,有多少人”任源问道 “这个部里都有记录的任先生何必…” “现在,是我在问你。”任源不留面的说道“听不懂吗” 华服贵妇权且忍下,恭敬的说道“大概三十人左右。” “大概你们这个异人自治会是干什么吃的组织吃饭唱歌踏青泡澡的老年人旅行社吗三十几个人都数不明白你,是副会长平时就是这么工作的” 任源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扭头看向严姓老者,伸手一指“来,老家伙,你不是这个什么劳什子会的会长吗你来告诉我现在s市不在编制的异人具体多少人。” 老者不卑不亢的反驳道“任先生,我们异人自治会,只是一个由部里推动组建的松散组织。并非是什么挂名的机构,要知道低阶异人的数据波动是很大的。关于具体数据,对灾部里自有相关人员负责,你质问我们怕是不合适” “松散的组织哈,我特么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呢。既然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特么老老实实摆正自己的位置。少把什么狗会长副会长的头衔往外提,要不是仰仗着异人管理条例,你们会是什么下场心里没点数吗” 任源这一番粗鄙不堪的话语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在场众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要知道这些异人虽然受对灾部监视,但是待遇上却很好。平时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打理负责,确保他们生活舒适。 这些不愿和对灾部签订十年契约的异人,除了受到土狼大队专人监视,还被大大限制了人自由。为防止这种软般的管理方式引发不满,原则问题以外的地方对灾部都十分优待他们。既不会强迫他们出力,言谈之间也很客气。 在座的九人加上未到的两人就是严姓老者口中的,异人自治会的成员。为了减少和异人之间的摩擦,对灾部一般通过这个非官方的异人自治会作为交流沟通的纽带,也算半个官方机构。因此在座的众人虽然知道任源的恶名,毕竟并无从属关系,有对灾部这棵大树,一开始对任源并无什么敬意。 虽然拿着尚方宝剑的任源现在有了骑在他们头上的资格,但平时对灾部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哪有任源这般傲慢,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向他。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任源继续火上浇油“你们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们是囚犯,是不该活着的灾害。能够这么人模狗样的坐在这里,无非是托了政府优待政策的福。你们也不想想,和你们讲人权,你们也算人吗该死不死的倒霉玩意。” “若是我主政,既然给了你们进枭龙大队这么一个赎罪的机会,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敢不答应的通通扒皮抽筋做成标本,送进研究院。为罪犯全然没有作为罪犯的自觉,谁养着你们不知道吗交给你们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都干不明白,我要是你们根本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鱼谦、小新和苏筱羽三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说,异人的管理都是部里十分重视的问题,任源此番话大大的不妥,之后只怕会带来不少麻烦。可是进来之前任源就严令他们不许说话,三人也没有办法。 “任先生,您靠自己的努力,刚出了监狱就受到了部里破格提拔和信任。对此,我们都敬佩您的成绩,为您感到高兴。”严姓老者在刚出了监狱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引得任源一阵冷笑。 “如果您把我们集合起来,是想和我们分享一下您的成就,激励我们为国效力,那么我们洗耳恭听。我年纪大了,土埋到脖子的人,只怕是不成了。但是可以把您的丰硕成果传达下去让大家多多学习。” “我没那么无聊。”任源一挥手“叫你们来当然是有正事,训你们几句。是要你们明白自己的份,好好想清楚自己的股该坐在哪里,一会儿说正事的时候别再给我蹦出一句不清楚来,明白了吗” 严姓老者压抑着怒火,强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表问道“那么,任先生你要问什么” “s市上一任驻守,骑士伤流年,最近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 “略知一二。”严姓老者回答道 “很好,我今天把你们找来,是为了要你们告诉我——”任源拖长了尾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关于s市的降临派你们知道的一切况。” 第一百七十一章 墙头站队 厅内众人听到任源的话,面上显出各异的神色,多数人都流露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的表。 “降临派的事,我们确实不是很清楚。”严姓老者淡淡说道“我们平时寓居在限定区域内,对于外界的消息,基本上都是靠被动接收部里的通知,部里不知道的我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是吗”任源看了一眼逗着鸟的中年男子“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有别的,沟通外界的手段” “任先生这是哪里话,我们怎敢私自和外界沟通,这是大忌。”老者连忙说道“金凤先生别无其它好,所养也不过只有这一只鸟罢了,这是部里批准了的。” “这样吗”任源摩梭着下巴淡淡说道“我也没说,鸟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我倒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们应该多多避嫌。”华服贵妇突然不轻不重的说道“金凤先生还是断了这个好比较好,瓜田不系履,李下不整冠,安能被人怀疑” 老者闻言面色一沉,立时回击“如此说来,岩先生岂不是最好脚不要着地了今天不来与会,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火药味浓了起来。首位上的任源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互相攻讦。严姓老者和华服贵妇显然是两个泾渭分明的派系,想来平时冲突也不少,此时互相泼脏水倒是泼的不亦乐乎。 不过显然在所有人眼中,任源才是主要矛盾所在。虽说两人都在极力的将注意力推到对方上,但是说出来的话多是捕风捉影无关痛痒之词。鱼谦听来听去,倒也没听出什么所以然来,任源更是哈欠连连一副无聊的样子。 “好了,不要吵了。”任源出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从怀中摸出一个平板翻了翻“你是叫,严炎” “是。”被任源直呼其名,严姓老者有些不岳,不快的应了一声 “本名是” “不记得了。”严炎愈加不满起来“任先生不是有特级权限吗这种小事您大可以直接在档案管里查到。” 任源微微一笑,不以为忤,屈指敲了敲屏幕又问了一声“锦云” 华服贵妇点头也应了一声。 “你们不用再吵了,接下来我问,你们回答就行了。知道就说知道,把了解到的都说出来,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任源看向严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海子,你熟悉吗” “老朽不…”严炎对上了任源突然锐利起来的目光,心中一虚,话到嘴边又变了口风“不算很熟悉,但是平时也有交集。” 锦云见任源率先对严炎圈子里的人发难,顿时嘴角含笑,摆出看闹的神。 “我没记错的话,海子的居住区域一直在海边这几年她可有提到过,有什么异常” “这几年” “对,近十年都算上。” “这…海边派生短时的触媒是很常见的若说异常,近十年可真不少,不过据我所知都被对灾部处理了,并没有什么遗漏。” “上月二十一号前后,海边被检测到两处异常反应,你们这边可有什么发现” “我记得这个问题,是前枭龙大队队员骑士去侦查的”严炎回答道“我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异常。” “好,第一次。”任源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在严炎反应过来前又快速问道“上月二十二号,与xx小区发生一起命案,死者名叫马雯,关于这件案子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抱歉,我们完全不知道。” “第二次。”任源嘀咕了一声继续问道“现在s市局势比较紧迫,急需人手,可有什么能加入枭龙大队的人选推荐吗” “对不起任先生,我们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给帮助,但是如果说加入枭龙大队恐怕…并且我不能代表其他人的意见,我是老了不中用了,您不妨问问…”严炎话未说完便被任源无视掉了。 侧面向右手边的自治会副会长锦云,任源直接问到“xx区的殡仪馆,地下有一条被降临派改造过的水系,关于这件事,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没料到任源突然问向自己,锦云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忙回答道“这个,委实不知,我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第一次。”任源也不管底下众人愈发诧异的目光,自顾自的继续问道“本月三号和六号,在市区北向五十公里,与hz市交界地带,一处废弃的炼油厂分别发生了两场冲突。关于这件事,你们了解多少” “这个,我也没去过那里…不过我想您可以问问岩先生,他或许…”锦云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语气迟疑的说道 “听说那个叫岩的,病了” “是的。” “我现在去问他,他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吗之前部里就这事询问过他,他似乎回答的是一无所知”任源毫不客气的问道 “这个…我想…岩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他并不清楚。”锦云尴尬的说道 “第二次。”任源收起手中的平板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边,能给枭龙大队提供几个人” “这,您刚才不是问过了…”锦云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问的是你们,不是他们。”任源皱起眉头不耐的说道“你直说能提供几个人就行了。” “这个,要看个人意愿,我总不能替别人做决定。”锦云尴尬地说道 “那么你呢”任源玩味的说道“你愿意加入枭龙大队吗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给你办理手续,你总没老到不能动” “我恐怕不行。”锦云额头渗满了冷汗“我并不是擅长作战的类型。” “枭龙大队也不止需要能够作战的异人,作战有我和佣兵就可以了。”任源伸手一指坐在后面的小新“不管你擅长什么,你总归是个异人而且我看档案,你还是个中阶异人这不是很宝贵的人才吗” “任先生,我实在是,我的能力可能也起不到什么重要的作用…”锦云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说道 “能不能力的,到时候自有我来安排,你不必担心负担不了。”任源邪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锦云“再不济,晚上来我房间和我讨论一下工作,总会的” “任先生,请您自重。”锦云脸色一变,冷面以对。 “开个玩笑嘛。”任源晃着脑袋,目光从厅内九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扬声说道“那么你们呢,都什么也不知道,都不愿意加入枭龙大队帮助对灾部渡过难关,是吗” 众人见任源目光扫过来,纷纷避开视线,沉默不语。直到任源的目光看到角落处的最后一人,那名着复古对襟长袍的女子上,后者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反而扬起脸,毫不躲闪的对上了他的目光。 “哦”任源微笑着问道“怎么你想说什么吗” “我愿意加入枭龙大队。”女子突然站起来,精致的宛若瓷娃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唯有那双明亮的秋瞳仍冷冽如刀“我能作战,也能在别的工作上提供帮助,需要我晚上和您讨论工作也可以。” 少女的话如她的眼神般冰冷,语气平仄中不带一丝起伏,就像是一台声音悦耳又毫无感的复读机。 任源收起嬉笑的神态,对着手中的平板电脑认真打量了一番,似乎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嘴角勾起一道满意的弧度“你是叫,织” “纺织的织。”少女依然用她那冷淡悦耳的声音回答,仿若一台机器。 “很好,你先坐下,会议结束之后跟我走就可以了。”任源摆摆手让少女坐下 “什么时候会议结束”少女问道 “不会很久。”任源诡异的一笑,忽又问道“哦对了,关于我刚才那几个问题,你知道什么吗” 自少女站起来,屋内众人便吃了一惊,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而当任源问出这句话之后,严炎和锦云更是有些难以掩饰的坐立不安。如果说自会议伊始,以这两人为首大多对任源报以忌惮和厌恶的态度,那么此刻则分明有些恐慌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坐在角落处的少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同意放弃安逸的生活加入枭龙大队,更担心她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然而少女落座之后,就像人偶被关掉了电源一般,静静的端坐在角落中,好像没有听到任源刚才在问什么。在场众人这才将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不过严炎和锦云的脸色分明愈发难看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任源将视线从少女上移开,语气自然的问道 “那么,除了织,你们都不愿加入枭龙大队协助工作,也不知道那些问题的细节了吗” 连问两声,满场寂静,回应任源的只有冷淡和无视。坐在后方颇似职场人士的中年男子,眼神中闪过几丝犹豫,踌躇片刻终究是没有开口。 “嗯,能招到一个人,便不算白跑一趟。”任源见众人不答,也不生气,扬声笑眯眯的对鱼谦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和小新他们先回去。” 鱼谦疑惑的问道“你不和我们回去” “我和大家再说两句,小新,你带两位龙牧先下楼。”任源笑着说道 “要等你吗”小新直起铁塔般的躯,淡淡问道 “等我一会儿,不用很长时间。” 小新点点头,不待鱼谦再出声询问,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圈住鱼谦,把后者硬带了出去。等到厚实的雕花大门关上之后,任源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体往后一倚,高了一个八度寒声说道 “我给了你们三次机会,但是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任源冷漠的扫视着众人,就像在看一堆尸体“现在部里的人都不在了,我们就以异人的份来聊聊。” 厅内众人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漾,除了默坐在角落的织还安静的像一个人偶,其余八人都忍不住警惕起来。 “任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严炎沉声质问到 “什么意思”任源冷哼一声 “怎么,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剑拔弩张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严炎黑着脸反驳道 “还在这里装”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在水底下几百米,都能感觉到s市不正常,你们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若果您说的是,感觉到有异常波动的气息,那么确实有。”锦云接口道“但是部里的天网一样能感觉到,每次出现问题,都有部里的人员解决了,我们并不知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希望您明白,我们只是…” “嘘——!”任源竖起食指示意众人噤声 “你们听到了吗有人在撒谎。” 任源手指挨个点了下去“你们,都在撒谎啊,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在降临派和对灾部之间骑墙摇摆,甘当他们的马前卒,我说的不对吗” “任先生,你凭什么这么说”严炎脸色一寒,重重地说道“你何以凭空污人清白我要见张指挥,我要求你立刻给我们道歉!” … 被小新半推半搡的带下楼,鱼谦忍不住回头望向身后老式会馆的三楼,严厉的问道 “小新,你什么意思你和任源究竟有什么瞒着我们” 这边厢苏筱羽也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终归没有问出口。 “我没有什么瞒着你们,只是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任源要做什么。我们还是早点下来比较好,省的给他添麻烦。”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鱼谦追问道 “我不知道,但现在他的权限最高,我们都要听从他的指挥,这总没有错。”小新扭过脸没有正面回答鱼谦的问题,苏筱羽也仿佛明白了什么,跟着也低头沉默了下来。 眼看是无法从这两人身上得到答案了,鱼谦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伸手按下了耳机上的开关“喂,梓文,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鱼叔,请讲。” “你那边能监听到大厅里的情况吗转接给我。” “收到,马上给你转接。” … 任源冷哼一声,伸指在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敲动了几下。顿时一阵金属活动的喀嚓声从墙壁中传来,面向街道的窗口也尽被合金装甲封住,眨眼之间整座大厅化身成一个密闭的金属盒子。 靠近门口的中年正装男子急扑身撞向大门,门上的实木雕花被撞得四散崩飞,露出里面光洁如镜的黝黑金属板。 “你想做什么!”严炎大惊失色,起身向后急退,屋内众人纷纷起身和任源拉开距离。唯有坐在角落里的织仍如人偶一般端坐不动。 “我说过了,现在我们以异人的身份来聊聊,你不用搬出张昌旭做挡箭牌,就算他来也屁用没有。”任源仍大大咧咧的坐在首座上,嘴角挂着讥讽的微笑“来,说说看。上面待你们不薄,为什么要背叛部里” “难道说不加入枭龙大队,就算背叛吗伪神之躯,你好霸道啊!”严炎也不想和任源客气了,这个怪物把所有人都和他关在了一起,显然不怀好意。 “哼,到现在了,还在这里装糊涂吗”任源不耐烦的说道“降临派能在s市搅风搅雨这么多年,伤流年那个小子有问题,难道你们就干净只怕s市早就漏的千疮百孔了。吴沁源那个老家伙是个废物,你们瞒得过他,须知却瞒不得我!” “你这话,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笑话,明摆着的事,还需要依据吗”任源冷笑一声“s市的降临派和十年前什么关系,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他们在谋划些什么。你们老老实实的交代,我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可是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废物还感隐瞒,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部里的意思”严炎问道“你也不用在这里撒野放刁,说来说去不过是要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们头上,我说的不对吗” “莫须有笑话!我且问你,降临派在s市活动了这么久,又是俢地道又是搞走私,你们会一点都不知道”任源一指众人中那名提着鸟笼的男子“金凤先生,你敢说,关于这些年降临派在s市里搞得小动作,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察觉档案里可写着所有具有‘飞行’这个概念的,你都能和其沟通。你就算每天闻闻风也该有点话说” “还有你。”任源又指向锦云“你不是能追本溯源吗哪怕你一无所知的事情,只要告诉你只言片语你都能强行推演出一些细节,我刚才前前后后问了四件事,你就没有一点能说的” “所谓追本溯源,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怎么能…”锦云分辨到 “这个不是你的独立现实吗”任源冷笑道“奇怪,你不信你的独立现实,又是怎么堕落成异人的” 众人察觉到任源是打算彻底撕破脸了,言谈之间已经是不打算给他们留下缓和的余地了。严炎率先撇下了面具开口说道 “给你留了颜面,你不要,那好。你不是要以异人的身份聊聊吗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凭什么要给你们对灾部卖命” “哦说实话了” “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要怎么和降临派打,那是你们的事。你以为我们会像你一样,冲着对灾部摇尾乞怜,低首媚行你愿意去做狗那是你的选择,和我们没有关系。”严炎霸气的说道 “吼吼,说的好。”任源不由地鼓起掌来“怎么,你们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难道不都是对灾部给你们提供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哼!那是我们应得的。”严炎不屑的说道“那是因为我们不想给社会添麻烦,同意限制自身的自由,向对灾部妥协。我们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我们付出的牺牲换来的。否则我们闹将起来,我倒要看看谁的损失更大!” “如果你们敢闹,异人监狱就是你们的归宿,我也不介意亲手把你们都宰了。”任源轻蔑的说道 “好大的口气,真当我们是纸糊泥捏的不成”严炎冷冷的说道“实话告诉你,之所以我们没有和降临派联手,不是因为怕了对灾部和你这条狗。只是因为我们念在对灾部处事还算得上公允,因此愿意配合你们罢了。真要是惹恼了我们,到时候大家面皮上须都不好看!” “不过是首鼠两端两头下注的行为,你到有脸说。”任源哂笑道“你们不过是发现降临派成不了气候,因此不敢在他们身上赌上全部筹码罢了。在这边又想降临派闹大点,到时候好坐收渔翁之利,我说的不对吗” “凭你怎么说,我们的中立地位和生活保障,那是部里早就划分好了的。就算你拿到了特级权限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强拉我们上战场不成!我们不会去帮助降临派,这就是我们的底线,也是我们的诚意,明白了就打开大门放我们出去。不然真的闹大了,只怕刘空总镇守也保不住你。” “真是奇了怪了,刘空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他在保我”任源失声笑道“你们的底线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货。你们究竟知不知道为什么,部里会允许没加入枭龙大队的异人存在” “说到底,你们只是部里的实验品。只不过是探究异人可不可能安分守己的,存在于社会上的实验罢了。一群小白鼠,还得意洋洋的向实验者挥爪露牙,你们真是有够蠢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不管降临派向你们许诺了什么,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胆敢挟武自重,只有死路一条!” “你今天就是非要逼我们放弃中立立场,倒向对灾部吗”锦云接过话头眯缝着眼问道 “不错。” “请问这是部里的意思,还是你的独断专行” “部里的高层脑子进了水,竟然认为要给异人人权。研究出枭龙大队和软禁异人这么两个办法。”任源傲然说道“可是现在看来,两种办法都是扯淡。骑士叛变了,你们也在心怀鬼胎。与其等你们搞出时段,不如现在就让我替部里纠正这个错误。” “那么就是你的独断专行了”锦云微微一笑“我有些话想和您聊聊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表态站在哪一方就好了,不用说那些废话。”任源直接顶了回去 “锦云副会长,你难道还想和这种狂徒谈判不成。”严炎见任源态度如此恶劣也动了真火 锦云笑了笑也不生气,娓娓说道“任先生,你号称伪神之躯活了许久,想必见识远比我一个妇人广博。异人如今的处境,想来也不用我多说,你可见缘何投身对灾部的异人连活过十年的都少有,可那些降临派的异人活的却格外悠长” “什么原因,你难道不知道”任源不住声的冷笑 “既然您也知道,那您也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了。”锦云柔声说道“越是拒绝异源,越会导致自身的独立现实崩溃,想要活的更久就只能渐渐认同独立现实。” “也就是说,你们要彻底堕落下去喽” “至少,我们不想频繁的动用能力,导致失衡。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呢我们同是异人,我们之间难道不该更亲近一些吗” 任源闭眼思索片刻,锦云以为有转圜的机会了,刚想继续劝说,不料他轻笑出声道“很好,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弯腰提起身旁的金属箱横到膝头,屈指弹开,里面躺着五根长短不一寒光凌冽的剑刃。任源启出利刃不紧不慢的组装起来。 “见鬼!他疯了!”严炎想起关于伪神之躯的种种传闻,顿时大感不妙,大喝一声。众人身形闪动眨眼间排好队形。严炎与锦云身旁的壮汉站在最前,两旁是冷面少年和正装男子。四人一列将锦云和金凤护在后方,雌雄莫辨的青年和神经质的女子守住后方翼护着侧面。 “织!你还在愣着干嘛!快过来!”锦云扭头,看向还稳稳坐在角落中的少女,急声催促 少女抬起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看向一触即发的战团,仍是用那毫无感情的声线开口说道 “要我出手吗” 众人未及反应过来织在问谁,此时任源执起手中恰好拼完的长剑,屈指一弹,微笑着说道 “不用。” 第一百七十三章 烈焰焚身 在楼下监听着上方动静的鱼谦顿时大急,抽就要往楼上跑却被小新扣住肩膀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鱼谦挣不脱小新的手,怒声质问到 “鱼先生,您要去哪” “你没听到吗上面要打起来了!” “可是您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鱼谦惊讶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小新“我要上去制止他们啊。” “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状况了。”小新解释道“接下来就交给任源解决。您现在上去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把事搞复杂。” “不可理喻。”鱼谦扭头看向苏筱羽“苏小姐,你难道也赞同这种不作为的处置方式吗” “鱼先生,现在问题在于,指挥权在任源前辈手中。”苏筱羽无奈的说道“就算张指挥来了,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在部里同意给他开放特级权限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你的意思是,会发展成这个结果,是部里计划之中的吗”鱼谦难以置信地问道 苏筱羽一脸平淡的说出了令鱼谦遍体生寒的话“那倒没有,只是部里应该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可能的发生了。应该说给他开放权限,就代表经过评估之后,这种损失,在对灾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短暂的沉默之后,鱼谦哑着嗓子说道 “都特么疯了…” … 任源单手柱剑,左腿打横翘起,随意的坐在凳子上。向对面如临大敌的众人招了招手 “你们是打定主意,和对灾部对抗到底了” “我再强调一遍。”严炎说道“我们还会保持一贯的中立立场,我们不想参与到你们和降临派之间的冲突中去。你现在放我们走,我们依然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果然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到了生死存亡的份上,还心心念念着自己那点小算盘。”任源冷冷一笑“所以我早就说了,异人都是些靠不住的家伙,你们有什么遗言交代一下,抓紧时间我还忙着呢。” “今天,一定要到这步田地吗”严炎恨声说道“伪神之躯,你不要欺人太甚!” “多说无益,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处众人保护之中的锦云出声问道 “我不是给过你们机会了吗”任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你们自己决定,顽抗到底的。” 这时那名着正装的中年男子突然出声问道“那么如果我现在同意加入枭龙大队…”边说边避开严炎杀人般的目光。 “我可以考虑考虑。” “可如果加入,你能保障我不会被降临派谋害吗”男子追问道 “你脑子秀逗了”任源鄙夷的说道“要不要我再给你配两个保镖你连枭龙大队负责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吗” “那对不起了,恕难从命。”中年男子涨红了脸,对着任源一抱拳摆出了搏命的架势。 凝重的氛围在空气中酝酿,异常波动崩散形成的紊乱立场在大厅中愈发浓郁起来,空间发生着视觉可查的微微扭曲。众人气势提到顶点,一并向坐在椅子上的任源压过去,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我先说好,你们的资料我都看过了。你们的独立现实在我眼中已经不是秘密了。”任源吊儿郎当的说道“你们要是有了觉悟要动手,我给你们先动手的机会。到时候别说我以大欺小。” “你真当我们今天一点准备都没有吗今天之事,事后我定要和部里讨个公道!”严炎随即大喝一声“动手!” 一抬左手狠狠一捏,手中的两个铁球瞬间爆出一串火花,紧接着一团刺目耀眼的火球从严炎手中升腾而起,好似举着一个太阳,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你以为只依靠档案上的简单介绍,就能彻底了解我们了天真!” 在剧烈的光芒照下,任源闲适的声音从中依然悠悠的传来“哦那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啊。” 下一刻,严炎旁的强壮男子鱼跃而出,伸手在虚空一抓,将空气如同一块木板般扯着,狠狠的向任源上砸去。暴增的气压犹如钢铁一般,将任源死死的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觑准机会,严炎一声爆喝双拳齐挥,手上趋于白炽的火焰顿时大盛,形成两道剧烈的火龙卷向前飞舞蔓延开来。接着众人急忙向后飞退,防止被喷涌的烈焰波及。 处后方,雌雄莫辨的青年迈步上前,将自己的左手搭在那名略显神经质的少女肩头。伸出右手戟指向地一划,轻吒一声“一线!” 一道清冷皎洁的光线瞬间出现在地面上,升腾起一道薄薄的光幕挡在众人前,将整个大厅分为两段。轰鸣的烈焰轰击在光幕上迸发出剧烈的爆响,却难越雷池一步,统统被阻隔在靠近任源的那一边。 锦云则仔细地观察着那道在烈焰中的影,突然出声提醒道“没有效果,澄空,加大力度!” 被叫作澄空的壮硕男子屈指成抓快速挥舞,把空气中的氧气活生生的抽了出来,犹如抛丢固体般,向光幕外那道处烈焰中心的影砸去。 提着鸟笼被称作金凤的中年男子,则紧紧的盯着升腾的烈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下一刻飞舞着的火焰仿佛活了过来,分成四股猛然直奔中心而去,配合巨量的氧气发生了一场震耳聋的大爆炸。尽管冲击波被那层薄薄的光幕挡住了,然而爆炸的余韵仍震得整栋建筑都微微晃动了起来。 街道上的三三两两的行人也察觉到了这股震动,纷纷四下扫视,呼喊着询问刚刚是不是发生了地震。在下方苦等的鱼谦三人,也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他死了吗”严炎扭头问到 “就算没被烧死炸死,那边的氧气也耗空了,就是憋也憋死他了。”澄空翁声翁气的说道 “小心,他还没死!”锦云突然开口说道 没了源头和氧气,光幕对面的火焰迅速的熄灭了。在光幕的这一边,一切仍旧如常。可以此为分界线,另一边所有的家具和摆设都在烈焰和爆炸中化为了灰烬,露出了黝黑的封闭金属板,和站在中央的那名乌黑的人影。 “原来,沟通具有飞行概念的事物,是这么回事啊。” 血红色的鳞甲撑破了焦黑的表皮重新覆满了任源全,两只狰狞的尖角也顶出了他的额头,任源并没有在火焰和爆炸中化为灰烬,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纵火焰的严炎,纵空气的澄空,分割空间的兔子,沟通飞行的金凤,见微知着的锦云,还有能够增幅异能的女妖。”任源挨个点出六人的底细和称号,语带不满的说道 “集合六人之力,就放了这么一个炮仗太令我失望了。你们最好认真一点,光凭这个想杀我未免也太天真了。” “和那边说的不一样。”锦云银牙紧咬“我们被骗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严炎皱眉说道“我从来就没信任过他们。” 话音刚落,严炎剑指一摆几道笔直凝实的火线激而出,犹如一根长矛穿过光幕直刺向任源的前。炙的后者前的鳞片吱吱作响,而在金凤的辅助下,火线快速的流窜游走,很快就像绳子一样捆住了任源。 “迅风!” 眼见任源受制,严炎立刻指挥早在一旁蓄势待发的冷峻少年。话刚出口,少年便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一般飞奔而出。之前少年一直将双拳藏在兜里,此刻在手上的金属指虎才暴露出来,提起双拳对着任源周一顿乱砸。 任源似乎对少年打在上的拳头并不以为意,柱剑的右手纹丝不动,只用空着的左手漫不经心的向少年抓去。少年的速度快逸绝伦,一时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只听得指虎打在鳞甲上的清脆响声如倾骤雨,任源的动作对比起来就像蜗牛一般。 见迅风拿任源毫无办法,火线也一时看不出效果。迟迟未出手的正装男子脸上神色几番变化,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嗥一声,遍生出细密粗硬的毛发,吻突腰弓。眨眼间撑破上的衣服,化作一只牙尖爪利,两米多高的人立巨狼。 化为狼人的男子似已失去了人,褐黄色的眼眸之中满是嗜血和疯狂。呼嗥未停已经扑上前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任源的脖子狠狠的撕咬了下去。 任源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不闪不避,反手转起烤到通红的长剑,对着狼人刺去。在对方咬到自己脖子之前,已经捅穿了后者的腹部。刹那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不绝于耳,皮毛和血被炙烤时的焦臭味充斥着整个大厅。 这边巨大狼人对腹部的重创浑然不觉,咬在任源脖子上的巨口奋力绞紧仰头一撕,一大块带鳞血被从任源的脖子上扯了下来。得手的狼人抽而退,挣脱了长剑穿腹的困境。张嘴大嚼起来,喉头一滚把任源的血吞了下去,腹部的伤口也以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这边任源脖子上的伤口一个呼吸间也消失不见了“你就是狼王这一下,还有点意思。” 锦云见此场景心中大骇,任源的表现和昨天她从降临派处拿到的报完全不同。己方准备的手段根本毫无作用,而最为依仗的王牌偏偏临阵倒戈。 她看向依然默坐在角落的织,恨声责问“你还不出手吗他若真能留你一命,刚才就让你和龙牧出去了,我们若死下一个就是你了!” 少女恍若未闻,甚至都没抬头看向这边一眼。严炎气愤的说道“这就是你安排的杀招我看她八成早就和对灾部勾结在一起,把我们卖了!” 锦云银牙一咬,面罩寒霜“你若不愿出手,却把虞帝还我!” 听的此语,少女终是有了反应。攥紧了手中的匕首,看向这边一时有些迟疑。 此时任源挥剑退了再次扑上来的迅风和狼王,看向角落里少女手中的匕首,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长剑一摆,冲着少女扬声喊道 “给她。” 第一百七十四章 土崩瓦解 听到任源的命令,少女不再迟疑,扬手一掷袖中匕首划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直奔战团而来。被飞退的疾风回接在手里。 “还是这个用着顺手。”少年丢下在手上的指虎,掂了掂手中的匕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我早就说了,只要有了虞帝,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 “不要莽撞,小心行事。”严炎蹙起眉头训斥道 早在昨天小新联络异人自治会众人,今天过来开会时,严炎等人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要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一切还有不少人都记得,这次会议到底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众人心里都没有底。 会长严炎和副会长锦云二人素来不和,s市的异人自治会除却几名实力强劲的异人,多站队二人形成了两个抱团的势力。现如今大敌当前两人迫不得已联起手来,共同对抗任源。 正如任源怀疑的那样,s市的异人自治会确实和降临派暗通款曲,对当前的局势隔岸观火,私下里也背着对灾部交换信息。上次任源被冥灵伏击的相关报,也被降临派暗中泄露给了锦云。 围绕着这份报,锦云策划了这次针对任源的伏击。她故意将自治会的成员名单多上报了三人,并亲自出面拉拢自治会中唯二的c级异人狼王和能力特殊的织参与进来,以及能够增幅别人能力的女妖。 毕竟如今大敌当前,锦云认为对灾部根本抽不出足够的精力来针对他们,只要己方展现足够的实力,说不定还能反从部里捞取更高的地位和保障。再者任源如果胆敢肆意妄为,那么他们无疑在道义上就站住了制高点,届时对灾部为了息事宁人,各方面给予补偿也是可期的。 但是一切的策划从开始就出现了问题,先是任源显然并不把对灾部的立场放在眼里,一副以力压人的态度。继而被仰仗为正面对抗主力之一的织态度暧昧。虽没有当场反水,但是显然摆出了一副拒绝与任源对抗的立场。更重要的是任源的表现和降临派透露的报完全不同,体强度大大超过了众人的预期。这使得原本计划中的牵制、扰手段,大部分都失去了作用。 手持匕首虞帝的疾风再次蹂而上,这次攻击的效果与前番明显不同。锐利的匕首强势的切进任源的体中,带起一道道喷溅的血花。少年狂风般凌厉的攻势一时得任源有些手忙脚乱,只能靠长剑左支右绌护住头的要害,周被划出无数骇人的伤口。 后边金凤配合严炎纵着火线化为几条灵活的火蛇,伺机炙着任源的面门,狼王则虎视眈眈的环伺在旁,瞅准机会便上前以伤换伤扯下一块血来。短短十几秒钟局势大转,任源连连后退被一路到了墙边。 “让开!”澄空双手立于前如推巨石,大吼着向前狂奔。被巨力压缩的空气形成一道圆柱形的气桩狠狠的顶在任源的上,放出大量的量。兔子随后跟进,手指连划两道与墙壁形成一个闭合的三角形将任源关了起来。 “天真!”任源一声怒喝撑爆了分割空间的薄膜,虽然兔子得到了女妖的增幅,但是任源的独立现实等级实在高出他太多,碰撞侵蚀下只能短暂的锢住任源。 然而对于等在一旁的迅风和狼王来说,这已经足够用了。 就在任源破壁而出的刹那间,狼王飞而上狠狠咬住了任源持剑的右手,十余公分的利齿几乎咬穿了后者的手腕。而迅风则抓住时机飞上前,一刀斩向任源的脖颈。 “得手了!” 众人瞬间精神一振,然而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却令所有人心头一寒。 只见任源的左手横在面前,挡下了迅风拼尽全力的一刀。尽管刀锋扎进了他的掌心,但另一方面匕首也被后者控制在了手中,任凭迅风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 “还敢说你们保持着中立立场这回总叫我抓到把柄了”尽管浑浴血,任源仍满脸的张狂,语气森然的说道“藏着这么一把异常等级起码为b级的异物,你们又作何解释” 锦云见势不妙连忙大喊“快!退回来!” 话音未落任源右手一震一扭,生生拗断了扎进腕中的狼牙,横剑一斩带起呼呼风声。接着退避不及的狼王头颅冲天而起,腥臭的污血犹如雨下。斗大的狼头翻转着跌落在地,骨碌碌的滚出了十几步方止。 趁着任源注意力在另一边,迅风向下猛压匕首割碎了后者的掌缘,倒拖着匕首退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又狂奔而上,誓要在这一刀斩断后者的头颅。 “不可!”在场众人锦云专职掌控局势,可迅风的速度太快了,待她喊出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 之前明明动作迟缓的任源,此刻却展现了完全凌驾于迅风之上的速度。持刀的迅风和持剑的任源交错而过,双方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金属碰撞之声。任源的影在他面前突然消失,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瞬间消失在自己面前的画面,要知道这可是他以往最擅长的事。 他想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体已经不听使唤了。整个人在巨大的惯下猛烈的撞到了墙上,奋力的低下头才发现腹部被画下了一个巨大的叉。体在这猛烈一撞之下,顺着两条红线瞬间破裂成大小迥异的四块,切口光滑如镜。 “啊啊,啊,啊!”迅风惊恐的喊着,挥舞着双手想要爬起来,隔着腹腔的截面犹能看到他的肺在剧烈的收缩着。恐惧和绝望溢满他的脑海,令他彻底癫狂。 黄黄绿绿的内脏和泛着温的肠子流了一地,下半还未意识到这惨烈的状况,两腿仍在飞快地抽动着,带动着半截体在地面上翻滚远离。大蓬大蓬的鲜血随着内脏喷涌出来,散发着腾腾气,迅风的生命力也随之飞速的流失。 “你以为你跑的很快吗转来转去的,烦死了。”任源头也没回的向严炎等人走去,浑赤鳞鲜血淋漓,宛若杀神。 所有人都没想到,上一刻还在被动挨打的任源,眨眼间就将两人断首分尸。惊惧之下,兔子死死抓着女妖的肩膀,拼劲最后的力量狠狠的向任源一划。后者不闪不避,任由光幕劈到脸上,光幕侵入几公分便后继乏力,在任源强大的异常波动力场下被中和掉了。接下来众人便看着任源伸手在光幕上,毫无花哨的一撕,之前还在爆炸中岿然不动的光幕便如一张薄纸般破裂。 严炎见状一把搂过女妖抱在怀中,得到后者力场增幅狂催手中的火焰如擎巨烛,澄空也在一旁鼓风送氧以助火势。任源顶着狂风烈焰一步一步走到严炎面前,火中递出一剑刺穿两人,一抽一送之间两人立时扑到在地,前伤口乌黑焦臭触目惊心。 一旁的澄空见势不妙转想逃,任源掰下一块剑刃反手掷出。接着澄空便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贯穿了自己的体,整个人被带飞出去数米跌倒在地。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前方合金墙壁上扎着一段鸣颤着的剑刃,低头看向自己的口则多了一个大洞汩汩的涌着鲜血。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兔子惊恐的伸手对着任源乱划,然而离了女妖的增幅,他本的独立现实并不强大,只不过是给后者平添几处擦伤。 任源伸手抓住兔子头颅将他提离地面,指上用力轻轻一捏,便响起连串揉薯片般的破裂脆响,压榨出来的脑浆沾了满手。后者手脚一通挣扎之后便没了动静,被任源顺手丢了出去。 金凤先生抱紧了自己的鸟笼,惶急的说道“一切和我无关,我是被他们得,我只是…” 话未说完,任源便随手一挥,一剑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两半,鲜血溅了旁边的锦云一。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老老实实的交待,玩弄心机,属实该死。” 便就眨眼之间,刚才还齐心协力对抗任源的众人,转瞬死伤殆尽。剧烈的腥臭味溢满鼻腔,令人闻之呕。触目皆是散碎的内脏,喷溅的血液,蠕动的尸块,还在哀嚎的迅风和澄空眼见也是没得救了,四处一副地狱绘卷。 锦云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鲜血迸溅到上也不动分毫。看向面前的任源,平静的说道“任先生此语,是说给妾听的” 任源扛着长剑,眯着眼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锦云。和会议刚开之时,任源从她上看到的那份,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从容不同。此刻的锦云不过是在强装镇定,尽管她奋力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住颤抖的体仍出卖了她的内心。 “夫人这是怎么了突然拽起古文来了”任源笑着说道“莫非此此景,惊惧过甚,口亦不可择言邪” “任先生之所以留下我不杀,必是因为我的独立现实特殊,想从我这里问些线索”锦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尽量不去注意浓烈的血腥气和满地疮痍,缓缓说道。 “我听说,你的能力用好的话作用很大啊,我有点好奇你如果全力施为,能做到什么程度” “细观一落叶,遍知天下秋。”锦云淡淡说道“从细枝末节便能推断事的全貌,我只在您进门时看上一眼,便知您今天几时从哪里出发,途经哪里,见了几个人,又在楼下等了多久才上来。” “厉害,那你怎么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呢” 锦云瞥了角落的织一眼“我只能知道发生过的事,对于未来的预测我无能为力。” “据说佛有三视,过去视,现在视,未来视。能看透过去也已经很不错了。”任源点点头说道“那么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之前的几个问题,你是知道答案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能力可以帮助你推测出一些东西。”锦云谨慎的说道“至于和事实是否相同,我也不敢保证。” 任源伸手捏住锦云的下巴强迫后者和自己对视,将后者瞳孔深处的惊恐通通看在眼里。 “这样啊,那你先把你们怎么和降临派勾结的经过,和我说说。” “我们没有和降临派勾结!”锦云深知绝不能承认这一条,否则今天出了这个门也是死路一条。 看着一脸坚毅的锦云,任源轻声一笑,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刚才可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啊。” “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变主意 任源的轻声细语听在锦云的耳中,不啻平地惊雷,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源钳住她下巴的手向下抚摸,轻柔的按在了她细腻白皙的脖颈上。手背上的浆液还带着女妖的体温,散发着一股深海鱼般的鲜腥。 “你不能杀我,我对你有很大的帮助的,我能帮你查出很多线索。”感受着脖颈间压力慢慢的增加,锦云终于失去了冷静。认命般的哭喊起来,双手死命的板住任源的左手,鼻涕眼泪一起冒了出来。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任源冷漠的说道 “我们,我们确实和降临派联系过,但是我们没有和他们勾结。”锦云慌慌张张的说道“我们只是和他们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我们并没有和他们…” “那把b级异常的匕首,是怎么来的”任源语气已经开始有些不满了 “那把匕首那把匕首…”锦云脑筋飞速的选择,眼睛一亮高声说道“是严炎,是严炎藏起来的,我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 看着在自己手中挣扎不已的锦云,任源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手上继续缓慢的,稳定的增加着压力,直到后者的脸色由青转紫,继而瞳孔失去了神彩慢慢涣散开来,才复又将手松开。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锦云惦着脚尖缓解着脖颈处的压力,大口大口的吸着氧气,长时间缺氧让她的神智都模糊了起来。虽然异人的体质通常都远超常人,但是一来锦云的独立现实本就不是以体见长,二来她毕竟还没到断了氧气依然能存活的地步。 未等她喘匀气息,任源又缓缓的缩紧了虎口,在她濒死的一刻又给她几秒钟缓过气来。如此几次三番,任源游刃有余的掌控着这种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的行为。欣赏着锦云曼妙的躯体,如一尾明艳的锦鲤在掌中挣扎翻腾。 这种生死不由自己,却迟迟不见结束的恐怖感觉,让她再难保持理智,锦云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面庞被泪水、鼻涕和口水弄得一塌糊涂,再也不复之前的高雅从容,再一次获得喘息机会的空隙,她拼尽全力的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话 “你杀了我,我求求你杀了我…” “急什么呢我还有很多花样没有玩呢。”任源用长剑拍了拍锦云的脸颊,将剑上的夔纹通过鲜血印在了她的脸上 “我说,我承认,我们确实和降临派有过接触。”锦云绝望的说道 “你看,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任源一松手把锦云丢在地上“说,怎么回事” 锦云揉着乌黑发紫的脖颈,艰难的说道 “我们真的没有帮助降临派,只是他们告诉我们,只要我们不参与其中,就能保证我们的人安全。他们只针对猎人,不会对我们不利。” “‘只是’说的倒是轻巧啊,我没猜错的话,降临派前给了你们不少的报”任源循循善的说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你只要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呵呵,哈哈,嘻嘻。”锦云瘫在地上挤出一丝透着绝望的笑容“我不会说的,你不过是要给我们坐实勾结降临派的罪名,来给今天这场祸事收尾。我要是真的承认了,就死定了。” “现在人你已经杀了,我会动用我的能力,帮你努力找出他们几个勾结降临派的证据。只要你保证我不会出现在和降临派对抗的第一线,就行。如何” 说完,锦云故意有意无意的露出自己的大腿,借着按摩脖颈的机会,佯装无意的扯开自己的领口。她很清楚如何向异展现自己的美丽,得益于自的独立现实,她对于细节的把控可谓妙到毫巅,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完成了端庄向妩媚的气质转变。 若非脸上的妆容被各种分泌物弄得花了,这番搔首弄姿倒也颇具几分魅力。就连溅在旗袍上的血花,也凭添了几分奇异的美感。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把你们这些中低阶的异人放在眼里”任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就凭你不过d级的过去视,能起到什么作用既然你嘴这么紧,那就闭上你的嘴不要再张开了。” 听得此语锦云脸色大变,还未来得及再开口,任源早手起刀落挥剑将明艳少妇自腰间斩为两段,任由还未断气的后者在地上翻滚哭嚎。 “那么,最后就剩你了。”任源回看向贴墙箕坐在地上的狼王,语带赞赏的说道“难得啊,没想到被断了首你还能活下来。” “见笑了,和您一只手就能恢复全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被称作狼王的中年男子挤出一丝苦笑,无奈的说道“我们太天真了,一开始我就不该答应他们。” 刚刚趁任源调教锦云的时候,狼王拼尽最后的力气摸到了滚落出去的脑袋,坐回了自己的脖子上。虽然接是接上了,但是伤口对的不是很齐,头有些歪气管也不很通常,声音带着一股粘稠的杂音。 任源在狼王前站定,笑着问道“哦你怎么知道我靠一个手就恢复过来了难道说部里关于我的传言,都这么详细了” “怎么可能。”狼王哑着嗓子说道“您何必明知故问,当然是降临派告诉我们的,还能是谁。” “呀,我以为到了这一步,你肯定会嘴硬到底呢。”任源惊讶的说道“你不会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用” “就是因为,没用了,所以我又何必咬牙死撑呢”狼王苦笑一声“我没猜错的话,进门伊始,您就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 任源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转而问道“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部里会给你这样一个c级的异人,j3级别的待遇” “因为我很老实至少s市没加入过枭龙大队,享受j3待遇的c级异人那边还坐着一个呢。”狼王自嘲的说道“不过现在也没这个资格说自己老实了。” “你们是怎么和降临派勾搭上的” “我不知道,骑士本人是怎么叛变的,但是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沟通到降临派并不难。”狼王艰难的说道“降临派与会长和副会长,私下多有来往,我只知道降临派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但是具体的交易我就不知道了。我并不是他们核心成员,了解的并不多。” “连有什么好处都不知道,你就愿意替他们卖命”任源问道 “虽然详细的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说,只要成功了,就能改变我们异人的宿命,让所有异人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 “你相信他们的许诺” “至少,比这么混吃等死,看着那一天来临要有意义的多,不是吗”狼王反问“总归是看不到未来,再飘渺的希望,也是希望啊。我不想这么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然后不知哪天一觉醒来彻底失去了自我…海子她…海子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狼王那双冰寒可怖的狼眸中留下了两道污浊的泪水。对于异人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无限绝望的境地,返回人类社会已不可能,投异源则会彻底失去自我。同伴的离去,深深的触动着他们脆弱的内心,让这些在绝望中挣扎的迷失者们愈发的感到凄凉。 “你接下来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任源沉默片刻问道 “没有了。” “嗯,那我送你最后一程。”任源把剑抵在狼王的口上,微一用力剑锋便刺穿浓密的刚毛,无声的插入了后者的心脏。一绞一挑,巨大的狼人便扑倒在地,重重的吐出了口中最后一缕气息。 此刻结阵对抗任源的八人已经尽数死亡,遍地尸体都已经断了气息。任源从迅风的手中捡起那柄刺伤他的匕首,看向了从头到尾好像事不关己一般,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少女。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少女的声音依旧平淡到冷漠,不带一丝起伏。 “这把匕首,你知道是谁的吗” “可能是降临派交给她的我不知道,锦云说只要今天杀了你,这把刀就归我了。” “哦”任源笑着说道“b级异物啊,还这么稳定,就算在对灾部里这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啊。” “那也要有命拿。” “话说,我今天进来之前,就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任源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匕首“我是真没想到,会有两个c级异人。你要是和那个狼人配合,说不定真的能杀了我哦。” “不可能的。”少女冷静地说道“我没有看到那样的未来。”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呢”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只有一片死寂。”少女一脸漠然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任源长笑着说道“看来c级的未来视,便已经有点作用了啊。关于降临派许诺的未来,你又看到了什么呢” “这就不是我能看到的未来了,太遥远了。” “那么你是看到了我会放过你的未来,所以决定加入枭龙大队的吗” “我看到的未来里,我们无论怎么努力,都会死在你的手里。”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反抗一下”任源奇道 “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如果帮助你能让一切快些结束,我也不介意。”少女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而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任源严肃的说道“过去已经注定,但是未来却是未知的,即便没一丝的希望也要去争取不是吗” “希望”少女的神中终于有了变化,仅是微一蹙眉整张脸便生动了起来,不经意间透着醉人的气息“他们不就死在希望下吗如果这就是他们争取到的结果,那希望真是最烈的毒药。” “错不在希望上。”任源淡笑着说道“错在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错误的方向。” “你不是说未来是未知的吗”少女反驳道“又怎么知道哪个方向是对的呢” “正因为如此,才有去尝试的价值不是吗”任源抖手将匕首抛给少女“就算失败了,至少最后的最后,还在通往梦想的路上。” 少女接过匕首,迟疑的看着任源“你不杀我” 任源轻轻一笑 “我改主意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齿轮转动 厅内的惨剧通过监控设备反映到了楼下鱼谦三人眼中,即便是早有预料的小新,面对如斯惨象也颇感不忍。 “这就是你们期望中的结果吗”鱼谦恨恨的说道 “不是…但是,他们确实和降临派勾结了,不是吗”小新无奈地说道 “难道不应该把他们抓起来,再慢慢审问吗难道可以就这么,这么,这难道不是动用私刑吗”鱼谦气的嘴唇发抖 “鱼警官,如果你还打算继续做任源的龙牧。”苏筱羽适时开口“你就要习惯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如果你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就尝试着去改变他。这也是龙牧存在的价值之一。” “至于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讨论,我们上去接他下来,还有一个活着不是吗” … 织惊讶的看着任源“我以为,你拒绝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一个活口都不留了。” “嘛,当时的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任源想了想说道“不过就在刚刚,我又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我觉得,你当个花瓶也不错。”任源一脸戏谑的说道 “我可不觉得,您是个喜欢花瓶的人。”织摇摇头说道“但是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这就对了,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任源洒然一笑“看见了一堆虫子,想踩死就踩死了。踩完之后萌生不想踩死的念头,不也很正常吗c级的未来视,勉强也能用用了。” “那这把刀” “送给你了,留着防身,之后还要你卖命呢。”任源回身对着墙壁一招手,钉在墙上的剑刃一阵鸣颤倏然飞射回他的手中。重新拼成一体的长剑已经和开始完全不同了,虽然外表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却让每个直视她的人觉得双眼刺痛。 嗜血暴虐的气息自剑身上升腾而起,仿佛随时要扑跃出去,择人而噬。任源握紧剑柄一甩剑身上的鲜血,在地上逼出一条凌厉的血线,整把长剑瞬间变得寒芒大盛。任源提剑轻轻一吻,温柔的说道 “想我了吗,罪衍” 这时砰砰的敲门声自外面响起,任源按下了密码打开了大厅封闭的大门。 刚一开门,铺面而来的血腥味就把鱼谦推了出去,遍地的尸骸血浆看的鱼谦头皮发麻,形如血魔的任源持剑伫立当中,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地狱。上次看见这种堪比连环车祸的场景,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是叫你们在下面等着吗怎么这么一会儿都等不及啊。” “任源!你他妈疯了!”鱼谦惊怒交加“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吗”任源把罪衍重又拆成几块藏到了身上“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我前天在殡仪馆宰了那个姓伍的,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 “他是降临派的人!这些人可是咱们的人!” “哼,有什么区别吗他们自己都承认和降临派勾结了,那就是降临派的人,我杀他们有什么问题。” “你!就算他们和降临派有勾结,负责审判他们的也不该是你!这是利刃大队的职责范畴。” “我说,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任源脸色一变,瞬间阴沉起来“我是没有审判他们的权利,但是他们先动的手,我自卫也不行吗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从昨天开始,你就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了。” 任源抖抖身上沾满鲜血的外套,大踏步的向外走去,路过鱼谦身边时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 “嘛嘛,别那么死板嘛,做这行什么都可钉可铆的还怎么开展工作。哝,我还给你找了个保镖,漂亮下午给她办个手续咱俩就留用了。” “哦对了。”任源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伸手拍了拍鱼谦的肩膀“你可别因为和降临派勾结这种掉价的理由,死在我手里啊。” 说完任源长笑着走下了楼梯… … 三月中旬,s市外的群山都已经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招摇的树海。一座无名的山峰掩映在群山之中,山顶遍生着浓密的植被,无数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伸展着挺拔的树干,如海中巨浪随着山风沙沙作响。 而在这座山峰顶端,却有一个巨大的岩洞被无数藤蔓树木巧妙地掩盖起来,一道银龙般的瀑布注入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潭。这里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重要祈祷场所——镜台岩洞,此刻普罗米修斯正跪坐在水潭中央的平台上,陷入忘我的境界。 一道倩丽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岩洞中,看到普罗米修斯正在冥想,便静立在水潭边默默的等待着他结束。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普罗米修斯突然起身,沿着狭长的玉石桥来到了潭边 “万分抱歉主教大人,打扰您了。” “无妨,若无重要的事情,你也不会来找我。”普罗米修斯摆摆手“说叶灵,什么事” “刚刚收到消息,伪神之躯集合了自治会的异人在开会。”叶灵微一躬身,垂首说道“结果还不知道,不过没猜错的话伪神之躯不会留下活口。” “什么时候的事”普罗米修斯淡淡地问道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现在应该正在进行会议,另外与会人员一共九人。” “嗯” “他们将狼王,织和女妖也拉过去了,应该是想作殊死一搏。” “可惜了。”普罗米修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主教大人,如果您真的看好那三名神选者,为什么不早些将他们拉拢过来” “猎人怎么会那么大方,那三个人可不是为我们准备的。”普罗米修斯微笑着说道“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真的敢对伪神之躯动手,谁给他们的勇气” “大概是我们。”叶灵说道“冥灵大人将之前伏击伪神之躯的资料,交给了异人自治会,还将神器帝虞交给了他们。” 普罗米修斯脸上的笑容缓缓散去,沉默片刻,柔声问道 “谁让冥灵这么做的” “这个,属下不知。我想应该是布莱克大人交代的。”叶灵谨慎地说道 “小黑!”普罗米修斯罕见的动了怒,苍白枯瘦的手指紧紧的捏着石栏的边缘,发出清晰的咔咔声 “主教大人,要我请布莱克大祭司过来一趟吗”叶灵察言观色,赶忙说道 “不必了。”普罗米修斯察觉到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失态,迅速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轻柔地说道“小黑什么时候见的冥灵” “属下也是刚刚得知,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 “去,把相关的情况都查清楚,我要知道整个事件的所有详细资料。” “是主教大人,属下马上去办。” “等一下。”普罗米修斯沉思片刻又说道“与会的九个人中,包括岩和海子吗” “他们两人一直谨记者您的教诲,没有与会。” “立刻通知美杜莎,带这两名神选者,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大人…不把他们带来吗”叶灵有些惊讶的问道“我们费了那么多的周折,才引领他们遵从光明神的教诲。” “伪神之躯不会放过他们的,而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激怒猎人们”叶灵还是有些担心 “让美杜莎做的谨慎一点,现在猎人们已经被激怒了,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普罗米修斯挥手示意叶玲可以退下去了。 诺大的矿洞再次复归平静,普罗米修斯缓步踏上镜台。那条银链般的瀑布从高处扎进深潭之中,在短短几米内彻底的消散了一切的声音,虚幻的仿佛不是现实中的事物。他重又跪坐在镜台上,缓缓平复着心中的怒火和躁动。 探出水帘的石雕触手,已经变粗变长了很多。在水帘的后方,更多触手的阴影正在其中蓄势待发,虽然是死物但是却散发着,浓郁到窒息的,鲜活的恶意。 看着那团隐藏在水帘后的巨大阴影,普罗米修斯呢喃着低语 “神啊,请为你迷茫信徒们指引方向…” … 对灾部东南分部的总部所在地nj,此刻刘空正在使用加密线路和另一个人通话。 “伪神之躯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来看,还算稳定。刚刚收到了上官鸿发来的消息,伪神之躯杀了s市异人自治会的八名异人,其中包括一名c级异人。不过意外的是,放过了一名c级异人。”刘空翻看着眼前的报告快速说道“罪衍已经成功制成了。” “你安排了两名c级的异人” “嗯,三年前就下放到s市了,应该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他为什么会放过一个察觉到了什么” “我不确定,不过根据上官鸿的说法,应该只是临时起意。” “不要应该,务必要尽快确定,这次我们容不得一点闪失。”电话另一边的声音透着些许不满“佣兵那边,怎么说” “仅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有捕获任源的把握,但是如果被伪神之躯看穿独立现实的话,成功率不足一成。佣兵的报告表示,建议我们增派人手做为预备手段。” “这个我后面会安排的,告诉他做好自己的工作,尽可能减少和伪神之躯的接触。” “关于上官善水,我来处理还是你来处理”刘空顿了顿问道“现在她还在医院里。” “你的意思” “如果我们不插手的话,我怕伪神之躯恐怕会对她不利。” “他已经查的这么深了”电话另一边的声音颇为惊讶 “目前来开,还没有。不过我想只是时间问题,上官鸿还不知道,放任伪神之躯自己来,恐怕很快就会怀疑到她身上。”刘空说道“我们可掌握不了降临派的情况,他随时有可能查到什么。” “这个你看着处理,只要计划没有受到影响,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就不僭越了。”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阵沙哑的轻笑“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上官鸿不单单是因为,他和伪神之躯之间的恩怨” “他为部里立过大功,工作上生活上又没有犯错误,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 “呵呵,你们这些人可真奇怪。”电话那边的老者以一种说不上是钦佩还是嘲讽的语气说道“不过和你们合作,确实是最踏实的,希望我们以后的关系仍这么可靠,那么再见了,刘总镇守。” 刘空默默的挂掉电话,出神的凝望着面前的报告,思索片刻又拿起了电话拨下了另一个号码…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海边海子 再繁华的都市,也有人迹罕至的地方。很多时候甚至累居此地的老人们,也说不上来那里具体叫什么,只剩下几个似是而非的,充满方言口音的称呼。 时代的发展大大拉近了每一个人之间的距离,但是也许实际上,只是把人们圈进了一个更大的牢笼中。空间上的缩短并没有真正的拉近现实,真正的人生是发生在,那些用双足丈量出的土地上。 在这么一处孤独僻静的港湾,一栋孤独僻静的小屋,里面住着一位孤独安静的少女。她就是对灾部,异人自治会的成员之一——海子,也是已经通过异人限定居住法案,在此默默生活了长达七年的异人。 陪伴她一起生活的,除了遍布四周的摄像头,便只有每登门一次进行登记的,土狼大队队员付立。那是一名笑起来有两颗结实虎牙的,羞涩的男人。自五年前接替上一位离休的队员,每天都风雨无阻的准时前来给海子做登记。 异人之间确实瞒着对灾部有隐秘的通讯方式,但互相之间联系是违反规定的,为了防止被发现,若非极其特殊的况都是不敢动用的。除了每月定期的团建活动心理疏导,异人必须被隔离在限定的区域内,接受近乎封闭的监管和控制。 因此对于海子来说,付立是她唯一可以倾诉和交流的对象了。每天下午两点,就是付立前来登记的时间。无论是酷难耐的夏天,还是台风降临的雨季,只要挂在客厅中那台老式的石英钟指向两点,他就一定会出现在屋外那条简陋的土路上。 这时海子就会悄悄的在二楼的窗户旁,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自己的房前。轻轻的拉下门铃,然后静静的等着自己下去给他开门,一脸羞涩的笑容,露出那两颗结实的虎牙,把登记表递给自己。 对于海子来说,每一天就是从见到付立开始。而每一天同样也是从付立再三确认调查表的内容,转离去而结束。 尽管海子知道,付立每天都不会迟到,都会在两点准时的出现在门前。但是她从来不会到楼下等他,也不会提前把门开好。她一定要等着他不轻不重的拉响精致的铜铃,那清脆的叮当声,仿佛在自己耳边温柔轻语一般呼唤着自己的时候。她才会不紧不慢的,以自认为最从容优雅的步伐走下去。 数年以来,她无论在最最深沉的睡梦中,还是在最最难耐的痛苦时,都能随时随地的知道,还有几小时几分零几秒到达下一个下午的两点钟。她不需要去楼下看挂在客厅中的石英钟,也不需要借助任何设备,她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两点钟出现在门外的那个笑容构建的。她的生物钟是如此准确,以至于她会牵起他的左手,指着他的手表告诉他 “你今天迟到了一秒哦,你的表要校准一下啦。” 付立戴着一块很廉价的电子表,很容易发生偏差。因此,海子就会有更多的机会,轻轻的牵起他的手,轻点着他的手腕告诉他,今天是快了一秒还是慢了一秒。然后看着他憨笑着说 “你好厉害啊,我好几天没校准了。” 海子喜欢看他笑,不管是羞涩的笑,还是憨厚的笑;无奈的笑,抑或洒脱的笑。每当付立笑起来,露出那两颗结实的虎牙,海子就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他的笑声砰砰的跳动起来。他的笑就像宽阔无边的海面,平静中蕴着无穷的波澜,而她就像穿行在海上的小舟,被这温柔的波涛摇的晕晕沉沉,不觉醺醉。 海子想或许,在自己眼中,他是特别的。 以前海子一直认为自己并不喜欢人类,也没见过什么人对她笑,直到现在她仍然认为人类是令她作呕的生命体。人类太复杂,太多变,太凶残,太暴虐。自己明明那么努力了,可那个男人还是夺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男人明明知道对于她来说,母亲对她是多么重要。 为了母亲,她任由那个男人摆布蹂躏,承受着折辱和暴力。只要他不对母亲出手,她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有什么特别的,即便那个男人无数次在酒后一边蹂躏着她,一边带着令人作呕的语气称赞着她。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让母亲少受点苦,她愿意分担所有的痛苦。 他着她每次都要说“请你使用我,感谢你愿意xx我”。可海子每次这么说都是真心实意的,她是真的觉得,那个男人对自己感兴趣而不是对母亲感兴趣,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一件令她觉得值得感谢的事。 她并不认为,那个男人给了自己生命,就值得自己去奉献一切。至少生命有一半要归功于母亲不是吗可是她不想和那个每天都醉醺醺的男人争吵这件事,并不是担心被他伤害,既然那个男人自己的体是他给的,那么自己被伤害也是他的损失不是吗 只是海子担心他会对自己的母亲施暴,这是她不能接受的。海子觉得如果自己的体是那个男人给的,那么自己的上的伤会结痂会愈合,则是母亲给的。既然那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很有可能自己这副是按他的想法所创造的,而母亲总是担心自己受伤,那么伤口会愈合就一定是母亲给的了。 所以母亲把愈合的能力给了自己,所以母亲一旦受伤就很难恢复了。如果母亲被抓住头往墙上撞,被皮鞭抽破皮肤,被拖把杆捅伤体,肯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只要一天就不流血了,只要几天就能下走路了。她知道的,因为自己被扯掉大把头发,慢慢的还会长回来。 可是那个男人只是扇了母亲几个耳光而已,母亲的嘴角都没流血,第二天她就在母亲的枕头上发现了很多脱落的头发。她很害怕,因为母亲太脆弱了,母亲这么脆弱一定是因为和那个男人创造自己时,把治愈的能力给了自己。 因此,自己必须保护好母亲,这是自己的责任。海子特别喜欢抱着母亲睡觉,母亲上总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的清香,闻着它晚上能做一个轻柔明亮的梦,不像那个男人总是一海鱼的腥味和酒气。只是可惜的是,只有那个男人晚上出海打鱼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和母亲睡在一起。 她发现自从自己能够保护母亲之后,母亲就一直忧心忡忡。她猜母亲一定是担心,如果那个男人把自己变成一位母亲,自己就要把愈合伤口这个能力给自己的女儿,那时候她再被那个男人打伤就没法愈合了。就像被打掉的牙齿,再也长不回来了,届时就不单单是吃饭不方便了。 不过海子觉得这个担忧还很遥远也没有必要,她觉得能够等到孩子像自己一样,保护自己的那一天,就像她替代了母亲,保护了母亲一样。 直到那一天来临,海子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大错特错了。 她没能保护好母亲,她也保护不了母亲。没有愈合能力是很可怕的事,那个男人只是对着母亲的肚子踹了一脚而已,就一脚!平时那个男人经常这么踹自己,海子觉得这样一脚甚至可以称得上比较温柔的招呼方式了。 母亲被叔叔伯伯给抬上了船,半夜颠簸终于送进了医院。那个男人假假意的挤着眼泪干嚎着,自己则随着忙忙碌碌的人群走来走去,看着一群穿着厚实的白褂,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急急忙忙的把自己母亲推进了一间屋子里,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推出来说他们已经尽力了。 在一旁听着医生向那个男人解释母亲为什么会死,海子只听得很多陌生的词汇,从那个蒙着蓝色口罩的嘴中说出来 “营养不良…大出血…癌变…内脏破裂…” 海子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想要让他们明白母亲是因为把愈合能力给了自己,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但是当她说出口之后,却意外的发现,那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他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却分明从眼睛中表达出了一种令她十分难受的感。 那是什么她以往只在母亲上感受过这种感,海子的内心在恐慌。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属于我的母亲,我才不要别人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别人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海子尖叫着跑了出去,为什么除了母亲还有别人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别人不都该是用着看待垃圾一般的眼神看自己吗除了母亲不都是想尽一切办法,来伤害自体的人吗为什么明明素不相识,却用和母亲当初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样,不就证明,自己真的很可怜吗!既然你不是我的母亲,为什么要可怜我!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很可怜! 我明明很幸福,明明今晚那个男人就要出海捕鱼,明明今晚我就能听着母亲唱的儿歌,和母亲相拥入眠… 海子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很可怜。 自己连母亲最后留下的体都保不住,哀求了那个男人那么久,答应他以后晚上怎么做都可以,只要还让母亲躺在她的上就行。母亲的明明那么小,一点也不占地方,就那么小小的一块在角落里。 那些自称是叔叔伯伯的人也是,和那个男人一样使用了自己那么久,可是却不肯许母亲继续躺在那里。母亲都不会动了,一个人就能很好的照料她呀。 可是他们只让母亲在家躺了三天,就急匆匆的把母亲烧掉了。那一刻,海子大脑中的最后一根弦彻底的绷断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了。她知道出海打鱼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那个男人每次出海,她都在虔诚的盼望着他能一去不回。 那些被称作叔叔伯伯的男人,也很可怕,海子觉得哪怕能少一个都是好的。他们都和那个男人一样经常出海捕鱼,轮流驾驶着那搜破烂不堪的,冒着黑烟的渔船。因此海子除了和母亲睡在一起的夜晚,都在默默祈祷着那艘船能翻在海里。 直到母亲下葬的那一晚,海子终于明白祈祷是没有任何作用。 也许,应该试试别的方法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为谁红妆 解决了暗通对灾部的异人自治会几名委员,任源在旧会所的盥洗室简单的清理一下,又拉着鱼谦三人做了新一轮的规划。 况显然已经不一样了,事实证明异人自治会已经和降临派暗通款曲,那么换句话说没有来与会的岩与海子两人,缺席的原因就没有那么单纯了。为了节约时间,任源和小新兵分两路,小新奔往岩所在地,而任源则直奔海子居住的海边寓所。 同时此次行动不在是市区内的普通排查行动,姜梓文也驱驶通讯车前来,为众人提供信息支援。 “这个海子,是一个怎样的异人”鱼谦看着坐在驾驶室里认真开车的姜梓文,扭头向任源问道 “我刚把况反映给了部里,拿到了她的报,你们也看看,了解一下况。”任源翻开挂在车壁上的显示屏,将海子的资料传了上去 坐在后面的织也无声的抬起头,仔细的看着屏幕上一排排细密的汉字。 “海子,二十六岁,十七岁接触三号异源异变为原生触媒。之后交由第三研究所管理两年,七年前根据异人限定居住法案,转居于xx区域限定寓所。第一任负责人于五年前离职,第二任负责人由付立接任,直到现在。” “该异人能力等级为中阶d级,神系气候型,独立现实为一定范围内引发小型海难,危害等级j2。研究资料表明她的精神状态很脆弱,有失控可能。我们要注意的是不要让她接近大海,尽可能在陆地上控制住她。” 鱼谦看着调查报告,皱起了眉头 “既然她的能力是控海难,为什么要把她放在海边难道不是限制在接近内陆的地方更加好吗” “养乌龟,你总要在缸里放点水的。”任源耸耸肩说道“将她的限定地放在海边,有助于稳定她的精神状态,要是只考虑安全因素,当然是放在监狱里最安全。但是这样不就和部里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嘛。” “不过嘛,我觉得现在看来,异人限定居住法案,根本就是个彻底的败笔。”任源得意一笑“现在出现这么多纰漏,也够刘空喝一壶的了。” “这是什么”鱼谦指着屏幕下方标注着“绝密”字样的页面 “这个嘛,这个我没猜错的话,记录的应该是她被异化的经过,因为一般用作异人形成的研究分析所以是机密,你要看看吗” “既然是机密,还是算了。我们还有多久能赶到”鱼谦摆摆手,转问向驾驶室中的姜梓文 “再有不到一小时就赶到了,海子每天的状态登记时间是十四时,我们应该能赶在这个时间之前到达。”姜梓文稳稳的驾驶着车辆,扭头说道 “不到一个小时吗”任源咂咂嘴说道“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呢。” … 海子再次从噩梦中醒来,这几她越发频繁的梦到母亲出殡那晚的场景。可怖的梦魇不断吞噬着她的理智,她愈发频繁的在梦中回溯那个令她人生彻底扭转的,疯狂之夜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海子很清楚,留给她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她起摇了摇头,把自己从恍惚的睡梦中摇醒,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五十八分四十二秒。她要开始打扮了,她要以最好的姿态等待付立的到来。 土狼大队的负责人不仅要负责等级她每天的状况,同时还要负责收集她的诉求反馈给部里,来协调她的生活。她有时候会和付立要些书,她把自己想看的书告诉付立,然后等下次他来的时候从厚厚的帆布包中把书递给他。这是她不多的,了解外面世界的方式。 自己是何时开始关注那个,笑起来傻里傻气的男人呢海子不记得了,在她的人生中除了母亲,再没有人对她笑过。即便是母亲,也很少很少会露出笑容。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母亲笑起来那么好看。 因此当她见到付立时,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密集的,强烈的笑容和善意。在她以往的人生中只经历过过恶意和伤害,别人一个善良的眼神都会深深的伤害到她脆弱的心灵。而后被关在对灾部的研究院之后,她见到了也无非是冷漠和畏惧,如此强烈的善意对她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她害怕了,她怕见过火焰的温暖,就再也不能忍受寒冷的侵蚀。可是最终,她像每一个徘徊在冬夜中的旅人一样,终是抵不过温暖的惑。海子在这一份微不足道的温暖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沉沦了… 海子认为自己有资格获得这份温暖,这是对她的补偿,毕竟这个世界剥夺了她的一切,她觉得她偷偷的拿一点是不过分的。 渐渐的,海子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她想从付立上获得更多的温暖。她开始耍一些小小的心计,她会故意在一些比较有特殊意义的节前,向付立提出需要化妆品或一些别的闺阁小物件,比如二月十四号,亦或者十二月二十五号。 她还将自己和付立第一次见面那一天,偷偷的定为自己的生,她会在前一天要一些格外特殊的东西。比如现在就戴在她右手上的戒指,就是去年她要付立给她带来的。她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对灾部准备的,付立只是负责把她的要求汇报上去,再给她携带过来。她很陶醉于从付立手中接过这些东西时,那压抑不住的,激烈的心跳。 海子很开心没人知道她的生,这样她就能够选择这个自己喜欢的子作为生了,这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对她还是很友好的。 慢慢的海子不在满足于这些,那些付立按她要求带来的书被她随意的丢弃在角落里,染上了重重的灰尘。她其实对读书没有兴趣,她感兴趣的是看着付立坐在自己面前,认认真真工工整整的记下自己天马行空的要求,然后耐心的问清每一个细节。这样她就能大大延长他在一起的时间,听着他有力的呼吸在这间僻静的寓所中回想。 一想到付立离开这里之后,还要费力去寻找符合自己要求的书籍,再在第二天准时带给自己。海子就觉得成功的在付立离开之后仍占有了他,这种感觉让她十分满足。 看着面前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这些都是付立一件件带过来的。海子就十分的开心,除了那些她随口胡编的,要付立找来的书籍。她读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化妆的书籍,她要付立每天见到的都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一个完美无缺的自己。 她会等付立摇响铜铃,然后看着自己优雅的从楼梯下一点点走下去,男孩子就应该等女孩子,不是吗海子一边想着今天见到付立,自己该和他聊些什么,一边将精心挑选的口红抹在了嘴唇上。 “你真漂亮。”一只晶莹圆润的手从她后伸出,轻轻的抚摸着海子的脸庞,梳妆镜中突兀的显出一张诡魅妖媚的面庞 “啊!”海子一惊,手中的口红跌落在地“你疯了吗!你怎么敢…” “不用担心,监控器都已经被我关掉了。”突兀出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级祭司,蛇女美杜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被对灾部发现吗。”海子着急的说道 “傻孩子,你和我们往来的事,已经被对灾部发现了,现在伪神之躯任源就在赶来的路上。”美杜莎轻笑道“现在不是我怕不怕被猎人们发现的问题,而是你就要死在任源的手里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海子整个人如遭雷亟,呆立当场 “什么嘛,你难道才反应过来会有这么一天吗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美杜莎一挑海子的下巴“从那晚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 “不应该这么快的,不应该这么快的。”海子甩开美杜莎的手嘶声尖叫着“你不是说能够帮助我吗为什么要把我出卖给对灾部!为什么!” “我可没有出卖你,这事要怪你也只能怪严炎他们。”美杜莎叹了口气,慵懒的说道“伪神之躯只是略施压力,他们就把和我们合作的事全说出来了,不仅把你出卖了,连我也被出卖了。所以我这不是一接到消息,就赶忙来接你了吗” “你来接我” “对呀,不然你要等在这里,被伪神之躯杀掉吗” “对,我的走,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海子从慌乱中惊醒,继而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犹豫的神色浮上了脸庞“可我不能现在走,我不能…” 一丝诡异的笑容掠过美杜莎的脸庞,她连声催促道“我们必须现在就走,伪神之躯随时会赶到,那时你想走也来不及了。” “不行,我们能不能再等四十二分钟” “等四十二分钟” “准确说,四十二分钟十六秒。”海子焦急的说道 “为什么恐怕用不上四十分钟,杀你的人就要来啦。” “不,不行,再有四十一分钟,付立,付立他…”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他可能就要来了,我得最后见他一面。” “为什么”美杜莎故作惊讶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你喜欢他你为什么要等一个低劣的人类” “他不低劣!”海子脱口而出,继而大窘“我没有,我没有喜欢他,只是我想…我想再和他见一面,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 “如果任源比他先到达呢”美杜莎劝说道“你既然不喜欢他,又何必见他最后一面呢多危险啊。” 海子涨红了脸,只闷坐着并不回答,那么自己喜欢付立吗自己会喜欢一个人类吗尤其是一个男人自己的那种感真的叫喜欢吗嗫嚅半晌,她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见他最后一面。” “见到了呢你要和他说什么呢”美杜莎伏在海子耳边轻声说道“你要告诉他,你要投奔我们了,要他祝福你吗” “我…”海子一时哑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想这些。”美杜莎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难道说你真的你上他了” 顿时一道惊雷划过海子的脑海,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海子,你这个样子,见他一面是没有意义的。”美杜莎用她甜糯魅惑的声音把言语送进海子的心中 “我来告诉你,你该怎么做…”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为爱劫掠 美杜莎的话如蛇毒一般注进海子的心脏,让她动摇了起来。 “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何不带着他走呢这样你就不不必急于一小时或两小时短暂的时光,有充足的时间来确认自己的想法。”美杜莎微笑着说道 “可是,如果他不同意呢…我是说,如果我并不喜欢他呢”海子忐忑的说道 “那有什么,如果是这样,就让他走好了。如果不是,你就可以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又何必再等待每天那短暂会面的来临呢”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一会儿我就问清楚…” “别傻了,海子妹妹。”美杜莎突然开心的大笑起来“你这样当面问他,怎么会有结果呢再说伪神之躯马上就要到了,说不定早就通知他不要过来了,你这么等是没有结果的。” “那我该怎么办”海子急得就要哭了出来 “不要担心,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况发生了。”美杜莎屈指向外一指,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下楼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海子疾步向楼下走去,客厅的沙发上横卧着一名年轻的男,上穿着淡绿色的制服,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海子的土狼大队队员付立。海子急忙扑上前去,上下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他小睡了而已,再有十几分钟他自然就醒过来了。”美杜莎倚在二楼的门框边,笑盈盈的说道“成人之美,一向是我喜欢的事。” 伸手探了探付立的膛,心脏有力地跳动隔着制服传递出来,海子放下了心。伸手理了理付立的头发和衣领,海子屈膝轻轻抱起了付立转谢道“那真是麻烦你了,之前误会了你我很抱歉,那么我们快点走。” “走你准备往哪走你不是打算抱着他穿街过市” “这…我没想过…” 美杜莎叹了口气,款款走到海子边翘起青葱细指,将一枚像是由章鱼脚团成的小球递进了海子的嘴里 “吃下它,然后带着你的小郎从海上走,你先找个海岛避两天,之后我会去找你的。” “这是什么” “这个能帮助你不被天网发现,至于伪神之躯那边我会帮你拖延一些时间。”美杜莎狡黠一笑“到了海上就是你的天下了可别说这样还跑不掉哦,你安顿好之后不要急,我会通过这个找到你的。” “我知道了,那么之后我等你来找我,再见。”海子咽下了丸子,带着些许感激的目光看向美杜莎,抱着付立转奔出了寓所。 看着少女单薄的影迅速的向海边远去,美杜莎诡魅一笑 “那么,永别了。” … “还是联系不上海子的负责人付立吗”鱼谦焦急的问道 “不行,半个小时前就失去了联系了。他一般十二点在指挥部报道领取的物资,之后再出发前往海子的寓所。现在按行程不应该到达目的地了,要么是因为位置偏僻通讯出了问题,要么恐怕就…”姜梓文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 “部里已经在尝试排查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海子寓所的通讯监控设备也都失灵了,只怕…” “现在讨论是什么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联系不上就不要联系了。”任源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要快点了,估计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一路狂飙赶赴现场,赶在了两点前到达了海子的寓所,那栋孤零零的矗立在海边的二层洋房。只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众人便知道已经是迟了。 “她已经不在了。”织轻声说道 “谢谢你的解说。”任源伸手搭在额头上向远方眺望“她如果要逃,大概率还是会走海上奇怪为什么今天这个付立提前到了这么久是被她骗来了,作为人质了吗” “不会的,我们不被许私下里联系自己的负责人。”织开口说道“如果海子要求她的负责人今天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只能通过寓所的固定线路,部里应该是有记录的。” “先不说这些,梓文你现在赶紧接入天网。”任源吩咐道“我们先找到海子在哪,她要走海路,那就必然躲不过天网。” “你要杀了她吗”鱼谦在旁边问道 “如果她配合的话,我也不是非杀她不可,不过我想不可能。”任源开心的说道“她如果会配合,怎么会劫持人质跑掉呢” … 海子在如镜般的海面上飞奔,纤细的材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抱着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付立也不见丝毫的吃力。柔嫩光洁的足踏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不见一丝波澜,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接触到海面。 今天的海上天气少见的十分沉,浓密如墨的铅云层层叠叠,似要将什么压跨一样。这让海子又想起了母亲出殡那个夜晚,也是这般令人压抑的气氛。 那晚发生的一切依然就像昨发生的那么鲜活,并且无数次从梦魇中浮现,告诉她一切只是个开始,永远都不会结束… “这是…怎么回事…”付立睁开了双眼,呼啸的海风吹得他喘不过气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正在海面上被裹挟着高速移动。 “你醒过来了”海子抱着付立欣喜的说道“前面不远处有座小岛,我们先过去休息一下。” 接着海子拔步狂奔,很快就奔上了一块十几米见方的珊瑚礁石。这块礁石只在落潮的时候会现出海面,涨潮时则会沉进水里,从远处看也不甚明显。 “你渴了吗”海子紧张的问道,从腰间解下一个十分精致的小水壶,这是她出发前特意带在上的“你别急,天黑前我一定能找到一个能让咱俩落脚的地方。” 付立按摩着隐隐作痛的太阳,渐渐想起了发生了什么。自己在来时的路上被人在背后袭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看着一脸紧张的海子,他开始隐约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来到海上”付立不动声色的问道“是你袭击我的” “没有,不是,不是我干的,是…”海子急忙摆手说道,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是因为,是因为我带你过来的。” “我知道是你带我过来的。”付立无视海子慌慌张张的解释,直指问题的核心“你为什么要带我到海上来你不应该在房子里等我吗” “我,我不能在那里等下去了。”海子咬着嘴唇犹豫再三,轻声说道“部里派了任源来杀我,我迫不得已逃出来了。” “部里要处置你”付立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消息,你是从哪知道的” “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啊,他们真的要杀我。” “海子,难道说。”付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也和骑士一样,叛变了吗” “我!”海子一时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路上她不停的思考,一会儿付立醒了过来自己该如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他。可不成想话题完全没有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付立见机极快,他醒来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将当前的状况汇报给上面,奈何偷偷检查一下发现所有的通讯设备和武器都没了。他知道在海上赤手空拳的自己,绝不可能与为异人的海子对抗,现在的状况只怕自己八成被当作人质了,绝不可以激怒对方。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我相信你一定没有叛变。”付立主动转圜话题“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这样,你把我的卫星电话还给我,我问一下部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吗” “不在我这里,你的那些东西不在我这里。”海子嗫嚅的说道 “那在哪里,我们去拿好吗” “我不知道在哪里,你听我说,我们先躲两天,躲过这两天就好了好吗”海子伸手抓住付立的肩膀“他们说了,两天之后就来接我们。你不用担心,来到了海上对我来说就像回了家一样,住所淡水食物这些你放心,我都能解决的。” “好…”付立没有追问海子口中的“他们”是谁,但是他知道绝不可能是对灾部。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海子背叛了对灾部,自己已经沦为对方手中的人质了。 就在他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如何能够将二人的行踪告知对灾部的时候,跪坐在他前的海子突然羞红了脸,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你…”海子终于鼓足勇气说道“付立,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思绪被打断,付立惊讶的抬头看向前一脸羞的少女,海子从来不直呼他的名字。毕竟他们之间平时的交流莫说有第三者在场,连说到别人的时候都很少。平时她都称呼付立为“你”的,突然喊他全名令他大感意外。 “什么事” “就是,就是说…你怎么看我” “嗯” “我是说,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付立原本以为她要问有关部里的一些机密信息,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未料到却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斟酌片刻,付立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是个很优秀善良的异人,我的意思是说,和你一起工作的过程很好。五年来部里一直对你的表现赞许有加…” “我不是说这个。”海子急切的说道“我不是问部里的评价,我是问你怎么看待我的。” “作为同事的话,我认为你…” “不是作为同事!”海子再次打断了付立“是作为…是作为…呃,作为一个女…啊作为一个朋友,你以前说过我可以把你当朋友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看着扭扭捏捏的海子,付立不是傻子,更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其实他很清楚平时海子总在一些,十分具有特殊象征意义子里的行为,暗示着什么。他也知道明明一个人居住的海子,讨要那些高档化妆品是要打扮给谁看的。 只是异人的思维很多时候很难以常人的角度去理解,他只是佯装没有察觉罢了。此刻面对海子明显而又笨拙的暗示,一个想法浮上了心头。付立整理了一下心,摆出一个十分温柔的微笑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第一百八十章 海岛荒屋 海浪翻涌,付立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很快浪潮就要淹没这块礁石,届时海子肯定会再次带自己离开。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部里还没有追踪到他们的踪迹,不过移动的越频繁搜捕的难度就会越大。 怎么样能快点让二人的位置安定下来,并尽快将位置信息传达给部里,这是现在摆在面前的重中之重。 不管海子是不是要把自己当作人质,也不管海子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不可言说的情愫,形势所逼付立也只能努力尝试一下了。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女孩。”付立思忖片刻,决定先小心试探一番 “啊”这个回答海子显然不是很满意,追问道“有多好” “这个…最好”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吗”海子反问道 “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笑起来真好看。”海子羞红了脸,小声说道 这个回答令付立一时摸不到头脑,这算什么算是喜欢自己吗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你如果不讨厌我的话,能陪我一会儿吗” “就一会儿” “不不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意思是。”海子平稳了一下语气终于说了出来“能一直陪着我吗” “我是愿意的,但是你知道。”付立说道“我还要工作,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我父母还在家里等着我…” “你的父母吗”海子愣了一下“你就不能不管他们吗” “我怎么可以不管我的父母”付立奇怪的问道 “他们不能养活自己吗” 看着海子疑惑的眼神,付立知道对方并没有在开玩笑,无奈他只得继续说道 “先不说我的父母,你要我陪你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我就可以了。”海子带着欣喜的语气说道“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啊,我也有自己的朋友亲人,我也得去陪陪他们…” “不,你不需要!”海子打断了付立的话“你只需要陪着我就可以了,你不需要别的亲人朋友,你也不需要去别的地方,你只需要我就可以了。就像以前我想要什么你就能给我带来什么一样,你想要什么只要和我说就可以了,我会把他们带给你的。” “可是,有些事情没法拜托你的,比如说我想见我的父母…” “那我就把他们带来。”海子赶忙的说道“你不要急,等这几天过去了,我就去把你的父母带来。” 看着一脸认真的海子,付立直觉得脊背发凉,他知道对方是认真的“可是这不现实,我的父母更希望我去见他们。” “那就杀掉好了,不想让你陪在我身边的人,就杀掉好了。” 在这一刻,海子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已经不是被对灾部关起来的小白鼠了,她已经有能力自己决定很多事情了。 之前自己一直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喜欢付立,而付立又会不会同意跟自己在一起。现在她想明白了,只要付立能陪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笑就可以了,至于自己的感情和他的想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如果有什么影响这一结果,那么消除掉不就好了吗 “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阻碍,我会处理好的。”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海子脸上的红晕急速褪去,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看向付立的眼神就像波澜不惊的海面,深处却隐藏着不可阻挡的力量。 “我明白了。”付立沉声说道“那我该怎么办,只是这么坐着就可以了吗” “你…”海子犹豫片刻说道“能为我笑一下吗” 付立面庞抽动着,良久终于扯出了一个微笑。 “真好看。”海子也轻声的笑了起来,然而这份清澈明媚的笑容看在付立的眼中却令他不寒而栗。 “我们要快点了,这里很快就要被海潮淹没了。”海子伸手又把付立抱了起来,看向海礁的东南方向“那边有一个大一些的海岛,我们今天就在那里落脚。” “可是,我们会被发现你打算怎么应对部里的追索”付立试探的问道 “这个你放心,对灾部已经找不到我们了。”海子看着怀中的男子轻盈的笑道 … “奇怪,为什么天网找不到海子的行踪”姜梓文焦急的操作着面前的器械,不肯放过任何一条浮现出的信息 “她应该也用了,伏击你那些异人使用的方法”鱼谦绞着手臂,分析道“如果说这个海子真的和降临派勾结了,那么她能够躲过天网的勘察也不奇怪。” “那就有意思了。”任源说道“如果真的是出自隐士的手笔,她现在肯定早就跑到海上去了,要想找到她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鱼谦问道“难道部里对这种情况一点预案也没有吗” “恐怕没有,如果真的是隐士搞的鬼,虽然随着时间最多两天她的隐匿状态就会消散。但是如果两天内她成功和降临派汇合了,我们就再也别想抓到她了。” “见鬼!难道部里从来没考虑过发生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吗!” “当然想过,只是我不知道罢了。”任源笑道“梓文,直接联系张昌旭,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让他帮我们定位到海子的位置。” “指挥部又有什么办法”鱼谦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他们总是有办法。”任源自信的说道“你可不要小瞧对灾部哦,他们可是连我都抓起来了啊。” … 很快海子就带着付立来到了另一个面积稍大的海岛,相比之前光秃秃的海礁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在部分地方甚至能看到人工的痕迹,付立对s市周边的海岛并不太熟悉,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哪一座海岛。 自从踏上了海面,海子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似乎对周围一切都了如指掌,很快就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屋子安顿了下来。付立偷眼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一个极其小的渔民聚居点,周围还散布着几栋这样的木屋,中央有一口小小的水井,联通下面一个挖掘出来,用以储存雨水的水窖。 这里显然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过了,空气中飘散着木板腐朽的味道,四处都透露出破败的感觉。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喜欢吃鱼吗还是喜欢吃贝类,章鱼”海子把付立安顿好,关切的问道 “好,我确实饿了,中午走的急还没吃午饭呢。”付立赶忙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点熟的热的。” “嗯,那你等我,我去给你找些吃的。”说完海子一闪身又从屋中奔了出去。 终于等到了独处的时机,付立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第二次被一个年轻姑娘抱着跑来跑去,上一次估计还是他小时候被母亲抱着走。海子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力气却大的惊人,付立知道异人的体质远超常人,可万万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 考虑到海子这边随时可能会回来,他急忙起身开始查勘周围的情况,一边寻找有没有能够表明位置的信息,一边构思如何才能将讯息发送出去。可惜的是转了几圈,几栋破败的渔家小屋空空如也,虽然有些破旧的家具柜子,却找不到任何能够表明位置的讯息。 在一间小屋中,付立找到了一份报纸,看日期已经是九年前发行的了。如此看来这里极有可能近十年没有人居住了,他想往远处走一走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不料海子已经回来了。 抱着一堆海货的海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奔了回来,正看到付立从一间木屋中走了出来。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付立惊讶的问道 “我抓鱼很快的。”海子面带得色,将怀里的海货往地下一扔,快手快脚的从一间木屋中翻出了一些生锈的炊具和一把菜刀。“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做好了就喊你过来吃。” “那,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你陪我…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好。” 海子找来一块磨石,在水井边打磨起炊具和菜刀来。付立在一旁站定,边看着海子忙碌边佯装随意的聊着天 “为什么你确定部里不会找到我们啊” “我有躲过天网的方发啦,你就放心好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方法你刚才能抱着我在海面上跑,是因为你的独立现实天网肯定会看到的。” “不会的,就算我动用能力也不会被看到。” “海子,你能告诉我你躲避天网的方法是从哪得到的吗”付立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降临派告诉你的” 海子磨刀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问题呢” “既然你要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我至少要知道,我接下来要和什么人在一起。”付立决定赌一下海子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生气吗” “事到如今,我生气还有用吗”付立顺势违心说道“我只是担心你被降临派骗了,毕竟这是关乎我们人生走向的大事,不是吗” “你在担心我吗”海子欣喜的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的隐匿方法据说从来没有失误过。” “是怎样的手段”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 “连对我也不能说吗”付立追问道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其实因为我也不太清楚。”海子蹙眉想了想“都是他们弄的,我们不聊这个了好吗聊些别的” “好。”付立也不敢逼得太紧,如果海子翻脸他无论如何都无力抗衡“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聊聊你喜欢吃什么呀,聊聊你喜欢什么颜色呀。” “嗯,那就聊聊这座岛。”付立脱口而出“你好像很熟悉这里啊。” “啊…”海子又停了下来,默然良久才轻声说道“是呀,我很熟悉这里,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什么!”付立一惊“这里是你的家那些木屋” “嗯,左起第二栋,就是我曾经住的地方。”海子伸出青葱玉指,虚指向一栋木屋 “能和我说说吗,你小时候的事。”付立柔声说道 “可不是什么好故事哦,你想听吗” 付立急于知道有关这座岛的信息,诱骗着说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我想知道你的每一点每一滴,共享你的喜悦,分担你的痛苦。” “分担我的痛苦吗…”晶莹的光芒溢出了双眸,海子喃喃说道“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我小时候的事吗…那就要从我的母亲说起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海子童年 沉的海面刮着呜咽作响的狂风,伴着海子打磨刀具的吱呀声在这片荒废的聚落中,单调的回响着。 “我出生在这个小岛上,听说我的家族有遗传的躁狂症,老一辈死的早没留下什么遗产。到了他这一代兄弟三人好像都不是很正常,所以他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也找不到老婆。”海子淡淡的说道 付立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海子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她的父亲。 “后来据说是政府救济扶贫总之我们有了一条渔船,我记忆中从小就一直是吃各种海货的。但是还是没有人愿意嫁过来。” 付立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句“有才见鬼了…” “可能是害怕家族就此断绝了,所以老太太让他和亲姐姐结婚了。”海子突兀一笑“与其说嫁给他,不如说就是被迫的。既没有婚礼,也不可能去登记,再说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嫁给他呢。” “所以说你的父母其实是亲姐弟吗…”付立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呀,不然也没有别人会嫁给他嘛,那样我们家族不就断子绝孙了嘛,可是老太太怎么求神拜佛也没有用,他们还是生不出儿子来。”海子嘻嘻的笑了起来,明明听起来轻快的笑声,在付立耳中却分明令人毛骨悚然。 “据说因为怕被人知道这件事,影响他们拿政府的补助。便借口为了打渔方便,举家搬迁到了这座岛上,这样还能每月额外领一份开垦荒地的补助。”海子笑着说道“你看,他们也没那么傻不是吗” “后来呢”付立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荒诞怪异的故事中,一时忘了询问这座岛具体的名字 “后来嘛,老太太为了让女儿生出儿子来,便鼓励三个儿子一起努力,尽快让我母亲再怀孕。但是他们打的太狠了,我母亲很快就病倒了。” “打得太狠” “对呀,他们觉得怀不上孩子是我母亲肚子的问题,不好使的话打两下就好了。你知道的,比如说电视坏了,拍一拍就好了这样。” “怎么会…” “后来他们发现我母亲已经没法怀孕了,老太太也死了,岛上又没有别的女人。正好我也长大了,他们就用我来生儿子了。” 海子说的越平淡,付立便越觉得一股生理上的巨大不适扑面而来。她口中的故事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听上去就像一个癫狂的疯子做出的可怕梦魇。 “可惜,我也生不出来,如果我能生出个儿子就好了。”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人类,为什么那么想要一个儿子呢我觉得要我选的话,我宁愿要母亲而不是他。” “不是这样的,一般来说不是这样的…”付立磕磕绊绊的说道“一般来说,我认为,这个呃…是你的父亲不对,或者说你的不对。” “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那时候我年龄太小,明明等几年就好了,明明等几年我就能生孩子了,可他们…”说道这里,海子突然站起来,云密布的海面上顿时响起一道惊雷,惊得付立差点坐到地上。 “怎么了你要干嘛” 昏暗的天光下,映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白皙透明的肌肤透出一股病态般的美感,少女开心的对着跌坐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刀磨好了,我们开始做饭!” “哦,好的。” … s市市立博物馆的地下,张昌旭正在紧张的处理着反馈上来的报,半天的功夫任源便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忙的指挥部焦头烂额。 “张指挥,任源发来联络要我们定位海子的位置。”刘威推门而入把报告递了过来 “这个稍后我来处理,佣兵那边,况怎么样了”张昌旭盯着面前的显示屏,头也没抬的问道 “佣兵发来消息,岩已经死了,疑似畏罪自杀。” “自杀” “是的,现场没有找到有其他人出没的痕迹,死因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是服毒。” “监控记录呢” “和海子这边的况一样,被破坏了,通过什么手段做到的还不清楚。” “哼,如果是自杀,何必多此一举破环监控设备。”张昌旭冷笑一声“让第三研究院出面,查清楚岩的死因,务必要搞清楚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等刘威退出指挥室后,张昌旭按下了通讯频道说道 “给我接三号研究院,立刻组织参与过对海子实验研究的人员集合。” 很快,三号研究院的数名研究人员便开启了和张昌旭的视频对话 “我现在有个消息要通知你们,异人自治会被揭露与降临派勾结,现有一名异人海子在逃,我需要你们给出定位其具体位置的方案。”张昌旭开门见山的说道 “海子吗”一名研究员翻阅着资料说道“中阶d级,神系气候型异人,她在陆地上除体质外并无特殊之处,既然是她逃逸了,一定是往海上逃了天网没有追踪到吗” “没有,她应该是借助了降临派的一种能够隐匿异常波动的手段,天网没有观测到异常。”张昌旭接口道 “这样啊,稍等一下,是什么时候确定海子逃逸的” “大概一个小时前,我们失去了实时监控传输的画面。一同失去联系的还有一名和她常对接的土狼大队队员,我把流程备忘录给你们传输过去了,你们可以看一下。” “好的,稍后我们会给出大致的搜索范围。” “你们打算怎么办”张昌旭追问道 “根据她在海上的移动速度,可以大致推算出她的逃逸范围,只一个小时的话能够移动的距离很有限。考虑到她还带着一个普通人,也不排除会在周围海岛停留的可能。既然对灾部针对异常波动的天网看不到,就调动军用卫星直接在划定范围内寻找有无物体,做高速直线长距离运动就可以了。” “要多长时间能出结果” “给我们半小…不十五分钟之后我会给您反馈。” … 虽然平时海子的生活物资都是由付立负责运输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海子做菜。 磨得又薄又锋利的菜刀在少女手中上下飞舞,娴熟精准的处理着琳琅满目的海货。很快就将一大堆参杂着鱼类、贝类、软体生物的材料处理的干干净净。 就着打上来的井水,海子将这些一股脑的倒进打磨一新的铜锅中,架在用火刀升起来的火堆上咕噜噜的烧了起来。翻滚的海鲜汤透着一股铜绿色,飘散上来的香味也带着一丝丝甜腥。尽管没有调味料,不过经过海子的调理这锅汤意外的很有卖相。 一旁付立一边等着锅开,一边看着海子把着刀细细的削着木筷。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海子突然问道 “说道,好像说道你母亲不能生孩子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海子点点头说道“之后我母亲就死了。” “死了” “是的,被他一脚踹死了。他明知道母亲把愈合伤口的能力给了我,还是去打了母亲。”海子嘟起嘴,有些生气的说道“明明打我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打我母亲!” “我觉得打你也是不好的…” “你说,为什么我的母亲会死呢”海子突然严肃的问向付立 “这个…是因为被你父亲折磨的…” “不,害死母亲的是我。”海子摇摇头说道“根本原因在于我没有生出男孩,她想错了,她把一切都想错了。她为了让我给那个男人生孩子,她把一切都给了我,她以为这样我就能生出孩子,那个男人就会满足了。可是她错了,我根本生不出来,母亲一开始就指望错了人。” “你说什么”付立忙打断她的话“你说是你母亲让你去那个什么的” “对呀,我一开始其实不想生孩子的。但是我母亲告诉我只要生一个男孩就可以了,那个男人也好,伯伯也好叔叔也好,反正不管和谁生一个就行了。只要我生出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孩,等她长到能生孩子的年纪,我和母亲就能解脱了。” 听到这里,付立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家族恰如海子之前所说,都已经彻底疯了。 “但是她没等到我生出男孩就死了。”海子沉默了下来,有些委屈地说到“别说生个男孩了,我连怀孕都没做到,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如果母亲不是指望这么没用的我,而是自己努力生一个也许就不会死了。她生过孩子,一定比我更懂怎么怀孕。” “…”看着垂头丧气的海子,付立感觉自己的理智仿佛被疯狂的践踏,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母亲死了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既然是我辜负了母亲的其望,那么就得我亲手把一切扭转过来。”海子幽幽的说道“既然问题出在我生不出孩子这点上,那么把我生孩子的人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你难道…” 海子看着手中的菜刀,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思绪也飘散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份难以言表的空灵 “我开始想,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区别不过就在那里罢了,所以我想只要把那个男人变成女人,让他和叔叔伯伯生孩子不就好了吗” “这个其实很容易的,他们特别喜欢喝酒,每次卖了鱼都换了酒运回来。然后晚上抱完我之后,他们就会喝的大醉,刀砍都不会醒的。我把刀磨得又快又利,一下就可以了,只要轻轻一下他就会变成女的,来代替我的工作。” 付立实在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开口了又该说什么。明知道这是一场十年前已经完结的惨剧,可是他的心还是忍不住跟着少女的描述剧烈跳动起来。他哑着嗓子问道 “然后呢”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海子有些颓唐说道“我把那个男人变成了女人,可是他们并不认同我的做法,他们都认为我做错了。呐,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呃,据我所知…”付立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啊。那看来我真的做错了,不过也不重要了。”海子摇摇头说道 “毕竟之后发生的事,和这些也没关系啦。”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绝望之夜 即便是没有什么调料,白灼的海鱼与贝类也十分的鲜香。咕噜噜作响的铜锅将香气散发出来,闻之令人食指大动。海子兴奋的翻弄着锅中的食材,她已经很饿了,但还是矜持的将筷子递到了付立的手中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哦哦,你先吃,我不怎么饿。”付立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不若说只是坐在这里就令他十分的反胃。想象着,海子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可怕的记忆,就发生在这方小小的院落中。他就忍不住想要转离开,但又捱不过好奇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海子将一只煮到卷翘起来的八爪鱼塞进嘴里,却冷不防被烫到了 “呀,好烫。” 抬头看到付立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不由得生起气来“你都不说话的嘛!” “啊说什么” “我说我被烫到了呢。” “啊,你小心一点,慢点吃。”付立言不由衷的的安慰道,忍不住追问道“那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 “什么之后” “就是,你刀了你父亲之后。” “你说这个呀。”海子将口中的八爪鱼咽了下去,指了指腾腾的铜锅“你喂我,你喂我我就告诉你。” 无奈,付立耐着子夹起一块鱼吹凉了送到了海子的嘴边“啊” “你都没问我喜欢吃哪个。”海子嘟着嘴说道 “呃…那你喜欢吃哪个我给你夹。”付立把送到海子嘴边的筷子又往后撤离 “你夹得我就喜欢。”海子忙拽住付立的手,凑头把筷子上的鱼衔到嘴里,一边嚼一边开心的说“啊,好幸福,以前从来没有人喂过我吃饭。” 看着面前一脸纯净笑容的海子,付立实在无法将她描述中,那个受尽凌辱,半夜持刀行凶的小女孩联系起来。巨大的认知割裂横贯在他的脑海中,令他觉得既荒谬又可怜。 “之后他和叔叔伯伯就要杀了我,他们觉得我太危险了。”海子嚼着鱼含糊不清地说道“他们把我捆了起来丢到渔船上,准备连夜把我扔进海里。” “他不是你的父亲吗!”付立忍不住脱口而出,继而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有够无聊的,常识早就不适用于这个场景了。 “对呀,所以他们觉得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嘛。”海子神秘兮兮的说道“不过我告诉你,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人的生死并不是由创造他的人决定的。” “而是由更有能力的人决定的!更有能力的人,能够决定一切!” 说出这句话的海子,双眼迸发着令人不可视的光芒,那是一种杂揉了狂和疯癫的坚定目光。继而那人的目光直到付立的脸上,说出了令后者浑一颤的话 “只要我的能力足够大,我就能阻住母亲的死,我就能永远的让你留在我边。”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我为什么要逃,逃避是没有用的,要是逃跑有用那时我早就跑了。”海子平静的说道“那晚,在被从船上丢进海里的一刻,神明终于回应了我的绝望!” “神明赋予了我改变命运的能力,你知道吗祈祷是没有用的,神明是不屑于听你祈祷的。但是他能感觉到你的愤怒,他更喜欢品味你的绝望,他喜欢看着他的信徒为他献上无数的哀嚎和血。” “这是谁和你说的!”付立严肃地问道 “是神!是伟大的神!是无所不能的神!”海子霍的站起,整个人迸发着不可视的气势,伸出双臂狂的呼唤着“是神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赋予了我不可思议的力量。” “你是指,控海难吗”对于海子的独立现实,付立作为她的负责人也略有所知,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制造了一场小型海难,把渔船颠覆,杀了你的父亲和他的兄弟吗” “不,我没有杀了他。”海子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只是让他永久的和母亲在一起了,你知道吗妈妈其实是着那个男人的,即便是最后也还是着他的。” “妈妈和我说,我是个小人,我长着一副人的体,就因为我那个男人才不她了。但是妈妈讨厌我的体,一定是因为我的体,是那个男人创造的。” “她不是讨厌我。她每次打完我后会抱着我问我痛不痛,会给我唱特别特别好听的歌,还会用和叔叔伯伯他们不一样的温柔眼神看着我。” “其实所有问题都在于妈妈没有生出一个男孩,只要我能帮他们生出一个男孩,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有了孩子那个男人就会重新和母亲睡在一起了。” “所以我把他沉在了,洒下妈妈骨灰的地方,这样他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但是叔叔伯伯我没有沉下去,因为妈妈不喜欢他俩。”海子随手向后面一指“我就把他们放进他们自己的屋子里了。” 付立目光顺着海子的手向后方看去,那里正是他刚刚探索过的小木屋。想着此时面前的刀具和铜锅就是从那里翻出来的,付立觉得更加反胃了。说不定海子用来收拾海货的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就是那晚握在小海子手中的菜刀… 尽管他知道,和那夜相关的事物一定都被对灾部回收了,可还是会心存芥蒂。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付立强制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那么,这座岛,叫什么啊”付立状似无意的问道 “啊”海子一愣“这我可不知道…” … 离海子寓所最近的海边,鱼谦等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部里的回复。 守在车载通信设备旁的姜梓文突然大声叫道 “收到张指挥的反馈了!” “怎么说”鱼谦和任源听到梓文的呼叫,急忙凑了过来 “部里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搜索范围,具体的还需要任源亲自跑一趟,我现在把地图传输给你。”姜梓文伸手在键盘上飞舞敲动着 “大致范围”任源有些不满“难道没有准确地址吗” “找不到,不仅天网看不到,军用卫星也没有发现可视的踪迹。现在初步推测,对方使用的是遮蔽存在感的手段,无法定位到准确信息。”姜梓文无奈的说道 “见鬼了,她不是还带着一个土狼大队的队员吗难不成…”任源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思索片刻问道“给我接通指挥部,我有话要问张昌旭。” “这个…我给你转接一下。”姜梓文疑惑的看了任源一眼,重又联络上了指挥部。 “喂能听到吗我是任源。” 张昌旭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能听到,请讲。” “你不能让三号院给我一个准确的坐标吗” “不能。”张昌旭压低声音说道“那个,近期都不要想了,三年前部里就不许动用那个了。给出的范围不大你快点去,不过是个d级异人,再拖下去搜索范围就要重新推定了。” “诶,好,我就知道好工作不会落到我头上。”任源叹了口气挂掉了通讯频道。顺手脱掉了衣物,上只剩下栓挂武器的武装皮,一头扎进了海里。 … 在海子殷切的目光下,付立草草的吃了一点鱼、贝壳等物,就再也咽不下去了。虽然海子对付立吃的少很是失望,但听到他狠狠的夸奖了一番自己的厨艺,又露出了单纯的笑脸。 以往付立一直以为海子是一个单纯文静女孩,今天他才发现以前自己了解到的都是假象。真实的海子其实是一个喜怒无常,癫狂率的疯子。她可以上一秒对着自己笑的清纯甜美,下一秒又一脸的狂疯痴。而她的价值观更是诡异的出奇,让他根本猜不透,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女接下来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惊人之举来。 “你吃饱了,我们就赶路,我们要找个晚上可以落脚的地方过夜。”海子拍拍手站起,催促着付立出发 “要不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付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出海,真的能找到一处方便落脚的地方吗” “这…这里离海岸线近了些。”海子有些为难 “你不是说,他们给你的屏蔽手段万无一失吗”付立连忙说道“我们现在出发,恐怕没法很快找到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你看这个天气,恐怕就要下雨了。” “下雨倒不用担心,我可以让雨不下下来。”海子宽慰道 “呃…还是不要了一旦你动用太多能力,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付立想了想又说道“你看,你抱着我跑的又没那么快,到达下一个海岛要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到了如果没有能休息的地方怎么办呀,这里不是现成的有房有屋吗” “另外我们也要准备些淡水,下一个岛未必有水,咱们顺便收集点容器带些水。“ “这倒也是。”海子有些被付立说动了,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睡下,明天一早我们再找下一个落脚点。” 听到海子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付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向对灾部汇报当前位置的办法,他不确定下一个海岛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他现在要试一下。 付立借口要多准备一些逃亡路上的食粮和清水,要海子再去猎一些海鱼来,就着火堆制成烤鱼方便携带。海子并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付立轻易的就说服了她。少女向自己的意中人投以敬佩的目光,又马不停蹄地猎鱼去了。 支开了海子,付立终于有机会实验自己的预想了。他找了一块岛上相对平坦的开阔地,一连堆下了十几堆火堆,组成了一个上宽下窄,颇似狼头的图案。继而开始不断地向其中堆叠木柴,让火堆燃烧的更加旺盛起来。 尽管不知道,海子究竟是靠什么手段避过了天网的耳目,可付立知道这一定和她本有什么关系。现在对灾部里一定已经因为他二人的失踪炸了锅,既然天网看不到,部里一定会寻求别的手段,比如军用卫星。 只要自己在这里布下足够显眼的记号,就一定能被正在密切搜索二人行踪的对灾部发现。而接下来自己只要拖住海子在这里停留足够长的时间,部里一定会派人过来的,这是付立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可靠的办法了。 就在他忙着处理火堆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在他背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处遁形 突然出现在付立后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急转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去打渔的海子回来了。 “你这么快就回来吗”付立下意识地问道 “对呀,抓鱼对我很简单啦。”海子笑着说道“你搞这么多火堆干嘛啊。” “啊…我以为你会带不少回来,我想趁还没下雨快点都烤干。”付立紧张的说道“好了,我们快掉处理,早点弄完早点上休息。” 听到付立提到“上休息”,海子蓦地脸上一红,心头疑虑顿消,开心的起菜刀收拾起鱼来。付立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默默祈祷部里的增援一定要快点来,再拖下去他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了。 … 形如人型鲨鱼的任源,负着枪剑在海中飞速的游动着,耸立的背鳍如一把钢刀划开水面。鱼谦则乘坐着部里抽调的直升机,从空中一起搜索海子的痕迹。 尽管三号院给出的搜索范围并不算大,但那只是从地图上看,再加上考虑到不确定海子逃逸的方向,短时间内想找出结果并不容易。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海子毕竟不是鱼类,总要找地方落脚。s市附近,能够同时满足提供淡水和荒无人烟这两点需求的海岛并不多。另一方面,离奇失踪的土狼大队队员付立也是一个变数,如果真的被海子掠走了,携带一名成年人移动速度大大降低也是必然的。 就在任源四处游曳,一点点搜寻海子可能留下的踪迹时,姜梓文发来了部里最新的消息 “鱼叔,任源,这里是梓文,收到吗” “收到,请讲。”鱼谦按下通讯器回复到“有什么况吗” “部里刚刚发来新的消息,在你们东南方向xx海里处发现可疑火源,具体位置为北纬xx度xx′4386″,东经xxx度xx′1040″,请你们立刻前去调查,完毕。” “收到。”鱼谦扭转频道联络上了海里的任源“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打光柱指示方向,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 虽然目的并不是为了烤鱼干,但是火堆多确实为工作效率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在海子干劲十足的忙活下,很快就把所有的鱼串好了环架到了火堆旁。 “呀终于忙完了,我们去休息” “还不行,要不断的翻面,不然会烤糊的。”付立连忙拒绝到,在火堆旁跑来跑去翻弄着鱼干。 “这样啊,那我来帮你。”海子撸起袖子也要下场 “不用了不用了,你歇着。”付立推拖到“你忙了这么久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你看你的衣服都脏了。” 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因为来回抱鱼沾上了大量的粘液和海沙,不由得慌了起来 “真的,好脏好腥,你你你,你不会讨厌我我平时很干净的…” “怎么会,你衣服脏了也是为了给我做饭呀,我不会嫌弃你的。” “不不不,你一定觉得我很脏,呀这么脏,还怎么抱你啊。”海子急急忙忙的将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贴穿着的轻薄内衣。眼看内衣也被海水洇透了,又急急忙忙的开始脱内衣。 这番举动吓得付立连忙转过去,紧张的问道“你在干嘛呀。” “我把衣服洗洗,很快的,很快就干净了。”海子赤抱着衣物急匆匆的跑到了储水的古井边,开始打水洗了起来。但是手头并没有洗衣液一类的清洁剂,怎么也洗不去衣服上的那股腥味,急的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看着蹲在古井旁少女光洁的背,一股异样的愫在付立心头漾。剥去异人的光环,和悲惨的世,眼前的海子也不过只是一个正当花季的少女罢了。她本应该享受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幸福生活,而不是被关在一间设施丰沛的监狱中,被当作一个可怖的怪物。 付立相信,对灾部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二人,届时二人又将迎来怎样的命运呢或许这一刻已经是她最后能够享受的,平静时光了。也许很快,她将再也没有机会去为衣服上的污渍,这种充满青涩的烦恼而焦急了。 就在这一刻,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浮上了付立的脑海 “或许,就这样和她过完下半生,也好” 这个念头一生出,就像野草般在他心中疯涨。昏暗的天光下,少女白皙清秀的背影明晃晃的照进他的心里。强烈的责任感告诫付立,他的想法是极其危险的。但是就在这一刻,就在云密布的孤岛下,他抑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付立在心中问自己,自己真的喜欢她吗 诚然海子在同龄人中,算是很漂亮的,又那么的依赖他。 可真的就因为这些吗自己并不是喜欢海子这个人,只是单纯的馋她体也许此刻支配他的,不过是一个成年男子面对少女,肮脏的幻想。 但是付立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很清楚这不足以抗衡他心中的责任感。 那么反过来想,自己并没有对其抱有特别的,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香消玉殒,成为部里肃清档案中的一行记录吗 五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浮上来他的心头,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思考怎样将报告知部里,怎么解决自己负责的异人叛变,这一严重的灾难。 半天的接触下来,付立第一次深入的了解面前这个少女,也第一次正面了她对自己那朦朦胧胧的愫。这个在自己面前时而低眉羞语,时而言笑晏晏的少女不知不觉中,抓住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当他知道少女那不堪回首的过往之后,又萌生了别样的思绪,至少现在的付立认为,她不应该就这么结束自己的一生。 至少她不该死在这里,这片埋葬了她双亲和悲惨童年的海岛上。 为对灾部一员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催使着他抛却这些立场错误的念头。可出于正常人类的怜悯与善良,则不断的煎熬着他的恻隐之心。既然海子说,躲过这两天降临派会过来接他们,那么起码她还能渡过两天无忧无虑的时光不是吗 甚至等到降临派来之前再通知部里,岂不是能将对方一网打尽这两天里,自己能劝说海子回头坦白从宽,也未可知啊 找到了能暂时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向少女走去,一把扯起了跪坐在地上的少女 “先别洗了,我们今晚换个地方。” “啊!”海子没料到突然被付立扯起,愣了一愣,继而发觉自己衣不遮体的事实,忙环住前羞涩的说道“啊,要在哪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不用什么准备了,时间来不及了。” “不会的…时间来得及,夜还长着呢。”海子红着脸说道“另外能轻一点吗,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那种强硬的方法我不是讨厌那种方式意思,只是我希望能温柔一点…” “嗯”付立一愣,知道对方会错了意,急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今晚换个岛住。” “为什么”少女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说,再找个岛时间太久了,也未必能找到水源和住宅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岛太不安全了,我们还是换一个。” “不安全” “是的,你不是说这里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说不定部里会猜到我们来这里落脚,率先调查这里。”付立随口扯了一个谎 “那鱼还没烤好…” “不要烤了,我们带上水和锅就可以了,在海上难道还会缺少鱼吗”付立之前提出的建议本就是多此一举的拖延之计,反驳起来自然也是有理有据。只是苦了海子,少女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他前后的说法相差这么大。 因为太少和外界接触,海子看起来十分单纯,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傻,在感上反而比普通人更为细腻。此时她敏锐的发现了付立绪上的异常,甩开后者的手,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不是。”付立深知部里的追兵随时可能到达,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海子解释,只能一味的催促少女快些穿上衣服,带自己离开。 “你变了,刚刚你还不是这样的,你在害怕什么”海子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盯着紧张不已的付立,释放出浓浓的疑惑。 “我没有害怕,只是这里真的很危险…” “这里很危险危险的原因是我吗”海子打断他的话平静的说道“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对吗你只是因为怕我杀了你和你父母,所以才答应和我在一起对不对之前的一切,都是你演出来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付立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海子不该死在这座岛上。如果结局不能改变,至少在最后这几天里,给她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敷衍我。”少女轻启朱唇,固执的说道“尽管你掩饰得很好,但是我仍然能看出来,你在害怕。” 此时远方突兀的出现了一点星光,在云的映衬下自海面上冉冉升起。付立脑海中立刻反应过来,那极有可能是直升机探照灯的光亮,这说明对方离自己恐怕只有不到三十海里的距离了。 “其实我知道的,你怎么会喜欢我,我不过是一个怪物。你们人类都是这样,没有区别。你和那个男人一样,嘴上说着喜欢母亲,我最后送他去陪母亲的时候,却百般不愿意。”少女的双眸渐渐失去了神彩,缓缓透出凶戾的气息 “可是我和母亲不一样,我现在有能力去扞卫我的幸福了,就算你想甩…” 眼见时间紧急,付立顾不上解释了,俯抱住少女,对着那双翕动的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足足十几秒后才松开。 骤然遇袭的海子瞬间迷失在惊喜中,整个脸庞涨的通红,醺醺然如饮醇酒。张开两瓣小巧的嘴唇急促的呼吸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之后会给你解释的,现在先听我的,我们离开这里好吗”付立环抱住海子,尽量温柔的说道“我确实在害怕,可我是在害怕你受伤。” “嗯,我听你的,我们这就走。”海子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红着脸晕晕乎乎的说道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道壮硕的影从天而降砸在了二人旁,将海子从迷醉中惊醒。 “二位,这是要去哪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绝望深渊 落在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名犹如人立鲨鱼般,持枪胯剑的巨人,流线型的面部突出两颗巨大的死鱼眼。手肘和小腿延伸出长长的鱼鳍,后背更是耸立着一面壮观的背鳍,胸前两排鳃裂剧烈的夕张着,挤压出肺部的海水。 付立下意识的把近乎全裸的海子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怪人出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来人翻着一对鼓眼在他的脸上扫视了一番,语调慵懒的问道 “你就是土狼大队的付立” “你是什么人请表明你的身份。”付立愈发警惕起来,他感受到身后伏在自己背上的海子正瑟瑟发抖,显然面前的男子给予了海子巨大的压力。 如果是降临派的人,即便不认识海子,也断然不会这样对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那么事实就很明显了,这名形如鲨鱼的怪人八成就是传说中,从异人监狱中释放出来的伪神之躯了。对于现在的付立来说,他反倒有些更希望看到降临派的人。 “我是枭龙大队特别行动专员,任源。”男子浑身的鱼类特征迅速消散而去,很快就变化成了一名健硕巨汉,饶有兴致的看着在付立身后惊恐不看的海子。 “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付立一咬牙硬着头皮质疑道,抛开部里对叛变异人的态度,伪神之躯这个名号本身就称得上臭名昭着了,他知道如果他不站出来,那么恐怕海子活不到下一刻。 任源疑惑的看着将海子护在身后的付立,来之前他翻阅了付立的档案,面前这个面相憨厚的男子,看长相无疑就是失踪的土狼大队队员付立本人。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和他们推断的略微有些偏差,任源按下通讯器对鱼谦说道 “情况有些不对,你先不要靠近,搜索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岛上交给我。” 收到了鱼谦肯定的答复之后,任源盯住二人缓缓开口 “你不认识我吗” “我不记得我们有见过面,况且你似乎能够改变外貌啊。”付立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构思该如何劝说任源不要对海子下杀手。 “你的内部编号为xxx-93xx-xxxx,对吗”任源按住耳边的通讯器,将姜梓文查到的讯息照本宣科的念了出来“这总能证明我的身份了话说我更好奇的是,你是什么情况难道说,你不是被劫持了” “这个…”付立迟疑片刻说道“我要求和吴大队长对话。” “吴沁源现在不负责一线问题处理,你有什么情况和我反应就可以了。”任源不满的蹙起眉头 “那,我要求和张总指挥对话。” “现在我就是s市的最高负责人之一,你不用和张昌旭反应。”任源微一侧头,冷声说道“小子,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究竟在怀疑我的身份还是说,你也叛变了” “我不是…”付立无奈,沉声说道“海子是被降临派蛊惑了,她并没有叛变。” “这个与你无关,她到底叛没叛变由我判断。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负责的异人擅自离开限制地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上级反映”任源反问道 “我在前往海子居所的半途中,被袭击了,醒来时所有通讯设备都失去了,所以没有能够汇报情况。”付立解释道 “是她袭击的你” “不是,应该是降临派的人。” “袭击你的人呢” “不知道,我是被背后袭击的,醒来时已经找不到袭击者的身影了。” 听到这里,任源思索片刻笑了出来。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几遍,变的暧昧起来。笑着问道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被海子劫持到这里来的也没有受到人身威胁” “是的,并不是她劫持的我。”付立定了定神,果断选择了撒谎“这一切都是降临派的阴谋,并且我们手中有关于降临派行踪的重大线索。” “是吗”任源问道“点燃火堆向部里汇报行踪的,是你吗” “是我。”付立沉声应道 话一出口,他就察觉到身后的娇躯剧烈一颤向后退了一步,即便不回头都能感觉到海子看向自己的,满是难以置信的失望目光。 任源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轻笑着追问道“关于降临派行踪的线索,是在你手中,还是在她手中” “在海子手中。”付立赶忙说道“所以请尽快带我们回去,将情报汇报给…” “不用。”任源一抬手打断了付立的话“我就是s市目前的最高负责人,有什么线索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说完任源伸手自后腰将惩戒拔了出来丢在了付立的身前 “既然你没有被异人劫持,那很好。你表现不错,追踪到了逃逸异人的踪迹,还挖出了降临派的线索。之后我会提请部里对你进行嘉奖的,现在去周围配合我的龙牧鱼谦警戒,我要和海子单独谈谈。” “在这里不先将她带回去吗”付立急忙劝阻道“在这里询问不太合适” “拿上枪,到一边去小子。”任源脸色微变,命令道“听从指挥,怎么收容处置我会酌情判断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没你的事了。” “你要做什么!” “注意你的身份小子,你这是在质询我吗”任源一愣,语气愈发不满起来。 此时付立身后的海子,突然出声,颤抖的问道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都在骗我的,是吗” 情知大事不妙,付立急忙转身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你要在这个岛休息,要我去打渔,点火把,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向部里报告我们的行踪,要伪神之躯来杀我的,是吗”海子泪水涟涟的问道“我竟然还以为…还以为…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自任源一出现,巨大的危机感就像烈焰一般吞噬了海子。和对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深深的绝望就充斥了她的内心,那是一种类似天敌般的,源于灵魂深处的上位压制。 当付立义无反顾的站到了她的身前时,那一刻海子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如果能和付立一起死去她就觉得无比满足了。 是的,她想到的,并不是牺牲自己让付立活下去。而是和付立死在一起,她想要付立永远陪着她,哪怕是死也要永远在一起。 如果现实不允许付立和她在一起,那在海子眼中这就是两人最美好的结局。 可是接下来两人的对话无疑揭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付立骗了她,一切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把伪神之躯引导至这里。海子的内心崩塌了,她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付立话中的言不由衷,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去相信这个虚幻的梦,哪怕只是短暂的从中获得了,本不存在的温暖。 察觉到一切的海子,彻底心碎了,她无力的向付立伸出双手,眼中溢满绝望 “你既然要骗我,又为何要给我,那么热烈的希望…” 看着伤心欲绝的海子,付立一时百口莫辩,他无法否则自己欺骗了海子的事实。此刻,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对方。 “小心!” 就在海子的手要触到付立伸出的双手时,任源的身影带起猎猎狂风飙射而至,探手抓住海子的头颅。少女娇柔的躯体被任源抓在手中显得那么无助,让人不禁怀疑下一刻那颗小巧的脑袋就要在后者的手中爆开。 任源就势前冲数步,提着海子的头重重按在了地上。扭头对付立说道 “臭小子你不要命啦,知不知道收容异人有多危险到远处警戒,接下来就不是你能触碰的领域了。” 被按在地上的海子奋力挣扎,伸出手脚胡乱的踢蹬,却无法撼动任源分毫。柔嫩的身躯奋力翻搅,和骑在她身上的任源古铜色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就像一名残忍凶悍的肮脏屠夫,正要宰杀一只绝望的白鳍豚。 付立十分清楚,收容异人,尤其是情绪失控的异人是十分危险的,随时都会波及到周围的一切。自己站在这里除了会让任源束手束脚,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眼睁睁的看着海子在任源掌下徒劳的挣扎,他的心被猛的刺痛了。这个上一刻还因为衣服上的异味,而担心会不会被自己讨厌的单纯少女。此刻却当着自己的面,被按在地上等待着未知的可怕命运,而造成这一结果的他却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叫你离远点,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任源不满的说道 付立想对任源说不要伤害海子,想对他说海子只是一时受到了降临派的蛊惑。又想对海子说要配合部里的调查,相信组织的安排…可是到最后他发现,他既没有权力去指挥身为自己上级的上级任源,也没有资格让海子相信那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他只能默默的捡起脚下的惩戒,默默的回了一声 “是!” 转身向海边走去。 在听到付立回答的一刹那,海子蓦地停止了挣扎,认命般的躺在了地上,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很好,乖一点我们都省力气。”任源缓缓松开擒住海子脑袋的手,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少女,冷声问道“说,你是怎么勾结上降临派,又避过天网追踪的” 万念俱灰的海子流着泪,喃喃自语道 “神啊,您为何如此的残酷,至少让我做一次幸福的美梦。您已然那么的富有,又为何对我吝啬至此,连梦都短暂到未至天明…” “还不肯说吗”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不要死…”海子失神的看着天空,自身的异常力场剧烈波动起来。 任源看着绝望中逐渐失去理智的少女,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探手在海子腹腔处按了按,脸上浮现出奇特的表情 “难怪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我突然对你有点兴趣了。你第一次觉醒就是在海上”任源抬手扯断脖颈上的通讯器,狞笑着说道“我就再帮你一把,可别说没给你机会。” 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在远处警戒的付立悚然一惊,来不及去思考发生了什么,握着枪拔腿向来处跑去。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目眦尽裂,骑坐在海子身上的任源,握着一段剑刃狠狠的刺了下去,将仰躺的后者牢牢钉在地上。少女单薄的肩头扎着一段剑刃,想必这就是刚才那声惨叫的原因。而这一段剑刃直接自她的肺部没了进去,令她喊都喊不出来。 温热的鲜血自剑刃上的夔纹涌了出来,在少女白皙的肌肤上游走,而任源正从武装带上抽出第三段剑刃,打量着要从哪里下手。 一股热血冲上了付立的脑门,他举枪对准任源,嘶声吼道 “不许动!”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正义谎言 海岛上的乌云愈发浓密起来,闷雷在天空中隆隆滚响,间或一道刺破黑暗的闪电,映照出岛上对峙中的二人。 骑跨在海子上的任源侧过头,看向后十米外,用枪指着自己的付立 “你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付立声嘶力竭的吼道“你在谋杀!” “放轻松小子,她没那么容易死。”任源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节约一下,审讯的时间。” “见鬼,你特马放开她!你根本就是要杀了她!”眼前的景象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付立相信任源并没有取走海子命的打算。 “我放开她,她就逃掉了。”任源盯着指向自己的枪口,平静的说道“你先冷静一下,把枪放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用我的枪指着我我可是枭龙大队的特别行动专员,你要背叛对灾部吗” “你先放开海子。”付立努力的端着手中的惩戒,这把枪实在是太重了,一直端着它让付立压力很大,下意识的令他紧张起来。 “好,我先放开她,你别冲动。”任源盯着付立,探手握住插在海子口的剑刃猛地拔了出来。少女随着这一拔肺部的压力尽去,“噗”的喷出一道血箭,继而大声咳了起来。 “你离她远一点!”付立指定任源的头部,厉声命令道“从她上离开!” 拔出了剑刃的任源脸上依然一派风轻云淡,转着剑刃缓缓说道 “要我放开她也可以,但是你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放开她” “你这是在动用私刑!你这是严刑供!按照流程,她应该被带回对灾部,由专门的人员进行收容和审讯,你没有审讯的资格!” “是谁告诉你,我没有审讯资格的又是谁告诉你,枭龙大队追捕叛逃异人的流程,有必须先带回部里这一条的我怎么不知道”任源冷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我们枭龙大队的行动流程,轮到一个土狼大队的普通队员指挥了” “不管流程如何,你这是在动用私刑,违反人权!” “又是谁告诉你,异人有人权了”任源不屑的说道“从她离开限定寓所那一刻开始,她的处理结果就由我来全权判断了,懂了吗听懂了的话,就离远点去做你该做的事,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不得不承认,对于骑虎难下的付立来说,任源给出了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台阶。可付立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退缩了,海子只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理智告诉他应该听从任源的指挥,回到外围警戒。但和海子短短的半天相处,躁动的绪却让他无法坐视眼前这一幕继续下去。 “现在,不是你命令我。”付立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而是我在威胁你,从她上离开,否则我要开枪了。” 看着付立毫不动摇的目光,任源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袒护一个,背叛了对灾部的异人” “海子没有背叛对灾部,她只是一时受到了蛊惑。只要好好调查,一定会还原事件的真相。”付立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不,只是事实如此。” 任源低下头看着被钉在地上的海子,此刻少女好像并未感觉到肩头的剑刃一般,双眼迷茫的看着不远处的付立,间或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 “我说,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任源诡异一笑“为什么她没穿衣服难不成打断了你们的好事” “你再出言玷污我和海子的名誉,我就开枪了。”付立脸上怒气一闪,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也绷紧了起来。 “这有什么的,我能理解。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这小姑娘长得属实不赖,要是愿意投怀送抱谁还假装矜持呢男人嘛,不就那么点事嘛。”任源嬉笑着,半劝说半调侃道 “不过一码归一码,男人要管住自己的下半,不能把脑子沉到腰以下。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份和使命,不要做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你要真想搞,此间事了回去我掏钱请你玩个更漂亮的,这个时候不要捣乱好吗” 任源的话深深的激怒了付立,就在半天前,他刚刚知道了海子在这座岛上,度过的那段暗无天的悲惨童年。此刻任源放肆的话语就像一根根利刺扎进他的心里,地上少女悲怆的容颜,令他想象中的画面瞬间鲜活了起来,化作血淋淋的道德枷锁压的他喘不过气。 “闭嘴!” “什么嘛,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要不这样,你先玩,玩完了就交给我如何” “我叫你闭嘴!” “难不成你要玩两次” 愤怒到极点的付立一声怒喝,对着任源的脑袋上方扣动了扳机。惩戒的后坐力虽不比审判但也大的惊人,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巨大的后坐力推动着枪口猛的向上一跳,弹道要比他预想的还要偏。子弹厉啸着划开空气,高高的越过任源的头顶中远方的木屋,巨大的破坏力瞬间崩碎了整面木墙。 光看外形付立就知道这把手枪威力不低,可真正击的那一刹那,让他恍惚中觉得自己在用双手去拦一辆奔驰的汽车。两臂自腕到肩都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发麻,枪声犹如炸响了一声雷。 “你还真敢对我开枪就是偏的太离谱了。”任源微笑着看着付立,看上去毫不惊讶“难得我给你准备了一弹夹实弹,你不会都偏” “下一枪,不会偏了。”付立冷静的说道,把枪口朝下压了压,有了第一枪的经验,他对惩戒的弹道已经有了把握。 “我不能理解,难道不是你亲自将她的行踪透漏给部里的吗你现在又为了放走她而向我开枪,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为了放走她,我这么做,是为了正义!”付立掷地有声的说道 “正义”任源失声笑道“谁来规定正义,你吗你又凭什么用正义去粉饰你的行为你怎么知道你的认知不过是你的偏见” “我不敢规定正义,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最基本的,朴素的正义。”付立肃容说道“此时此刻,我对我的所作所为,皆无怨无悔。” “好。”任源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接下来,你听清楚了。” 任源俯看向海子,扬声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就带你回对灾部调查。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躲过天网搜索的” 下的少女仿佛惊醒一般,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可她并没有在意任源的问题,而是盯着付立,张开溢满鲜血的唇瓣竭力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付立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没有骗你,我一直在为你的未来着想。”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带你返回对灾部。降临派只是在利用你,他们才真正欺骗了你。只是形势所,我没法告诉你我的计划而已。你相信我,返回对灾部配合调查,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少女眼神一亮,焦急的问道“你告诉我,你之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付立咬牙说道 “那,你说你愿意永远陪在我边,也是真的” “是!” 这时任源突然插嘴道“傻丫头,男人的话你也信吗你被他骗了,愿意这算什么许诺假若你被丢在荒岛上,他拍拍股走了,光嘴上说一万个愿意,人不在你边又有什么用呢” “你!”付立不明白任源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对海子说这种话,为了劝慰海子配合调查,心一横迎着少女企盼的目光沉声说道 “等你配合部里调查完,洗刷掉罪名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的。就算你去异人监狱服刑,我也会去陪着你。” “真的吗这回不是在骗我吗”海子急切的问道 “真的,我从没对你说过谎话。”付立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句谎言了,往后无论部里对海子做出什么判决,他都下定决心余生陪她共同渡过。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永远永远,陪在我边吗” “是的,无论什么样。” 冷眼旁观的任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得到付立肯定的答复,而一脸心满意足的海子,他悠悠的开了口 “得到你想要的回答了吗” “嗯。”少女羞涩的应了一声 “很好,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任源语气轻松的问道 “没了。” “还有什么遗憾吗” “没了。” “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 看着对话中的二人,付立从中听出了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催促道“海子!告诉他降临派隐匿的手段,快点啊!“ 谁知二人根本没有理会付立的话,任源依旧不紧不慢的问着 “他空口白牙的几句话,你就相信了你就不怕他反悔” “我相信他。”海子顿了顿又说道“不,我愿意相信他。” “你的心锚是他”任源笑着问道 “不是。但我很开心,他现在是。” “可惜了。”任源瞥了一眼海子光洁的小腹“我本来对你还有些期待的,罢了,既然如此我就亲手送你最后一程。” 扭头看向一旁满脸不解的付立,迎着暗沉的天光,少女绽放出了一个明媚如的笑容。一如她每天下午,看向青年那,恬静的微笑。 “能再对我笑一次吗”海子轻声说道 不知所措的付立,机械的扯动嘴角,下意识的笑了一下,两颗结实的虎牙在唇间一闪而没。海子终于发现,她其实喜欢的并不是付立的笑,即便他此刻笑的再难看她还是喜欢看。 也许这种感,就是一定是神明终于再次听到了自己的祈祷,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上一个人,真的是太好。 “谢谢。” 轻声说完,海子便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这边任源等的就是这一刻,一转手中的剑刃就势向少女的脖颈抹去,眼见就要将其斩首。 一旁的付立终于明白了,刚才竟是海子在向自己做诀别,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大好形势急转而下。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他细细思考,所有的顾虑被他统统抛到了脑后。对着任源的头颅。 付立再一次,扣下了扳机!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何为心锚 惩戒的枪口再次发出一声震耳聋的爆鸣,这次被氮盐装药发出的合金弹头,精准的中了任源。威力巨大的弹头把后者的脑袋变成了一个,被卡车碾过的西瓜,化作无数崩碎的块淋满松软的土地。 上一秒还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任源,眨眼间变作一具无头男尸,顺着子弹飞的方向无力的倒了下去。 海子惊讶的睁开眼,看着跪到地上,失魂落魄的付立,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鱼谦偏过头,问向直升机的驾驶员“好像是枪声” 之前收到任源排查周围的指令,这架载着鱼谦的直-9d顺着海岛盘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异常。一圈之后重又回到了正面,恰好赶上了付立开出的第二枪。 “您在开玩笑”驾驶员笑着说道“您可能把发动机的声音听错了,在这个距离上,从直升机上听到下面开炮的声音都费劲,何况是开枪呢” “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是从刚刚开始,就联系不上任源了。”鱼谦也知道八成是心理作用,可联系不上任源令他有些难以心安。 “这不奇怪,可能是爆发了战斗,通讯设备损坏也很正常。”驾驶员冷静地分析道,对于他这种在对灾部一线工作了多年的军人来说,面对这些问题心脏要比鱼谦大的多。 “对方不是仅仅是个d级异人吗”鱼谦不放心的说道“能不能靠近一些,我想看看现场状况。” “再靠近就有些危险了,今天天气很差,对方又是气候型异人,恐怕不是很安全。”驾驶员有些为难“根据条例,我们不能靠得太近。当我们能目视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能看到我们了。” “就算主场优势,对方不过是个d级异人,也用不着担心伪神之躯我们还是静观其变。“ “那就升高一点再靠近,我倒不是担心任源。”鱼谦叹了口气说道“岛上可还有一个土狼大队的作战队员呢。” … 虽然之前开过了一枪,但那更多是一种恐吓的手段。说到底,海子确实是逃犯,而任源则是货真价实的枭龙大队战士,付立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已然和叛国没有区别了。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传说中的伪神之躯,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对于他这种处于最底层的队员来说,并不会接触到多少牵扯机密的信息。很多权限之外的信息多是来源于熟人之间的口口相传。 而此刻那个被反复神话的伪神之躯,就这样轻易的毙命于自己的枪下,让他惊慌失措之余,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荒谬感。勾动着震得麻木的手指,付立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很快,海子痛苦的呻吟声就把他从失神状态拉了回来。他丢掉惩戒,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海子前,用力将任源的尸体从少女上掀了下去。紧接着,目光锁定到了插在海子肩头的剑刃上。 打任源以鲨鱼形态登场开始,他便注意到了挂在前者上长短不一的几枚剑刃。近距离看,他方才发现这段一尺多长的剑刃,竟是没有开过刃的,握在手里就和一根粗铁条一般,此刻正牢牢的穿过海子的肩头钉在地上。 付立扯下一段衣襟裹住漏在外面的剑刃,低声对海子说道 “你忍一下,我这就给拔出来。” “你又何必这样做呢。”海子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先不要说这些了。”付立用尽浑的力气猛地向外一拔,不料根本就拔不动,伤口处发出金属和骨骼摩擦的脆响,痛的海子皱起了眉头。 “不要费力了,你先停下来,我有话和你说。”海子伸手扯住付立,柔声说道 眼见急切不能取出,付立也顺势松开了手。回到井边取来了海子的衣物,遮蔽到了她的上。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你听我说,不要白费力气了。”海子反手握住付立的手“我已经剩不下多少时间了,你不该为我得罪对灾部的,现在你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急。”付立故作轻松的安慰道“我相信,部里会秉公处理的。再怎么说我又不是异人,部里总不可能因为我枪杀了伪神之躯,就判我死刑” “你为什么那么傻。”海子叹息道 “我答应你,以后我会永远陪你在一起,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你死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终于不用撒谎了,付立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无论事的结果是什么,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当最坏的事已经发生,付立反而生出了一种债多不愁的心态。 “我估计无期徒刑是免不了了,到时候我会提请部里,把我们关在一起的。”付立笑着说道“这回想不和你在一起都不行了。”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海子淡淡的说道“我马上就要死了,如果死在伪神之躯手里,你还能成为对灾部的英雄。现在变成这样,你可怎么向部里交代啊。” “你说什么”付立惊讶的问道“你为什么说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叛逃吗” “你只是被降临派骗了而已,我相信你…” “不,你错了。”海子摇摇头打断了付立的话“我是真的,打算叛逃的。降临派并没有骗我,你还记得我前一阵和你说,上报部里为我准备申请表吗你知道是申请什么吗” “这,我不知道…”付立哑然“不是健康检查吗” “不是的,是安乐死的申请表。”海子微笑的说道 “什么!为什么!” “关于异人限制居住法案,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海子轻声解释道“你可能以为,部里这部法案,是为了改造异人,让我们重新返回人类社会的。” “难道不是吗”付立下意识问道 “也许出发点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并不现实。”海子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我们认知和理解的现实,是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因此我们与常理相悖的地方也被称作‘独立现实’,这个你知道” “嗯,这个是基础知识。” “而独立现实干涉到现实时,就会碰撞产生异常波动,这是两个现实互不相容的结果。所以说实际上,我是被这个世界排斥的。”海子缓缓说道“因此对于我来说,彻底投向另一个世界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不能彻底投向人类的现实呢”付立疑惑地问道“异人限制居住法案终极目标,不就是让异人回归人类吗” “怎么可能。”海子笑了笑说道“这样,我要你连续念十句‘付立永远不会抛弃海子’你能做到吗” “这有什么难的” “好,但是我要求你在念的时候,心中绝对绝对,一点都不要去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你能做到吗” “这有什么难…”话一出口,付立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海子 “这就是异人的宿命。”海子苦笑道“对灾部管这叫污染,而降临派则叫其觉醒,总之成为异人那一刻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了。” “而所谓的异人限定居住法案,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关键的地方并不是在物理上限制。”海子指了指自己的口“而是在于我们自己构筑的心锚。” “什么是心锚”付立想起刚刚任源和海子的交谈,好奇的问道 “每个异人的心锚都不同,但是作用都一样,就是异人用以构筑人理的基础。”海子耐心的解释道“为了不彻底倒向异源,必须守着为人类的底线。面对异源的污染时,当你无法将自己认知为人类的时候,就会变成异人。而当理蒸发,彻底迷失在独立现实之中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只是单纯的灾难了。” “心锚就是异人在现实中的一个标记,我们以此构建出一个虚假的人格,来强行认知这个世界的现实,防止自己的心被独立现实所吞没。” “我听不懂。”付立尴尬地说道 “这很正常,只有当你真正成为异人,才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海子淡笑着说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怪物为了和人生活在一起,而骗自己是人。可是无论是谁,一眼都能看出怪物和人是不同的。” “于是怪物就强行找一个和人类的共同点,比如自己和人都是要喝水的,以此来欺骗自己是人类罢了。” “这不是很好吗”付立说道“只要所有人都认为谎言是真的,那么它不就是真的吗” “不是的,你可以永远的欺骗某个人,也可以暂时的欺骗每个人,可是你不可能永远的欺骗所有人。”海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再精美的的谎言,再牢固的心锚,在现实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排斥我们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世界,这是来源于对于现实,根本上认知的不同。我们早晚会坚持不下去,和这个世界彻底决裂,因为这个世界绝不会许第二种现实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对灾部的异人往往坚持不到十年,而那些在降临派的异人却坚持的更久。同样是被这个世界所排斥,那些降临派的异人从独立现实中汲取了和现实抗衡的力量。可我们,连自己的独立现实都抛弃了。” “我的心锚已经不能支撑我抵御独立现实的侵蚀了,那是从根本上的三观崩坏。如果我仍拒绝接受独立现实,只会在两种现实的碰撞中丧失自我,变成连异人都不如的怪物。” “我不信,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付立紧紧的握住海子的手“我不相信什么怪物不怪物的,你就是你,你是人不是怪物。” “你知道吗”海子温柔的看着他“就在半天前,为了保证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已经打定主意,找机会杀掉所有你认识的人,你的亲人,朋友,同事。” 少女明明用着温柔至极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付立突然遍体生寒。 “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愿意死在伪神之躯手中吗” “为什么…” “傻小子,因为她找到了新的心锚,短时间内重构了人理啊。”旁边的任源尸体突然坐了起来,阳怪气的说道 “文艺点说的话,这就叫因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二次觉醒 突然活过来的任源令二人大惊失色,付立下意识就要拉海子离开,紧接着反应过来后者还被钉在地上。翻一滚拉开距离,将地上的惩戒抄在手中,回头举枪瞄准,才发现任源早擎着一把口径更加夸张的手枪瞄准着自己。 “你没有死”付立一副见了鬼的表,惊骇地问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先抛开这个不谈。”任源转头看向海子说道“,我说你呀,是不是说的有点多啊可不要把他带坏了啊。”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海子重新找回了生的,伸手去拔肩头的剑刃,想要摆脱当前不利的局面。 “打什么算盘怎么说呢,见到你第一眼我还是期待的。”任源笑着说道“别看你级别低,但是很有资质啊,你要是就这么躺平了我很困扰啊。” “还好我准备了一记后手,啧啧啧,的力量可真伟大啊,不是吗”任源阳怪气的说道“喂小子,你知道对我开枪,意味着什么” “我不介意再在你头上开个洞。”付立把心一横,事已至此,一切解释都是徒劳了。从刚才那一枪开始,他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恭喜你找到了新的心锚,你说,我现在要是杀了他你会怎么样呢”任源盯着海子不怀好意的说道 “不要,你不要杀他!”海子顿时大惊失色,奋力挣扎起来 “那你就来阻止我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什么都做不到呢。”任源循循善的说道“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来呀,阻止我呀。” 察觉到事有异,付立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对着任源扣动了扳机。可是这回任源的表现和之前完全不同,几乎就在一瞬间,他的眼中失去了对方的影。 下一刻,任源巨大的躯突兀出现在付立的面前,一拳从侧面打在了付立持枪的右手上。顿时数根指骨发出碎裂的脆响,黝黑的惩戒跌落在了地上。未等付立做出反应,任源早抬脚将他踢翻在地,把他的脑袋踩在了脚底。 “第一枪我可以看作是误会,第二枪我就当你走火了,这第三枪没得解释了”任源冷笑着看向被踩在脚下的付立“还有什么遗言,要我带给你的家人吗” “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怪物!”尽管被任源踏在脚底,付立仍不肯服软屈从 “你这也太双标了你的小人刚刚亲口承认她想要杀你全家啊喂,那你都能原谅怎么到我这就变怪物了真就别歧视呗我真是气、抖、冷,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你放开他,不然你会后悔的。”海子攥着钉进地面的剑刃,一边竭力往外拔,一边焦急的喊着 “吼吼,会后悔吗”任源碾动着脚下的付立,皮笑不笑的说道“那你倒是让我后悔一个看看啊你再这么磨磨蹭蹭,我可不敢保证你男友的脑袋,不会炸开啊。” 肩上钉着的剑刃本就不便用力,任源插得又深,海子使尽了吃的力气也拔不出来。眼看付立的面部已然涨成了酱紫色,两眼被压的高高鼓了起来,惊怒交加的海子恨声骂道 “你才是个真正的疯子!怪物!” “诶只有这点本事吗那也太让人失望了。”任源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说到底不过一个d级异人,这个结果倒也正常。这样,我再帮你最后一把,还不行的话我可就生气了。” 说完任源猛地把脚抬起来,终于解脱桎梏的付立 就地一个翻滚,正要起却听到后的海子大声哭喊了一句 “不要!” 接下来只闻得一声剧烈的霹雳在旁炸响,便觉得自己突然使不上力气了。直到滚烫的鲜血洇满前,他才发现自己的下半没了。 就在他翻滚出去的一刹那,任源对着他叩响了手中的审判。超过二十二毫米口径的巨大弹头击中了他的股,瞬间让他的下半炸成了一滩糜,两条腿也在冲击中崩飞了出去。粗看上去,付立好像自腰以下,化成了一条条红色的烂棉絮。 此刻付立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木偶般呆卧当场,既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有发出一声哭喊。他已经在连番的冲击中,彻底崩溃了。 “你还没好吗还是说,到了现在你还在抱持着无聊的幻想,不肯接受现实”任源看着嘶声哭嚎的海子,把枪口对准了付立的头,漠然说道“这一枪下去,可就是考验你针线活了,不知道你擅不擅长缝娃娃…” 海子止住了哭泣,哑着嗓子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你早这么想不就…”任源欣喜的抬起头,回应他的却是一根粗大丑陋的触手,直直的将他抽飞出去十余米,深深的嵌在了一块礁石上。 此刻原本躺在地上的海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滩难以形容的可怖块。说不上什么形状的块蠕动着,不断膨胀中裂开了无数血淋淋的伤口,粗大丑陋的触手便争先恐后的从中钻了出来。 几个呼吸之间,块便扩张到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山并继续膨胀着,数不尽的触手犹如从山上生出的长发,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挥舞,把一切触碰到的东西都搅得粉碎。山的中央一涨一缩之间,隆起了一座质丘陵。 这座质丘陵流淌着犹如脓血一般的蓝紫色浆液,从正面两处明显的隆起,可以将其勉强看作一个女上半的形状。在对应的似乎像是面部的地方,裂着一个巨大的环形深洞,无数不规则排列的利齿密布其中,搅动间沙沙作响。 眼前这一切,实在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硬要说的话,便好比是将一个面部凿穿的女上半,先后泡在硫酸和熟石灰中,细心缝到一大块烂上,而且这块烂还生满了和蛇一样长的蛆。 再找一个最蹩脚的画家,调出最让人作呕的蓝色涂上去,最后将这件令人看一眼就能吐出来的作品,等比例放大到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就是此刻,伫立在任源面前的东西。 “要是去做的话,不也是能做到的嘛。”任源双手一撑把自己从礁石上拔了出来,脸上露出陶醉般的神色“搞不好,今天真的能死在这里啊!” 盘旋在海岛上空的直-9d在鱼谦的强烈要求下,一点点往下降低高度,试图了解岛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时显示在望远镜中的,却是一个十足的怪物。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 在殡仪馆见识到的伍德清,相比于此时出现在岛上的怪物,可以说相差了数个层次都不为过,只是透过望远镜看了一眼,鱼谦就觉得从灵魂上难以接受。 “完蛋了,有异人彻底异化了!”直升机驾驶员毫不犹豫,一拉机头反头也不回的向来时的方向狂飙。 “那个就是,异人堕落之后的样子”鱼谦惊讶的问道 “鱼警官你别发呆了,快!快向总部汇报,出大事了!”驾驶员把速度拉满, 焦急的催促道 “哦哦,好的,喂喂,梓文你听得到吗这边…”鱼谦也从紧张的气氛中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连忙开始呼叫姜梓文,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几乎忘了说话。 狂猛的龙卷风暴,以小岛为中心迅速的生成,将数十万吨的海水凭空拔起高高的抛上了近百米的高空。被抽取的海水形成一堵封闭的,螺旋向上的巨大水壁,犹如一只巨蛟出海跃上天空。 漫天乌云被气流裹挟撕扯,形成一团翻涌的云盖,无数贯穿天地的粗大闪电直击水壁,炸出一团团巨烈的蒸汽。原本沉平静的海面,如今一片末景象。更可怕的是,那道直通天际的水龙卷还在扩大,紊乱的气流已经严重干扰了周围的环境。 飞速逃离的直升机也被波及其中,顿时犹如巨人手中的玩具一般,被随意的抛上抛下。纵然驾驶员老练至极,依然飞的心惊胆颤,短短几分钟已经把漫天神佛的母亲问候了个遍。 “任源怎么办”鱼谦攥紧固定扶手,大声问道 驾驶员板住纵杆气呼呼的说道 “你这个问题,等我们先活下来再问可好!” 看着眼前彻底完成觉醒的海子,任源发出了赞叹的声音。他知道对于海子来说,在海上觉醒战斗力最为强大,这也是他希望交给后者的舞台。 在合适的地方进行成功的二次觉醒,这是能完美提升上限的保障。真正的神明自当拥有在举手投足之间,动辄改变一方气候的能力,甚至创造独立世界的力量。 原本海子作为d级异人,至多也不过是在海,上创造出一个足以吞噬渔船的漩涡这种级别。可是此刻的海子,俨然是这一方天地的绝对霸主。 感受着从山上传来的属于异源才有的气息,任源大力的拍着手“厉害,真的是太厉害了,我果然没有看错。” 而随着山膨胀速度的急速变缓,任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是海子吗” 这团稀奇古怪的山,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任源上,此时的海子看起来俨然没有交流的可能了。挥舞中的触手四处破坏摸索,很快就找到了地上付立的半,立即卷成一团拉到了她类似脸的部位前面。当然,这张只有一张嘴的脸,也足足有一栋房屋大小。 还未咽气的付立奋起浑最后一丝力气,徒劳的推挤着上的触手,可是这一切注定是徒劳无功的。无声的打量片刻之后,裹住付立的触手朝天一抛,大张巨口将他直接吞了下去。 接下来质丘陵两个隆起的部位之间,“噗啦”一声由内而外撕裂开来。伴随着喷而出的脓液,一名青年男子的上半从中生长了出来,看其面貌分明就是付立。 “我的天,这回可真的是永远在一起了。”任源不咂舌“这特么都直接成体的一部分了。” 自付立的上半像一个蘑菇一样,从质丘陵部分的口长出来之后,海子便安定了下来。挥舞的触手蜷缩回边,周遭的水壁也因为失去了支撑慢慢的开始崩溃。之前因为海水被吸起而急速退却了数百米的海岸线,又迅速的涨了回来,带起一滔天的巨浪,以摧毁一切的气势扑了回来。 看着蜷缩起来的海子,任源皱眉思索了片刻,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举起审判瞄准了对方说道 “喂,该起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海岛神明 找到了付立尸体之后,海子便毫不在意被自己敲飞的任源,蜷成一团不动了。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这团诡异而巨大的肉块很难说还是海子了。 觉醒前,在任源眼中海子不过是一只能够随意捏弄于股掌之间的蝼蚁。而现在的海子,则毫无疑问,已经不是能够小觑的存在了。 自从发现海子腹部异常之后,任源便打定主意,要让海子二次觉醒。但是现在似乎有些地方,脱离了任源的计划。 他举起手中的审判对着蜷成一团的海子一通乱射,犹如在小小的海岛上空回荡起连串的闷雷。任源边走边射,行进间顺手抄起地上的惩戒,双枪齐发火力拉满。密集的弹幕泼雨一般向对方身上攒射过去,崩的无数触手飞溅出大量蓝紫色的汁水。 海子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醒,猛地张开全身的触须,昂首发出一声澎湃雄壮的长嗥。刚刚平静下来的海面风云突变,无数足有数名成年人合抱之粗的水龙卷翻滚着涌上岛来,冲刷搅碎它们触碰到的一切。 眼见靠手中双枪打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战果,任源探手抽出背上的罪衍,灵巧的躲过狂蟒般肆虐的水龙卷,直奔肉块上的人形部位而去。由于钉在海子肩上的剑刃已经被卷进了肉块内部,任源便将罪衍当做两把短刀使用,欺身逼近触手化做的丛林中。 迎着触手左劈右砍,罪衍犹如两把切进豆腐的尼龙丝,所过之处触手无声断裂露出平滑如镜的切口。全靠违反常理的身法和神乎其神的剑技,任源在一个呼吸之间就这么杀到了海子的脚边,如果那里能算脚的话。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海子,晃动长着巨口的头“看”向了脚下的任源。虽然说那张脓液横流的肉球上除了一张畸形的嘴巴什么都没有,可偏偏给人一种什么都“看”见了的感觉。 挂在她胸前的付立上半身,无力的垂在那里,随着肉质丘陵的扭动上下摇晃,也看不出来是生是死,表面看来是彻底没救了。 此时的任源早就变成了一个遍覆赤鳞的狰狞姿态,不顾正在分泌着恶心粘液的巨大肉块,伸出如鹰利足抓扯牢固,就势向上攀爬而去。 … 连同百米多高水壁散去的,还有被从高空扯下的团团乌云。导致阴沉的海面上,唯有那座小岛被投射下了一道灼目的光柱,如同被光铸的利剑斩开了天空一般。 坐在直升机上的鱼谦凝目看去,即便不借助望远镜也能发现那个庞大丑陋的怪物,正在阳光下张牙舞爪,肆意抽取着周围的海水,滚滚卷过海岛把一切都毁了个遍。 “那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东西”鱼谦边拍照边问道 “准确的说,在那个叫海子的异人变成这样之前,是的。”直升机驾驶员是一名隶属对灾部鲲鹏大队的老练士兵,但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异人彻底异化的场景,满脸亦是写满了惊讶 “现在,这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能处理的范畴了,任源不是早就上了岛吗怎么会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那名叫付立的土狼大队队员,只怕凶多吉少了啊…”鱼谦汇报着情报,语带担忧的说道“看这个架势,只怕游出来都不可能了。” “我估计他死定了。”驾驶员笃定的说道“异人变成了那个样子,就是彻彻底底行走的非自然灾害了,他绝不可能从那种情况下逃出来。别说任源保不住他,只怕任源连自保都困难了。” “你说什么” 捂着耳机的鱼谦突然惊呼出声,驾驶员一愣,放才发现鱼这句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可是还有一个队员在岛上啊!” “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任源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我明白了…好的…好的…明白,收到任务。” 每说一句,鱼谦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黑的都要滴出墨来了。关掉通讯频道之后,鱼谦一时沉默了下来。 “部里有什么指示”驾驶员问道 “部里让我们静观待命,稍后需要我们为部队的攻击提供引导。”鱼谦要进咬紧牙关说道 “那任源呢你没告诉部里我们已经联系不上任源了吗难道要我们抵近接走他们吗“ “我说了,但部里说不需要联系任源。只要那个巨大的怪物不离开海岛,我们就原地待命,攻击就绪之前,一切交给任源。”鱼谦沉声说道“至于付立,卫星已经确认他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驾驶员默然片刻,问道 “那要是离开海岛了呢” “发射靶向标记之后,全速撤离。” “我说,最多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必须回去了。”驾驶员沉声说道“燃料可不支持我们等那么久,要是一个小时之后任源他们还在岛上怎么办” 鱼谦一脸无奈的说道 “部里说,不会用那么久,真有情况那就再汇报。” … 猪突猛进的任源还是大大低估了眼前这座小肉山的战斗力,且不提从两脚传来的剧烈灼烧般痛感。海子反击的手段远非舞动触手那么简单,他刚刚踏出了短短十几步,就一脚踩进一个巨大的裂口中。 这个突兀自任源脚下出现的裂口里面同样生满了不规则排列的利齿,裹住任源的小腿疯狂啃咬起来。虽然一时还不至于咬断,可也彻底的限制住了任源的行动。未及他做出反应,便被两条迎面而来的粗大触手再次抽飞出去,大头朝下狼狈的插在了海滩上。 紧接着两道互逆的水龙卷呼啸着卷过任源的身躯,急速旋转的水流让龙卷变为无数把最可怕的锉刀,蹂躏着挣扎中的任源。肉山怪物张开大嘴兴奋的嘶嚎着,好像从任源的痛苦中获得了无限的快乐。 … 在离岛七八海里远的水面上,一个蛇身美人悄悄的从海面上探出了头。尽可能的不去引起,远方那架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注意。遥遥的观察着海上发生的一切,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 “难怪,普罗米修斯那家伙如此肯定我抓不住他,看来那天他是故意让冥灵以为自己是不敌而逃的…”蛇女自言自语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说他看穿了冥灵备下的后手,所以…不对,这也说不通。” 她感受着因为被怪物化海子疯狂的抽取,而改变了流向的海水,无数疑问掠过她的心头。她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远方的小岛,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那个存在于无数传说中的伪神之躯到底有多强,或许今天,就能见个分晓了。 … 被水龙卷压的死死的任源,突然爆发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撑起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圆球。任何碰触到圆球边界的龙卷,都在那一刻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化作普通的海水被推挤开来。 那个场景就像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球置于水流之中,能清晰地看到那阻碍水流而形成的,透明的边界。而玻璃球内部,则一片坚如磐石般的稳定。 怪物化的海子一抖浑身上下的触手,在岛上往来肆虐的万千水龙卷全部失去了支撑,化作无数沉重的水块轰隆隆砸在岛上。 “我本以为,这次出狱,不会再用上这个了。”任源眯着眼打量着眼前遮天蔽日的巨型肉山,透明结界无声消散掉了,轻声感慨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情况。” “喂”任源扯着嗓子对着肉山喊道“你还能听懂我说话吗”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更加尖锐刺耳的吼叫,和绞缠而来的,触手肉林。 “嘁,这么快就彻底沦陷了吗看来资质太低果然不行,我还是高估她了。”任源失望的摇了摇头,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可不敢马虎。这些触手个个力大无穷,随便被一条击中,都够任源飞一会了。 之前的尝试证明,想从地面硬攻是不可能了。任源抽身急退,接连避过追击的触手,后背一阵蠕动六根长长的骨头刺破皮肉,伸展了出来。继而以这六根骨骼为基础,快速的长出了整副由血肉和骨头构成的,赤红色薄膜翅膀。 伸直的之后,中间最长一对的翼展足足有九米多长,六翼一阵急速的扇动带着任源乘风而上飞了起来。 巨大的肉翼疯狂的挥动起来,形成一团团模糊的红色阴影。相较于滑翔的猛禽,任源的飞行方式更像是昆虫。澎湃的动力推动着他在空中做出各种急停,猛转,遽退,飙升的动作。把试图拦截的触手统统甩了开来。 而异化的海子也不示弱,巨大的口器一伸一缩仰天喷出上百吨的蓝紫色脓液,整个化身成为一座肉山喷泉,下起了一场脓液之雨。一直伺机靠近对方的任源猝不及防,被这覆盖范围巨大的脓雨浇了个通透。 猛烈挥舞的肉翼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空洞,失去了继续维持飞行状态的根本。任源拼着最后的一点时间调整角度,直直的撞向面前的肉质丘陵。粗长的肉翼在接近后者的过程中就被蜂拥而来的触手捣烂了。 借助下落的惯性,任源舞动着手中的两把罪衍短刃劈开挡路的触手,终于成功的在异化海子的肩头着陆了。那张能够吞下一整辆小汽车的骇人巨口,就在他的面前。 一段闪着银光的剑刃蜂鸣着从脚下破肉而出,跳了过来。伴随着五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完整的罪衍终于出现在了任源的掌控之中。顿时一股格外暴虐嗜血的气息从这柄长剑上升腾起来。 此时的任源顾不上四面八方冲击而来的触手,双手持剑对着异化海子的脖颈捅了进去,直没入柄。他甚至能感觉到,脖颈深处剧烈的搏动,通过手中的剑刃传递了过来。此时那些癫狂的触手再次将任源狠狠的抽飞了出去。 只是这次不同的地方在于,罪衍已经深深刺穿了她的脖颈。这一击等于变向横扭了插在脖子上的罪衍,伴随着飞出去的任源,留下的则是一颗摇摇欲坠的头颅。 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任源攥着罪衍观察着自己这次突袭收获的战果。那颗几乎被斩断的巨大头颅,无力的向一侧耸拉着,裸露的巨大创口流出了一道由脓液组成的蓝色瀑布。看起来这一下,确实对后者造成了不低的创伤。 就在任源做下这一判断之时,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蠕动的肉块上再次竖起大量的触手,裹住耸拉的头颅直接撕了下来, “咚!”的一声巨响 丢在了地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件好事 虽然对于这一击不会起到决定的效果有所心理准备,任源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没有作用。 彻底异化的海子丢掉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就和吐了一口痰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而更让任源失望的是,看上去眼前的海子真的就只是能够控海难而已,无论怎么说和神的领域相差的都太远了。 “我也是傻了,哪有那么容易。”任源自嘲一笑,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如此眼前的怪物也确实不是任源能够解决的。 扭过头看去,鱼谦乘坐的直升机还远远的悬停在那里。不出意外的话稍后就是军方前来洗地了,自己只要撑过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任源倒拖罪衍,再次迎着无数触手的砸击冲了上去。 … 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鱼谦和海岛保持着相当长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即便借助器材也很难清楚的看到岛上的细节,只能看到在岛中肆虐的巨大山一些模糊的动作。 “这都快半个小时了,任源怎么样了”鱼谦忍不住问道“会被吃下去吗还是砸碎” “谁知道呢,总之他死不了”驾驶员无所谓的说道 “经常会有异人彻底异化掉吗”鱼谦问道 “听说降临派一直都在努力,尽可能的让异人异化,当然他们好像有种说法叫二次觉醒。我们这边肯定是严厉止这种行为的。实际上,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这种场景。”驾驶员咂舌说道“难怪那些异人都被严厉监管着,这玩意要是在城市中心暴走,得死多少人啊。”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阵长长的轰鸣从远方急驶而来。鱼谦扭头看去,两架双发重型战斗机从远处的天际线出现,很快就在视野中扩大了起来。 “是歼-15,看来是要火箭弹洗地了。”驾驶员眯着眼看了片刻向鱼谦讲解到“接下来应该没有我们的事了。” 两架战机抵近之后便开始了绕岛盘旋,并向悬停的鱼谦两人取得了联系,在确认了下面的那个怪物就是攻击目标之后便一俯机头做好了对地攻击的准备。 四枚高爆火箭弹和四枚云爆弹先后精准的投放到了,异化后的海子上。顿时连番的轰鸣声在小岛上炸响。云爆弹升腾起的粘稠火焰腾上了近百米的高空,整个海岛沦为一座沸腾的火山口。投弹完毕之后两架战机扬长而去,没做丝毫的停留。 炸弹带给山毁灭的打击,在高温高压的冲击下,上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山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焦黑炭球。无数粗大的触手因烤焦碎裂。山的本体也被高爆火箭弹炸出四个恐怖的大洞,瘫倒在地,蛋白质烧灼的恶臭顺着旋风直冲天际,闻之呕。 任源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抖落上的层层泥土。整个小岛上的氧气被云爆弹燃烧一空,气压流动下卷起狂猛的龙卷。 “妈蛋,这次出狱我是踩了太上老君的痔疮吗!怎么尽遭火灾。”任源整个人被烧的又露出琉璃色的骨骼。之前被海子吸到岛上的海水被大量烧滚蒸发,卷上来的无数海鱼没被烫死也大多被憋死了。 占据足足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山被烧掉了近一半体积,剩下的块也在猛烈的燃烧着,掠取岛上残余的氧气。任源大跨步的走上前,观察这座残破的山还有没有活力。怎料他刚刚走到近前,山中的一处便有规律的蠕动起来。 任源一手端着审判,一手提着罪衍,盯着蠕动的地方全神戒备。不一时,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躯体裹挟着大量蓝紫色体液,被喷了出来。一具躯体只有上半,而另一具上半像人,下半则是一团密布触手的球,恰似山的极度缩小版。 这被吐出来的两具躯体看面相不是别人,正是海子与付立。 “醒一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甫一落地,海子就抱起了付立,轻轻的摇动着他的体 “他早死了。”任源在海子旁蹲了下来“这下如你所愿了,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他兑现了他的诺言,皆大欢喜,可喜可贺呀。” “我没想让他死的。”海子轻轻松开手,把付立的遗体重新放在了地上“我没想过要他兑现诺言。” “为什么这么想呀。”任源耸耸肩说道“我都替你背好锅了。” “我知道,他在骗我,就和我母亲一样。”海子淡淡一笑“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要利用我的人,和佯装对我好再利用我的人。我母亲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也亏你明知道这样,还能借此构建心锚保持人理。”任源赞叹的说道 “不这样做,我怎么能从三号研究院里出来呢”海子自嘲一笑“我这一生,只在骗自己这点上,比较有自信罢了。” “跟你母亲学的吗” “不仅仅是她,可能是家族遗传。”海子漠然说道“欺骗自己抱个孙子就能改命的骗子,欺骗自己是正常人的骗子,欺骗自己上了亲弟第,把亲生女儿推进地狱是为她好的骗子,那一家人全是骗子。” “嘛,你的母亲也没办法嘛,在那种环境下保持理智也不容易。”任源说道“至少她在牺牲掉你之前,还肯骗一骗你不是吗” “她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罢了。”海子缓缓摇了摇头“既然要亲手把我推进地狱,又何必假惺惺的投给我那么一丁点光明。”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相信不是吗” “我有的选吗我连那么一丁点的温暖,都不配有吗”海子的面容渐渐狰狞起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夺回一切!我就能拥有我想要的生活!” “原来如此,支撑着你坚持下来的,是降临派的谎言”任源恍然大悟“可惜,他们也骗了你了。” “她没有骗我。”海子平静的说道“只有他们,能给异人带来真正的未来。” “你到现在还这么想”任源哂笑着说道“你还真是有够蠢的,你之前强行拿这小子构筑心锚的时候,我以为你想清楚了。” “那时我没别的选择,既然要死我还是希望以属于我自己的意志死去。”海子微微动容,继而很好的将绪隐藏了起来“是你我二次觉醒的。” “我说,你以为你刚才是二次觉醒”任源讥讽的说道“别在这里做美梦了,你那个也叫二次觉醒笑死我了。” “不是吗”海子愕然 “如果你真的二次觉醒成功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杀掉我。”任源索盘腿坐到了海子的面前“我来告诉你,降临派到底在你上耍了什么把戏。” “是吗其实你只是想骗我把我知道的,有关他们的报都告诉你”海子不屑的说道“可惜,你算盘虽然打的很好,但是你不要想从我这里抠出一个字来。” “你先别急,信不信等我说完你自己判断。”任源惫懒一笑,缓缓说道“首先,你想没想过,如果你真的是二次觉醒,我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 海子沉默片刻,犹豫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我不得不承认,连我一开始都被骗了。”任源摩挲着下巴说道“我在你的腹部感受到了属于神明的气息,我还以为你真的获得神了。现在看来这只是降临派的一个小把戏罢了。” “你后这座山,虽然品质极其低劣,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神躯。可从上面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神的意志,你知道为什么吗”任源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的过程只不过是彻底异化掉了,根据对灾部的研究,彻底异化的过程,是异人控制不住自己的独立现实,彻底失控具现化的过程。你以为二次觉醒那么容易真的那么容易,那些维持不住人理的异人,会老老实实的让对灾部宰掉都二次觉醒好了。” “绝大多数的异人,最多就是彻底异化罢了。可是独立现实终归只是屈服于现实,和异源力量的妥协产物。既不融于现实,也不会被异源接受,最终的结局不过是彻底迷失自我,意识成为异源的养料而已。” “而那些信奉异源为神明的研究者,他们口中的二次觉醒,则是成为神明一部分的过程。二次觉醒的异人将完全凌驾于现实之上。届时你的独立现实将被异源补足,达到足以和真正现实抗衡的程度,明白吗” “那又如何” “神明可没这么弱。”任源嗤笑道“如果你刚才真的二次觉醒了,通俗点讲,你就是这片海域的神明。可是刚才的你根本不具备丝毫的神,你连篡改现实都做不到。” “那你怎么解释,我刚才的变化” “我承认,一般来说d级异人彻底异化,整不出你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后面那座山也的确是神躯。”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是,谁告诉你,这是你的变化了” “那是什么” “那是别人种给你的,你只是这具神躯的养料罢了。”任源淡淡说道“这是一种早就有的技术,把真正的神躯种到异人的体里,用异人来培养它,寄希望于异人彻底异化时暴走的意识沟通真正的神明降临。不过无数次试验早就证明了,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行。” “最多就是繁育出一个巨大的略微具有神的躯壳,就这个躯壳说白了还是作为种子的神躯被稀释的结果。神明如果能够那么轻易的创造,降临派里岂不是有几十打邪神。这么多年下来对灾部的异源编号怕不是要到六位数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喂我吃下了神躯”海子反问道 “哦看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任源敏锐的察觉到了海子的用词“有人‘喂’你什么了” “没什么。”海子惊觉失言,忙闭紧了嘴巴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海子厌恶的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我二次觉…我彻底异化的怪物,就算降临派骗了我,难道你就安好心了” “这不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吗我只不过是轻轻推了一把罢了。”任源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这样,我告诉你两件事。”任源开心的说道 “第一,其实最后的时候,付立真的决定永远陪着你了,他没有骗你。” 第一百九十章 海潮散落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海子厌恶的说道 “我没有胡说啊啊,他选择对我开枪就是最好的佐证。”任源耸耸肩说到“如果他只是骗你玩玩,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你觉得我会信你也没有死啊,你们不过就是联合起来诓骗我把降临派的报都说出来不是吗”海子语气中仍旧充满不信任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任源无所谓的说道“不过你要是不信,又是怎么在最后关头保住理从神躯里逃出来的你现在还能以半个人形态存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我只是指出事实罢了。” 海子刚要出声,任源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说了有两件事要告诉你,还有一件没说呢。” “你说不说。”海子气恼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付立作为一个训练有素,坚强可靠的对灾部在职军人,是怎么在半天时间就沦陷了”任源嘻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是因为你太有魅力了” “你想说什么”海子脸色顿时沉了起来 “呵呵,嘛,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信。我只简单的说两点,我不知道你们究竟用什么手段避过了天网,但是你要明白即便动用军用卫星也没有看到你们,既没看到你,也没看到他。” “第二点,你这个神躯是被种下的外物,是在吞下他之前完整的还是在之后完整的,这个我不知道,你是当事人你应该最清楚。” “……”听完任源的话,海子彻底陷入了沉思。她不得不承认任源说的对,确实这无关乎她信任谁的问题,虽然她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有关异化和觉醒的知识,可她很清楚无论是那种况自己都断然没有恢复过来的可能。 如果这一切都是外力造成的,反倒解释的通了。因为收到极端的重创,这具所谓的神躯虚弱到了极点,因此才会给自己重新找回自我的机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合理了,美杜莎为什么要亲自来找自己,又为什么亲自出手绑架了付立。 “你的意思是说,是降临派在付立的上动了手脚,导致他被影响了”海子低声问道 “关于异人异化或者说神堕方面,我不敢说是最专业的,但等闲找不出能超过我的人。”任源自负的说道“出自同一具神躯上的碎片,由于强烈的想要重归一体的渴望,是会相互吸引的。如果种进你体内的神躯碎片,有一部分被种在了付立上,半天的时间足够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普通人的思维了。” “可是…” “我说了你没有信任我的必要,你也不要觉得我是想从你嘴里挖出什么来。”任源不耐烦的说道“你既然只是神堕,不是二次觉醒,那在我眼中就毫无价值了。关于降临派的报你想烂在肚子里就烂在肚子里,反正你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海子默默的低下了头,任源说的没错,她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污染和冲击。庞大的神躯榨干了她的生命力和独立现实。现在她之所以能够保持理,纯粹是因为她一切的一切都被掠夺了,反而是最弱小也最不被神躯需要的人理留了下来。 下半的触手早在谈话过程中干涸脱落了,肥大的瘤也失去了光泽,开始以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相信很快,海子就要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您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想来也不是 因为同我”海子抬起头来,凄苦一笑“我恐怕连半天都没得活啦,反正我这一生总被人负,我负一次别人也没什么不可以是吗”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活下来呢九年前那个夜晚,明明就是你最好的结局。”任源淡淡说道 “可能因为,家族遗传,我也是个疯子。”海子微微一笑,顿了顿继续说道“关于降临派我知道的也很少,也不知道他们对我说的有多少是实话,对您有没有帮助。” “你尽管说,判断交给我。”任源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我和降临派的接触,还要和一个叫美杜莎的异人说起,她的教派叫…”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躺在海子旁的付立尸体,突然自腹部毫无预兆的出数道触手,迅逾闪电。未及任、海二人反应,便刺穿了海子的体。穿过膛的触手缠绕虬结,“扑通”一声将海子拉倒在地,而付立的上半则借助这几根触手的支撑人立了起来。 “欸呀呀,这些没信仰的异教徒果然是靠不住的。一时不留意,被她们卖了都不知道哩。”虽然是付立的面容,张口却是一副慵懒酥媚的撩人女声。 在之前海子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又遭此重创登时毙命,睁大的双眼流露出深深的疑惑与迷惘。 “你是哪位”任源似乎对此并不惊讶,笑着问向立于面前的付立半。 “承前辈问讯,失礼了,晚辈美杜莎。”付立一脸呆滞,嘴唇一开一合之间却发出了滴滴的女声音,怪异至极。 “美杜莎这两天我可没少听到这个名字。”任源颇感兴趣的问道“今天这出戏,是你安排的” “这只是我为庆祝前辈终脱囹圄的一份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知前辈还满意否” “虽说是老掉牙的手段,但是仓促之间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不易。做见面礼的话,不算寒碜,只不过。”任源摇着头说道“你这纵尸体的交流方法,未免也太没礼貌,太没诚意了些。” “前辈虎威远播,未知您今心明晦,可喜见客。故不敢轻动唐突了前辈。”美杜莎婉转的回绝到 “无妨无妨,我今天心好的很。” “可是您的同伴,未必如此呀。”付立双唇一张,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任源一扭头,见远方的直-9d正快速的向岛上靠近过来。不由得语带惋惜的说道 “可惜了,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奈何缘浅,不得一见。” “前辈如是不弃,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美杜莎笑着说道 “你离这里不远”任源突然站起来,举目四望,然而海面一片茫茫并无丝毫可疑的影。“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教派的” 再回头问时,付立的尸体已经悄然倒地,了无声息了。 下了直升机的鱼谦,捂住鼻子忍着冲天而起焦臭,疾步奔到了任源的边,将捧在手里的衣服递给了后者。 “到底怎么回事”鱼谦皱眉问道 “事大条了,降临派手里有神躯的碎片,是三号异源的。”任源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付立海子二人的尸体“降临派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给这两个人做了手脚,全程竟没有一个人知晓。与其说s市的对灾部漏成筛子了,倒不如说我现在怀疑对灾部的高层是不是都是降临派了。” “有这么严重吗” “也许没有,但那更严重。” “怎么说” “如果不是,那就说明对方在短短半天就布置好了一个如此大型的…呃,神躯和彻底异变你懂什么意思嘛”任源问道 “呃,不是很懂。” “那我慢慢和你解释…” 两个人并肩向停靠在岛边的直升机走去,远方两艘艘看似普通的万吨商船正以三十二节的高速向这边驶来,部里的善后部队,终于到达了…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充斥着鲜血,火焰,爆炸,嘶吼,哭泣,悲鸣…无数混乱的声音,光怪陆离的色彩纵横交织,描绘出一场歇斯底里的狂欢。一场永无止境的,关于痛苦的饕餮盛宴。 当双眼睁开的那一刻,疯狂还没有在大脑中消退,依然孜孜不倦的搅动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整个视野都变得摇晃起来,让人不怀疑到底此刻仍居梦境,还是已然回归现实。 三月二十,距离陷入昏迷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天,柏天清终于第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那晚柏天清像一枚炮弹一般从飞驰的汽车中扎到了柏油马路上,但是神奇的是,他并没有当场受到真正致命的伤害。 也许是安全气囊提供了足够的缓冲,也许是挡风玻璃削减了大量的冲击,亦有可能是触地方式比较幸运,或者说得益于小新救治的及时,当然更有可能是这些因素综合起来的结果。 毫无疑问,柏天清在那场恐怖的车祸中保住了自己的命。他的头骨尽职尽责的坚持到了最后一秒,尽管遍布裂纹终归是没有彻底破碎。前两排齐齐折断的肋骨,也以一个连医生都觉得漂亮的角度,避开了心肺要害。至于手臂腿部的那些骨折,在这个时候已经无伤大雅了。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那场车祸本严重的事实,他的内脏和大脑都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冲击,若非体质强健,只怕当场就咽气了。是以在icu里躺足了七天,才从鬼门关艰难趴了回来。 遭重的大脑仍困扰着柏天清,令他刚一恢复知觉就无比的烦闷恶心,还好胃里并没有什么能让他吐出来的东西。眼前的世界在晃动一会儿之后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等到一切嘈杂和癫狂散去,席卷而来的则是全上下无数处的剧烈疼痛,这几乎瞬间让刚刚苏醒过来的柏天清再次陷入昏迷。 好在很快巡察护士就发现了柏天清的苏醒,急忙将正在忙里偷闲的王医生叫了过来。一番诊视之后,王医生松了一口气,从结果上来看,眼前这个和粽子没区别的年轻男子命是保下来了。转低声吩咐道 “各项检测数据盯紧一点,稍后再换一次药,再给他打一只哌…” 这时柏天清奋力的动了起来,惊动了二人。因为浑都被石膏和纱布固定住了,每动一下都十分艰难,他一边努力尝试动起来,一边努力张大嘴想发出声音,可一说话就牵动肺部剧烈的疼痛,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察觉到柏天清的异状,王医生急忙俯轻轻按住柏天清,安慰他不要乱动。 “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是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柏天请等不及和医生玩猜谜游戏,再次顶着肺部撕裂般的剧痛,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 “鱼…鱼…叔…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视频会议 当鱼谦二人重新回到岸边时,气氛显然已经大大的不同了,大量的对灾部工作人员或着军装或着便装,围着海子的寓所前前后后忙碌不已。 在直升机上任源也给鱼谦科普了大量的相关知识,让后者对此次事件的严重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这次幸好是在无人荒岛上发生的,才没有造成重大影响。倘若降临派真的能够短时间内不留痕迹的,促使一名异人彻底异化,那么换个人口密集的地点,这就是绝对的灾难。 “不过嘛,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想来也没那么容易。”任源佯装无辜的安慰道,他很清楚今天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当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反正当事人都死了,一股脑推到降临派上也不错。 “如果神堕真的发生在市区中心,我们有什么有效的应对策略吗”鱼谦担忧地问道 “这个就要部里去心好了,不过话说回来,真发生了困难的还是舆论问题。本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孕育出神躯的异人,面对军方也没什么反抗能力。”任源大大咧咧的说道 “可是,那要造成多大的伤亡啊。” “那你就要多努力努力喽。”任源拍拍后者的肩膀,转向车辆走去,不料斜刺里站出一个人拦住了他。 “任专员,刘总镇守要您现在立刻赶赴指挥部,进行视频会议。”来人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不卑不亢的说道 “嗯现在” “是的,另外。”来人又面向鱼谦说道“鱼先生也请一并与会。” 这名拦下任鱼二人的,正是接替吴沁源的,土狼大队代大队长刘威。显然今天连番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对灾部的接受范围,高层已是坐不住了。 一路无话,刘威将车开的又稳又急,直奔指挥部而去。除了任源和鱼谦,捎带配合行动的姜梓文也被一同要求与会。 到了指挥部以后,刘威带着三人进入了视频会议室,站到了一堆摄像头的中间,开启了和东南总镇守刘空的视频会议。 待到前方刘空的3d形象亮起的时候,任源再次表现出了鱼谦熟悉的自来熟式开场白。 “呦好久不见啊,刘总镇守。” 刘空并未对任源嬉皮笑脸的招呼做出什么反应,一脸威严肃穆的表,沉声问 “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说来话长…”接下来任源就如何联络异人自治会,继而追击海子和最终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期间鱼谦和姜梓文做了些细节上的补充。 “昨天刚授予了你特级权限,你今天怎么就搞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嗯怪我喽”任源不满的咋舌说道“s市的对灾部都能当烟囱用了,上下透亮。整个异人自治会竟然齐心协力一起倒戈,要不是我把这萝卜拔出来,我怀疑明天上官鸿当街被降临派刺杀都不是新闻。” “那你也不能一口气把他们全杀了你这让我怎么和总部交代” “没全杀呢,我留了一个。”任源满不在乎的说道“正在办入职手续呢,我今天可是成功的扩充了咱们的战力了。” “那个叫织的异人”刘空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头“还没经过审查,你就要她入职吗” “形势所迫嘛,一切从简比较重要。” “那也不能这么草率,再说我并不是给你调配了佣兵配合你行动吗” “算了刘空,你就别在我这里打官腔了。”任源鄙夷的说道“我宁愿相信一个没通过审查的异人,也信不过现在的对灾部。说句实在话,我出狱这才几天发现了多少问题你不要告诉我全是巧合,要么对灾部在s市的人员都是废物,要么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叛徒。” “你以为骑士叛变只是个案我看恐怕是因为能被降临派瞧上眼的就只有一个伤流年”任源竖起三根手指说道“死掉的李墨,张昌旭,加上我旁边这个入职不到一周的龙牧。现在整个s市值得我信任的不过就三个人还死了一个。至于佣兵,你派他来做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 这时鱼谦才发现,不知何时刘威早就不见了,应该是开启摄像头时便退出去了。任源这番话好悬不至于传到别人耳中,只是原本一脸紧张站在旁边的姜梓文,被任源这突然蹦出的话气的满脸通红。 “现在的s市局势,有这么严重吗”刘空一愣,语气也沉了下来。 “岂止,别的先不说。到现在为止,骑士叛变的原因和经过,我们还一无所知。”任源也严肃起来“十六号我排查可疑地点,半路被人精准的跟踪设伏。十八号我再次前往火葬场又被降临派抢了先机。更是连剧本都准备好了,给我演了一出大戏。” “十九号我通知异人自治会集合开会,今天早上他们就把应对我的方案拿出来了。而依据就是我遇伏的那天,降临派第一手的评估数据。如果我的完整实力就是那天表现的样子,今早还真就被他们干掉了。” “然后呢我前脚安排佣兵去追捕岩,亲自去擒取海子。两个人一个被毒杀一个劫持负责人逃脱。到最后,还出现了神躯碎片,一个d级异人当场神堕。”任源说道这里,重重的顿了一下“我说,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你要说这是我亲自坐镇指挥对付我自己,我都信。s市的对灾部,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先不要激动,问题我们正在调查中。你要相信,部里大多数人都是忠于职守的,就算有问题,也只是出在小部分人上。”刘空轻叹一声,安慰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争取给你开放特级权限的原因。” “少部分人要是居高位,一个就足够了!”任源不满的说道“正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恪尽职守,所以一但高层出现一个,一切就全完了。”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刘空沉声问道 “还没有…”任源摇了摇头说道“这才是我最不解的地方,根据目前的况看,最有可能的只能是我自己。” “怎么说” “报泄露的状况,在我拿到特级权限之后仍旧没有改观,不若说反而变本加厉。而且对方简直就和猜到我要做什么一样,一切行动不仅和我同步进行,某些地方甚至快我一步。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的意思是,对方有神系占卜型的异人”刘空沉吟片刻问道 “能占卜到我的想法”任源一脸古怪“那还不如说坐镇s市的是三号异源,到这份上咱也别挣扎了,吃两顿好的得了。” “那就是巧合了。”刘空思绪飞转,斟酌着说道“并不是他们快你一步,而是你的行动恰好插进了对方正常的计划之中,所以产生了好像被对方看破的感觉” 在旁边听了许久的鱼谦突然插嘴说道 “我想,两者皆有。应该是既有报泄露,也有计划的关系。因为我们的行动威胁到了对方的计划所以迫对方,提前展开了行动。殡仪馆的一系列况显然是有内部人员通风报信,而今天则有可能属于巧合。”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任源点点头表示赞同“不管怎么说,现在的s市我信不过。而且我今天有可能遇到那个,杀了李墨的美杜莎了。” “你遇到她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也算不上遇到。”任源简单的把美杜莎借尸对话的过程说了一遍,却把美杜莎说见面礼和后再见的话略去不谈,只说对方威胁了自己一番。 “你刚才怎么不说” “现在说晚了吗”任源一翻白眼“再说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这名字在异人圈子里早烂大街了。” “好,怎么样,她真的只是名c阶异人吗” “不知道,我没察觉到她的本体。我想隐士可能真的,在他们那边。当初李墨被那么轻易的处理掉了,恐怕也是因为对方熟悉他的独立现实。”任源语气沉重的说道“如果是的话,况真的很不妙。” “看来,s市的况确实很严峻。你需要我做什么吗”刘空问道 “现在没什么需要的,之后有问题再说。”任源说道“对了,你既然提到了这个,我有个问题倒是想问你。” “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觉得你在保我” “一直以来,你惹下的事,不都是我在给你善后吗”刘空反问道 “…好,对了还真有件事要知会你一下。织虽然入职了对灾部,但是我要拿来用,你告诉剑阁不要把手伸到我这。” “你的意思是,不要龙牧” “就算安排也是我来安排。”任源说道“我觉得s市这次…算了,有些话也不适合现在说。” “我明白了,我会给那边打个招呼,不过你也不要做的太过火。剑阁那边你知道,我也不好过多插手。”刘空应下了这一要求 “那么,还有什么事吗”任源问道 “你先去忙,我倒是有很多想问的,不过想必现在你也给不出答案来。”刘空淡淡说道“以后我会再找你的,你有什么问题,张昌旭解决不了的,可以通知上官鸿。”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自己解决呗” “怎么,你不信任他” “这不是我信不信任他的问题”任源笑着说道“他信任我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他不会牵扯私人感的。” “行,那就这样,关于海子异化的事你最好和上面说一下,今天是在海上,明天可就未必了。” “我晓得。” … 三人出了会议室,外面张昌旭正在等待着。看到任源急忙迎了上来 “究竟是什么况” “得,刚才开会的时候真该把你也叫进去。我懒得再说一遍了,你问我们联络员梓文。”任源随手向后一指“我今天真的是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说完任源也不管愣在当场的数人,径直朝外走去。刘空的急招已经令他十分厌烦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迟早要汇报一遍他连这个视频会议都不想参加,现在他只想回去睡上一觉。 看出了张昌旭的无奈,鱼谦急忙接过话头 “那就我来说,刚才在里面已经说的很详细了。” “不必了,让梓文跟我汇报一下就行。”张昌旭看向鱼谦郑重说道 “我这边正好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一百九十二章 挥散阴霾 迈着沉重的步伐,鱼谦默默的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就在刚才张昌旭告诉了他一个对于他来说,十分特殊的消息: 柏天清醒过来了。 当时鱼谦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这几日的忙碌让他一直没有时间去思考关于小柏的问题,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 自己只是在,下意识的回避想起有关柏天清的问题而已。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鱼谦自认非常了解柏天清。他很清楚小柏是绝对不会埋怨他的,甚至很有可能将孟浮笙被掠走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然而愈是如此,鱼谦愈是不敢去面对柏天清。正是因为知道柏天清不会责怪自己,反而让鱼谦内心更加沉重。 因此当张昌旭表示柏天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自己情况的时候,鱼谦便毫不犹豫地退缩了。而当张昌旭告诉他柏天清想见他的时候,鱼谦则当即找了借口想要改日再去。 “你现在就去,他很担心你。”张昌旭叹了口气说道“你去见他一面,也让他安心,也有利于接下来恢复。” “可我…可现在太晚了等我赶到医院,可能天都黑了,他该睡了”鱼谦犹犹豫豫的说道“明天,明天我一早就去看他。” “王医生那边说,他怀疑我们骗他,不见到你恐怕他放不下心来,再说他睡的够久了。”张昌旭看出了鱼谦的心思,轻声开解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必要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你既然入了对灾部,应该很清楚,许多事情并不是你能左右的。” 恍惚之间,鱼谦已经随着王医生来到了柏天清的病房前。王医生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和谈话时间问题,便无声的退走了。在门前驻足良久,鱼谦放才鼓足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浑身缠满绷带,插着管子躺在床上的模糊人形,完全看不出这就是之前那个活蹦乱跳的柏天清。唯有那双露出绷带的明亮双眼,虽然充满疲惫,却依然清澈灵动。 鱼谦缓步踱到床前坐了下来,柏天清自鱼谦一进门就紧紧的盯着他,直到他坐下放才放松了紧张的目光。鱼谦将后者的手纳进自己的掌心里,感受着那颗年轻的心脏有力的搏动着,心头一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夜之后,柏天清就像一块透明的巨石狠狠的压在鱼谦的心头。尽管他不去想不去看,但这份沉重的压力一直萦绕心间,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这也让鱼谦愈发烦闷的暴躁起来,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而此刻,感受着小柏有力的脉搏,鱼谦终于卸下了心头这副重担,有种死刑改无期般的解脱。令他一直沉沦的灵魂,找到了一处小小的落脚点。 对于现在的柏天清来说,想要完整的说一句话都十分的困难。之前向王医生转述自己的意思,便已经耗尽了积存下来的精力。此刻终于见到鱼谦全须全尾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萦绕在他心头的不安也终于随之烟消云散。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保持着握手的姿势。鱼谦知道柏天清想要说什么,因此他没有问。而柏天清也知道鱼谦会回答什么,所以也没有说。两人就在这宁静的气氛中,获得了相互之间,心灵上的解脱。 在进来之前,鱼谦想对柏天清说的有很多,尤其想说的是一声对不起。但是在看到后者的那一刻,他又决定不说了。他没有资格道歉,尤其是在知道对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情况下,这句道歉说出口实在是一件很卑劣的行径。因此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看到鱼谦进来之后,柏天清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对鱼谦说一声对不起,但是在看到前者的那一刻,他也决定不说了。他不想自己费力说话的样子,徒增后者的担忧。尤其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说道歉的话只会让后者更加难堪。因此,他也选择了沉默。 这份在生死之间淬炼出的战友感情,令两人在这一方面,达成了惊人的默契。此时此刻,言语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双方都在沉默中寻求到了,自我的救赎。 柏天清收回目光,看着光洁的墙壁,满足的闭上了双眼,不一时便沉沉的睡去,发出了细微的鼾声。鱼谦将他的手小心的塞回被子里,轻轻的走出了icu病房,他原本准备了很多说辞,想告诉柏天清,不过现在他已经不着急说了。 他决定先等一切稳定下来,已经没有急于一时的需要了。 鱼谦挥别送他出来的王医生时,突然出声问道“对了,还有一个人,你帮我查查在哪个病房好吗” … 想着既然来都来了,不妨都看一看的心态,鱼谦又来到了一间特护病房的门口。得知了柏天清的状况他心情大为放松,也终于鼓起了面对的勇气。这番并没有犹豫,他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一个不甚客气的声音响起,威严中带着几分流氓习气。 鱼谦微微一笑,推门而入。当下和正捧着汽车杂志看的津津有味儿的迟海锋打了个照面,一丝慌乱和紧张掠过后者的双眼。 “呦,恢复的怎么样”鱼谦故作轻松的打着招呼,在迟海锋病床旁坐了下来。 “还…还行。”迟海锋忙把杂志丢到一边,有些尴尬的回应着。 “胳膊还好吗”鱼谦抬眼扫向后者的右臂,打着厚厚的石膏 “还行,接上了,据说断了接好能比之前更结实呢。”迟海锋敲了敲自己的胳膊上的石膏,笑着说道 “别傻了,那是说骨折,哪有断臂接好了更结实的道理。” 迟海锋止了笑“是吗,那可惜了。”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鱼谦问 “还不知道,不过医生说以后可能不能开快车了。” “那挺好,我总觉得你开车不靠谱。”鱼谦打趣道“以后就当个模范驾驶员。” 鱼谦的俏皮话并没有打破尴尬的气氛,两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迟海锋脸色变了又变,磕磕绊绊的挤出了一句 “对不起…” “嗯为什么这么说”鱼谦反问道 “因为…算了,老子想说还不行吗”迟海锋无赖的说道“现在你好好坐着,我躺在这下不去床,你更难受些比较公平。” “是吗,那我就不道歉了。”鱼谦微笑着说道 “用不着你道歉,劳资现在也是活着拿一等功的人了,这波不亏。”迟海锋刚露出笑容,蓦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暗了下去。 “别担心,你当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吗”鱼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刚去看了眼小柏,他好着呢,我估计过几天就转特护病房了,和你一个房间也不好说。” “真的!” “我骗你干嘛,你明天问问医生就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迟海锋连说三句,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继而苦着脸说道“可别和我一个房间,碰到柏厅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怎么和柏厅解释啊。” “牵扯机密,柏厅怎么可能问你那晚的事。”鱼谦没好气的说道 “你说得倒轻松,被他盯着也不好受啊。” 听得此话两人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渐止,鱼谦轻轻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如果你和小柏真有什么不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又来了,你能不能别恶心我。”迟海锋不满的说道“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肉麻话了吗” “我是真心的。” “那就更恶心了。” “我不该把你扯进这滩浑水里…”鱼谦低声说道“要是我没有和你说…”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迟海锋挥手打断了鱼谦的话“你要说因为咱俩失误,把小柏搭进去了,埋怨我我没话说。但是那晚的事,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这奔四的人了,还不至于要别人给我的选择背锅。” “我…” “怎么你觉得我要是不愿意,你还真能逼着我参加你的计划不成”迟海锋皱起了眉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夹不紧卵蛋的娃娃吗” “…”鱼谦无奈,只剩摇头苦笑“可惜了你以后再飙不了车了。” “你也不用替我伤感这个。”迟海锋的脸上重又燃起了红光“那晚上我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对面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毁了我的车。虽然最后输的憋屈,但是我这辈子能来那么一次,心满意足了,那晚就算死在当场也无怨无悔了。” “不过说到这个,我有事要问你。”迟海锋压低嗓音说道“前天局里人来看我,说老梅替你代了一队的大队长然后你去了专案组戴罪立功” “你消息倒是灵通。” “到了这地步,我也不绕圈子了。”迟海锋严肃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晚我是撑到最后晕的,你可别以为随便编几句就能糊弄我。” “我不能说。”鱼谦丝毫没有迟疑的否决道“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参与这件事。我不是说你不该,是我们都不该。不过事已至此,有些事如今我必须去做了,你就不要再参与进来了。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我现在所作的一切,和瑶瑶已经无关了。” “那么瑶瑶的事” “我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 “但不能告诉我” “不能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不疯了。”鱼谦淡笑着说道 “那就好,你只要不疯,就还是那个让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凶神。”迟海锋也不纠结,欣慰的接受了鱼谦说法“有生之年,知道瑶瑶的案子真相大白了,我就安心了。” “即便没有知道瑶瑶案情的真相,我也不打算再纠结下去了。”鱼谦看着迟海锋说道“现在回想起来,这么多年来,我为一个已经失去的女儿伤害了太多身边的人。如果遥遥还活着,她一定不希望自己有个如此差劲的父亲。” “没有谁错了,只是活着的人总该负起责任来,为逝者好好活着。”迟海锋安慰道“你想开了就好。” 两人又散散的聊了一些闲话,鱼谦眼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说道 “好好养病,等你出院了,我们再好好的聚一聚。” 迟海锋微微一愣,突然伸手拽住了鱼谦的胳膊,盯着后者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对不起。” “你这么又来这个”鱼谦一脸莫名其妙 “没什么,只是想说罢了。”迟海锋松开手说道“我再怎么迷糊,那晚过去也知道专案组那帮家伙在调查什么,你要多加小心。” “安心养你的病,我命大着呢。”鱼谦长笑一声,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听着鱼谦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迟海锋脸色复杂,忧郁的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漫步海滨 夜晚的海边,透着一丝淡淡的静谧。星光在海面上泛出阵阵活泼的碎金,衬的整片海面愈发的波澜壮阔,广袤无垠。鱼谦第一次静下心来,孤独漫步在这座顶着度假村名头的海边别墅群中,意外发现这里的夜晚竟是如此宁静。 远方的市区灯红酒绿,喧嚣繁华的气息在暗夜下升腾,将一声声混乱迷响遥遥的送了过来。与这边只余微微海风的空街道相比,仿佛跨越了两个不同的时空。 踩在鹅卵石铺就的景观路上,鱼谦的思绪也随着空旷氛围缓缓沉静下来。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于奇异,也太过于密集。恍惚间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疯狂而又荒诞的梦。本以为解开女儿遥遥死亡之谜,终于使这场长达十年的噩梦迎来的终结。不料一切风云突变,他再次一脚踏进了另一个恐怖的漩涡之中。 鱼谦的人生观在这短短几周中被反复碾压撕碎,又一次次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构建重组。也许,所谓现实,真的只是一场穷尽疯癫的梦魇。大多数人只是在其中,浑浑噩噩的安眠。 今天见过了柏天清和迟海锋,本以为自己终于卸下了一份难以承受的重担。可是在踏出医院那一刻,他突然萌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当他发现,他连面对多年的至交好友都无法吐露实的时候,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和现实脱离太远了。 尽管处现实之中,可却仿佛被排挤在现实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个庞大强势的影子部门,一群匪夷所思的异常怪物,一件朝不保夕的危险工作。他无法想象如果今他在海上殉职,老友们会如何评价他的一生。 在普通人眼中,或许他就是一个人生失败,不甚称职的警官。在亲朋好友的哭声中,用着对灾部编造出的死亡原因,再过一遍自己爬过的焚尸炉,躺进一座陵园的深处。他有关对灾部的一切将封在一份绝密档案中,不漏丝毫蛛丝马迹。很快就会被所有人,遗忘掉,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如此一来,自己现在的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呢这份荒诞不经的人生,究竟是真实发生的现实,还是一场只存在于自己脑中的幻想 鱼谦驻足在海滩上,面前是在月光下如梦如幻的大海,脚下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而远方则是繁华都市的喧嚣。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越是在这个世界中陷得深入,越是感觉到自己与现实的撕裂,再回头心中溢满的已是迷茫与惶恐。 突然间,一股莫名其妙的想法涌上脑海,他不想再回到六号别墅中了,抑制不住的想要逃离这片寂静,重归平凡的喧嚣中。 察觉到这个荒谬的念头,鱼谦惊讶之余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这种心态有一天也会出现在自己上。他摇了摇头,把不安甩出脑海,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反正今夜难得有兴致,他索走下景观道,径往海边走去。在这住了有些时了,他还是第一次认真观赏这片度假村的景致。 这里明面上工期因为一系列问题迟迟无法交付,属于烂尾工程不能正式营业。实际上是对灾部购置的资产,用作安顿内部人员使用的。因此尽管并没有作为度假村使用的需要,实际工程仍旧是按照规划完成的,各处景点都做的尽善尽美。 不知不觉中,鱼谦便走到了海滩上。今夜的海浪尽显温柔,轻轻抚摸着细密的沙滩,又缓缓的消退下去。和下午在海子威下的冲天海浪不可同而语,实在讨人喜欢的多。四处打量一番,他惊讶的发现远处黑暗中伫立着一个俏的影。 夜晚的海滩上出现一名游客,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但是这里可不是真正的度假村,那么出现在沙滩上的人影自然也绝不可能是游客。 鱼谦按了按腰间的手枪,迈着尽可能轻盈的步伐走向那道停留在海边的影。据他所知除了现在他们正居住的六号别墅,整个小型度假村除了个别安保人员,可没有其他常住人口。 随着距离的拉近,前方的影渐渐变得清晰。 借着海面反的月光,着淡蓝色对襟长袍的少女映入眼帘。一个熟悉的名字浮上鱼谦的脑海,他试探地问道 “你是,异人自治会的织” 凝望海景的少女转过头,露出一张毫无表的英俏面容,语调清冷的说道 “是,您好鱼警官,您有什么事吗” “呃…只是随便逛逛。”鱼谦暗暗埋怨自己的职业病,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没话找话的说道“我已经离开警局了,你不用这么叫我。” “可您的资料上写着,您还在职。”织的双眼涌现出一丝淡淡的疑惑 “是吗我都忘了。”鱼谦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的公开份,还是挂靠在警局的。一边想着抽空回警局看看,一边说道“啊,我只不是太习惯别人这么叫我。” “那我叫您鱼叔”织轻轻的歪了一下头,轻声问道 “不必了,还是鱼警官…” 少女的话突然又将他拉回了第一次见到柏天清时,那两句调侃的话语,令他心头没来由的一痛,忙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任源带我来的。”织轻声解释道“我刚刚,办理了入职枭龙大队的手续。” 这时鱼谦想起,下午开会时任源向刘空提出的要求,敢他把织直接带回来了。 “那你住在哪里”鱼谦随口问道 “那里。”少女回一指,鱼谦目光顺着手指看去,指向的正是六号别墅 “嗯你怎么也住进来了” “不可以吗” “这倒不是…任源安排的” “他说这样方便联络行动。” “我怎么觉得…”鱼谦把到嘴边的“没安什么好心”咽了下去,毕竟这个说辞也没什么问题,姜梓文也和他们住在一起。只是回忆任源看向织的眼神,他总感觉怪怪的。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可以过来吗”疑惑的目光再次浮上少女的双眸 “也不是说不可以,就是说,呃。”鱼谦顿了顿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到海边,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不可以来海边吗”少女眼中的疑惑愈发深重“还是说只有有事才能来海边” “…”鱼谦发现自己和对方根本聊不到一个频道上,心中感慨着年龄代沟真可怕,放弃了交流下去的打算。既然确认了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便转想要离开了。 “请稍等一下,鱼警官。”织轻轻叫住了鱼谦 “有什么事吗” “您能陪我走走吗我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可以。” 少女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在夜晚中的沙滩上,并行向前走去。行出几步之后,少女开口说道 “听说您是前几刚刚入职对灾部,就成为了伪神之躯的龙牧,是吗” “是的,所以我知道的事其实不多。”鱼谦也不太清楚,任源平时东一句西一句和自己说的那些事,是不是需要保密的。在任源眼中似乎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他便先抛出这句话,以免稍后织问到一些比较麻烦的问题,不好搪塞。 “您不害怕吗” “害怕你是指,任源四任龙牧都牺牲了这件事吗”鱼谦顿了顿说道“这个我倒没想过,我在入职前就做好死的准备了。” “您似乎并不是很了解伪神之躯的事。”尽管织的表很少,但是鱼谦还是从少女脸上看出了明显的惊讶,看来自己的回答对她冲击不小 “你是说关于龙牧死于他的设计,这个流言吗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对我来说没差…” “面对任源,光有死的准备是不够的。”织清冷的说道“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死可能就是最可怕的事了,但是对异人来说,部里安排的安乐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那你是指” “之所以我们会惧怕伪神之躯,是因为别的原因。”织轻声说道“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异人不都是不能用常理来思考的吗” “不能用常理来思考的是异源。”织解释道“异人则是处于常理和无常之间,我们借助心锚固定的,就是自理的一面。有理,自然就有,谁都不例外。” “任源的愿望…”鱼谦回想起那天姜梓文和他说过的话,下意识的说道“他是想死” “可他死不掉。”织直指问题的核心“您不觉得奇怪吗一个想死的人,却能保住永生这种独立现实。” “关于这个问题,据说牵扯到最高级别的机密,我也不知道。”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女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鱼谦认真说道“有一种说法,据说神能杀掉任源。” “你是说异源吗” “是的,异源可以杀了他。” “说以你想说,任源迫异人彻底异化,甚至二次觉醒,来使自己死亡”鱼谦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我也听说过这类传闻,可现在也没有证据表明他真的这么做了。” “今天之前,我也认为这只是传言。”织冷声说道“可是今天下午,海子神堕了。” “这个好像是因为降临派…” “在海子神堕之前,通讯中断了是吗” “…”鱼谦的神严肃了起来 “他止部里给我指派龙牧。”织平静的说道“而我则被留在了他的边,听从他的指挥调度。” “你是说…”鱼谦明白了织隐藏在话语中的潜台词,现在回想起任源看向织的眼神,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感觉怪怪的了。那种眼神,确实是充满的眼神,只是他所希冀的事是另一件事。 可很快鱼谦又冷静了下来,摇摇头说道“这个解释不通,如果是任源海子神堕,那么有太多地方不合理了。” “我也只是怀疑,我预见了一些不好的未来。”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 “希望我心脏炸弹的起爆器能交由您掌握,如果我神堕了,拜托您尽可能让我以一个人的样子死去。”织沉声说道 “沦落到要神堕的地步,远比死痛苦一万倍。”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添住客 回到六号别墅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鱼谦和织推门而入,正撞上从地下室中调整完毕,走出来的任源。 “你们俩怎么走到一起去了”任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好奇的问道 “我在海边碰到她的。”鱼谦反问道“你不是说着急回来休息吗” “是呀,正打算睡觉去呢。”任源说道“这不先调整一下嘛,这两天被烧熟好几次了。” “话说关于小新他们传回来的…” “停停停,工作的事明天再聊好吗我今天真的够忙了。”任源头痛的说道“真受不了你们那种工作狂体质。” 紧接着任源一指坐在沙发上的姜梓文,对织说道 “你就和她一起住三楼,让她带你挑个房间。关于你的龙牧,我之后会给你安排,你暂时就跟着我行动就行。” 少女低垂眼眸,轻声回应道“明白了。” “另外地下室一层的武器室有一把和泉守兼定,以后你就用那个。”任源吩咐道“那把帝虞尽量少用,以免惹麻烦。” 织点点头表示了解,跟着姜梓文到三楼挑选房间去了。看着二人消失在楼梯上,任源转坐在了沙发上,对着鱼谦懒洋洋的说道 “你有话要和我说” “我要和你说的事多了去了,你不是着急休息,说明天再聊吗” “我不着急休息,我只是懒得一天做太多的事。”任源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说的也不是工作上的事,我说的是关于织的事。” 任源翘起食指往楼上指了指“她专程跑去海边堵你,总不是单纯和你观景我猜,她是不是牺牲色相,拜托你什么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随便聊聊罢了。”下意识的,鱼谦选择了回避。如果织的担忧是真的,那么恐怕说服任源没那么容易,他想准备充分了再谈这件事。 “随便聊聊老鱼你不是…”鱼谦鄙夷的说道“你俩年龄差的可有些的大这人我找来要用的,可不是给你开后宫玩的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老鱼你自重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只是在海边碰巧遇到了。” “真的只是碰巧遇到的”任源坏笑着问道 “你到底睡不睡了你要是不睡正好,我这边关于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有些想法和你沟通一下…” “好,你既然不想说,那就永远不要说了。”任源突然严肃起来,冷笑着说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呃…”鱼谦尴尬的愣了愣,无奈说道“是有些事想和你说,不过我们确实是碰巧遇到的。” “老鱼啊老鱼,你真白活这么多年了,被一个小姑娘耍的团团转。”任源哂笑一声“织的能力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真觉得会是碰巧” 此话一出,鱼谦惊觉有些不对。现在想来,这次海边相遇委实有些蹊跷,海子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显然不像是一时兴起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她预见了我今晚会在海边闲逛,所以故意在哪里等我的”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任源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c级的未来视,有这么神奇吗”鱼谦忍不住嘀咕道“能精准的猜到几个小时后的一切” “这不是神不神奇的问题,未来视这种东西,我没有,所以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任源说道“不过据我所知,这更像是一种感觉,或者说直觉。再说她看到的可能只是些零星的碎片,只要确定你会出现在海边,那就根据看到的碎片等在那里不就好了。“ “好,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的事,既然你非要问,我就直说了。”考虑到事已至此,鱼谦也不打算隐瞒了,干脆便挑明了说 “其实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有关于她入职对灾部的事。” “手续下午已经办完了,都搞的定了。” “我知道,我是说,既然她加入了枭龙大队是不是该给他配一名龙牧”鱼谦斟酌着问道“这个是很重要的” “这个问题,下午开会的时候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任源奇道“暂时不需要给她配发龙牧,之后有机会我会给她安排一个的。”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不给她配发龙牧织的况和你不一样”鱼谦意有所指的说道“她不是很听话吗总不会对利刃大队派下来的龙牧挑三拣四” “我们的配置本就很臃肿了,除了你还有姜梓文。暂时织我要拿来用,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再加一个龙牧。” “就这么简单”鱼谦追问道 “不然你以为呢”任源没好气的反问“正常况下,两个异人小队不就四个人吗” “你不是嫌人手不足,还觉得我不称职吗那么再加个龙牧不是很好吗”鱼谦仍不依不饶 仰躺在沙发上的任源直起来,双眼眯出一个危险的缝隙,冷冷的看着鱼谦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奇…” “好奇好奇什么我的解释你不满意是吗”任源冷冷说道“听着,你最好不要在自己不了解的事上随意置喙。你根本连利刃大队和剑阁的区别都不知道,你知道剑阁是做什么的吗我对部里指派的龙牧挑三拣四,自然有我的理由。难道你觉得你比张昌旭,上官鸿,刘空他们更有资格质疑这件事” “接下来的行动我要带着织,给织指派一个龙牧。那我还要你做什么那和剑阁给我指派龙牧有区别吗只要此间事了,部里给她派几个龙牧就派几个,你以为我很喜欢给自己找活干”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鱼谦沉声说道“有个问题我早就想要问你了。” 任源脸色沉的看着鱼谦,一言不发,似乎猜到了他想问什么问题。 “我原本以为,龙牧只是个活着的监视器,来第一时间判断异人有没有出现异常。”鱼谦缓缓说道“可是根据我的观察和了解,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吗” “龙牧的工作,要比我想象中的,专业的多也繁重的多。对于对灾部来说,这分明是个十分重要的职务,可是最终背上这份工作的却是我。”鱼谦看向任源重重说道 “与其说,我是个不专业的龙牧,不若说我的存在根本就没有意义。截止到现在,有没有我根本对行动毫无影响。” 任源微一咧嘴说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换句话说,只要不是专业的龙牧,换谁来做你的龙牧都可以”鱼谦沉声说道“或者说,你要的就是一个丝毫影响不到你行为的搭档,对吗” “说完了”任源无声的笑了笑“就算如此,不行吗” “…”鱼谦被任源近乎无赖的反应噎的一愣,继而整理思绪,更进一步说到“你究竟有什么,要瞒着部里” “我没什么要瞒的,我只是讨厌被别人指挥而已,不行吗” “既然部里没什么意见,我当然无权说行不行。只是,你真的只是讨厌别人指挥,这么简单吗” “老鱼,你今天的话很绕啊。”任源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 “那我就直说了,你…”鱼谦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直接问你是不是想织二次觉醒吗无论如何这话若由自己说出来,和指责任源又有什么区别 “说啊怎么不说了”任源讥讽道“你们不是最擅长,站在道德高地上,投下伪善的长矛吗问啊,我等着呢。你大可以像审问人赃并获,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尽的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畅所言。我都习惯了,不用客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好意思说那我替你说,你是不是想说,海子神堕,是我的”任源阳怪气的说道“织跟你说的,也是这个” “我并不这么认为。”鱼谦脱口而出,犹豫片刻又补充道“但我确实也有一些不解,至少正常况下,不会许我这样一个人做你的龙牧” “真是奇怪,就算我的口碑再差,说到底异人在对灾部大多数人口中评价都很低怎么我是异人,织那小姑娘就不是怎么只要是针对我,连异人都能和你们站到一个舆论阵营里”任源面带愠色“你搞清楚,她也是个异人,你以为她会是什么好鸟!” “这…”鱼谦哑然,任源说的对,他并不了解织,至少相比之下他更了解任源。 “所以我刚才不想和你说这个,我想至少我先搞清楚对错再说。”鱼谦灵机一动把锅反扣到任源头上“你非我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倒是会甩锅,这回又不是早就想问我的一个问题了”任源学着鱼谦的语气说道 “这是两码事…”鱼谦干咳两声“可我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抗拒剑阁给你指派龙牧有一个专业搭档难道不比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好吗我看部里对你的要求很尊重啊,安排一个不干扰你行动的龙牧也不难” 任源低下头沉默了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牵扯的隐秘太多了,我只能和你说,剑阁和利刃大队的事很复杂。” “我以为你什么都敢说的。” “你非要知道,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任源看着鱼谦,森然一笑“只是,你未必敢听。况且这栋别墅到处都是监控,我也不想这时候再换个龙牧。” “好,我相信你。”鱼谦点点头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只是我的疑问。织和我聊的本也不是这个话题。你误会了,她和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哦想好怎么圆回来了”任源笑着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开始就说了,我和织聊的是为什么不给她指派龙牧的事,并没有提及你。”鱼谦说道“只是因为说到龙牧,我突然好奇你为什么不要部里指派龙牧而已。” “那这有什么好聊的我不都说了嘛,暂时跟着我行动就好了。” “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鱼谦状似无意的说道“反正我这个龙牧什么都不会,有足够的精力看好两个起爆器。” “绕了半天,原来你想要织的起爆器啊。”任源失声笑道 “你不嫌麻烦,那就给你好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未来日己 重重的躺进里,鱼谦这才感觉沉重的疲劳感潮水般涌进了全。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任源那么轻易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但是松懈感还是推动着他,在松软的上沉沉睡去。 另一边,织也在姜梓文的帮助下选好了自己的房间。 随携带的物品,就只有一个秀气的行李箱。其余的生活用品部里都在别墅中配齐了,因此倒也没有特意去取的必要。而在这个行李箱中,除了几件常用的贴衣物,还有一个又重又厚的黑色笔记本。 少女并不担心鱼谦不能从任源手中拿到起爆器,虽然对于她来说,能窥探到的未来并不多。但是只要是被织看到的,就一定会发生。比如说鱼谦会在今晚路过海边。又比如说起爆器会出现在鱼谦手里。 翻开厚重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些都是她看到的未来。同样是记,织并不去记录已经发生的事,她记录的都是将要发生的事。 未来视并非如它字面意思上的那么可靠,实际上未来总是不确定的,所以想要看的越远那么看到的碎片就越模糊。对于织来说,只有几秒钟之后的未来,是她能够掌控的,这也是她赖以战斗的根本。 可要是延长观测到时间,看到的画面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暧昧起来。想要在更久远的未来抓住世界线的收束点,已经超出了少女能力的范围。因此,织会将每一次看到的细节,都认真的记录下来,然后根据线索的拼凑不断近真正的未来。 对于自己所观测到的未来,织抱有无比的信任。这份信任既来自于自己依靠这份独立现实延续下来的生命,也来自于从未出现过错误。尽管很多时候观测到的,只是一些一闪而过的模糊画面,可无论多么离奇,都一定会出现。 这一切直到今天,迎来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改变。 织认真的读着记,她很少翻看以前的内容。因为记录在其中的每一件事,都发生过一遍了。那些记录着密密麻麻内容的记,全部都停留在了三月二十号的上午。 织的这本未来记,粗看起来很像一本劣质的流水账,上面杂乱的写着期和一条条简短模糊的信息。她凝神翻开其中一页,她记忆中这一页应该是在十号左右写下的。她扫视着凌乱的文字,寻找着有关今的记录。 “三月十九锦云将一个黑色匣子交给我” “三月二十迅风体断为两段” “三月十六岩的电话上午未接通,下午他回了过来。说一切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再也不打算相信别人了。” “三月二十金凤的鸟死掉了” “三月十四今天负责人会迟到二十分钟,并且有一名部里的成员与他随行,来给我做体检查 …” 从一排排潦草的记录看下来,织依次将有关今的记录挑选出来。也许因为那时时间尚早,仅有少数几条关于二十号的观测,并且记录都很简短。 随着一页页往下翻,时间也愈发近,相关的记录也变得翔实完整起来。 “… 三月二十号严炎浑是火,应该是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 三月二十号一名叫女妖的少女,似乎能够增幅别人的独立现实,是个不愿意说话的人 … 三月二十号狼王变成了一头狼,好像和某人发生了冲突,头被斩断了,但是并没有死 … 三月二十号好像有什么会议,来的人很多,但是海子没有参加。会议进行的似乎不是很顺利 …” 等翻阅到昨天晚上写下的内容时,今天发生的大部分事都有了一个基础的眉目。而凝视着十九号的记,她不皱起了眉头 “三月二十号锦云被人扼住了喉咙,她伤的很重,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下半。” “三月二十号迅风使用了帝虞,是我扔给他的,但是他最后撞到了墙上,依然是断为两段” “三月二十号澄空口破了一个大洞,流了很多血,是被一枚铁条贯穿的,而且是从背部贯穿的 …” 放下记,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除却马上就要发生的事,实际上织并不能很好的控制,具体观测到什么样的未来。因此即便是二月份写下的未来记,其中的内容也有可能是三月份,四月份,甚至明年才会发生的事。 可是随着期向三月二十号近,她再也没法预测到三月二十号之后发生的事。起初她并没有十分在意这件事,可自二月份之后她便发现,一切观测都停留在了二十号之前。尤其是三月十九号的观测,全篇都是二十号会发生的事,而其内容则全部是各种各样的死亡。 这种况让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已经没有二十号之后的未来了。更令她不安的是,截止到三月二十号早上为止,她观测到的未来中,包含了异人自治会全体管理层的死亡。 在对于自己未来的观测中,织仍旧没有找到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她一度以为她所预见的一切是因为异人自治会的内讧导致的。因此她死死的隐瞒着自己观测到的未来,以免被严炎锦云等人占得先机。 既然已经没有未来了,那么不妨豁出一切去做最后一次拼搏。 但是这个想法,在看见任源的那一刹那彻底破灭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无法看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缔造这一惨剧的元凶,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揣测的存在。 有生以来第一次,织在自己最赖以自豪的未来视上,遇到了不可观测的黑洞。她的一切自信都来自于堪破未来的从容,而任源的出现再次将她打入尘埃。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再一次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不同的是,这次她再也没有对抗命运的勇气了。因为任源带给她的恐惧,超越了命运本。织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之轮就将停止在三月二十号的上午。她不是没有想过挣扎和抵抗,可观测到的未来皆是一片虚无。 因为未来视的力量,她再也感受不到意外与惊喜,一切都像剧本中的那样按部就班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在那一天之前,她的人生是一部他人写就的剧本,她只能被迫表演。在那一天之后,一切仍旧是场闹剧,她还是其中的演员。 冥冥之中,织未曾有一天切实的掌握过自己的命运。她渐渐丢掉了自己的感,既然一切都已注定,那么喜怒哀乐又有什么分别呢 然而这一天,当伴随着任源那句“我改主意了。”说出口,久违的感再次回到了她的上。那一刻她发现自己世界的齿轮再一次的转动了,当先掠过心头的是无边的绝望和恐惧,继而跟随来的的重生的希望和惊讶,最后溢满膛的是活下来的兴奋与喜悦。 任源让她意识到了,这部被不断剧透的人生剧本,也有可能翻看新的篇章,她再一次被激起了对生命的渴望。 终于翻到了一个新的空白页,织从书桌上抽出一只钢笔,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着。自走出会馆三楼那间人间地狱之后,她的未来视再次运转起来。不过这次不同了,就在今天,她再次看到了命运被改写的可能。 五年前的那天,她为改写自己的命运而奋起反击,可当她打破屏障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更大的穹庐笼罩在自己的头上。而当见到任源轻易打破这份所谓的命运时,她再次寻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工整漂亮的字迹很快铺满了整页笔记本,织放下钢笔,凝视着今的未来记。命运之轮不再停留于三月二十号,而是继续向未来滚滚转去。然而在此刻织的眼中,这些观测结果再也没有以往的那份,不可抗拒的神圣力量,抗争的火苗在她眼神深处悄然升起 … “我真的受够了,真的。”穿着华丽的装女子斜倚窗口,语气中充满了不耐,正对自己后侍立的女仆抱怨“我们来这里几天了” “三天了夫人。”女仆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一主一仆正是孟伟的妻子孙果儿,和女仆小安。之前孟伟借口让她好好调理体,让小安带着孙果儿进山,住到了他的山间别墅中。一晃眼,已经三天过去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商场,没有健房,也没有陶艺俱乐部!天啊,我要憋死在这里了。”孙果儿气鼓鼓的说道,当然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孟伟把她丢在这里之后就不管她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生病了孟伟难得担心自己一次,竟然想着送自己来山中疗养。终于能趁此机会和丈夫好好亲密一番,怎料不管是送别,还是来到之后,孟伟都没有和自己见一面的打算。莫说见一面,连个电话也没有接到过。 “夫人您若是觉得无聊,小安去给您采购一陶艺设备可好” “谁要那玩意。”孙果儿心烦意乱的说道“我要回去,我不要天天闷在这山里了。” “可是夫人,您体还没好,还是先不要回去的比较好。”小安娴熟的应付着烦躁的孙果儿,脸上堆着职业化的亲和笑容“医生说您这次高烧,有可能是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还是在这里好好疗养一阵,等调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在这里比较好我可没这么觉得。”孙果儿嘟起小巧的嘴巴,生气的说道“我来这里住的这三天,感觉一天比一天差。还没有在家里走的时候感觉轻松呢。” “小安,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老爷。”孙果儿突然转靠近小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觉得就是因为孟浮笙那个…那个孩子。她一回来我就病了,自打她半夜翘家跑了,我病就好了。我看啊,早点把她撵出家门比上哪疗养都强!” “夫人,您这只是心理作用。”小安劝慰道“您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几天,体就会彻底好起来的。” “诶,小安你说,老爷他为什么要对那个野丫头那么上心。她除了惹老爷生气还会做什么!”孙果儿知道有些话不能多说,嘟嘟囔囔的倚回了窗边,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树浪,惆怅的说道 “你若真的在意我,倒是来看我一眼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黑狗住宅 “那么关于接下来的行动方向。”鱼谦清了清嗓子,略带焦急的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嘛,我说大早晨的,不用这么急着讨论工作。”任源捧着茶杯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散的说道“消消食,消消食。” “你昨天不还说形势紧急吗”鱼谦压住火气,尽量和缓的问道“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早上起来之后,按惯例任源依旧睡懒觉,吃了一顿份量惊人的早饭,然后如退休老干部一般瘫在了沙发上。这让昨天刚下定了决心的鱼谦顿感上火。 “急有什么用呢殡仪馆的线索断了,异人自治会的委员们被一锅端干净了,剩下那些杂鱼异人都是些低阶货色。再说对灾部有没有内鬼,内鬼是谁都不知道。”任源抿了一口茶水,皱起眉头“嘶,好烫…光这么没头没脑的搞下去,可不行。”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不成”鱼谦反问道“放任降临派为非作歹” “我这不考虑着嘛,着什么急嘛。”任源宽慰道“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不把对面的眼线搞掉,怎么搞都是给对方提供机会罢了。你这么着急,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啊” “能调查的头绪还有很多,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鱼谦耐着性子,点着手中的平板说道 “首先是昨天在家中被毒杀的岩,根据佣兵的调查结果,他赶到时岩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这说明。岩掌握着对方重要的消息,降临派为了防止他泄露,强行将其灭口。” “这样啊。” “还有,这是第三研究院整理的报告。炼油厂收集到的样本中,整理出了和失踪的六名村民家属,具有亲子关系的dna样本。可以确定失踪的村民被降临派杀害了。” “原来如此。” “还有十二号晚上,从现场提取到的异常波动残留中,发现了符合伤流年独立现实的异常波动,但是等级被压倒只有b级。研究院推测降临派所使用的遮蔽天网的手段,有可能不能遮蔽a级的异常波动。” “好家伙。” “…”看着在旁边一句一和,犹如在当捧哏的任源,鱼谦额头青筋爆起,只恨的牙根痒痒。 “怎么了继续说啊,我听着呢。”任源一脸无辜的看着暴怒的鱼谦,嘻嘻哈哈的说道“我还没仔细看简报呢,查出来的东西不少啊。” “你真就妈是个悖事砍脑壳的,能活着全靠你的独立现实是永生了。” “诶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个人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啊。”任源侧身说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同一个战壕的革命同志的嘛。” “你当我在这里跟你讲相声!这都出了十几条人命了!”鱼谦恶狠狠的说道 “不就是几条人命吗,死了就死了嘛。”任源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死了多好,我想死还死不了呢。” “你!”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不开玩笑了好”任源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好“你看我多给你面子,对灾部上上下下有几个敢和我这么大呼小叫。你刚才念的那些我都看了,但是都是些没有用的线索。” 看到任源终于严肃起来,鱼谦也不想把气氛闹的太僵,就着台阶下坡缓和口气说道“起码这条,我觉得还是有意义的,你看这个。” “哪个” “在你被设伏的废弃工厂里,也找到了属于伤流年的异常波动残留。”鱼谦指着平板问道“你当时还记得,有没有见到他吗” “小年当时也在场”任源略显惊讶“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当时我的左手已经跑远了。” “话说,昨天那种情况你都能撑下来,怎么那天只是被几个降临派的人围猎,你就只逃了个手出来”鱼谦突然好奇的问道 “你这叫什么话。”任源一翻白眼“我的独立现实说白了就是挨揍的,当时降临派埋伏我的人里显然是针对我特性来的,而且还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那和没脑子暴走的神堕,能一样嘛。” “好…”鱼谦无奈说道“那要这么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调查方向,还剩两个。” “哪两个” “一个是殡仪馆,和那个叫伍德清搭档,外号叫黑狗的焚尸工已经查明了,叫赵构。自那天之后就失踪了,单身未婚,住址倒也离殡仪馆不算远。”鱼谦切出地图,在殡仪馆附近的一个住宅点了一下 “赵构这名字霸气啊,没看出来还是个九五至尊。”任源问道“那另一个调查方向呢” “另一个,就还要落到孟伟身上了。”鱼谦顿了顿说道“我还是觉得他有问题,深挖下去一定能有收获。” “孟伟吗”任源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先不要调查他,毕竟他人还活在咱们视线内。要是着手调查他,他也被降临派灭了口就麻烦了。先查这个赵构,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两人商量已定,便收拾装备带着提着长刀的织一并奔赴赵构居所。 … 这名焚尸场火化工赵构,或着说赵黑狗的住宅,要比鱼谦想象中大的多。之前虽然在伍德清真真假假的供词中得知,赵黑狗的住宅有个院子。但是实地查看才发现,这个院子方圆足足五百余平。 虽说火葬场周边的住宅价格都相对较低,可这里毕竟是s市,寸土寸金。能买下这么大一个院子花费也着实不是个小数目。院子被三米高的院墙团团围住,上面拉着铁丝电网,守备森严。 院子正中摆放着一尊体积颇大的火炉,看样子就是用来焚烧猪骨的火炉了。车库中还停着一辆改装好的运尸车,和一台中型皮卡。另外还辟有几片菜地,种着时令鲜蔬,不过看起来有日子没有打理了,生出了不少高高低低的野草。 自那天之后对灾部就迅速查明了赵黑狗的住宅并做了封锁,三人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任源对鱼谦使了个眼色,带头迈进了进了屋子中。 相比于院子,围在其中的房屋就显得更加平平无奇了,非常简单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总面积尚不足七十平,怎么看都和院子配不上套。其中的家具摆设更是少得可怜,如果不是通了水电,鱼谦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栋存在于上世纪的老宅。 “不合理,这不合理。”鱼谦抚摸着主卧室的床板,喃喃说道 “怎么说”任源翻找着床头柜和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物 “甭找了,这里被对灾部封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早写在报告上了。”鱼谦看着东翻西找的任源说到“你之前不是和降临派打过交道吗他们经济状况怎么样” “经济状况”任源一愣,说道“好,也不好。” “那到底好不好” “你原来干刑警的,你应该清楚啊。在国内大规模的资金流动肯定会留下线索,不过如果他们和境外的降临派有勾结,拿到大笔现金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有些独立现实在经济方面作用很大,比如神系占卜型或者诅咒型的,对他们来说,大量获取现实中的金钱没什么难度。” “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了。”鱼谦指了指房间内的摆设说道“那个赵黑狗能住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手里肯定不缺钱。但是这里的摆设这么简陋,你不觉得很违和吗” “有么”任源耸耸肩说到“也许他并不怎么追求现实享受呢。” “如果他不追求现实享受,那就更说不过去了。”鱼谦敲了敲床板“这架床是纯红木打造的,我虽然不太懂这方面,但是怎么说价格都不算便宜,上面的床垫也是相当高级的货色。和屋里其余的摆设分明不是一个层次。” “另外厨房那边,墙上油烟少的可怜,炊具也都是八成新。”鱼谦板着手指说道“如果不是住的时间很短,就是这里并不经常住人。” “可是调查殡仪馆的人都说,那个赵黑狗已经在这里住了八年了…”任源接口道“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他真正的家,只是个幌子。” “嗯,因为最多也就偶尔在这里过夜,所以只有床的准备上很用心。”鱼谦点点头说道 “那他还在院子里种菜打理的过来吗”任源想了想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只要下班先路过这里,打理那点田地也不麻烦。” 任源一扭头,对着默默站在堂屋中间的织喊道 “织,你也别闷着啊,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提着和泉守兼定的少女撇了一眼任源,在后者热切的目光中,无奈开口,语调清冷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没种过地。” “算了,纠结这些东西也没有价值。”任源一拍手说道“就算他真的不常住这里,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他别的住宅信息,说白了又白跑一趟。” “不,也许并没有白跑一趟。”鱼谦绕着红木床转了几圈,从床底柜中翻出一张单子来低声说道“这里有这张床的收据,看单子这红木床还是八年前,在xxx厂订制的。” “那又怎么样”任源顺手接过单子来,上面满是复写纸印下的模糊字迹“这是收据的第二联估计是组装工人顺手丢在底柜里的。七万六千五,啧啧还真是有够讲究的。” “你看看收据是开给谁的。”鱼谦冷笑着说道 “xxx建筑有限公司…你知道这个公司”任源奇道 “何止是知道,简直就是熟悉。”鱼谦冷冷说道“十年前,就是这个建筑公司,以近乎赔钱的价格承包了翻修s市殡仪馆的工程。而这个公司在两年后就倒闭解散了。” “哦倒闭前掏了小十万给这个赵黑狗买了个床吗。”任源说道“这个赵黑狗,不是殡仪馆的员工吗怎么又和建筑公司扯上关系了。” “这个建筑公司没那么简单,如果之前小柏的调查结果没错的的话…”鱼谦话还没有说完,姜梓文的声音突然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鱼叔,任源,听得到吗” “听得到,有什么事” “刚刚警局接到报案,有人举报xxx酒店涉嫌p娼卖y。” “嗯这种事情通知我们干什么”任源奇 “被举报的房间号是230x,而现在在那个房间里的人,应该是孟伟。”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兼职扫黄 对于姜梓文传来的信息,任源十分的惊奇。倒不是说觉得孟伟p娼有什么奇怪,而是好奇为什么能这么快确定具体信息。 “部里在监视孟伟”任源问道 “非接触式监视。”姜梓文解释道“刚刚的报警是有人匿名举报的,我想与其让警方插手,不如交由我们出面。” “这倒确实是不错。”任源看向鱼谦“你并不怎么惊讶啊,监视孟伟这事,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入职对灾部之前就盯上他很久了。”鱼谦点点头说道“之后我也向部里提请了监视孟伟的提案,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嗯,没有。”任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既然机会难得,我们就再去会会这个孟伟,你不是说,那个建筑公司背后,也有他的影子嘛。” 等到三人转场赶到xxx酒店的时候,几名顶着省厅专案组名头的土狼大队队员,已经等在了附近。鱼谦拿出做刑警时的气场,领着众人从正门快速突入,直奔目标而去。 正在下面值班的酒店大堂经理眼见这一行人面色不善,忙对前台使了一个眼色。摆出一副笑脸当先迎了上去 “我是xxx酒店今天当班的大堂经理,各位同志来此有何贵干” “警察查案!”鱼谦一亮自己的证件,挥手对着前台一指“看住她们,现在开始电话只能接不能打。” 说完鱼谦又向电梯那边一指“去几个人,把上下电梯口和安全通道守住,不要让嫌疑人跑了。其余的人跟我走。” “哎哎,警官,警官!您先别忙。这是怎么了啊,我们这可是正规酒店,都是登记入住的,您要找谁我给您查一下。您这么风风火火的,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大堂经理见机极快,忙用体暗暗拦住鱼谦的去路,嘴上忙不迭的说道 “您要去哪个房间找人,我这边给您查查人还在不在。” “怎么,你们酒店,警察还查不得了”鱼谦眼神一寒,冷声说道“人在哪个房间我们知道,不用你们心。” “是是是,您查的清楚了。可这开门您总的用房卡不是”眼见拦不住众人,大堂经理忙换了个说法,想要从鱼谦口中出具体的房间号。 xxx酒店是个五星级酒店,在这里常住的多半都不是关系简单的人。只要知道了警察要找的是谁,那么具体是什么况为大堂经理的男子便能摸个不离十。届时该如何应对自好有个准备。 鱼谦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小九九,冷笑一声“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拿上万能房卡跟我们走就行了。” 眼见路失败,大堂经理一咬牙,顶着鱼谦杀人般的目光做最后的挣扎“不知道,您要哪层的万能房卡” “十五层以上的,都带上。” 一行人在二十三楼停下了电梯,走出电梯门的一刹那大堂经理立时面如死灰。他隐约猜到了鱼谦等人是来找谁的,但是太晚了,现在想要把消息发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毫不理会跟在后面如丧考妣的大堂经理,鱼谦直奔孟伟所在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前,他伸手从后者手中夺过门卡,咔嚓一声刷开了房间的门,接着数名穿着警服如狼似虎的队员冲进房间中,迅速抢占了有利位置。 房间里的一切立刻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件 房是间普通双人间,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双肩雄阔的冷漠男子,上的白衬衫解到第三个扣子,也不知道是穿了一半还是脱了一半。旁则站着一名腕上缠着短鞭,带着墨镜的大汉,看架势倒像是个保镖。 而靠近里侧的上,坐着一名披着被单的女骇,一段光洁白皙的小腿从下面露出,上面印着两道醒目的红色鞭痕。 顺着露的小腿一路看上去,女孩的躯在被单下映出一道纤弱的曲线,透过修长的脖颈将众人目光引到那张千百媚的脸上来。 浓密散乱的披肩长发下,是一张精巧却又英气的面庞。光洁的下颌向后延出两道略显冷硬的线条,面部正中着一道如雕塑般华美的鼻梁。而饱满细嫩的额头下,则生着一双弯翘的黛眉,和两只水润灵动的漆黑眼眸。 如果说织生了一张柔媚的美人脸,但却被一双秋瞳,两道剑眉生生凿出三分人的英气。那么此刻蜷坐在上的女孩,便是明明生就一张英姿勃勃的面庞,却得这双眉眼开了满目桃花。 此刻这双美目的主人,正缩在被单中瑟瑟发抖,脸上流出深深的惊恐之色。秀气的唇瓣哆哆嗦嗦之间,露出两排紧密洁白的编贝细齿。攥住被角的双手抵着下巴,把脖子都藏了进去。无论问她什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鱼谦把目光从上女孩的上移开,扬声对孟伟说道 “孟先生,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孟伟面色深沉,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傲气“你们突然闯进房间来,还冲我要解释” “这是你的房间吗没看出来,孟先生出门在外,倒是朴素的很。三个人才舍得开一个双人间,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富豪,到哪不包下一层楼起码也该挑个总统房呢。” “我在什么样的房间里,似乎是我个人的自由”孟伟面露不快“什么时候,不住总统房,也要被警察上门质询了你们未免管的有些宽了。” “行了孟伟,我就不和你说这些废话了。”鱼谦语气一收,厉声说道“有人举报,xxx酒店230x房涉嫌卖yp娼。现在人赃并获,你要有什么说辞没想好也不用急,去警局的路上可以慢慢想。” “人赃并获卖yp娼”孟伟冷笑一声说道“人在哪脏在哪谁卖y谁p娼我记得鱼警官你被从刑警大队撤职之后,是转去专案组了怎么着急冲业绩戴罪立功,抢扫黄大队的工作不说,连滥用职权栽赃陷害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这还不叫人赃并获吗我记得尊夫人似乎不是上这位啊。”鱼谦也不示弱,针锋相对的顶了回去。 虽然他千防万防,可是还是没有料到没能将孟伟直接捉在上。实际上鱼谦不知道的是,孟伟本就是这个酒店的大股东之一,尽管鱼谦丝毫没有暴露自己的目标,可是还是拦不住有眼线偷偷将有警察进来的况,汇报给了当前在酒店中的最高领导孟伟。 “上坐着个人,就是卖yp娼了笑话,那么谁坐在公园的椅子上,谁就是在野合了不成。”孟伟丝毫没有一个顶级富豪的教养与体面,言谈之间颇为粗野“那鱼警官你要快些去了,这正是阳三月,你在公园守上一天抓到的客野鸡就够提干了。” 开场没有震慑住对方,鱼谦也懒得和孟伟在这里打嘴炮。走 到边,伸手扯起被单的一角,顿时少女的体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件染着血迹的短袖裹住了少女瘦弱的上半,黑色超短裙下则是满布血痕的大腿。 “孟先生,这女孩上的伤你作何解释”鱼谦又打量了一下女孩单薄如平板的部和稚气未脱的脸庞,接续到“这女孩该不会还未成年虐待未成年人,宿幼女,我算算够判你几年了。” “哼,又不是我上的伤,我怎么知道。”孟伟不屑的说道 “哈你说什么”鱼谦登时被孟伟的话气的笑了“你不知道你倒给我说说和你们没关系,难不成这还滴着血的伤,都是天生的吗” “你要是没上来,我还正要叫你们呢。”孟伟没有理会鱼谦的阳怪气,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不断抹着汗的大堂经理,呵斥道“你们酒店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刚才自称是客房服务,带着一伤闯进我下属的房间,跳到上威胁我赔偿五十万,否则就让我败名裂。我当是谁设的局,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导自演还报了警。” “是是是,是我们不好,让孟先生您受惊了。”大堂经理瞬间惊醒,连声道歉到“是我们管理漏洞,给您添蛮烦了,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嗯你们俩在这里玩双簧呢”鱼谦冷冷一笑,低头尽量柔声的说道“你不用害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实话和我们说。我们警方会秉公处理,还你一个公道的。” 然而女孩仍旧低头不语,对鱼谦的话置若罔闻,看都不看他一眼。 “鱼警官,您真的是误会孟先生了。”自信的神色又回到了大堂经理的脸上,他凑上前来对鱼谦说道 “我能作证,孟先生说的是实话。订下这间房间的,是旁边这位刘先生,并不是孟先生。” “嗯”鱼谦扭头问向孟伟“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交待我的下属几样工作,不可以吗” “确实是这样的,刘先生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孟先生经常来安排工作。我们酒店里的人都知道。可能就是因为定期来,才被有心人抓住了机会,这属实是我们的管理问题。”大堂经理两手一摊解释道 “你是陪审团还是官啊,这就把人给定罪了”鱼谦嗤笑道 “我当然不是。”大堂经理指了指上的女孩,彬彬有礼的说道“但是关于这件事我还真有资格说点什么,因为这孩子不仅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员,还是我本家亲戚的孩子。今年刚满十八岁,没有考上大学所以亲戚送来我这里,让我给安排个工作。” “你说什么”鱼谦满脸不信“真是这样,你刚才怎么不说” “警察同志,我这不是刚进来吗刚才我在门外站着哪知道屋里什么况啊。”大堂经理无奈的说道“而且,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卖yp娼的问题。” “你又知道了”鱼谦蛮横的说道“有没有卖yp娼,回了警局慢慢审,既然这女孩是你们酒店的员工又是你的亲戚,那么正好,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诶,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大堂经理从怀里摸出一张份证递给了鱼谦“哝,这孩子的份证,您过目一下。” 鱼谦皱着眉头接过了份证,对着上的女孩一看,顿时一万头羊驼从心头奔过 “什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相呴相濡 关于大堂经理口中,少女是他本家亲戚的说辞,鱼谦本不屑一顾。他也是从基层一步步摸爬滚打干起来的,那些鸡头蛇头的小伎俩他心中一清二楚。 所谓村里的本家亲戚无非就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这些鸡头蛇头到贫困的农村中,找眉目清秀底子好的女儿家。以提供高工资岗位和劳动合同等挂羊头卖狗的路,半买半雇的形势,引那些见钱眼开的父母,把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 待到把这些女孩诳到城里来,只要反手扣住她们的份证,这些涉世未深的又人生地不熟的女孩们就寸步难行了,到头来只能听任他人摆布,成为蛇头手中的摇钱树。而这边只要按月往老家里寄回工资,便足以骗过她们的父母。 而真正可怕的还不止这一点,实际上大多数父母都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在外地做什么。可对于不少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家庭来说,他们反而乐见这份可观的经济收入。甚至在不少极端贫困的地区,女儿寄回家里的钱已然变成她们父母炫耀攀比的资本。 同时另一方面,很多女孩也逐渐沉迷在纸醉金迷,不劳而获的生活氛围中,渐渐沉沦下去。这种灰色的模式无疑会给警方的工作带来巨大的障碍。无论是作为受害者份的女孩,还是他们的父母都默认,或者说接受了这种生活方式。在调查取证时非常麻烦,并且这些没有一技之长,价值观又没有得到正确的树立,很大概率在走出拘留所后再次步入歧途。 用鱼谦还是基层民警时,抓捕的失足女话来说就是“什么家庭困难,父母卧病,只不过是随口胡诌骗骗凯子罢了。老娘干这行,就是因为没那个脑子读书,又想躺着把钱挣了。你们今天抓了我又不能养我一辈子,我明天被放了出去,到头来不还是要回到这行” 因此当酒店大堂经理说出本家亲戚的孩子时,鱼谦就认定这八成就是一个暗娼了。 握在鱼谦手里的份证,上面的照片无疑正是蜷坐在上的少女。即便是证件照,依然拍的很漂亮。从份证上看,年龄也确实是十八岁,算是成年人了。 可震惊鱼谦的是,在份证反面别一栏,填写的分明是男。难怪酒店的大堂经理信誓旦旦的说,不存在卖yp娼的可能。毕竟翻遍中国刑法,也就一条猥亵罪能挂上边,不管是组织卖y还是p娼罪可都管不到男男头上。 “你们有钱人是会玩啊。”鱼谦悻悻说道“不过别以为猥亵罪判的就轻啊。” “鱼警官,麻烦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孟伟寒声说道“我是受害者,被经济勒索。” “是是是,他勒索你。”鱼谦一脸鄙夷的说道“那麻烦各位跟我去趟警局,做个笔录,我还你一个清白。” “不必了,我接下来和市委领导就xx区地块的政府开发项目,有重要的洽谈会议。没时间在这种宵小上浪费时间,我不追究他责任了。”孟伟起从后的保镖手中接过了外,转就要带着下属往外走。 “且慢,案件还没查明白…”鱼谦忙出言喝止 “鱼警官,我这边再不走,会议就要迟到了。”孟伟一指上的少年说道“我说的是不是实,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无奈鱼谦清了清嗓子,再次问向一语不发的女孩,不,现在应该说男孩了 “咳咳,我问你,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你放心说,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的,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 何一个坏人。” 少年仍抵着一张没有表的脸,在鱼谦再三追问下,放才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孟老板说的是真的…” 顿时失望的神色浮上了众人的脸上,看着鱼谦黑的要滴出墨的脸,孟伟讥讽地说道 “没别的事了,鱼警官。你不是来扫黄的吗你现在应该去找那个报假警的人,我没功夫陪你们耍。要是还有别的事,请和我的秘书预约。” 说完,孟伟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任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切,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电影。直到孟伟走过他边时,他方才俯下子,在前者的耳边低声说道 “可别领个假女儿回家哦。” “你说什么”孟伟顿下脚步,侧头看向任源,眼神凶狠如一匹饥狼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任源指指自己的头,嘻笑着说道“我以前和他们打交道,可吃了不少亏。” “莫名其妙。”孟伟黑着脸冷冷的丢下一句,转走出了房间。 待到孟伟走后,酒店的大堂经理一脸得色,伸手去鱼谦手中要取回少年的份证。不料鱼谦反手一扣,将份证藏进了手心里。 “警察同志,您这是” “你什么你你刚刚没有听到的吗你酒店的员工意图对他人进行勒索未遂,并且涉案金额巨大。你不会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鱼谦看着脸色大变的酒店大堂经理,把在孟伟上受得气一股脑撒了过去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酒店还干这种买卖玩仙人跳真有你的啊。” “孟先生说他不会追究…” “我们这么一大帮人在这里,事到如今你要我装看不见吗”鱼谦厉声命令道“带回去!” “是!”两名穿着警服的土狼大队队员应声出列,一左一右如提羔羊一般把少年夹起来,扯过一块毛巾盖住他的头,径往外带离。 “哎,你们这是。”大堂经理慌了手脚,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却被鱼谦一把擒住了手腕。 “怎么,你这是要暴力抗法还是说你是主谋,要跟着一起来” “警官,您这是哪里话,哪里话。”大堂经理讪讪的说道“我怎么可能是主谋,我早就看出这个孩子有问题了…您请便,您请便。”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会查清楚的。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鱼谦丢下大堂经理,边往外走,边指挥着众人 “去,把近七天的监控都拷贝一份带回警局,安排两个人做笔录,把犯罪嫌疑人这几接触过的人都问一遍。现场血迹,指纹都收集好,着部里派人来复写一下现场。” 等众人都一窝蜂似的奔走起来,鱼谦放才恶狠狠的撂下一句 “劳资就不信,今天抓不到你的把柄!” 明明上周,自己就在这里审过孟伟,不久前这里还是自己工作的地方。此刻再坐进这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审讯室,鱼谦心头却升起了一丝微妙的陌生感。心下不由得暗暗自语:真是到乡翻似烂柯人啊。 坐在被审席上的,正是被抓回来的那名酷似女孩的少年。此刻他重新理正了上的衣服,也揩去了肌肤上的血迹,老老实实的默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鱼谦重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纤细瘦弱的躯,白皙光洁的肌肤,搭配上白色短衫,黑色的短裙。怎么看都是一名楚楚可怜的女孩,而不是一名少年。当然即便鱼谦没有上前验明正,透过少年贫瘠的部和显眼的喉结,也大致猜的出来。 陪审的任源在椅子上扭动着股,想找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奈何他壮硕的材怎么找都没找到和适的角度。鱼谦没有理会旁乱扭的任源,把工作簿摊到桌子上,打开录音机威严的说道 “把头抬起来!” 少年闻声抬头,失神的看向审讯桌后的二人,迷茫的眼中已不见了之前的惊惶。 “叫什么名字”鱼谦按部就班的问道 “秋鲤沫…” 少年轻启一双薄唇,嗓音疏离空灵,带着一丝微微的颤音。之前在酒店他回答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此刻听起来,少年不仅长相柔美,就连声音也透着女的柔。 “秋鲤沫”鱼谦皱起眉头,持起桌上的份证问道“不是秋二狗吗” “是,但我不喜欢那个名字。”秋鲤沫淡淡的说道,空灵的嗓音不带一丝烟火气,好像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我也不喜欢你这个秋二狗的名字。”终于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好的任源,凑闹般接口说道“秋鲤沫…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秋鲤沫,好名字呀,这个好听。” “你能不能安分点。”鱼谦头疼的看着任源,低声呵斥道“审训呢!”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继续。”任源连连抱拳,安静了下来。 “年龄” “十六岁。” “嗯…嗯!”鱼谦抬手刚要在记录上写下一个十八,被秋鲤沫的回答生生打断了“你份证上不是写的零一年生吗” “我家里人为了让我早点参军,报户口的时候虚报了两岁。”秋鲤沫平静的说道 “好…”鱼谦在记录上写下一个十六,接着问道“别。” “女。” “啪!”鱼谦将笔丢到了桌子上,这是他头一次发觉审讯开始的这几句老问题,也能翻出这么多新花样。 他见过胡诌海编的,也见过磨磨唧唧死活不说的。但还头一次对着份证问这三个问题,拿到三个不同答案的况。旁边任源已经伸手捏着嘴唇,发出“噗呲,噗呲”的憋笑声。 “那你到底是男的女的”鱼谦耐住子,认真问道 “我认为我是名女。”秋鲤沫淡淡说道“按照普通人的说法,我的别应该是男。” “好。”鱼谦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和对方深聊别认同上,心理认同和社会认同的区别。他想尽快将审讯拉回正规。 “刚才在酒店里,孟伟说你威胁,并勒索他支付给你五十万,否则就让他败名裂。是真的吗” “是…”秋鲤沫刚要开口承认,却被鱼谦及时出声打断了 “听着孩子,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这么说。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里是警局,我们是代表着国家的执法机关。有什么隐,你放心的说出来,谁都不敢也不能威胁你。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政府。” 秋鲤沫眼神复杂的看着鱼谦,唇角微翘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缓缓说道 “您不让我说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交换条件 事的发展,并不像鱼谦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原本他以为,自己出面保下秋鲤沫,不说对方如何听话配合。至少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一脸惊恐的女孩(男孩),只要自己稍加问,就会将一切和盘托出。到时候自己自然也就拿到了孟伟的把柄。 不成想,这个自称秋鲤沫的少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先不提其对为警察的自己并没有什么明显信任感,言谈之中也颇为谨慎老练。和那个在上瑟瑟发抖的表现判若两人。 “这不是我希望你说什么的问题。”鱼谦沉下脸,重重说道“有什么况,你如实回答,我们警方是制,讲事实的地方。隐瞒事实只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你不交代清楚,我们怎么帮助你” “帮助我”秋鲤沫平静的说道“我倒想知道,您能怎么帮助我” “只要你实事求是的讲清楚,我保证正义一定能够伸张,罪犯必将得到严惩。”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 “伸张正义,严惩罪犯”秋鲤沫的嘴角依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谁得到严惩,你们能放我走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什么叫没有关系”鱼谦奇道“你现在可是犯罪嫌疑人,你难道要认下这个罪名吗” “如果认罪,你们会怎么处理呢”秋鲤沫认真的问道 “你…”鱼谦一时气结,掩去火气,冷冷的说道“敲诈勒索罪,数额巨大或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你这况属于未遂,从轻处罚的话应该是三年以下,具体怎么量刑还要交给法院了。” “三年啊…”秋鲤沫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里面况怎么样。” 旁边任源忍不住笑出了声,接口对着秋鲤沫挤眉弄眼的说道“不怎么样,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咋地,一年到头也没几次娱乐活动。再说我这样的还行,你这样的要是进了监狱,除非是住单间否则子只怕不清闲。”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ok,ok,你继续你继续。”任源费劲把笑憋了回去 “听着孩子,你还小,你的未来还有很多希望。你难道要把自己最宝贵的青都丢进监狱里面吗”鱼谦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隐,尽可大胆的说出来,我们一定会依法处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话,预设立场实在太偏了,这场审讯已经完全没了中立的原则。鱼谦犹豫片刻又补充道 “当然如果说真的是你敲诈勒索了孟伟,那么我们也不会姑息。关于你的年龄我们之后会核实,如果真的未成年,我会把况反馈给法院。”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秋鲤沫仰起头,柔美的俏脸在灯光下,折出温润的光彩“我说了,我不在意什么伸张正义,严惩罪犯,我在意的是,你们能怎么帮我” “怎么帮你”鱼谦一愣,下意识说道“帮你洗脱罪名啊,如果你是被孟伟胁迫的,我们也会对孟伟依法采取惩处的。” “然后呢” “然后” “对,然后呢”秋鲤沫认真的问道“你们警方还能做什么” “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鱼谦也认真的反问了回去 “我需要有人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住。我初中都没毕业,也没有什么职业技能。甚至参军都没有通过选拔。”秋鲤沫的语 气平淡自然,仿佛在说的并不是自己“这座城市里,我根本就没什么亲人,你们就算把他抓起来,那么我呢就算他们不报复我,我该怎么神活下去” “警察叔叔,你不会不知道孟伟在s市是什么地位这件事足以闹的沸沸扬扬。且不说我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就算我有,您不会觉得,会有人愿意招收一个把自己老板送进监狱的员工” “况且退一步来说,您真的能把孟伟抓起来吗要给一个人定罪,可没这么简单。” 鱼谦一时被秋鲤沫条理清晰的表述噎住了。倒不是说少年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这过于贴近现实的叙述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得不承认,这些问题都是切实存在的问题,而他一时也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更何况,即便不是孟伟这样有极大曝光率的公众人物,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仅凭现在他手中掌握的信息,恐怕要把对方送进监狱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他们的目的,也并不是要将孟伟给关起来。 看出了鱼谦的迟疑,任源收起嬉笑的神色,坐直了体,看着秋鲤沫底气十足的说道 “什么嘛,你的要求就只有这些吗” “目前来说,只有这些。”秋鲤沫看着正经起来的任源,语气淡漠的说道“如果你们不能做到这些,那我在不在监狱里生活,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睡不安稳,监狱里起码还有饭吃。” “好,我算算啊。”任源板着指头说道“保障你居住,饮食等常生活,保护你不受孟伟的报复扰,是这两点没别的了吗” “你能满足我的这些要求”秋鲤沫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说道 “这算什么,给你安排个房子,然后给你配一个照顾你常起居的保镖不就行了吗简单简单,小事一桩。”任源大气的说道“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我都帮你解决掉。” “你不是警察”秋鲤沫面带狐疑的问道“这种事,还能国家分配” “当然不是国家分配,我个人出力给你解决,对我来说这都不是事。”任源笑着说道“说说看,还有什么要求” “嗯…如果可以的话…”秋鲤沫犹豫半晌,缓缓说道“我想上学。” “没问题。”任源哏都不打一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你想上哪个学校初中,高中,还是大学你要是想考研究生或者博士也没问题,我可以给你联系导师,没人带你的话我亲自带你,我有数个名牌高校的博导资格。“ “嗯”任源的回答大大出乎了秋鲤沫的预料,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比普通人大上好几号的巨汉,是在胡吹还是单纯拿自己开玩笑。沉默片刻,还是说道 “不用,我只是想学些东西,能上初中就好了。我在老家初中没有毕业,而且我…我去学校也跟不上。” “那没问题,我可以给你找个家庭教师,一对一授课。”任源满不在乎的说道“还有呢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没了。” “聪明的孩子,懂得适可而止是个优良的品德。”任源赞许道 “我只是不喜欢做白梦罢了。”秋鲤沫冷淡的说道“我能知道,我如果想要得到这些,需要付出什么吗另外话说在前面,那方面我技巧并不娴熟,我可能并不是一个值得您花这么大价钱的玩具。” “我也没那方面的兴趣,你能不能让我兑现刚才的许诺, 要看你稍后能说出什么。”任源笑着说道“我就直说了,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就是要让你明白,你的选择并不只有抱定孟伟这一条路。” “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任源接下来的话,直指少年的内心“你顾虑的事,从你踏上警车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接下来你不管说不说,都绝不可能在回到孟伟那边了。” 秋鲤沫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微垂的眼睑轻轻的抖动着,暴露出少年天人交战的内心。 “我大概猜到了,今天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你把事想得太简单。”任源继续在言语上加码,将更沉重的压力施加进少年脆弱的内心 “孟伟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不会真的觉得,等你跨出了警局的门,他会相信你什么都没和我们说即便今天到场的不是我们,你的计划也决不可能成功。对于孟伟这种人来说,当你试图威胁他的那一刻,一切就结束了,他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少年重又抬起垂下去的头,无奈的说道“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错,你之前是没有,可是你现在有了。”任源严肃的说道“警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是我们能,只有和我们合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知道,我的那些我是说那种事”秋鲤沫听出了任源的话外之音,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说了,我大概猜到了今天的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再说,难道你真的以为,警察能答应你刚才的那些要求吗”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的问题只有我们能解决,并且你只能找我们解决,就对了。” 犹豫再三,少年咬紧满嘴贝齿,狠狠的说道“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们” “你别无选择。”任源平静的说道“你搞清楚,你才是乞求的那一方,我只是并不反感你的价码罢了。你要是不想说大可以不说,我们总有机会查到的,至于你还有没有机会挽救自己的人生,我就不知道了。” 少年的脸色晴不定的变了又变,上涌的鲜血一时把他的脸庞衬得艳若桃花,一时又血色尽褪,显出晶莹剔透的苍白。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 “好,我说。但是我并不是因为信任你才说的,只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实在过于疯狂,我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那你算找对人了,我的生命中,尽是些疯狂荒诞的事。”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可能觉得我是疯了。”秋鲤沫慢慢说道“我实在不知道,该想向谁求助,因此迫不得已做出这么铤而走险的事。” “今天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在这里保证,不会有司法机关追究你的责任。当然,前提是你说出来的内容,确实符合我的期望。”任源说道 “没有问题,如果今天不是因为遇见的是你们二位,我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巧合。” “你认识我们”鱼谦好奇的问道 “您是姓鱼水之欢的鱼” “呃…”鱼谦头一次被别人用这个词提自己的姓,含糊的应道“是的,钓鱼的鱼。” “那就没错了,您这个姓听过一遍就不会忘了。”少年说道“孟伟在私下里可不止一次提到过你。” “我想想看,要从哪说起呢…” 第二百章 揭露隐秘 鱼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缺乏想象力的人,他也一直对自己的推理能力极为自信。这来源于他多年来的职业素养,更来源于他在刑侦方面过人的天赋。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极少会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妄下论断。尽管他察觉到眼前这个自称秋鲤沫的少年,行为上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他还是想再多挖掘出一些线索,来逼近真相。 可是到了任源这边,这家伙就这么直球打入,跟瞎蒙一样的操作。最可气的是偏偏猜中了秋鲤沫的想法,这让讲究证据链的鱼谦非常的不舒服。乱拳打死老师傅这种场景在旁观者眼中很有意思,但在老师傅眼中就很操蛋。 “从哪说起…就从头说起。”任源轻佻的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的说道“先说说你的生平,比如说你出生的地方,你的童年,怎么遇到的孟伟。” “我的童年”秋鲤沫有些不解 “是的,全部,方便的话都说说。这对我之后的判断有帮助,至少我要知道我出力保下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价值。”任源看了一样钟表,说道“不着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好。”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微一迟疑,旋即舒开微蹙的眉头,用着中性柔润的嗓音娓娓道来 “我的童年没什么好说的,家里上面有两个姐姐。生下来的时候我父母怕被罚款,我当了好几年的黑户,直到要上学时才报上户口。家里太穷负担不起我和两个姐姐的生活费,因此一开始我妈就给我多报了两岁,希望我早点参军减轻家里的负担。” “要我说这计划生育就是贯彻的不彻底,要是像东北那边生第一个女儿就停了哪来这么多问题。”任源听着秋鲤沫的叙述,尚有闲情逸致跟旁边一脸肃然的鱼谦吹水,当然换来的只有后者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父母从小把我当女孩子养,说女孩子命贱,好养活,阎王爷抓不走。”秋鲤沫平静地说道“我也如他们所愿,努力的做好一个女孩,结果到头来他们反而不满意了,真是莫名其妙。” “父母嘛。对孩子要求总是会多一些的。”任源兴致勃勃的说道,仿佛是在听说书一般 “后来我就被带到城里打工,遇到了孟伟…” “等一下。”任源出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是说遇到孟伟吗就是去年七月份,下半年报名应征兵役失败之后,我就跟着我们经理来城里打工了。那个时候我被介绍给了孟伟。” “去年秋天吗…”任源皱起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继续说。” “嗯,我们经理倒确实是我们村里出去的,他经常做这种替富豪物色猎物的工作。”秋鲤沫年纪虽轻,说起话来倒是条理分明,颇为老练。在说到自己的处境时也平静得出奇,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这让鱼谦对他的看法大为变化。 “所以你是给孟伟当娈童”任源问道 “可以说是,但不全是。”秋鲤沫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双眼微微向上瞥去,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开始我以为是这样,可是…” “可是什么” “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并不完全是把我当作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秋鲤沫慢慢说道“那次他让我脱光之后躺在床上,然后点了一堆蜡烛,我以为他是要玩些新花样。但是不是,他围着我点了一堆蜡烛,然后拿着本书对着我念了一个晚上。” “念的是什么”任源忙问道 “我不知道,听着有些像中文,其余的我也不知道。”秋鲤沫困惑的说道“一开始只是这样而已,我其实觉得也没什么,毕竟老实躺着总比被折腾强,可是…” “后来他也要我读一些奇奇怪怪的书,还要我去背。可是我根本背不下来,当时看的时候还记得,一合上书就全忘了。不过我说我忘了他也不生气,过一段时间又会拿出一本别的书让我背。” “你一本都不记得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看的时候我明明很努力的去背了,可是一合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完全没看过一样。”秋鲤沫无奈的说道 “你看的书,有几页有多重,什么颜色,封皮什么材质你记得吗”任源缓缓问道 “不记得…真的不记得,就像完全没看过一样,我知道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但是真的是…”秋鲤沫有些焦急的说道“如果再把那些书放在我面前,也许我能认出了,那些书真的很特别。” “孟伟给你看过的那些书里,有没有一本,羊皮材质的,褐色封面的旧在左上角有一个穿铜环的洞。长大概三十公分,宽不到二十公分,厚约一掌。” “羊皮材质…是什么样”秋鲤沫有些尴尬的问道 “呃…就是说,你看没看过一本像用钱包做成的书”任源换了个问法问道 “皮的吗…有几本,但是多长多宽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就对了,要是记得就出大事了。”任源喃喃自语道“除了这些呢你不会只是因为他对你做了几次诗朗诵,给你看了几本书就做出现在这个决定” “当然不是,这些只是一部分,实际上从很早以前就有很多类似这样不正常的地方,我一开始只是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可是从今年春节之后,事情就越来越奇怪了。”秋鲤沫声音波动了起来,带着些许心悸的意味 “他对我做的事越来越奇怪,前一阵,他突然开始让我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鱼谦问道 “我不知道,每次都是他喂给我吃。他会把我绑在床上,蒙上我的眼睛,然后强迫我吃下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口感上很黏很滑,而且感觉像是生的肉,味道很腥,也很难咽下去。” “有时候晚上醒过来,会看到他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问我怎么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那么你做噩梦了吗”任源冷不防问道 “嗯…嗯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秋鲤沫好奇的问道 “既然孟伟问了,我想总不是无的放矢。”任源并没有正面回答秋鲤沫的疑问 “做了…” “什么样的噩梦能告诉我吗” “很奇怪很奇怪的噩梦,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当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淹没在海水中一样。”秋鲤沫含糊的说道“总之就是很痛苦。” “嗯,那孟伟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地方吗”任源点点头追问道 “除此之外,他现在对我的日常作息合饮食都变得越来越严格了,除了他喂给我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和一些粘稠的液体,他再不让我沾任何荤腥了,每天都要严格按照他规定的时间起床,锻炼休息。有时候他还会让一个女人来给我注射些奇怪的针剂。” “那个女人什么样” “不知道,都是晚上来而且不开灯,我看不清。”秋鲤沫补充道“她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找道血管给我打针抽血,处理完她就走了。” “既然是晚上没有开灯,你怎么知道是女的”鱼谦忍不住问道 沉默片刻,秋鲤沫笃定的说道“感觉,我能感觉出来,是个女人。” “有点意思,除此之外呢”任源对这一切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轮廓,思忖片刻问道“他对你做这些不是一次两次你怎么选择今天反抗了呢” “那是因为我感觉到我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秋鲤沫低声说道 “什么变化” “很难说清楚,就是突然之间,发现对这个世界慢慢有了疏离感。”秋鲤沫犹犹豫豫的说道“尤其是做完一些奇怪的梦之后,有时候醒过来,会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从梦中醒过来,有的时候会突然觉得很不安。” “你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吗”任源微笑着问道“开始思考什么是真实了吗” “可能,我只是…我只是…”秋鲤沫的表情快速的变化着,恐惧,欣喜,疑惑,狂热,退缩,自信,种种情绪的蛛丝马迹在那张秀美的面庞上交织闪动,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蒙上了淡淡的潮红“我真的,我真的说不上来。” “所以你决定逃离孟伟身边”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想我还能够忍受。”秋鲤沫压抑下激动的情绪,说道“在这之前,我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 “孟伟的女儿出了什么事吗” 秋鲤沫的话不啻在二人心头炸了一记响雷,触动了最敏感的地方。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表面上不动声色,掩藏住了心中震惊。任源淡淡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他女儿没有出事,那么后面的事我想我也不用说了,你们只当我疯了就好了。”秋鲤沫冷静的说道 任源失声笑道“那如果真出事了呢” “那我想,我有资格要您兑现之前的承诺。” 秋鲤沫的气势陡然强硬起来,目光炯炯的逼视着任源,焕发出强烈的自信神采。 “你先说说看,你是不是疯了我自会判断。” “我不能说,我说完,对你们来说我就没有价值了。”秋鲤沫强势的说道“如果他女儿出事了,我可以告诉你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为什么,你要先兑现供我吃住这一条件,我不会在这里说的。” “哈哈哈,你在和我谈条件吗”任源放声大笑起来,震的房间嗡嗡作响 “是。”少年满脸坚毅 “我姑且问一下,今天这个报警电话,是你打的吗”任源岔开话题,笑着问道 “是我打的,用的是一个客人遗落在酒店的手机。” “手机呢” “打完就丢下水道里了。” “你身上的伤是你自己弄得” “不是,是孟伟的保镖打的,就是房间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姓刘的。他最近喜欢这种玩法,不过这些粗活他不喜欢自己动手,一般都是要他那个保镖代劳。” 看着秋鲤沫身上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任源嘴角挂上了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眼前这个少年以为自己抓住了和自己谈条件的底牌,殊不知最大的底牌就摆在面前,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罢了。 “可以,这笔交易我觉得不亏。”任源轻笑一声说道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一束柴火 面对任源痛快的应承,秋鲤沫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更多的刁难他一番。 “你打算怎么办”鱼谦小声的问向任源 “说到这个…”任源沉思片刻说道“我不想跟部里要房子,我想找个能把他藏起来的地方。关于这个我有些别的想法,稍后我慢慢和你说。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一个能安顿他的地方。” “想要完全避过部里的眼线不容易” “没那么麻烦,只要不是涉及异人的方面,对灾部的效率甚至比不上你们警方。军方手能伸到的地方还好,其余的地方很抓瞎的。部里最多知道我把人放哪了,要是部里出面安排地方,那里肯定一堆监控。” “也没什么区别,说到底还是瞒不过部里。” “但是他们想要知道即时的消息是不可能的,这小子是个重要的棋子以后有大用,我们之后可以用他打一个时间差。”任源冷笑道“要是这样他们还能抢在我的前头,我就承认降临派那边有能占卜出我的神仙。” “我以为对灾部无孔不入呢。”鱼谦略带惊讶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当什么年代了,还能有特务机关不成。” 看着两个人在嘀嘀咕咕的咬耳朵,秋鲤沫心中有些慌乱。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对于自己所握有的底牌,可能不是很感兴趣。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心中也有些没底。表渐渐有些紧张起来。 “话说,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鱼谦想了想说道“只是给他提供一个住处的话,我家倒是空着。” “你家” “对呀,我一个人住,搬到六号别墅之后,我家就空出来了。” “多大” “一百四十三平,三室两厅两卫,住个一家三口都没有问题。”鱼谦低声说道“不过问题是,我们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没了部里的监控,就得我们自己来了。” “没关系,给他配个保镖不就好了。”任源自信的说道“关于人选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让梓文再从部里申请一百万的经费。” 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细节,敲定方案之后任源伸手从录音设备中,把储存卡拔了出来丢进了嘴里。对着秋鲤沫一招手说道“跟我们走。” 出了警局,任源解散了土狼大队的队员,带上了等在外面的织,跟着鱼谦直接杀奔他的家。 到了目的地,四人在客厅中坐定。因为有几没有着家了,四处都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任源敲了敲茶几,扭头问向织 “你在限定居住地点是独居的,平时做家务吗” 一直默默跟在旁边的织闻言一愣,略一迟疑轻声回答道“会做的。” “嗯,那把这收拾一下,灰尘太多了。”任源很自然的吩咐着,让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推拒。嘴角动了动,终是起把衣裙的下摆扎起来,默默的去打扫卫生了。 “那么,你看看这里怎么样”任源仰卧进沙发里,笑着对秋鲤沫说道“以后就住这里,你还满意吗” “还可以。”秋鲤沫点点头“不,应该说我非常满意。你真的答应了我的那些条件” “为什么不呢”任源反问道“我想有件事你可能没搞明白,对于我来说,先不论你手中握着有关孟伟的什么信息,仅仅是不让你回到孟伟边就很有价值了。” “为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任源打着哈哈说道 然而秋鲤沫显然并不信得过这说辞,仍固执的盯着后者,显然得不到一个解释是绝不肯放下戒心的。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小孩最难搞了。”任源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孟伟在你上搞了那么多周张,总不会是闲的还有给你注奇怪的针剂和抽血,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还是把事想得太简单了。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之后我会安排专人给你体检。总之我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懂了吗” “我想简单了吗…那么真实况是” “你确定要知道吗”任源脸上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知道了,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哦” 顿时一股仿佛被巨蟒盯上的恐惧感瞬间传遍秋鲤沫的全,刺激着他下意识打了一个激灵。一股渗透灵魂的颤栗感扩散开来,他连忙说道 “不用了,我也不想知道。” “很敏锐嘛,看来孟伟的努力还蛮有成效的。”任源低声咕哝了一句,转而说道“那么好了,房子给你安排了,我也展现出诚意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把你的诚意表现一下了” “好…”秋鲤沫咬咬牙说道“孟伟如今的一切,都是和魔鬼交易,换来的。” “什么意思”鱼谦忍不住问道 “孟伟最近之所以对我做这些奇怪的事,是因为他想拿我去把他女儿给换回来。” 第一句说出来,后面就顺畅多了,秋鲤沫一鼓作气的说了下去 “他每次给我喂下那些奇怪的东西,我就会开始做噩梦。但是就在前几天有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吃下去之后特别的恶心,又吐不出来,被折腾的很惨没有睡过去。” “然后我就发现,他喂我吃下去的那个东西,好像是活着的。我能感觉到它在我的肚子里游走,那个东西好像想要出来。” 说到这里,秋鲤沫的脸色惨白,显然这段回忆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可怕了,恐怖到他甚至不愿意再去回想起那时发生的事 “那个东西在我的肚子里越动越剧烈,像是疯了一样,我差点以为我就要那么死了…” 既然现在秋鲤沫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起这件事,那么自然就是没死成了,任源适时出声垫话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想应该是因为我当时的反应和他预计中的不一样,他好像也有些紧张。”秋鲤沫停了一下,恨恨的说道“也许没紧张,我也不知道,反正在他眼里我大概就和实验室中的小白鼠没什么区别。如果我死了能有什么用,他绝对不会迟疑。” “之后他又在我上捆了两道绳子,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晚上经常偷偷潜进我房间里,给我打药抽血的那个人。” “那个女人好像对孟伟这么做很生气,两人吵了几句,然后那个女人给我注了什么东西我就彻底昏过去了。等再醒来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没有不正常的感觉了。” “你还记得,他们争吵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任源问道 “不记得了,我当时感觉整个人都要死掉了,根本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实际上,我也不确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我都不太确定这件事究竟发生了还是只是我在做梦。”秋鲤沫胆颤心惊的说道 “实际上,最近我都不是很确定,一些事究竟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我在做梦。那种感觉亦真亦幻,恍如梦中。”秋鲤沫神慢慢恍惚起来,一双桃花媚眼弥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不自然 的呢喃道 “那里很温暖,很舒服,可是又有些吓人。它在让我过去,可是我怕,我总觉得只要过去了,就回不来了。但是他告诉我,那里是…” “啪!”任源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瞬间秋鲤沫从迷茫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有些呆愣的看着二人,就和刚刚走近审讯室时的神如出一辙。而和那个与任源周旋谈判的机智少年判若两人。 “你吸毒了”鱼谦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秋鲤沫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只是有的时候会突然这样…” 任源示意鱼谦先别急着问这些题外话,盯着秋鲤沫问道“那么你怎么知道,孟伟是要拿你去把他女儿换回来” “他以为只要喂我吃下那些怪,我就会昏睡过去,但是实际上我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并不是彻底睡过去了。只是看起来,像沉睡了一样。所以我有时候会听到他对着昏睡的我说一些奇怪的话。” “他有时候会提到一个叫艾迪的女人,说对不起她,希望她能原谅自己。他还说他对这一切不后悔,就在前一阵他还说那些魔鬼想要夺走他的女儿,但是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而就在几天前,他又说只要成功了,就能夺回自己的女儿了。” “前一阵这个前一阵是多前”鱼谦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 “就是呃…半个月前”秋鲤沫回想了一下,不确定的回道 “在三月十二之前吗”鱼谦追问道 “十二号星期几来着应该没那么晚,二月底三月初的样子。”秋鲤沫想了想,肯定的说道“就是从年后开始,他突然就很频繁的对我做这些奇怪的事了。” 鱼谦和任源对视了一眼,心下已然了然,果然孟浮笙会被劫走是一件降临派策划已久的事,而孟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受害者父亲这么简单。 “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幻想呢”任源开口说道“就像你说的,你在被他喂下那种之后,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熟睡状态。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沉睡过去,他喂你的只是某种出于第趣而调配的致幻剂呢” “所以我问了你们,他的女儿究竟有没有出事。他并没有在我清醒的时候,提到过任何关于他女儿的事,如果这一切是假的,我又怎么会做出,他说有关他女儿会出事的梦呢”清醒过来的秋鲤沫,依然是那个睿智成熟的少年。 “嗯,有点意思。”任源拄着下巴开始梳理秋鲤沫的话,额头拧成一个川字。 这时终于清扫完的织重新回到了客厅,放下了扎起的裙摆想要坐下来。 “先等一下。”任源突然出声对她说道“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 “哝,我手机支付码,去楼下多买些东西回来,做点饭。来回赶场午饭还没吃上呢,饿了。”说着将手机递给了织“反正是部里批下来的经费,不用客气,买点好的。” 织无奈只得伸手接过了任源的手机,然而在两人手碰触到一起的那一刹那,织突然浑一颤,抬头看了看任源,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秋鲤沫,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任源一愣,轻笑着问道 “你是看到什么了” 织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你有什么意见吗” 知自己没得选择,织终是再次无声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二章 身体检查 看着又在搞些自己看不懂作的任源,鱼谦忍不住皱眉问道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这个你之后就知道了。”任源摆摆手示意众人先别管这个,再次问向秋鲤沫“也就是说,你怀疑那些事都是真的,想要从孟伟那边脱是” “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秋鲤沫低声的说道“我不知道该向谁诉说,更不知道谁能相信我,毕竟连我自己,都怀疑这一切不是真的。” “原来如此,你说你从孟伟那里听到过鱼谦这个名字,你能说一下是什么况下,提到的吗还有为什么你确信我们值得信任呢” “是他和刘叔说的,那天晚上他兴致不高,刘叔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是一个姓鱼的警察有些麻烦。刘叔问他需不需要去处理一下,他说这个姓鱼的警官背景很深,先不要招惹。刘叔就是他后那个保镖。”秋鲤沫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鱼谦,小声说道“我想既然是警察,而他又不敢招惹,那么应该能帮我一把。所以我就设计报了一次假警。” “你这也不能算报假警,最多算报晚了。”任源笑着说道“不过嘛,你光指望这个鱼警官是不够滴,最后还是要靠我。我大概猜到孟伟给你喂的是什么了,来躺下,把上衣撩起来我看看。” 任源示意秋鲤沫平躺到沙发上,伸手掀起了少年的短衫,露出了一段平坦白洁的小腹,随着呼气轻轻的起伏着。一旁鱼谦也跟着好奇的盯着秋鲤沫小腹观察,想看看任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半跪在沙发侧面的任源,伸出一双铸铁般的大手,慢慢覆上少年的腹部。粗糙坚硬的触感从下方传来,令秋鲤沫不自然的打了一个激灵。任源的手指就像五根带着体温的磨砂铁棒,摸得他十分瘙痒难受,只得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出声。 “那天你感觉疼的地方,是这里吗”任源食指向下一按,在秋鲤沫细腻白皙的腹部按出一个凹陷,正在脐侧两指的地方。 感受着就像被棍棒顶住了一样的触感,秋鲤沫低声说道“应该不是那里。” “不应该呀…”任源蹙起眉头,又换了一出位置按了下去“这里吗” “好像也不是。” “这里” “不是…” 一连换着按了五六个地方,秋鲤沫只一个劲的说不是。任源沉下脸来说道“臭小子你别瞎捣乱啊,我问你你到底记不记得是哪地方疼” “我不太记得了…当时疼的都要晕过去了,哪有心去记具体哪个部位,不过你刚才按过的地方应该都不是。”眼看任源脸色越来越难看,秋鲤沫又急忙补充到“也有可能都是,因为到处都疼感觉不出来什么区别。” 任源的手依然在秋鲤沫的腹部揉捏着,脸上闪过一阵阵晴不定的神色。吓得少年也不敢乱说话,忍着不适把嘴巴闭的紧紧的。 “查出什么了吗”鱼谦见状,忍不住出生问道 “不应该啊,我顺着他肠子整个按了一遍,没道理会错过去啊。”任源边不甘心的继续戳着,边说道“既然吃下去了,它总得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每个地方都一样疼,难不成还吃了一肚子嘛。” “你知道孟伟喂他吃的是什么”鱼谦好奇的问道 “大概有个猜测,就算不是也不远了。”任源摇摇头收回了手“看来还得让三号院的那帮人给检查一下,不过不着急,暂时我不想让部里干预这件事。” “另外你看这里。”说着任源伸手掀起了秋鲤沫的短裙,虽 然都是男的,但是还是吓得少年一声惊呼。 “你干嘛呢…”鱼谦话说一半后半句就被卡在喉咙里了,两个眼睛瞬间惊得瞪圆了“这是怎么回事” 暴露在二人面前的,是秋鲤沫紧实修长的大腿,上面的汗毛被细心修刮的干干净净,恍如一块白的通透的美玉。然而震惊鱼谦的并不是少年漂亮的大腿,就在几个小时前,鱼谦还清晰的记得几道渗着鲜血的鞭痕,触目惊心的印在这双腿上,边缘是破损翻起的皮肤。 可是此刻,上面光洁如新,恰如新生儿的肌肤。莫说伤口,便连疤痕也未见一条,如果不是被少年胡乱擦抹留下的凌乱血迹,鱼谦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这双腿刚遭受过不人道的摧残。 “如你所见,彻底痊愈了。”任源冷笑着说道“孟伟好大的手笔,这种事都敢干。” “这是,和你一样的独立现实他是异人”眼前这一切,立刻让鱼谦回想起任源非人的愈合能力。 “他不是异人,你把异人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他只是个原胚而已。”任源扯下秋鲤沫腿上早就破碎不堪的丝袜,根据残留的血迹,仔细地查看着原本是伤口的地方。 “什么是原胚” “降临派用来降神的素材,也被用来制作异人。不同的教派叫法也不一样,薪者,圣女,奉献者,木…什么叫法都有。”任源观察完毕,直起来,示意秋鲤沫可以坐起来了 “打个比方,如果把降临派看做炼钢厂,那么他们就是钢坯,进一步加工用的。” “那…他还是普通人吗” “什么叫普通人你普通吗我普通吗还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普通”任源耸耸肩说道“每个人都是不普通,他当然也不例外,重要的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现实。只要他还没有触碰到那边的世界,就还算安全。” 一旁的秋鲤沫明知道二人正在讨论的是自己的体,然而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这边听着任源解释的鱼谦,也没有好到多少,也是一头雾水。 “请问一下,我的体究竟有什么问题吗”秋鲤沫终是忍不住,怯生生的问道 “有问题,但是问题不大,还没到需要心的地步。不过要是你晚点遇上我们可就不好说了。”任源盯着少年的双眸,沉声问道“我问你,孟伟第一次对你做那些奇怪的事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吗…我想想,大概是年前把,十二月末左右。”秋鲤沫回忆着说道“要是把看那些书也算进去的话,那就是九月末左右了。” “期间他让你了吗” “啊…那个,那倒没有…”秋鲤沫有些慌乱的回答道,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他经常在你那里过夜” “也不算经常,一个礼拜有个一两次…”少年期期艾艾的说道 “我明白了,难怪要找个男孩,永恒不破的处女吗…”任源自语道“还是说,是奥姆摩瓦教派的手笔…” 接下来任源又详详细细的询问了秋鲤沫很多细节上的问题,奈何孟伟每次和他做完那些事之后,他都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精神恍惚的状态。且不说说出来的细节本人都不是很确定,更遑论大多数细节秋鲤沫也根本不记得了。 问完之后,任源挠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发现吗”鱼谦问道 “有,不过暂时不明晰。”任源摇摇头说道“现在的信息太少了,我还判断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孟伟确实 是个突破口。而且他要比我们之前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说到这里,任源突然抬起头,用力的嗅了一下,赞叹的说道 “好香啊。” 仿佛印证他这句话一般,鱼谦也嗅到了一股清新的鲜香钻入鼻腔之中。三人扭头看去,织正解着围裙打开厨房的拉门,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齐刷刷盯着自己的目光,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饭做好了。” 从上午奔赴赵黑狗的住宅开始,三人已经一天都没有进食了,眼见窗外天色已晚,被饭菜的香味一激,鱼谦更觉得自己的胃剧烈翻滚了起来。 当下也没有二话,鱼谦帮着织张罗好饭桌之后,四人围成一圈吃起晚饭来。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一向食量惊人的任源反而没有动筷,只是坐在一旁懒散的惦着手中长筷,有一搭没一搭翻弄着碗中的米饭。 “织,你今年多大了来着”任源看着默默吃饭的织,冷不防出声问道 “二十三。”织停下手中的碗筷,用她那特有的冷淡单调的声线回复着 “你的资料里,我没看到相关的教育记录,你上过学吗”任源追问道 “没有,我从小就是接受的私人教育,没有上过公立学校。” “这样啊,那你会教人吗初高中水平的知识还都记得吗” “都记得,但是我不擅长教人。”织冷漠的说道 “不擅长可以练嘛,熟能生巧,勤能补拙。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任源随手一顶高帽丢到了织的头上,转头又看向埋头吃饭的秋鲤沫,问道 “饭菜怎么样好吃吗” “还…好吃的。”想到旁就坐着这顿饭的大厨,秋鲤沫终归还是将“还行”这个评语咽了下去。这个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美女,打第一眼就令他觉得颇为危险,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招惹对方比较好。 “那就好,我答应你给你安排个住宅,解决你的常生活问题,还答应你给你配个保镖找个老师。”任源面带得色的一指坐在对面的织 “哝,这位就是了,平时照顾你的起居,还能兼职做老师。最重要的是,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她还是你的保镖。” “她!”秋鲤沫下意识惊呼出生 “怎么,不满意” 秋鲤沫忙摆着手推辞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就能生活的很好,就不用麻烦…” “你一个人是方便,但是我们不方便。”任源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事,懂了吗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的生死捏在谁的手上。” 慑于任源如同反派角色的威吓,秋鲤沫知趣的闭紧了嘴巴。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办。”任源满意的一拍手,吩咐道“织,从今天开始你就作为秋二…哦不,秋鲤沫的贴保镖,照顾他的常起居,我手机就放你那了,钱随便用。有什么安排我会另行通知你的,不要让他离开你视线,明白了吗” 早已预见这一切的织并没有出言反抗,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领命。很快就餐完毕,任源和鱼谦便离开返回六号别墅了。 秋鲤沫忐忑的看着冷淡如人偶的织,正想着该怎么开口,织突然扭头问道 “吃完了吗” “完…完了。” 得到答复后织站起来,端起桌上的空盘往厨房走去… 第二百零三章 顶级原胚 黑色的本田在马路上平稳行驶着,对于开惯了警车的鱼谦来说,这系车型用起来格外顺手。尽管六号别墅的车库中备有数台跑车,他还是习惯开这台用于隐秘行动的车辆。中指食指夹着的烟头,把驾驶室熏得烟雾缭绕,随着扭动方向盘的动作,抖下细碎的烟灰。 “我还是不明白,有必要对这个秋鲤沫这么上心吗”鱼谦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重重的吐在方向盘上。 “你把事想得太简单啦。”任源皱眉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大开车窗让烟雾快速的散出去“你能不能少抽点” “前一阵忙的要死,真是抽口烟的功夫都没有,想抽都抽不上。现在我得往回补一补。”鱼谦丢掉手中的烟股,又续上了一支“你不抽烟吗” “我不抽。”任源厌恶的说道 “为什么” “抽烟有害体健康。”任源干脆地说道 “你还在乎这个你不是死不了吗”鱼谦对他的回答颇感惊讶 “就因为我注重体健康,所以死不了。”任源开口说道“真搞不懂烟有什么好抽的,我这两天被火烧完还要被你熏,吸进去的烟够你抽个几年了。” “别打岔,那个秋鲤沫,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他还算个普通人嘛。”鱼谦眼见话题越跑越偏,急忙拉了回来“还要织给他做保镖难道孟伟还会来抢他不成” “不好说,问题是我现在根本没搞明白,这个孟伟究竟想做什么。”任源解释道“首先你要知道,虽然说沟通到异源没死就会被污染变成异人,但是话又说回来,想要在异源的冲击下保住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者说,正常况下见到异源都不可能。” “因此降临派为了沟通异源,当然他们认为是在沟通神明,就需要秋鲤沫这样的人。剑阁那边管这个叫原胚。至于降临派那边就不一定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嘛,薪者,圣女,奉献者,木…什么叫法都有,不同的组织说法也大不相同。” “就像我说的,他们和炼钢厂中的钢胚一样,是基础的加工素材。当然也和钢胚一样,是炼出来的。”任源双手比出一个正方形,说道 “而孟伟对这个秋鲤沫所做的事,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在制作原胚。” “做成了会怎么样”鱼谦好奇的问道 “也不会怎么样,只是相较于普通人,和异源的相更好一些。”任源说道“本质上来说,你可以认为原胚就是能够毫无芥蒂的,接受异源污染的人。” “那你还说,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原胚不算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但是。”任源面色一肃,沉声说道“去培养原胚这个行为却大有问题。原胚在降临派的各种仪式中确实是最基础常见的素材,但是一个普通人,去培养原胚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鱼谦也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了“孟伟是降临派中的一员,想要接触异源,或者说想要接触神”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任源摇摇头说道“光凭眼观察,我也不能确定在孟伟在秋鲤沫上做了什么,不过就从现在掌握的报来看,孟伟的计划绝没有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任源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首先,原胚也是有区别的 。就像钢锭有规格品级的差别,原胚当然也有。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法就是上折磨,让受害者的精神濒临崩溃,这样在仪式中就不会对异源过于抗拒。而如果要进行一些较为精密的仪式作业的时候,这种廉价简单的原胚就显然不能胜任了。” “高等级的原胚,大多数都是从信徒中挑选,培养他们为邪神奉献生命。这样的原胚在仪式中,就能主动去寻找接纳异源,配合主祭者的行动,这样才能达成某些特定目的的仪式,成功率当然也是远非普通原胚能比的。” “至于第三种况,顶级的原胚。”任源竖起第三个手指说道“那就不一样了,这种原胚往往地位很高,享有圣女圣子等名号,是降临派从小培养出来的顶级货。” “和你刚才说的高级原胚,有什么本质区别吗”鱼谦问道 “当然有,可以说两者本质上是完全同的。”任源说道“这种顶级的原胚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无和有。” “无和有” “对的,这种原胚是最纯粹的素材,他的整个思想和认知都被彻底清洗过了。打个比方,如果说在仪式中,我需要能够代表刑罚这一意义的原胚。那么普通原胚就是一滩能活动的而已。” “高级的原胚,则是狂的追求者刑罚带来的痛苦,能够大大强化刑罚这一概念的连通。而对于顶级的原胚来说,他只有刑罚这一概念,这是他的有。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理解不知道,这就是他的无。” “就像一张彻底的白纸,上面只写着需要的信息”鱼谦渐渐理解了任源的意思,试探地问道“这样那些所谓的仪式,就不会被别的因素干扰了” “你学得很快嘛,非常有悟。我感觉你努努力,很有潜力成为这方面的行家。”任源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算了,这个专家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好职业。”鱼谦转回话题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孟伟在将秋鲤沫给打造成一个顶级的原胚” “我不知道。”任源两手一摊,干脆地说 “嗯那你说这么多干嘛”鱼谦不由得气结 “顶级原胚的制造方法,在任何一个组织中都是绝对的机密事项。而因为各个组织之间的不同,制造顶级原胚的方法千差万别。顶级原胚突出的就是一个针对特化,因此反过来通过观察顶级原胚的做法,也是逆向工程出创造它的组织,思想主旨的重要手段。” “那么孟伟用的方法”鱼谦说道“你能看出来是哪个组织的吗” “问题就在这里,借助法阵和异物来打造原胚,这应该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手法。可是喂食、注这个又有十分浓烈的学院派风格。而根据秋鲤沫的出和工作内容来看,又分明是奥姆摩瓦教派的风格…”任源说着说着,自己也陷入了长考之中 “会不会他是,想各个方法都用上,成功了哪个都行” “你在开什么玩笑。”任源失声笑道“我刚才说了,顶级原胚的价值就体现在他的,有和无上。好好一张白纸画的五颜六色还有什么价值这不瞎胡闹嘛。” “那也许,孟伟只是偶然知道了相关知识,所以在做各种实验尝试”鱼谦又抛出第二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不可能,如果他对这行只是一知半解,那么又何苦费这么大心血 来培养原胚这不是造个大炮打蚊子嘛。而且秋鲤沫的描述中,那个神秘出现的女也很可疑。如果我没错,那个神秘的女人轻松的就搞定了失控的他。这份能力,绝不是一般的降临派做得出来。” “也就是说,按照你的推理来看,孟伟实际上和多个降临派组织有勾结” “很有可能,最让我觉得难以理解的,还是关于秋鲤沫。如果他真的是在培养顶级原胚,那么在他背后一定有个十分庞大和恐怖的计划。所以我觉得孟伟真的铤而走险掠走秋鲤沫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任源伸拳又重重握紧了拳头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六号别墅呢就算会被部里监视,但是综合考量跟在你边最安全” “当然安全,但那不就没意义了吗”任源摇着头说道“我不想让部里实时监控他,是为了防止我接下来以他制定的计划,被透露给降临派。相比之下,织更能让我信任。而不带在边的理由就更简单了。” “你不给降临派那帮人机会,他们是不会动手的。只要隔断内部可能存在的眼线,我们就能给他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打他们一个时间差。” “那这样秋鲤沫和织,岂不是很危险”鱼谦显然不太认同任源的计划,委婉地说道“到时候别螳螂抓着蝉跑了,你还没飞下去呢。” “不会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要选织去做保镖的原因。她的独立现实用在逃跑上,简直不要太适合。”任源淡定的说道“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先一步杀掉他们好了,我抓不到螳螂,螳螂也别想抓到蝉!” 办公桌后的男人黑着脸,看着把腰躬到快九十度的下属,满面寒霜,眼中流露出玩味的色彩。 “你就这么让他们,把秋鲤沫带走了”桌后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浮笙的父亲孟伟。而他发火的对象,自然是白天与鱼谦斗智斗勇的,酒店大堂经理。 “扑通!”大堂经理着肥大的将军肚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鼻涕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老板,我也是没办法啊,警察硬要带人走,我又怎么拦得住啊。”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你有什么用!”孟伟很清楚,责任实际上并不在这名小小的大堂经理上,胡乱训斥几句,最后语气寒的喝道“滚出去!” 后者闻听此言,如蒙大赦,立刻转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办公室。 “要我想办法把人带回来吗”站在孟伟后的男子轻声的问道,而这名腕上缠鞭的男子,正是白天也在房间里的,被秋鲤沫称为刘叔的人。 “算了,这个时候去招惹猎人并不划算。再说要从猎人手中抢人,这不是我们能办的事。”孟伟冷着脸说道“就算小安在,她也未必做得到。” 听到孟伟提起小安,缠鞭男子明显对雇主小瞧自己的实力有些不满,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说道 “这种事,光靠那些奇怪的能力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看计划筹备的如何,和丰富的经验。” “是吗。”孟伟撇了一眼缠鞭男子,嘴角微微翘起“今天这件事,就让美杜莎自己头疼去,我们没必要参与的太深。趁这个机会,也该和她摊牌了。” “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第二百零四章 两个工作 捏着古旧的信纸,美杜莎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垂下的右手将木制的扶手捏的吱吱作响。 就在刚刚,她接到了孟伟的隐秘传信,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却传达了一个十分糟糕的消息。她费尽心血帮助孟伟培养的原胚—秋鲤沫,被猎人带走了。 这枚棋子的重要性,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说秋鲤沫的存在,虽然不是美杜莎唯一一张底牌,但无疑是她最为看重的一张底牌。而孟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表示,被猎人带走了,这让她顿时怒气攻心,杀了孟伟的心思都有。 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美杜莎按下了电铃,不一时她的直属祭司莱瑞便应召而来,出现在了她的房间中。 “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美杜莎大人”莱瑞恭敬地说道 “我稍后要出去一趟,你去准备一下。”美杜莎冷声吩咐道 “我这就去隐大师那里,给您取衣服过来。”莱瑞低首应道 “不用找隐,拿一件普通的过来就行。” “这…”莱瑞一愣,识趣的没有询问原因,转而问道“那,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实验室那边你盯着点。”美杜莎不耐烦的挥退了莱瑞,将信丢进了销毁用的法盆中。 不一时,莱瑞推着一辆箱车,上面放着一团薄如蝉翼的轻纱走了进来。美杜莎扯去身上的睡袍,从莱瑞手中将那团透明状的轻纱拿了过来。找准位置双手捏住一抖一掸,将其舒展开来。过于轻薄纤细的材质,使得这团轻纱随着室内轻微的气流缓缓的漂浮颤动。迎着柔和的灯光看去,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身材姣好的人形。 美杜莎伸手在人形轻纱背部的位置扯出一条缝隙,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躯游蛇般钻了进去。整张轻纱立时犹如一层肌肤般,紧紧覆盖住了她的全身,勾勒出一具曼妙动人的胴体。虽然美杜莎身上的鳞片如果不细看,并不明显,可是如果不加遮掩,近距离还是很容易被看出来。因此一般若是外出,她都会蒙上一层外皮将自己伪装起来。 她交错着双手一点点理顺各处不平整的褶皱,莱瑞也无声的来到她的身后,用一根穿着透明丝线的细针,娴熟的缝合着背后的裂口。这层外皮十分的柔润薄透,看上去和真皮几无二致,让人很难想象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理顺了身上的皮肤,美杜莎走到箱车前,打开盖子开始一件件挑选合适的衣服。 “您要带什么武器吗我去给您准备。”莱瑞恭敬的问道 “不用了。”美杜莎对着镜子将一件淡黄的长裙在身前比了比,皱了皱眉头,丢到了地上 “那需要我去接您吗还是给您准备接应的人手” “不用。” “要我给您备车吗您要去哪个城区” “莱瑞。”美杜莎停下了手上挑选衣服的动作,背对着手下温柔的说道“你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抱歉大人,属下多嘴了。”莱瑞浑身一颤,忙低头跪了下来 轻摆臻首,美杜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身后跪在地上的莱瑞,脸上荡漾着和煦的笑容“你很想知道,我要去哪吗” “属下不敢。”剧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一层冷汗渗出他的额头。跟随美杜莎多年,他十分了解后者的脾性。这个表情的美杜莎,显然已经是动了真怒了,此刻辩解和推辞都是徒劳的,若是再多言语绝对性命难保。 盯视了一会儿,美杜莎收回视线,继续从箱中翻找着衣物,对着镜子一件件试了起来。没有得到指令,莱瑞也不敢贸然起身,亦不敢出声问询,视野中只看见美杜莎光洁的裸足在面前来回走动。 就在他的心理和生理上,都要逼近极限的时候,美杜莎悠悠的开口问道 “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大人,两年了。”莱瑞强忍着心头的不安,跪的笔直,强作镇定的答道。 “两年了吗不知不觉都这么久了啊。”似是在感慨一般,美杜莎的语气带着几丝慵懒的味道。 终于选定了一件青色的长裙,美杜莎单手拎住裙摆十分专业的转了一圈,镶有细碎花纹的裙摆倏然散开,犹如一朵盛放的兰花。她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在莱瑞的面前站定。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你做我的直属祭司都两年了,要知道你的前任才不过做了半年。” “只要大人您需要,我会继续奋斗,为您竭尽全力的。”莱瑞慌乱之下,连忙开始表忠心。 美杜莎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她的体温要比常人低一些,这让莱瑞很明显的感觉到一阵凉意,贴着头皮蜿蜒前行。前者的轻抚令他直觉得一条吐芯的毒蛇盘旋在自己的头顶。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做的不久吗”美杜莎慵懒酥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然而听在莱瑞耳中不亚于魔鬼的尖啸。 “属下不知。”莱瑞死死的盯着面前踏在地上的秀美双脚,丝毫不敢抬头和它们的主人对上视线。 “因为他们不像你这样,该聪明的时候知道怎么聪明,该装傻的时候又表现的够傻。”美杜莎的手在他的头上缓缓游走着,感受着男子头皮血管紧凑的脉动“这两年来,真是幸苦你了呢。” “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既然是作为您的…”莱瑞打蛇随棍上,然而话说一半就被美杜莎打断了 “一个人干两份工作,还真是幸苦呢。” 听到美杜莎的话,莱瑞瞬间感觉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端是激了个透心凉。他无暇去思考美杜莎的话语究竟隐藏了什么含义,“咚”的一声以额触地深深的拜倒在美杜莎的脚下,咬着牙说道 “美杜莎大人,属下曾在光明神面前宣誓向您献上忠诚,也自认两年来从未违背过自己的誓言。您如果对属下有什么不满,尽管惩罚便好了,属下绝无二言。但是请不要再说这种质疑我忠诚的话,即便献上生命我也不愿在光明神的注视下,受此折辱。” “你在说什么呀。”美杜莎笑着说道“我只是在想,你既要照顾我的日常生活,又要管理实验室那边,很辛苦罢了,怎么说着说着,扯到光明神头上去了” 莱瑞当然知道,美杜莎上一句话在暗示着什么,一贯精明强干的他也不知此刻究竟是该聪明还是该扮傻,亦不确定美杜莎伸过来的这个台阶,自己该不该接下去。犹豫再三,莱瑞干笑两声,慢慢抬起头说道 “这都是属下应该…” “咚!”美杜莎突然一脚踏在莱瑞的后脑勺上,把刚刚将额头从地面抬离几公分后者,以更快的速度和力道与大地又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也把后者的下半句话,踩进了肚子里。 “这么说,我真该好好奖赏你一下是吗”美杜莎笑着问道 “属下不敢奢求。”莱瑞忍者额间的疼痛,尽可能的把语气放的谦卑 “莱瑞,我看你刚才盯着我的脚看的很仔细啊,好看吗”美杜莎的语气愈发的柔媚,犹如在撒娇一般。 “大人的玉足,自然美丽的很。” “嘻嘻,是吗,那么这就当作我给你的奖赏把。”美杜莎扭动着踏在莱瑞头上的脚,仿佛在碾一只踩在脚底的臭虫“喜欢吗” “不胜感激。”莱瑞的语气仍恭敬的无可挑剔,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后脑的压力骤然消失了。 不确定接下来美杜莎会用什么手段来继续折磨自己,莱瑞屏息以待,如果她真的发了疯要杀了自己,心中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觉悟… 等了良久,莱瑞始终没有等到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和言语上的名令。房间静的能听到灰尘飘落的撞击声。莱瑞慢慢的抬起头才发现,美杜莎不知何时早已离开房间了。此刻他才终于将一直屏在肺中的浊气尽数吐了出来。 脱力瘫坐在地面上,莱瑞这才发现身上黑色的长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呆坐了几秒钟,恍惚的双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莱瑞想起什么一般赶忙起身,急匆匆的向门外走去… … 天王大厦,是位于s市中心的地标性建筑之一,而它的主人,就是活跃在s市房地产和外贸业务领域的金融巨鳄—孟伟。当年一名不文的孟伟在s市的商场上流星般崛起,犹如一头疯癫的野兽般摧毁了所有竞争者,蛮横的在s市的商界撕出了一块新的天地。而当年这座大厦的落成,则标志着孟伟的商业帝国,迎来了它的巅峰。 一名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一顶缀着花饰的巨大遮阳帽,优雅的走进了这座大厦。顾盼之间眼波流转,一时间钩住了所有来来往往的目光。那些行色匆匆西装革履的行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频频将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 女子就这么带着所有人关注的目光,径直向内走去,直到保安将她拦了下来。 “抱歉女士,请问您。”年轻的保安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双眼在女子身上乱瞟,有些紧张的说道“您是来找人的吗” “是的,我找你们董事长。”女子微微一笑 “您有预约吗可以让前台帮您查一下。”保安忙伸手向前台一指,好歹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咦”女子微一偏头,眉头轻蹙似是有些着恼,虽是生气但相比于刚才又透露着一股别样的风情,一时竟让年轻的保安看痴了。 就在女子要发脾气的前一刻,一名带着墨镜面相干练的男子突然出现,对着女子恭敬的问道“您是杜小姐吗” “杜小姐”女子一愣,旋即笑着说道“是呀,我刚才给你们董事长发过信息了,这算是预约了” 墨镜男子微微一笑,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孟董事长等候您多时了,您还请这边来。”说完便引着女子一路往最里面的专用电梯走去,留下年轻的保安呆立当场。 迈进电梯之后,女子斜倚着扶手,看着背对自己浑身肌肉紧绷的墨镜男子,微笑着说道 “他真的等候我多时了我还以为一收到短信,他就会找个理由远远逃开呢。” 第二百零五章 纷纷入场 天王大厦楼高超过三百米,刚建成的时候站在顶层,能够俯瞰周围数十里的建筑,当得上是一览众山小。如今越来越多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再站在大厦的顶层已经没了原本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总有几栋大厦挡住天际线,切断平铺而去的视线。 当着青色长裙的美杜莎,随着引导走进顶层办公室的时候,正看到那名双肩雄阔的男子一脸骘的站在窗前,手中摇着一支盛着琥珀色香槟的高脚杯。 把女子带到会客厅之后,引导者就无声的退出去了。窗前的男子回过来目光漠然的看着一进来,就脱下鞋子侧躺到沙发上的女子,冷冷说道 “你不该就这么,找上门来。” 在沙发上躺好的女子伸出白嫩的右臂撑起臻首,微笑着说道 “怎么,猎人来得,我却来不得”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孟伟淡然说道“你如果想要埋怨我没保住秋鲤沫,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更遑论一个外人。”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美杜莎懒散一笑,嗓音低沉的说道“老普的算盘到底是怎么打的,我也不知道。终不成你要我和老普翻脸这也找到我头上,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 “你们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到头来只有我被耍的团团转。”孟伟厉声说道“你们有什么计划我根本一概不知,十年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老普的计划连我都一知半解,你要知道什么” “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互相利用还是互相攻讦,也不管你们各自揣着什么小九九。”孟伟蛮横的说道“我要知道,最后我究竟能得到什么我对什么狗的光明神垂青点兴趣都没有,我只要知道,被你们吹的天花乱坠的新世界里,我能攫取到什么利益!” 美杜莎眯起双眼,金黄色的瞳孔在美瞳片下若隐若现,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满脸狂傲的男子。就像一柄裹在西服下的粗糙巨刃,散发着凌冽的戾气。 “畜生就是畜生,你给他穿上华美的衣服,戴上高高的竹冠,他还是像个猴子。”美杜莎嗓音甜糯,言语却极为恶毒“十年前,你就是个走投无路的小混混。我们花了十年时间,让你登上了如今的地位,没想到再怎么华美的包装,到头来你还是那个愚蠢狂傲的废物,一点进步都没有。” “你说什么!”孟伟的额头青筋暴跳,两眼喷出愤怒的光芒 “只有肚子里空空如也的草包,才会时时刻刻摆出一副愤怒的样子,便是给你握着如许庞大的商业帝国,你还是那副一无所有的穷酸相,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乞丐。你那怕稍微动动你从猪上借来的大脑,也不至于笨到这么远都散发着愚蠢的恶臭。” 丝毫不在意孟伟涨成猪肝色的脸庞,美杜莎继续说道“不过也是,如果不是因为你足够的蠢,我也不会找你合作。但是就算蠢到无可救药,也拜托你起码搞清楚这一点,你不应该向我们乞求你在新世界中的利益,老普既然能给你,自然也能随手毁去。你自己不去争取,指望着别人施舍,就不要埋怨吐给你的剩饭不好吃。” 听到这里,孟伟不屑的一笑,说道“你不用和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歪理,你在盘算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吗同样是当棋子 ,我为什么不去选择胜利一方的阵营。” “你真的觉得,老普描绘的未来里,会有你的位置吗”美杜莎讽刺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 “有没有我的位置,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能力知道。”孟伟踏前几步,拉近了自己和横卧在沙发上美杜莎之间的距离,嘲讽道“可是我猜,我们的美杜莎祭司大人,一定知道自己将来在那座乌托邦中,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你在威胁我”美杜莎的双眼眯出一道危险的弧度 “我只是提醒一下您,就算您再看不起我,我们现在至少还是合作关系。你如果不想选我做合伙人,我不介意继续忠实的履行和贵派的约定。”孟伟咄咄人的说道“您说的很对,我就是一个无赖,混蛋,傻,废物。可是选择这样一个我来合作,不也是您自愿的吗” “你想怎么样”美杜莎反问道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我至少要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冒着风险为你做了这些,但是对于整个计划却一无所知,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难道老普就和你说了他的计划吗”美杜莎讥讽道 “是,可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选择站队普罗米修斯呢至少,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就算出于感恩的心态,我也应该站在他那一边”孟伟冷笑着说道“拿着他给的好处,却和你偷偷做针对他的计划,我于心不忍啊。” “哼,没看出来,你倒是仁义的很。”美杜莎冷冷一笑“这就是你把秋鲤沫卖给猎人的原因就为了知道我的计划,你就把我们唯一的底牌卖给了猎人你可真是有够聪明了。” “这一点,你说错了。”孟伟反驳道“之所以会招来猎人,是因为有人报了警。我一直将秋鲤沫藏得很好,没可能会被猎人知道。这件事会泄露出去,必然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 “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的计划,恐怕已经泄露了。”孟伟也不再绕弯,直指问题的核心“首先来的不是普通警察而是猎人,其次秋鲤沫被抓走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放回来。我律师今天和警方交涉,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什么” “他们说,秋鲤沫录完口供之后,已经被警方释放了。”孟伟说道“然而据我调查到的结果,则是他已经被鱼谦和任源带走了。” “既然落到了猎人手里,被查出问题并不奇怪。”美杜莎迟疑片刻说道“不能据此就说,我们的计划泄露了。” “那你怎么解释,对方如此高效和针对的行动你不觉得,整个过程,对方根本就是冲着秋鲤沫来的吗”孟伟质问道“我为了不引人耳目,已经把所有能遮掩的手段都用到了极致,哪怕是小安都不知道秋鲤沫的真实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猎人却突然采取了如此精准的行动,难道你要说这是巧合吗” 美杜莎沉默着,脑海中快速分析着以往的种种细节,考虑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虽然失去秋鲤沫这张牌对她来说,影响并不算很大。但是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却十分深远,如果真的像孟伟说的那样,这是场针对的行动,那么说明教派内或猎人至少其中一方已经盯上自己了。 “今天我来之前,已经把鱼饵撒下了,至于究竟泄没泄露, 过后自有分晓。”美杜莎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关于我的计划,现在既然秋鲤沫已经失去了,一切都无从谈起了,也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说完美杜莎起将宽大的遮阳帽提在手里,转便要离去。 “等一下。”孟伟急忙叫住了美杜莎“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美杜莎莞尔一笑“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你不打算,把他找回来吗”孟伟不甘心的说道“他耗费了我们那么多的心血。” “有什么好找的,无非就是被猎人藏起来了而已。”美杜莎无聊的说道“你有办法从猎人手中把人抢出来” “那你的计划…” “拜你的无能所致,已经彻底没戏了。” “那如果再培养一个呢”孟伟问道“合适的人选,也并不只有他一个” “首先,我们未必还有六个月的时间来培养。其次你以为培养一名这样的薪者,很容易吗你知道为了他,消耗了我积攒多久的资源”美杜莎哂笑道“你不会以为,那些东西都是海边捡来的垃圾” “原来如此,那看来再培养一个已经不可能了。”孟伟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就只能将他抢回来了。” “好啊,如果你能从猎人手中将他抢回来,我们就继续合作。”美杜莎冷笑道“你要是有这份本事的话。” “我确实没有和对灾部抗衡的本事,可如果我说,现在秋鲤沫严格来说,并不在猎人手中呢”孟伟这句话终于拽住了美杜莎的脚步。 后者扭过头问道“不在猎人手中那在哪里” “我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任源并没有将秋鲤沫转交给对灾部,反而自己偷偷的将他藏了起来。并且只留下了一个中阶c级的异人做护卫。”孟伟诡秘一笑“和你同个级别呦,这样的对手对你来说,完全就是易如反掌” “你怎么知道的”美杜莎并不怀疑这个报的真假,此刻对方抛出这个报,也将他的目的彻彻底底的暴露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孟伟微笑着说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未必没有资格在这张棋盘上落子。” 说着,孟伟伸手丢出一张薄薄的卡片,被美杜莎一把抓进手里。 “这条报,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你先不用着急解除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回去之后先搞清楚计划究竟有没有泄露,我们再好好聊聊也不迟。”孟伟杯口向美杜莎一斜做敬酒状,昂首喝干了酒水,潇洒的一摆手“那么,事务繁忙,恕不远送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美杜莎抓着卡片,心中默默思考着,孟伟这一手是在向她暗示自己掌握有一支能力不俗的报来源。想要在接下来的合作中,牟取更多的主导权。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个男子,他的野心恐怕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面对已经摆出送客姿态的孟伟,美杜莎终究还是没有问他,究竟是如何得知如此重要的报。对方既然作此姿态,自然便是将此作为利益分羹的依仗了,现在即便自己问他也不会说。 下了电梯,美杜莎回看着直插天际的天王大厦,冷冷一笑 “呵,真是越来越闹了。” 第二百零六章 信任危机 伫立在s市中心繁华街道旁的高档写字楼,在其中的数层正是对灾部枭龙大队的核心据点。只是由于目前s市特殊的形势,这里失去了以往超然的地位。 在不久前上官善水血洒当场的房间里,犹如一头巨象般的男子,正将整个躯卧在订制的巨大沙发中,津津有味看着报纸。在电子化阅读愈发普及的现在,还有这种好的人属实已经不多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相比较于便利,他更喜欢这种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质感。 他是个对重量十分偏的男人,无论现实中的重量,还是象征意义上的重量。 “新哥,你又把衣服乱扔。”材丰满的少女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塑料筐,里面虽然只装着两件衣服,却撑的整个筐满满当当。 被埋怨的男子咧嘴嘿然一笑,依然蜷在沙发中一动不动,把少女的埋怨当作了耳旁风。 少女对男子的厚脸皮也颇为无奈,转而问道“你又在看什么啊” “看新闻,看看最近s市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小新举着手中的报纸扬了扬,语带惊奇的说道“你看这条,xx小区发生了恶犬伤人事件,被保安当场打死。结果狗主人跑到物业去闹,现在这些养狗的人呀,啧啧啧。” “…” “诶,你这拿着筐要干嘛啊”被少女无语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小新没话找话来缓解尴尬。 “洗衣服呀,你脱了衣服满地乱扔,也不收拾也不洗。” “洗它干嘛,叫保洁洗得了。”小新撇撇嘴说道“你也太闲了。” “就是太闲了啊,只能自己找点活干了。”苏筱羽叹了口气说道“你说我们是来干嘛的呀前一阵好歹还出了几趟任务,现在连通电话都接不到。要不是部里还定期送物资过来,我都要以为我们被遗忘了呢。” “那还不好吗”小新不能理解苏筱羽的担忧“你就当我们是来度假的,不就好了嘛,easyeasy,放松心。” 苏筱羽端着塑料筐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面带忧愁的说道“现在s市的局势这么动,我们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小新满脸的无所谓“伪神之躯巴巴的跑去把特级权限要了下来,说白了不就是不信任我们吗。他宁愿用刚从异人自治会那里策反过来的异人,都不愿意找我,可见在他心里,我们已经和降临派没啥区别了。这样正好,我还乐得清闲。” “光凭他自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他撑不住了,自然就会来找我们的。现在没找我们,就说明还不需要。”小新心安理得的为自己找好了偷懒的理由“再说,我也不想和他走得太近,每次看到伪神之躯,我都觉得非常不舒服。” “你以前见过他”苏筱羽好奇的问道 “岂止是见过,当年在塔子沟…”小新猛地打住话头,没有往下说下去。 “塔子沟那是什么地方” “没啥,总之他虽然不认识我,但是我不是第一次接触和他有关的事了。”小新含糊其辞的将话题糊弄了过去“说实话,可以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要是被他看穿了我的独立现实,我根本没有把握拿下他。” “他真的有那么强吗”苏筱羽有些怀疑的问道“看部里的资料,确实描述的十分夸张,我也从未怀疑过他的可怕。但是我感觉抛开生命力这一点来看的话,我还是觉得至少他没有骑士那样 样可怕” “你啊,就是太年轻,他被关起来这十年,导致你们这些新人根本就不了解他是个什么玩意。”小新不无得意的说道“要学会对前辈的告诫,报以尊重。” “你不也没比我大多少吗。”苏筱羽不满的说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这个就是秘密了,总之能忙里偷闲就先歇着,我感觉事的进展不会一直这么轻松的。其实我也能理解伪神之躯的顾虑,你想想看偏偏是我们到达之前,那个叫岩的家伙被毒死了。”小新耸耸肩说道“换成是我,我也觉得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他们呢他们那边不也被摆了一道吗”苏筱羽说道“莫不成都是搞砸了,偏偏我们就是无能” “谁知道呢,总之现在我就只有两个打算。”小新重又竖起了报纸,懒散的说道“第一,离伪神之躯远一点尽可能不要和他发生冲突,第二活着回东北。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我也只能祈祷伪神之躯不要脑袋发,搞出…” 然而话还没说完,通讯台突然铃声大作,刺耳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苏筱羽和小新对视一眼,急忙跑上前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这里是指挥部,我是刘威,听的到吗” “听得到,这里是佣兵小队苏筱羽,请讲。” “部里接到报,任源将一名青年男子藏匿到了xx小区x栋xxx。现派遣你们前去收集报,以确定该行为是否有危害对灾部利益的可能。” “稍等一下。”小新出声问道“现在s市的最高指挥是伪神之躯本人我们有权利对他的行为进行调查吗这次行动的授权人是谁” “这次行动的授权人是上官鸿镇守。”刘威冷漠的声音从另一头传了过来“给他开放了权限,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为。更不代表他可以跳出体制,暗中行不法之事。必要的监管,是对人民的安危负责,佣兵同志,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还有一个疑问。”小新默然片刻,问道“这是你的看法还是张昌旭总指挥的看法” “这是我的提议,得到了张总指挥和上官镇守的首肯,有什么问题吗”刘威语气冷硬的反问道 “没有了,任务我已经收到了。”小新面色一暗,应了下来。 “很好,相关信息这就给你们发过去,那么祝二位行动顺利,马到成功。” 紧接着,不待苏筱羽和小新回应,刘威便单方面关掉了通讯。顿时房间又陷入了平静中,然而在这平静下,则是在二人心头翻涌的滔天巨浪。 “怎么这么快就…”苏筱羽脸色十分难堪,语气中满是担忧 “从上官镇守到达s市那天,我就觉得事恐怕要变遭。”小新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上官镇守看完女儿就该回去了,还是太乐观了。再怎么说,部里也不可能信任伪神之躯的,我早该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将来我们会和任源正面冲突吗”苏筱羽不安地说道 “部里对异人的偏见,早就根深蒂固了,我就说嘛绝不可能对任源那么放心。”小新语带无奈“可是这么快,就明火执仗的针对他进行调查,只怕没有问题也要擦出火花来了。” “这件事,也是他隐瞒在先”苏筱羽试探的说道“我们得了上面的首肯,即便被他撞到了,也有的辩处不是吗”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小新耐心的解释着“既然给伪神之躯开放了特殊权限,那么就 不应该过问他的行动计划。部里此举摆明了将不信任写在了脸上,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 “可是伪神之躯…” “是呀,可是他是伪神之躯。”小新苦笑着说道“只能说,部里对他的看法也不能说是偏见。我怀疑我们真的会调查出一些,他绝不希望部里知道的事。到那个时候…话说部里把他放出来,本就是用洪水灭野火的行径,这火还没开始灭先就筑了堤坝,岂不是两头受灾部里的大人物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此时盯着系统信息的苏筱羽突然惊呼一声,指着屏幕说道 “刚才刘队长不是说,任源藏起来的是一名男青年吗可是这不是个女孩吗” 美杜莎返回琐罗亚斯德教派基地之后,便直奔她的实验室而去。虽然她只是一名中阶c级的异人,但是在教派内却有着无比超然的地位。除却主教普罗米修斯和三位大祭司,她俨然是教派之内第一人。 而让她隐隐之间有资格和主教及三大巨头分庭抗礼的原因,便是因为她掌管着教派内庞大的实验机构。其实有一点对灾部确实猜得不错,这次s市连番动的背后,确实和十年前那场围绕着三号异源的争斗有关,可其中的关联远非琐罗亚斯德教派余孽这么简单。 就比如美杜莎,她出则和当年四支降临派中的学院派大有关系,因此她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不仅仅是为教派增加了一名中阶异人,带来的还有属于学院派的庞大知识体系和完整的实验室系统。这些一举奠定了她在教派内至高无上的权力,更让她在普罗米修斯的计划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很快她便在实验室的大厅中,找到了正在忙着处理各项记录的莱瑞。作为被普罗米修斯挑选出来,协助美杜莎管理实验室的助手。这个有着着“凡星”名号的男子,不仅肩负着辅助美杜莎工作的重任,还是第三个被期望能够传承美杜莎知识的人。 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莱瑞警觉的回过头,正迎着美杜莎笑意盈盈的目光。慌忙放下手中的事物,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道 “大人,您回来了。” “嗯,况怎么样”美杜莎摆摆手示意他起,隔着控制室巨大的钢化玻璃,看向下方。十几名穿着厚重防化服装的教众,正在一堆巨大的透明罐子中来回穿梭,照看着泡在各色液体中的奇怪生物组织。 “大体还算顺利,八号和二十四号况有些不稳地,另外十九号的异变方向和估算中有所偏差…”莱瑞一边汇报着,一边将手中的记录双手呈递给了美杜莎 “谁把个位罐重新启动的”美杜莎瞟了眼记录问道 “这个…”莱瑞有些为难的说道“是主教大人吩咐,说…” “好了,既然他吩咐的事,就不要告诉我了。”美杜莎挥手打断了莱瑞的话,突然柔声的说道“莱瑞,你抬起头来。” “是,大人。” 莱瑞不知所以,听令直起了体。美杜莎仰头看向他,伸出双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 “你没生我气” “属下不敢。”莱瑞习惯了美杜莎的喜怒无常,脸上恭敬如常。 “好好做事,相比与你的两位前任,我更看好你呢。”美杜莎微笑着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鼓励一番之后转离开了实验室。 然而莱瑞不知道的是,此刻美杜莎手中,正扣着一枚从他后颈衣领处拔下的小物什… 第二百零七章 无间风云 美杜莎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照明设备,让这座本就处于地下深处的房间更加黑暗了。黑的纯粹,暗的彻底。就好像再次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之中,于一片深邃中孕育生的希望。 即便是生就一双爬行动物的夜眼,她也并不能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看清事物。然而恰恰是这种全盲的环境,给了她一种处于辽阔宇宙的自由感,让自己的思绪随着想象力无限制的飞驰。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种,独处方式。 在黑暗中,美杜莎摸索着将手中细小的储存卡,插进嵌在拇指中的播放器里。在她离开前,便借助踩在莱瑞头上的机会,用两根脚趾将一枚豆粒大小窃听装置插到了他长袍的后襟上。 随着信息的读取,记在窃听器中的信息转化为电信号,通过美杜莎埋在下颌中的耳机,在脑海中渐渐响起, 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而后缓缓平稳下来,接下来响起的是关门声和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美杜莎微阖双眼,沉浸在想象的海洋中,顺着杂乱的声信号慢慢勾勒出一副真实的画卷。从地上爬起的莱普,脚步匆匆的奔过长长的走廊,不断穿过一道道不起眼的转角,来到一间小小的、清冷的房间。 “你怎么连自己约定的时间都不守时你迟到了十五分钟。”一个成熟温婉的女声响起 “出了一点差错。”莱普的声音没了之前的紧张,不经意间也流淌出几分温柔。 “没事” “嗯,小问题。”察觉到对方隐隐的担忧,莱普连忙安慰道“我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什么紧急的事” “哦对了,先说正事。”莱普平稳了一下绪说道“她刚刚接到了一份密信,然后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她没有携带隐衣,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出去了。我想打探一下她的目的地,被她训斥了。”莱普说道“我怀疑和那封密信有关系,但是信被丢进法盆中毁掉了。” “查不到是谁寄来的信吗”女声沉稳的问道 “查不到,接收点我怀疑并不在她的卧室中,我在她卧室里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莱普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翻阅了实验室近几年的资料,发现了一些端倪。” “你发现了什么” “虽然登记在账目上的材料,数字上并没有明显的出入。但是我到查了一下几个实验室的电量供给,发现了一些问题。”莱普细心的解释道 “通过这两年的学习,我发现学院派的手段虽然独辟蹊径,有一个缺陷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学院派的所有手段,都要使用大量的人类仪器,还要牵扯到庞大的计算量。因此如果她暗地中隐藏了什么,供电和给大型计算机降温这两点都是避免不了的。” “地下的四个发电机组,一直在满负荷运转,地下水脉的温度也和我推算的有偏差。我怀疑她藏有一个小型的实验室。” “有多小” “嗯…根据我的推算。”莱普略一迟疑,不太确定的说道“介于‘卵’级和‘蚁’级之间。” “卵级”对于这个结论,对方显然不是很满意“按照你的了解,一个卵级实验室,能够造成多大的危害我是说,对于主教大人的计划。” “就算是一个蚁级实验室,也没什么实质 的威胁,但是。”莱普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如果她只用这个实验室做初级的培育,获得足以独立存在的胚胎,再转移到外界,那么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女声再次温婉的开口 “我知道了,我会把况如实反应给主教大人的。你做的很好凡星,光明神重临世间之时,万千光耀中亦有你的奉献。” “我不在意什么光明神,我只在乎你。”莱普语气切的说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说话间,衣袂扇动的声音响起,屋内二人似是有了动作。 “凡星祭司,请您注意自己的行为。”女声依旧温婉,但是隐隐的已然带有几分不耐了。 “我不是,我只是…” “如果你要玷污我,现在的我并没有力量去对抗。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话,那就随你好了,我不会将您供出来的。”女声清冷的说道“只是届时我的火刑柱下,还请凡星大人不要再去添柴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莱瑞诺诺的收回手,有些颓唐的说道“难道牵个手都不行吗” “我们必将迎来光明的未来,但在曙光前夜,还需要在黑暗中忍耐。”女声温柔的说道“好了,快去忙,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放心,一切交给我。”莱瑞重新弄振作起来,自信满满的回复到 后面的内容,便是莱普前往实验室,安排工作的内容了。美杜莎快进听完之后,将储存卡拔了出来,随手丢进了法盆中。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那个女声她自然熟悉的很,至于莱瑞背地里搞得小动作,她也早有察觉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莱瑞并非是两头下注骑墙摇摆,竟然傻乎乎的直接投向了对面阵营。这让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就算我看起来赢面不大,清算价值也不至于只够你用来,讨好女人”美杜莎不由得对莱瑞的愚蠢嗤之以鼻。 不过话说回来,莱瑞的倒戈确实给她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原本以为他还能够被自己利用一段时间,然而股既然完全坐了过去,再这么做未免隐患过深。盘卧在上的美杜莎,思绪电转,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整个隶属于自己的机构都是普罗米修斯给的,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仍旧没能将其据为己有。普罗米修斯一边放纵教内几大势力勾心斗角,一边却将各位置关键人物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想要从内部攫取支持委实不妥。 而孟伟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伙人,虽然他能力不强但野心太大。而且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暗中也纠集了一支不小的势力,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展现出的贪,已经远远超越了他本的能力极限,作为盟友短期内尚可一用,长久来看必然引火烧。 而还有一个备选的合作对象…美杜莎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先不把主意打到那个人上,想要将那个人拉进自己的计划中,面临的问题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梳理良久,美杜莎终是决定,姑且对孟伟退一步,等到事不可为之时就一脚踢开他。说到底,只要普罗米修斯还未找到能够在计划中,替换掉自己作用的人选,教派内整个庞大的实验机构仍旧要靠她来完成运转。只此一点,便足以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考虑完毕,美杜莎无声的起,推开墙角的一道暗门露出一个直径二十余公分的口子。一低头游蛇 般钻入其中,浑肌错动之间,如行阔野。很快她便来到了一处狭小黑暗的房间里。由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是凭借原本的三防设施建立,这种小房间在整个庞大的地下防御体系中,数不胜数随处可见。 在房间中站定之后,她翘起一根莹润玉指按住墙面,从上面找到了一根细如毫发的透明蛛丝,如拨琴弦般挑弄了几下。静待片刻之后,一名腹胀如鼓的女子贴着房顶,悄悄的爬了进来。 “是您召唤我吗美杜莎大人”稻荷趴伏于地,恭敬的问道 “我给你换的眼睛,用着还习惯吗”美杜莎斜倚着墙壁,淡笑着开口问道 “要比我原本的眼睛,好用得多大人。”稻荷伸手摸了摸覆在左眼上的眼罩,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美杜莎大人,您的技艺真的是神乎其技,我都想把右眼也换成您做的义眼了。” “我叫你来,可不是想听你吹捧我的。”美杜莎笑了笑说道“我给你换了义眼,冥灵就没怀疑你什么” “他不会怀疑我的。”稻荷咧嘴一笑“您这么高调的拉拢我,反而让他认为我还没有倒向您那边。更何况他认为,因为我做的那些事,您绝不可能原谅我。” “他倒是蛮自信的。” “倒是您的大度,让我非常吃惊。”稻荷面露感激的神色“仅凭此一点,我便原为您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哦,是吗”美杜莎一脸玩味之色“那和我说说,最近冥灵都在忙些什么” “这个…”稻荷尴尬地说道“现在我已经不负责他的常护卫工作了,关于冥灵最近在做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没有怀疑你吗” “这只是因为我之前办事不力所以…”稻荷忙辩解道 “所以你在七罪部队中,已经被冥灵边缘化了,不是吗”美杜莎笑吟吟的说道“失去了冥灵的信任,你现在又急急忙忙的想要投靠我,找一个新靠山。你说他不会怀疑你,只是怕我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说的对吗” “祭司大人明鉴,我只是,我只是…”稻荷连忙贴紧地面,肥硕的腹高高撅起,惶恐地说道“虽然这样,可是,可是我还是七罪部队的一员,我对您还是有很大作用的大人。” “是吗我记得你是擅长感知的”美杜莎看着稻荷慵懒的说道“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下次我再召见你,你可不要和我说不知道了。” “这…”惊恐的神色涌上她的脸庞“如果被冥灵发现了,我就死定了…” “我以为你真的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呢。”美杜莎温柔的说道“下一轮血祭就要开始了,听说冥灵想要个感知系的新人补充到七罪部队中。我就提前恭喜你们七罪部队要进行历史变革,变成八罪部队了。” “冥灵他…”稻荷颤栗着说道“要送我去做血祭的祭品吗” 美杜莎脸色一变,训斥道“放肆,事关教派机密,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小人儧越了。”稻荷忙将头埋得更低 “不过,我是血祭的主持者。”美杜莎话锋一转,轻描淡写的说道“第一批祭品名单被我推掉了。” 稻荷将脸埋在地上久久未再言语,就在美杜莎失去耐心转想要离开的时候,后传来一声绝望的悲鸣 “下次您再问我,我一定知道!” 第二百零八章 未知监视 对于任源来说,早饭也好午饭也好,他并不在意什么时候吃什么饭,也不在意吃什么。他更享受的是吃饭这个行为本身。可以的话,他并不介意一天的时间都在做饭和吃饭中度过。 不过既然是和鱼谦等人住在一起,他也不介意跟随普通人的饮食习惯来调整用餐时间。尽管姜梓文并不想和他一起用餐。 六号别墅的用餐气氛,一如既往的凝重。任源就像一头人形饕餮,大嚼着将食物飞速的吞咽下去。鱼谦搅着碗里的粥,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而姜梓文则心不在焉的瞟着旁边的空椅子,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织呢”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任源依旧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而鱼谦则换了个姿势继续搅着碗里的粥。 “织呢”姜梓文抬高音量,重重的问了出来 昨天回来的路上,任源便告诉鱼谦,绝不能将秋鲤沫的事情向任何人说。这枚沉在水中鱼饵,也许真的能钓上什么了不得的大鱼。 对于任源的计划,鱼谦反应则是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反正双方之间信任度堪忧,率先坐不住来咬钩的未必就是泄密的人。但考虑到自己也没什么更有效的手段,便由着他去了,因此听到姜梓文的询问也只是佯装不知。 “织什么织”任源停下咀嚼,好奇的问道“你在说什么呀” “我在说,你们前天带回来的那个异人。”姜梓文没好气地说到“昨天上午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去了吗人呢没回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有带人回来吗”任源好奇的问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在这里装什么傻呢,行李还在三楼我隔壁的房间呢。”看着装傻的二人,姜梓文心中腾起了几丝火气“那么个大活人,你们给丢了” “是吗还有这回事”任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你确定放在你隔壁房间的,不是你的行李” “你们两到底在隐瞒什么”姜梓文皱眉说道“昨天下午你们单方面关闭了通讯,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可要把情况反映给上级啦,昨天上午还有织的录音记录呢,你别想唬我。” “哦,有记录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任源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嗯嗯,我知道什么情况,你就不用瞎汇报了。” 看着两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姜梓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说道“不想说就不说,谁乐意知道怎么着,反正你也不信任我,在这里装什么傻逼呢!” 说法少女一拧身,气呼呼的踩着楼梯回了房间,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咳咳,这梓文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啊,小姑娘家说话也忒糙了。”任源避重就轻地说道“你说她是不是赶上青春期了我们要不给她请个心理咨询师” “你不就是吗”鱼谦打着哈哈说道“你不是有相关资质吗” “我那个证,早过期了啊。”任源两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不扯淡了,有一说一,我们今天干什么”鱼谦收拾情绪,认真问道“这么一搞,孟伟想必也警觉了,再想抓出什么尾巴可不容易啊。” “嗯,我倒是觉得可以先等一手。”任源想了想说道“对于孟伟来说,这个秋鲤沫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对于让他培育原胚的人来说,恐怕不是能够随便丢弃的。” “你觉得真会有人急着来抢”鱼谦疑惑的问道“有必要吗他们难道不能再做一个吗” “当然可以再做一个,只是这不代表先前的原胚就可以随便丢弃了。”任源解释道“如果是常见的原胚,并没有什么。但是这个秋鲤沫,很明显制作过程有些门道。如果就这么丢在我们手中,逆向研究,指不定能挖出什么来。他们也许并不想要抢回去,但却一定会毁了他。” “这就是你的鱼饵”鱼谦问道“那按你的说法,直接丢给研究院去解析,岂不是更划算吗” “那不一样,逆向研究出什么只是理论上的,可不保证一定能有所收获。再者如果对方真的渗透进了研究院,岂不是羊入虎口。钓不来鱼儿再送去研究也不迟,他一个大活人还能死了不成。”任源自信的说道“一旦真钓上来什么,那就赚大了。” “要是被对方得逞,真的杀了秋鲤沫呢。” “那死的也是他们的原胚,我们完全不亏呀。”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 “你这样利用他,不好…”鱼谦言语中流露处不满的意味“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无辜的。既然我们已经把他救出来了,就应该负起责任来。” “我不是给他安排了一个保镖吗这样都死了,也怨不得我” “如果把他交给部里,部里一定能确保他的安全。”鱼谦冷静地说道“就算对灾部里真的有降临派的眼线内应,也不可能轻易的谋划一场暗杀不然我早就死了。” 任源收敛笑容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鱼谦平静的说道“就这么把一个无辜的民众卷进来,这很不妥。而且我们并不能百分百保证他的安危。”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任源冷冷说道 “我昨天并不知道,他的处境这么危险。”鱼谦丝毫不退缩“尤其是你说,为了给对方机会将他和织单独丢在我家,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妥。” “老鱼你搞清楚,我们这么做,可是为了早点收拾好s市的烂摊子。”任源语气顿时有些不善“她俩一个是被降临派培养的原胚,一个是异人。能够这么死去,也算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了。” “你不是说,原胚本质上也是普通人吗你不是也对部里部分人士歧视异人的做法,十分的不满吗” “你!” “为国捐躯这种事,难道不是要建立在个人自愿的前提下吗”鱼谦针锋相对的反驳道 “老鱼,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任源沉声说道“现在直接或间接死于这场危机中的人,已经多达两位数了。难道要因为你可笑的妇人之仁,就置全s市乃至全gd省的人民安危于不顾吗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降临派在策划着什么,可我敢肯定,一旦让他们得逞必然是灾难性的后果。” “这是两码事,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你这是在偷换概念。”鱼谦立时反驳道“降临派做的事,并不因为这两人的生死而改变。相反,我们的努力不就是为了保护包括他们在内的,其他人吗如果今天能够因为这个理由牺牲他们两个,那么明天你一样可以用这个理由牺牲别人。” “呵,终不成只有我去死,大家才能看的心安理得”任源冷笑着说道“抱歉,我没有那种创造皆大欢喜结局的能力。”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追求一个完美的结局不是吗”鱼谦说道“至少对我来说,你做出牺牲的时候,我并不会心安理得。” “…”任源默然无语,片刻之后说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去找上官鸿,让他命令我将秋鲤沫交给研究院保护起来”‘ “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协商解决这个问题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协商”任源不屑的说道“我是谁我是枭龙大队特别行动专员,特级权限持有者,全权处理s市相关事宜。我为什么要和你协商就因为你看不惯我的计划你有能耐就去上官鸿,去刘空那里告状。我倒要看看,谁拦得住我!” “部里开放权限给你,就是要你这么做的” “呵,我做的对不对,还轮不到你这个半路进来,屁都不懂的外行置喙。”任源冷笑着说道“你要是真这么道德洁癖,趁早收了别做这行了,我干过的事入不得您老耳朵的多了去了。” 说着任源双手一撑桌面,犹如一只振翅下扑的恶鹰,狠狠盯着鱼谦说道 “让我来告诉你,部里开放特级权限给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不脏了你们这些理想主义者,被圣母吻过的手,明白了吗” 看着任源孕育着疯狂与暴虐的双眼,鱼谦缓缓说道“你对这个世界,恶意太深。” “这个世界对我,何尝不是如此。”任源哼了一声说道“要怪,就怪那些把我放出来的人。” “你们吵完了吗”姜梓文不耐的声音,在高处响起,少女穿着宽松的卡通居家服,光脚站在二楼的长廊上,手中举着一支黑色的手机。 “只是随便聊聊啦。”任源挤眉弄眼的看着姜梓文,调笑道“你这身还蛮可爱的嘛。” 后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寒声说道“那个不存在的织,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说找你有事!” “啊。”任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电话昨天便丢给织了,边伸手示意后者将电话扔过来,边随口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有人在监视他们。”姜梓文不免好奇的问道“你们把孟伟的小三,也藏起来了” … 放下电话,织伸手在窗帘上挑开一道窄窄的缝隙,细细观察着对面楼的各个窗口。尽管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她知道对面不知某扇窗户后面,就隐藏着一道窥探的视线。 单纯比较战场上的交锋,织或许并不是个顶尖的战士。但是在战场之外,即便仅仅只是c级的未来视,仍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早在昨天晚上,她便在无数破碎的画面中,看到了不太好的未来。尽管没能找到切实的证据,她还是立刻着手部署,做好了反侦察的准备。就在今早她煮饭的时候,一幅相对清晰的画面涌进了脑海,那是发生在这座小区中的一起爆炸。 她毫不怀疑,这就是冲着己方二人来的,更何况在那幅模糊的画面中,她看到了一张相对熟悉的面孔。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副令人印象深刻的身材。这让她立刻就断定,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而根据监视方的身份,他们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如果那起爆炸真的是双方冲突导致,那么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想到这里,织毫不犹豫的拨通了姜梓文的电话,联系上了任源。说明了情况之后,她便谨慎的守在家中,等待着增援的到来。 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秋鲤沫有些紧张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嗯。” “会很危险吗” “嗯。” “我们会死吗” 织扭过头看着满脸紧张的俊美少年,淡淡的说道 “人,总是要死的。” 第二百零九章 危险火苗 就在鱼谦家单元楼的对面,一名壮硕的男子和一名材傲人的少女,正透过一架大得惊人的望远镜,牢牢的盯住那扇窗帘紧闭的窗户。 “这个地方,是鱼警官的家”少女翻阅着资料,对紧紧贴在望远镜上的男子说道“既然鱼警官也有参与,那就说明并没有什么问题” “也未必,或许任源欺骗了他。”男子犹豫的说道“鱼警官毕竟入部不到半个月,任源若是想骗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看着吗”少女无奈的说道“我觉得就这么耗着完全没有意义,即便是任源真的准备做什么,我们这样也查不出什么” “先不急,我倒是对他的想法有所猜测,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监视着鱼谦住宅的二人,自然是领命前来的小新和苏筱羽。不过刘威转述的指令实在是过于模糊不清,一时间两人也找不到该做的事。商议再三,终是打算先静观其变再说。然而两人没想到的是,今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 接到织的求援,任源和鱼谦也动赶赴了过来,在小区几处楼顶制高点装下了鹰眼监控摄像头。挑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楼顶,也参与到了这场钓鱼大业中。 任源在地面上铺上毯子,舒舒服服的拉着鱼谦趴在上面,举着望远镜兴致勃勃的四处乱看,悠闲到甚至在手边放下了一袋零食。好像并不是来应对一场恶仗,更像是来看戏的。 “我说,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鱼谦扶了扶额头上的遮阳板,低声问到“是不是和织她们会合更好一些” “你知道对方来没来吗” “不知道。” “你知道对方打算做什么吗” “这我哪知道。” “那不就得了。”任源懒散的说道“也许我们现在过去会被发现,也许我们过去了对方就跑了。现在重要的是谋定后动,贸然跑过去,八成会把对方吓跑。” “那,要不要我去那边。”鱼谦伸手指着斜对面的一栋高楼“我扼住那个点,咱俩就能同时监视整个小区了。” “然后你出了事,再把锅扣到我头上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那个距离你被降临派逮住了,我可来不及救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我附近,你真当降临派不敢对你下手不成我看现在啊,双方离彻底撕破脸也不远了。” “那,要不要叫小新他们过来织的未来视不是看到会爆发冲突吗到了这个份上还瞒着部里吗”鱼谦有些不安的说道 “哼,佣兵小队。”任源冷笑一声说道“且不说他们值不值得信任,你猜猜看,他俩现在就在这里的可能,有多少” “你是说” “也别太小瞧对灾部了,我估计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把秋鲤沫藏起来了。那么派来调查的人员,除了佣兵小队,还能是谁” “他们知道了,难道不应该先和你打招呼吗何必瞒着你呢”鱼谦讶然 “他们都知道了,干嘛还和我打招呼呢”任源说道“要知道我可是s市名义上的指挥官,难道等我说一句不要管吗我瞒着部里说明我不信任他们。他们会信任我吗” “诶,猜忌链啊,猜忌链。”鱼谦长叹口气“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才罢休嘛,不过佣兵小队如果真的赶过来了也好,至少稍后出了什么事,还有个帮手。” “哼。”任源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算是宣告了目前的的商讨暂且告一段落。 且不说两人躲在楼顶,探查着可疑的线索,这边确实等来了真正的大鱼。 对于失却秋鲤沫,孟伟可以摆出无所谓的立场,实在是因为对于他来说,尽快的深入进美杜莎计划是更加迫切的事。如果这次能够迫美杜莎加深和自己的合作,那么孟伟就能进一步踏足那个属于未知的世界。唯有了解的更深,才能摆脱被收割的命运,而主动掌握竞争机会。 可对美杜莎来说,即便秋鲤沫并不能从根本上影响到自己的计划,落到猎人手中也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最糟糕的况则是,让对自己不利的事实过早暴露给猎人们,目前她还是希望保有隔岸观火的立场。 而昨孟伟交予自己的报,精准的惊人。不仅给出了秋鲤沫具体的位置,甚至连任源埋下的保镖份都排查的一清二楚。这让美杜莎感到颇为心惊,有也许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表面上城府极浅的暴虐男人。 上了遮蔽存在感的外皮,美杜莎偷偷的从教派内跑了出来。她研究了一下孟伟交给她的报,如果上面所写不差的话,那么抹去秋鲤沫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甚至简单到,她不用脑子去想就发现了这是任源布下的陷阱。 美杜莎很清楚,当自己和对方发生交互之时,就是遮蔽存在感的手段失效之时。如此看来伪神之躯的算盘就很明晰了,自己只要对秋鲤沫动手,就极有可能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届时一切就转化成了一场放在明面上的猫鼠游戏,显然伪神之躯认为自己就是那头稳胜券的猫。 尽管明知如此,美杜莎还是选择了亲自踏入这座陷阱中。既然伪神之躯不在意鱼饵的生死,那么她也不介意将饵料收入囊中。至于之后的游戏,反正早晚都会成为对手,美杜莎也不介意现在就陪他玩玩,看看这个被吹的神乎其神的怪物,是否有与其名声相匹配的实力。 早晚要杀了他,为什么不多试几次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美杜莎昂然踏入了这盘斗兽棋中,以秋鲤沫的生死做为彩头,她要好好看看那份终会属于自己的花红。 … 端坐在茶几前的织,手持打粉棒轻轻的敲在刀上,捏着和纸细细抹除刀上的旧油。随即用一块鹿皮覆住刀缓缓的擦拭起来,很快在灯光的照下,长刀散发出刺目的泠泠锋芒。织横刀在臂,认真的打量着如霜秋刃,找道那些细小的瑕疵,再次打磨起来。 被警告要远离门窗之后,秋鲤沫便乖乖的守在了旁,他虽然有些惧怕冷漠如木偶的织,但是从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气氛中,还是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等到织默默的开始整备刀具的时候,秋鲤沫明显开始有些慌了。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少年,截止到目前的人生中,最波澜壮阔的经历不过是作为一名变态富豪的玩物。等到织拭净了刀,开始检查手枪的时候,他再也绷不住了 “这个…是真枪吗”秋鲤沫咽了口唾沫,没话找话的问道 “嗯。” “那一会儿要用吗” “可能会用。”织将手枪组装好,对着前方瞄了瞄,退出弹夹开始将子弹一粒粒的按进去。 “被打到会不会很疼” 织手上的动作一停,偏过头眼中透露出迷惑的神色,顿了顿问道 “你用过枪吗” “没有。”秋鲤沫摇摇头,老实的说道“只在电视中看到过。” “会开枪吗” “应该会…” 放下了手中的弹夹,织将空枪递给了后者,一抬下巴示意他接过去 “演示一遍给我看一下。” “哦。”秋鲤沫紧张的接过手枪,远超意料的重量让他差点失手把枪掉在地上。双手端稳,他试探的拉了一下枪机,感觉上倒是比小时候玩过的气枪要松很多。摸索着拉开保险,一扣扳机枪针发出一声清脆的击打声。 “成功了!” “嗯。”织看着有些雀跃的秋鲤沫,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撩起裙子的下摆,从绑在大腿的皮带上,拔出了一枚小巧的防手枪,掂了掂重量推给了秋鲤沫 “拿着这个。” “这个顺手多了,那把太重了。”秋鲤沫就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开心的将银白色的小巧手枪囊进掌中,上面还带着织的体温和汗香,带着点靡丽的新奇感冲淡了之前紧张绪。 “敌人攻进来,如果我死了,你逃不掉。”织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自己额头的正中心“你就用这把枪,打自己这里。” “啊!”秋鲤沫手一哆嗦,把枪丢还到桌子上“为什么!” “你不能落到对方手里。”织平静地说到“任源说他很快就会赶到,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是最后的手段。” “可是,可是正确的做法不应该是对面吗” “你打不中的,打中了也不会有效果。”织低下头继续往弹夹中压入子弹“你放心,如果我那时没死,会给你留一颗子弹的。” 瞬间死亡的恐惧,无比真实的攥住了少年内心。秋鲤沫颤抖的将手枪握在手中,好像拿着绞刑架的拉杆,当然绳索正在自己的脖子上。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开始变得不流畅了,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个大个子,很厉害你也会保护我的” “放心。”织利落的将弹夹插进枪中,一拉枪机板上了保险,淡淡的说道“我应该会死在你前面的。” … 从早上开始,莱瑞就在实验室中忙碌着,美杜莎似乎越来越信任自己了,最近几乎可以说是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自己。她则成天窝在卧室中休憩,仿佛一条进入冬眠期的蛇。 各项试验都在稳步推进中,莱瑞觉得绝大多数况下,自己已经完全能够替代美杜莎了。他相信,自己顶替美杜莎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就向主教大人提出那个要求,他相信一定能够得到主教大人肯定的答复。 安排好各项事务之后,他亲自推着餐车去给美杜莎送饭。倒不是说这份工作一定要他来做,只是他不相信那个神秘莫测的美杜莎,最近真的就只是在房间中睡懒觉。他不敢当面去询问上司的行踪,便尽一切能够接触的机会,去窥探美杜莎究竟还有多少瞒着自己的秘密。 调整好自己的表之后,莱瑞轻轻叩响了美杜莎的房门,然而恭候良久仍没有得到回应。他又伸出手加重了力道,几次尝试之后况依然。 呼唤了几声没有答复,莱瑞一狠心掏出暗中备下的钥匙,壮着胆子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空空如也的铺,前后寻不见美杜莎的影。莱瑞大惊失色,反锁上了房门,沿着深邃的地下长廊奔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章 正面潜入 顺着孟伟提供的线索,美杜莎成功的定位了秋鲤沫所在的地方。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察觉到了掩藏在平静下的波澜。 “就这么肯定,我会上钩吗” 虽然还没有找出全部的,隐藏在暗处的监视点。但只是简单的观察了一番,她便在几处位置绝佳的制高点,发现了丝毫不做遮掩的鹰眼摄像机。就好像在再说,我知道你会来,我也不屑于掩盖想要抓你的意图。 “这是,给我的测试吗”美杜莎隐隐约约猜到了任源的意图,回想起普罗米修斯对任源的描述,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可惜,如果不是你我倒是真的愿意和你合作一把,这方面你算错了。” 她当然不会自负的认为仅凭自己,就能轻松的在猎人的主场,和对方抗衡。算算时间,想必莱瑞已经发现了自己失踪的事实,接下来自己上的隐衣则会帮助他们确定自己的位置。最后自己要做的就是,借助双方的冲突打造自己的主场。 她是主场无败绩的美杜莎,不管是面对人,还是暗算队友。 … 静守在房间中严阵以待的织,隐藏在对面小心翼翼的佣兵小队,于顶楼鸟瞰信心满满的任源鱼谦,潜在暗角落运筹帷幄的美杜莎,四方人马围绕着秋鲤沫达成了一个巧妙地平衡。等待,监视,撒网,窥探,这场争锋早就不是单纯的为了,寻找一具消失的原胚,各方都抱有不可告人的意图等待着异变的发生。 唯有秋鲤沫茫然的守在织的边,这名置于漩涡中心的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到,究竟有怎样的危险即将降临到他的上。仅有冥冥之中直刺灵魂的恐惧感,提醒着他丝毫不可放松警惕。就在所有人都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时,转机终于出现了。 第五方力量,悄然无声的迈进了这方战场。 “找到她了。”浑覆在厚重斗篷下的男子,正端坐在道旁的灯柱上,奇怪的是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都对此熟视无睹,好像没要看到一样。 “哼,我就知道,她背地里果然在策划者什么。”冥灵斜倚在副驾驶的车座上,旁开车的正是之前让任源颇吃苦头的楚进。而车后座则坐着浑包裹着金属箔的、阳两名七罪部队的成员。“让稻荷布下蛛网,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莱瑞发现了美杜莎的消失之后,便急忙将这一报汇报了上去,至于为什么会转辗到冥灵这里则是另一个故事了。对于冥灵来说,知道了美杜莎瞒着教派私自行动,没有道理不横插一手加以调查。不管她是不是要对教派做不轨之事,他都可以趁机编排指责一番,大大打击她在教派内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主教大人一定不希望看到美杜莎太过张扬,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会倾向于信任自己。 不然,又怎么会将这个消息透漏出来呢 “学院派的余孽,也想搅风搅雨,我早就说过她们没一个好货。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群装模做样的婊货!”冥灵残忍暴虐的脸上涌出压抑不住的兴奋 “冥灵大人,我们这样和美杜莎大人正面冲突,是不是不太好。”楚进有些担忧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她们把持教派高层太久了,需要来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了。”冥灵豪横的说道“说到底,她能够爬到如今的地位,不过依仗的是学院派的遗产。搞研究就老老实实的搞研究,你真的以为她适合给神选者的未来把舵吗” “这…”楚进尴尬地说道“属下不敢妄议这些。”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冥灵说道“你真觉得,现在教派中的这些高层是在为神选者的未来着想吗错了,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打拼,根本没有为神选者的未来考虑。” 说到这里,冥灵少见的,面上露出严肃的神色 “我之所以会跟随主教大人,是因为他许诺我,会开创一个以我们神选者为尊的世界。就算所有人都背弃了最初的理想,我也绝不会放弃。为此我一定要不择手段的爬上高位,把教派引向正途。” “可是大人,想要做到这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这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楚进,我很看好你,你会和我一起奋斗下去的”冥灵满是横的脸上,焕发出强烈的自信神采。 “当然大人,这是我的荣幸。” “嗯,不过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拔除这些盘踞在高层的毒瘤。”冥灵残忍一笑“让她们滚去她们该去的地方,琐罗亚斯德教派,不是她们谋求私利的地方!” … “来了吗”美杜莎猛地抬起头,望向远方。世间万物都有其缺陷所在,大祭司隐亲手制作的设备虽然能够遮蔽存在感,但却不是万能的,对于掌控教派实验机构的美杜莎来说,早就做出了针对的探测设备。 在她眼中,七罪部队一众的行踪已然不是秘密了。察觉到两人正摸向自己所在的位置,美杜莎退下隐衣悬挂到墙角中。既然能够看破自己的位置,显然对方也握有看穿隐衣的手段。再穿着它只不过是白白做了靶子。美杜莎正了正遮阳帽,大大方方的走出小巷,顺着正门走了进去。 另一边布好了蛛网的稻荷,正掩护着一名步履沉重的男子一点点向美杜莎之前停留的地方靠近。稻荷在水泥墙壁上攀爬如飞,扫视着各处隐秘的角落,没有覆着眼罩的独眼闪烁不定。她虽然暗中倒向了美杜莎,但是明面上绝不敢违逆冥灵,稍后若是起了冲突实在是棘手无比。 “血锋,前面的那个巷子,深处就是。”稻荷躲在高处,提醒着下方的同伴“我马上请示冥灵大人接下来的指令。” 而下方被叫作血锋的男子脚步一顿,就势贴到了畔的墙壁上一动不动,等待着来自冥灵的下一步指示。 血锋和普通的异人,或者说神选者不同。他并不是通过琐罗亚斯德教派血祭仪式的产物,而是典型的学院派制造手法的杰作。他从头到脚,浑上下都经过了繁复精密的改造,已经是一个半机械半人类的怪物。 因为上参有太多的机械构造,掀开他上的斗篷,就能看到他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无机物躯体。这也导致他虽然高只有不到一百七十公分,体重却十分惊人。这非人类的改造不单单停留在体的强化上,也体现在对大脑的改造。这场泯灭人的实验,使他成为了一个只知杀戮的残忍刽子手。 这样一副凝结了学院派精髓的作品,自然是出自美杜莎之手。这导致自他加入七罪部队之后,就被冥灵排挤和厌恶。好在他已经没有多少思考能力的大脑,已经体会不到过于细腻的感,接受名令服从命令,就是他唯一会做和能做的事了。 而冥灵之所以让已经失却自信任的稻荷和血锋,来为这场针对美杜莎的行动打头阵,既是对二人的一个考验,也是存着就算爆发冲突也不心疼的想法。对于美杜莎的实力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而只要找到了美杜莎,那么网织什么样的罪名就是他冥灵说了算了,这两人真敢临阵倒戈,更方便他将更多的罪名栽到美杜莎的头上,排除异己一网打尽。 简而言之,当端坐在路灯上的夜枭占卜出美杜莎的位置时,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接下来冥灵只要找到美杜莎,就真正将军了。 不过对于一手造成这番局面的美杜莎来说,却并非如此。七罪部队的到来并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上场表演了。 … 扶着望远镜东看西看的鱼谦,突然推了推畔大嚼零食的任源,低声问道 “我记得你说,异人的独立现实如果不体现在外表,刻意收敛自异常的话,是不会被偏折探测器发现的” “对呀,怎么了” “降临派是有某种,彻底遮蔽自存在感的手段” “好像是这样。” “但是他们并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手段来行动” “你想说什么呀。”任源停下咀嚼,好奇的问道 “那这样的话,我想,我可能看到对方了。”鱼谦扶着望远镜,指了指下方。 “哪里哪里”任源忙端起自己的望远镜,顺着鱼谦指着的方向看去,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名带着遮阳帽的女子。她穿着淡青色的长裙,姿态曼妙的走在小区中,搭配纤浓有度的惹火材,让人不浮想联翩。虽然看不到面容,但是通过其撩人的姿,能够想象这是一名如何颠倒众生的尤物。 “可以啊老鱼,眼睛毒啊。”任源赞叹道“极品美女啊,看看这,这股,这腰条。可惜看不清脸,不过就算是车祸现场关着灯我都能接受。” “你在扯什么乱七八糟的。”鱼谦黑着脸说道“这女人八成是降临派的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看这个了” “这小区我住了七八年了,从没见过这么正点的妞。”鱼谦盯着女子说道“而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对劲。她去的方向,分明是我家那栋楼!” “哦有点意思。”任源饶有兴致的看着“正面硬上吗这我还真没想到,我还想见识一下她们的隐匿手段多么高超呢。” “怎么办现在动手吗”鱼谦焦急的问道 “急什么,鱼塘的鱼多着呢,还没到起钩的时候。”任源笑着说道“放了这么长的线,怎能见到一条鱼就收钩了,况且渔夫说不定,不止我们呢。” 美杜莎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不如说她的目的就是引起布局者的注意。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单元楼,坐着电梯直上鱼谦家所在的楼层。 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织猛然抬头看向紧闭的门扉。探手将手枪插入后股,起扶住了腰间的长刀扼守在了入户玄关处,时间仿佛发生了淡淡的扭曲,无数杂乱的画面掠过织的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对慌张的秋鲤沫说道 “回你的房间,锁好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未来一击 盯着监控显示屏的苏筱羽,连忙招呼小新说道“新哥,有人出现在了鱼警官家门外。” “是刚才进楼那个女人吗”小新沉声问道 “是的。” “我就看她有些不对劲。”小新闷声说道 “是看她长得漂亮吗”苏筱羽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嗯…啊啊!你说什么呢。”小新脸憋得通红说到“都没看见脸啥样呢。” “你还想看看脸吗” “咳咳,既然有敌人出现,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了。”小新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道“你盯住,注意还有没有别的可疑人员。光靠那个叫织的姑娘,未必顶得住。” “你要过去吗”苏筱羽问道 “别乱吃醋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我没在胡闹,我觉得我们还是等一等比较好。”苏筱羽认真的说道“你不会以为,任源把这两人放在这里就不管了说不定他就待在暗处,等着我们跳出来呢。” “所以呢” “所以,我们现在要是和对方起了冲突,便正中了他的下怀。” “所以呢” “那样我们就暴露了啊!” 小新一脸严肃,依然执着的问道“所以呢” “…你。”苏筱羽惊讶的看着小新,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任源在想什么,如果我不出手,他说不定会一直等到对方杀了那两个人的。”小新重重的说道“我了解他,他绝对是能坐视无辜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责任就在他的头上,因为他没有及时的和部里沟通,才导致重要的证据和队员伤亡。” “抛开责任不谈,我们不是,也不该是能够坐视她们死亡的人。” “那…之后我们怎么和他解释难道说我们是路过吗”苏筱羽连忙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他这么做就是想要陷我们于不利的境地,你这等于把内部矛盾挑到了明面上,还背上了责任。” “这个结果,部里一开始就该预料到了,我们别无选择。”小新笑笑说道“有上官镇守担着呢,怕什么。不要忘记,我们为s市驻守的职责。” 说完,小新一推面前的窗户,纵跳了出去。在半空的他犹如一只巨大的纸鸢,轻飘飘的无声划过天空,落在了对面楼的消防连廊上。抬头觑准了楼层,沿着墙壁攀岩而去。 “有人跳过去…不,是飞过去了”鱼谦看着掠过空中的巨大影,惊讶的说道 “我看到了,是小新那个家伙。”任源一脸得色“他果然先憋不住了。” “佣兵他们那我们怎么办” “急什么,既然他愿意出风头,那边就先交给他了。”任源扶稳望远镜兴致勃勃的说道“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 手持长刀,守在玄关处的织眼皮暴跳,不安的绪在心头酝酿。无数散碎的画面飞速的在脑海之中闪动,预示着神秘莫测的未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织在心中默数着,在s市的异人自治委员会中,她是少有的,真正具有作战经验的异人。愈发紧迫的气氛,重新唤起了她过往的记忆,急速增加的各式激素彻底激发了体潜能。奔涌的血将她精致如人偶的脸庞烧的通红。 “叮铃”清脆的门铃声突兀的响起,美杜莎悠然的站在门外,等待着主人家的回应。 “请问有人在家吗我家孩子走丢了,好像被你们带走了呢。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来带他回家啦。” 织收紧手中的长刀,默默的盯钢制的防盗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有人在家吗开开门呀。”美杜莎慵懒酥媚的声线,透过厚重的防盗门传了进来“沫沫,沫沫你在吗我来接你啦。” 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美杜莎轻舒柔荑按在了门上,笑意盈盈的说道“打扰了,我要进来咯。” 下一刻,随着一声巨响,整片防盗门被一股巨力刨砸瞬间凹出一个骇人的深坑,连带着金属门框边缘的混凝土都龟裂出大片的裂纹。第二波冲击紧随其后,生生将变形的门板轰飞,直奔织袭来。 早就预见此刻的织毫不慌乱,拔刀出鞘,电光火石之间斩出两刀,分成四瓣的门板旋转着砸进客厅。顿时,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物理上的隔阂。举着一只白皙秀丽手掌的美杜莎,便站在破裂的门框前。 守在玄关处的织纹丝不动,双手前后交叠横刀耳畔,锋锐的刀锋直指前者的眉心,整个人犹如一支拉满弦的画锦长弓。 “原来主人家是个冰山美人呀,我就说为什么不愿给我开门呢。”美杜莎满脸醉人的笑意,掸了掸裙上的浮灰,便要迈步进门。 “止步,出去。”织生硬的吐出了四个字 “领走了我家迷路的孩儿,我还以为主人家很好客呢。”美杜莎眼波流转,轻笑着说道“既是不欢迎我,罢了,我便不多叨饶了。还请将我家沫沫还回来。” “滚!” “那,我就自己带他走。”美杜莎裙裾翻动,一脚迈过了门框。 刹那间局势骤变,织左脚前踏随意动,手中长刀旋出一抹凌冽的弧光,直斩美杜莎的额头。后者素手清扬,翻腕长摆,一道几不可察的透明刀光横斩向织的脖颈。双方出手之间,竟都是只攻不守的搏命架势。 然而织看似迅猛的一刀只是虚招,得对方出手之后,双膝俱沉,登时挨了三分。横掠而来的透明刀光贴着头顶斩过,玄关处的木制景观架登时折为两截,断面平滑如镜。而和泉守兼定的刀也随之一矮,以一个更加刁钻角度撩向美杜莎傲人的前。 一刀斩空美杜莎却也不惊讶,偷出另一只手横截向撩来的长刀,屈指一弹震的刀嗡嗡作响,瞬间传来的巨力令织几乎拿捏不住,长刀几脱手而出。美杜莎这一指正掐在她招式用老的一瞬间,双手脱了力,招式便就走了模样失却目标。无奈织只得翻舞刀退守,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待重整态势再看时,美杜莎双脚已踏进了门来。 “这就是‘未来视’吗倒是有几分意思。”美杜莎点点头“不过你的未来视终是太弱了,只是在未来长河中,浮光掠影的拾起几片碎片罢了。” “不用担心,我看到了你的死亡。” “你确定…不是你的吗”美杜莎话锋一转,整个人如利箭飞而出,双手齐挥,无数无形之刃如风卷残云层层叠进,狂涌而来。面对暴起发难的美杜莎,织终是再难守住玄关,双足连退将前者让了进来。 能够在战斗中看穿对手下一步的动作,固然能够占尽先机。但是如果对手的动作过快过多,在短兵相接的生死之战中,即便看到了也没有意义。织大概能够猜到美杜莎手中挥舞着的,是两把类似透明丝线的武器,初步的接触中也展现出了惊人的威力。 但是要在这种况下看穿丝线所有的路径,且不说有没有可能,便是看清了也是枉然。织莲步交叠,抽急退间,横刀轻挑想要揽住漫天丝线,不料一触之下重逾千斤,压的刀猛然弯曲起来。此刻织方才发觉,对方的武器和自己手中的和泉守兼定一样,竟也是一样异物,只是不知用何手段遮去了面目。 两根透明丝线被美杜莎舞的直如一对破甲铜锤,地板家具一触尽裂,碎片纷飞。围绕着舞姿曼妙的美杜莎,展开一处微型的死亡领域。织本就不以力量见长,面对此此景只得一退再退,不知不觉便已退至秋鲤沫卧室门前。 纵然尽落下风,织仍一脸从容,挑起一旁的木制花架丢向美杜莎。后者双臂前一错,将整个花架凌空抽爆,崩飞的木块瓷片如降暴雨。便就这一顿之间,织抽出后腰上的手枪抬手便是一枪,直美杜莎的面门。 后者应声仰倒,就在要触达地面之时又回弹而起,边朝她吐出口中叼着的金属弹头,边急摆蛇腰,整个人如狂风中的细柳,一一躲过接连而来的子弹。尤有余裕开口谈笑 “你难道没有预料到,自己一枪都打不中吗” 然而话音未落,两枚触墙而返的跳弹当空相撞,一枚直直落地,一枚朝着美杜莎头侧飙而至。她一皱眉头侧头避过,却不知对面的织等的就是这一刻。 弹夹中最后三枚子弹连而出,行成一个品字形封住了美杜莎躲避的轨迹,抖腕丢出手枪,织高举手中和泉守兼定,清叱一声压上全的力量,迎风一记上段劈击,爆斩平衡已失的美杜莎。 既然正面应对跟不上美杜莎的速度和力量,织便挑出这转瞬即逝的一丝机会,压上了自己全部的筹码。美杜莎看出织这一刀透出的惨烈与决绝,冷哼一声,脖颈扭转整个头颅倒挂到脊梁上,就像断掉了一般。双手一合空手入白刃,稳稳的夹住了这舍命一刀,而拴在手腕上的透明丝线随着合拢的动作,呼啸的斩向持刀的织。 这一切皆发生在转瞬之间,此时被织丢出的手枪放才旋转着越过美杜莎弯折的头颅,跌到后,落在她的视野中。顿时美杜莎心头警兆骤起,未及反应触地的手枪便猛烈爆炸开来。膨胀的火球和猛烈的冲击波吹飞了相持中的二人,受了一记鞭击的织捂着几乎断裂的右臂翻到在地。若不是因为爆炸的冲击强行改变了两人的位置,两道夹击而来的丝线定然将她当斩为两截。 将自己的能力压榨到极致,织方才从纷乱的未来中找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可能。从美杜莎破门之前,她便在酝酿这羚羊挂角的致命一击,直至此时蓄谋已久的布局,才彻底完成。 被剧烈爆炸洗礼后的客厅烟尘四起,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样。织忍着右臂传来的钻心剧痛,和耳中久久不散的轰鸣,目光搜寻着美杜莎的尸体。 “哈哈哈,漂亮,真是漂亮。” 伴随着瓦砾轻响,半焦黑的美杜莎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信手扯去破破烂烂的天青色长裙,露出不带一丝赘的完美材。只是此刻大半躯皮开绽,细鳞翻飞,看上去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可惜,这炸弹威力小了些,若是你拼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说不定真成功了。”美杜莎看向一脸绝望跪坐在地上的织,轻抖腕上长丝淡笑道 “这个未来,你看到了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佣兵小新 这场不大不小的爆炸,瞬间惊动了暗中窥探的各方,鱼谦慌忙起身,却被任源一把按住 “别乱动,小心暴露了目标!” “那边打起来了!”鱼谦焦急地说道 “我知道,那边交给佣兵好了,能被跨区借调的都是精锐。对方只有一个人,他没理由搞不定。”任源虎目骤凝,目光炯炯的盯视着四周“要来了!” … “大人,楼那边发生了冲突。”端坐在路灯上的夜枭,侧头微听,几乎和稻荷同时向冥灵发出了报告。 “稻荷,血锋,美杜莎还待在原地吗”冥灵紧皱双眉,急声问道 “还是没动,探测器上不见反应。”稻荷忙回复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变化。” 沉思片刻之后,冥灵果断说道“去近前看看,她是不是真在那里。” “可是…”稻荷慌忙说道“如果看到了美杜莎大人…” “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去。”冥灵冷漠地说道“我不信她敢在这种情况下,出手灭口。” 无奈稻荷只得翻过墙角,用罩在右眼上的探测器小心的看过去,然而狭窄的小巷中除了一件挂在墙上的隐衣,什么也没有。稻荷一愣,手脚并用爬进了小巷,反复确认之后,回报到 “没人,她把隐衣挂在墙上了!“ “这个臭婊子!”冥灵破口大骂“她把我们都耍了!去,快去刚才爆炸的地方!她一定在那里。” 不料冥灵话未说完,贴墙而立的血锋双眼红光一闪,如梦初醒般大踏步的向小区内跑去… … 织冷眼看着眼前裸身而立的美杜莎,扭头吐出口中的血沫一言不发。这枚微型炸药的装药量,已经是她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再增加当量,就算隔着美杜莎恐怕也会让自己受到致命创伤。 然而眼前的美杜莎看似除了一条普通长裙,毫无特别防御手段,却全靠肉体接下来这枚炸弹的冲击。而她甚至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何种独立现实,这让她不免心生绝望。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她看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能左右故事的结尾。 至少,至少不能让原胚落入对方的手中… 摸索着跌落在地的和泉守兼定,织寻找着可能斩杀秋鲤沫的时机。然而透支的体力和严重的失血让她一阵阵发晕,无论如何都发动不了自己的未来视。而索命的死神正松开手腕上的绳索,踏着破碎的瓦砾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呼——” 剧烈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穿过破烂的门框砸了进来。美杜莎向后一仰避开这奔雷一击,轰鸣声中,一支钢制的消防喷头嵌到了墙上。 “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gd分部s市驻守佣兵,到达现场。” 伴随着烟尘散尽,一名壮的不似人类的大汉出现在走廊上,满头繁复精美的短辨,一脸浓密的络腮胡须。蒲扇般的大手中,捏着被扯断的消防水带,声似洪钟,目若铜铃。 “咦怎么来的不是任源”美杜莎眉头轻蹙,眼神中带着哀怨与不满,倒像是一个没有等来丈夫的小媳妇。 “姑娘要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他。”小新瞥了一眼跪坐在地上,鲜血长流的织,又看了看半身焦黑的美杜莎,登时对刚才那声爆炸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从来都是撑船就岸,哪有撑岸靠船的道理。”美杜莎眼波流转轻笑道“既是等不来他,我自回转罢了。” “来都来了,何不见见呢”小新长笑道“这岂不是显得我们对灾部不懂待客之道嘛。” 话音未落小新双臂一摆,沿着走廊狂奔而来,庞大的身躯带起剧烈的风压,声势甚是惊人。眼见织伤损不轻,小新显然是不愿拖延下去了。 看着小新就这么直直的冲了过来,织奋起余力大声提醒道“小心,她用着两把看不见的长鞭!” 这边美杜莎的动作更快过织的声音,皓腕急旋,舞起长丝劈向来袭的小新,似是要将后者从头到脚分成三瓣。 小新大步而来,双手高举作势虚承,接着如裂帛织般向下一撕。美杜莎便觉双腕一沉,长丝变向坠地,一时间竟拖曳不动,登时武器变作镣铐,反而拽住了自己的身形。一击得手小新也不迟疑,两手一上一下抓向后者的脖颈腰身,要将其制于手下。 不料入手却似擒着一条滑不溜手的青蛇,只见美杜莎扭动翻转之间,柔若无骨身躯在他手中轻巧滑脱。本就因为美杜莎未着衣物,小新精擅的摔技缺少便利的着力点,后者周身滑腻的鳞片更是令其诡异的身法效果大增。 这令小新大为惊讶,美杜莎看起来凹凸有致的身材丝毫不见累赘,浑身每一块肌肉都随心而动,这让他立时想起和任源的那一战。眼见擒拿不住,小新把心一横双手加力便要当场捏断这条美女蛇的脊梁。 察觉到前者的意图,美杜莎一声冷笑,浑身细鳞倒竖。登时小新只觉双掌如握千刀万刃,刹那间血流如注。沾了血的蛇鳞更见滑腻,一错之间美杜莎便已逃出了他的掌控。 早在交手之前,躲在远处的苏筱羽便凭借观测到的种种细节推算了各种可能,并将总结出的结果告知了小新。熟知各种独立现实,做完整的战场分析和支援,这才是一名合格的龙牧该做的事。从美杜莎轰破房门起,苏筱羽便已经开始这项工作了。而根据分析的情报,小新也选取了最直接有效的战术。 但这一切,都在他抓住对方之后,被推翻了。 小新对那两根透明长丝的干扰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可见那对异物的等级甚至不在自己之下。之后对方展现出来的身体机能,完全超出了两人的分析,更遑论密布全身犹如利刃的鳞片了。伫立当场的美杜莎身上伤口也在飞速愈合,随着大片大片带着残破鳞片的死皮翻卷脱离,露出新生的光洁肉芽和细密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绚丽的波光。 “你倒是和那头怪物,有些类似。”小新舒展着双手,甩掉掌心的血迹,重新摆好了架势“难怪能把织逼到这个份上。”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美杜莎掩口媚笑“要不是您刚才手下留情,只怕我已经危险了呢。” “是我想多了。”小新点了点头,放弃了活捉对方的想法,或许自己全力施为也未必杀得了她。 “那可不妙了,这就超出我的计划了。”美杜莎话音未落,秋鲤沫的卧室中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少年绝望的惊呼。 登时小新的耳机中也传来了苏筱羽的警告 “有一名男子,出现在了秋鲤沫的卧室中!” 小新顾不上眼前的美杜莎,横身撞去破墙直如卧室中,正看到一名身披斗篷的男子夹了秋鲤沫在腋下,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他想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么靓仔,以后有缘再见咯。”美杜莎对着气急败坏的小新一抛媚眼,也顺着客厅的破窗跳了出去。 小新赶到窗前向下一望,却空空如也,耳畔传来苏筱羽的指示,扭头向上一看,才发现二道模糊的身影迅捷的向上攀爬,几个起落之间已经登上的楼顶。这时骚动终于引起了居民们的注意,零零散散已经有路人聚集了过来,有的在拨打报警电话和消防电话,有的正掏出手机对着这里调焦看热闹。 为了不给之后的收尾工作添麻烦,小新无奈只能缩回身子,扶起地上的织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不用管我,死不了。”织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快去追他们。” “应该不用了。”小新低声说道“我刚才看见,他追过去了。” … 当血锋带着秋鲤沫跟随美杜莎向楼顶攀登时,任源霍然起身,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激动的说道 “果然,我就知道隐士没有死。” “你说什么”鱼谦疑惑的问道 “那个潜进秋鲤沫卧室的男人,用的是隐士遮掩存在感的手法,原来他们是这么避过天网和侦察卫星的。” “他们要逃了!”鱼谦指着翻上顶楼的两人说道 “放心,他们跑不了。”任源一声冷笑“隐士的遮蔽术如果施予他人,那对已经发现其存在的人来说,就没有用了。鱼儿上钩,该收网了!” … 突然间的异变,令冥灵一众慌了手脚。血锋毫无预兆的行为,彻底打乱了全盘的部署,直接搅动了局势。 “血锋!你在干什么,血锋!回答我!”冥灵对着通讯器狂吼,然而没有收到任何的答复“操!被那个婊子耍了!” 瞪着血红的双眼,冥灵气的七窍生烟。他本以为这次是他围猎美杜莎,不成想反而成为了对方手中的棋子。他不是没想过,血锋可能出问题,但是料不到他整个人都是美杜莎的提线木偶。“给我跟上去,一定要抓住美杜莎在场的证据。” “大人,撤退,趁现在影响还没扩大。”楚进劝谏道“现在还不是和猎人们正面冲突的时候。” “我们看到美杜莎了吗” “没有…” “那今天在这里,私自和猎人起冲突的是谁是我们七罪部队的血锋!”冥灵寒声说道“我们必须抓到证据,不然,今天这口锅,要倒扣在我们七罪部队的头上了!” “要是没带血锋来就好了!”楚进一拍方向盘,用力发动了汽车,向靠近楼的那边开去 “没用的,不管我们带不带上血锋,他都会出现在那里,除非我们出发前杀了他,这是她早就策划好的。” “想甩锅给我们,没那么容易美杜莎私自行动的消息可是…”说到这里,楚进的话戛然而止 “你明白了拿不到证据,根本解释不了,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冥灵恨声说道“那个人需要的不是我们,他只需要在竞争中,有能力获得最终胜利的人!” … 跃上顶楼之后,美杜莎搭手看向四周确定了方向,对血锋说道 “你往那边去,引开他们。“ “你…衣…服…”血锋手中举着美杜莎丢在小巷中的隐衣 “算啦,这个就赏给你啦,要仔细收好哦。”美杜莎笑着说道“我贴身穿过的,喜欢吗” “知…道…了…”血锋面无表情的收起了衣服。 “诶,你真是没情趣。”扭头看向远方傲立楼顶的一道身影,美杜莎轻笑道“什么嘛,躲着我不露面,这不是在场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分头捉鱼 隔着旷阔的距离,任源与美杜莎对上了视线,几乎就在这一瞬加,双方都确定了另一方就是自己猎物的事实。 鱼谦盯着偏折器惊讶的说道“见鬼,偏折器又没有反应了,衣服都没了还是探测不到她的存在!还有别的遮蔽手段” “探测不到就对了,她刚才爬楼,本来也没动用异能。”任源冷声说道“学院派的余孽,我早该猜到的。除了他们,谁还会尝试用别的派别手段来造原胚!” “怎么办,她们要跑了。” “她们跑不了。” 说完,任源便将上衣脱下盘在头顶,一声痛苦的嘶吼,六道暗蓝色的巨大翼从后背伸出,前也密集增生出同色的鳞片。从下面看上去,完美的融入了天空的背景中。继而双腿发力奋力起跳,向美杜莎所在的楼顶飞去。 这边美杜莎看着腾空而起的任源,淡淡一笑,对着血锋打了个响指,轻声命令道“动手。” 后者领命而动,只见伸出的左手手腕旋动翻折,露出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对面楼便是一炮… … 被小新抱着往电梯口走去的织,一边忍着手臂处钻心的疼痛,一边回忆之前自己看到的画面。既然佣兵小队不是和自己冲突的对象,那么那场爆炸…想到这里织顿时心下一凛,摇着小新粗壮的胳膊说道 “不好,苏小姐她…” 话音未落,远方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单元楼的中间暴起一团巨大的火焰。所幸正是工作的下午,这场爆炸伤没有波及过多的居民。但好巧不巧,正击中了苏筱羽所在的楼层,小新只听得耳机传来一声爆鸣,扭头看去熟悉的楼层正燃着一朵绚丽的火花。 “筱羽!”小新目眦尽裂,顾不得怀中织,一路狂奔到窗边就要跳过去。 “不要跳过来…”苏筱羽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了过来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小新按住耳机焦急的问道 “我呼叫部里支援了,不要担心,我没事。不要中了降临派的计策,自乱阵脚扩大影响。任前辈去追击了,你带着织小姐先撤离…” 蜷在墙角的苏筱羽,强忍着伤痛,冷静的指挥着小新的行动。她很清楚眼下这场乱只是刚刚开始,今天之事绝难善了,她和小新一开始都想错了… … 爆炸将大量燃烧着的碎片抛落下来,小区内还在观望的人群慌忙寻找着遮蔽物,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天灾。因之前居民报警而紧急赶到的消防员们,万万没有想到刚到现场,就见证了灾害的再次升级,边顶着砸落的火石疏散人群,组织救护,边呼叫着支援。 这番乱中,已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天空上了,美杜莎和血锋趁机一左一右,分头向远方逃去。小区外正是条宽阔的人工河,美杜莎几番迅捷的辗转,翻过围墙纵跃进河中不见了。 这边血锋提起斗篷遮住夹在腋下的秋鲤沫,从另一边跳下高楼,沿着小巷头也不回的向深处奔去。 盯着事态发展的鱼谦忙接通任源的通讯,急声说道“那个男人带着秋鲤沫往小巷中跑了。” “你看着办,那不重要。”任源煽动者六枚巨大的翼,自高空中一闪而过,追着美杜莎来到了人工河边。 “我看着办我可追不上他啊!”鱼谦大惊 “鱼都钓上来了,你还管鱼饵干什么!”任源不耐烦的关掉通讯收拢翼,猛然扎进了河里… … “他妈的!”鱼谦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横下心来,明白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你不在乎很好,那我怎么处理都行了。” 鱼谦既不会飞,也没法像那些异人凭借体强度搞攀岩式迫降,只得拽着便携式偏折器奔向电梯。虽然任源靠不住了,但是对于鱼谦来说,最可靠的从来也不是他。 “喂姜梓文!在吗”鱼谦出了电梯边向停车场跑去,边对着通讯吼道“有没有听到喂!喂!” “什么事鱼叔”姜梓文睡意朦胧的声音从另一边响了起来“今天不是没有任务吗都说了私人时间不要打扰…” “出任务啦!孟伟的小三被降临派抢走了!你快点给我沟通总部!”鱼谦大吼着坐进汽车,点火提手刹油门轰到底,猛地窜了出去,一打方向盘直追血锋消失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姜梓文被鱼谦一嗓子吼清醒了,慌忙连声惊叫着下跑到通讯台旁,开始联通各方讯息。 由于总部已经得到了苏筱羽的支援请求,当下便将鱼谦纳进了指挥系统中,使得他顺利的联系上了佣兵小队的二人。 “鱼警官,我是小新。”小新浑厚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这边筱羽已经被送往医院了,我现在配合您的行动。” “织呢” “伤的很重,已经交由土狼大队保护了。” “你车技如何” “好…” “我现在报点,你跟上来。”鱼谦单手扶住方向盘,追着远方在高楼间星丸弹跳的血锋沿路疾驰。 恰如任源所说,当观察到对方时,那神秘的隐手段似乎便失效了。尽管来往的行人车辆似乎完全看不到,就在他们头上有一个影在玩城市跑酷,可跟在后面的鱼谦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遮蔽存在感吗”鱼谦有些理解档案中关于李墨的记载了,他不确定对方长期消失后还能不能再被发现,只得小心的缀在后方不敢稍有松懈。 虽然带着一个累赘,又是半跑酷的方式向前行进,血锋的速度依然恐怖的惊人。鱼谦卡着市区限速的极限,才堪堪跟上了前者的步伐。直到奔出了市区鱼谦才找机会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血锋早就察觉到了,咬在后犹如附骨之蛆的鱼谦,而等到小新也从另一边包抄而来时候,脱已经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了。 似是觉得逃脱无望,他提着秋鲤沫越跑越偏,最后转头扎进了一栋人迹罕至的拆迁楼中没了声息。而从对面赶到的小新也成功与鱼谦会和,鱼谦紧了紧手中的枪支,使了个眼色和小新摸进了这栋摇摇坠的危楼。 这栋楼的拆迁工作显然已过半程,四处被砸的破破烂烂,东西也被搬空了。只剩下横竖交错的梁柱结构还算完整,鱼谦和小新分头向上摸去,寻找着血锋留下的痕迹。 也是因为二人追的紧迫,血锋并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抹除留下的线索,很快根据脚印就找到了位于顶楼,腋下夹着秋鲤沫的血锋。 “鱼警官,你不要再靠近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就在要登上顶楼前,小新横臂挡住鱼谦,示意他不要上去“部里的增援正在赶来,他逃不掉了。” 站在顶楼的血锋漠然的看着走上楼顶的小新,并没有逃跑的意思,一甩右手亮出一把雪亮的武士刀架到了秋鲤沫的脖子上 “不…要…过…来。” 混杂着机械质感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在刚才的奔波中,秋鲤沫便已经悠悠转醒了,此刻刀锋加,在冰凉的利刃刺激下,骇的大叫起来。 “织!织姐姐!你在哪!救我啊。”挣扎哭喊之间,又瞥到前方的小新,旋即改口喊道“你是那个大个子警察的同事吗警察叔叔!救我啊,你们答应保我命的,救我啊!” “你不要着急,我这就救你,你先不要喊。”小新大声劝慰着哭闹中的秋鲤沫,对血锋喊道“你不要伤害他,你有什么条件,和我说,我一定满足你。” 然而持刀而立的血锋犹如一座雕塑,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注视着小新,顿时场面陷入了僵持。 隔着楼顶脚手架的缝隙,鱼谦观察着上方事态的发展,小心翼翼的移动到血锋的下方。他很清楚小新正在拖延时间,等待着部里增援的到达,但他想不通血锋这样做又是在等什么。 这边小新嘴上说的软款,脚下却不含糊,一步一步缓缓的近血锋。他相信对方既然不惜带着秋鲤沫逃这么远,必然不会轻易杀了他。这样缓缓压缩对方的空间,既能给与更大的压力,又能增加一击制服的把握。实际上在小新内心中,也并未将秋鲤沫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上,毕竟只是个原胚而已。 这边小新每进一步,血锋便退一步,很快就踏到了楼宇的边缘。远方的天空闪烁起几道明灭不定的星光,那是隶属空军驻军的武装直升机,面对这次卷入大量小区民众的乱,对灾部也提升了应对等级。 援军将到,小新气势大增,刑警出的鱼谦察觉到了小新罔顾人质安危想法,但不敢出声唯恐激怒血锋。眼见形势危急,心中大恼却又无计可施。而就在小新入血锋五米范围之时,后者隐在斗篷下的脸庞似乎突然一笑,反手干脆的将秋鲤沫丢下了楼。 处楼下的鱼谦觑的真切,扑接到了下坠的秋鲤沫,反手钩住露的楼板边缘,全靠手腕的力量将两人吊在了半空中。此时秋鲤沫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鬼门关边缘走了一遭,吓得紧紧抱住鱼谦,嚎啕大哭起来。 上方的小新虽没料到血锋会丢出人质,子动的要远比脑子快得多,欺上前五米的距离眨眼既没,就要将血锋制服。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血锋的体却凭空后移飘在空中,继而拉出一道夸张的弧线飞到了楼顶正中央。 这一下双方突然位置互换,小新变成了被到楼边的人。他忙落脚踏地如不倒翁般稳住了形,回看时,却惊讶的发现血锋竟似是被人擒在了半空中。 不知何时,三名披和血锋同样斗篷的人,站在了楼顶中央。左右两人平伸双手,看来血锋被突然移走就是二人的手笔。在这关键时刻擒住血锋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罪部队的楚进,和能够合力控磁场的、阳。 脚下死死抱住鱼谦的秋鲤沫正在哀嚎,追逐中消耗了大量体力的鱼谦,毕竟不是参军时那个虎狼青年了,仅凭腕力根本撑不了多久。而面前突然出现的敌人,也让小新不敢轻举妄动。局势一时变的万分危急。 可楚进现在并不在意他们,抬头盯着被束缚在空中的血锋,眼中露出愤怒的火焰,沉声问道 “她人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追饵逐钩 突然现的楚进三人,令局势瞬间恶化了起来。下面鱼谦还抱着哀嚎的秋鲤沫命悬一线,而自己面对的敌人又多了三人。武装直升机的轰鸣越来越近,无论如何要撑到援军抵达。 然而对于小新的纠结,楚进无心在意。秋鲤沫也好,面前满脸戒备的猎犬也好,这都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的是美杜莎的下落,否则今天的一切只会成为七罪部队反过来被攻讦的把柄。 因为体内有太多的金属构造,血锋被阳二人控制的死死的。可尽管落入掌控,血锋的脸上依然毫无变化,甚至血红的双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鄙夷。 眼见面前份不明的敌人似是内讧,小新大大松了一口气。正要趁机跳下去援救鱼谦,被困在空中的血锋怀中突然一声炸响,下颌的通讯器立刻被强烈的电磁脉冲烧坏了。这枚炸掉的电磁炸弹瞬间扰乱了、阳二人共同构造的磁场,使得控制失去了效果。跌落在地的血锋扬手掷出一枚气味刺鼻的烟雾弹,消失在了黑暗中。小新顾不上其他,飘落而下带着鱼谦二人飞速撤离。 处在中心的楚进三人料不到血锋还有这一手,畏惧毒气弹的威力不敢第一时间追击,稍一迟疑已经失了血锋的踪迹。眼见军方将至,楚进无奈只得恨恨的指挥两人撤离再做打算。 震耳聋的轰鸣声伴随着数道雪亮的探照灯光,在了楼顶上。三架体型庞大的武装直升机悬停在楼房上空,大口径的转管机炮透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向着四周瞄来瞄去。被桨叶带起的剧烈气流猛地吹散了淤积不散的烟雾,露出了布满碎石杂物的楼顶,然而此刻地面上已经没了降临派的影。 两架直升机向周围扩散警戒,当中一架放下了一道软梯,六名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队员缘梯而下,向着刚刚脱险的鱼谦二人奔来。 夺回了秋鲤沫,鱼谦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怀中的少年死死的箍住鱼谦的体,即便上了车也不肯松开。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抱着。支援而来的队员们,以拆迁楼为中心向四周搜索而去,寻找着逃脱的降临派行踪。 而这边鱼谦则抱着哭嚎着不肯放手的秋鲤沫,回到了汽车中,坐下的那一刻只觉得整个体都不属于自己了。 “还好吗”小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关切的问道 “还好,手腕好像有点扭伤,其余倒是没啥。”鱼谦晃了晃右手说道“你不跟大部队去搜索吗” “我留下来保护你…你们,既然动用了重火力,我这种人跟上去只是个累赘。”小新语带谦意的说道“让您犯险了,抱歉鱼警官。” “你…”鱼谦刚要说什么,感受到上少年止不住的颤栗,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确实没有立场去指责小新,罔顾秋鲤沫生死的行为。毕竟从结果上来说,首先是自己配合任源隐瞒在先,其次自己刚被人救下来,实在不好意思。犹豫再三,换题一转说道 “那,你觉得任源那边会顺利吗” “那个女人,不好对付。”小新想了想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伪神之躯终不至于吃亏就是了。他没有联系您吗” “没有,我刚才呼叫了他很多遍,都没 有回应。”鱼谦摇摇头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 “鱼警官,恕我直言,你…”小新张了张嘴,看了看鱼谦怀中的秋鲤沫,终还是觉得说得太细不方便“算了,我也没权力说什么,只是上官镇守还在s市没有离开。今天的事,恐怕你们要对部里有个交代。” “嗯,我知道。”鱼谦疲倦的叹了口气 “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今天这事责任并不在您,只是私下里还是希望您能和任源前辈好好聊聊。”小新低声说道“多事之秋,不要我们内部先生了间隙,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我明白,这也是我作为龙牧的职责。”鱼谦脸色一暗,点了点头 事交代完了,小新便起离开了车内,他架异常高大壮硕远超常人,不喜欢待在仄的轿车车箱中,隔着窗户低声说道 “我就在外面警戒,您有事随时招呼我。”说完便在周围转悠起来,时不时按着耳机似乎和什么人在通话。 黑暗的车箱再次陷入寂静,断断续续响着几声秋鲤沫的哭腔。鱼谦仰靠在真皮的座椅上,感觉浑就像散了架一样,刚才全靠肾上腺激素硬撑着,现在危机散去疲劳感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再也提不起兴致去安慰秋鲤沫,由着少年伏在上抽泣。 “要不干脆再叫一个医疗支援算了…” 听着怀中少年没完没了的哭声,鱼谦有些烦躁起来,想着干脆叫队医疗支援把他也送进医院算了。一低头,正对上秋鲤沫梨花带雨的双眼,一时间愣住了。 浓密的秀发顺着少年青涩的脸庞披散而下,两只水润灵动的眼睛哭的通红,略现肿胀,更让人心生怜悯。巧细嫩的躯团成一团,隔着薄薄的装散发着淡淡的温暖,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加上实际年龄只有十六岁,少年的嗓音不知未到变声期,还是本音就是这样,带着轻柔尖细的媚音,让鱼谦恍惚之间升起抱着一名花季少女的错觉。 秋鲤沫借住在鱼谦家中,自然也用着家中的沐浴露。上漾起鱼谦熟悉的淡淡桂花香气,女儿的面容掠过了他的脑海,勾起了他心中最柔软的记忆,到嘴边训斥的话语,和烦躁的绪不知不觉消散了。 “不要怕,我说过会保护好你,就一定会的。”鱼谦伸手轻轻摸了摸秋鲤沫的头,语气也不经意间放的分外温柔。 “真的吗”秋鲤沫心惊胆颤的看着鱼谦,这半的经历彻底碾碎了他脆弱的心脏,刀光,剑影,轰鸣,爆炸,鲜血,哭嚎,致命的打击接踵而来。 他不是没想过孟伟会报复他,但是他想象中的报复最多就是几名壮汉,拎着鸡仔般将他捉回去。然后自己被绑在上,一番鞭笞折磨之后,再被轮番蹂躏而已。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见识到了足够多人中的丑恶黑暗,等闲的打击都不会再让他感到惊讶了。 可今天遇到的种种事件,彻底超过了他可怜的小脑瓜,能够想象到的极限。刀与火的交织,枪与炮的齐鸣,对于从未见过这些的少年来说,颠覆了他对生命的理解和认知。他终于明白人类的武器远不仅限于皮鞭和橡胶制品,还有这些精密强大的,专门用来收割生命的可怕器具。 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这副躯体是如 此的渺小和孱弱,在被血锋丢下楼顶的那一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灵魂已经透体而去。能够忍住没有失,已经是他在面对这一切最后的倔强了。 感受着鱼谦厚实的膛,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攥着后者的衣襟,把头深深的埋了进去。紧实有力的肌,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抱着孟伟不同,前者只会让他感到痛苦和恶心,而后者则像厚实的大地承载了他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是的,他说的没错,他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他确实站出来保护了自己。在自己最危险,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站了出来。 “嗯,我不哭了。”秋鲤沫将头埋进鱼谦的膛,含含糊糊的说道。他努力的将自己蜷缩起来,钻进鱼谦的怀里,下传来的温暖让他无比心安。 发觉怀中的少年终于安定了下来,鱼谦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的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即便是再后知后觉,他也察觉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且不管任源抛下的鱼饵钓上的究竟是什么,但从种种迹象来看,沉在鱼塘中的饵料只怕不止秋鲤沫这一支,甚至有可能只是最不重要的一支。 对方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佣兵小队又为何要瞒着任源前来监视任源又为何单单去追那名重伤织的怪异女子断掉的通讯是故意为之还是意外一个个谜团在脑海中碰撞交织。 鱼谦双眉拧起,陷入了沉思… 且说众人缀着血锋而去,冥灵则安排稻荷与夜枭二人追索远去的任源,他断定能够吸引任源注意的,必然就是制造第一次爆炸的人。而那个人,一定是摆了他们一道的美杜莎。可两人终究不敢追的太紧,等一路跟到人工河边,已然没了任源的踪迹。面对涟漪散尽的人工河,两人既没能力也没胆量追下去,无奈只能汇报离开。 而扎进河里的任源,紧紧的咬着前方如一条皎白水蛇的美杜莎,不远不近的跟着。对于能够改变体的任源来说,不存在不适合自己的环境和地形,但他并不想就这么加速抓住对方,他要看看美杜莎到底要去哪里。 钓上了美杜莎,对于任源来说秋鲤沫这支鱼饵便失去了价值,现在他要用美杜莎挖出更多的东西。他要看看,十年后的今天,站在s市降临派后的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是十年前的种子在今天开花结果,还是未除尽的老根焕发了新芽。 游出了百余公里,河水突然渐渐变得咸了,视野也豁然开阔起来,追逐中的两人已经穿过了出海口,一路游进了海里。又游了一会儿前方白皙的影忽地一跃失去了踪迹。任源跟着跃出水面,才发现处一处暗的洞中。 这种被海水腐蚀淘洗出的岩洞,往往从海平面上找不到入口,唯有从海面下才能窥得门径。一团团发光的海藻生长在岩洞中,制造着氧气提供着稀缺的光源。 任源抖落上的海水,信步向深处走去。脚下潮湿的细碎的沙砾上,印着一排秀美清晰的脚印,仿佛一个个充满魅惑的神秘路标,指引着来者走进未知的深渊。 很快他就看到了斜靠在岩壁上的蛇媚女郎,任源定下脚步细细打量了后者一番,笑着说道 “你便选这里,作为待客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五章 洽谈合作 岩洞虽然暗潮湿,但是空气并不腥臭,还能感觉到微微的气流在流动。这预示着入口并非只有水下这一条路。 美杜莎低眉一笑,轻快的说道 “这里用来待客,自是简陋了些。不过好歹是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要是在您哪里,可没这么悠闲。” “是吗这孤男寡女的,我觉得也不太合适呀。”任源爽朗一笑“你的声音我听着倒是耳熟,美杜莎” “难得前辈还记得我。”美杜莎略带欣喜的说道“我还担心您那么快就忘了呢,我这不践行约定,急急忙忙的来见您了吗” “怎么会,这才几天呀,我记哪有那么差。尤其是你这样的美女。”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有所指的说道“关于美女我一向是记忆深刻,就算十年前的也不会忘。” “那真是倍感荣幸呀。”美杜莎轻掩樱唇,笑得花枝乱颤。 “上次在海边,光听声音我就会知道,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美女。”任源就势盘膝坐下说道“今一见,果然不俗。” “上次不辞而别,实在是抱歉。”美杜莎语带谦意“您的同伴,来的太急了。” “无妨无妨,我时间多的是,也不急在一天两天。”任源豪迈的一挥手,扯下盘在头上的上衣,用力拧干水分迎风抖了几抖,抛在了美杜莎的脚边。 “来先穿上衣服,光着子别着凉了。” 美杜莎看着仍在脚边的皮衣,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您也太可了您不会觉得我会把这件衣服穿回住处还是说只要我摸一下这件衣服,您就有把握追踪到我” “你看看,你看看,俗了。”任源惋惜地说到“我这只是单纯的心疼后辈。” “算了,任前辈。”美杜莎说道“您的威名,我可是久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手法还是这么老。” “久仰吗”任源微微一笑“我以为,你是亲历过呢,半个月前我还在监狱里,听到美杜莎这个名字可想起了不少往事。” “是吗没想到名能入了您的…” “行啦,不要绕弯子了。”任源表一肃,淡淡说道“我没看错的话,你和那个穿着斗篷的家伙,是学院派的人” “您果然好眼力。”美杜莎也收敛了轻浮的神色,恭敬地说道“我就知道,这断然瞒不过您。” “说到学院派,我倒是真认识一个叫美杜莎的熟人。”任源支起一直胳膊撑住脸颊,微一偏头思索道“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您作为对灾部的人,竟和我们学院派中人有旧。”美杜莎故作惊讶的说道“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很奇怪吗”任源笑道“据我所知,我认识的那位‘美杜莎’在对灾部中,可不止我一个熟人。” “我怎么不知道组织里,有这么一位交友广泛的前辈。不知您是在哪里,何时认识她的” “嘛,就在s市,说起来因该是十年前。” “十年前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十年前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呢。”美杜莎略带遗憾的说道“难怪我不认得。” “你不认得,还叫美杜莎我以为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任源也不无遗憾的说道 “我叫什么都可以”美杜莎幽幽说道“反正,学院派已经被您屠戮殆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还真是抱歉呢,我也没想到最后闹得这么不愉快。”任源坦然说道“其实我对你们教派的印象还不错,从科学实验这个角度切入,实在是个很有创意的角度。” “那还是多谢您对我们组织的照顾了呢。” “那么你今天把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为你的前辈们报仇吗”任源看着美杜莎问道“你要怎么做杀了我吗” “前辈您误会了,虽然我继承了学院派的衣钵,但是我并没有给它招魂的打算。”美杜莎笑了笑“今天引您来这里,自是有些事想和您深入交流一下的。” 顿了顿之后,美杜莎调整语气郑重的说道 “如您所见,如今学院派只剩下我一个人,但在这里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我继承了组织积累了数十年的全部研究成果。在这方面自负的说一句,我亦是组织有史以来最杰出的一位天才。” “哦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任源鼓掌赞叹道“这么一位天才,又生的如此美貌着实不易。” 美杜莎并未理会任源的调侃,继续说道“不过正是因为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很难找到能够和我共商之人。” “你可以传道授业,多培养一些学生呀。”任源说道“你的前辈们,就是这样将学院派发扬壮大的。” “我说过了,我无意给一个死去的组织招魂。况且在我看来。学院派的研究也就到此为止了,覆灭在您手中之前相当长的一段岁月里。实际上整个组织的成果,早已停滞多年了。”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十年前她们辗转来到s市,就是想借助三号异源来让自己的研究获得突破。”任源回忆道“话说前天海边那件作品,就是你用三号异源取得的成果很是有点意思哦,差点连我都骗了。” “雕虫小技而已,那种投机取巧的拙劣手段,不是我所追求的。”美杜莎竖淡淡说道“我所追求的是更完美的终极。” “更完美的终极莫非你也要…”任源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关于这一点,就像我前面说的,我很难找到能与我相商的人。而前辈您,则是一个难得的对象。”美杜竖起两根玉指自信满满的问道 “昨天被您带走的秋鲤沫,还有今天楼顶上跟在我畔的血锋,这两件作品您怎么看” “这两件作品吗”任源挠着下巴思索片刻,笑道“很厉害,那个原胚据我观察用了数种截然不同的培养方式。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培养方式竟能完美融合,互不干扰的和谐共存,这份技术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至于那个叫血锋的傀儡,战斗力高绝的傀儡我见过不少,但是这种明显保有自我意识,还能完美的执行控着的所有指令,就明显要比那些提线木偶高出几个层次。学院派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这个名号,你实至名归。” 听完任源的评价,浓浓的失望神色爬满了美杜莎的脸庞,她满面寒霜的咬着下唇。过了许久,沉声问道 “您要说的,就这些” “哦,还有。”任源语带轻佻的说道“你真的很漂亮,材纤浓有度,脸蛋也是绝品,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没穿我递给你那件衣服真是件好事,我觉得这么聊天真是赏心悦目,令人倍感愉悦。” “哼,您确实是这方面的翘楚,不过也不必如此自负”美杜莎已然有些不满起来“这两件作品虽然不是我的得意之作,不过我自认也非凡品,怎么您连点评 一下都不屑吗还是说,非是神明亲降,都入不得您的法眼” “年轻人,脾气不要那么冲嘛。”任源打着哈哈说道“秋鲤沫我只是初步看了看,你口中的那个血锋,我也只是惊鸿一瞥。要我凭此就说出什么精准专业的评价,也太难为我了” “如此说来,我的作品就真的,一点都不值得您品评吗”美杜莎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如果您想好好看一下才能给出评价,这也不难…” “好,我本不想打击后辈的,这名声呀就是这么变坏的。”任源叹了一口“既然你想听听我的评价,那我就胡乱说几句。你真的要听” “愿闻其详。” “两件垃圾,如此而已。”任源淡然说道 “哦”美杜莎眼神一亮“何以见得” “那件原胚,七拼八凑,炫技而已,看似精妙用没有。而那个血锋,把傻子当傀儡,也不见得比把死人当傀儡高明到哪去。”任源一指美杜莎的体“倒是你自己,体改造的不错。锋机尽敛功能繁多,看上去却浑然天成属是是件精品。” “啪、啪、啪。”美杜莎击节赞叹道“难怪,主教大人对您一直不吝赞美之词,只是简单几眼便直透本质,不愧是保有伪神之躯名号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呢。” “能得前辈您暂开金口,指点一番。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生气呢”美杜莎狡黠一笑,离开墙壁原地轻巧的转了一个圈“这具体,我还没有改造完全,得您一句精品的评价实在倍感荣幸。既然您认同我的技艺,那我想和您谈谈别的事了。” “我这是通过考试了吗”任源微笑道 “不,是我得您的首肯,有自信和您谈谈了。”美杜莎一脸纯真甜美的笑容,语音柔媚的说道“不知我们,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呢” “我们合作”任源略带惊讶的说道“是我听错了吗” “前辈是有大智慧的人,何必和晚辈开玩笑。”美杜莎款款说道“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您加入猎人那边不过是觉得他们能帮您达成心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辜负了您的期待,不是吗”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任源面带玩味之色“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因为晚辈比较关心您啊。”美杜莎笑着避过话题,说道“您觉得我怎么样相比猎人们,我不会受那些虚伪的道德约束,说不定能更快的帮您达成心愿。更何况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猎人们决然没有的优势。” “你在打三号异源的主意” “tobeyar是还活跃着的神明,猎人们只想着逃避神的光辉,而只有我们,才能真正理解神明慷慨伟大的赐予。” “有一说一,我和神明的梁子可不浅啊。”任源笑着说道 “那不是正好吗有一说一,我也不是什么崇敬神明的人呀。”美杜莎学者任源的语气,俏皮的说道“我要追寻的目标,和您所要追求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大一部分花费的过程是同样的不是吗” “所以,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可能” “固所愿耳,因乞请之。” “你要我怎么和你们合作叛出对灾部,加入你们吗”任源问道 “不用那么复杂。”美杜莎欣喜的说道 “只要前辈您提供就可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伪神卡戎 追到美杜莎的任源,并没有急于动手,两人反倒坐了下来气氛融洽的叙起旧来。阴森潮湿的海礁岩洞中,倒是弥漫出了一股和谐友善的气氛。 “提供肉体”任源一愣,笑道“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之前倒是有人和我交易,要走了我一个胳膊。” “这么说,我们有的谈喽”美杜莎笑着说道 “这种买卖我做的多了,说说看,你出什么价码”任源豪迈的说道“不就是卖肉嘛,这我老擅长了。你条件出到位,这都不是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割给你。” “割下来还是算了,我对您割下来的肉没有兴趣。”美杜莎谦逊的说道“还是烦请前辈,移驾寒舍,共商大计。” “这听起来,像是要绑架我啊。”任源笑道“好呀,那我们走,前头带路。” “这可不行,我希望能换种方式带您过去。”美杜莎咬着手指说道“比如说,您方便的话,可以变成一堆十五立方厘米的正方块,我这边正好准备了一些罐子来装您。” “这…不太好” “您要是不喜欢罐子,我还准备了液氮,切好之后码放在液氮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任源脸上的表情缓缓凝固,脸色阴沉下来“你是不想给学院派招魂,但是你想替学院派报仇啊。” “报仇这种事,我没想过。”美杜莎自信一笑“但是,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谁又不想好好研究一下您呢” “要是对你这两个选项,我都不满意呢” “那,您既不愿意进罐子,又不愿意进液氮,我很为难啊。”美杜莎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只能,我亲自把您送进去了。” “你”任源笑道“你很自…” “信”字还未出口,数排锋利的钢刺组成一个方阵,从地面升起,刺穿了任源的身体,将他钉在岩洞的顶部。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都被钉在了岩壁上,任源还是保持着盘腿端坐的姿势。 “把我引到这里,就是要玩这种小孩子家的把戏吗”任源失望的说道“亏我还对你颇有期待呢。” “重要的并不是手段的成熟和幼稚。”美杜莎缓缓后退,将自己隐藏进岩洞更深处的黑暗中,柔媚的嗓音愈发空灵,飘忽不定的传来“重要的是要看有没有效,不是吗” 轻微的震动从远方传来,接着越来越大,直如一场小型的海啸地震。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物在急速的接近,很快整个岩洞都剧烈的震颤起来。任源轻松的掰开透体而过的钢矛,侧耳倾听,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拔枪在手,抬臂对着幽暗的洞穴深处就是一枪。 审判喷射出一米多长的白炽火焰,映的岩洞亮如白昼,并不存在的子弹从枪口射出,沿着枪口延长线将破坏以接近三倍音速向前传播。眨眼间没入了远方,继而一声暴虐狂躁的怒号从远方传了回来。 下一刻,一团遍生触须的巨大紫色肉团,如出膛炮弹般飙射而至。张牙舞爪的触须上长着骇人的利齿,喷吐着酸臭的粘液。如果此刻鱼谦在场,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头怪物分明就是当日,彻底异化后的海子下体模样。 只是相比海子异化后的下半身,这团肉团,更加灵动和富有生气。中央两只泛着蓝光的巨眼,瞬间照亮了整个岩洞,透着难以言表的恶毒和残忍。行动间,轻灵迅捷好似一团紫色的烟雾,但碰触到的坚固岩壁纷纷破裂动摇,又显示出它无比强横的力量。 审判的攻击在它的头上炸出了一朵腥臭的血花,绿色的血浆喷洒而出,强烈的腐蚀性烧灼着细沙地面嗤嗤作响。眨眼间,恐怖的血洞又翻涌弥合,骇人的伤口顿时消失不见了。此刻任源终于变了脸色,双枪齐射向后飞退,双手犹如举着两只烈焰熊熊的火炬,子弹如泼雨一般砸向奔涌而来的巨怪。 岩洞本就短小,进退之间任源已经回到了出水的地方,未及做下一步动作,紫色的肉团怪物无数触手飞卷而出,率先封住了水面。一道触手贴地而至,扯住了他的脚踝。任源看都不看低手一枪嘣断了触手,双手轮舞画成一道浑圆,枪枪必中将伸来的触手一一崩碎。 据住水面的怪物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触手,紫肉翻滚间无数触手飞射而出,直取任源,丝毫不给后者喘息的时机。 脆弱的平衡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几道透地而出的触手无视了任源维系的防线,把他掀翻在地捆的严严实实。更多的触手一拥而上,将他裹成一个球。獠牙嘶鸣之间,飞快的啃咬着他的身躯。 团团包裹之中,任源仍在奋力挣扎,不知何时遍覆身体的赤鳞抵抗着锯齿的啃噬。张嘴咬断想要破口而入的触手,兽化的巨爪狠狠的撕扯着身上的桎梏,相持之间竟渐渐占据了上风。 躲在暗处的美杜莎看着咆哮的任源暗暗心惊,卡戎触手捆绑的力量,她自然心知肚明,那是能够堪比工业级液压机的力量。能够与其相抗衡的,绝对不可能是人类的躯壳。 “这就是‘伪神之躯’吗”美杜莎的双眼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妈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至死,你都对他心心念念难以忘怀。这才是神明的杰作!” 眼看任源即将脱困而出,美杜莎一声唿哨,厉声喝道 “吃了它,卡戎!” 紫色巨怪浑身一颤,好像疯了一般,蓝色的双眼泛出淡淡的红光。下方猛烈收缩之间,倏然张开一道巨口,裹着任源的触手群往里一塞,连头带尾将其吞了进去。 刚将任源放进腹中,透过卡戎身体剧烈的抖动,还能看出任源正在挣扎。随着封住水面的大量触手缓缓缩回体内,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终终于归于了平静。卡戎安静的伏在那里,就像一只圆滚滚的巨大紫色菌菇。 美杜莎从暗处走出来到了巨大的卡戎身边,伸手缓缓抚摸着它身上光滑的紫色皮肤,脸上洋溢着喜出望外的神情。 对于如何抓捕伪神之躯,这是降临派和猎人们都曾深深思考过的问题。学院派给出的答案,就是依靠绝对强制性的力量,压制住伪神之躯。而怎样打造出这样一份力量,灵感则是来源于三号异源tobeyar。 凝结了速度,力量,灵活,生命力。作为学院派最骄傲的作品之一,卡戎。这头以冥河使者为名的怪物。代表着学院派无数积累和探索的结晶。正是这件作品的存在,让这只有短短几十年积累的小教派,一跃而起成为能够和很多大教派平起平坐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任源,相信十年前的学院派一定能凭此飞速发展,成为一个令人惊叹的庞然大物。在降临派中,能不能成功制造伪神,才是真正的跨过了,横隔虚实的那道坚固的大门。 可正是因为触动三号异源,才惊动了对灾部招惹到了任源。若非依靠三号异源,学院派最终也不可能成功的造出伪神,只能说一饮一啄皆有因果了。 美杜莎攥住卡戎身上的一根小小的触手,有节奏的套动着,循着一套复杂的编码传递着信息。很快,卡戎便有了反应,靠近美杜莎的地方快速蠕动,“啵”的一声将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就像长出来一样,看上去恐怖中透着几分滑稽。看面容,赫然就是面生赤鳞的任源。 此刻的任源再不复昔日神采,脸上笼罩着灰败的气息。赤鳞处处剥落露出下面破损的肌肉。头上方才生出的两根霸气巨角也被连根拗断,不知在卡戎身体里的哪个地方。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气的存在,任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万分抱歉,让前辈您受苦了。”美杜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致歉道“本不想这样的,只是前辈太不乖了。” “这个是…”任源定了定神,看着嘬着自己的卡戎,喃喃说道“这是头伪神” “是的,任前辈。请让我隆重的为您介绍,凝结了学院派几十年的智慧结晶。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的才智。创造出的‘伪神’——卡戎。”美杜莎夸张的做了一个稍提裙摆两侧,膝盖微曲的屈膝礼。尽管她此刻未着片缕,但动作姿势依然标准万分。 “是吗卡戎…”任源眯着眼睛苦笑道“我倒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藏着这个东西。” “既然是请您品鉴,自然是要拿出最得意的作品了。”美杜莎微笑着说道“不知这件作品,您可满意比之秋鲤沫,血锋之流如何” “这个嘛…”任源顿了顿调笑道“也不能说主要是你的才智我怎么记得,十年前学院派就捣鼓出这玩意了。虽说学院派的人都被我杀光了,但是你就这样将成果据为己有,怕是有些不妥” “我的卡戎,岂是十年前那些残次品能比的。”美杜莎一脸傲然,对任源的话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嗯,十年前我倒是没见过你们学院派,有能操控伪神的人。”任源点点头说道“我刚才听见,你命令它了它听的懂汉语” “卡戎能够听懂的句子还不多。”美杜莎向任源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触手“但是我有别的方法能和它沟通。” 看着一脸得色的美杜莎,任源嘴唇微动,露出一个满是嘲讽的笑意。就像在看一个误将垃圾,当作宝物炫耀的小女孩。 “果然年轻啊,你说的大部分属于你的才智,指的就是这个你培养出了,能沟通交流的伪神”任源嗤笑着说道“你管这个,叫改良” “难道不是吗” 终于擒住了被所有人都视作不可抗衡的伪神之躯,美杜莎毕竟只是一个刚过二十的少女,忍不住心中有些得意。此刻再看任源脸上的讽刺之色,便立时恼火起来,冷笑着说道 “前辈,您都被我抓住了,就不要再端着架子了。如果我是十年前培养出的卡戎,在那座海上浮岛中,您就成我的玩具了。” “不愧是年轻人,满是我们这些老朽之人不曾有的朝气。”任源笑着说道“但是年纪大了,总是见过几样,你们没看过的东西。难得你叫了我一路的前辈,我便告你有关伪神的几点事项,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任源轻笑着说道 “你知道,什么是,神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的特征 虽然被美杜莎擒住的任源满脸的颓败,但言谈之间,仍旧一副不肯服输的态度。这让追求全胜的美杜莎顿时有些不爽,虽说她没想过任源会跪拜在自己脚下求饶,可至少要摆出个复合战败者的表。 “是吗那前辈您真是博学呢,我头一次听说‘神’还能被定义的。”美杜莎不无讽刺地说道“您不会说自己,就是最完美的伪神还是想说,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神之残肢” “当然不是说这个,所谓的神,要具备三点特征。”任源看着满脸不服气的美杜莎,露出一个长辈看晚辈的宠溺笑容“第一,神不可以是真实存在的。第二,神不可以是符合逻辑的,第三,神不可以…” 任源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垂越低,待到最后几乎细若蚊呐。美杜莎知道,这是因为卡戎一直在嘬取着他的血液,导致他愈发的虚弱了。她头一次听说这种理论,忍不住靠上前去问道 “第三是什么” “是…噗!!!” 突然之间,任源猛地张口向美杜莎喷出一道夸张的血雾,无数细小的血滴淋满了美杜莎半。刹那间,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血色细纱。 “呀!”美杜莎惊叫的向后跳开,这些血滴犹如活物一般,附在她上疯狂沿着蛇鳞的边缘向里面钻,好比万蚁噬体,如坠虿盆。匆忙之间,美杜莎竟抹不去上这些诡异的鲜活血迹,一时间闹得个手忙脚乱。 “哈哈哈哈哈。”任源放声狂笑道“这么想知道第三点是什么吗第三点就是,神不可以亲自展现神迹,记住了吗” “你这个混蛋!” 遍体犹如活物乱窜的血迹,令美杜莎又惊又怒。她故意不着衣物就是为了防止在不经意间,被放下什么追踪标记。而她全上下敏感度极佳的细小光洁鳞片,既让普通的标记物无法挂到上,又能够轻松感知任何攀附到上的动物。 然而此刻这番准备,却反过来被任源利用了,眼看一时半会是解决不掉这如附骨之蛆般的血液,美杜莎干脆就不管了。 强忍着透过敏感鳞片传来的种种不适,愤怒的向卡戎下了名令“碾碎他!” “等了这么久,终于要我逮到你了,我倒要看看,这回你还往哪里跑。”任源丝毫不在意突然狂暴蠕动起来的卡戎,悠闲地说道“我今天就好好的给你上一堂课,当你把伪神视为宠物圈养起来,结果就只能是得到一只大个的宠物。你的聪明才智本末倒置了,我的小美女。” 渐渐的,鲜红的色泽从卡戎体内向外渗透出来,将整个紫色的圆团躯染的泛出蒙蒙的红光。 “小家伙,你也喝饱了”任源冷冷一笑,爆喝一声,卡戎巨大的紫色脑袋,如果这是脑袋的话,“嘭”的一声炸裂开来。无数胶质的黏稠块四散崩飞,糊满了岩洞。方才尚看似不可一世的卡戎,顿时炸成一团跌落地面的果冻。 浓烈的酸腐腥臭味溢满整个空间,虚弱已极的任源蹒跚的从遍地烂中走了出来,脚步虽然还透着无力和虚浮,气势却犹如一位立于王座上的霸主。浓烈的恐惧感袭上了美杜莎的心头,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美杜莎淡淡说道 “你可真是个怪物。” “你们的形容词一如既往的匮乏。”任源耸耸肩说道“好歹说些什么,其势兮,煌煌烈烈不可轻憾,喑哑叱咤,众皆恐溃啥的。“ “不愧是十年前一力毁了s市所有降临派的人。”美杜莎平复了心绪,语带感慨 “你们呀,太孤陋寡闻了。十年前顺手碾死几只小虫子而已,很值得炫耀吗”任源无所谓地说道“如果你的视野就只停留在s市这小小一方天地中,那你很难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啊。” “对您来说,只是几只小虫子吗”美杜莎顿了顿说道“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之前冥灵他们围捕您,您为何不出手制服他们呢” “那天吗…”任源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天可以出手,但没必要。放他们走也无所谓。” 美杜莎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似乎有什么问题,可当前的形势容不得她和对方再做纠缠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摆脱任源的追击,然后处理掉全乱爬的血液。尽管眼前的任源看上去摇摇晃晃,虚弱已极。可她并不认为只是被卡戎吸了这么一会儿,这个背负“伪神之躯”名号的男人,就没什么战斗力了。 况且这次的目的业已达到了,美杜莎本就没想过第一次交手就能成功捕获任源,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跑掉。一念至此,她再不迟疑,转向隧道深处逃去。咬开牙关处的通讯器,命令道 “血锋!” 一道影从后方急冲而出,手持一把雪亮长刀,人还未至,已扬手打出一发炮弹来。美杜莎微一侧头避过弹头,和来者错而过消失在岩洞深处。任源体尚且虚弱,一时间躲避不及被火箭弹直直拍在脸上,炸倒在地。 从一开始,血锋的任务就是,在任源被美杜莎引走之后,拉住对灾部和七罪部队的目光。之后再带着美杜莎的隐衣回到教派,背上盗窃隐衣的罪行。 美杜莎并不担心血锋的行为没有说服力,毕竟琐罗亚斯德教派绝大多数新生代的神选者,都是经由美杜莎之手创造的。即便不能成功栽赃七罪部队,也足以将水搅浑。 何况对于现在的美杜莎来说,她需要的只是时间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如果普罗米修斯给她开的并不是空头支票,那么进一步借助伪神之躯获得教派的全力支援,也是可行的。只是任源的实力超出了她的预计,她本拟以自己的实力逃还是很轻松的,不想最后还是要把血锋搭进去。 且不说美杜莎专心奔逃,这边血锋一击得手更不迟疑,扑上前来挥刀直斩跌倒的任源。一双探出斗篷的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舞动之间嘁咔作响。 但见仰倒在地的任源屈起双腿一记兔子蹬鹰,顶着直奔脑门而来的利刃反踹向血锋的膛,一脚将其踢出数米远,自己的脸上也留下了一道延伸到口的骇人伤疤。击退了血锋,一个打翻立起,右手向后一伸大喝一声 “罪衍!” 一道银龙自遍地狼藉的胶质靡中出,飞进了他的手中,定睛看时却是一段长足有六十公分的连柄短剑。脸上血色初回的任源奋起雄威,爆喝一声迎着将将站稳的血锋杀了过去。 刚才一脚之间,任源便察觉到对方体重实是惊人,看似只有一百七十公分的高,一蹬之间不亚壮如山墙的小新。想必周上下多被替换改造过了,想要一击剥夺对方的战斗力恐怕是不可能的。 刀剑相交爆出绚烂的火花,血锋弓步站定,如巨树盘根丝毫不退,顶着任源狂猛的攻势咬牙死撑。眨眼之间两人对拼百余记,血锋完全跟不上后者越来越快的斩击,一把长刀布满缺口,横竖遮拦眼见没有反击之力了。可即便如此,仍死守不退,不肯放对手过去。 感觉到粘在美杜莎上的血液离自己越来越远,任源已然没有心陪血锋消磨时间,右手短剑一劈一推一绞,格住前者手中的长刀。左手五指如钩扯住对方肩膀发力一撕,登时连带着血锋上的斗篷,和一大块血淋淋的肩膀肌被他生生撕了下来。 任源没有料到这都没有迫使对方挪动脚步,甚至血锋那张死人般的脸庞都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波动。趁着任源门大开,血锋右手小臂滚出一架小弩,将一枚银色的短箭进了任源的膛。略一延迟瞬间爆炸,把前者的两排肋骨拆的七七八八,四个鼓动不休的铁肺暴露在空气中。 而血锋也趁此机会,成功的脱出战团,重新摆好了战斗的架势。审视脚印,任源这番攻势不过让他退了区区五步。 此刻被拽去了斗篷的血锋终于暴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浑上下机械和交织,好似一架长出了肌的机器。挪动之间,遍响起齿轮咬合的呜鸣。横刀立马,一双红光灼灼的眼睛透着坚定的光芒。 抚摸着破损不堪的口,任源终于对眼前这个牛皮糖一样的对手生出了怒气。急于追捕美杜莎的他本不想在血锋上浪费时间,可终是被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搞炸了心态。 “妈的,劳资今天就先拆了你!”任源一抖手中短剑,又有四枚剑刃从山中飞出,铿锵声中并作一把八棱长剑。 下一刻,任源猛地消失在原地,地上瞬间多了三枚如爆炸般的深坑,又突然出现在血锋的面前,当头一剑狠狠的劈了下去。血锋扬刀一格,饱经摧残的合金刀再也承受不住,被罪衍一划而过,连带着右臂都被斩了下来。断臂处火花四溅,油血齐飞。 失却武器血锋却不慌张,左手手腕一翻故技重施,又露出黑洞洞的炮口,抬腕顶向任源刚刚长好的膛。可还未待手腕彻底打开,任源早抡起左手轰在血锋的脑侧,扭胯横腰,提着前者的脑袋斜向下拍到了结实的岩壁上。 这一掌就犹如插秧一般,将血锋整个脑袋都种进了墙里。突如其来的撞击令半机械化的血锋都感到一阵眩晕。接着任源抬起状如龙爪的脚重重踢在血锋腰上,此刻跪在地上头在墙中的血锋根本无力躲避。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合金打造的脊椎登时变成了一弯新月,股朝向转了个九十度的弯。 血锋抬起仅剩的左手撑住墙面,想要将自己的头拔出来,还未等发力一股巨力砸向左肩,瞬间整个左臂就再也感觉不到了。双臂尽失,腰股报废,拖着扭曲变形的股跪坐墙边的他,已经再也找不到发力点拔出自己的脑袋了。 倒提罪衍的任源伸手掰下一段剑刃,甩手扎在血锋后背上权做标记。感应了一下黏在美杜莎上的血迹,找准方向拔步追了过去。 从刚刚开始,他就察觉到美杜莎行突然转向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这让任源的心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被血锋耽误这片刻时间,恐怕到手的鱼儿出了大问题。 第二百一十八章 鱼归大海 三下五除二料理好了血锋,任源沿着岩洞飞奔,从刚刚开始,便感觉到血迹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向大海深处急驶。 如任源之前所料,整个岩洞并不深长。很快就到了另一侧的出口,是一个朝向东方的椭圆形岩洞,能看到十分明显的人工加工痕迹。站在上面就会发现,整段岩洞隐藏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小岛下,离s市的海岸线颇有一段距离。 选定了方向,任源张开翼一路急飞,急剧缩短着双方的距离。不多时就发现了一艘小型游艇正劈波斩浪,向着大海深处飞驰。六翼翕动间任源猛然下坠,重重砸在游艇的船头,剧烈的冲击几乎将小艇砸翻。涂着白色油漆的桦木船壳,被踏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睁眼向驾驶室内看去,不见任何人的行踪。任源转到艇尾,扯开水密舱门挤了进去,环视四周却没能在驾驶室中,看到任何一个人。控制台上设定成自动巡航模式,电子罗盘直直的指定东方。 任源沉着脸,下到了船底的密封舱中,在这里找到了感应的源头。然而靠在墙上的并不是美杜莎本人,而是一件沾满鲜血的,惟妙惟肖的人形皮囊。任源上前将其取在手中,入手柔韧且富有弹,内侧沾满略带腥香的粘液,整个皮囊还残留着人体的温度。 而根据上面连缀不断,漂亮细密的精致鳞片,以及凹凸有致的曲线起伏,无不预示着这张皮囊正是刚刚从美杜莎上褪下来的。本拟依靠那些见缝插针的鲜活血滴,美杜莎无论如何都无法短时间内消除干净,可任源万万没想到对方还留着这么一手。 “哼,爬虫系蛇型吗可以,不错,很不错。”任源提着手中的“蛇皮口袋”,不住声的冷笑,嗅着飘过鼻尖的愈发浓烈柴油味,从口中恶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 “下次逮到你,我非要看看你能扒下几层皮!”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急驶的游艇炸成一朵绚烂的火花… … 今夜的七罪部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先是被美杜莎牵着鼻子耍了一通,继而血锋当场反水,将黑锅狠狠的扣到了他们上。而如今不仅没有找到美杜莎的一根毛,连血锋都下落不明中,这让冥灵顿时大感愤怒。 面对追索而来的对灾部,他也不敢再大摇大摆的停留在市区内。大祭司隐制作的隐衣就算再怎么玄妙,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建立在削弱存在感基础上的一种手段。这并不代表能够毫无破绽的永久隐下去,随着暴露的信息累加,遗留下的存在感迟早会超过最低的限度。到那个时候,真的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更危险的地方在于,背靠国家的对灾部底蕴到底有多少深,这一直是个难以捉摸的问题。只需要看看大祭司本人,冥灵就很清楚,现在要和对灾部正面冲突,还是太过愚蠢了。眼见一切都尘埃落定,一无所获的冥灵只得恨恨下令,带着其余五人返回了教派中。 “我不明白…美杜莎究竟是怎么指挥血锋的” 聚集在七罪部队的会议厅中,楚进顶着压抑到极致的气氛,率先出口打破了沉闷。 “我想…大概是因为,提前设定好了。”夜枭缓缓开口说道“只要接收到去找美杜莎的名令,就会触发提前编程好的指令。所以我早就说过,血锋不可靠。”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稻荷不耐的说道“现在问题在于,事到了这步田地,我们要怎么收场现在血锋的下落不明,天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要是他替美杜莎反咬我们一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血锋是她造出来的,这个问题该她去解释。”夜枭沉声说道“就算我们私自行动是不对,但是她要想证明自己不在场,只要我们不说她就没法在主教面前,指责我们什么。反倒是她要为血锋不听命令的意外,承担责任!” “哼,你在说什么胡话。今天坐在这个屋子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难道不都是美杜莎造出来的说这个有什么用况且天知道血锋上有没有什么录音设施,他要是把所有的命令都记录下来…”稻荷冷笑一声,大声反驳着夜枭的言论 “够了,稻荷、夜枭,你们今天的话有点多了。”冥灵冷冷的说道 “对不起大人。”稻荷和夜枭浑一颤,慌忙起致歉 “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就行了,你们今天一天都待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做。听懂了吗” “属下领命!”众人纷纷起,俯首领命而退。 “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冥灵挥了挥手,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撤了出去。只有楚进一个人默默的坐回了椅子中,之前一般都是稻荷,留下来警戒四周供冥灵差遣。 独坐在首席的冥灵,仰卧在椅子中静默良久,轻声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主教大人要通过那种方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七罪吗” “属下不敢妄猜。”楚进低声说道 “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愿意提拔你,而是着重培养稻荷吗”冥灵乜着楚进,不满地问道 “这个…因为稻荷她聪明”楚进小心翼翼地说道 “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不该装糊涂。”冥灵重重说道“还是说你以为,我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属下不敢,属下…”楚进抬头看到冥灵愈发厌恶的眼神,苦笑的住了口,思索了几秒,轻声说道“既然大人您希望我说,那我就说了,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恕罪。” “我就讨厌你这拐弯抹角的酸腐子,和你的拳头比起来,差的太远了。”冥灵嘴上说着凶,但语气中却含着笑意,微一颔首示意楚进说下去。 “主教大人,有些不满美杜莎大人的所作所为了。虽然我不知道美杜莎大人究竟做了什么,但是教派内显然她自成一派的形势,已经影响到接下来主教大人正在施行的百年大计,正常的规划流程。因此今天想必是要我们敲打一下美杜莎大人,警告她不要肆意妄为。”楚进顿了顿说道“当然要是可以的话,也是想借助我们双方之间的矛盾,打击一下她的势力。”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楚进思索片刻说道“还有就是,如果我们没有成功抓到能够打击美杜莎大人的证据,最多就算我们窃听主教大人的言行,并且私自行动,牺牲掉我们就好了。主教大人也不会因此和美杜莎大人决裂。可如果美杜莎大人站出来指控我们,反而会漏出马脚被反将一军。无论进退,都游刃有余稳赚不赔。” “你能看到这一点,就比夜枭他们要强得多了。”冥灵点点头说道“但是看到这一层,你还是看的不够深。” 楚进一愣,又苦苦想了一番不得要领,只得低首问道“还请大人赐教。” “普罗米修斯这个主教当的,你以为很安稳吗”冥灵冷笑一声“中国大陆可不是那些基层管理混乱的西方国家,教皇大人手再长,也不敢往这里乱伸。进了大陆,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分部,那就是普罗米修斯这个主教一手遮天了。” “教皇大人自然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三位大祭司,布莱克大祭祀就是教皇大人的影子。隐大人自不必说,他所图所谋我们也无法猜测。至于那位大人…”冥灵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总之,要是整个教派铁板一块,主教大人又怎能做他想做的事。” “您的意思是…”楚进的脸色瞬间起了变化 “授意内部分裂乱斗,一方面是打破教皇大人的掣肘,一方面是为了养蛊。你以为主教大人想要打压美杜莎那个婊子你错了,他谁都不想打压。他只想看看,那个最值得他培养的蛊王,是哪一个。”冥灵寒声说道“你说的没错,美杜莎最近的所作所为,主教大人确实有些不满,因此他要看看,美杜莎有没有继续让他期待下去的潜力。如果没有,让位给我们便是了。” “这…可是我不明白。”楚进急忙说道“难道主教大人不是听从于教皇大人的意志吗” “教皇大人老了,他沉浸在昨的光辉中太久了。”冥灵满是轻蔑的说道“在那些老家伙眼中,能够在猎人手中苟活就是最大的成就。所以中国成了他们不敢踏足的地方,那头老怪物现在还躲在他那金碧辉煌的龟壳中,数着自己能活多久呢。” “而主教大人想要的,是迎接光明神的光辉,开创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些全部心思都在怎么爬出棺材的老家伙们,已经不适应这个全新的时代了。” “那今天这件事…”楚进听到冷汗直流,忍不住问道“我们会成为美杜莎大人的养料吗” “不得不承认,那个婊子有些门道。既然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她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我们证明了我们只是群废物。”冥灵漠然说道“不过只要美杜莎不针对我们,那么在主教大人眼中,我们也没有让他亲自处理的资格。” “那美杜莎大人她…” “那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了,猜测也没有用。输了就是输了,光明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冥灵沉声说道“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开创属于神选者的,更加美好的未来。为此,我当然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站在这道巨浪的巅峰,还是谷底。” “冥灵大人,您才是真正为神选者的未来着想的人,我会坚定不移的跟着您的。”楚进双眼迸出坚定的光芒,握拳在坚定的说道“以光明神的名义,我愿永远追随在您的左右,无惧任何艰难险阻。荣耀归于光明神!” “不必做这些形式主义,你只需要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奋斗就可以了。”冥灵淡淡的说道“我很看好你,楚进。在新生代里,你不是最聪明的,但是你有理想,有抱负。光明神给了你大智慧,如果有一天我去见了光明神,接下来的道路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坚守下去的。” “嗯,去休息。”冥灵欣慰一笑“我听说新的‘美杜莎’已经送到了” “嗯,今早送到的。” “一会儿送到我房间里来。记住,四肢连根斩掉之后,也处理好送过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生的愿望 虚无之间,当推开这件房间的门,就好像踏进了一个并不存在于现实的虚无世界。在其中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宁静。 光头的高大男子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这片足以让正常人丧失理智的的诡秘空间中,缓慢轻柔的呼吸声间或响起。犹如一头蛰伏在宇宙中的星空巨兽,正在无尽的虚无中窥探着真实。 门扉一开一合,一个曲线柔和的影无声的走了进来。 “主教大人,他们回来了。”叶灵在一片黑暗中,准确的找到了普罗米修斯的位置,伫立后轻声道汇报道 “都回来了”普罗米修斯低沉柔和的嗓音,在黑暗中缓缓漾开来。 “嗯,除了血锋,其余的都回来了。”叶灵颔首说道“美杜莎大人刚刚去了一趟实验室,又回到卧室中了。” “血锋死了”普罗米修斯略带惊讶的说道“她倒是舍得。” “应该是死了,凡星说,美杜莎大人似乎有些不高兴。” “看来,她是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啊。”普罗米修斯微微笑道“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 “主教大人…”叶灵踌躇片刻说道“要通知李法大人吗” “通知他什么” “李法大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今天这件事,方才就派人来问我,美杜莎大人有没有回来…”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普罗米修斯的语气透着微微的不满“谁告诉他的” “可能是隐大人”叶灵猜测到“应该不是冥灵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隐也和李法扯上关系了” “李大人还说,如果美杜莎大人出了什么问题,他就要提请举行光明会议…”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琐罗亚斯德教的大祭司了。”普罗米修斯冷哼一声“举行光明会议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这种手段了。小黑教他的” “布莱克祭司大人很久没有回教派了,应该不是。” 沉默片刻,普罗米修斯淡淡说道 “通知他一下,另外去查一下,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如果不能老老实实做他的大祭司,你便处理一下。教皇大人那里,我来沟通。” “属下明白了。”叶灵微一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虚无之间,重新归于了空寂,普罗米修斯犹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端坐在椅子上,庞大的计划在脑海中推演计算。 “事到如今,任何挡在我面前的事物,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突然出现在实验室中的美杜莎,脸上蕴着沉的怒色。莱瑞自然不敢主动询问她刚才为何不在卧室中,只得拐弯抹角的暗示,中午前去送饭的人没有得到回应。被美杜莎一句恶狠狠的我在睡觉堵了回去。 莱瑞既是不不能说自己偷偷配了钥匙,进去看了她根本不在。美杜莎也自然也乐得装糊涂,查看了一番实验进度,便回卧室了。 从新卧回上的美杜莎,心中腾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对于抓捕伪神之躯的难度,她确实有所准备,但是从结果上来看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且不说血锋的丢失,导致她最后针对七罪部队的布局功亏一篑,卡戎更是凝聚了她大量心血的一件得意之作。 失去卡戎已经令她痛心不已,而任源的话更令她心意难平。 “凭什么,能够随心所控的伪神,这难道不是每一个研究者的梦想吗难道我做的不是首开先河的壮举吗”美杜莎把一嘴银牙咬的吱吱作响。 表面上看,卡戎会被伪神之躯的血炸掉,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可这无疑暗示了,自己已三号异源为蓝本打造的卡戎,竟不如尚有人形的任源自独立现实,更加高级。这深深的打击了她高傲的自尊心,这对自诩天才的美杜莎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作品被人贬低,却又无法反驳更加沉重的伤害了。 “神不可以真实存在…不可以符合逻辑…不可以亲自展现神迹吗…”美杜莎复述着任源的话,起先她以为这只是对方为了吸引自己注意,信口胡诌的言论。可是反复咀嚼之后,美杜莎从中品味出了某些不一样的味道。 “那岂不是说,神…是假的” 感受着逐渐靠近的震动,血锋重新振作起来。因为头插在墙壁中,无法确定来者是敌是友,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除了美杜莎本人其余的恐怕都不算友方了。 即便只剩余粗浅简单的思考能力,他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落在冥灵手中怕是不比落在任源手中死的更痛快。而美杜莎命令自己挡住伪神之躯的那一刻,自己在她眼中便是个死物了。 想明白这些,事自然就变的很简单了,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对方放松警惕之后,引爆体内全部的弹药,和最后的敌人做同归于尽。不管这近的脚步是谁,这都是不需要犹豫的选择。 来者最终在血锋的后停下了脚步,先拔出了插在他背部的剑刃,又细致的敲碎头边的岩壁,将他从中拔了出来。眼前恢复光明之后,血锋扭头看向来着,想要确认这要陪自己走完最后一程的人是谁。 泛着血红光泽的义眼聚焦到来着的面庞上,微微带着些许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翻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思索片刻,半机械化的丑脸上露出人化的惊异神色 “您是…” “嘘!”来着竖起手指示意血锋噤声,,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认出来了,就不必说出来了。” “您怎么…我是说…您不是”血锋可怜的小脑袋并不支持他去思考太复杂的事,眼前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怜的孩子,你看看你,告诉我孩子,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伪…伪…伪神…之躯…” “伤害你的人,光明神会给他惩罚的,我的孩子。不必心怀愤懑,当审判之降临,光明神会惩戒一切的恶,彰显一切的善。” “您…来这…是…” “我是来拯救你的孩子,神明的光芒会照亮每一处暗的地方,光明神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信仰他的子民的。”来人轻抚血锋的头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血锋犹豫片刻,磕磕绊绊的说道。他很清楚美杜莎一定是希望自己死在这里的,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可就在这一刻,当活下去的希望真的摆在自己面前时,血锋退缩了。他从被制造出来那一刻起,平生第一次生出了违背自己创造者意愿的绪。 “你不需要告诉我什么,但是,你需要活下去。我说的对吗” “你要…我…作甚…么…” “我需要你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活下去呢”来人满脸的风轻云淡,看着血锋自信满满的 说道“不要求诸他人,遵循你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你现在想要什么呢” 来人的话语如洪钟大吕在血锋心头回,在被困岩壁这段时间内,求生的和决死的意志就在他脑海中疯狂的搏杀。直到生的希望真的展现在他面前时,那根服从命令的弦便悄然之间绷断了。 “我…想…活…下…去…” 地毯式搜索的结果,并没有超出鱼谦的预料。不管是那个突然出现在秋鲤沫房间,说话带着机械音的男子,还是之后出现在楼顶上的三名神秘斗篷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并不是说搜索的一方不尽心尽力,而是这场搜寻根本就是一场盲人游戏。表面上看是荷枪实弹的土狼大队队员,去寻找四名特征明显的怪人,实际上能够发现对方存在的只有筋疲力竭的鱼谦,和孤军奋战的小新一人而已。充其量,在加上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秋鲤沫。 而对方只要避开小新,那么就能轻松的逃脱出去。鱼谦已经将任源的说法汇报给了对灾部,在听到这种遮蔽手段极有可能出自隐士之手时,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通讯器的另一边,张昌旭掩饰不住的失望。 最终,这场看似声势浩大的搜寻,只落得个草草收尾的下场。 迟迟联系不上任源,鱼谦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他不确定现在将秋鲤沫交给张昌旭正不正确。考虑到自己家已经暴露在降临派的眼中,最终在小新的护送下,鱼谦还是带着少年回到了六号别墅。 领着少年走进了客厅,便看见了焦急的等在沙发上的姜梓文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姜梓文一见鱼谦进屋,便焦急的出声问道“你们搞什么啊也不招呼我一声还合起伙来骗我” 这时鱼谦才想起,上午二人接了织的通知出去,转手任源便骗姜梓文,只是孟伟找了几个混混前来扰,把她瞒了过去。估计自己告诉梓文遭受降临派袭击时,小姑娘已经被吓傻了。 “不是,事有变,我也没想到…”鱼谦看着姜梓文哗啦啦流下的眼泪,顿时有些编不下去了“抱歉,隐瞒了你很多事,之后我会慢慢给你解释的。” “我不用你们给我解释,只是下次不要再等到一切都搞砸了,才想起我来。”姜梓文胡乱的摸了两把眼泪,故作强硬的说道。 作为派驻给任源和鱼谦二人的专属通讯员,她能够被动了解到的报十分有限。没有任源和鱼谦的需要,她基本上就是边缘人,张昌旭也不会主动的联络她。这就导致当今天下午接入指挥系统后,爆炸,失踪,断联,鱼谦坠楼等无数纷杂的信息一股脑地冲进了她的耳中。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一线工作的姜梓文顿时被吓丢了半条魂。 等到织浑缠着渗血的绷带,被抬回六号别墅的时候,姜梓文甚至不敢去想象鱼谦现在怎么样了。等终于看到他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担忧和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鱼谦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安慰道“至于任源,他又没啥好担心的。” “你别笑了,你笑起来还没哭好看。”姜梓文瘪瘪嘴,梗着脖子吐槽到 “好好好,我不笑了。”鱼谦一扯后的少年“这是秋鲤沫,今晚就先让他睡任源房间。等任源回来再商量怎么安顿他。” “这个孩子…”姜梓文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就是孟伟的小三” 第二百二十章 再做检查 骤然听到“小三”这个词,秋鲤沫顿时生起气来。按照他的脾气,到并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况且自小就是随波逐流的性子。可是此刻当着鱼谦的面,他突然就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对着姜梓文脱口而出 “你才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 少年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屋内众人一愣,姜梓文自觉失言,忙安慰道“对不起呀,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眼前这个染着紫色短发,太妹造型的少女一脸和气的向自己道歉。秋鲤沫觉得更委屈了,他想向鱼谦解释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想要逃离这里,可是又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心中犹如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一股说不上的滋味在心头回旋。最终瘪瘪嘴,眼泪劈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呃…”鱼谦一时闹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当姜梓文的话惹他不高兴了,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梓文她没有恶意的,你饿了我叫人送点吃的来,吃完饭我带你去房间。” “啊对对对,让厨师送餐过来,我这就去叫。”姜梓文终于找到了摆脱尴尬氛围的理由,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晚饭已毕,姜梓文扶着织回了三楼的房间,而鱼谦则领着秋鲤沫来到了任源的房间。 “你今晚就先睡这里,床铺都是现成的。等任源回来,再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处理。”鱼谦一边忙着给秋鲤沫整理床铺,一边解释道 “你们要怎么处理我…”秋鲤沫紧张的问道 “不要害怕,之前答应你的那些条件,我不会食言的。”鱼谦笑笑说道“只是关于你的安全问题,要再讨论一下而已。” 看着忙忙碌碌的鱼谦,秋鲤沫低下头嗫喏半晌,低声说道 “我不想住这里…” “你说什么”鱼谦没有听清,扭头问到 “我说…”秋鲤沫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想住这里,我想住回xx小区,那里不是你家吗我们搬到那里住好吗我可以学着做饭,做家务。我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有你就够了。” “只是今晚住在这里罢了。”鱼谦知道今天的事,秋鲤沫被吓坏了,笑着安慰道“你要是喜欢住那里也没问题,只是房子今天被毁了,总要重新装修一下的,短时间是回不去啦。” “那…你会和我住一起吗”秋鲤沫满怀期待的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织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倒不是,只是…”秋鲤沫犹豫地说道“一定要是织姐姐吗” “织能保护你的安全,你今天也看到了,你的处境是很危险的。”鱼谦打断了秋鲤沫的话“好了,好好休息,不要担心这些事情了。放心,我们会解决好的。” 安顿好了秋鲤沫,鱼谦便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他自己之后,秋鲤沫无奈只得乖乖的躺到床上。终于平稳安顿下来,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自身见识经历限制了秋鲤沫的认知高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傻,相反他是一个很聪明很懂得如何生存的人。今天发生过的一切,让他意识到,围绕自己发生的一切恐怕远远没有,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若说孟伟冲冠一怒为红颜,秋鲤沫打死也不会想象这一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而且即便再怎么迟钝,他也明白不管是前来劫持自己的那一男一女也好,还是保护自己的织等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根本就不是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个幌子。 可这番争斗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了。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很快秋鲤沫便放弃了思考,褪下手腕上的皮带,将柔顺浓密的长发细心盘上头顶,蜷缩进被褥中。任源床铺上的被褥尺码惊人,盖在他瘦小的身体上,令他十分缺乏安全感。 “要是鱼叔能过来陪我一起…”秋鲤沫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再次回忆起鱼谦那肌肉紧实的胸膛,所带来的温度和触感。 想着想着,秋鲤沫抱紧了被褥,眼神迷离的睡了过去… … 幽幽的冷风吹拂到身体上,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凉意。尽管已是春季,从海边吹来的潮湿夜风仍带着沁人的冰凉,双腿夹着被褥的秋鲤沫被这股冷风吹醒了。 因为没有合身的睡衣,他又拒绝穿姜梓文的睡衣,秋鲤沫只穿着内裤睡在床上,被海风一吹格外的幽冷。晚上刚一进任源的房间时,他就觉得屋里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睡前开窗通了很长时间的风。此刻睡相不佳的秋鲤沫睡意朦胧中,只当自己没有关好窗户。 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向床边看去,顿时尿意都化作冷汗,从全身上下各处毛孔渗了出来。月光下,只见一个浑身赤裸的彪形大汉,嘴中叼着剑,手中提着个装着枪的袋子。正无声的推开窗户跨了进来,和抬头看过来的秋鲤沫视线装撞到了一起。 “嗯你怎么在这”大汉一愣,疑惑的问道。 “啊!!!”秋鲤沫大脑空白两秒之后,尖叫着跳下床,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被尖叫声惊醒的鱼谦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轮慌乱的敲门声在卧室外响起,他急忙拽出枕头下的手枪,一拉开房门被尖叫着的秋鲤沫扑了个满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鱼谦把少年扯进房间,柔声问道 “有个人!个人!光着身子!爬!爬进!我房间里来了!”秋鲤沫语无伦次的说道,脸上鼻涕眼泪乱流 “别担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鱼谦十分惊讶,什么样的入侵者能够轻松的穿越土狼大队在度假村布置的警卫人员,和六号别墅的层层自动安保设施入侵这里。考虑到众人之中唯一的战力织正负伤在床,便打算亲自前去侦察一番,或许只是少年的一个噩梦也说不定。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和你一起去。”秋鲤沫忙拽住鱼谦的衣袖,不肯一个人留在房间中。 “好,你跟在我后面不要出声。”鱼谦没有空闲去慢慢安慰他,简单吩咐了一下,便提枪摸到了主卧室门外。 隔着大开的门缝看去,一名浑身赤裸的壮汉正歪头夹着手机,边打电话边在衣柜中翻找着衣物。鱼谦瞧上去越看越觉得眼熟,迈进房间试探性地问道 “任源” “…嗯,那一会儿见。”大汉挂掉了电话,扭头看向鱼谦,随意的招呼到“嗯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这个半夜爬进秋鲤沫卧室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联了大半天的任源,从他起飞去追美杜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成功的联系上他了。 “你怎么从窗户爬进来了”鱼谦放下枪,奇怪的问道 “被人摆了一道,衣服烧没了。”任源脸色颇为阴沉,语气也透着烦躁与不耐“下面门没钥匙打不开,我就从窗户进来了。这个小鬼怎么会在我房间” “我家被炸了,我就想干脆把他带回这边来了。”鱼谦解释道“在这里,至少要安全一些。” “安全”任源冷哼一声“谁的安全他吗” “我想,降临派总不至于明目张胆的,进攻这里”鱼谦说道 “没人会再对他动手了。”任源找好了衣物,把一直攥在手中的半透明袋子丢到了床上,边穿衣服边道“他安全了,以后都不会有降临派找他麻烦了。” “你追上对方了”鱼谦问道 “让她跑了。”任源没好气的说道 “这…那为什么说…” “我之后再给你解释。”任源穿好衣服,指着秋鲤沫说道“既然你没死那正好,我找了专业人士过来给你做检查,你在这里倒是省得我去找你了。” “什么检查”秋鲤沫紧张的问道 “关于孟伟到底在你身上做了什么。还有一个小时她才能过来,你先上我床睡一会儿,待会就没得睡了。”任源说着,拾起丢在床上的半透明袋子,转身往楼下走去 “你要去哪”鱼谦连忙问道 “下去复原一下这张蛇皮。”任源挥了挥手中的袋子“一会儿人到了,你到负一层找我。” 一个小时后,一辆跑车停在了六号别墅的门口。伴随着急促的门铃声,一名拎着大箱子的女医生,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顶级原胚在哪里快给我看看。”来人刚进门,就一脸兴奋的冲鱼谦要人。 这个被任源找来的专业人士,鱼谦倒是认识,正是上次在解刨台上把任源拆了个爽的刘蕊。可能因为匆忙中赶了过来,及腰的马尾辫胡乱的盘在头上,衣着也不甚规整,套在腿上的黑色丝袜侧面有个明显的破口。 “呃,任源在楼下,我这就去叫…”鱼谦看着风风火火的刘蕊,指了指地下说道 “嗯不是说有顶级原胚吗”刘蕊柳眉倒竖“诓老娘呢” “不是,是有,我是说…”鱼谦顿时明白为啥任源都说她是个疯子了。 “有就好,今天不看任源,把那个原胚给我看看。”刘蕊听到真有,不由得两眼放了光“这年头,没想到还真能见到活的顶级原胚。” “我这就叫他下来…”鱼谦突然觉得这个身体检查不做也罢,把秋鲤沫交给这么一个,拿刀顶着任源心脏逼后者就范的狠人,实在有些让人担心。 等到鱼谦把秋鲤沫领下楼来,刘蕊霍得从沙发上起身,一把扑上来抱住了少年。 “啧啧啧,妙啊,妙啊。”刘蕊在秋鲤沫的身上这摸摸,那捏捏,双眼绽放出贪婪的目光,脸上挂着意味难明的痴笑“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活的,真的是活的。呦呦呦,还会哭呢。” 在刘蕊手中不断遭受摧残的秋鲤沫,可怜兮兮的向鱼谦投出了求助的目光。眼看再不干预,刘蕊就要把少年的皮揉了下来,便咳嗽一声开口说道 “那么,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就赶快检查一下,看看他身体又没有什么问题,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急什么,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顶级原胚,得好好研究研究。”刘蕊手上仍揉不停。 鱼谦慌忙说道“他可不是任源那种怪物,你可别乱来啊。” “怎么会。”刘蕊满脸狂热,揉着秋鲤沫的脸蛋说出了让秋鲤沫魂飞天外的话 “在榨干他身上的所有秘密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开膛破肚 宁静的深夜瞬间因为刘蕊的到来闹起来,奋力挣扎的秋鲤沫和想要控制他的女疯子搅作一团,其间夹杂着少年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和女子危险的发言。 “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吗。”任源黑着脸走了上来,盯着忙着调停的鱼谦不满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她来了之后下去叫我吗” “呃,我正要去。”鱼谦终于从刘蕊手中把哭闹的少年抢了回来,尴尬地解释道“她也是刚刚到达。” 即便是再怎么不熟悉任源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现在的绪很不好。以往嬉皮笑脸的表然无存,留在脸上的只剩下山雨来风满楼的沉。 “你这是怎么了”刘蕊有些不安地问道 突然变得陌生的任源给予了客厅众人巨大的压力,这时大家仿佛突然意识到,站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双手血债满满,臭名昭着的屠夫。 任源并未理会他人,径直对着刘蕊问道“让你带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还有一些在车上后备箱里。”刘蕊一提手中的箱子,拍了两下说道“除了三号相关试纸,所里备份的一号和二号的,我挑主序列基数对应试纸,也拿了一些来,就放在车上。” “很好,稍后多做几份切片,挨个试一下。”任源点点头,一指地下室说道“你先带原胚下去,把手术台准备好,我去把东西都搬进来。” 笼罩在任源上的沉重气势吓到了三人,刘蕊手脚麻利的领着乖巧下来的秋鲤沫,下到了地下一层的医疗室。开始给自己和少年消毒,穿戴手术服,归拢检查需要用到的器械。 “你们要干嘛”秋鲤沫看着在刘蕊手中翻弄的,一排排亮闪闪的刀具,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 “给你做一个彻底的检查,看看你的毛病出在什么地方。”刘蕊挑剔的选择着器械,把止血钳,镊子等器具一一沿着手术台摆放到顺手的位置。 “我没有毛病。”秋鲤沫惊恐的说道 “病人都是这么说的,乖,别耍子,一会儿会给你上全麻。你就当睡一觉,醒来什么都搞定了。” “我才不要呢,鱼叔,鱼叔你救我!他们要杀了我!”秋鲤沫拼命的向后退着,撞得摆放在四周的设备乒乒乓乓乱响。 “刘医生,你们要解剖秋鲤沫”鱼谦皱着眉头说道“有必要吗” “当然,想要查清楚原胚被改造了哪里,怎么被改造的,光凭眼哪里能看出来。”刘蕊解释道“更何况他的况更复杂,按照任源的说法,他上被施加了多种培养手段,不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搞得清楚嘛。还有,我不是医生谢谢。” “那也不必解剖他任源不是说原胚很常见,是降临派常使用,非常基础的素材吗非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才能搞清楚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对于降临派来说,当然是常见的东西。可我们是对灾部下属的研究机构啊喂,我们哪有机会搞这种没有人道的人体实验计划更何况是顶级的原胚,对我们来说,可遇不可求啊。”刘蕊不无羡慕的说道“要论研究方面的进展,还是能肆无忌惮,用活人做实验的降临派更加有优势。”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被解剖!”秋鲤沫大声抗议道“我没病,我才不要给你们当小白鼠!” “你这孩子,还真是不知轻重啊。”刘蕊砸砸嘴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喂你吃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秋鲤沫梗着脖子说道 “你以为,他们是在给你吃什么保健品嘛。我告诉你,你现在感觉没什么,是因为时间还短不明显。再拖下去,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在头上长出两个犄角,后长出一条尾巴。”刘蕊用手在头上比划着,吓唬到“嘴里长出两根大獠牙,吃饭都合不上嘴那种。” “那我也不怕!” “上会长出一堆堆鳞片,奇痒无比,一挠刷刷的往下掉鳞片,到处流脓流血。” “那我也…”秋鲤沫显然被刘蕊的描述吓到了,犹豫片刻,依然咬牙说道“我才不怕什么鳞片呢。” 一旁的鱼谦面露古怪之色,刘蕊的描述在他听来,怎么听怎么像在说任源变。 “不光长鳞片呢,还会蜕皮。老皮一撕整片整片的掉下来,连皮带扯的血模糊。”刘蕊越说越起劲,变本加厉的吓唬到“你不是吃了很多触手一样的东西吗等你上厕所的时候,它们就会从你的里爬出来,然后抱住你的小股乱吸,顺着你的后背爬上来,再钻到你嘴里…” “啊!!!我不听我不听!”秋鲤沫越听越觉得恐怖,直听的肚子发痛,股发痒。捂着耳朵尖叫着跳出去,正撞到一旁的架子上,把蒙在上面的布罩撞落了下来。 这张白布罩只是任源随手罩上去的,并没有作甚么固定。随着遮掩物的脱落,挡在下面的东西也暴露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具眼眶空洞,流光溢彩的女体。 突然间出现的诡异模型震惊了所有人,刘蕊凑上前去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惊讶的说道 “这个…这个是蜕下来的皮啊!这么完整可真少见。只是好像被高温烤过,有些皱。” “蜕下来的皮”秋鲤沫顿时大惊“真的会蜕皮”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嘛,你看看,这上面鳞片还在呢。” 鱼谦和秋鲤沫凑上前去细细观察,果然能看到紧密排列的细致鳞片,正是这些鳞片在灯光的照下,反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这层皮的内部,似乎被人细心的用某种胶状液体充填了起来,所以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人,站在这里一样。 盯着模型看的秋鲤沫愈看愈觉得眼熟,某个形象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脱口而出“啊!这个女人,我认识!” “你们在干什么”任源的声音,突然冷不丁的在后方响起。众人回头看时,正见到他抱着一大堆箱子走了进来。 “这个不是今天你去追的那个女人吗”鱼谦也反应了过来,指着模型说道“你不说,让她跑了吗” “对呀,人跑了,只带了层皮回来。”任源放下手中的箱子,说道“我追到一艘游艇上,只找到了这张刚蜕下来的皮。船被对方设置了自爆装置,我差点连这张皮也没带回来。” 说完,任源虎目一扫,盯住了秋鲤沫“你说,你认识她” “呃…”被这么一盯,少年又吓得缩了回去“也不算认识…就是见过。” “你在哪里见过” “我差点被搞死那次,孟伟找来的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她。”秋鲤沫小声的回答道 “哦是吗,真的就只了解这些” “真的,我真的就只见过她这一面。” “你不说,给你打针的,也是她吗” “那是我猜的呀,晚上又关着灯,我什么都看不清。”秋鲤沫带着哭腔说道 任源思索片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指旁边的手术台问道“消过毒了脱了衣服,躺上去。” 见到真的有长鳞片和蜕皮的可能,而且还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人。秋鲤沫顿时有些相信刘蕊的话了,可看了看还在一旁的鱼谦,扭扭捏捏半晌,也没把裤子脱下来。 一旁消毒仓中出来的任源见少年还没准备好,一把把他拎到手术台上,三下五除二剥了个干净。 “哎哎哎,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闭上嘴,老实待着。”任源屈指对着少年光洁的脑门一弹,不耐烦的说道“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捆起来,不打麻药剖了你。” 扭头对着在一旁看光景的鱼谦说道“都认识这些手术器械叫什么吗” “呃…大概认识。” “在消毒仓消过毒了吗” “消过了。” “换上手术服,给我打下手。”任源一指旁边的柜子命令道。 趁鱼谦换衣服的功夫,任源伸手按了按秋鲤沫光洁的肚皮,皱眉问道“你吃晚饭了” “呃…吃的不多,就一碗…”秋鲤沫怯生生的回答道“不可以吗” “可不可以,你不都吃完了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垫高了秋鲤沫的上半,伸手从一旁取过麻醉机面罩,扣到了他的脸上。“深呼吸,在心里数数,从一数到十,听懂了吗听懂了点个头。” 少年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心中默数“一、二、三…”只数到七就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趁等麻醉剂彻底生效的功夫,刘蕊小心的问道“喂,你搞回来的那张皮,是什么皮我看鳞片,是爬行动物的对方是什么类型的异人” “蛇皮。” “哦,能借我玩两天吗”刘蕊试探地问道 “不行。” “切,小气。你留着那玩意干嘛,还特意拿凝胶灌起来…你不是要用来,做那个” “…”任源抬头看向刘蕊,包覆严实的脑袋上虽然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是冷漠的瞳孔中十分明确的表达出了厌烦的绪。吓的后者一缩头,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耍嘴皮了。 换好衣服的鱼谦凑到手术台前来,看着彻底丧失意识的少年如一只待宰羔羊般躺在手术台上。纤细的四肢无力的垂下,微微透出肋骨的瘦弱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刘蕊往少年上插接各种各样的管子和生命维持设备,而任源则拿着一只笔在秋鲤沫光洁平坦的小腹上,画着标记线。 回想起刚刚刘蕊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言论,他不由得有些担心,低声问道 “这孩子真会像刘医…刘小姐说的那样,变成怪物你不说原胚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吗”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只是说每个人都不普通。”任源拿着解剖刀边比划边说道“他还没到不可救药那个地步。” 找准了位置,任源手腕一沉,锋利的解剖刀瞬间没入少年细嫩的肌肤中。沿着前者肚子顺畅的一拉,在肌的拉扯下伤口沿着划痕无声的扩大,犹如一朵鲜花般绽放开来。橙黄的脂肪在血液的映衬下,好像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刘蕊手脚麻利的用扩张器固定好创口,清理了创口的血液,少年充满活力的腹腔便展现在三人面前。鱼谦探头一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是这样!”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复数心种 陷入麻醉的状态的秋鲤沫,并不知道自己上正在发生着什么,少年舒展的眉角暗示着他正做着一个香甜的美梦。 而对于正在看着少年被刨开肚皮的鱼谦来说,眼前的一切,却犹如一场荒诞不经的梦魇。 就在秋鲤沫透着淡粉色的腹腔中,盘踞着六块丑陋无比的,不断蠕动的可怖块。很难去形容这些块的形状,硬要说的话,就像一坨坨包裹着不规则硬物的,胶质黏团。延伸出去的丑陋触手,互相交织缠绕,深深的生长在秋鲤沫各色的脏器上。 这些跳动着的块,仿佛在从秋鲤沫的上,汲取着养分。那些盘根错节的触须有节奏的律动着,将血液从血管中抽取进来,再跳动着压缩出去。六块令人作呕的块上,遍布着淡白色的斑点,仔细看上去就会发现,那是一层极薄极透的质薄膜。而在这些膜的覆盖下,则是无数只,透着恶毒和残忍的细小眼球。 当鱼谦凑近观察之时,那些鲜活的眼球随着块的蠕动,齐刷刷的转动,令人心生恶寒。浓烈的腥臭味盖住了血腥气,在手术室中扩散开来。即便带了厚厚的外科口罩,仍觉得臭扑鼻。 “这是什么玩意!”鱼谦不由得大骇,指着六块鼓胀不休的丑恶块问道“这个!这个这个!怎么回事” “把手拿开,不要挡住别人视线。”任源不满的说道“几颗心种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的上,能同时存在这么多心种的。”刘蕊赞叹道“这技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有什么好神的,白白浪费了一个原胚而已。”任源不屑的说道“这玩意又不是娶老婆,越多越好。” “呃老婆多了对体不好…”刘蕊黑着脸吐槽到“而且你这话是不是别歧视啊” “那就又不是找老公,越多越好行了”任源无所谓的说道“再说我干嘛要担心体问题。” “抱歉打断你们两人的‘学术探讨’,这玩意,对人真的没有危险”鱼谦看着在少年腹腔中搏动的心种,有些不安的问道“不会搞出人命” “当然会,你当这是啥玩意。”任源用手术刀拨弄着块,后者一番剧烈的抖动,发出尖利的吱吱声向后缩了一下,犹如活物。 “有没有心种,是定义顶级原胚的基本条件,不过一般况下,一个原胚只有一个心种。这个东西是链接现实和独立现实的钥匙,是原胚自特异的聚合体。”任源指着心种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心种才是原胚的本体,而其余的只是作为心种的载体而存在。” “所以说,一个心种可以拥有多个载体,但是一个载体上有多个心种,我还是头一次见。”刘蕊从旁补充到“而且一般来说,心种作为原胚特异的核心,是纯粹而排他的,共存的可能极低。” “一个心种,多个载体怎么做到的”鱼谦惊讶的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把几个人或动物缝合到一起不就好了嘛,比如人体蜈蚣,人体树祭啥的。中世纪欧洲不是蛮流行的吗,用一堆人绑成一个树。还有缝合,器官移植等等,想的话手段还是很多的。以前的降临派,培育顶级原胚创意是很丰富的。”刘蕊兴致勃勃的解释道,一谈到专业问题,她便有些亢奋。 眼看越扯越远,任源出声把话题拉了回来“不管是一个还是多个,心种对人体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现在这些心种还处于休眠状态,要是同时苏醒,这孩子估计瞬间就会被吃的一点渣滓都不剩。” “那能把他们摘下去吗”鱼谦明白了况的严重,急忙问道“这些心种,不会突然苏醒过来” “这个嘛,不好说。鬼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出问题,话说孟伟那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晚上搂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任源恶趣味的指着下方,盘踞在膀胱上的那块粉色的心种“你说他从后面进的时候,有没有隐隐约约碰到过这块心种” “上挂着这么多心种还能活下来,真的是不容易呀。”刘蕊也感慨道“随便一个出了问题,都会要了这个少年的命。” “这个我想倒不至于。”任源思索片刻说的“我倒是见过几次,这种况。” “前辈你见过”刘蕊惊讶的说道 “活的久了,自然什么都见过一点,有什么好稀奇的。”任源歪着头说道“复数心种共享一个载体,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是实际上也是有优势的。” “怎么说” “心种本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在完全发育成熟之前,自然会尽可能地保全载体的安全。”任源捏着秋鲤沫光滑紧实的大腿,对鱼谦说道“还记得吗那天我们把他从孟伟那里带出来,他上的伤口自己就悄无声息的愈合了。这就是他体内的心种在起作用。” “难怪,部里保存的,关于培育心种的文献。里面经常会提到有些教派会使用诸如鞭笞,断肢这类极端手段。能够自我愈合,还真是便利啊。”刘蕊头一次亲眼见到活着的顶级原胚,之前在书本上学到的之事,终于鲜活的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那也不能为了这点好处,就留着这些定时炸弹”鱼谦面色古怪地说道“你不说这玩意要是苏醒了,瞬间就能把秋鲤沫吃干净吗” “急什么,就算要摘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任源翻了个白眼“贸然动手,打破了这些心种之间的平衡,你就等着给这小子收尸。”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着吗” “先搞清楚这些心种的底细,急什么。”任源翻弄着六个心种,这几块色彩斑斓的烂转动着掩藏在薄膜下的眼睛,尖叫着躲避着刀锋,一时间嘶鸣之声此起彼伏,好不闹。 见任源嘴上说的凶要,手上却玩的不亦乐乎,鱼谦顿时吓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你这么搞不会出事别吓唬它们了。” “怕什么,几个心种而已,能翻起什么波浪,大不了放锅里炒炒我都吃了。”任源摆摆手示意鱼谦放心,出声要刘蕊把试纸准备好,先拨动手中的镊子和手术刀,打最下方抱着秋鲤沫膀胱和前列腺的粉色心种上,截下了一段触须 “这个,应该就是出自奥姆摩瓦教派的培育手段啧啧看这个色泽,厉害啊,够专业。”任源赞不绝口的将触须放到了一旁的盛物盘中。 “奥姆摩瓦教派的话,一般不都是用女人吗”刘蕊问道 “这就是巧妙之处了,用男来代替女,这就是永不破灭的铁处女啊。用这种手段打造纯洁女,虽不算首创,但是也颇为不俗了。” “说道奥姆摩瓦教派的手段”刘蕊有些心疼的看着沉睡中的少年,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个教派有什么特别吗”鱼谦问道 “这个心种具体的效果,还要等稍后检测之后才能确定。不过从形状、颜色、位置来判断。这颗心种代表的特异点应该是欧系神话中的孕育,原罪中的,五行中的。代表着不洁,堕落,放。”任源反问道“你猜猜看,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 “还有这块。”任源撬动占据肾脏区域的黑色心种“这块心种的特异点,应该是欧系神话中的恐惧,原罪中的贪婪,五行中的水。代表着侵蚀,沉沦,索取。这个有可能是出自基尔瓦斯教派的手笔。” “这坨烂,你能看出这么多东西”鱼谦难以置信的问道“我觉得除了颜色,都一样啊” “你要是能看出来,还要我干嘛。”任源嗤笑道“你以为我是谁哝,还有这块。” 说着,任源又把刀伸向了一块相对教小,看起来有些光滑的心种。丛生的触须穿过隔膜盘绕在肺部,透着亮白的眼色。 “这块,八成就是学院派的手笔了。欧系神话中的固执,原罪中的傲慢,五行中的金。代表着排斥,拒绝,欺凌。” “怎么都是负面的表达”鱼谦疑惑地问道 “当然也有正面的象征,但是对于降临派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任源说道“受困于负面绪中,是很容易的事,但是要长久的保持正面绪却很难。培养原胚又不是要量产舍利子,九转金丹。干嘛不挑更方便的手法,负面绪造成的精神波动还更强勒。” 接下来,任源一一点评了各个心种,粗略的推断了一下其质。也挨个做了切片和试纸放进了箱子中。只等初步检测结果敲定,再作进一步的测序分析。 三人由半夜忙到凌晨,将将搞定了这六块心种的采样工作。任源看着在作台上码成一溜的试剂盒,边用镊子夹着纱布替刘蕊擦汗,边沉声说道 “把腔也打开,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至少应该还有一个心种。估计就在心脏上。” “还开吗要是再开腔,只怕这孩子扛不过去啊。”刘蕊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事,能屯这么多心种,想来也没那么脆弱。开都开了,干脆就查的彻底一点。这六个都做好了,没理由没这第七个。”任源斜瞥着试剂盒念到“、贪婪水、愤怒阳、暴食木、妒嫉火、懒惰土…这些都凑齐了,没道理丢个金” “好,小家伙你可住啊,别这么就死了。”刘蕊絮絮叨叨的抄起了切割机,在鱼谦骇然的目光中,配合任源打开了秋鲤沫的膛。 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秋鲤沫从上到下一览无余,各种各样的脏器统统都暴露在空气中。鱼谦十分怀疑,这还能不能再缝回去,一闭眼就好像看到站起来的秋鲤沫,正面哗啦一下破开,心肝脾胃肾散落一地。 储备用的血浆已经要见了底,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好在正如任源预料中的那样,少年的心也有问题。不过并不是寄宿着一个心种,而是整个心脏都被替换为了一个心种。替代了心脏的块欢快地跳动着,不断地吸泵着血液。 盯着这颗奇特“心脏”沉默了片刻,任源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要对秋鲤沫这么做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信息交换 举着镊子和刀子的任源,仿佛是在品味西餐一般,仪态优雅的摆弄着器具。时不时戳戳点点,和对面的刘蕊谈笑自然。 也许是因为在解剖秋鲤沫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少东西,这让他的绪大为改观。初时那瘆人的沉气势,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了。重新拾起了那股玩世不恭的痞气,只是鱼谦隐隐察觉到,这只是恶兽掩起了自己的爪牙,那股锋锐的触感仍在伪装下若隐若现。 “你猜到了”刘蕊狡黠一笑“我也猜到了一些。” “那你说说看看,看看咱俩猜的一不一样”任源戳着秋鲤沫不似人类的心脏,满眼兴致盎然。 “那我就先说了,献丑了。”刘蕊转着试剂盒说道“我看啊,造出这个原胚的人,之所以选择在一具载体上培育七个心种。根本原因在于,最终她要用的只是其中一个。” “是吗那你说说看,她是要用哪一个” “她最想用的,应该还是这颗。”刘蕊指了指少年的心脏“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将这个就位,要是条件不许,估计就会换别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鱼谦一头雾水的问道“这还有个外行呢,能不能解释一下” “很简单,一般来说,一个顶级原胚在仪式中,往往只代表一种象征。”任源笑着解释道“我之前跟你说过,顶级原胚和普通原胚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纯洁。因此在某些大型的仪式中,要用到多个原胚来完善想要表达的概念。” “也就是说,把仪式比作和他们的邪神交流,原胚就是用来交流的信号,普通原胚是单个字符但是不够清晰。而顶级原胚就是笔划,可以清晰凑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对”鱼谦思索片刻说道“是这个意思吗” “卧槽,大叔你天才啊,虽然说这么比喻不太恰当,但是你能想到这个程度实在不像个外行人啊。”刘蕊略显惊讶的说道“我们称之为跨界信载理论,因为异源和现实世界并不能互相理解沟通,所以表达的信息越简单纯粹,能够获得的回应的可能便越高。” “所以说,发生在秋鲤沫这孩子上的事,表面上看只是对方单纯的炫技,并且并不具有实用价值。但是实际上,我看这个美杜莎所图并不简单。”任源说道“这家伙,是要玩一手偷天换啊。” “美杜莎这名字耳熟啊…”鱼谦一愣,问道“报告里说那个杀害李墨专员的,就是她” “那怎么能叫杀害呢,明明是李墨去碰瓷的好。”任源调侃道“没想到遇上行家了,他那点小把戏人家早熟悉了。” “话说你说她要玩一手偷天换,什么意思” “这个嘛,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你可以认为顶级原胚就是仪式中,和异源直接沟通的点,所以能够掌控作为主祭品的原胚,就等于获得了控权。”任源说道“也就是说,她想要在某个大型仪式中,插上一脚。但是并不确定自己能在哪一步找到机会,干脆就培养一个全能型的,灵活解决所有问题。既节约资源,又不容易暴露。” 说到这里,任源突然一愣,喃喃说道“卧槽,这么看来,我倒是小瞧她了啊,这不是个垃圾啊。” “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鱼谦斟酌片刻说道“就是说,这代表着,降临派要有大动作了” “呃…”“嗯…”任源和刘蕊相视一眼颇感尴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另外,这些什么什么心种,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摘不下来喽”鱼谦指了指一旁见底的血袋“那是不是该把他缝起来了再拖下去别是要出事啊…” “啊对哦,他还没死呢…” … 一个人生命的长短,往往并不取决于绝对的时间流动。如果只是沉睡在没有梦境的深眠中,那么即便过了上百年,醒来依旧只是一个孩童。 赋予生命价值的,并不是时间,而是行为和思想。 对于伤流年来说,现在动是不可能动了。能够做的,就只剩下想了。 然而对于他来说,回忆也未免太残酷了一些,他一生中真正称得上美好的时光,便是从上官善水来到s市后的这三年,可是现在… “如果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那还真是够贴切的。”伤流年回忆着往昔,忍不住苦笑道“这就叫报应…” “报应看来,我们的驻守大人,很有故事啊。”一个轻灵的女声在重重迷雾响起“啊不对,应该说是‘前’驻守大人。” “谁”伤流年蹙起眉头,向飘的淡蓝色雾气深处望去 “呀,几天没见就把我忘了贵人多忘事啊。”一个材曼妙的女子开层层雾气,穿花拂柳的走了出来。一双眼眸笑的弯弯翘翘,只是掩映在其中的黄金竖瞳透着冷血和残忍。 “你!”伤流年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虽然不知道对方来这里是做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他被俘之后这大半个月里,这名诡魅妖艳的女郎虽然只来过两次,可两次都可以称得上让伤流年刻骨铭心。 第一次从自己上取走了大量的切片样本,连心脏都被粗暴的来了两刀。若非下这粗大的色巨柱治疗能力超越想象,他甚至怀疑自己就要死在当场。 如果说第一次来是对伤流年上的摧残,那么第二次就是十足的精神上折磨。简单来说,伤流年被对方以及其令他屈辱的方式,采走了精子的样本。对方完全可以用正常的方法取样。但是当看到对方笑意盈盈举着一个刚宰割下来的猪股时,伤流年明白对方就是为了变着花样的拿他羞辱取乐。 他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自己醒来那天见到的光头男子,在劝说自己失败之后,就仿佛对自己失去了兴趣。接下来的子里除了那名没有手脚的大汉前来抽取他独立现实,便再也没有人试图策反他。这也让他失去了,打听外界消息最后一条可能的通道。 “欸呀呀,你的表好可怕呀。”美杜莎掩口笑道“亏我还贴心的帮你解决过生理问题呢,你这个态度让人家好伤心呢。莫不是,又想要了这回想要什么样的股呢我去给你取来。” 出乎她的意料,伤流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绪,在看清了是自己之后,便重又恢复到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呀,生气了”美杜莎笑着走上前,伸手缓缓抚摸着伤流年恢复之后,格外结实的肌,一路向下探去,媚笑着说道“你要是需要我来,我也不是不愿意呢,只要你开口求我…” “抱歉,我不想玩两次母猪。”伤流年语气冷淡的说道 “看来我真的是被讨厌了呢,上回也不是我要那样做啦,上面的名令我也是非得已呀。”美杜莎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都是给上面干活的,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感受到伤流年在自己手下有了反应,美杜莎愈发笑的甜美起来“什么嘛,这不是精神的吗你的小兄弟可不像你那么绝,他还记得我呢。” 伤流年很清楚自己表现的越羞愤,便正中了对方的下怀。只是噙着冷笑斜乜着下方的美杜莎,眼神中满是不屑。 如此一来,美杜莎也没了逗弄他的兴致,后退一步仰头望着被色巨柱牢牢固定在半空中的伤流年,收起了嬉笑的神色。只是脸上表和自体态的几点细微的变化,美杜莎的气质瞬间庄严了起来 “既然你不喜欢也不需要,那么客就到此为止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美杜莎,伤流年只是缄口冷笑,一发不愿理会对方。 “你知道,为什么。主教大人只是见过你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管过你吗” 等了半晌不见回应,美杜莎也不生气,依然谈笑自若的说道“因为现在s市的况变的很复杂,你那天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想屈从的意向,所以主教大人不放心放你出来。没想到他还想重用你嘞。” 看着依然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伤流年,美杜莎微笑着继续说道“只是我很清楚,主教大人只是在白做梦罢了,你绝对不会是那种,能轻易屈服的角色。和你这种人,只能做一次易,想要驱使你这样的人,除非道路相同,否则那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美杜莎这个小小的马,伤流年不屑一顾,但是言语中其他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光头,是你们的主教” “你到这时候,还关心这些事吗”美杜莎笑笑说道“我以为你想知道更多,更紧迫的事呢。” “我想知道的多的很,你都能告诉我吗”伤流年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眯起眼睛重新打量了一番这妖娆蛇姬。 “我说了,我觉得您是一名,适合做一次易的人。”美杜莎狡黠一笑“正好我这里有很多您想知道的信息,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您,我们交换一下互通有无。岂不是很美好的事吗” “我并不觉得,我对交换报这种事毫无兴趣。我们之间可毫无信任度可言,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同样你如果骗了我,我也无从得知。”伤流年漠然说道“况且,我现在并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信息。” “那,我们现在就培养一下信任度。”美杜莎咬着手指思索片刻,问道“你讨厌什么颜色你告诉我这个,我就告诉你一件你现在绝对想知道的事。” “我讨厌什么颜色”伤流年一愣,不知道美杜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白色。” “为什么呀” “讨厌一种颜色,也需要理由吗还是说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会告诉我两件我想知道的事” “诶呀,太小气的男生,可是不招女孩子喜欢的哦。”美杜莎佯装生气的说道“算啦,就算你过关了。那么我就要告诉你一件,你绝对想知道的信息喽。” 美杜莎美目连眨,金黄的眼眸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s市高阶a级驻守叛变,面对这样的危机,你猜对灾部选择让谁接任了驻守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次交易 即便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囚禁和折磨,伤流年的精神依旧坚韧顽强。美杜莎很清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神躯碎片,会承受多大的精神负担。然而短暂的试探后她发现,伤流年依然保持着理性和冷静,这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该如何与伤流年交锋。 “谁接任我驻守的职位”伤流年一愣,冷笑着说道“谁接任是部里的安排,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知道吗也许是你的熟人哦”美杜莎循循善诱的说道“也许你的上级们过于恐慌,放出了什么不该放出的人呢” “部里做的决定,自然是经过了足够审慎的考虑…” “即便是,放出一个以屠杀为乐的刽子手” “你有话就直说,是你想要来交换信息的,你要是不想说闭嘴走人就好。”伤流年跳出对方的节奏,反将一军“不管谁是我的继任者,我都没兴趣也没能力去管。” “好好,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美杜莎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对灾部从东北分局调了一名代号‘佣兵’的高阶异人,代替了你的职位。” “不过嘛…”美杜莎眼波流转,故意拖长了尾音停顿片刻说道“显然他们不觉得这样一个人能对付你,所以又从监狱里放了一个你的老熟人出来。你猜他是谁” “不猜。” “是一个被称作伪神之躯的人哦,对于他,想必你要比我熟悉”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伤流年冷笑道“抱歉,我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兴趣。“ “我想说的是,你猜猜看,他迟迟找不到你。会用什么手段逼你出来呢”面对伤流年软硬不吃的态度,美杜莎依然坚持不懈的说道“你在他们眼中可是妥妥的叛徒啊,据我所知,他的手段通常都不太人道。” “如果你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那么抱歉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要是喜欢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恕不奉陪。” “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认为接下来,伪神之躯会对上官善水下手。”美杜莎轻笑着说道“我想您一定关心她的安危” “我有什么资格关心她的安危,再说这件事应该是你们操心的”伤流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业已失去的右臂“我现在被你们关在这里,他就算要做什么,我又能怎么样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呀,倒是没想到您是这么绝情的一个人。”美杜莎叹了口气说道“是呀,我们的人自然我们来保护。可是现在你看到喽,我们上哪去保护她呢如果伪神之躯突然要对上官善水不利,我们也是爱莫能助啊。” “你是在觉得,我会因为上官善水的死,而伤心欲绝吗”伤流年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为此感到高兴,就很不错了” “真是个冷血的人呀。”美杜莎摇摇头说道“那我们换个角度来聊聊,对于如何保护上官善水,我们有两个方案。主教大人的意思偏向于尽可能的不要引起伪神之躯的怀疑,按兵不动。” “不过我觉得,她被怀疑到只是时间的问题。接下来我说的,就是你感兴趣的事情了。”美杜莎绕了一个巨大的弯,终于把话题拽到了主题上“我想在这一点我们是能达成共识的,我认为一劳永逸的方法是杀掉伪神之躯。” “你要做什么”伤流年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我说,我要试着杀掉伪神之躯。”美杜莎说道“这个话题,你感兴趣吗” “你说我知道的,你感兴趣的信息就是指这个” “不错,截止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正面成功击败并抓捕伪神之躯的人,只有你了。”美杜莎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能提供给我很大的帮助。” “嗯,既然对灾部放他出来对付你们,你们自然迫切的希望知道怎么应对他。”伤流年冷笑两声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把有关伪神之躯的情报,告诉你们呢” “难道你不希望,伪神之躯死掉吗”美杜莎面带惊讶的说道“至少这件事上,我们是处在同一战线上的,不是吗” “没有人能杀掉他,除非出手的是神明。”伤流年不屑的说道 “那么至少,能够争取到十年的时间不是吗” “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去构陷伪神之躯我确实希望他死掉,但是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们死掉。”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站在猎人那边吗”美杜莎严肃的说道“我们只是可能会给世界带来灾难,总要比让那个灾难现在在世界上肆虐好的多,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十年前,猎人为什么让你出手镇压伪神之躯,我想个中缘由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伤流年忙开口否认,然而紧接着就被美杜莎打断了 “独立世界,十年前,伪神之躯在tobyer的祭坛前,释放出了独立世界。”美杜莎盯着后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到“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压制住伪神之躯的” “你是什么人。”伤流年脸色阴沉的看向美杜莎“你也是十年前,那场行动的余孽” “十年前活下来的人远比你想象中的多,你们太信任伪神之躯了。你们自以为自己要比神明更聪明,但是事实证明,你们引以为傲的可怜智慧尚不及神明浩如烟海的一丝。”美杜莎哂笑道“你们把守着这个秘密,甚至不让自己人知道,最后必将品尝到自酿的苦果。”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伪神之躯能够动用独立世界这个消息。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伤流年满脸鄙夷“我也不记得十年前,有你这么一个人。” “你当然不记得,不然我又怎么会活到今天。”美杜莎讽刺地说道“十年前我们可都还算是孩子呢,不过论起杀人的行径,你比伪神之躯可不遑多让。最后却把所有的债责,丢到了他的头上。” “你们也算人吗”伤流年轻蔑的说道 “我们当虽然不算,我们是神选者,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凡人理应向我们顶礼膜拜。”美杜莎满面傲然 “蝼蚁的妄言。” “那么我们就来聊聊,关于你口中‘伟大人类’的安危。”美杜莎冷笑一声“你以为,为什么猎人们会把伪神之躯放出来你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缘由,难道还要我来告诉吗” 伤流年沉默了下来,美杜莎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忧虑。 “你们杀不了他。”他机械般的复述了一遍,与其说是在反驳美杜莎,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增加信心“十年前,即便没有伪神之躯,我也能屠光你们,不过耗费的时间更长一些罢了。如今的你们,连十年前都不如,更不可能…” “你们是不是认为,伪神之躯并不能很好的操控独立世界” “听起来,十年前和他交手的,倒像是你而不是我了。”伤流年瞥了美杜莎一眼“伪神之躯有没有创造出独立世界先不谈,你们哪来的自信是他的对手” “十年前,我确实没有和他交手的资格。但是在昨天,我倒是和他交流了一番。”美杜莎轻笑着说道“关于他的传言倒是响亮,可依我看,见面不若闻名。” 伤流年倒是不怀疑美杜莎这句话的真假,如果不是因为在伪神之躯那里吃了苦头,想必她也不会和自己谈论这件重磅消息,来套取他的情报。只是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显比自己等级低得多的蛇姬,能够从任源手中逃脱,这让他大感意外。 “既然如此,你又跑到我这里来问什么呢” “猎人们既然想借我们的手处理掉伪神之躯,那么提供些情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说了,你们根本就…” “你以为,为什么背叛你的人,偏偏是上官善水”美杜莎连珠似炮的反问道“为什么偏偏是你驻守s市为什么伪神之躯没有被送回东北分部为什么任源曾动用过独立世界,却成为机密中的机密” “因为这是三号异源的所在地,我驻守在这里理所当然。s市具有足够关押伪神之躯级别的监狱,远程搬运平添祸患。至于伪神之躯能够动用独立世界,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但是不确定的事,何来机密一说”伤流年一一驳斥道 “到这个地步,你还在自欺欺人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伤流年咬着牙说道 “我认为,这一切是不言而喻的。”美杜莎冷笑着说道“猎人们究竟怎么看待伪神之躯的,你远比我清楚。也许暂时找不出让伪神之躯彻底消亡的方法,但是换成我们出手为你们争取十年的时间,远比你们动手更好不是吗想必没有人愿意十年后,面对他带着怒火的报复” “井底之蛙,你们的格局不过如此而已,蝇营狗苟之人思想也就是这样了。”伤流年嘲讽道“所以伪神之躯最终选择站在了人民利益的一边,而不是你们这边。”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头一次听说,伪神之躯也有道德情操,猎人还抱着崇高理想。太好笑了,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美杜莎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我说过了,我会告诉你一些你很感兴趣的信息。” 美杜莎似乎不耐久站,就势斜躺在地面上,曲线撩人的身躯弯出两道绝美的深谷。 “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一个小女孩的故事,我说完了这个故事你再决定愿不愿意告诉我十年前,你究竟是怎么制服任源的。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够进行一次平等的交易,我用这个故事,来换取你十年前那天经历的事。”美杜莎顿了顿说道 “当然,如果你听完还是不愿意和我交换情报,那么这个故事就当我送给你的好了,如何” “你要说什么,是你的自由,我又拦不住你。”伤流年漠然说道 “嗯,我想想看,这件事要从何说起呢”美杜莎伸出手指敲打着光洁的额头,微阖双眼思索片刻,忽地展颜一笑 “有了,那么,就从这个小女孩的父亲说起…” 第二百二十五章 谎言真相 再清醒过来,已经是晌午了,强烈的阳光照进房间,让秋鲤沫几乎睁不开眼睛。 “都不拉窗帘的吗…”秋鲤沫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想要下地把窗帘拉上 刚要起,撕裂般的剧痛从前一直延伸到下腹,好像被当头劈成了两半一般。残留的麻醉剂让他浑都使不上力气,刚抬离面的体又重重的砸了回去。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翻涌上来,让他倍觉难耐。 “呦,醒的很快嘛”一个雄壮的影走到前,遮挡住了光线,低下头笑嘻嘻的看着迷茫中的少年。 自从被孟伟圈养之后,秋鲤沫很少有过起之后,还感到不适的时候了。不管在前一天遭受了怎样的凌虐和折磨,熟睡一晚之后,都会感觉到一切安好如初。可是现在从腹传来的剧痛,和遍布周的不适,则让他倍觉难熬。他有开始些害怕的想象,昨晚昏迷之后,在自己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唔这系肿么了…”一开口秋鲤沫才发现自己疲软肿大的舌头,根本不支持自己清晰的说出一句话。 “好好躺着,麻醉剂的效果还没消散干净。”任源隔着被褥,缓缓摩挲着少年的前“她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只怕你这个还真并不太好解决。” “甚么”秋鲤沫有些害怕的问道 “你知道,昨晚我打开你的肚子,看到了什…”任源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要说出来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刚在系统群里说,秋鲤沫醒了”鱼谦和端着粥的姜梓文推门走了进来。 “你们来的倒是快啊。”任源扭头笑道“粥都煮好了我们家梓文真是贤妻良母啊。” “早煮好了,在锅里温着的。”姜梓文撅着嘴一脸厌恶的说道“你跟谁近乎呢” 由鱼谦喂了粥,秋鲤沫感到力气随着沿食道行下的流缓缓恢复过来。虽然还有些不适,但相比刚醒之时已经好多了,舌头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刚刚说到哪里来着哦,你体出了什么毛病。”任源满脸坏笑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前的刀口很疼啊” “嗯…”秋鲤沫怯生生的应道,任源总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尽管下任源的铺奢华柔软,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池子鲜血中。 “这就对了,正常人手术第二天,麻醉剂过去了都会觉得刀口疼的要命。”任源说道“疼才是正常的。” “那就是说,我的病被治好了”秋鲤沫一愣,继而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潜移默化的改变虽然不容易被发现,可到了最后就算他再怎么粗心也明白自己已经不正常了。发生在上的种种怪像,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事已经往诡异的方向发展的太远了。 最终选择报警,与其说是抗争,不如说是绝望下的最后一赌。他对于警察能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没有丝毫的期望。随之而来的一连串事件,更让少年脆弱的三观崩塌的支离破碎,一度除了鱼谦他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了。任源的话无疑在他黑暗的人生中,打开了一座明亮的天窗。 “是啊,你被治好了…那是不可能滴。”任源盯着少年的表从失落到振奋,由振奋变为惊喜,再因自己的结句凝固起来,变为一副交杂着错愕和喜悦的模样。不由得大感有趣,噗呲噗呲的笑了出来“只是因为我昨天做了切片,你肚子里那些东西遭重 之后害怕的缩起卵来了。” “你有病!”姜梓文心疼的把秋鲤沫搂在怀中,一边安慰一边训斥着任源“他都这么可怜了,你还欺负他!” “你能不能正经点。”鱼谦也扶额大感头疼,虽然昨天晚上那个满脸杀气的任源让他十分忌惮,可现在这个玩世不恭的任源更让他头疼,他宁愿面对那样的任源。 “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嘛,逗逗他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任源一摊手满脸无辜的说道“昨天那况,你要我怎么说嘛正好昨晚解剖你也在场,要不你和他说” “这…”鱼谦顿时被噎住了,饶是他经百战,见过各种大场面。昨天见到秋鲤沫腹腔中的那个场景,仍觉得十分恶寒。现在要他告诉眼前满脸惊惶的少年,肚子里长着一堆惊悚片里的怪物,还随时可能取走他的命,委实有些张不开嘴。 “鱼叔,我…我…我肚子里到底怎么了”秋鲤沫被任源的话吓得够呛,抱着环住自己的姜梓文,哆哆嗦嗦的问向自己唯一信任的鱼谦。 “这个…其实也没啥。”鱼谦想了想,决定先隐瞒一部分事实,即便让秋鲤沫知道事的真相也于事无补,不如让他安心一些。 “就是他们确实在你上搞了些不太好的东西,本来昨晚想手术给你彻底解决的,但是稍微有一些麻烦所以我们决定先做一下病理分析。来保证之后只要一次手术,就彻底解决所有问题。”鱼谦巧妙的避重就轻,将问题糊弄了过去 “谁说下次手术能一次解决问题的”任源疑惑的插嘴道“你有这个本事,昨晚怎么不早说” “你!”鱼谦气的一咬牙,别过头一个劲的向任源使眼色“那你几次能搞定你昨天不是说,问题不大吗” “谁说得我是说就算那些心种爆掉也不要紧,我能轻松处理掉。可我没说这种况下能保住他的小命啊。”任源拉长了声调“你也不看看,他心脏都没了,摘了心种你给他找个心脏去现在七个心种达成一个平衡,代替心脏这个心种不能摘,其余的六个动了哪个都要失衡。你当是这么容易的事” “我的…心脏…没了!”旁边的秋鲤沫听的晕晕乎乎,虽然不知道任源口中的心种是什么,可心脏没了这四个字,却真真切切的入了他的耳朵。顿时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懵掉了。 “对呀,你那个…” “你给我闭嘴!”鱼谦气急败坏的打断了任源的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本来没什么事,你吓唬他干嘛!” “这,这,这怎么又成我的错了我实话实说也有毛病喽这不欺负老实人吗”任源哭丧着脸,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好好,你们都是善人,你们说得对,我在撒谎好明明是他先问我的,我就多余解释。” “谁也没要你解释!”鱼谦狠狠的白了任源一眼,回柔声说道“你不要担心,况有些复杂但是没有什么实质的危险。你看你现在不好好的吗心脏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就像他说的现在有心种代替,问题最终都会解决的。” “鱼叔,什么是心种啊”秋鲤沫可怜巴巴的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心脏的别称,它和心脏没有…” “这你可问到关键问题了。”任源笑吟吟的举着平板电脑说道“你看,这是昨天的手术录像。” 随着他这一声喊,姜梓文和 秋鲤沫循声看去,顿时七个毛骨悚然,不可言状的诡异块,趴伏在内脏上的录像映入了二者的眼帘。密布细小眼球的块一边蠕动着,一边拉扯着少年的腑脏,好像繁衍在血大地上,六只令人作呕的怪物。 “你看这个,这个屎黄色的,就是你现在的心脏啦。”任源还细心的用手指点着“你看跳的多有力呀。” 伴随着姜梓文突如其来的高亢尖叫声,秋鲤沫傻傻一笑,“噗”的一声倒在上吓晕了过去… 之后任源连声告饶着,被姜梓文拿着垫子一顿乱锤打出了自己的房间,满脸无奈的鱼谦也随后跟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吓唬他,他还是个孩子。”鱼谦看着仰躺在二楼露天阳台椅子上的任源,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吓唬他。”任源收敛了浮夸的态度,面色平静“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有意义吗”鱼谦反问道“这不是平添麻烦吗” “就因为不希望惹麻烦,所以就欺骗他吗”任源轻声说道“那是他的体,他有权利知道在自己的上,发生了什么事。从带他回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会有很多麻烦,现在你又嫌麻烦” “你告不告诉他,结果没什么区别不是吗现在你把他吓成这样,你满意了”鱼谦气愤的说道“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只是认为,一生中能够交给自己把握的事太少了,至少一个人应该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死亡。”任源看着愤怒的鱼谦,淡淡的说道“我们糊里糊涂的来到这个世界,再糊里糊涂的走,不是太可怜了吗想要欺骗他是很容易的,这确实满足了你们的同心。然后呢这并不能改变他体内的真相。” “说一个谎言,要用一万个谎言去圆。当你们为他编制的童话城堡轰然倒塌的那一刻,你知道他将面临怎样的绝望吗”任源语气沉重地说道“我漫漫无尽的一生,都不过起于一个言不由衷的谎言。而我,为此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 “你放,那特马和这个是一码事吗就算是要说实话,就该像你那样吓唬他!” “嘛嘛,放轻松些。”任源无赖的说道“我说都说了,你现在骂我有什么用呢” “…”面对这样的任源,鱼谦终是落得个无语的结局。压下了破口大骂的冲动,鱼谦耐着子问道“那现在,他怎么处理” “你说秋鲤沫“ “嗯。” “对于降临派来说,他已经没有价值了,我估计不会再有安全问题了。” “你不把他交给部里” “交给研究院解剖做标本吗况且我就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呀。他自己说想怎么样了吗” “他说想回我家住…” “那就回你家。” “我知道这样…”鱼谦一愣“你说什么” “那就回你家住,我叫部里把你家重新修好。”任源无所谓的说道“孩子就这点念想,就满足他呗,让织继续给他当保姆。这个不是我们之前答应他的吗” “这…”鱼谦一时反应不过来任源到底什么意思 “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任源表一肃,认真说道 “我有正事问你。” 第二百二十六章 探究现实 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的任源,一时让鱼谦有些反应不过来。定了定神,追问道 “不是,你的意思是,就这么养着秋鲤沫那孩子” “不然呢又不是你掏钱,你紧张什么。”任源奇怪的问道“舍不得你那个房子放心,不会再出现昨天那种事了。” “为什么你昨天不是还说,那个叫什么美杜莎的,和孟伟精心培育秋鲤沫是有重大图谋吗” “但是现在都暴露了啊。”任源伸指比了比自己脑袋“你好好想想嘛,昨天除了那个美杜莎不是还出现了第三波人” “你是说,在天台上抓走那个跑酷男的三人”鱼谦问道 “你口中那个跑酷男,叫血锋。”任源黑着脸说道“我本来都抓住他了…” “又从你手里跑了” “我怀疑是有人救走他了。”任源挥挥手说道“具体细节,等我把报告写完你慢慢看报告。总之,就是没抓住他。佣兵他们的行动报告,你昨晚看了吗” “嗯,看过了。”鱼谦挠着下巴说道“看上去,对方应该是两拨人,好像还有些冲突。” “搞内斗算是降临派的传统艺能了,更何况那个美杜莎还是学院派的独苗。”任源说道“那个秋鲤沫既然暴露了,那谁插手处理就等于谁承认自己有异心。他们清除异己的手段,嘿嘿。” “也就是说,现在反而没人愿意对秋鲤沫出手了”鱼谦诧异的问道 “他的那点价值,还不值得以犯险。能悄悄处理掉以绝后患,那是好的。既然暴露了,就没有必要费劲了。况且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场相互之间的陷害,还加上…”说到这里,任源不由得停住了话头。 “还加上什么” “没什么,总之不用担心,以后那小子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任源打着哈哈把话题圆了过去 “那织…” “就当给她放个假,毕竟是半路加进来,我也不好过分使用她。”任源笑着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可是秋鲤…”鱼谦刚想说秋鲤沫并不想和织一起生活,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那晚在海边自己和织的对话仍历历在目,这倒是个让织远离任源的好机会。到了现在,鱼谦仍无法信任任源,所谓空不来风,来风必有因。那么多负面的传言,总不好说都是凭空捏造。 “好啦好啦,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颠来倒去说个不停了。秋鲤沫想住回你家,我让部里修缮一新送他住回去,织我给她放个假去给那孩子当保姆。之前我们答应的事,总不能食言,你说是” “你要是觉得这么做可以,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鱼谦犹豫片刻,看着任源一派坦然的阳光笑脸,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细细一想却不知所以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应。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正事。我昨天就想说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任源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昨天,后面是和佣兵一起行动的” “你是说小新吗是的,报告里已经写的很详细了”鱼谦好奇道“你今早不是看过全部行动报告了吗” “不不不,我不是说记在报告里的东西,我要知道的是没有记在报告里的东西。”任源沉声说道“我要你看的《独立现实分类解析及实用效果概论》,《普适异源概论》和《异常现实分类简述》都看完了吗” “你不说第一本要从《神史》开 始看吗”鱼谦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么多,这么短时间怎么能都看完” “什么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看完” “这段时间忙成这个样子…”鱼谦急忙辩解道 “算了,报告都是姜梓文写的,粗活都是我来干,你忙什么了”任源鄙夷的说道“你们人类,办事效率低下,偷懒不说,出现问题就知道推卸责任。” “谁能和你这种动不动就不睡觉,长出几个脑袋的比。” “行啦,那《神史》和《千面原典》总看完了” “这两本薄的倒是看完了。”鱼谦应道“只是这两本古书有点晦涩难懂,而且这本书的中文翻译…总是自己造专有名词,有些…” “一百四十年前初版中文我翻译的,有些怎么了”任源黑着脸问道 “有些厉害,一看就是开派立宗级别的大家。”鱼谦急忙把话圆了回来 “能看到再版的简体版本就不错了,看不懂那是你个人能力不行。” “我的错我的错。”鱼谦学着任源的语气,无奈的说道“我道歉,行了。” “咳咳,不说这个,既然你看完了,我考考你…”任源假装沉思片刻,说道“那你看佣兵的独立现实,是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鱼谦不皱眉“你知道这个干嘛” “这怎么不是正事,龙牧要负责现场分析和指挥,你连观察独立现实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能胜任这份工作” “你不是说,一切都交给你就行了吗”鱼谦看着一本正经的任源,心生警惕“我看不出来。” “那你还记得他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 “没见到,就是他跑的特别快,力气很大。”鱼谦想起任源之前对小新的评价,直言这是部内派来对付他的保险,尽管他真的没有看出小新的独立现实,仍谨慎的选择了装傻。 “诶,你这样可不行啊。“任源有些失望的说道”你这样啥时候能胜任工作啊。” “你不觉得你对一个初学者要求太高了吗” “好,我这次就教你一次,给你打个样子。”任源神秘莫测的一笑“你想知道,佣兵的独立现实是什么吗” “你看出来了” “不敢说百分百准确,但是亦不远矣。”任源嘿然说道“你想知道吗” “这个不算机密吗…” “我猜出来的叫什么机密。”任源豪迈的说道“再说我说的又未必是真的。” “那,他的独立现实是什么”鱼谦也被任源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 “今天,我就好好给你上一课。”任源竖起手指一板一眼的说道 “分析独立现实,要从三个方面着手。第一点,也是最容易的一点便是测量对方的异常等级。有经验的可以靠感应,没这份准头就用仪器。” “第二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观察对方在动用能力的时候,有无体上的异常。你要知道独立现实本就是异源的存在和现实冲突妥协的产物,基于此大体上对于独立现实的分类可以分为四种。” “神系,即基于普遍认知的神话体系为现实支撑,局限于非现实存在的独立现实。比如使用魔枪布里欧纳克的伤流年,佛陀未来视的织。” “第二种就是兽系,根据其特征也会被称为虫系,菌系或植物系。简单来说就是现实事物的拟 态,是该物种的扭曲体现。比如那个美杜莎,我没看错的话就是蛇系。而那天围剿我的降临派成员中,那名吐蛛丝的也是一样。” “至于第三种嘛,就是概念系了,是某种概念具现化的展现。从分类上说,我就是概念系。当然我的况比较特殊,很容疑被误认为兽系或其他什么的。毕竟独立现实的具体表现还是因人而异的。” “等一下,如果这么说的话。”鱼谦插嘴问道“那海子,为什么被归为神系呢她应该算概念系” “实际上,一般来说符合概念系标准而没有达到高阶异常的况,都被归进神系中了。” “那第四种呢” “第四种嘛,则是指不包含在前三系中所有的类型。” “还可以这么分类” “对于对灾部来说并不需要分类的过于详细,前三系囊括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类型。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方便归档和战时应对。把低于高阶的概念系归进神系中,也是处于这种考虑。要论对异人分类的精确,还要数降临派和剑阁内部标准,你现在还没必要了解那么多。” “兽系的很轻易就能通过其表现判断出来,而神系和概念系则一般都伴随着具有特征的表现。特殊类型嘛,你见到再说,这类不仅少见,而且已经不能用语言来描述了。”任源竖起第三根手指继续说道 “至于这第三步,就判断具体类型了。能看出对方是哪一系,判断类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鱼谦迟疑的说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可现实况下没那么容易就能看准确” “这你就觉得难了要是用降临派那分类法要复杂一百倍呢。”任源笑道“哝,我们就拿佣兵来举例。第一步判断他的异常等级,高阶b级,这个不难” “嗯,这个能直接测出来自然不难。” “第二步,昨天我们在楼顶看到他动用能力的时候,你看到他外观上的变化了吗” “没有…” “所以他大概率是神系或概念系。”任源敲了敲桌子说道“之后再观察他的行为,你觉得最离奇的地方在哪里” “这个…轻易的滑过高空,和突然制住了那个叫美杜莎的女人” “对的,还有就是他远异常人的体型。”任源补充到“你要知道重力带来的限制是很可怕的,就算体强度异于常人的异人,过大的体型依然是个负担。而他能轻松驾驭那副庞大的躯,本就是个异数。” “你的意思是…” “能够轻松飞跃高空,而在和美杜交手的过程中,仅凭一触就限制了那两条无形的长鞭。再加上轻灵的动作,力量十足的攻击。”任源循循善的说道“现在,你还猜不出来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吗” “所以说,小新的能力,是概念系的重力控制吗”鱼谦恍然大悟“难怪,上次你和他在地下室交手时会说,再被抓一次就算他赢了。那个时候你就猜到了吗” “有所猜测罢了,并不确定。”任源说道“即便现在的这个结论,也只是猜测罢了。但是你要学会这种思考方式。” 正说着,姜梓文从屋里走出直奔二人而来,把任源的电话丢到了他怀里。 “怎么了这是”任源拿起电话问道 姜梓文气鼓鼓的说道 “上官镇守的电话,找你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颁发勋章 一处靠近驻地部队的老旧二层民房,这就是上官鸿在s市的临时住址。除了离军方比较近,没有任何说得上的优点,只能说水电煤气配备齐全了。硬要说的话,因为使用部队的光纤,网络算是很通畅了。 等鱼谦和任源二人赶到的时候,时间刚过午饭,上官鸿一便服倚靠在阳台旁,正出神的赏着花。远未被时光抹去的英俊面庞,在花朵的衬托下倒显出几分奇特的沧桑韵味。 “吃了啊”任源迈步穿过面色严峻的警卫边,吊儿郎当的跟上官鸿打着招呼。 “你们来了”上官鸿把注意力从花上移了回来,漠然瞥了一眼任源说道“进来。” 随着上官鸿进了会客间,鱼谦才发现不仅从外面看这件房子很普通,里面的装修也透着朴素和陈旧的味道。按说对灾部并不是个资金紧张的部门,何以作为gd省镇守的上官鸿如此简朴,他颇有些不理解。 至于接下来三人的谈话,大体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上官鸿亲自过问了一下发生在昨天的事件始末。相较于鱼谦记忆中上一次的碰面,双方的态度都明显克制的多。甚至给他了一种和谐的感觉,这让鱼谦反而有些不自在。 “总之呢,就是这么个况了。”任源终于结束了讲述,两手一摊说道“我本打算今天下午把报告赶出来,既然你问了,我倒是省的再打一遍报告了。” “报告还是要写的,到时候部里要归档。”上官鸿平静的说道“你要是懒得写,就让老姜的丫头给你代笔好了。” “那丫头和他爹一个样子,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任源扭头对鱼谦说道“到时候,还是你跟她说一下,我就不去讨嫌了。” 这边还未等鱼谦搭话,上官鸿伸手招了招一脸严肃立于门外的警卫,轻声对他说道“对了,鱼警官加入部里,到现在有半个多月了” “是的。”鱼谦不知上官鸿什么意思,忙回答道“我是月初入的部。” “嗯,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上官鸿说着,从近前来的警卫手中取过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枚嵌在天鹅绒上的华丽徽章。 “这是部里给你的嘉奖,我们部门毕竟比较特殊,授勋仪式什么的都没法搞得太张扬,还希望你见谅。”上官鸿笑着将勋章递给了鱼谦 “您客气了。”鱼谦双手接过勋章,也许是因为没法公开表彰的缘故,便想在别的地方聊做补偿,因此勋章做的又重又大。按照鱼谦的看法,可以说非常浮夸了。整个勋章纯金铸就,上面镶嵌有繁密的钻石。给人的第一反应是,这玩意如果穷困潦倒之际拿去卖钱,应该很是值钱。 “你是不是觉得这玩意卖了很值钱”任源观察着鱼谦的脸色,在一旁冷不丁出声问道 “是…啊,你说什么呢。”鱼谦反应过来,忙辩解道“我只是觉得这勋章戴着未免太重了。” 虽说心中确实这样想,但是毕竟刚颁给自己勋章的上官鸿就坐在对面,鱼谦虽然也是个不拘小节的汉子,但也不想让对方太难堪。 “呵呵,不必介意。这勋章本来就是给你们卖的。”上官鸿轻声笑道“在对灾部工作的都是无名的英雄,名誉上不能给你们名份,物质上自然要给些补偿的。” “对了,除了这个勋章。”上官鸿续到“我书房里还给 你准备了几本,你现在用得上的入门工具书。还有一些比较稀有的孤本,你可以去看看。书架上若有什么你喜欢的书,也可以借阅取走,不必客气。” 要知道关于异源的书籍,很少有电子版,一是为了防止泄露,被人轻易盗走。二是为了方便追索,增加盗窃难度。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孤本的相关书籍都是十分珍贵的。 “啊,这个我不太了解,还是让任源去帮我挑选一下。” “哦,我这边有些旧话想和任源叙叙,鱼警官不妨先去。”上官鸿不动声色的说道,倒真像和任源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边鱼谦当然知道什么叙旧自是假的,不过是要自己回避的委婉说法。看来赠书是假,要有机密事项单独商谈是真。他起告退,随着警卫去往二楼的书房去了。 而随着鱼谦的离去,原本视线之内的警卫们,也无声的散去。一时件整个会客厅静可闻针,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任源,和上官鸿。 似是卸下了伪装一般,任源舒展四肢仰卧进沙发里,犹如一只伸展开腰肢的猛兽,慵懒中透着暴虐的的霸气。微眯的双眼开阖之间,精光四。 “遣走了警卫,你就不怕我突然对你下杀手”任源有些挑衅的问道 “你如果想对我下杀手,有没有警卫,有什么区别吗”上官鸿面色不变,依然是一脸平淡“选了个牵制不了你的龙牧,你满意了吗” “这叫什么话,这人不是你们送来的吗”任源哂笑一声“怎么变成我选的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s市突现十年前的残党余孽,骑士一夜之间叛变。现在连隐士也魂不散的冒了出来,上面又放你出来。”上官鸿紧紧的盯住任源“你前脚拒绝了部里安排的龙牧,后脚张昌旭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外行人选。你要和我说,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和你说。”任源前倾上半,犹如一只打量猎物的野兽,嘴角一翘咧嘴笑道“要我说啊,这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谋,你觉得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上官鸿毫不退缩的看向任源危险的双眸。 “可惜呀可惜,人是你们挑的,叛变的是你女婿,而我这十年来一直被关在海底数百米深的地方不见太阳。就连十年前,参与屠杀的,也不只我一个人。就算我说这都是我策划的,你也没证据不是吗” “你倒是坦然。” “有话直说,何必兜圈子呢” “昨天的事,你做的太过了。”上官鸿视着任源,蓦的转了话题“不算鱼警官的住宅,四栋房屋被毁,六名民众受伤,一名重伤,两名消防人员轻伤。放你出来是要你把影响压倒最小的,不是搞大的。” “你想说的是这个”任源不屑的说道“前脚送个勋章,这后脚就找我背锅喽” “瞒着部里行动搞出这么大的问题,难道我不该过问一下吗” “降临派在居民区开炮,你要我怎样跳下去众目睽睽之下脸接炮弹吗现在还能拿煤气爆炸遮掩过去,要是我出手你们就等着写电影剧本。”任源冷哼一声“我没有在市区内动手,就是因为担心影响扩大。要不是因为顾及这些,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飞掉。” 想起昨天返回礁洞中,看着地上插着的剑刃,和空余在墙上血锋脑袋插出 的洞。任源脸上掠过一抹戾色,自己算是被对方彻底耍了一通,回想起来还是颇为不爽。 “你为什么,要瞒着部里这么做” “我瞒着部里四天前难道不是你上门亲口告诉我,给我开放特级权限的吗”任源冷笑一声“我倒要问问你们,到底是谁对我隐瞒相关的作战计划,偷偷派佣兵小组前去干扰我的部署的” “干扰你的部署如果不是因为佣兵在场,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大,你那个计划,根本就是胡闹!” “你搞清楚上官鸿,胡闹的到底是谁。”任源满脸不屑“这批降临派敢在居民区开炮,把普通人卷进来,现在讨论什么控制影响,不是太搞笑了吗是他们率先打破了潜规则,你冲我吼有什么用。” “要你出来,不是要你来教我怎么判断局势的。”上官鸿冷着脸说道“对方还没有在公众面前暴露,难道你要我提交申请,让军方全城戒严吗!” “不不不,怎么安排自然你们说了算。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对方不仅敢在公众面前动手。”任源不怀好意的一笑“还有重武器,你小心点,还伤悲秋的念着旧,住在这种破房子里,可别被人找到机会暗杀了。到时候,又拉我出来背锅。” “不过嘛。”任源把头一扬,邪笑着说道“反正扣在我上的黑锅多的很,我也不介意再背一口。” “你的意思,他们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了”上官鸿听出了任源的话外之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正在策划什么大动作,而且规模可能要比十年前更大。我不知道部里是怎么估算的,从现在到手的报看。比十年前更甚也未可知。” “就因为几名高阶异人,和一个似是而非的伪神” “刚才鱼谦在,有些话呢我不方便说。”任源好整以暇的看着上官鸿,恶意满满的说道“关于那个美杜莎,有点小问题。我本想单独写在报告里,不过既然来你这了,我就直接和你说了。” “她有什么问题”上官鸿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在苏筱羽的报告中,当他看见血锋的那一刹那,瞬间觉得冷汗渗透椅背。然而他下意识的不去想,那个可能的结果。 “学院派按理说,应该被我和伤流年联手屠戮殆尽了。”恶魔般的狞笑浮现在任源的脸上“可是现在看来,活下来的好像不只你女儿一个啊。” “啊…”上官鸿犹如迎面被击中了一发子弹,捂着口闷哼一声“所以说,那个美杜莎。” “对,她是十年前学院派的余孽。”任源欣赏着上官鸿痛苦的表,满脸满足“你故意支开鱼谦,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想知道的其实就是这个” “你真的能确定她是…”上官鸿压抑住心绪的涌动,不知该怎么说 “我能嗅出她上的味道,和十年前那个美杜莎一个味道。”任源耸动着狮鼻“之前张昌旭来监狱里找我提到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奇怪。当时我还以为是你保下了她,现在看来剧远比我想想中的刺激啊。” “听着,这次的事姑且部里为你遮掩过去,虽然损失很大但是也不能说没有收获。”上官鸿语气狠厉的说道“至于那个美杜莎,究竟是不是学院派的余孽,必须调查清楚!” “然后呢”任源讽刺道 “你要去认亲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过去的点 分坐在茶几两旁的男人之间,气氛愈发诡异了起来。面色冷峻的上官鸿沉默不语,而状极嚣张的任源只斜倚着椅背,冷笑不止。 “你觉得有遗漏的可能性,有多大”上官鸿缓缓问道 “美杜莎是我亲手杀的不假,实验室里的活物,我连条狗都没放过。”任源话锋一转“可是你别忘了,当时动手的可不止我一个,这要问你的好女婿。” “就算真活着,当年一个十几岁的孩童,真的能…” “如果她真的是美杜莎的作品,那六岁就足够了,何况十二岁。”任源恶意满满的说道“上官鸿,你要是真放心不下,要不我把她抓来给你如何你来个再续前缘” “当年学院派的实验,并没有成功”上官鸿不理会任源的调侃,眼神愈发深遂起来,喃喃说道“她说数样关键性技术,都没有获得突破…” “你说哪个实验” “b-42-1638实验,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上官鸿沉声说道“当时这项技术离实用还差的远。” “这个你放心,我敢说这个‘美杜莎’绝对不是十年前那个美杜莎。”任源顿了顿说道“你不用担心,怎么和你女儿解释她妈活了。” “我担心的本就不是这个问题。”上官鸿伸手按住茶几“学院派的技术,背后需要巨大的财力和资源做支撑,就算隐士还活着,短短十年她们从哪里再建那么大的一个实验室以至于能够重新制造出卡戎!” “所以我才说,s市的对灾部已经烂透了。你作为镇守,说句难辞其咎,不过分” “s市内部的问题,我会着手调查的。但是你要是再搞出昨天那种事,我就要考虑提请上面,收回你的特级权限了。”上官鸿咬着牙说道“你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喂喂,有必要对我戒心这么重吗你还是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好女儿,偏偏是学院派的,叫美杜莎的余孽,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事啊” 确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上官鸿不想再和任源再做夹缠,起身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你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要辜负了国家的信任。” “呵,谨遵镇守大人教诲。”任源阴阳怪气的说道“只是大人您可别到时候,在背后给我使倒劲啊。” … 虽然受到了爆炸的波及,但是苏筱羽奇迹般地只受了轻伤。因为一直盯着对面局势的变化,在血锋举起手臂对向她所在楼层的时候,便第一时间翻身躲向墙角,亏得炮弹并不是奔着这件屋子来才让她得以避过致命一击。 缠着纱布的苏筱羽坐在病床上,对着面前的电脑十指如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和鱼谦这种有名无实的龙牧不同,年纪尚轻的苏筱羽是对灾部内部培养的,正派精英龙牧,昨天下午前脚被送进医院,后脚在简单的治疗后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如此今早任源才有机会阅读到,第一手的资料和行动报告。 作为构成一线作战小队的重要成员之一,苏筱羽虽然战力不值一提,可在别的方面绝不是常人能够匹敌的。通常来说,龙牧就相当于作战小组中的大脑,既要负责前线的指挥判断,又要负责后期的整理汇报,同时还要肩负分析策划的工作。 尽管上官善水已经醒了过来,上官鸿却拒绝批准她归队参与工作。这边鱼谦抛开不谈,任源又明显对佣兵小队怀有戒心。苏筱羽就只能依靠自己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策划,在和张昌旭结束了线上会议之后,她重又翻出了以前的行动报告来。 “新哥,新哥,你看这个。”苏筱羽蹙起眉头,招呼在一旁给自己剥水果的小新 “什么”小新放下手中的活计,把一颗大脑袋拱了过来 “你看这个报告。”苏筱羽偏过屏幕,伸出奶白色的圆润手指认真说道“这是之前,部里下发给骑士小队的排查任务。” “那八个特异点吗”小新凝神看了片刻,说道“根据上官善水的说法,这时候她已经被骑士软禁了” “嗯,根据前几天的调查结果。处在市区内六号点广播大厦的天线,七号点xx大学发现的奥姆摩瓦教派祭器并无问题。五号点是马雯的死亡现场,而八号点则是李曜战的死亡现场。” “这四处点后期排查,也没有找到新的线索”小新挠了挠络腮胡子说道“之前报告关于这四处的记载倒是很详实。” “嗯,还有这两个点。”苏筱羽滑动触摸屏幕,将其放大“根据研究院给出的结果,三号变电所和四号冶炼厂,这两处泄露的b级波动应该是因为,对方使用这里进行了高阶的血祭仪式。因此即便是动用了疑似隐士布下的遮蔽手段,仍因仪式成功时突发的全新波动泄露了蛛丝马迹。” “这个两个地方虽然我们收集到了很多线索,但是我们现在对此也没什么下手的点啊。”小新迟疑道“对方撤的十分彻底,留下的所谓线索,除了帮我们还原现场,还真么什么别的用处。” “这六个点虽然都有问题,但是之前上官善水,或者说在骑士刻意操纵下写出的报告要么被证实无误,要么被证实是在隐瞒,多少都有了结果。”苏筱羽点着屏幕说道“可是关于这两个点,一号点和二号点,描述却十分不正常。” “你是说海边这两个点吗”小新滑动屏幕翻看着详细内容“复查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呀,而且之后的调查结果也并没有查出什么疑点我们前几天不是去看过了吗,没有什么特别。我想只是天网的误判,毕竟c级以下的误判还是很多的。何况海边本就是容易产生偶发异常波动的地方。” “如果只是两次误判,倒也并不算什么。可如果我们把时间线拉长,问题就不正常了。”苏筱羽调出一张她刚刚制作好的表格 “你看这张表格。” “这是什么” “这是骑士入驻s市以来,被证实是天网误判的异常波动纪录。表面上看,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如果我们将误判发生的地点,以时间为轴做一下统计。”苏筱羽轻触屏幕,表格瞬间压缩变化起来“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从三年前,靠近海边的误判突然增加了!”小新看着后三组长度暴涨的条纹,惊讶的说道“而且每次都是复数出现的!” “结合这个图标误判突变的时间节点,我还找到了两个十分有意思的时间点。”苏筱羽有些激动地说道“你还记得,鱼警官有关马雯的调查结果吗他父亲通过一条遮蔽了海关耳目的走私线,从她大学开始便给她邮寄奇怪的纪念品和信件。经过吴老的鉴定,那些物品无一例外都是舶来品。” “而她父亲消失和开始给她寄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是三年前,马雯上了大学的时候!”苏筱羽紧接着说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时间点就是。三年前,正是上官善水来到s市,接任成为骑士新龙牧的时候!” “那就是说上官善…”小新下意识的住了嘴,这代表的意味,可就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了。 “当然,这也许只是时间上的巧合。抛开上官龙牧不谈,单说这条被马远用来给女儿邮寄物品的走私线。之前鱼警官认为,可能是孟伟出钱出力维持了这么一条隐秘的走私线路。不过我想也许并不是这样。” “如果是通过异人或异物来运输,那么自然能够轻易避开海关的耳目。”小新接口道“而且成本上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压力,是” “不错,只要把结果推给天网的误判,就能够轻松的消弭掉所有的证据。”苏筱羽沉声说道“当然,我相信上官龙牧应该是无辜的,如果说在她任期内,海边的误判率一直很高,除非拿出之前的记录作对比,否则她很难察觉出其中的差异。” “可…”小新刚想说,作为一个龙牧这难道不是应该必备的素养吗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他很清楚,上官善水的身份特殊,现在风声鹤唳,有些猜测如果没有落实,说出来要比真实发生产生的危害还要可怕得多。 况且现在上官善水已经被排除在了对灾部之外,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无法对局势产生直接的影响了,有些事还是不要去乱想比较好。 “那这么看来,骑士的反叛只怕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啊,他能隐藏的如此之好,此人心机实在是可怕至极。” “所以,这两个海边误判的点,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这是那个神秘走私线的真面目,我想其真实目的,恐怕绝不是运一些看似没有什么用的纪念品,那么简单。”苏筱羽重重说道“已知在s市的降临派,握有消除和遮蔽异常痕迹的手段,还能引发天网的误判。送来的物品危害性,难以估量。” “难怪他们会拉拢海子。”小新顺着苏筱羽的思路想下去,越想越发现这个猜测合理“恐怕海子早就发现了降临派的勾当,不若说正是海子为降临派的走私行动做了掩护。所以他们才在最后关头,当着伪神之躯的面杀人灭口!” “不管海子有没有参与其中,这暴涨的误判结果都很不正常。我现在马上把这些整理出来,上报给张总指挥。”苏筱严肃的说道“我想,我们要再去海边走一趟了。” “要向伪神之躯汇报一下吗”小新问道 “这个就交给张总指挥去决断。”苏筱羽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反正我们的上级是张叔,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这倒是。”小新顿了顿说道“不过,我怀疑我们不用再往海边跑一趟了。” “为什么” “我觉得伪神之躯恐怕会亲自去调查一下。”小新挠着下巴“而且关于伪神之躯,之前我就想和你说,我想有新的事情需要我们担忧了。” “什么事情”苏筱羽一愣,不明白小新在说啥 “你还记得吗昨天下午伪神之躯实际上一直躲在楼顶。”小新苦笑着说道 “我猜他已经看出来,我的独立现实是什么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维护约定 紧蹙双眉的男子跟随着前方素袍女子的影,快步走在漆黑的隧道中。隧道虽然通风良好,但是仍旧翻涌着沉重的泥腥气,男子伸手用一方真丝手帕遮着口鼻,脸上露出不耐厌恶的表。雄阔的的双肩将西服撑的笔,犹如一只衣冠楚楚的野兽。 这名行走在隧道中的冷面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孟浮笙的父亲孟伟。距离孟浮笙被老普带走已逾十余,距离孙果儿住进山间别墅也已经近一周了。普罗米修斯终于让小安给孟伟带来了新的口信。 前方引路的则是普罗米修斯的贴祭司叶灵,女祭司的脚步轻灵无声,好像只步态优雅的波斯猫。似乎感受到了后方孟伟焦躁的绪,一双长腿迈的又稳又急。不多时二人穿廊走,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坑道中。 当先的叶灵回首对着孟伟柔柔轻笑,站在某处极不起眼的门扉旁弯腰推开了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孟伟冷哼一声,形挪动迈步跨了进去。 甫一进入,眼前豁然开朗。掩藏在这座简朴门扉之后的,却是间富丽堂皇的雄伟堂。 因为处于地下,因此整间堂并不依常型建造。围绕着中央椭圆形的经台,四周盘旋而上整体犹如卧在土中的巨蛋。四周堂壁之上凿刻有供人坐卧的阶梯,四周嵌金镶银,遍蒙锦缎,奢华中透着庄严。 此刻教堂中并没有什么人,沿着盘旋而上的阶梯立着无数巨大的火烛,在繁美装饰的折下,映照出层层耀眼的光晕。穿堂而过的气流拨弄着无数火烛,火光摇曳之间亦真亦幻,令人震撼。 孟伟环视了一圈,发现在对着经台的地方有道高耸威严的大门,看来自己走过的只是备用的门扉。而在万千火烛的照耀下,穿黑袍的高大男子,正直的伫立在经台旁,好像在和虚空中的神明做着无声的沟通。 男子的面前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水晶棺材,躺在其中的少女青正艾,双手合十于前,看上去倒像是熟睡了。红润的脸庞挂着恬静的笑容,在水晶棺中熠熠生辉。 “装模做样!”孟伟面沉似水,抬脚穿过竖有火烛的阶梯,直奔中央经台而去,走到了黑袍男子的面前。 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经台旁的高大男子微微侧头,光洁惨白的头颅在烛火的映照下反着斑驳的光点,犹如一颗涂油的苍白骷髅。掩藏在墨镜后的双眼看向孟伟,嘴角微微扬起,低沉柔和的嗓音在空旷的堂中响起 “好久不见,孟先生。” “怎么,不感谢一下光明神的指引吗”孟伟眯起眼睛,语带讥讽的说道 “只有没有信仰的人,才会把神明之名挂在嘴边。”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轻抚前说道“而真正虔诚的人,会将神明放于心中,默默遵循着神的指引砥砺前行。” “你之前不是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吗怎么现在谋手段都准备完善了,不怕我了” “我什么时候回避过你呢”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还是说,你曾提出想要见我的要求了” “哼,我说见你就会见吗我和你说过要你还回浮笙,你便答应了” “不要卖弄自己可怜粗浅的智慧,光明神已经为我们决定好了所有。”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我记得我要小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不许孟浮笙回去。” “这么说来,你把我女儿抓过来,也是光明神给你托梦了 吗”孟伟看了一眼在水晶棺中的少女,毫无敬意的说道“我是不是还要觉得荣幸之至啊” 普罗米修斯淡淡一笑并未因孟伟的话语而动怒,伸手抚摸着面前摆放在经台上的水晶棺材,好像抚摸在少女柔嫩的肌肤上。 “她会看到马姬,只是一个意外。”普罗米修斯淡淡解释道“我没有想到她会和雕像产生共鸣,我并没有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 “你要我准备祭品,我给你们准备了。你要我配合你们安排,我也一丝不苟的执行了。甚至为了使计划顺利,我将马雯摆在了卧室中。现在你和我说,你没有想到我倒想问问你,那么谁应该想到我吗!” “我警告过你,既然想要保全女儿,就不要让她参与进来”普罗米修斯看着暴怒的孟伟,柔声说道“李曜战接触了马姬,从现场取走了钥匙。之后你的女儿又在和李曜战的接触中被卷了进来。马雯被选为神姬这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发展到这一步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和马雯有过近距离接触的,这么多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马远出国之后,马雯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我倒想知道知道,为什么她偏偏和李曜战有了交集警方严密搜索之后,还被李曜战取走了遗漏的钥匙。你真当我是傻子” “我们只是在暗中观察,何来一举一动尽在掌控的说法。”普罗米修斯不急不徐的说道“况且你露出马脚,被猎人咬住才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 “听着,我没空和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孟浮笙是我的女儿,你休想染指她!十年前艾迪的账,我还没有跟你们算呢!” 孟伟密布横的冷峻脸庞上,浮现出伤兽般狠戾的神色,恶狠狠的盯住了站在经台旁的高大男子“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和你们撕破脸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这里是z国,就算猎人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下来!” 听到孟伟的威胁,普罗米修斯额间肌牵动,虽然光洁惨白的头颅上已无任何毛发,横卧眉骨之上的肌仍生动的展现了皱眉这一表 “这十年来,你真的是越来越桀骜不驯了啊。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成功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吗我们只是回应了你的祈求,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被你们骗了!你们不过是一群,假借神明名号的魔鬼,你们做下了什么罪孽,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孟伟反唇相讥“会回应我那种祈求的神明,不是魔鬼,又是什么” 听到孟伟蛮横粗暴的无赖狡辩,普罗米修斯不莞尔,笑着说道“怎么,你反悔了” “现在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们!你违约了!”孟伟的声调愈发高昂、狂躁起来“之前你答应我,不会对浮笙动手,现在呢” 孟伟越说越激动,一指横在经台上的水晶棺“这就是你的承诺我反悔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为你们做了多少事我选择的道路我选择的,可不是牺牲自己的妻子,然后成为你们予取予求的钱袋!到现在你们又把我的女儿搞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说我反悔了” “我把你的女儿搞成什么样子了”普罗米修斯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在装傻吗” “不,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违约了。”普罗 米修斯一脸淡然的说道“我之前说了,孟浮笙会和马姬产生共鸣,一切都是因为李曜战盗走了钥匙。而我会出手截走孟浮笙,只是因为我若不出手,她就会落进猎人的手中。” “你明明…”孟伟刚要开口插嘴,被普罗米修斯抬手制止。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普罗米修斯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透着平稳心灵的力量“之后我之所以没有让孟浮笙回去,是有两个原因。第一,那晚为了救下孟浮笙我与猎人那边发生了冲突,如果孟浮笙过早的返回你那里,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第二,就是为什么她现在躺在这里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我要你将孙果儿送过来的原因。我既然答应过你,只要你不愿意不会勉强将你的女儿卷进来,我自然要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 普罗米修斯抬抬下巴指了指沉睡在棺中的孟浮笙 “马姬的唤醒不能中止,你那边已经被一头棘手的猎犬盯上了,我自然不能再将神姬送回去。另外关于孟浮笙因为钥匙的缘故,会和神姬发生感应,我总要处理一下。我将她放进这件圣遗物中,切断了她和那边的联系,明天你就可以领回一个全新的女儿了。” “你说什么”孟伟狐疑的看向普罗米修斯,眼神中透露着质疑。 “我是说,我已经将钥匙给孟浮笙造成的影响消除了。我说过,我们是绝对会遵守自己的诺言的。约定好的事,你不率先违约,我自然会遵守约定。” “…”孟伟脸色晴不定的看着躺在水晶棺中的孟浮笙,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孟先生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有些不高兴”普罗米修斯笑着问道 “你会这么好心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动了别的手脚,如果你真的打算这样做,早为什么不肯向我解释” “我现在向你解释,你不肯信我,我早些时候向你解释你也一样不会相信我。”普露米修斯淡笑着说道“不过没关系,我抹去了孟浮笙从见到雕像之后的记忆,明天你就可以把她带回去了。猎人一定会找上门去,千方百计要求对孟浮笙进行体检查。届时我究竟有没有斩断孟浮笙和那边的联系,猎人们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孟伟默然片刻问道“那,我要怎么和猎人解释孟浮笙突然回来了” “哦呀你之前向我讨要孟浮笙,难道没有准备好说辞吗”普罗米修斯故作惊讶的说道 “好,我就姑且信任你一次。”孟伟咬牙说道“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 说完,孟伟转走出大堂,脸色沉的跟着叶灵走了出去… “我早就和你说过,给恶犬穿上西装,喂他人吃的食粮是没有用的,它还会龇牙咬向投喂他的人,正确的做法是给他上坚固的嘴,再用皮鞭狠狠的教育他。”一名穿着如同神父的黑人男子,从角落中走出,笑着对站在经台旁的普罗米修斯说道“你太宠着他了,不听话的狗,杀掉就好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黑人男子,普罗米修斯似乎并不惊讶,漠然说道“上嘴的恶犬,哪里学的会咬人呢我还是喜欢凶一点的狗。” “他的野心倒是不小啊。”神父神态轻佻的说道“你就不怕他搞出祸事来” “野心不小”普罗米修斯诡异一笑 “我还嫌他的野心不够大呢。” 第二百三十章 织想知道 突兀出现的神父穿着正教神职人员的衣服,站在这座异教徒的大厅中端是显得格格不入,正是为琐罗亚斯德教派三巨头之一的,大祭司布莱克。普罗米修斯略带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回了教派,你还穿着这吗” “这有什么,上帝会原谅我的。”轻佻男子笑嘻嘻的说道“他们神要比我们的善良太多,有时候我都觉得,上帝的工作就是在不停的说‘没关系’,哈哈。” “小黑,谁让你回来的”普罗米修斯冷冷的问道 “这叫什么话,我的主教大人。”被叫做小黑的布莱克摊手一笑“我可没有忘掉我的真实份呀,这不是回来看看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吗教皇冕下的殷殷期盼可如重枷巨锁,压的我寝食难安啊。” 对于强行着一口不甚标准中文刻意诵念成语的布莱克,普罗米修斯的表愈发嫌恶了起来,按住前的水晶棺问道“那么你看完之后,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这倒没有,你知道的,你们那个什么计划我根本就一窍不通。我哪里知道顺不顺利啊。”布莱克踱步至普罗米修斯前,仰着脸笑道“我呢,对于这次计划基本上就是个外行,所以就不去瞎搅和了。教皇冕下愿意支持我们是因为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只希望你莫要做些令他失望的事。神再强大,终究只是神而已,可要是惹恼了教皇冕下,后果你不会不知道” “在你眼中,那只伏在棺材里的老怪物比神都可怕”普罗米修斯讽刺道“即是如此,你们又何必让我去沟通神明” “神再怎么可怕,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浮于现世的渺小尘埃,何必在意星河璀璨的壮丽。”布莱克自嘲一笑“就算我们侥幸获得了神的垂青,对于神明来说这也是一件无意识下发生的意外。可是你我的一切,却真真切切和教皇冕下的喜怒哀乐息息相关,我说的不对吗” “我知道该做什么,用不着你提醒。你如果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大可向教皇告密。”普罗米修斯对布莱克的话满是不屑,看着不着一丝睡在水晶棺中的孟浮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布莱克的视线也跟着锁定到了孟浮笙的脸上,少女的睡颜纯真恬静,就像一名不谙世事的孩童。让旁观之人不住放低声音,唯恐惊扰了她的好梦。 “你要用她”布莱克笑问道“你就不怕,那个孟伟真拼个鱼死网破,把这里通报给猎人” “我自有决断。” “现在就把这里让给猎人,是不是太早了”布莱克意有所指的说道“还是说,第二阶段的行动,都准备好了” “如果你愿意接手整个计划,我现在就可以让给你,如何”普罗米修斯不耐烦的说道“不用和教皇打招呼,我现在就可以将一切交接给你。” “呦吼,别生气嘛,我只是关心一下。”布莱克眯眼嘿笑着,厚实的双唇翻起犹如一名滑稽戏演员,庄严肃穆的神父黑袍跟着满肥不住抖动“我可搞不来这个,我若是有这个本事,也找教皇冕下寻一个分部主教做做了。” “那就闭上你的嘴。” “我虽然没能力掌控整个计划,但是给你分担一点工作还是能够的。我总不能一直在旁边划水,把工作都推给你不是”布莱克涎着脸说道“这样,关于制作神姬这方面,这个我比较熟。我这次来呢,一个是看看 我制作的马姬怎么样了,另一个呢就是帮你把神姬制作这方面的工作接过来,也给你减少一些负担。” 布莱克对着普罗米修斯眨了眨眼“毕竟,主教大人您理万机,这些小事就让我来替您分担。“ “你要接手炮制神姬的工作” “不可以吗”布莱克浓眉一挑,满面风,然而一双眼白多于眼黑的蛙鼓大眼中却殊无笑意。 对视良久,普罗米修斯淡淡一笑“可以。” 看到对方轻易的答应了下来,布莱克顿时有些迟疑。他坚信暗地中,普罗米修斯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坐落在神姬上。 “主教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完成好任务。”布莱克眼睛一转,看着棺中的孟浮笙又说道“不知这个女孩你要制作成何样的神姬” “这个”普罗米修斯出乎布莱克意料的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只是要涤净她上的不洁,而为他洗礼。我可不想和我们宝贵的资金来源闹分裂。” 从上爬起来已经是下午了,织扫视了一圈四周,确定了自己正在六号别墅中。 断掉的右臂已经很好的接回去了,相对而言爆炸产生的冲击倒是并没有对她产生过于严重的伤害。对于异人来说,当行成自己的独立现实之后,强烈的存在会促使异源处获得的力量大幅增强自。 抛开任源这种达到了生命本源的存在,一般来说异常等级越高的人,其体素质便愈发的强盛。尽管只过了一天,经过对灾部的治疗织已经能下行动了,只是接续的手臂还是个累赘,尚不能自如活动。 抱着覆有合成护具的右臂,织下地缓缓走了两圈,渐渐的找回了体的控制权。只是大脑还浑浑噩噩的,不甚清醒。她知道这是过度使用未来视之后,又遭冲击的后遗症,倒也不是很担心。 被小新送上救护车之后,她便一直处在清醒和昏迷交替之间,一时苏醒,一时昏睡。早上姜梓文来喂了她些食物,又给她挂上了一罐营养液,她当时只觉得乏极了,未及多说几句便又睡了过去。她现在只想找人问问,从她被送到医院之后,后续的况究竟怎么样了。 稳了稳虚浮的脚步,织信手推门走出了卧室,她的房间和姜梓文一样同处于三楼。扶稳了墙,织一步一顿的挪到了隔壁姜梓文门外,抬头看向了门上的挂牌。 在来到六号别墅的第一天,姜梓文便将一个圆圆的挂牌装到了门上。一面写着工作中,一面写着止打扰。按照姜梓文的说法,非紧急行动每天自己要有两个小时的私人时间,除非紧急行动所有人都严打扰。而除了这两个小时以外都是工作时间,私人事也不得打扰她。 织见挂牌翻在工作中那一面,知道姜梓文现在应该没什么重要事,便抬手敲了敲门。 然而织不知道的是,原本姜梓文想将牌子翻到止打扰那一面的。只是因为上官鸿的通知,任源和鱼谦都出去了,绪崩溃的秋鲤沫则被任源走前喂了安眠药,眼见晚上之前也是醒不过来了。她又不知道织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故而并未考虑到会有人打扰的可能。 因此当敲门声突兀响起,着实把正安心放松的姜梓文吓了一大跳,惶急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外的织听不到回应,只当房间隔音太好,又加重了力道。只听房间内含糊的传来了一声慌张的回话 “谁!” “是我,织。姜小姐你在忙吗” “在…啊…没在忙,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事想问你一下。” “呃…等一会儿行吗” 通常况下,织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虽然她看起来一副不通人世故的模样,但是这不代表她对人揣摩很粗糙。恰恰相反,拥有未来视这种特殊独立现实的她,在这方面反而有着先天的优势。 只是现下她一来刚刚清醒,头脑仍旧浑浑噩噩并不是十分的灵光。二来昨倒在地上时,透过小新撞出的墙洞,少年对着她声嘶力竭的绝望呼号,和被敲晕前那惊惧的脸庞深深印在了她脑海中。当任源将秋鲤沫的审讯记录发给她的时候,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守护某个人的想法。 她也在读完了秋鲤沫口供之后明白了,为什么任源要她来做秋鲤沫的监护人。这是一场救赎,既是对这个饱受苦难的少年,也是对织难以忘怀的过去。因此即便姜梓文表达了婉拒之意,织仍固执的敲着门不肯离开。 在任源面前努力表现的强硬,正是因为姜梓文无力面对自己格中的恐惧和软弱。她骨子里便非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在织一下紧过一下的敲门声中,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房门。 刚一开门,一股浓烈的酸糜味便顺着门缝冲了出来,好像秋天走过堆满熟透腐烂水果的果园。织看着面前脸色潮红,并腿屈膝堵在门口扭扭捏捏的少女,精致的眉头微微一蹙 “你房间该通风了。” “啊…啊啊,对。”姜梓文含糊的把话题应付了过去,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昨天我被送到医院之后,都发生了什么,秋鲤沫还好吗”织不喜客单刀直入的问道“你能详细点说给我听吗” “啊,那个那个,他好。”尽管看不出织的表,姜梓文却明显感觉到一两句话是打发不掉了,无奈只得侧把织让进了屋。 军人出的姜梓文房间内并无什么多余杂乱的摆设,除却占据了整面墙的工作设备,便只有一张,一个对着巨型显示屏的懒人垫,和靠近头的梳妆台。余下的,则是一堆放在懒人垫旁的限量版游戏手柄,和一叠正版电影光碟。 如果不是梳妆台上堆满的化妆品为这里增添了几分色,绝对更像是一个男生的房间,而不是妙龄少女。 趁着姜梓文跑去开窗的功夫,织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毕竟昨经历重创,体还阵阵发虚。眼神扫过懒人垫发现上面铺的薄毯湿度很有些问题,显然是不能坐了,便想将毯子扯下来,伸手一拽却将掩在薄毯下的事物看了个正着。 开了窗回的姜梓文正看到织对着懒人垫发呆,惊叫一声,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劲骂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要把织让进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忙。”织伸手把薄毯盖了回去。 面对面无表一派淡然的织,姜梓文反而更加觉得难堪。正不知如何自处之时,“叮”的一声提示音为她解了围。 姜梓文一指电脑,尴尬地说道 “那个…部里来通知了…我先看看是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往昔惨剧 回来的路上,鱼谦和任源二人绕道去了一趟被炸毁的家。尽管对外宣传是由于煤气管道老化泄露导致的爆炸,居民们依然对连续发生的两起爆炸心有余悸。走在小区中,十个人有十二个都在烈讨论着昨的爆炸。 其中自然不乏脑洞大开的谋论者,从国际形势谈到公共关系,言之凿凿的说是恐怖袭击的有之,大谈敌国间谍行动的亦有。甚至有一名看起来年纪足有八十开外的老人,站在花坛上慷慨激昂的说道 “d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同志们,我们一定要绷紧这个这个,这个阶级斗争这根弦啊!昨天这个绝对是,这个这个,这个敌特势力的反动行动…” 底下几个闲汉跟着吵闹起哄,一些年轻人也掩嘴轻笑,举着手机边拍边发出嬉笑声。直看的鱼谦头一阵阵的疼。 “刘老师,你在干嘛呀。”鱼谦遣散了取笑的闲汉,黑着脸看向站在花坛上涂抹翻飞的老人。 “呦,小鱼啊。”老人扶了扶眼镜,在鱼谦的搀扶下下了花坛“你们有没有抓到搞破坏的敌特分子啊” “你说什么呢刘老师,这次就是管道老化造成的。小区里这么多年轻人呢,您老就别添乱了好吗” “你们呀,不行,不行。”老人听了鱼谦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当初,那都这个这个,公安局那都是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这出现敌特分子就要抓住,就要对他进行人民的审判!你们现在啊,就知道糊弄我们老百姓,一点也不干实事。那管子几十年了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坏了” “您这话说的,几十年的管子还不坏啊它不突然坏,还给您打个报告不成”鱼谦半劝半训的说道“您老能不能给我们省点心整天在这里散布不实言论。您去溜溜弯,跳跳舞不好嘛。” 在鱼谦的劝说下,老人嘀嘀咕咕的转离去了,隔着很远还能听到老者的埋怨声。看着老人远去的影,任源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大爷,有点意思啊,一下就看穿了事物的本质。” “楼下小卖部丢了一包盐,在他眼里都是敌特行动。”鱼谦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喜欢大可以陪他好好聊聊。” 任源笑笑没有回话,两人顶着漫天飞舞的闲言碎语,踱上了鱼谦的家。几名对灾部土狼大队工程部的人正火朝天搞着装修,鱼谦清点了一下贵重物品,在报损单上签了字便离开了。 一番折腾之后,回到六号别墅已是黄昏时分了,就餐完毕之后姜梓文抱着电脑下来,久违的开始了任源小队新一轮的作战会议。 “关于之前s市枭龙大队的工作,佣兵小队发现了新的疑点。张总指挥整理了一下,要你们过目一下。”姜梓文将两份打印好的文档递给了任、鱼二人。 “哦,关于走私通道的线索吗”任源粗略一扫随口说道“这个苏筱羽,有作的啊。” “你好像并不怎么惊讶”鱼谦问道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值得惊讶的事我见得多了。”任源撇撇嘴并未重视的样子。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吗”鱼谦皱眉说道“你不高兴找到了新线索” “当然算是重大的发现,只是…”任源百无聊赖的说道“发现了新的线索不过是意味着出现了新的工作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怎么觉得,自从昨天你没有抓到那个叫美杜莎的女人,你的 绪就有些不对劲。”鱼谦放下手中的文件,严肃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当然有事瞒着你,还很多。”任源一翻白眼“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今天下午,上官鸿要把你支开我倒是不介意把这些秘密披露出来,你要听吗” “你!”鱼谦被任源噎的说不出话来,众人沉默半晌,鱼谦复又开口道“我并不是怀疑你什么,只是我看你绪不高,想问问你究竟怎么了。虽然只是临时拼凑,我们现在也算得上是同在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的战友。我不希望我们只是监视者和被监视者的关系,我知道我水平很差,但是我也在努力,我希望能够成为你可靠的助力。”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至少我们短时间内的目标是一致的。”鱼谦一指旁边端坐的姜梓文“我们虽然力量并不大,但在我们熟悉的领域,还是能为你提供不少帮助的。我不希望到头来,我只是想昨天一样,单单是你用来欺骗部里的工具。” “如果你觉得我是个累赘,你大可提请部里把我换走,我加入对灾部也是做好了觉悟,抱着必死的信念来可不是当吉祥物。” 看着表肃穆的鱼谦,任源一时愣住了,动了动嘴角打着哈哈说道 “没必要这么认真,你放心我…” “我是很认真的,我加入对灾部有我的理由,而不是为了成为谁的无聊挂坠。”鱼谦眼神凌厉的看向任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任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凝视了鱼谦和姜梓文片刻,无声的笑了起来 “好,昨天的事,我道歉。不该骗你们的,虽然能够找出很多借口,不过你没有说错,我并没有将你们考虑在我的计划内。对于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表示道歉。” “有关上官鸿的事,我确实不方便和你说,不过你放心我绪上的问题并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任源伸手扶住额头,揉着鼻梁说道“也不能说没有联系,主要是,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说来奇怪,我的记忆多的就像海水一样,一般来说没什么回忆能撬动我的思绪了。也许是因为不久前发生的事,所以还有些感慨。” “不影响接下来的工作就好。”鱼谦也缓和了语气“我不是在你解释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把我们看作共同的战友。” “嗯。”任源无声的点了点头,没头没脑的说道“十年前,我和学院派打过交道。” “嗯”鱼谦骤闻此语,有些不解 “昨天那个,叫美杜莎的异人,是学院派的人。”任源解释道“你看过十年前电阻行动的档案当时出现在s市的四只降临派,就有一支是学院派。” “这样啊,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鱼谦试探的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任源略一迟疑“当时实际上,并非如档案记载的那样,是我独立行动。除了我还有一名枭龙大队的成员作为我的援护。” “还有这种事”鱼谦和姜梓文相视一眼颇为惊讶 “当然,并不是每件事都能写到可以公开的档案里的。”任源笑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必多出现一个人下水。” “那个人是” “伤流年。”任源淡淡说道 “十年前”鱼谦惊讶的说道“我以为,他是电阻行动结束之后,才接任的s市驻守。” “官方记录上,确实 如此。”任源平静的说道“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我并不是个会对自己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人。但是我得承认,十年前那确实是一场惨剧。” “哦。”鱼谦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之前在异人自治会发生的血淋淋一幕还深深的留在他记忆中。他可不认为,任源会是个尊重生命的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你都会觉得是一场惨剧”姜梓文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就觉得语气有些不妥,顿时有些尴尬。 “学院派是一个新生的组织,因此为了尽快的扩充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他们做了很多惨绝人寰的实验。” “难得你也会用这种词…”这回连鱼谦都忍不住吐槽 “哦,我是说对你们来说惨绝人寰,对我来说的话到不算什么。”任源知道二人会错了意,笑道“我说惨剧只是一个客观的形容词,而且因为这些实验刺激到了伤流年,结果最后整个学院派被付之一炬。” “这不是好事吗”姜梓文奇到“这怎么能叫惨剧呢” “当时学院派的研究成果已经很惊人了,我本来对他们有所期待的。只可惜一切都在那一天被彻底销毁了。”任源语带惋惜的说道“如果发展到今天,说不定真的会…” 说到这里任源叹了口气“今天再次见到声称传承了学院派衣钵的人,可惜物是人非,当年的成果尽皆断绝。” “你…在伤感这个”鱼谦黑着脸问道 “都伤感,这个只是一部分。”任源清了清嗓子说道“别说的我好像没有人一样。” 姜梓文插嘴说道“话说之前学院派的研究成果,应该都保存在了对灾部里” “没用的,对灾部没可能许自己的研究院,继续那样的研究。”任源努努嘴“当初要不是学院派做的太过,又怎么会惹怒部里,下令彻底抹杀。” “你不会…偷偷的藏了几个人”鱼谦不确定的问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就算藏了几个,也没那个实力支撑她们的科研继续…”说到这里,任源突然一顿,眼中异光连闪,喃喃说道“对呀,如果说…可是那样的话…不对,这说不通。” “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任源摆摆手说道“我只是惋惜学院派的研究成果尽付东流,又见宣称她们传人的美杜莎没有集成到精髓。最后偏偏我还没抓住这个我看不上的继承者,有些不快而已。” “你刚才想到的是” “一些很危险的想法,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其中牵扯了太多不该说的隐秘。”任源倒是没有敷衍的意思,干净利落的堵回了鱼谦姜梓文二人的好奇。 顿时场面陷入了沉默,任源不知在想些什么,鱼谦和姜梓文则在消化刚刚听到的惊人内幕,不断揣测任源咽回去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了,织和秋鲤沫的况怎么样了”任源直起问道 听的此问姜梓文的脸腾的红了起来,语气不自然的说道 “小秋他,他晚饭前倒是醒了,只是绪不太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想出来。织姐她…她今天下午就能下走动了,不过体还虚,你们回来前吃过东西回上休憩了。” 任源到没在意姜梓文不自然的语气,起向楼上走去 “正好,我去看看织。” 第而二百三十二章 命运鸣响 遍地瓦砾中,腕绾双丝的女郎傲立在破碎的地板上,一步一步的向着织走来。伤重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她再做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索命的透明丝线伴随着呼啸声迎面劈下… 猛然睁开双眼,心脏剧烈的跳动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织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无论复盘多少次,她都没能找到除援手到场之外,别的能够搬回局势的可能。在硬实力上,她遭到了对方的碾压,自己再一次败给了命运。或许就像对方说的那样,如果她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 “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织的思绪,她扭头看去,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翻看着手中的书籍,隐约可以从对方体型判断出,正是任源。 “你…”织看着坐在床边的黑影,迟疑片刻问道“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黑暗中,任源合起手上的书,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折射出野兽般的莹莹绿光“看你没醒,就没舍得打扰你。” “…” 见织并没有回话,任源又开口说道“感觉怎么样了多久能恢复过来” “三天。”织轻声说道“如果只是需要我的能力,现在就可以。” “嘛嘛,不用那么拼嘛,我又不是资本家。”任源笑着说道“你好好修养,工作上的事不用太过担心。昨天你的表现很好,我准备给你放个小长假。” “是吗。”织不明白,自己昨天的表现好在哪里,但是她并没有兴趣去研究这些细节。既然任源并不觉得有问题,她也不想主动去包揽什么责任。 顿了顿,织低声问道 “那个孩子,还有救吗” 任源明知故问“哪个孩子” “秋鲤沫。” “他呀,他好着呢,能吃能睡。完全没有问题。”任源大大咧咧的说道“现在还霸着我的床呢。” “您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姜梓文都和你说了” “她说的并不明晰。”织答道“下午问她的,说的很简略。” “倒也是,毕竟她也了解不深。”任源想了想说道“你想知道” “嗯。” “简单来说,就是降临派在他身上种了七个心种。当然这个并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地方在于,他的心脏被人摘走了。在没有找到能够移植的心脏前,并没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 “能先摘掉六个吗”织问道 “不能,会打破平衡。”任源干脆地说道“现在这个样子,反而更稳定一些。” 织毕竟和鱼谦不同,她并不是这方面的门外汉,很快就察觉到了任源说法中的问题“即便只剩下一个心种,也有令其保持休眠的办法” “有是有的,但是一来太麻烦,而且那个作为心脏的心种需要保持一定的活力。二来我也担心在摘除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反而导致情况更加恶化。不如趁现在状态还算稳定,先等找到合适的心脏,再进行彻底的移植手术。反正处于平衡状态,一个和七个也没什么区别。” “对您来说,这很简单”织不甘心的问道“毕竟您…” “我并不是神,我只是一个被神诅咒的可怜虫而已。”任源微微一顿,淡淡说道“寄希望于他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别人做不做得到,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事了。” “我明白了。”织沉默片刻,旋又说道“我能问 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 “命运,是可以抗衡的吗” “哦这可是个有意思的问题。”黑暗中,任源无声的笑了起来,思索片刻慢慢说道“说到这个问题,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待命运这个词的你认为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您看过我的档案。”织轻声问道 “看过。” “我想,命运就是冥冥中注定,不可改变的结局。”织轻叹道“我曾以为,我挣脱了命运的束缚。我以为凭借着未来视,我改变了注定的结局。” “后来呢”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一切只不过是回到了as。帮助我打破命运枷锁的未来视,却让我从此明白了,命运中的一切都是无法抗衡的。连我自以为是的,面对命运做出的反抗,都是被命运安排好的一部分。” 说到最后,织自嘲一笑“妄想窥探未来反抗命运的人,最后却被赋予了预见未来履行命运的能力。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可真是够恶趣味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啊。”任源淡笑着说道“我嘛,曾认为所谓命运,就是死亡。” “死亡” “每个人最终都将迎来死亡,无论生前多么辉煌强大,亦或屈辱弱小。到的最后,依然避不开生死亡的结局。所谓生的意义,便是在死亡来临之前过的足够精彩。” “可是后来呢,我不甘心就这么走向命运的终点,我不明白既然死亡是必然的,那么我的一切努力又什么意义呢从这个角度看,也许你是更加幸运的。” “我”织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比那时的我更早的明白了,一切都是无意义的这个现实。”任源的声音愈发的寂寥空灵,飘荡在黑暗的房间中,好像一只捉不住的墨蝶。 “那时的我无比自信,既然在死亡来临之前,我拥有这段只属于我的时间,那么我就有机会逆天改命。我想要跳出命运的束缚,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你成功了…”织面色复杂的看着任源,雄伟的身躯在黑暗中,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不,我失败了。”任源苦笑着摇头“我以为我成功欺骗了神,可实际上,我还是走上了神安排的道路。我以为永生是逃过了命运的安排,可实际上永生,就是神赐予我的命运。” “为什么”织讶然“既然你获得了永生,岂不是想做什么,就作甚么” “如果真是这样,我有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呢。”任源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又为什么,会为猎人卖命呢” 织听到任源的话陡然一愣,毫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了震惊的神色,虽然房间内一片黑暗,但是她知道对于刚刚还在翻阅书籍的任源来说,和白昼并无什么区别。对方一定注意到了自己表情的变化。 “你很惊讶” “我没想到,你会用那个词…” “噢,没什么奇怪的。”任源笑笑“对灾部是猎人,但猎人不是对灾部,以后如果有机会你会明白的。” “连强大如您,也不能摆脱命运的控制吗…”织喃喃自语到 “不,这和强大无关。摆脱命运需要的既不是永恒的生命,也不是强大的力量。在漫漫无尽的生命中,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越是渴望获得,便在命运的泥潭中陷得越深。想要摆脱命运的束缚,需要的不是,而是放弃。” “是死吗” “对现在的我来说,是的。” “那对我来说…” “要问你自己。”任源伸手点在织的胸前,沉声说道“如何摆脱命运,不要去问别人,要问你自己。” 黑暗中任源的触碰,瞬间将织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一点上,在他的手指下心脏正平稳有力的跳动着,每一次舒张和收缩都是那么的鲜活明晰,仿佛在向冥冥中的某个存在发出无声的怒吼。 “对于不能窥探命运的人来说,他会以为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是自己意志的体现。你很幸运,你要比大多数浑浑噩噩的人都早一步知道,命运的可怕不在于未知和不如意,而在于知而不可抗拒。”任源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虚空中传来,深深的扎进织的脑海中 “但这不是你放弃抗争的理由,无论是否能够成功,与命运的搏杀存在于你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是永生还是昙花一现,只有当你屈服的那一刻,一切才迎来终结。” 织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量跳动着,干涸的情感正在重新的焕发出生命力,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命运到底是什么” “命运,就是命运。”任源收回手指,平静的说道“你要自己去寻找,你自己的答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照顾秋鲤沫吗” “因为…他也和我一样,过着设计好的人生吗” “他和你并不一样,同样是在与自己的命运相抗争,但是他远没有你的迷茫。”任源起身说道“你迈出了第一步,可惜却因为看的太远而迷失了方向,困在自我构建的牢笼中。那还不如不去看。” “我希望你能从那个孩子身上,得到一些新的启示。在洋馆的会客厅,我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任源将手中的书放在了织的床头,起身无声的离开了织的房间,只剩下人偶般的少女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秋鲤沫却依然呆卧在床上,一动不动,默声不响。好像已经和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泪已经淌干,嗓子已经哭哑。少年浑浑噩噩的思绪,在虚无中飞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利落响起,房门开了又关,高大的男子走进了房间。 来人走近床边,捏了捏秋鲤沫的脸笑着说道“这么晚了,还不起床啊” 秋鲤沫转动红肿无神的双眼,看向一脸悠然的任源,失神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 “任…警官” “我和老鱼可不一样,我不是警察。”任源一屁股坐在床边,揉着少年凌乱的长发笑着说道“你叫我任源就行。” “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嘛,不好说。不过我觉得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出问题。” “这样啊。”少年微阖双眼,静默片刻说道“他们还会来抓我吗” “大概率不会了,我猜对于他们来说,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听到任源的话,些微吃惊的神色掠过双眸,少年犹豫片刻问道“我还能治好吗” “我不确定,我会努力试试。”任源含笑问道“你害怕吗” “害怕,怕的要命。”秋鲤沫哑着嗓子说道“我怕一觉醒来,那些东西就冲破我的肚子爬出来。” “我以为,你早已经不怕死了。” “之前不怕的…”一抹红晕浮上了少年的脸庞 “可是现在,我想要活下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关于神明 少年青涩的绪,带着轻柔的惆怅,泛着初夏尖荷般淡淡的忧伤。 “不过人总是会死的嘛。”任源调笑道“这总是避不过的。” “可我还年轻,我不想就这么死去。”秋鲤沫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尽管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他很清楚,就在这柔软的肌肤下,盘踞着数团令人不敢直视的可怖团。 “醒来之后,我想了很多。”秋鲤沫如幼猫般蜷起体,带着些许疲惫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类了” “为什么外表上并看不出来呀。” “总不能因为看不出来,这些东西就不存在了。”秋鲤沫苦笑道“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可是之前你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你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啊…”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任源严肃的说道“如果我没有告诉你,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秋鲤沫一愣,避过任源的眼神说道“我还没考虑过要去做什么…” “倘若你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出门,我们就假若被车撞到了。这个不奇怪每天都有很多人死于非命。那么对你来说难道不比现在这样更糟糕吗” “或者这么说。”任源继续说道“对你来说,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对你来说活着就只是活下去的话,那么不管是死于车祸或别的什么原因,还是死于你现在上的隐患,区别又在哪里呢” 秋鲤沫目瞪口呆的看着任源,搅动自己可怜的小脑袋,绕了半晌嗫嚅着说道“那正常人,也不会像我这样,肚子里有这么多那种东西” “对你造成什么困扰了吗” “可可…可正常人不会那么快的恢复伤口”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任源笑道“你不是不想死吗不是怕死吗伤口恢复的快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本能的,秋鲤沫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被任源这么一说,肚子里的这些被称作心种的诡异团,仿佛变成了什么难得的好处。 “就算我这样想…”秋鲤沫顿了顿,辩解道“别人也会这么想吗” “什么怎么想”任源问道“你是指是否将你作为普通人看待吗” “嗯。”秋鲤沫低头说道“他一定会把我看坐怪物…” “你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吗”任源笑道“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从外表看,并看不出来啊” 激动之下,秋鲤沫脱口而出 “那要是他已经知道了呢” “哦呀”任源坏坏一笑“已经知道的人不多啊你是怕谁知道呀” 秋鲤沫知失言,慌忙捂住嘴巴拼命摇头否认“我只是担心这种可能,如果别人知道了一定会把我看作怪物的…” 在任源满含意味深长笑意的注视下,秋鲤沫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不出声了,自暴自弃般的闭上了嘴巴。 “我来猜猜看,你是不想被谁看作怪物呢”任源调侃道“终归不是我我本来就是个怪物。” “…” “那孟伟不会,是他的话你也不会费力逃出来,更不可能是美杜莎,看样子你和她也不怎么亲近。” “那是织吗还是姜梓文她俩都很漂亮。”任源拍着少年的肩膀一脸坏笑的说道“要我说嘛,这两个人都有缺陷。这挑女朋友可不能马虎,光看脸蛋材那是不…” “谁说是她们了。”秋鲤沫推开任源的手,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了只是假如,假如遇到…” “不是她们那剩下的就…” “你闭嘴!闭嘴!闭嘴!”少年霍然起,扬起两只堪比少女的纤弱手臂敲打着任源,满脸气急败坏的神色。 “好好好,我不猜了不猜了。”任源单手挡住少年软绵无力的挥拳,只是几下少年就累的气喘吁吁。昨的解剖任源虽然并没有摘除秋鲤沫肚子里的心种,但是包括切片在内着实好好料理了一番,大大压制了其活。加上担惊受怕之下少年又没怎么进食,此刻的体前所未有的虚弱。 “看来,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任源捏住少年的粉拳,淡笑着说道“那就怀着对死亡的恐惧,挣扎下去,为了你自己。” 收回拳头的秋鲤沫闷闷缩回被里,低声嘀咕道“从你嘴里说出来,也没什么说服力…” 任源掀开被子的另一角,也躺到了上,笑着说道“那就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睡觉。明天早上一觉起来,就是新的人生了。” “你怎么也躺上来了啊!”秋鲤沫抱着被子惊叫道 “这是我的啊,我不在这里睡在哪里睡啊”任源调笑道“放心,这三个人也躺的下来。” “这别墅里不还有空屋子嘛…” “你在这也住不了几天,难不成因为你再打扫一件屋子不成况且你刚做完手术惊扰了肚子里的东西,这几天你还是在我边比较好。” “住不了几天” “是呀,你不是不想住这里吗” “那我之后要住哪里。”秋鲤沫这才想起,鱼谦说自己如何处理还要等任源拍板,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和对方谈判的资本,少年十分担心任源会出尔反尔,拒绝履行之前的承诺。 “你不是想住鱼谦的家吗我要人去修了,我估计最多一周,你就可以搬进去了。这几天你就先在我这里凑合凑合。“ 突如其来的喜讯震惊了秋鲤沫,少年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你真的同意我去鱼叔家住”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任源眨眨眼说道“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嘛,我会处理好你的衣食住行的。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感受着后少年因为兴奋而躁动不安的绪,闭目装睡的任源嘴角挂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切已经如自己所愿成功走上了既定的路线。 “织,你可要好好加油,不要让我失望啊…” 倒扣在地面上的蛋形房间中,无数大大小小的管道交错纠缠,最终集结于房间中心高耸的金属座位上。 这座矗立于房间中心的钢铁王座,充满着后现代风格的金属质感。明亮耀眼的合金构件钩嵌链结,浑如一只怪兽的巨蛋被侧面刨开,露出犹如幼崽内脏切面般的复杂结构,和毛细血管般的繁复纹路。 端坐在这精致瑰丽的蛋坐上,是一名长袍逶地的神秘人,扣在头上的蓬帽又宽又大,将面容彻底遮在下方。连同形肤肌都被彻彻底底的隐藏在厚重的褐色长袍中,除了露出袍底的白色发梢,其余部位皆都不露分毫。 便是 探出袍底的头发也非是如普通白发般,透着沧桑和腐旧。反而色泽晶莹,光彩耀眼,让人很难通过这头发推断这端坐在蛋座中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实际上即便是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端坐在蛋座之上的,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三巨头之一,大祭司—隐。而他下的这蛋形金属巨座,则是被称作“离垢王座”的特殊装置。除却能够维持大祭司隐的能量摄取和新陈代谢问题,还兼顾很多其他的作用。 教派众人内只知道作为三巨头之一的大祭司隐,终端坐于离垢王座上不离分毫,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坐上去的,又为什么从不离开。甚至绝大对数教众,从没有见过他们的大祭司一面。相比于主教普罗米修斯,隐在教派中显得更加的神秘莫测,不可捉摸。 每次前来面见隐,美杜莎都会生出冲上离垢王座,将对方的斗篷扯下来的想法。她非常想看看,那个遮在斗篷下,连接着无数大大小小,透明半透明接管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乃至于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怪 可美杜莎很清楚,无论如何冲撞隐都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且不说离垢王座本就是一架攻防兼备的作战堡垒,能够以一己之力消除教派整个地下宫的存在感,隐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赖以立足的,最重要的依仗。 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能够在被各大降临派,视为绝对地的z国存在至今,说是全靠隐一力为之也未尝不可。包括由隐亲自制作的隐衣,也是外出行动避过天网的惟一手段。即便是作为主教的普罗米修斯,也从未对隐不敬分毫。 然而在美杜莎看来,相比与深不可测的普罗米修斯,隐更加令她恐惧和忌惮。如果说十年前,毁灭了学院派“珈蓝浮岛”的任源和伤流年是美杜莎记忆中永不磨灭的黑暗一页,那么那夜将自己带离珈蓝浮岛的隐,则带给她一个永恒不灭的梦靥。 正是隐将学院派的一切传授给了她,而用的,则是学院派的方法。 “老师。”美杜莎站到离垢王座前,弯腰致意,轻声说道“我有些疑问,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 离垢王座上的长袍下微微翕动,一个混沌不辨雌雄的合成音,毫无感的缓缓响起 “什么问题” 已经熟悉了隐说话风格的美杜莎,脸上依然显现着恭敬的神色,配合着对方的语速说道 “我想知道,神真的存在吗” 沉默片刻,隐缓缓答道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卡戎没有敌过伪神之躯。”美杜莎视线凝视着王座下方,沉声说道“并不是力量和速度上落于下风,而是在神格的对撞上,败给了后者。伪神之躯依靠自的独立现实,撑破了卡戎的现实。” “所以呢”混沌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任何的波动 “为什么,为什么以神为蓝本的卡戎,会在神格上败给一个依靠谎言,窃取了神格盗贼”美杜莎语气激动起来“卡戎应该是完美的!我能接受它在速度和力量上败给伪神之躯,但我不能接受,在神格上落于下风!” “…”面对美杜莎的质问,隐抱持着沉默并未给予任何回应。美杜莎抬起头来,看向覆在王座上的褐色长袍,眼神已然带有了几分质疑的神色。见隐不予回应,美杜莎进一步问道 “老师,我想知道,神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第二百三十四章 虚幻神明 细屑的气流在这座隐秘的房间中流动,带起一道道微小的旋涡。每当空气挤过管道的缝隙,都发出微微的呜咽,反衬得房间愈发的安静。 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似乎被美杜莎的话所惊动,又或许被紊乱的气流扰动,探出褐色长袍下摆的晶莹白发,轻轻的摆动着。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信仰动摇是大忌。”隐混沌难明的声音再次幽幽的响起“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就让你动摇了吗” “伪神之躯告诉我。”美杜莎肃声说道“所谓的神,有三点特征。” “第一,神不可以真实存在。第二,神不可以符合逻辑。第三,神不可以亲自展现神迹。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古典神学主义的观点。”隐平静说道“确实如此。” “那岂不是说,我们看不到神,理解不了神,更接触不到神吗” “是的。” “那么神的意义何在究竟什么是神这样岂不是随便就能虚构一个神明吗”说到最后,美杜莎的语气分明有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隐淡淡说道“准确来说,神一定是虚构的。如果你要用神来称呼的话,那么必然不为真实。” “神一定是虚构的!”美杜莎难以置信问道“那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围绕着一个谎言过家家吗” “神本就是个虚构的概念,因为想要理解那不可能理解的存在,所以创造了这个能被理解的称呼。”隐耐心说道“你所以为的神,只是你所能理解的极限。这只是建立在低劣的现实语言上,能够被认知的,最接近那些存在的虚像。因此神怎么会是真的呢” “那就是说,即便真正沟通到了那个,被我们称作‘神’的存在,也没有意义喽”美杜莎难以理解的问道“如果我们能够想象到的极限也只是个虚像,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正是因为有未曾达到的极限,因此才有去追求的价值。”隐的声音依然不现丝毫的波澜,但是却渐渐的透出一种磅礴的力量“你认为,存在圆形吗” “这个…”美杜莎略一迟疑,答道“自然是有的。” “那么你能够画出一个圆吗”隐问道 “不能…” “如果我许你动用任何仪器呢” “也不能…” “但是相比于用手来画,更接近圆形,是吗” “是的。” “这就是,我们不懈追求的意义。”隐说道“而神是远比画圆更难以想象的存在,当我们沟通到神明的那一刻,我们将触碰到世界的根源,迎来真正的终极。” “那究竟是什么”美杜莎皱眉问道 “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有追求的意义。”混沌的机械音轰响着,音节单调却仿佛在弹奏一着一曲宏大的交响乐“我只能告诉你,掌握了终极便可以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美杜莎有些不信的问道“那真的可能吗” “孩子,我贫瘠的认知无法向你描述那超越一切的壮美,我只能告诉你。”隐缓缓说道“神可以创造出一块自己搬不动的石头,然后再搬起它!” 顿时一股恶寒自美杜莎脊梁升起,直冲脑海。她终于明白了, 所谓神不可以符合逻辑,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略微想了想,她便察觉到如果和神接触,将带来怎样难以估量的可怕灾难,那绝不是什么天火海啸,地震蝗灾这种孩童般的伎俩。而是对整个世界根源的颠覆,那是对这个世界存在的否决。 她无法想象当那一刻发生时,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现在一切的一切届时都将化为乌有。她甚至怀疑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还能否留下哪怕一个,属于自己所在现实的概念。 “这就是…普罗米修斯所谓的…神的乐园吗…”遍覆鳞片的体没有汗腺,但是美杜莎却抑制不住的浑发抖“这太疯狂了…” “现在你知道卡戎为什么会在神格的对抗中,败给伪神之躯了吗”隐混沌的声音再次响起“当你试图数据化卡戎的指标,让它领会你的意图时,它便被你拉下向神坛前进的道路了。” “您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美杜莎茫然的问道“您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可以告诉你的有很多,但是那只是我能告诉你的。”隐说道“可我告诉你的,并不是正确的。如果是的话,我早就找到了所谓的根源、终极。你要找到属于你的道路,在通往终极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绝对的孤独者,在找到终极前没有人能够证明自己是对的。” “可是卡戎败给了伪神之躯…” “这只是现实意义上的失败。” “可是…”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其余的就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了。”说完这句话只会,隐便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回应,纵然美杜莎询问也不发一词。 作为隐的关门弟子,美杜莎知道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无奈只得转离去。当她走出大祭司隐的房间时,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凉。 如果一切真如隐所说,那么她无法想象降临派们正在犯下的,是怎样可怕的罪恶… “小安,你把那个罐子挪一下,不要被阳光晒裂了。” 孙果儿低头在丰腴的手臂上擦去了汗水,指挥着小安挪动墙角的瓶瓶罐罐。在足足待了五天之后,孙果儿再也耐不住寂寞,厌烦了无病呻吟的电视剧。要小安去订购了一整包括陶轮转盘在内的制陶工具,开始搞起陶艺来。 和孟浮笙不同,孙果儿是艺术科班出,加之从小在贵族女校学习,于艺术方面远非她这种半吊子能比。尤其钟的是油画和陶艺,孟伟并不是一个经常关注夫妻生活的人,大多数时候孙果儿都是依靠这两项好,来排解婚后的枯燥生活。 对于孙果儿来说,制作出的陶具实用并无意义,更多的是寄托自己的忧愁和欢乐。自从孟伟一次无意间称赞了她的技术,孙果儿便在制陶这方面用下了心。烧制精巧灵秀的陶具,成为了她最大的好。 她对制陶的每一步要求都特别的高,从选泥用料,塑型镂刻,涂纹上色,干烧制。无不亲历亲为,吹疵寻发。这番临时起意,小安虽很快就购置好了器具,但烧制用的炉窖还未搭建完全,因此孙果儿揉制好的陶具一时还不能入炉,权且置于阳台干。 “夫人,您看放到这里行吗”小安挽着袖子,为方便行动,将女仆装的裙摆打横扎进腰带中,露出一双肌密布的健美双腿。弯腰小心翼翼的抱着陶胚,就像一只捧着蜂窝的巨熊。 “可以啦,放那里就好了。”孙果儿探看了一眼,点点头示意小安可以了。 刚来到山间别墅的那几天,孙果儿是很开心的。一向对自己十分冷淡的孟伟,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体健康,这让她分外的惊喜和激动。她知道这间别墅是孟伟早年经商买下的房产,在丈夫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加之那时自己的体渐好转,一切都好像向着美好的方向前进着。 而且就在今天上午,孟伟也来看望了一下她的体状况,这让她愈发开心起来。她知道丈夫每天要忙的事非常之多,能够抽空来这么远的地方看望她,足见对自己的关心。同时丈夫还带来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孟浮笙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站在自己的角度,孙果儿原本并不讨厌孟浮笙,她的是孟伟,为此她并不介意孟浮生的存在。原本她是希望能够做一个好继母的,至少家庭关系不会太僵。然而当她满怀着憧憬嫁进孟宅才发现,一切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且不说婚后的孟伟态度相比婚前更加冷淡,面对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孟浮生时,她感到了深深的敌意和蔑视。尤其是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种超越了厌恶和敌视的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闯入自己生活的陌生人,而无论自己做什么换来的,都是一种建立在嫌恶嘲讽之上的无视。 那张酷似她离去母亲的脸,让孙果儿从内心深出生不出喜的绪。而对方往往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足令她暴跳如雷。那种眼神就好像自己,是导致艾迪离开的罪魁祸首。 孙果儿很清楚,孟浮笙讨厌自己的理由,和自己讨厌孟浮笙的理由,一摸一样。自己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她对孟浮笙的一切不满都是因为容不下孟伟对她的关心甚于自己。而想必孟浮笙也在痛恨,自己夺走了原本属于她母亲的一切。 “等她回来,再好好和她聊聊。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毕竟是她的母亲。”孙果儿轻舒皓腕,端详着手中的一口窄底陶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来到山间别墅之后,也许是因为这与世隔绝的静谧环境,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一些,自己以前没有考虑过的事。 “究竟是什么时候,到了这么一个水火不容的境地了呢”孙果儿喃喃自语道 “怎么了夫人”小安俯下子,关切的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哦没什么,幸苦你了小安。”孙果儿展颜一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微微的红色。在这里疗养了近一周,她没有感觉有所好转,反而觉得体愈发的差了。 “没什么,这是我分内之事。”小安微笑着说道“倒是夫人您,不要太劳累了,注意体要紧。” “没事,我自小很少生病的。医生说呀,我这样的人一生病呀,格外不容易好。”孙果儿疲倦的笑笑,伸手拈起一只兔毫细笔,端详着手中的陶碗有些惋惜的说道 “上午老爷来时,说浮笙那孩子寻到了,我想做个陶碗送给她以做礼物。却不知那孩子喜欢何种样式纹格,我这个母亲却也忒不称职了些。” 看着孙果儿益发显得虚弱的体,小安不经意的皱了皱眉,柔声安慰道“夫人只要是您做的陶碗,没人不喜欢的。” “尽耍嘴。”孙果儿柔柔一笑,复又端详起手中陶碗来,未待提笔,蓦的喉头一甜,低头大咳,点点殷红的斑点洒落在素黄陶碗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 胸前魔蛛 无论到了那里,医院总是充满了一种悲凉的繁华,生命在这里诞生,延续,消逝。在这里哀伤并不会长久,因为斯人已逝。在这里欢笑也不会延续,因为生本凄凉。生离死别,聚散分合是每天都要循环上演的,不变戏码。 不过今天,却有些意外。 无论什么地方,时间久了自然见过的奇奇怪怪的事也就多了。医闹、窃贼、强盗、悍匪…对于s市市立中心医院的医护工作者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令他们觉得特别吃惊了。不管怎样的极端状况,都有成熟的应对经验和方法。 就比如,现在这个赖在急救室,手持一根削尖钢管的男子。 男子生的不高,蓬发垢面,抓着钢管的手指满是污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从乱发中露了出来,不知是天生营养不良,还是因为病痛折磨,削瘦的可怕。即便三月底的s市大街上,人们早就遍穿单薄的夏装,男子仍用一件厚实的蓝色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相比与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器,更骇人的是被厚实外包裹的前,正高高鼓起,紫黑色的腥臭血液从拉链缝隙中汩汩渗出。仔细观察,还能看到那可怕的鼓包正一张一缩的律动。 “先生,你先躺下,我们先给您做一下检查好吗”急救室的外科主任皱着眉头,尽可能柔声地安抚对方的绪。 半个小时前,这名男子鬼鬼祟祟的摸进了医院,趁工作人员不备钻进了急救室中。自袖中滑出一根两头削尖的钢管,威吓正在忙碌的护士将急诊科王医生找来。眼见正常的工作秩序被打乱,无奈值班护士找来了当值的主任医师陈主任。 “我不用你们检查!叫王医生来!”男子胡乱挥舞着钢管,边恶狠狠的说着,边大声的咳出一团团紫褐色的血块。 这边赶来处理的陈主任,也颇觉无奈。虽然隔着几步远,但是仅初步观察,他就断定对方的况非常糟糕。流出的污浊血液和散发出来的恶臭,无一不在明示眼前这位男子已经受到了严重的细菌感染。粗略推测,腔破损,败血症,淋巴感染这几样就少不了了。 眼见男子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医院的派出所民警也不敢近前。且不论为什么对方口口声声一定要见王医生,陈主任心想至少先做个检查,应急处理一下。眼看透衣而出的黑血越来越多,下一秒此人暴毙当场,陈主任也不觉得奇怪。 “你先别紧张,我先给你做个应急处理好吗”陈主任安抚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一定要找王医生。现在咱们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好吗” 陈主任隔空指了指男子鼓胀的前,沉声说道“听你的咳嗽声,你的气管应该已经破损很严重了,再拖下去,只怕你等不到王医生过来。” “呵呵呵,咳咳,呵呵。”男子边咳边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嘶哑着说道“没用,我的病你们处理不了,让王医生来,只有他来才能处理。” “你说的这个王医生,是哪个王医生”眼见男子油盐不进,陈主任无奈只能暂退一步,先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好好好,我这就叫王医生过来,你说的是哪个王医生” “你们急诊科的王医生!” “我们急诊科,可不止一位姓王的医生。”陈主任一摊手说道 “他叫王楷。”男子咬着牙说道“你们医院叫这个的,可没有两个” 边陈主任退出急诊室,忙让人通知王楷立刻赶过来,同时民警也在向上级做进一步请示。且不说眼前这个男子伤势如何,看精神状态谁也不能保证稍后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正在办公室休憩的王楷突然接到了通知,要他立刻去一楼的急诊室一趟。王楷摸不着头脑,只当是什么紧急况,关了正在浏览的期刊,起下了楼。 方才走到急诊室外的拐角处,却被陈主任扯着胳膊拦了下来 “小王,我问你,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谁啊”王楷看着陈主任手机上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一名捂着前的污脏男子,提着钢管坐在上。看着那张乱发胡茬散乱的脸,王楷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认识” “陈主任,你这什么意思啊。”王楷顿时哭笑不得“难不成这人认识我” “他还真认识你。”陈主任一脸严肃的说道“他刚刚闯进了急诊室,拿出钢管威胁咱院的护士,指名道姓的要你给他看病。” “还有这种事”王楷一愣,伸手取过手机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依然没看出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只是男子前的异状,让他有些在意“这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进来就一叠声的要你过来,谁的话都不听。说他的病只有你能看,我们都处理不了。”陈主任看着王楷快速说道“我怕拖延下去,病人撑不住,就叫人喊你过来了。” “别人都处理不了…”听到这里,王楷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动声色的将手机递还给了陈主任,沉声问道“他现在人呢” 陈主任抬抬下巴指了指前方的急诊室“在屋子里呢。”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王楷正了正白大褂,跨步往里走去 “小王,你小心点,不行的话就喊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往这边赶估计就快到了。”陈主任扯住王楷的衣袖,不无担忧地说道 “放心主任,我心里有数,警察来了先不要让他们进来,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王楷笑笑甩开了陈主任的手,转迈进了急诊室。 此时整个急诊室已经空无一人,医护人员都被神秘男子挥着钢管赶了出去。在市局警察赶来之前,医院方面也不希望多生事端。 当开门走进房间的一刹那,王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便是脸上的口罩也丝毫阻隔不住溢满房间的可怕气味。整间急诊室充满了难闻的腥臭,就像无数海鱼被彻底沤烂发酵,再掺入大坨湿润粪便的混合味道。一钻进鼻腔中,瞬间就让人想要将整一周的饭都吐出来。 抬头看去,坐在急诊室上的正是刚才陈主任偷拍的怪异男子,此刻攥着钢管,瞪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红肿双眼看向他。从男子一鼓一缩的膛,和顺着厚实外流下的汩汩黑血,王楷瞬间就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十分好奇,自己的份在部内虽不算绝密,但对灾部以外的人,绝不可能知晓。且不说若是内部人员就诊必会提前安排,眼前这个污浊疯癫的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对灾部的人。并且男子上的伤势属实惊人,便就这短短一刻钟的功夫,渗出的黑血已经在脚下积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洼,顺着地板缝隙肆意流淌,散发着惊人的恶臭。 王楷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男子也在打量着他。扯动嘴角露出个堪比哭丧的可怕笑 容,嗓音沙哑的开口问道到 “你就是王楷” “是,我就是王楷。” “你是猎人那边的” 此话一出,基本等于坐实了怪异男子的份,王楷点点头问道“你是降临派的人” 如对上暗号般,男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医生并不是医院找来应付自己的冒牌货。费力地咳出了两口黑血,说道 “你能救我一命,我卖个大报给你们,如何” “你先别说话。”王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男子前,顾不上扑鼻呕的腥臭,指了指说道“你不是要找我吗现在我来了,你先配合我一下,我给你检查一下。” “嘿嘿,你可别吓到哦。”男子一声怪笑,顺从的躺在了上,前的隆起愈发的肿大起来,跳动之间带动整个病都跟着搏动。 王楷屏住呼吸,伸手拉开了男子外的拉链,顿时前的景象暴露在他眼前。只见一个巨大的狰狞肿瘤,生长在男子的前之上。从接触部位撕裂般的创口来看,这形如蜘蛛的狞恶巨瘤,竟是活生生从男子前拱破了椎长出来的。八道枝杈般的脉从肿瘤底部探出,紧密的和男子前肌肤结合在了一起。看上去,真的像一只足有婴儿脑袋大小的蜘蛛,从对方膛中钻了出来。 肿瘤的质说不出的诡异,看上去好像溃烂到了极限的絮,灰白中透着紫黑色的纹理,散发着难以忍受的腐臭。可偏偏如心脏般,极富活力的鼓动着,缩涨之间,的表皮裂出一道道裂纹,涌出大股大股的黑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个活物。 按说一个正常人,如这名男子般的失血量怕是没得救了,可眼前躺在病上的他只是因为气管和肺,被这蛛型恶瘤侵蚀,言谈颇为不便。整个人却没有明显的,失血或其他并发症状。 “恶咒种植型”王楷惊讶的叫出声 “是个行家。”男子点头首肯 “你前这个状况,多久了”王楷沉声问道 “三天。”男子看着前的瘤,说道“三天前它拱破了我的,我一直拿电烙铁烫它,抑制它的生长。但是今天早上它的生长速度彻底失控了。我没得办法,只能指望你们了。” “三天!”听到男子的描述,王楷直觉得头皮发麻,这个生长速度显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早上出门前,它露出来的还不过红枣大小。来到这里,就已经不下拳头大小了。”男子重重的说道“就在方才等你的时间里,它已经长到了这么大啦。” “单凭我我救不了你,况且这里是医院,我没有…” “这是你们的问题。”男子打断了王楷的话,冷着脸说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你们只要知道,我死了你们就一句话都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了。” “我明白。”王楷点点头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向部里请求支援,现在把你转到三号研究院,可能还有救。” “我这条命随你们折腾了,我已经不抱希望了。”男子咧嘴一笑“我嘴里的报,你们拿不拿得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王楷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复杂的号码,转头看向上的男子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鄙人赵构。”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就地手术 等到鱼谦和任源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已经被对灾部接管了。接到报警赶来的警察被遣回,替换成了披着专案组皮的土狼大队。急诊室被彻底封锁起来,一堆穿着防化服的工作人员在里面忙忙碌碌。 “情况怎么样了”任源进门就问向坐在房间里的王楷,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恶臭。 “暂时算是用恶性传染病这个借口,糊弄过去了。”王楷耸耸肩说道“陈主任他们也被隔离了,我被以深度接触感染源的借口,单独隔离开来,舆论方面初步压下去了。” “人呢”鱼谦追问道 “封在那边的低温仓里,稍后三号院会派专人来拉走。”王楷指了指另一边被工作人员围起来的大型方舱,语带担忧的说道“是种植型的恶咒,虽然不知道他靠什么手段撑过了三天,但是现在已经全面爆发了,也不知道三号院那帮人救不救的下来。” “问题应该不大,要是没得救早就死了。”任源思索片刻说道“他要是没有把握,也不会撑到现在才来找我们。” “他说他叫赵构”鱼谦问道 “是的。”王楷点了点头,把一张身份证递了过来“刚才在他口袋里翻到的,如果没错的话他就是赵构。” 鱼谦伸手接过身份证,打量了一番,身份证上是一名面色凶狠微微发福的短发男性,倒是和之前在火葬场员工薄上看到的照片颇为相似。复又递给任源说道 “应该就是伍德清口中的黑狗了。” “有点意思,看来这次降临派里并不都是虔诚的教徒啊。”任源接过扫了一眼,便丢回给了鱼谦“去看看人啥样。” 两人跨过地面一滩滩污丑的血迹,靠近了存放着赵构的冷藏方舱。工作人员们正忙碌着收集所有可能有效的线索,包括那根两头削尖的钢管,都被谨慎的封存到无菌袋中保管起来。地上的血液更是被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铲起,虽说恶性传染病云云只是对外的舆论口径,但是谁也不敢说,真的没有问题。 透过冷藏方舱的透明玻璃罩看进去,自称赵构的男子被脱得赤条条的,注射了药剂沉睡在其中。身形要比证件照上看起来削瘦的多,两排肋骨夸张的从前胸的肌肤下,透露出来。而趴伏在男子前胸的蛛型肉瘤,正有节奏的搏动着,带动着八条细长的肉须如活物般律动。 “这个东西,也是心种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个当然不是,这个只是一种诅咒。”任源敲了敲冷藏方舱的玻璃罩,解释道“也可以叫恶咒,蛊术,降头等等等等,反正就是那种用来控制、杀人的东西。不同的教派、文化使用的手段和称呼都不同,部里一般都管这种以负面效果为主的叫恶咒。” “还有不是负面效果的”鱼谦惊讶的问道 “当然,也有用来提升各方面能力的手段,就像加buff一样,那个一般直接叫诅咒。这种单纯以负面效果为主的才叫恶咒。” “也不是啥好词啊…” “和异源扯上关系的,能有啥好词。”任源一撇嘴说道“这个赵构还真是个狠角色,这都能撑下来也是号人物了。” 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鱼谦指着赵构胸口处的裂缝说道“这玩意,??从里面长出来的” “嗯,看上去是。”任源摸着下巴说道“你看他胸口的骨头,是从里面翻出来的,而且断茬很锐利,应该是被蛮力顶 开的。我看种下这恶咒的,是想要这个赵构的命啊。” “不疼吗…”鱼谦想起来时的路上,姜梓文转述的情报中描述赵构是单人潜入医院的。想着胸前被破开一个如此夸张的伤口,不由得有些心惊。 “那就要问问他本人了。”任源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估计痛的要死,不过再怎么夸张的伤痛,痛个几天也该习惯了。” “这也能习惯” “不习惯能咋办嘛,到这份上也只能努力习惯了。”任源无所谓的说道“我连被爆头都习惯了。”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三号研究院的人也赶到了。两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穿着印着防疫大字的防护服做伪装,跟随着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来的不是刘蕊啊”鱼谦一看两人体型便知不是女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刘姐哪里会来做这些粗活。”其中一人以为鱼谦是刘蕊的熟人,隔着防护镜眉眼弯弯的和善一笑,声音听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怎么你看上她了”任源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俩关系不是不错吗”鱼谦反问“我见过的三号院的研究人员,也就她了。” “我躲她还来不及呢。”任源赶忙摇头,一脸的嫌弃。 两名研究员近前打开了冷藏方舱的玻璃罩,从随身携带的箱子中掏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检测设备,换过了防护服的王楷也近前帮忙。很快就就把一堆管子、夹子怼到了赵构的身上。 “他们在干嘛”鱼谦看着忙忙碌碌的王楷三人问道 “在做初步检测,给赵构胸前的恶咒定性,然后看看还来不来得及运到三号院。”任源解释道“要是来不及了,就不运了。” “不运了放弃治疗了” “当然不,要是来不及就在这里直接动手术把那个恶咒摘除掉。” “为啥不直接在这里摘除啊。” “这里缺乏大型的专业设备支撑,再者毕竟是在人流密集的中心医院,发生什么问题可不好处理。可以的话,当然还是运到三号院里比较保险,就算暴走了也好放手对付。” “那…”鱼谦有些担心的说道“来的这两个人看起来可挺年轻啊,要是来不及了,就要他们两个和王医生处理” “当然不是他仨处理,这可不是个小手术,没个这方面的泰斗坐镇主刀怎么能行。”任源笑着说道“能用普通医疗器械做恶咒拔除的人,屈指可数。” “你说的不会是…”鱼谦眼神古怪的看向任源 此时站在方舱旁的年轻研究员正在奋笔疾书,看着仪器上的一排排记录,飞快的在统计表上写着。“啪!”的一声拍笔落字,转身朝两人这边走来 “任前辈,这是检查报告,您过目一下。” “嗯。”任源接过报告,一边看一边语气傲然的对鱼谦说道“要说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可堪主刀的此方泰斗,没错,正是在下!” “行啦行啦,别耍宝了,快办正事。”鱼谦黑着脸催促道 “我看看,我看看啊。”任源扫了两眼,得意之色尽去,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伸出指甲在其中两个数据上一划对着年轻的研究员问道“这个血浆放射性浓度,和异化细胞墨素酮含量,没填错吗” 年轻的研究员探过头 看了一眼,笃定的说道“没错的,确认了三遍。” “见鬼,那这家伙早就该死了。”任源拧起虎眉沉声吩咐道“来不及了。” 伸手拿起插在报告板上的笔,“唰唰唰”的在上面写下了两大排医疗器械和药品名称,塞到了研究员手中 “让小王带上土狼大队的人,按照这个单子把药品和器械准备好,顺便通知一下张昌旭,叫他安排刘威备好机动应急分队防备突发状况。另外手术后我有事要见他,立刻清场准备手术。” “是!”年轻的研究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拿着报告板与王楷冲了出去。 “老鱼,你带着土狼大队的人在外面警戒,无论听到急救室里传出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叫他们把警戒线扩到二十米以外,不要让群众靠近。” “二十米”鱼谦一惊“那岂不是说要整层封锁” “就说是放射性物质感染,让医院领导按照紧急情况疏散群众。你告诉他们不是传染病,不用强制隔离无关人员。” “不会有危险”鱼谦沉声问道 “放心。”任源自信一笑“总不会比我更危险。” 很快整个医院都动员起来,无关人员和群众被迅速疏散开了,土狼大队荷枪实弹的拉起警戒线,封锁了医院一楼走廊。顿时流言四起,手头没有急事要办的群众纷纷在医院外站定,探头探脑打量着面色严峻的队员们,热烈的讨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鱼谦十分担心会有什么不可控制的灾难发生,即便不是那天在无人海岛上,海子展现出来的规模,便是火葬场伍德清那样的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是难以承受的骚动。 可他又没有办法强制驱散民众,若是说的太严重,只怕不用里面出现什么状况。光外面这些人口口相传,就足以造成一场不小的风波。无奈鱼谦只得举着一个巨大的喇叭,亲自站到人群里,配合两名医院派出所民警走到街上劝散围观人群。 而这边手术室内,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四个人全副武装,准备着手给赵构进行手术。因为之前注射的药剂和低温处理,赵构的生命体征已经降到了最低点。这是为了尽可能的压制他胸口,那可怕肉瘤的活性。 然而这样虽然压制了恶咒的活性,也导致赵构本人极其的脆弱,手术中一个不慎,就可能丧命当场。而中心医院这边,又没有三号研究院储备的,大量常人难以想象的生命维持设备,更使得手术过程难上加难。 王楷和两名年轻的研究员手脚麻利的给赵构上了各式生命维持装置,开始对沉睡中的赵构进行唤活。躺在方舱中的男子,铁青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任前辈,您刚才写的单子上好像没有列麻醉机。”王楷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出声问道 “不用给他麻醉了。”任源说道“直接截断他的中枢神经,手术之后再给他接上。” “啊”三人一愣,截断神经替代麻醉这个手法,三号研究院中倒是不少见,但是这往往代表另一种情况。 “任前辈,您的意思是…”左手边的研究员有些紧张的说道“这人会不完全异化吗…” “有可能。”任源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呢。” 执定了手术刀,任源看着还在鼓胀不休的肉瘤,吐气开声 “手术开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摘除手术 急诊室里压抑的气氛在不断的升腾,尽管有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压阵,王楷和两名年轻的研究员还是有些慌乱。更别提任源起手就做出了,会劣化异变的判断,这让三人瞬间觉得压力大增。 要知道对于处z国大陆的对灾部来说,尤其是这一代的一线工作者们,已经很少接触过非常危险的场面了。越是对基层把控能力高,法制和民生健全的国度,降临派越难以浑水摸鱼。更何况作为坚决拒绝与降临派合作,又严厉打击邪教的手段下,十年前爆发在s市的事故已经是近些年来最严重的一场非自然灾害了。 可直到整个电阻行动结束,参与其中的人员依然寥寥。这就导致,实际上大多数对灾部的一线人员,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实战经验。尽管在教材上,演练中多次把各种事件训练的纯熟,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旧不免有几分紧张。 察觉到了三人紧绷的绪,任源把定手术刀,语气轻松的说道 “怎么了连体要松,握刀要稳,下手要准的基本功,都丢干净了一个个干巴巴的看什么呢这是要会餐” 三人吃任源这一挤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紧张的绪略略舒缓了几分。 “不用担心,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会提前预警,你们赶紧撤离,扭头就跑好了。”任源安慰道“一个连异人都算不上的小角色,不会出什么问题。在我处理过的对手里,这连杂鱼都算不上。” 在任源的主刀下,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种植入的蛛型恶咒,主要依靠吸取寄主的精力血液,转化为自的养料而存活。同时不断的孕育一个链接异源的微型通道,将自己转化成一个原生触媒,进而再反噬宿主,完成劣质异化。 相较于将一个普通人异化成异人,这种手段相对而言就要简单方便的多。首先在祭品的选择上,就不像正式的血祭要求那么高。只要是能够接受异源存在这个现实,有一定异化基础的普通人就足以胜任。 另一方面,到最后一步完成异化之前,所有的工作都由这枚被植入的恶咒来完成。当瘤体发育成熟,便基本上算是成功了。之后只要和宿主融合,就算大功告成。 当然这种简单的方法造出来的,也几乎不可能是稳定的异人。几乎无一例外被吞噬的宿主,都无法在和恶咒融合后,保持住自我。进而就像在殡仪馆暴走的伍德清一样,在异源的灌输下瞬间彻底异化,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然后在耗干生命力和自现实之后化为一滩不可名状的烂。 因此种下恶咒,往往也代表着自己成为了终将被抛弃的弃子。但是因为哪怕普通人,都能在彻底异化下燃烧自己,获得强大的力量。不少降临派也打着恩赐的幌子,欺骗虔诚的教徒种下这种恶咒,来将其打造成战斗中的消耗品。 须知种下容易,取下便困难了,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为了保下赵构的命任源也难得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转动着细薄锋利的手术刀,他一点点的剥离八只细长脉和赵构肌肤的接触,每分离一点,王楷便将手中攥着的无菌小白鼠尾巴,配合着任源的步调合上去一丝。正常来说,应当使用专业的仿生机械来欺骗瘤的感知,但是现在只能用医院实验室中的白鼠代替了。 时间过得短暂又漫长,眼见昏迷中赵构的脸色飞速的恶化,可手术的进展依然缓慢的令人焦急。不经意见抬头看去,时间原来才过去了短短的十几分钟。 鲜活的小白鼠一经脉连接,瞬间便浑僵硬的躺倒在赵构的膛上,仿佛死了一般,只余粉嫩的鼻翼飞速翕动着。任源担心仅靠几只白鼠根本续不了多少时间,手下的动作愈发的快捷起来,起掉一条脉之后手法更见熟练。蝶飞凤舞之间,十六只小鼠被尽数接续到了延续而出的八条脉上。 从旁边望去,赵构的口好似盘着一个由小白鼠组成的巨大花环,不,应该叫“鼠环”。十六只僵直的白鼠被脉死死吸住,沿着瘤整齐的摆开,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接着任源让三人搬来早就备下的铁架,用缝合线将八串鼠链悬挂起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任源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听着,一会儿挖取本体的时候,你们不要上手,小心被它咬住。如果我说‘散’,不要迟疑,立刻撤出房间,听到了吗” “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应道,精神绷紧到了极点。 见都准备妥当,任源也不迟疑,当先用切割机沿着前的裂口,向两边扩大了创口,前后布下扩张器打开了赵构的腔。展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幕十分奇诡的景象。 暴露在体外的瘤仿若一只肥硕的蜘蛛,可在赵构腔内一切却别是一番奇特画面。三股粗大的柱绞合在一起,犹如盘根老树横跨左肺的支气管和心脏上的主动脉,牢牢生长在赵构的右心室上方。丑恶狰狞的烂重重挤压着赵构的心脏,以一个完全不同的频率自顾自的跳动着,两者交击中唧然有声,连厚实的心肌都被磨破,渗出紫黑色的血液。 “咦奇怪,这是为什么。”任源忍不住惊讶出声“竟然不是长在心脏上” 原本按照经验推测,这个位置的恶咒,必然是渗透进心脏中的。这既是为了方便汲取全的血液,也方便将各种分泌物借助心脏泵到全每一个地方。另外也未尝不是,存着想要摘除就必须切开心脏,增加难度的心思。 可是赵构前的恶咒,仿佛厌恶着什么一般,避开了直接对心脏的侵蚀,转而绕了个弯扎进了主动脉中。虽说结果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从摘除角度上来说可是大大的节省了力气。 “这…降临派还良心”任源左手边的研究员下意识的说道。继而又觉得自己这个说法过于荒谬。 “真良心,会把恶咒种在这里正常况肯定是就近扎进心脏里了,这场景看上去,倒像是这小子心脏里有什么被恶咒厌恶的东西…”任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并不常做这类精细的活计,也不好直接下结论。 “那我们现在” “没事,管它因为什么原因,这样正好更简单了。”任源指挥着王楷和其余两人将体外循环机搬过来,做好接管的准备。 而任源则丢下手术刀,伸手摘去了在手上的手,露出两只光光的手。又用手术刀在掌心各画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创口深可见骨,里面的血液却仿佛有生命般,停留在创口迟迟不流出来。 任源虚张双手,低声说道 “听着,稍后王楷主刀,把三根主根从里面起出 来,插到我的手上。你们两个,在主动脉被切开之后,立刻接上体外循环机,懂了吗” “是…”三人看着任源的手,握刀的手顿时有些颤抖。任源的做法无异于将恶咒寄生到自己上,其实这种东西本虽然是原生触媒但实际上并不强大。一切的威能,都在于绑定了宿主,成熟前威胁着宿主的生命,而成熟后则会引发宿主的强烈突变。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赵构的生命,实际上只要连同宿主一并销毁,就可以轻易的解决问题。而现在麻烦就麻烦在,想要保住赵构的命,就要让这个恶咒被移走前,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宿主这个现实,从而防止它提前爆发。 一般来说,这种手术都会使用仿生体来作为替换宿主,但是现在条件简陋,无论是标准的仿生体,还是维持仿生体活的配装置都没有,就只能让任源亲自上手了。 虽然知道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但是房间内的三人一来对于任源,并没有一个深入的认知。二来突然自己担负起手术的主要责任,都有些慌乱。 “那个,任前辈,我来主刀行吗”王楷重重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安的问道 “就是很简单的分离手术,加上接体外循环机,都是你平时用的到的东西,你慌什么。”任源一皱眉,不满的说道“快一点,待会儿上面那窝老鼠就撑不住了。” “任前辈,要不你来主刀…” “那你来当新宿主吗!”任源气笑道“怕什么,看你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大不了就是这小子挂了,你还怕我出什么问题大胆动手,有什么问题都我担着。” 听罢三人一对视,眼神一肃下定决心,刀动起手来。 “先分左肺上这根。”任源指点到 王楷凝神定气,按照任源的指点,也不做细处理,沿着扎进支气管的那根柱边缘大刀阔斧的将整块肺都切了下来。紧接着任源右手一递将切下来的肺和柱通通握进手心里,顿时任源的血液顺着柱被瘤汲取进了其中。 “很好,接下来是主动脉了,下刀一定要快。不要迟疑,你只管切开,我自伸手把那两根柱拽出来,后面的交给他俩处理。”任源出声指点到 “明白。”第一步成功,王楷的信心大增,转刀指向赵构的主动脉。这里两根柱一左一右交缠而上,占住一整段血管,王楷要将这一段都切下来才能取出。 明白成功的关键在于时间,王楷眸中寒芒一闪而逝,伸刀割开主动脉上段,将心脏和人体最重要的连接点分散开来。旁边蓄势已久的二人忙接过管头,接续到体外循环机上。 或许是查觉到了威胁,直到刚才还一直以自己的步调稳定跳动的瘤,突然发狂了一般,激烈的律动了起来。任源感到自掌心原本稳稳被摄入的血液,突然停滞了下来,又顺着瘤内部尽数吐出。挂在铁架上的八串小白鼠惊醒过来般嘶声尖叫,眨眼间枯萎紧缩变成一堆腊鼠。 躲避危险的本能,让这只巨大的蛛型瘤瞬间狂爆起来,仿佛活物般抽动着周的脉,想要脱离任源的掌控,爬进赵构的肚子中。 “快动手!”任源高声喝道 “这玩意暴走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擒获恶咒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房间里的所有人。这看似一滩烂的瘤,意外的竟颇有灵。似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反吐出任源的血液,捆绑在铁架上的八根脉奋力挣脱束缚一顿乱摆,想要逃脱。 “想跑!”任源神色一凝,反手握住手中的质柱须不让后者逃脱,冲着王楷大吼“别愣着,快切!”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的王楷,瞬间反应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顶着胡乱抽打的脉下手对着根部一切。整段长达近三公分的脉管被生生切了开来。任源觑准机会,左手抓住两根交缠在一起的柱猛地往外一扯,连带顺着主动脉钻进心脏内部的根须,都一并扯了出来。 好在赵构的神经早已被切断,这边忙活的火朝天,赵构仍如一条死狗般躺在上一动不动。任源双手启出瘤翻将其摔在地上,两名研究员急忙扑上来给赵构接续循环机续命。王楷只觉得自己刀的手一阵阵发抖,一时间仍冷静不下来。 且不说这边三人忙着开始救助赵构,这边任源刚将瘤翻摔在地,蛛型瘤便猛然断掉了三根被他攥住的须,八根串着白鼠的脉一卷一缩团成个球,咕噜噜的向外滚去。任源一撩下摆便要拔出后腰上的审判,蓦地想起正在医院中不便动用枪械,又探手入怀去扯罪衍。便就这一耽搁的功夫,滚出去的瘤有了大变化。 拉开了和众人的距离之后,瘤展开八根脉仿佛一只大蜘蛛般在地上飞速爬动,十六只小白鼠以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消失,融进了瘤之中。紧接着,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变成了一个血模糊的小矮人。 依稀可以分辨出四肢的粗短材上,顶着一个相对而言极为硕大的脑袋,密布着三十二只狰狞邪恶的鼠眼,挪动间滴溜溜一转,说不出的奇特诡异。如腐烂块般的躯上惨杂着琳琅模糊的小鼠内脏,皮毛和牙齿,并随着躯的起伏有力地跳动着。 那撑在地面上的双手双脚,说不上有还是没有关节,朝着各种方向胡乱扭曲,一看就不适合做剧烈运动。不过好在背后八条张牙舞爪的脉,似是又韧又有力,弥补了肢体上的不足。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四个鲜红的爪印和八个细淡的红点,周上下散发着恶意满满的浓烈腥臭,已然超越了人类能够分辨和忍受的层次。 这瘤化成的小矮人,甫一站稳,便扭头看向手术台边的四人。头顶自中心裂开一道大大的十字,密布着歪曲凌乱牙齿的大嘴暴露出来,滴落着紫黑色的涎液,发出一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怪异嘶吼。 浓烈到实质的酸雾从裂开的大口中弥漫出来,隔着几步远王楷三人都被这小矮人散发出来的臭气,熏得晕头转向,连眼睛都开始有些发花了。 “这个玩意不对劲,你们几个小心点,不要靠近。”铿锵的组合声中任源抽出罪衍,上下打量着小矮人,缓缓说道“有意思,看来这个恶咒存在时间不短啊,这都进化的有灵智了。” 这边王楷三人可没一丝一毫靠近的打算,拽着手术台和循环机往后躲,且不说被这个看起来就分外瘆人的怪物咬一口,光那股味道就快让他们受不了了。 外面警戒的队员们倒是听到了这声,反常怪异的嘶吼,但是任源名令在先,虽是担忧却也没有贸然闯入。内圈的队员们纷纷打开保险,神紧张的举枪瞄着急救室大门 ,不一时惨烈的恶臭就渗了出来,熏得众人闻之呕。 看着手持长剑的任源,嘶吼过后这老鼠和瘤拼成的小矮人不由得犹豫了起来。一方面横刀立马的任源给了它巨大的压力,它那简陋的小脑袋在不断告诉它,前方这人具有巨大的危险。另一方面,宿主赵构就在后方,那种近乎本能的占有和使命感,不断催促着它要和对方合二为一。 虚张声势的吼了两声之后,镌刻在它每一块中的本能,促使着它还是想要和赵构结合到一起。只是在行进路线上,不想与眼前的任源发生正面冲突。于是就出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仿佛掩耳盗铃一般,这诡异的小人收起了十字形血盆大口,缩起子迅捷的向旁边跑去,想要绕过任源直奔手术台而来。 发觉对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智力,任源顿感失望无趣。一个箭步跨出手腕连抖,掌中罪衍瞬间好像化成了一条柔韧的丝线,绞起一道道清冷的月光,蒙头将飞跃而起的小矮人罩了进去。只听得“嗖嗖嗖”几声轻响,锋锐无双的罪衍如刃搅清风,锋过平湖。闷头猛跑的小矮人立时被分成了一滩碎,哗啦啦洒了一地。 还未待王楷三人松口气,异变再生。已经化为一滩碎的瘤又猛然活跃起来,大大小小的块星丸弹跳,意图再向赵构扑去。而对此任源早有准备,左手一挥一道血鞭抽进堆中,和那些不安分的块搅在一起。眨眼间就如一道渔网般,把其网了一个严严实实。至此,才终于制服了这块诡异的瘤。 “都进来,搞定了。”任源一抖长剑,甩落上面的污臭血迹,扬声冲外面喊道。 得了命令的土狼大队众人,忙着家伙冲了进来,不料房门一开恶臭更增十倍。没有足够心理准备的众人顿时忍不住大呕起来,有的没来的急拉下面罩,登时被呕吐物糊了一脸。倒是王楷三人因为已经渐渐产生了耐受,虽脸色惨白但好歹没吐出来。 “叫工程部搬几架大型吹风机来,把这里好好清理一下。”任源收了罪衍指挥道“快点转移病人和异物,恢复医院的正常运转,快快快。” 当张昌旭赶赴现场的时候,一切已经基本处理完毕了。医院业已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只是空气中还能闻到明显的恶臭气息。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工作人员都掩鼻皱眉,猜测是不是下水道爆炸了。 “呦张指挥,你怎么亲自来了。”清洗过子,换过衣服的任源箕着腿坐在医院办公区后院的台阶上,满脸的轻松。上的白大褂不知是和谁借的,完全不下他那副躯,绷得紧紧,显出一冷硬的线条。 “你是s市的最高负责人嘛,不我来见你,还等您上门吗。”张昌旭不冷不的说道“什么事要见我” “那个,你们都先回避一下,”任源眯起眼睛看向张昌旭后的刘威,以及几名护卫人员,笑着说道“我和张指挥单独聊聊。” 厌恶的神色在刘威脸上一闪而逝,但任源现在的份,说出来的话和命令无异,众人并无迟疑纷纷退到远处。顿时花坛边,便只剩下张昌旭和任源二人。 “鱼警官呢”张昌旭率先开口问道 “老鱼去做善后的指挥去了,我在这里偷个懒休息一下。”任源扯了扯上紧巴巴的大褂说道“其实主要是刚做完手术,我上臭味太重 了,不好往人堆里钻,在这里散散味。” “你要王楷通知我,要和我见面说什么”张昌旭问道 “嘛,要说的事毕竟麻烦,我想想怎么开头好。”任源想了想,拍拍边的台阶说道“别傻站着,坐下来,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不知任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昌旭无奈一股坐到了任源旁边的台阶上。视线自然而然的顺着任源目光所向的方向望去,正对着在远处警戒的刘威众人。 酝酿了一会儿,任源悠悠开口“张专员,你来s市多久了” “嗯”张昌旭没想到任源一开口是问这个问题,顿了顿说道“不到一个月…准确来说,应该是二十天。” “你觉得s市的对灾部怎么样”任源笑了笑,轻声问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虽然名义上我现在是s市的最高负责人,但我这名头几斤几两我还是拎得清的。”任源伸手指了指天说道“实际上,上面有赖着不走的上官鸿,下面实际上是你内外工作一把抓,我不过是个戴罪立功的囚犯。具体业务我并没有接触多少,这个问题自然只能问你了。” “s市的对灾部毕竟是上面重点关照的…” “话就免了。”任源淡淡的打断了张昌旭的话,看着前方说道“你明白我在问什么。” “…”沉默片刻,张昌旭缓缓说道“有些问题。” “怎么说” “不知道。” “嗯” “真的不知道。”张昌旭无奈的一摊手“我不是在放彩虹,相比一些普通地区,s市的对灾部机构组织完善,人员称得上充沛了。而且素质也都非常高,还是三座研究院中三号研究院的所在地。不管是任务的执行上,还是别的什么工作,执行效率和完成度都非常高,可是…” “可是就是得不到关键的成果,对吗”任源开口替张昌旭把没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是的…各方全力配合,忙活了大半个月却毫无成果我是很惊讶的。”张昌旭斟酌着说道“而且截止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进展和成果,都是你和佣兵小队挖掘出来的。反倒是作为本地机构的s市分部没有任何的进展。” “你坐在地下指挥所里,是不是感觉,就像一个拿到了考题和标准答案的学生,却偏偏抄都抄不到满分的感觉”任源调笑着说道 “不是什么感觉的问题…”张昌旭苦笑着说道“就是怎么努力,都不出成果。确实是感觉在瞎忙活,可能我的运气真的很差。” “哼,运气很差。”任源冷笑一声“那我和小新,运气倒是好得出奇。什么事都能让我俩遇上,要不是我的活动经费都是国家的钱,我倒是想去买彩票了。” “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张昌旭沉声说道“但是,没有证据的怀疑,只会导致组织内部变的一团散沙。” “你知道,今天闯进医院来的这个人是谁吗”任源问道 “我看了报告了,是殡仪馆那名突然失踪的工人赵构。”张昌旭点点头说道“他是降临派的人” 任源冷笑着说道 “那你知道他来这里之后,指名道姓的要求见王楷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孤身奋战 轻柔的风在院子里打着旋,绕过花坛带起阵阵花香,拂过任源的体带走遗留下来,令人微微烦躁的臭气。任源突然的问话令张昌旭一愣,下意识的说道 “也许他是通过别的渠道…” “那就说明,s市对灾部的保密工作有问题,我说的对吗”任源冷笑着说道“你也不用费劲找借口了,我不信你既然都怀疑了,私下里还没有进行调查。” “…”张昌旭无言以对,尴尬地说道“吴沁源老爷子没有问题…” “他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之前也不过是搞搞科研和学术。”任源抬头看向远处的刘威,语带讽刺的说道“你不会连土狼大队主事的是谁,都不知道” “我没查出问题。”张昌旭简短的回答道“我没找到,值得怀疑的证据。” “是不想找,还是找不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昌旭变了脸色“现在局势眼见危急,你觉得我还有空闲,去搞这种无聊的把戏吗” “那我们换个说法。”任源话锋一转,敛容说道“我第一次行动,是和老鱼去了孟伟的家,但是对方显然先一步把最重要的证物雕像给搬走了。之后我让你们接手调查雕像的去向,还有他家那个明显有问题的女工。你们查出结果了吗” “确实查到了八号那天,有一辆从hz市来的货车进入了孟宅,但是没有找到运走货物的记录…”张昌旭低声说道“送到研究院的那个雕像也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他家那个叫小安的女工,最近据说是陪孟伟的妻子到山中疗养去了,份记录很清白,也没有查出问题。” “呵呵。”任源不置可否的笑笑,继续问道“十二号晚上,降临派出手掠走了孟浮生,驾驶的那辆来自文莱的走私车,查清楚了吗” “我们找到了车子的失主,但是…” “但是并不知道,降临派是怎么偷走的对”任源接口道“好,那么在废弃工厂伏杀我的那群降临派。事后去调查的土狼大队,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他们处理的很干净。” “在殡仪馆下的水系中,捞取的异物组织,还有伍德清的残骸。除了确定了制作手法,还找到别的线索了吗” “也没有…” “那关于异人自治会成员,岩的毒杀案,还有那名劫掠了付立,瞒过监控系统放走海子的人呢包括为什么我的行踪会泄露,这些事件的调查,也没有进展吗” “也没有。”张昌旭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灰,到得最后除了没有,也给不出别的回答了。 “那么前几天,当着佣兵的面,发生冲突的四名降临派以及相关的事件,想必也没有什么进展。”任源见怪不怪的嗤笑道“也不能说你们一无是处,在我放出来前,李墨不是拿自己的命撞破了降临派的血祭嘛。看来一切都是因为我被放出来了,才拖了大家的后腿对不对” “我不想辩解什么,我们的工作确实在很多地方碰了壁。”张昌旭沉吟片刻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整顿一下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真整顿的好”任源嘲讽道“李墨靠一手自爆开了个头,你莫非也要玩一手公子献头,震撼一下大家” “s市和平了十年之久,突发状况大家有些摸不到门路是可以…”张昌旭刚开口反驳两句,便被任源打断了。 “关于海边天网误报 点的历史规律,你作为总抓全部工作的总指挥,考虑不到这么细致的工作很正常。我还没不近人到,要你去放下工作去抠这些细节。”任源面色一寒,沉声说道 “但是土狼大队的档案部,还有利刃大队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年报难道都写给狗看了吗这种问题,竟然还要等到没下的外来人员苏筱羽发现,我倒是好奇这些部门的人平时都在忙些什么” “这个问题,之后我会彻查。” “调查,督促,彻查,改善。”任源篾笑着说道“下一步还不起作用,是不是要枪毙几个示威张昌旭,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清楚的很,为什么一贯以效率出名的对灾部这次表现的如此差劲,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任源扭头盯着张昌旭,嘴角噙着冷笑“你再怎么整顿,也不会有什么进步的。” “我说过了,之前的泄密事件,包括今天为什么降临派会准确找到隐藏份的王楷,我会好好调查给你一个交待的。”张昌旭明显有了火气“你要是对s市的对灾部没了信心,那你随意。反正你有特级权限,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去,我无权过问。这边的工作该怎么做我自然会去做,你要是想插手也请自便,我绝对配合。” 任源冷冷的看着怒气勃发的张昌旭,似乎想从那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眼睛中,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这边张昌旭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任源,眸中蓄满怒火。 “嘛嘛,火气别这么大嘛。”任源率先无赖般的一笑,拍拍后者的肩膀说道“我可没说不信任你们,只是相比死灰复燃的降临派渗透进对灾部,我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怒气未消的张昌旭掸了掸肩膀,并没有接话。 “我说张专员,驱虎计划,有几个”任源笑着问道 “什么叫有几个历史上有没有叫这个代号的,我没查过。”张昌旭莫名其妙的问道“现在我也没听说,还有哪个计划叫驱虎计划的。” “这样的吗可上次我参加电阻计划,部里就给出了一明一暗两份内容截然不同的计划书。可不像这次发到我手里的只有这一,我以为这次也是这样呢。”任源微微一怔,并未在这件事上深究“既然没有那就算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接下来自然是继续调查了。这个叫赵构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得知关于王楷的份信息,这件事我相信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我的意思呢。”任源再次打断了张昌旭的话“这个赵构,你们那边就别插手了,我来。” “你来” “是呀,老鱼本就是个审讯高手,这方面我自认也不差。这人你就别插手了,交给我来就好了。”任源平静的说道“你觉得呢” “…”张昌旭自知这方面,自己领导的s市对灾部理亏在先,况且从上下级角度来说,他也没有驳斥任源的立场。虽然心中有些不满,最终还是收拾起绪,首肯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利,我会安排接下来的事的。” “嗯,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任源顿了顿问道“你知道,上官鸿什么时候离开s市吗” “上官镇守吗”张昌旭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任源,好奇的问道“昨天你不是去见了他吗你没问他” “我俩什么关系啊。”任源翻了个白眼“且不说我不方便问,便是我 问了,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这倒是…”对于任源的坦率,张昌旭反而觉得有些忍俊不,他知道十年前因为某些原因任源和上官鸿结下了梁子。这些年来,上官鸿一直是力主彻底消灭伪神之躯的主要倡导人。但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不管是当事人,还是分部总镇守刘空都讳莫如深。 “这个我也不知道,实际上按照行程表,二十号那天上官镇守就该回gd市了。可是从医院回来之后,突然改变了计划不走了。”张昌旭无奈的说道“我本想抽调一部分机动人员作为护卫也遭到了拒绝,不过好在上官镇守下榻的地方,倒是离部队近的很,也不用太担心。” “嗯他为什么突然不走了” “不知道,不过…”张昌旭微一迟疑说道“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可能和那天你剿灭了异人自治会,手段太过激进有关。上面可能不放心你。” “哦这样吗”任源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那岂不是表示,相当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打算走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本想去找你的,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多余让你走这一趟。”任源挥挥手说道“关于我提到的那些事,你最好留个心眼,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透着诡异。” “我明白了。”张昌旭点了点头 “你不明白。”任源忽然一脸严肃的看向他,意有所指的说道“你我现在,都是孤一人在战斗,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张昌旭心头微微一震,惊讶的看向任源“鱼警官他…” “哦,我倒不是怀疑他什么。”任源无所谓的一笑“但是他毕竟是个外行,起不到什么作用…” “…”张昌旭明显感觉到今天这番对话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抓不到线索。 “行了,你忙你的去。记住了,谁也不要相信包括我。”任源沉声说道“就像我不相信你一样,你可别像李墨那样莫名其妙死了,能指望的人已经不多了。” 张昌旭略一点头算是应过了,起离开了花坛边,和远处的刘威等人汇合离开了。 看着对方消失在视野中,任源枕着双手仰躺在了台阶上,在刺目的阳光下闭紧了双眸 “手里只有一份计划表吗你也是蒙在鼓里的弃子呢。难怪上官鸿不肯走,呵呵,可真舍得啊…”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继而停在了他的脑袋旁边,来人观察了他一番试探的问道 “你睡了” “没呢,闭目养养神。”任源一脸悠闲的说道“都处理完了” “嗯,基本上,都收拾干净了。”走来的正是指挥收尾工作的鱼谦“刚才张指挥来了他人呢” “前脚刚走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呃,找你也一样。”鱼谦问道“那个赵构怎么办是留在医院,还是放到别的什么地方” “好问题,肯定不能放在医院里的。”任源想了想,突然问道“你没去过三号研究院” “我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鱼谦说道“也就是听你们提过罢了。” “那正好,我今天就带你去开开眼,看看对灾部是怎么研究异源的。”任源“嚯”的一声站起,笑着说道“就把赵构送哪里,另外” “接下来,可有的你忙喽。” 第二百四十章 珈蓝浮岛 总有先哲言“人生如梦”,盖因世事无常,总让人心生恍惚无常之感。对于正经历着全新人生的鱼谦来说,就时常有一种宛若在梦中的感觉。 他在s市前前后后刑侦工作做了十多年,常自诩这片地界上,没有什么瞒得过自己的风吹草动。不成想今天着实开了眼,吃了一个足足的惊。 在他看来,三号研究院的设施无非就是比较隐蔽。而所谓的隐蔽,充其量也不过那几种被用烂的手段。要么就是深埋地下,要么就是掩映在群山中。即便是藏也藏不出什么超乎他想象的方式。 因此当他听到任源声称让他开开眼,他第一反应并不觉得如何惊讶。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三号研究院,应该是很重要的设施我去方便吗不会泄密吗” “你是我的龙牧,不存在什么方不方便的问题,你当我是什么地位。”任源神色自傲的一翘拇指,继而神神秘秘的说道“再说就算你去过了三号研究院,也没能力泄密。” 载着赵构的运输车,由三号研究院的人操控一路向着海边驶去。脱下了厚厚的防护服,两人露出两张稚气未脱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配合任源搞定了这么一个棘手的麻烦,大好的心情掩饰不住的浮现在他们脸上。 “你们两个今年多大了啊”坐在后面的鱼谦眼见越开越远,似是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耐不住枯燥的行程,职业病又犯了,搭话问向前面的两人。 “哈哈,您姓鱼是我就叫您鱼叔了。”坐在副驾驶上的青年笑着转过头,指着自己说道“您别看我们俩看起来年轻,已经毕业四五年啦,只是脸比较嫩不太成熟。在研究院里我们总因为这个原因被当后辈。其实我们就比刘蕊姐晚一届。” “哦这样啊。”鱼谦一愣,收起心思笑着应了回去“那多好啊,我这人就长的着急,显老,哈哈哈。”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可鱼谦还是查觉出来,对方看似热情,但是很谨慎的避免了告诉自己详细的信息。明白对方并不想透漏给自己过多的细节,鱼谦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车一直开到了码头边,众人搬着盛放有赵构的冷冻放舱上了一艘小型游艇,又驾着小艇出了港。直到这时,鱼谦才恍然大悟,这神秘莫测的三号研究院,竟并不在陆地上。 “原来三号研究院是一艘船啊,难怪你说即便我去过了,也没有能力泄密。” “这话嘛,也对也不对。”任源古怪一笑“急什么,你就快看到了。” 而一旁听到二人对话的年轻研究员也笑而不语,抿着嘴操控着游艇,这让鱼谦愈发的好奇。渐渐的已经在海上航行了近半个小时,远离了海岸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海面,四周一望无际几乎找不到任何的对照物。在这晴空万里的海面上,放眼望去甚至让人分不清到底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而偏偏就在这空旷如水晶的海面上,三号研究院的两名研究员停下了游艇,对着腕表讨论了片刻,回头轻声说道 “到了。” “到了三号研究院”鱼谦一愣,举目四望。平静的海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到,既看不到岛,也看不到船。 两名研究员忍着笑,转动发信机对着海面上发出了信号,接着令鱼谦无比震 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蔚蓝无际的海天之间,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缓缓的拉开了海天,将一个掩映在虚空中的世界,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这,这…”鱼谦一连说了三个这,却仍不知该说什么。从开裂的海天之中显现的,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岛屿。浓烈的现代工业气息扑面而来,与周围的一切尽显格格不入。 “这就是直属对灾部的三大研究机构之一,海上研究院——珈蓝浮岛!”年轻的研究员站立船头,迎着扑面而来的猎猎海风,伸手指向远方的钢铁巨大岛语带自豪的介绍到“欢迎各位!”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鱼谦顿时觉得语言匮乏起来,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一壮丽的景象。 凭空裂开的巨大倒三角型开口,依然保持的不动,仿佛空间被凿出了一个牢固的阔洞。透过这十几米高的空洞能够看到后面,一座占地近百平方公里的庞然大物赫然耸立。钢铁铸造的无数建筑物围绕着一座通天巨塔,散发出充满压迫力的工业气息。 未等鱼谦感慨完毕,游艇已经轻快的驶过了那巨大的倒三角形空洞,等进入了这方奇异的空间。这时鱼谦方才窥破了这座珈蓝浮岛隐身的秘密。 包裹在这巨大钢铁浮岛之上的,竟是一个浑圆如碗的镜罩。从外面看因为镜面上倒映着海水蓝天,自然难以察觉。而镜罩内侧则设置有无数大型的照明光源,将这座钢铁浮岛照的亮如白昼。 明白了为什么如此大的一座岛屿能隐身的秘密,再看时鱼谦仍觉得震撼无比。这高达百米的混??圆镜罩简直不像现实世界会有的事物,更遑论这座占地近百平方公里的巨大浮岛。钢铁筑造的浮岛上远远望去,还有不少植被和树木,俨然与真岛没有差别。 随着一阵恢宏的钢铁轰鸣之声响起,身后的三角型孔洞缓缓闭合,将这宛若科幻世界般的巨型浮岛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鱼谦相信如果站在外面看,自己这一行人简直和凭空消失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三号研究院,珈蓝浮岛。占地八十三平方公里,呈不规则方形。外面罩有一个由六十万片镜面反射装置组成的半圆形镜罩。”任源向着目瞪口呆的鱼谦介绍道“可不要小瞧这层镜面反射装置,这可不是单纯的反射而已。同时还兼具影像功能,全部由位于浮岛中央的超级计算机操控。根据情况将对应部位的镜面画面转换,能够实时演示出各种场景。” “今天是晴天,所以只保留自然反射画面就可以了。而根据特殊情况下的需要,这层镜面反射层能实时模拟所有根据中央电脑指令下的景象,就是要窥探者从远处看到这里有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也没有问题。” 略一思索,鱼谦瞬间明白了这么做的用意。如果只是单纯的镜面反射,那很容易被误闯到浮岛附近的船只发现。而添加这个实时演示的功能,既能避免被发现,还能利用这个功能误导和驱散靠近的船只。 顺着预留的水道驶向码头,经由三级船闸升到了浮岛的船坞中。工作人员排干了船闸中的海水,将小艇固定在了钢铁船闸里。出了船坞鱼谦回头发现,沿浮岛周围有数十个正方形的船闸。那里除了停有一排小艇,还有两个大小足以停下数千吨货轮的大型船坞。这些位于浮岛之上的船坞是三级船闸的第三 层,由可以横向移动的一二级船闸,将进入浮岛的船只选定船坞逐层抬上来。 “呃,为什么要把船停上来直接停在海里不是更方便吗”鱼谦下了船,忍不住问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任源一翻白眼说道“珈蓝浮岛是一个移动式浮岛,你把船停在岛边,浮岛一动船不全撞上来了吗。” “…” 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一行人穿过了外围的植被区来到了整个浮岛的中心。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广场,合金浇筑的地面如镜子般照映着众人的身影,而广场的正中心则矗立着一座类似灯塔的通天巨塔。 鱼谦仰头顺着塔壁向上看去,目光消失在镜罩内测无数耀眼的灯光中,估计这座塔应该是直接连到了顶部。 “这是中央控制塔,也叫世界树。”任源指着高塔对鱼谦说道“露出地面的部分共有一百多米高,和罩在外面的镜面反射装置相连。往下要更深,联通整个三号研究院的所有核心区域,是整座珈蓝浮岛的核心。” “往下”鱼谦惊讶的问道“还更深” “海上的浮岛,水面下要比水面上更大不是常识吗”任源撇撇嘴说道“这座珈蓝浮岛分上下两部分,中间并不直接链接,而是由数百组被成为‘世界树之根’的碳纳米管道链接。这样就能保证无论海况多么差,下部分依然保有相对的平稳。” “珈蓝浮岛的能源系统由两座核反应堆供应,核心则是一台运算速率每秒超过七亿次的超级计算机。当然还有大量的生活设施,和研究设备。” “你这是在给我当导游吗”鱼谦看不惯任源装高人的样子,酸溜溜的说道“你对这里,倒是很了解啊” “那是自然,岂止是了解,我可是参与了珈蓝浮岛的建设的。”任源感慨道“虽然珈蓝浮岛的建设离不开很多异常手段,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全世界也只有背靠z国政府的对灾部,有能力造出这座海上奇迹。” “你参与了这座岛的建设…”鱼谦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以你的独立现实…你只是来这里当搬运工” 一直边走边听着二人聊天的研究院工作人员,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任源顿时脸色一变,不满的说道 “搬运工怎么了搬运工也是劳动人民啊,劳动人民不是最光荣吗” “我也没说你不光荣啊。” “哼,也就你敢这么小瞧我了。”一行人正好来到了中央控制塔下,任源站定脚不未待领路的工作人员开口,率先说道“没有我,就没有这座珈蓝浮岛。你以为这座岛是怎么来的这座岛,可是融合了对灾部和学院派共同心血打造出来的。” “学院派”鱼谦一惊,忙问道“那不是个降临派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任源轻蔑一笑“你当这座珈蓝浮岛,是对灾部从零开始自己造的no,no,no。珈蓝浮岛,原本可是学院派的宝贝。正是受到了学院派的启发,才有了这座属于对灾部的珈蓝浮岛。” “还有这种事”鱼谦大奇 “要说起这件事,还要从…” “二位。”陪同的工作人员回身笑着说道“电梯到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院院长 还沉浸在初见珈蓝浮岛的震惊,和任源话语中无法自拔的鱼谦,被领路工作人员唤过神来。这时放才发现,面前被称作“世界树”的中央控制塔下,光洁的金属墙壁上显出一道平整的空洞,其中则是一个能够容纳数十人的大型电梯。 “赵构,和那两个人呢。”回过神的鱼谦向后一望,放才发现和自己一起出船坞的二人,已经推着赵构不知道哪里去了。 “您是说3047和3055”领路的工作人员笑着说道“他们两个已经带着病人从另一个通道离开了。” “你才发现啊”任源幸灾乐祸的说道“这要是让你押送犯人,等你发现黄花菜都凉了。” “咳咳,我早发现了,只是问问他们去哪了而已。”鱼谦忙转移话题将尴尬遮掩过去“电梯不是来了吗我们上电梯,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这个…”领路的工作人员小心的看了一眼任源说道“当然是去院长办公室啊,二位过来是有正事要做的当然如果二位不想见院长的话,可以告诉我要去哪里,我给二位引路。” “那就去见院长”鱼谦不太确定的看向任源,他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被对方带来,开开眼的。 “嗯,来都来了,就去看看他。我正好有些事要和他商量。”任源点点头,迈步进了电梯。鱼谦也跟着走了进去,平滑如镜的金属门闭合后,整个空间在几枚不起眼的灯光照下,散发着柔和的淡蓝光芒。 巨大的电梯运行的极稳极静,鱼谦只觉得微微的失重感一番渐重渐轻,再缓过神来电梯已经高速的通过了任源口中,由碳纳米管道链接的上下部分水岭,进入了水下的部分。瑰丽的海底世界一闪而逝,四周又陷入了淡蓝色的光线中。鱼谦这才反应过来,处的这架电梯四面竟是一整块纯净通透的水晶。 “你刚才说。”鱼谦忍不住问道“这座珈蓝浮岛,是学院派的” “这座不是。”任源笑着说道“她们可造不出这么大的一座浮岛。不过珈蓝浮岛的原型是,等一会儿得空了我慢慢和你说。” 不一时,电梯停了下来,开门之后迎面则是一道椭圆形的走廊。触目所及皆光滑圆润,给人一种走在一头海底巨兽血管中的感觉。只是这头海底巨兽,是由钢铁构成的。前后望去,几个极其简洁的标示牌嵌在浑圆的墙壁上,指引着道路。 “好圆啊…”鱼谦忍不住说道 “这是为了提升内部的抗压强度,毕竟是在海面下,外壁破损是很危险的。”引路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我们这是在水下多少米”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深,不到六十米。”工作人员伸手示意二人随自己来“这里是院长办公室所在的区域。” 更随着工作人员的脚步,鱼谦沿着不见直角的奇特走廊向前走着,偶尔遇到几名工作人员都面色紧锁,行色匆匆。对于两个陌生人的存在也并无什么意外,只是随意打量一眼便略过了。 行不多远,便来到了挂着院长办公室牌子的地方。办公室的门也圆润可,引路的工作人员按亮门旁的对讲机,轻声说道 “院长,伪神之躯任源和他的龙牧鱼先生到了。” 几秒钟后,圆润的房门无声的向内一缩,平着滑开。一个雄浑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么快就到啦,请进请进!” 引路 的工作人员微微一笑带二人进门,便无声的退出去了。鱼谦抬头望去,正对门的是一个大的惊人的办公桌,左右足有近十米长,上面散乱的摆着很多奇奇怪怪的物品。 而站在巨大办公桌后的,则是一名精神镬铄的高大老者,一头银发,满面红光。上穿着一件做工质朴,用料考究的圆领衬衫,口别着一张份卡。外面则披着一件研究人员上常见的白色大褂,兜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一见二人进来,抬起盯着办公桌的目光,大笑着和己方二人打着招呼 “哟任源,好久不见啊。” “我感觉最近和很多人都说过这个词啊。”任源轻笑着说道“不过十年而已,也算不上多久” “对你来说不算,可是对我们这些没几年好活的糟老头子来说,一共也没有几个十年能够挥霍啊。”老者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有时候也羡慕你,不用受困于时间的桎梏。对于我们这些研究人员来说,这真是求不来的好处。” “是吗不过真的有无数的时间去挥霍,只怕就没有动力,去认真做研究了。”任源淡笑着说道“对于做研究来说,拖延可是大忌啊。” “嗯,有道理,有道理。”老者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状极豪迈。鱼谦一旁冷眼观察,不由得暗中乍舌,在他记忆中这是第一次见有人,竟然在见到任源的时候,露出开心的表。仿佛两人真的是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这位,就是鱼谦鱼警官”老者止了大笑,看向鱼谦,一脸赞叹的说道“听说鱼警官深夜勇斗降临派,之后刚加入我们对灾部便成为了伪神之躯的龙牧,此番经历称得上传奇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不知怎得,对上老者满含笑意的眼神,鱼谦没来由的觉得背后一寒。对于这番露骨的称赞,也觉得份外别扭,摆着手说道“您过奖了,滥竽充数而已。不知您怎么称呼” “呦,我还没介绍呢。”老人夸张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大笑着说道“我姓夏,虚长几岁,你叫我老夏就行。” “您好夏院长。”鱼谦忙客气的颔首回礼。 “不用拘谨,在我这里就当在家一样,随便坐随便坐。”夏院长的招呼道“想喝什么红茶,咖啡,还是酒” “不必客气…”鱼谦还未谦虚完,任源便张口说道“我不喝酒,给我来杯红茶。” “那么鱼警官”夏院长笑着看向鱼谦,后者无奈只得也跟着说道“红茶就好。” 趁着这边夏院长起去一旁巨大的饮料机旁拣选饮品之际,鱼谦坐到办公桌前白色的工程椅中,细细的打量起这件院长办公室来。 进门之后办公室依然保持着走廊那种圆润的建筑风格,举目望去不见任何尖锐的直角,看的习惯了,到颇有一番另类的美感。这件院长办公室面积颇大,粗略估计不下百余平方,角落处有个不小的卫生间,隔着金属门上的小圆窗能看到里面各种洗浴设施一应俱全。 整个房间被面前这座长十余米,宽数米的巨型办公桌占去了主要空间,桌面是一张完整的触摸显示屏,上面快速滚动着无数他看不懂的符号和数据,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片和结构图。 靠墙一侧是一排边角浑圆的文件柜,一架巨大的饮料机,还有几架看不出功能的机器。正对着鱼谦的,则是一面气势磅礴的透明玻璃,壮阔的海中世界就透过这面玻璃,展现在 众人面前。此处已深达水下六十米,阳光到了这个深度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很有限了,间或有些海鱼被房间散发出的淡淡蓝光吸引,凑到了玻璃窗前。 “来,尝尝合不合口味。”夏院长端着两杯红茶走了过来,鱼谦忙起双手接过。 “老夏,这次来我怎么感觉,这珈蓝浮岛上人数见少啊”任源接过红茶,出声问道 “人少了是好事啊,说明子太平了。”夏院长乐呵呵的说道“近几年下放到我们这边的研究课题也少了,我呀也乐得清闲。” “不瞒你说,现在珈蓝浮岛上,人数尚不及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一期的那些老家伙,除了我都走的差不多了。还在s市的,老吴也成天窝在博物馆里,不愿下水了。” “在这里的生活,到底还是不如陆上便离。老吴不愿待在这里,也是理之中。”任源话锋一转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坚持在这不走啊这把年纪了,不上岸享享清福” “我这人啊,就是越老越。”夏院长自嘲一笑“当年啊,数我最不喜欢呆在这珈蓝浮岛,吃的不新鲜不说,每天忙的要死也不得个清闲。成天喊着忙完眼下的事,就提请调回去。” “可是这一晃十年过去了,眼看着这岛在我手里,一点点发展建设成这个样子,我呀又舍不得了。现在她在我眼里啊,就像是老人一样。”夏院长眨眨眼一脸深的说道“我想我是过一天少一天了,趁着我现在子骨还硬朗,就在这里多陪陪她了。这里啊,就是我的家了。” “你这还待出感来了。” “是呀,想当年…”夏院长越说眼神越迷离,分明有了回忆往昔的倾向 “老夏,我这次来,是要你帮个忙。”任源喝了口红茶,放到了桌子上,打断了夏院长的回忆说道“今天发生在s市市立医院的事,你听说了” “哎,不太平啊。”夏院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这局面,又让我想起了十年前…” “我想你这里,很快就要闹起来了,人员恐怕也要补充了。”任源开玩笑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喜欢闹闹的吗” “我倒宁愿这里冷冷清清。”夏院长一脸伤感 “这个赵构你怎么看” “哦,你是说那个口被植了恶咒的男人”夏院长收敛了绪,表一肃切换到了工作状态,伸手在桌面上一番点动拨画,调出一份文件来“我这边收到了三份报告,一份是小王的,还有两份三期孩子的报告。我看这个叫赵构的男子,不简单啊。” “嗯,那个恶咒确实很是有些问题。” “你刚刚主刀给他做了摘除,以你的经验来看,是怎么一回事”夏院长嘴上说着,手上在屏幕上的报告连划,标记了几处监测数据,又在心脏的截图上画了两个圈。食指轻点问道“这个叫赵构的男子,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小王说他是用电烙铁处理的,我看绝没有那么简单。”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件事背后,应该有精擅诅咒的人插手,之后的调查工作就要你们三院帮忙了。”任源点点头说道“不过今天我到这里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件事。” “嗯那是什么事?” “我想知道的是。”任源侧头问道 “那个家伙,部里为什么不让用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的证据 办公室的灯光播撒着淡蓝色的清辉,映照着室内的一切都好像浸润在,幽静的海水中。仿佛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感受到苦咸的海水涌进鼻腔。 端着茶杯的夏院长定了定神,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说哪个家伙,部里不让用了” “哦吼这么看来,部里不让用的还不止一样啊。”任源半开玩笑的说道“这十年不见,三号院的进展颇为喜人啊。看来是搞到了不少h级的好东西啊。” “怎么可能,搞到h级的东西。”夏院长苦笑着说到“我知道你问的是谁了,就一个g级,我头都要炸了。” “g级”任源脸色微变,问道“为什么不是j1吗” “曾经是j1…”夏院长长叹一声“现在已经是g级了…” “发生了什么事”任源好奇的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报告说,根据冰河计划,不是能够把她延续至少三十年吗之后部里又用她了” “这…”夏院长有些迟疑的看向鱼谦 “不妨,直说就行,他并不是老家伙那边的,也没什么利害关系。”任源出言打消了夏院长的顾虑 “原本根据计划,我们对她进行了封冻。但是在之后的例行检查中出了问题。”夏院长沉声说道“正常是三个月进行一次复查,第一次复查就发现她的污染程度,有加深的迹象。” “加深”任源语带怀疑的说道“在冰棺里” “是的,原因到现在还在调查中。”夏院长无奈的一摊手“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我提意部里对她进行全面解冻,查出污染加深的原因,但是被部里驳回了。” “为什么那帮老家伙不是很在乎她吗” “正是因为很在乎,所以不希望她出现任何差错。当时部里给我的指示是,将例行检查缩短到一周一次,测定污染加深的速率。如果污染速率没有减缓,再进行全面解冻调查。” 微一思索,任源明白了部里的意思。显然上面在怀疑,是因为电阻行动才导致的污染加速。如果冰棺这次依然能够有效的减缓污染速率,那么保持现状无疑是最优的选择。如果污染速率增加,再考虑彻查也不迟。 “那么结果呢放缓了吗”任源问道 “从结果上来说…算是放缓了…”夏院长一改之前豪放的态度,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什么叫算是放缓了” “从测量数据上看,确实污染速率随着时间推移在放缓,并且放缓的程度也很可观。根据计算来说,应该能够在十八个月内彻底停止下来。”夏院长低声说道“但是虽然污染速率一直在减缓,可是污染过程却没有在十八个月后停止,远远超出了当初的计算…” “那么最后到什么时候停止的呢”任源见夏院长越说越慢,忍不住出声问道“二十八个月”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夏院长一摊手说道“好消息是,程度已经很轻微了。不过坏消息是还没到能够忽略的程度了。” “有点意思…”任源绞着手指思索片刻问道“会不会是因为,你们强行开棺检测导致的污染” “这一点我当然考虑过了,不过不管是间隔多久进行检测,还是进行初阶封闭偏折检查。都能够明显的检测出污染的存在,速率上也符合推断结果。” “那么有没有考虑过, 是冰棺本出了问题她并不适应冰河计划”任源追问道 “这个也测试过了,但是离开冰棺之后,污染速率大增。没办法我们只能紧急将她再封回冰棺里。”夏院长解释道“除此之外,包括客观环境和玄学神学在内,能够想到的条件我们都尝试过了。事实证明,保持现状绝对是最有效的方法。” “竟然是这样奇怪…”这下连任源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的鱼谦虽然得了任源的支持,参与进了这个讨论中。但是两人的话云里雾里,只靠自己前一阵恶补的那些基础知识,根本就跟不上节奏。他依稀能够确定两人正在谈论的,是某个异人被污染的问题,除此之外的内容他就猜不出来了。更遑论这个异人叫什么,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浓重的疑惑缠绕在心头,鱼谦还是知趣的保持着沉默,如果有必要做详细的解释给自己,他相信事后任源会告知的。面前这个自称夏院长的高大老者,显然对自己颇有戒心,他不想这个时候做让大家难堪的事。 “你能想到有什么可能吗”夏院长见任源迟迟不语,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也算这方面的专家了。” “能够想到的可能,你们不是都试过了吗。”任源摇摇头说道“这方面,我还是相信你们研究院的实力的。” “你要去亲眼看看吗”夏院长问道 “我吗算了,说不定正是因为和我有所接触,才导致她现在这个样子。”任源拒绝道“部里的老家伙们那么宝贵她,我可不想这个时候,惹上面不高兴。难得出来了,因为这个理由再被塞进去也太不值了。” “我以为你很关心她,毕竟…”夏院长面带惊讶的看着任源 “我我确实很关心她,单凭她的独立现实,就有被所有人关心的资本。”任源一耸肩说道“可是部里不是不让用她了吗从结果上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她可能也想见你…”夏院长脸色古怪的说道“她在进冰棺前,还让我帮她关注一下你的消息。” “这样吗”任源颇为讶异的说道“啧,可惜了。要是她还能用,一定能帮我不少忙。” “…” “对了,你刚才说她现在都没有停止污染是吗”任源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那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这个不好说,毕竟我也不确定她的极限在哪里。”夏院长说道“不过按照经验来看,应该离彻底异化,还有不少的距离。” “那…二次觉醒的可能,有多高”任源好奇的问道 “她就算真的觉醒,也没什么战斗力”夏院长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毕竟她那个样子。” “这可不好说,觉醒了那就是跨入了神的领域,能做到的事恐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任源兴致勃勃地说道“而且真的觉醒成大预…” “不可能的。”夏院长脸色一变,面沉似水的看着任源,寒声说道“不可能的,只要我还有一天活着,她就绝不可能觉醒!” “她二次觉醒的可能,不为零”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 “但是在我手里,就一定会是零。”夏院长语气斩钉截铁,如一道坚实的巨墙,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嗯,毕竟是你嘛,你这句话我还是信的。”任源眼眸一转,淡淡的说道“那要是,你死了之后呢“ “自然会有 人接替我的工作!” “那要是,你突然…我是说打个比方。”任源一打响指,意味深长的说道“出现了什么意外你突然离世了,没有人员及时补充。这种况下,她二次觉醒的可能有多少” “也是零,只要她还躺在冰棺中。”夏院长一改之前的态度,声音冷了下来,狠狠的盯住了任源,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三号研究院还存在,她就不会二次觉醒!” “要是她出了冰棺,或者冰棺故障了呢” “不会的,三号院的工作人员,绝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的失误。” “那要是。”任源语气森然的说道“三号院的人,全都瞬间暴毙了呢” 夏院长和任源凶狠的对视着,丝毫不在意对方形同威胁的话语,高大的躯得笔直。这个看起来年事颇高的老者,这一刻爆发出完全不输于任源的气势,用同样森然的语气回敬道 “我可不信有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三号研究院也不是吃白饭的。那些敢打我们主意的,尽可以来试试!” 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鱼谦看看任源看看夏院长,完全闹不明白刚刚还言笑晏晏的两人,怎么眨眼之间就成了这番剑拔弩张的态势。急之下,开口说道 “既然我们现在负责处理s市的降临派,自然也会努力不让这样的事发生,你说是任源任源!你说句话啊!” “对啊。”任源气势一松,嬉皮笑脸的躺回椅子中“你这边能确保她不会二次觉醒我就放心了,至于外边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 “那是自然。”夏院长脸色稍霁,也放松了体坐了回去。只是经此一场,气氛再也回不到最初的as了。 这边鱼谦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得对还是不对,一时间也尴尬起来,看着沉默中的二人,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还该不该说点什么。好在他并没有纠结多久,夏院长便先开口了 “你非要每次,都刻意的给部里与你接触的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吗我相信你并没有你自己认为的,与现实格格不入。” “是吗我都没发现勒。”任源面带嘲弄的笑道“你这个想法很离谱啊,要是要那些老家伙知道了,可要怀疑你执掌三号研究院的资格了。” “人和异人之间,难道就没有共存的可能吗”夏院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是有这种可能的。” “像你这么天真的可不多喽。”任源一副阳怪气的样子“叫我说,异人限定居住法案就够蠢的了。” “我原本也是不相信这种可能的,但是因为你,我想信了。”夏院长说道“你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我你又知道我什么”任源失声笑道“连我都不信,我说老家伙们派给你的另一个任务,不是当招安我的说客那你可白费力气喽。” “那我们换个话题来聊,你知道吗我和吴沁源不同,我一直相信十年前小婉并不是你杀的。” “因为婉儿不是你孙女”任源嘲讽道“我都不信不是我杀的。” “你不是没有当时的记忆吗” “但是遗留在现场的所有证据,不都指向凶手是我吗”任源说道“至少那些说服我是足够的。” “那么,如果我说。”夏院长重重的说道 “我找到了,新的证据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牛皮信封 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就像在一锅炖中丢下两碗冰淇淋一样,说不出的违和别扭。只见任源面部的肌抽动着,不知道是生气,高兴还是疑惑。鱼谦发誓自己头一次见到任源的表,这么丰富。 “抱歉,我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来应对这个消息。”任源轻咳一声,淡然地说道“正常来说,我应该表现的高兴一点是然后还有点委屈和生气” “我收集到的线索都在这里了。”夏院长从抽屉中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按在巨大的办公桌上一推,滑到了任源面前“回头你有时间,自己看看。” 一旁的鱼谦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夏院长这个所谓的调查报,必然不会是方便外人,尤其是对灾部知道的。实体通讯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控制住原件,就不必担心泄露和窃取。 “这个就是”任源探手取过信封,端详了一番问道“你早准备好我会来见你了” “我猜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夏院长说道“回头你有时间就看看,小心别丢了,我这边可没有备份。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不会丢的。”任源轻轻一笑将信封叠成了一个小方块,顺手丢进了嘴里咽了下去“你能帮我的可不止这些,叙旧就到这里,我们来聊聊正事。” “是那个赵构吗”夏院长问道 “对的,我从部里那边把这个人的处置权要过来了。这边要麻烦你们给他做个检查,好好治疗一下。另外…”任源顿了顿说道“我要借助他,好好查查s市的对灾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这是分内的事,我们三号院会做好的。”夏院长点点头说道“我会安排院里给你们两人制作通行证的,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没有了,本来就是来看看老朋友,和你打个招呼。”任源一伸懒腰说道“该聊的也聊了,该说的也说了,你想给我的东西我也拿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忙,我撤了。” 说完,任源也不等夏院长回话,率先起向外走去,鱼谦也跟着起略一躬致意准备离开。 “任源!”夏院长微一犹豫,还是咬牙喊了出来“你真不去见见她吗” “我去见她干嘛”任源扭头笑道“部里不是不让用她了吗” “部里对于她,确实已经无计可施了…我想来想去,能救她的就只有你了。”夏院长沉声说道“她发生这个现象是自电阻行动之后,也许你能找到什么线索。” “没用的,你把我当什么了。”任源摇头笑道“我呀,干干粗活还行,这些细致的工作不是我能做的。” “如果你也没有办法的话。”夏院长寒声说道“剑阁可能就要接手了,我听到风声,上面已经有人建议把她送到一院了。” “老家伙们要是感兴趣,就让老家伙们来好了。他们不是最擅长解决这类问题吗”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这不是好事吗” “你不会不明白,她被送到一院会发生什么”夏院长的话中又带上了隐隐的火气 “发生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任源奇到“又不是我被送进一院。” “任源!”夏院长失望的说道“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你就真的忍心见她被送到一院吗”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任源冷笑着说 道“夏宇辰,你不是在把责任往我上推是,我承认十年前我用过她,但这不是部里的安排吗我又不知道用完了她会这样。” “再说你搞清楚,你坐拥三号研究院十年时间都查不清楚她污染加剧的原因,怎么看最终她沦落到被送进一院,都是你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敢说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夏院长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夏宇辰,我劝你说话严谨一点。”任源冷笑连连,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乱说,你知道你这辈子哪两件事错的最离谱吗” “…”夏院长拉着脸看向任源,一言不发 “第一,你不该相信我。第二,你不该相信她。”任源嘲讽道“说白了,你做的最错的事,就是相信了异人。吴沁源死了孙女才想明白了这件事,可惜你现在还没想明白。”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夏院长恨声问道 “是的,要是她还有机会醒过来,你就转告她。”任源指指自己说道“她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你就直接和她说,这话我说的。” “好,好,好!我会一字不差的,转告给她的。”夏院长咬着牙说道“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呵呵,知道了,拜拜。”任源挥了挥手对鱼谦说道“老鱼,走了。” 等两人离开之后,夏院长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蓦地一声冷笑自语道 “等你看完了那个信封,只怕就不这么想了…” 出了院长办公室,尽管之前引路的工作人员已经不在了,任源却毫不迟疑的信步向一个方向走去,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我们这又是去哪”鱼谦疾走几步跟了上去 “去看看那个被抓来的赵构怎么样了,终于抓到个活口,这回该你动用你的老本行了。”任源说道“好好审审,我有预感,这家伙上埋着不少秘密。” 想到之前任源声称,建设这个珈蓝浮岛他也出过力,想必这里他很熟悉,更何况他看起来还和三号院的主事者颇有渊源,熟悉结构路线也不奇怪。只是想到任源刚刚和夏院长的对话,鱼谦一脸八卦的问道“刚才究竟是什么况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微妙啊” “微妙”任源失笑道“我和一个糟老头子,关系有什么微妙的。” “他看起来很信任你啊,你为啥对他态度,那么…呃我是说。”鱼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看起来,夏宇辰就像是站在任源利益这一边,一直苦口婆心的劝说任源,而任源丝毫没有领的意思。反倒是越到后来,越有敌意了。 “是什么呀” “是微妙…”鱼谦想了半天放弃了,确实想不出什么贴切的词,干脆直接问道“他看起来对你很好啊,你为什么那么不待见他” “我不待见他吗开始我不是很待见他嘛,为什么会闹得不愉快,那是他的原因。”任源耸耸肩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这人脾气又好格又温顺,别人不惹我,我哪里会惹别人。” “他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了吗”鱼谦好奇道“他不就是劝你去见见,那个什么被封在冰棺里的人吗对了话说那是谁呀” “洛东。”任源简短的回答道“我们私下里也叫她‘果冻’ ,至于到底用哪个名字来称呼她,要看具体况。” “嗯”鱼谦疑惑的问道“什么具体况” “一般况下,她是女,非正式场合我们会叫她‘果冻’。有些时候她是男,我们就称呼他为‘洛东’。” “哦,我明白了。”鱼谦恍然大悟的说道“她是人格分裂,对吗” “呃…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不是这样的。”任源挠挠头说道“况要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和你说。” “她是个异人”鱼谦问道“有什么特殊的吗总不会是这个分裂问题” “当然不止,有别的特殊的地方,而且很特殊。”任源解释道“我之前和你说过,除了基础的三大异人类型,还有特殊型的” “嗯,她是特殊型” “如果你系统学习过降临派那边用的六阶分类法,就能很好的理解这个了。”任源思索片刻说道“这么说,她的独立现实简单来说就是…钦天监你知道吗” “钦天监”鱼谦听的一头雾水“古代每年负责出版历的那个官然后负责看星星,给皇帝想办的事找借口” “不不不,农历不是历,是一种阳和历…”任源解释了两句笑道“算了这个不重要,嗯,就是那个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的官。一般来说这种官员都要研究易经八卦,收集些奇书异志供皇家消遣。总之嘛,就是神神叨叨的。” “神神叨叨的不是国师吗”鱼谦垫话道“用你们东北话说,就是跳个大神什么的。” “哈哈,差不多。”任源笑道“这个洛东,或者说果冻就是这么一种独立现实。你可以把她看成一个什么都能推算的异人。” “什么都能推算”鱼谦奇怪的问道“那你直说就是算命的不就行了吗话说这个其实和织的独立现实很像”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任源严肃的说道“她的能力可不是未来视那么简单,首先织只能被动的看到未来发生的事而已,而且只是一些片断。只有离自己很近的未来才能看清,再说她不过只是一名中阶c级的异人罢了。” “但是果冻可不一样,首先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高阶a级异人。其次,不夸张的说,无论过去未来,真实虚幻,没有她推算不出来的事。硬要说的话,她相当于同时拥有过去视,现在视,未来视。而且她能够主动获知,自己想知道的事。” “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你这话听起来,就是在介绍一个算命的呀。” “可以这么理解。”任源失笑“不过对灾部将她的独立现实称为—钦天监。” “我明白了,十年前,她负责帮你推算降临派的报”鱼谦顿时理清了前后的思路“也就是说,当初那个所谓的电阻行动,并不止你一个人,还有两个a级的高阶异人参与啊。话说和那时候比,现在也太寒酸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洛东并不算真的参与进来。”任源说道“她的独立现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万能,另一方面十年前那场浩劫也比现在要可怕的多。” “那为什么,夏院长让你去看看她,你就不高兴了十年前她也算是你的战友了”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个啊,”任源微微一叹 “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两派分歧 两个人在珈蓝浮岛圆润的走廊中并排前行,细腻平整的合金走廊,透着一种不真实的科幻感。边走边聊之间,已经行了不少的距离。 “说来话长愿闻其详。”鱼谦也被调动起好奇心来 “呃…算了还是长话短说。”任源想了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总之你要知道,三号院天高皇帝远,夏宇辰这家伙想的可比你想的要深的多。” “怎么说” “你要知道,在对灾部内部并非如你想的那样,思想上统一为铁板一块。对于如何处置异人,还是有不同的观点的,之所以会有枭龙大队,和异人限制居住法案。本身就是双方妥协的结果。”任源解释道“而在背后支撑三号研究院的,正是温和派。” “那上官鸿就是强硬派喽”鱼谦问道 “对,他是强硬派。”任源笑道“在对灾部内部,还是强硬派的话语权要大得多。夏宇辰这家伙,想要保住洛东。他自己没办法了,就想拉我下水。” “如果,那个洛东被送进一号研究院,会怎么样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鱼谦问道 “嗯,站在异人的角度来说,确实是一个很糟糕的事情。这件事糟糕就糟糕在,谁也不确定会怎么样。”任源一摊手说道“一号研究院,可以说是强硬派的大本营。你基本上可以认为,在他们看来异人是没有人权的。” “原来如此。”鱼谦恍然,继而又好奇地说道“可我不明白,就算是因为这个叫洛东的人,独立现实非常特殊。夏院长是出于提升温和派势力的私心,希望你能出手帮忙。但是从结果上来说,算是好事” “什么好事”任源反问道 “保护了这个洛东啊,你不说了吗强硬派根本就不承认异人有人权啊,听起来分明就是反派嘛。” “异人为什么要有人权啊。”任源一翻白眼“再说我为什么要去给他们当枪使” “就当是为了,保护异人嘛。”鱼谦说道“难不成你还赞同强硬派的观点” “我为啥不赞同。”任源撇撇嘴说道“从立场上来说,我就是强硬派的人啊,不然夏宇辰这老家伙为什么要费力争取我的支持。” “呃…那你不是说,那个洛东十年前是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吗而且她也希望你帮她”鱼谦对于身为异人的任源却讨厌异人,已经习惯了,换了个角度问道“你这人一点感情都不讲的吗” “你这叫什么话。”任源奇道“你对一个坏掉的电吹风,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吗” “啊…那没事了…” 下午短短的一场会面,任源的话反复在张昌旭的脑海中萦绕。他在意的不是对方话语中的傲慢和偏见,而是在于那些刺耳的话,分明指向了问题的核心。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即,s市的对灾部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仰躺在地下指挥所的长椅中,张昌旭陷入了沉思。如果说只是降临派在对灾部安插下了眼线,那么事情反而简单得多。无外乎就是进行排查整顿,揪出内鬼就可以解决了。可今天任源的话,分明暗示了另一种可能,尽管对方说的遮遮掩掩,可是他依然清楚的洞察了任源的意图。 怀疑就像一颗生命力顽强的种子,一经种下,就会疯狂的汲取 一切可以获得的养料,奋力的舒展着名为思考的触须,伸张着枝叉捕风捉影的收集着,似是而非的证据。而伴随着成长,最终彻底占据理智,动摇任何宣称坚不可摧的信念堡垒。 张昌旭深知,作为一名指挥者,陷入怀疑泥潭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可另一方面,为了能从根本上,斩除怀疑的根源,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面对这一切做些什么。 一番心理挣扎之后,张昌旭猛然睁开双眼。再次翻出了“驱虎计划”的计划书,仔细研究了起来,想从其中找到一些自己曾经忽略的蛛丝马迹。但是看来看去,却找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难道说,真的有第二份计划书”张昌旭捏着计划书思索片刻,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下来。毕竟就算真有所谓的第二份计划书,现在的自己依然没有任何办法去找出来。 在确认办公室的门已经锁紧之后,他起身打开了对灾部的内部系统,登陆上了自己的特权账号。既然往上查不出什么线索,那么就向下查。张昌旭决定动用自己的权限,将s市土狼大队和鹰隼大队所有人员的背景资料,都详详细细的翻查一遍。 随着简约的操作系统画面浮现出来,张昌旭轻车熟路的敲击着键盘,打开了人员档案馆,从吴沁源开始逐一筛查每个人的背景资料。说到底,任源的那句“孤军奋战”还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在数次遭遇严重的泄密问题之后,他对于s市对灾部的信任,也从根本上发生了动摇。 “拜托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张昌旭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浏览面前的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如果说一件很难发生的事是巧合,那么无数个巧合混在一起,就很难说是偶然了。张昌旭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看着面前显示在屏幕上的画面,最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你??妈的…为什么…” 渡过了最初的恐慌,秋鲤沫的心态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当人面对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到得最后,往往都是选择接受现实。就像一场噩梦一样,当梦醒来之后,再去纠结那难以言喻的恐惧,也变成了一件无聊的事情。 纤弱的少年绾起一头柔顺的青丝,扎在自己脑后,缓步的走出了卧室。整栋六号别墅静悄悄的,就像没有一个人一样。也许是因为这几日,经历了太多在他心中难以磨灭的惊悚,昨晚任源睡在旁边时还没有查觉,现在孤零零的站在卫生间里,秋鲤沫觉得份外的孤寂和恐惧。 快速的梳洗完毕,秋鲤沫轻手轻脚的走到鱼谦的卧室前。红着脸扭捏半晌,伸手敲了敲门,紧张的等待着鱼谦的回应。可伫立良久,依然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回复的声音。少年不甘心,又加重力道敲了敲门。 “你有什么事找鱼叔吗”一个柔和的女声突兀的在斜后方响起,吓了秋鲤沫一跳。少年急忙回头看时,一个紫色短发的娇俏少女,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站在楼梯旁看向自己。正是睡在三楼的姜梓文。 “哦,没,没什么事…”秋鲤沫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慌张的摆着手“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找鱼叔说点事…” “那不还是有事吗”姜梓文笑着说道“有什么事,方便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要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解决。” “嗯,嗯。”秋鲤沫含糊的回应着,从见到姜梓文的第一眼起,他就对这个看起来有些粗野, 声音却份外温柔的少女没有好感。 当鱼谦带着他到达六号别墅的那晚,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梓文令他分外的讨厌。为什么这个女人和鱼叔住在一起她知不知道就在几小时前鱼叔冒着多大的风险她哪来的权力指责鱼叔,还要鱼叔低声下气的去安慰她 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女孩子!秋鲤沫觉得十分的不爽,更何况在知道任源也住在这栋别墅里之后,他心下不由得恶毒的揣测。这个打扮的如同不良少女的女孩子,根本和自己以前一样,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罢了。 当然,之后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不是那样。鱼叔和任源都是属于一个,处理奇怪事务的部门。而姜梓文则是共同隶属这个部门的职员,是鱼叔的同事。这就让秋鲤沫更觉得痛苦了,自己和对方比只不过是个被玩坏的发泄器具。想象着,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和鱼 叔以往共度的时光,而且是以一个令人艳羡的理由—同事,光明正大的和鱼叔在一起。这让少年的心嫉妒的发狂。 既然你不是个被当作玩具的烂货,做这副打扮是在给谁看呢你不会以为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既然要打扮成个不良少女的样子,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温柔秋鲤沫的内心在嘶吼,少年扭曲的价值观,化作一块块干裂的木柴,在心中燃起熊熊妒火。 打量着姜梓文前凸后翘的身材,秋鲤沫垂下眼睑,把牙咬得吱吱作响。他嫉妒姜梓文不假,可他更痛恨的,是自己,自己为什么是个男孩。还痛恨把自己推入火坑的孟伟,最痛恨的则是这不公道的老天。既然要如此折磨自己,为什么要让鱼叔前来拯救自己蛰居在深渊中的幼兽,连最微弱的火光都觉得刺眼,更何况是一轮如此明媚的太阳。 这不公平!妒火舔舐??着少年的理智,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自己来承受。和姜梓文相比,他除了这副令人作呕的身体,和无数苦难之外,一无所有。 “额,小秋”姜梓文并不知道,面前低眉顺目的白净少年,心中正酝酿着怎样的风暴,更没有自己身为暴风眼的自觉。看着秋鲤沫唯唯诺诺缩手缩脚的样子,还以为对方只是身处陌生的环境,有些不安。 身材芊柔的美少年瑟缩如受惊小鹿的样子,深深激发了姜梓文的母性。不由得微笑着走上前去,揉着少年脑袋心疼的说道 “不用害怕,有什么问题你就和姐姐说,姐姐会帮你想办法的。是不是昨晚任源欺负你了” “没有…不是。” “那是吃穿住行方面,有什么不方便还是想要什么生活用具鱼叔和任源他俩平时就粗心大意的,哪里会照顾人。”姜梓文边说着,边理整着少年的衣领,眼中满是溺爱的神色。秋鲤沫悲惨的遭遇,和身体内可怕的隐患,都让她倍感心疼。 “我就是想找鱼叔…找鱼叔…”姜梓文突然间熟络的行为弄得少年一惊,压下心头的慌乱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问问,我什么时候能搬回去,那个,鱼叔去哪里了呢” “他们呀,他们出去办事去了。今天晚上不定几点回来呢。”姜梓文笑着说道“我听鱼叔说,再过几天你就可以搬回去了。” 姜梓文捏了捏少年的肩膀,又伸手量了量他的腰,眼神一亮说道“正好!你跟我来。” 秋鲤沫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正好,就被姜梓文拉着手拽上了三楼。 第二百四十五章 男装女装 看着埋头在衣柜中胡乱翻找的姜梓文,秋鲤沫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正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于面前这个打扮狂野的少女,他多少有些害怕。妒忌归妒忌,他很清楚自己的份定位,可不敢和对方硬碰硬。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带自己进来,不过看起来倒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秋鲤沫很谨慎的打量着这件陈设单调的房屋,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这间闺房看起来,除了设备造价不菲的样子,可没啥女人味,这点上自己应该更胜一筹,不由得有点小欣喜。 然而看完了一圈房间,视线收缩到姜梓文因为拱在衣柜中,而高高撅起浑圆紧实的股,心里倏然泄了气。自己到底是个男孩,再怎么努力锻炼盆骨也长不出那柔媚丰满的线条,顿时又有些说不出的沮丧。 专心翻找着衣服的姜梓文,并没有察觉到后少年短时间内的复杂心态变化,等她一手扯着一件衣服站起来的时候,正看到秋鲤沫一脸委屈地站在房间中央,像一只受难的小羔羊。 “不用这么拘谨哒。”姜梓文冲少年摆摆手笑着说道“过来过来,到姐姐这边来。” 少年瑟瑟缩缩的挪到姜梓文面前,低下头不敢对上少女明媚的笑脸。那毫无芥蒂和恶意的笑容,深深的灼伤了他的心,让刚刚还满腔妒火的他感到格外的不自在。 “关于你常用品的问题,我上报部里了,但是因为你不是在编人员所以没法直接给你配给衣服。鱼叔他们办事太粗心了,也不知道给你买两衣服。这是我以前的衣服,你先穿这试试看看合不合,我领了一笔经费,一会儿带你上街买几新衣服。”姜梓文抖着手中的衣服,催促着秋鲤沫更衣。 “这个不好…这怎么好意思…”秋鲤沫扭扭捏捏的拽着自己裙角,上的衣服还是从酒店被鱼谦带走时的那。黑色的短裙,搭配着紧的白色折领短袖水手服,上面还残留着零星几处秋鲤沫搓洗时,未涤净的血迹。 “你这孩子,好意思穿着女孩子的衣服,不好意思穿这”姜梓文气笑道“快换上,快换上,一会儿上街我给你好好挑几。” 拗不过姜梓文的,秋鲤沫伸手接过了她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叠的一丝不苟,不愧是军旅出的人。展开看时却是一件黑色的无领紧弹力衫,和一件稍显肥大的军绿色七分裤。相比自己上这衣服,倒算的上是正正经经的男装,只是看尺码显然是姜梓文穿过的衣服。 “嗯嗯,那我先回房间里换上。”秋鲤沫捧着衣服小声说道 “就在这里换嘛,大小伙子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看看合不合,不行再给你换一。”姜梓文状作豪迈伸手去扯少年的衣服。吓的少年侧一躲,正被前者手指钩住把裙子拉了下来。 “呀!”姜梓文慌张的松开手,红着脸斥道“都这么大人了,怎么穿裙子不穿内裤啊。” “昨晚洗了…还没干…”秋鲤沫也闹了个大红脸,边提裙子边说道“任源的内裤都比我裙子大了,我没得换…” “去卫生间换上,我这屋有烘干机,你一会儿拿去用。”姜梓文忍住尴尬,顾不上脸上的滚烫,一本正经的说道“快去快去。” 秋鲤沫憋紫了脸,抱着衣服飞也似的逃出了屋子,一溜小跑进了卫生间,褪了上的女装把姜梓文的衣服穿到了上。等到 少年在回到房间里时,已经从一个亭亭玉立的忧郁少女,变成了一个材纤弱的美少年。在纯黑的弹力服衬托下,少年的肤色更显白皙纯净,隐隐透出清亮的粉色。 “嗯,不错不错。”姜梓文脸色一亮,绕着秋鲤沫前后打量,拽拽褶皱,抻抻衣角不住声的赞叹“好好收拾一下,多帅的一个小伙子呀。” 而这边穿着姜梓文衣服的少年,却觉得份外的不自在。姜梓文越是对他好,他越觉得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愧。对于处深渊之人,无条件的善良无异于的炫耀,炫耀自己的安平喜乐,炫耀自己的幸福美满。嫉妒和愧疚在少年中交织在一起,泼洒出浑浊的色彩。 上的衣服散发着洗衣液干净的气味,和少女淡淡的体香,若有若无的钻进了他的鼻子。紧的弹力服偏偏前两处略觉空不甚贴合,少年抬头望去正看到姜梓文前的两处饱满,立时愈发烦闷的绪在心头酝酿,一种有气没处撒的愤懑淤积起来。 “合的嘛,看来我眼光就独到的,要知道这衣服可是…”姜梓文还沉浸在自己眼光精准的得意中,口中啧啧有声的自夸着。 “我不想穿这衣服。”秋鲤沫嘟着嘴说道 “啊…”被猛然打断自夸的姜梓文一愣,讪讪说道“为什么呀” 秋鲤沫按着口两处不甚妥帖的地方,梗着脖子说道“这衣服,一点也不可…” “额…这个倒是…”姜梓文顿时有些无话可说,这衣服本来是她来六号别墅的第一天,为了震慑住场面精心挑选的“战袍”,且不说实战效果如何,确实和可挂不上任何关系。 “但是,但是。”姜梓文不甘心这么吃瘪,想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你是男孩子,穿衣服要什么可啊男孩子穿衣服不就该霸气点这样子嘛。” “你还是女生呢,这衣服不是你的吗你一个女生,穿衣服要什么霸气啊按你这么说,女孩子穿衣服不就该可吗”秋鲤沫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一时间竟姜梓文问住了。 “这…这个嘛…那个…”明知道对方在胡搅蛮缠,姜梓文却不知该怎么反驳他。抛开强装不良的打扮,她本来就是个乖乖女,又是在讲究服从和规矩的军营长大。论逞口舌之利哪里是口活精湛的秋鲤沫对手,直噎的说不出话来。 “反正这我不喜欢,我不要穿。”秋鲤沫掀起衣角就要脱下来,嘴里不满的嘀咕道“什么霸气,这穿在上蠢死了,你是中二年纪的小学生吗。” “你先别急着脱,先凑合穿一会儿,我们去买新衣服好不好”眼看刚刚还乖巧听话的少年突然使起子来,姜梓文登时有些手忙脚乱,按住少年的上衣不让他脱下来,两人拉拉彻彻中衣服被掀了上去,露出秋鲤沫前狰狞可怖的长长伤疤。 “你这个,不疼吗”姜梓文止了拉扯,心疼的看着少年前的伤疤,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好像在打量易碎的瓷器。 感受着前行过的冰凉,秋鲤沫浑一个哆嗦,抱住衣服带着几分气恼的说道“现在不怎么疼了,我恢复的很快的,以前上的伤口也长的很快。任源说是因为…” 看着跪坐在前细细打量自己伤疤的姜梓文,秋鲤沫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真心实意的关心。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下午的抵抗,嫉妒,别扭,赌气都是那么的丑 陋和低劣。自己满心恶意对待着对方真切的关怀,只是因为从没感受过善意的自己,出于自卑的反叛。 心结已去,顿时感觉一切都索然无味了起来,明明面对蓄意伤害自己的孟伟唯唯诺诺,此刻拼命的武装自己却是为了抵抗善待自己之人。少年忍不住在心中叹息:秋二狗啊秋二狗,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 “其实没什么事的,就是开始有点疼。”秋鲤沫安慰道“我都习惯了,任源说因为我肚子里那些东西,这些伤口很快就会长好,疤痕都不会留的。” “怎么会习惯呢,肚子里有那种东西…”说到这里,姜梓文又怕引得秋鲤沫伤心,忙不迭的捂住了嘴。眼中流淌的满是关怀和心疼,看得少年也觉得难受起来。 “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姜梓文按着衣角帮秋鲤沫重新穿好衣服,把他领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拿过梳子开始打理秋鲤沫散乱的长发“任源说,过几天鱼叔家修好了,就让你和织搬到那边住。今天呀我带你上街,给你理个发,再买几你喜欢的衣服。” “我不要理发。”秋鲤沫瓮声瓮气的说道 正梳着头发的姜梓文一窒,捻了捻手中乌黑柔顺的长发,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头长发来。早知道伪神之躯也没传闻中的那么不好相处,就不换发型了。对灾部对着装并没有硬要求,直到现在她还在为自己的长发心疼。 此刻看着穿着自己衣服的长发少年,心里没来由的暖起来,笑着说道“好,那就不剪,我要是有这么头漂亮的长发剪了也要心疼好久呢。” “我也不要穿男人的衣服。”秋鲤沫又补了一句,惊得姜梓文停了手中的梳子 “哈” “我说,我也不要穿男人的衣服,男人的衣服不好看。”秋鲤沫说道“姜阿姨,你说过我可以挑自己喜欢的衣服我要买女装。” “阿姨…姐姐其实并不比你大几岁的…”姜梓文头疼的想着这就是青期的男孩子吗去掉皮囊真是和可完全挂不上关系,自己将来一定要生个女儿“先不说这个,现在没人你了,你为啥要穿女装呀” “又不是因为有人我才穿女装的,我喜欢不行吗”少年赌气地说道“你不是说,挑我喜欢的吗” “ok,ok,没有问题,挑你喜欢的。”姜梓文无奈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一时间两人无话,只留下梳子穿过长发悉悉索索的声音。等双方的绪都平稳了下来,秋鲤沫率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姜姐姐,你生气了吗” “啊,没呢。”姜梓文松了口气,洒然一笑“我呀是独生子女,不怎么会和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相处,你别生姐姐气就好了,我哪会生你的气呢。” 听到姜梓文没生气,秋鲤沫心思顿时活跃起来。她生不生气他才不在乎这些呢,他关心的是能不能打听到另一个人。 “姜姐姐,我能和你打听件事吗” “什么事呀” “鱼叔他们为什么不在家啊,他们是去医院了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呀” 突然间少年感觉自己的头发被紧紧握住了,姜梓文一改之前的温柔,冷厉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去哪了你总问这个干什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 浮笙归来 感受到后的姜梓文突然变了脸色,秋鲤沫顿时惊慌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错在什么地方,哆哆嗦嗦的说道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姜梓文攥着少年的头发,语气依然严肃无比“你随便问这个干嘛” “鱼叔和任源救我回来的,我有点害怕任源…有什么事肯定想问鱼叔啊。”秋鲤沫慌慌张张的说道,感觉后的少女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哭腔“我真就随便问问,我保证再也不瞎问了。” 感觉眼前的少年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姜梓文放松了下来,柔声说道“以后不要乱打听这些事,鱼叔他们的工作保密很高,不能声张知道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秋鲤沫忙不迭的点头,继而一愣,有些不安地问道“就像之前救我的时候那样,是很危险的任务” “这倒不一定,有的时候也安全。”姜梓文理顺了少年的长发,取过一根皮扎了起来,摸摸后者的头说道“你呀就不用担心这些事了,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不会出事的。起来给姐姐看看,好不好看。” 知不能深究细节,秋鲤沫暂时压下了心头的不安,起面向姜梓文脸上挂着僵硬地微笑。 “不错不错,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咱们就出发。” “那个姜姐姐…”秋鲤沫伸手指了指姜梓文的梳妆台怯怯的问道“你的化妆品能借我用一下吗…” “额…不用客气…” … 伴随着大脑一阵阵空虚般的疼痛,虚弱的少女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转动眼眸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间,继而在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 “爸…爸”少女惊疑不定的问道 “嗯,是我。”坐在边的中年男子俯下来,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颊问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感觉有点累…”不习惯对方如此亲昵的举动,少女喏喏的回答着,微微的向后缩了一下体。 躺在上的正是被普罗米修斯掠走的孟浮生,坐在边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她父亲孟伟了。而她所处的不是别处,正是孟伟海边别墅三楼,她自己的房间。 “我记得,我好像是被人劫走了”孟浮笙疑惑的问道,她感觉自己的记忆十分的繁杂混乱,好像缺失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缺。 “你还记得,劫走你的是什么人吗” “我…不记得了,他们带我出门的时候就把我敲晕了…”孟浮笙努力的回忆着,实际上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跟着鱼谦逃出来的,但是现在的她自然不敢这么说。只推脱自己被敲晕了,都不记得了。 “是这样吗他们是潜进你的房间,把你打晕了吗”孟伟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的孟浮笙,沉声问道。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孟浮笙撒谎的时候,眼神才会表现得如此自信笃定。不过他并不打算揭穿自己女儿的谎言,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普罗米修斯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把孟浮笙和那个世界的关联都斩断了。 那天在xxx酒店,那名自称叫任源的高大男子,对他说的话还犹在耳畔。也许别人听到那句话只当是个玩笑,但是孟伟却很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我不知道爸爸。”孟浮笙深知撒谎这种事,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想要让谎言变成事实,那么就要尽可能的少说话“我头好痛,我感觉他们敲坏我的脑袋了,一用力想事,就很痛。” “好,那你先休息,我让张妈给你炖点参粥补补子。”孟伟倒也没有迫浮笙开口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探手理了理女儿散乱的云鬓,便要起离开。 面对突然变的对自己十分和善的父亲,孟浮笙顿时感到说不出的别扭。虽然她对那晚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过往种种并没有随着那几混沌消失。父亲严酷冷厉的形象,仍根深蒂固的扎在她心中。孟浮笙对眼前这个突然温柔起来的父亲,感到既陌生又违和。虽说还是那张晚年不化的冰山面孔,但是语气却不见平时的冷厉。 “那个,爸爸。”孟浮笙小声叫住了孟伟 “怎么了” “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孟浮笙自母亲走后,记忆中和父亲之间的对话多是争吵对抗。这句久违的道歉,一方面是因为面前父亲的态度令她有些捉摸不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害怕被孟伟看穿真相而由衷心虚。 她记得自己是主动联系柏天清他们,想要逃出孟宅,可对于出逃的原因却有些不确定。似乎有某种厚厚的东西,挡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你能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好。”孟伟复又坐回了孟浮生边,把女儿柔软无力的柔胰握进手心里,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小妈。我作为一个父亲也确实不称职了些,不顾你的感受,强行将你足在家里。” “爸爸,我…”孟浮笙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孟伟打断 “你不用和我说那晚发生了什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的孩子。我明白你也有你的喜怒哀乐,也有你的小秘密。” 听孟伟说到这里,孟浮笙有些羞愧的垂下眼睑,避开了父亲的视线。她知道孟伟已经看穿了她那点自作聪明的小把戏,只是没有当面戳穿自己罢了。 “这次是就当是爸爸做错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再有什么事,记得和爸爸商量,不要再做一些危险的事了好吗你知道的,爸爸这些年在商场上打拼,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我不能一辈子守护在你边,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离你而去,而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爸爸。”孟浮笙乖巧的点着头,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自己被劫,让孟伟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转变。不过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纵然以往的隔阂还深深烙印在内心之中。但这一刻,她愿意陪孟伟共同维持着这父慈女孝的场面。哪怕是虚假的,她也不在乎,总比挨揍好得多。 或许在孟浮笙内心中,她痛恨的,从来不是那个勤劳能干的父亲,而是那个狠心丢下自己和母亲的孟伟。这一刻,童年关于父亲母亲的种种温馨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好啦,不要太担心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好好休息。”孟伟柔声安慰道,连那张线条冷硬的脸,在孟浮生的眼中都温暖了起来。 “那个,爸爸。”孟浮生咬了咬牙,小声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呀”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孟伟皱眉问道 “没有,一点印象都没有。”孟浮生苦着脸说道“昨天我一直感觉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在睡觉。等清醒过来,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昨天”孟伟沉吟片刻问道“浮笙,你知道你被绑架了几天吗” “我是昨晚被绑架的”孟浮生愣愣的回答道“不是吗” “不是,今天是三月二十四号,你已经被劫走足足十二天了。”孟伟沉声说道 “十二天!”孟浮生惊叫出生,刚想开口问柏天清怎么样了,立时反应过来父亲并不知道是鱼谦他们,率先带走了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去了解柏天清况如何。话头在喉咙中绕了几圈,转而问道“那警察没有上门来调查吗” “警察当然来了啊,这么大事爸爸怎么能不报警呢。”孟伟面色古怪的看着女儿,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天为什么警察还没找到我。我记得那时候审我的那个姓鱼的警官,不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吗”孟浮生拐弯抹角的把话题往柏天清那边引,想要从父亲口中探得一点口风。 “警方那边倒是来过几次,不过查来查去问了一大堆,什么都没查出来。”孟伟语气中很是不满 “那个姓鱼的警官也来了” “你很在意他”孟伟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我熟悉的警察除了小区门口的那几个,也只有他了呀。”孟浮生心虚的回答道 “他倒是来过几次,说有进展联系我,但是最后也没有音讯。”孟伟倒没有继续纠结,轻描淡写的回答了女儿的疑问。听到当晚处在危机中心的鱼谦都没事,那么柏天清自然也不会有事了,孟浮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那,我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呀”闹明白了这些细枝末节,孟浮笙反而对这个问题愈发好奇了 “我今早收到了一封手写的信,告诉我两小时内汇款八千万给他们指定的账户,我刚把钱汇给他们,便收到第二封信说你在门口的车里。我出门一看,果然你正睡在车后座里。”孟伟平静的说道“这伙劫匪倒是说话算话,动作也麻利。” “您不生我气吗”听到自己的胡闹给父亲造成了近一亿的损失,饶是以往恨孟伟恨的要死,当下也满心悔意。 “生气当然是生气的。”孟伟故作严厉的说道,继而轻声一笑“但是和我的宝贝女儿比起来,钱不算什么。就算要我倾家产,再回到过去无分文的时候,我也毫不犹豫。” 听得此话,孟浮笙抬起头来,正对上父亲满含温的双眸。孟伟看着女儿轻声说道 “十年前,因为我的无能弄丢了你的母亲,让我一直后悔到现在。如今,我再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眼前的一切,让孟浮笙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另一只手在丝被下偷偷掐了掐自己,确认了不是做梦,也只得在脸上挂出尽可能不尴尬的乖巧笑容,配合着态度大变的孟伟。 一番安慰之后,孟伟终于离开了孟浮笙的卧室。出了女儿的房门,他的表瞬间冷却了下来,恢复成了孟浮笙熟悉的样子。 从孟浮笙的表现来看,似乎普罗米修斯真的没有欺骗自己。但孟伟可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家伙,嘴角噙着无声的冷笑回到了自己二楼的书房,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二百四十七章 水晶长针 跟随着任源的脚步,二人来到了三号研究院珈蓝浮岛下半部分,靠近水面的地方。这里是三号研究院的初级研究室,平时大多数基础工作,都要在这里完成。走进位于中心位置的主工作室,赵构正被安置在这里,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鱼谦的眼神在人群中逡巡,很快就找到了在大厅中央的熟悉影。穿着紫色丝袜的高挑女郎,扎着长长的马尾辫,正站在人群中指挥着。看得出来,刘蕊在三号研究院的资历和地位,远比他想象中要高。 “喂!这里这里,过来。”刘蕊站在凸出地面两层台阶的作台上,一眼就看到了走进工作室的任源和鱼谦。 “况怎么样了”任源站在作台旁,微微仰头问向刘蕊 “很复杂,你上来看看这个。”刘蕊对着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上来。 站到了作台上,鱼谦趁势打量了一下整个工作室的布局。围绕着中央的小型广场,四周由厚厚的钢化玻璃分割开来。玻璃这边是通过正门进入的核心控制室,而玻璃那一边,则是无菌的工作区,十数名包裹严实的工作人员,正在里面忙忙碌碌的穿梭着。 从另一边的环形通道来看,从控制区这边并不能直接到达玻璃另一边的工作区。这一层的其余房间则各自独立,通过环形通道和中央工作区相连,行成了一个庞大的综合区域。看起来即便是只完成基础工作的初级研究室,也经常会面临危险。所以采用了这种,能有效分割锢实验目标的结构。 “这个人,你们之前接触过吗”刘蕊点了点屏幕问道 “我们我肯定没有,我在异人监狱里这十年遇到的人,一共也没多少。”任源摇摇头说道“老鱼,你见过吗” “我倒是和他接触过几次,不过并不知道他叫什么。”鱼谦说道“殡仪馆工作超过三年的工人并不多,这人算是老面孔了。我去殡仪馆公干的时候,倒是遇到过他很多次,不过并没有深入的接触。” “这人显然得到过,专业人士的帮助,而且看起来并不是降临派那边的。”刘蕊滑动屏幕,画面切换,一刻晶莹的水晶针出现在二人眼前“你看看这个。” “这个是…”任源眉头微皱,表严肃起来“有术士插手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魔女。”刘蕊眼波流转,双眸中绽放出兴奋的色彩“这根水晶针,是我从你们送来这个赵构的心脏中,取出来的。从心肌上的瘢痕来看,基本可以确定这根针,是通过外力直接扎进心脏里的,停留时间起码有五年以上了。” “能确定准确时间吗”任源问道 “很难,这人经过不止一次改造和诅咒,很难从瘢痕推断准确时间,只能大体确定五年以上。” “规格” “菱形三面针体,针长六百五十五毫米,直径零点三毫米。针尖部分全长一百一十四毫米,是根相当大的针。从加工痕迹来看,应该是手工制作,但是棱线磨得很齐,制作者的水平相当之高。”刘蕊兴奋的介绍到 “针尾有明显的通过硬物固定的痕迹,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通过某种注装置,将针整个打进赵构心脏里的。这么长一根针,竟然没要了他的命,真的是神奇。”刘蕊啧啧赞叹“这跟针的具体功能,目前还在分析调查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一件守护型异物。” “你觉得,这根水晶针是魔女做的”任源不置可否,转过话头问道“有什么根据吗” “如果是z国方士,相比还是更习惯使用金属或木材来制作针类异物这种三棱的水晶针,一般还是在魔女的制物中比较常见,另外刚才分析了一下它的循环光谱和现实偏折,是很典型的六柱架构,和七元素形态归类。” “这样吗…擅长制物的魔女…”任源沉思片刻,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我在手术前物理切断了这个赵构的中枢神经,你们尽快给他复原,我有话要问他。” “要复原到什么程度”刘蕊问道 “至少,不影响我用刑的效果。” “明白了。” “等一下。”在一旁云里雾里听了半天的鱼谦,忙插嘴说到“你要对他用刑” “谁说要对他用刑了”任源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只是打个直观一点的比方。” “你真的不是要…” “行啦行啦,我亲自出手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难不成还会亲手再弄死他工作上的事,你要学会灵活看待,我当然相信你的审讯手段,但是也要备下后手不是” 鱼谦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他明白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节点,更何况他本也不是有精神洁癖的卫道士,抿抿嘴便没继续说话。 “话说你刚才说明白了,是想起什么了吗”刘蕊斜乜着任源,语气轻佻的说道“也说给我听听嘛。” “没想起什么,不过既然你说这根针出自魔女的手,接下来自然有调查方向了。在z国找个特定的魔女总要比找个特定的道士简单的多。” “你真没想起什么我不信。”刘蕊撅着嘴说道“你不是在骗我”‘ “对我是在骗你,行了”任源无奈的说道“我瞒着你干嘛找到了什么线索,不还是要靠你们三号院帮忙分析吗。” “切,你嘴里哪里有一句真话。”刘蕊一翻白眼,点着显示屏上的那根水晶针说道“就是因为这根扎在赵构心脏里的水晶针,才避免了他被那个蛛型恶咒直接寄生心脏的危险。不过看起来,这根针应该不是为了抵御这个恶咒特意种下的。” “怎么说” “这根针种在心脏里起码五年了,而这个蛛型恶咒,根据现场收集回来的样本,还有化验结果来看,存在时间很短,是速发类型的。” “具体有多短” “不超过两个月,应该是一个月左右。”刘蕊认真说道“这个恶咒很显然,只是为了引发劣质恶化种下的,施咒的人根本就没打算要这个赵构活下来。” “那这个恶咒。”鱼谦插嘴说道“和之前那个伍德清上的恶咒,相似度高吗” “你这个问题,问道点子上了。”刘蕊赞许的一笑,切换出两张图片。上面分别是一条外形狰狞,便生褐色倒刺的臃肿蚕虫,和一团生着八条细长脉的,腐烂蛛。 “这枚虫型恶咒就是伍德清上恶咒的复原图,这枚蛛型恶咒则是赵构上恶咒的复原图。”刘蕊指点着说道“从制作工艺上来看,很大概率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是很霸道的恶咒,即便宿主拒绝结合,也会被前者吞噬殆尽。” “也就是说,赵构靠着心脏里的这根水晶针,硬是比伍德清多撑了一个礼拜”鱼谦不由得咂舌 “当然没那么简单。”任源沉声说道“这个赵构本,就对诅咒有所研究。当然主要是靠心脏里那根水晶针不假,也应该用了一些别的压制恶咒的手段。只是种下这枚恶咒的人,手段高超且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三天前彻底压制不住了。” “嗯,从遗留的痕迹来看,他的应对手法都是很粗浅低级的手段。”刘蕊接口道“并且从恶咒上的损伤来看,后来还用过包括高温在内的物理手段。能够撑到现在没死,与其说是处置得当,不若说纯粹是运气好罢了。” “我当时就疑惑,从初步检测结果来看,至少有四项指标严重超标,墨素酮和放沾染已经远远超过致死量了…”任源看着作台上的影像“那根水晶针,恐怕要比我们推测的,更强。” “是吗”刘蕊面露兴奋之色,雀跃道“我一眼就看出来,这针是个好东西,一定要好好查查。” “话说…”任源伸手环住刘蕊的肩膀,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这里的监控,没那么夸张” “要是这么小的声音,绝对录不下来。”刘蕊微眯双眼调笑道“怎么,你要说什么” 任源紧了紧搂住刘蕊肩膀的手,用后背挡住了监控的镜头,并一个劲的向鱼谦使眼色。后者无奈的摇头苦笑,走到二人前挡住了另一个方向的镜头。 看到遮蔽妥当,任源摊手在刘蕊前问道“我之前要你查的,关于秋鲤沫上那几个心种的详细报,你查的怎么样了” “急什么。”刘蕊“啪”的一声把任源手拍了下去,嗔怪的说道“还没分析完呢。” “怎么这么慢”任源有些不满地说道“这都两天了,还没搞定” “你要是愿意让我下面那些人都来参详一下,我今天下午就能给你出结果。”刘蕊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这边一个人干,还要避开别人视线,你当很容易吗” “没事,也不是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事。”任源思索片刻说道“尽快给我结果,被别人知道也没关系,你别说是哪里搞到的就行。现在时间更重要一些,那小子我看也不是什么关键角色,尽快搞定更重要。” “行,那我今天下午就给你出结果。” “找两个靠谱的话不多的帮忙,消息不要发酵的太快。” “我办事你放心。”刘蕊眯着眼,在任源怀中笑的如同一只得意的狐狸。伸指挑住后者的下巴问道“那这事我帮你搞定,你怎么谢我呀” “少来这,你要是不愿意搞就算了。”任源轻蔑一笑“给你看了活着的顶级原胚,和一整的心种切片,我还没跟你要利息呢。你要是觉得亏了,大不了我找别人。” “哎,男人啊,都是些薄的种。”刘蕊故作幽怨的说道“罢了罢了,这回我就吃了这个亏,下次要是有什么好事,可不要忘了我呦。” “你要是表现的好,我当然愿意和老熟人合作,毕竟我们的关系更近一些嘛。”任源语气轻佻的调侃道,顿时两人相视一眼,各怀鬼胎的笑了起来。 后一公一母两只狐狸还未结束密谋,鱼谦怀中的手机却突兀的震动起来。他边感叹三号研究院这种环境下竟然还能保障信号通畅,边探手入怀取出手机,好奇是谁这时候找自己。 然而瞥见屏幕上那串陌生中带点熟悉的号码时,登时变了脸色。 第二百四十八章 索取承诺 轻微的震动声,在操控台上回响。捏着手机的鱼谦回头看向正和刘蕊嘀嘀咕咕的任源,沉声说道 “孟伟的电话。” “哈”任源一愣,在珈蓝浮岛中接的电话必然会被监听。不过考虑到鱼谦的手机本就不是什么加密渠道,瞬间做了决断,示意鱼谦道 “接!” 鱼谦点了点头,按下了公放键,和凑上来的任源刘蕊一同听着从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你好,鱼警官,我是孟浮笙的父亲,孟伟。”带着淡淡讥讽和冷漠的声调,从手机音响中响起。 “你好孟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鱼谦冷静的问道 “鱼警官,之前在市局的审讯室里,你曾应允过我会对我女儿的问题,给予帮助”孟伟平静的说道“之后,我还配合你们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当然,不少事情对我们双方来说,都不算很愉快。” “是,那么你今天找我是要兴师问罪吗” “呵,如果兴师问罪有用的话,我就搬到市局门口住了。”孟伟用充满讽刺的语气说道“不过我也理解,你们警方办案也不容易。隔行如隔山,你们查案有自己的流程,需要运气和时间。我们这些普通的人民群众,能做的也只有等待,配合和服从。”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鱼谦语气平静的问道 他很清楚,孟伟特意打电话过来,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嘲讽几句出气。这些都不过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罢了。 察觉到鱼谦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动摇,孟伟无声的冷笑片刻,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实话,对于你们警方的工作成果,我没办法,也没资格置喙评价。只是我想问一下,之前鱼警官您承若警方,会尽全力帮助我处理这个问题,这个承诺,现在还有效吗” “当然,这件事我们一直在追踪调查中,我相信很快就能…” “不必了。”孟伟打断了鱼谦的话,漠然说道“我女儿,回来了。” “你说什么!”鱼谦顿时吃了一惊,失态的追问道“孟浮笙回来了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就在刚才,有人寄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在两个小时之内,将八千万人民币转到他们指定的账户中,否则就会撕票。我将钱转给他们之后,便收到了第二封信。”孟伟略停顿了一下说道“告诉我浮笙就在,别墅门前的汽车后备箱中。” 鱼谦和任源对视了一眼,均感到难以理解,不可思议的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 “他们让你打钱,你就打了你为什么不在这之前联系我们” “鱼警官。”孟伟冷冷的说道“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情,我和你们不同。我对究竟是谁绑架了我的女儿并不感兴趣,我真正关心的,是浮笙的安危,” 听到孟伟这话,鱼谦差点当场跳起来反驳他虚伪。那晚孟伟的手下一路急追猛咬,若非迟海锋驾驶技术委实高超,那晚等不到普罗米修斯来,三人就交待在路上了。明明那时一副宁愿牺牲孟浮笙,也要他们死的态度,此刻硬装关爱女儿的慈父形象,着实令鱼谦感到作呕。 “你就不怕对方在骗你”鱼谦定了定神,换了个角度发问 “我没有拒绝的资格。”孟伟不屑一笑,说道“对方将浮笙全身衣服,从里到外整整齐齐 的叠放在我的书桌上,而那封手写的威胁信就放在浮笙的衣服上面。” “对方不仅知道,今天我名下xx集团临时能抽掉的流水只有八千万,还知道我今天几点回家,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书房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两个小时刚好够我通知各家银行,办理完整个转账业务,我根本没有时间和你们警方沟通。” “你家那个女佣呢”鱼谦第一反应,这是内部人员作案。 “小安陪内人去山间别墅疗养去了,而张妈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我会回家。我也只是临时起意,连我都没料到我今天行程会包括回家。” “那你为什么回家”鱼谦脱口问道 “…”电话另一边沉默良久,方才带着一丝不快响起“今天,是浮笙母亲的生日,我突然想回家静静。” 如此看来,确实是临时起意了。鱼谦望向任源,眼中流露处询问的神色,后者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见任源没有反应,鱼谦低头复又开口道 “我知道了,那么你打电话过来,是要我们去调查这件事的吗” “追缴赎金,捉拿绑匪这是你们分内的事,这些用不着你来承诺,我要你办的是另一件事。”孟伟语气转厉起来,字字千钧的说道 “我再怎么蠢,也不至于现在还认为,绑架我女儿的只是普通的绑匪。之前你承诺过无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们都会给我个交代。我现在要你帮我确定,浮笙她究竟有没有被对方,做了什么手脚。” “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这话一说出口,鱼谦便后悔了,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果不其然,孟伟话中嘲讽和不屑的语气更浓了三分,尖锐的反问道“要是能看出问题,你以为我会给你们打这个电话吗” “明白了,那我看一下…”鱼谦掩住话筒,低声问向任源“我们现在转去孟伟家一趟” “嗯,得去一趟。”任源应声抬头,指了指鱼谦的手机说道“问他现在方不方便。” “那么孟先生,稍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鱼谦话未说完便又一次被打断了 “我不介意,那辆车还停在我家门口我没有动,书房里的一切我都保持着原样,你们想要查随时可以过来。只是浮笙身体虚弱的很,喝了粥已经睡了,今天我不希望你们打扰她。” “这个是自然,那么稍后…” “嘟,嘟,嘟。”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孟伟不等鱼谦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没想到这个时候,孟浮生竟然回来了。”鱼谦丝毫不在意孟伟的无礼,相比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才是真正的惊天消息。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任源轻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孟浮生送回来了,这次的降临派都是些急性子啊。” “你说,降临派在孟浮笙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好说,也许根本没动什么手脚。”任源摩挲着下巴说道“他们未必没有预料到,孟伟会把孟浮笙送到我们这里检查,就算动了什么手脚只怕也是白费力气。” “嗯那他们把孟浮笙劫走干什么总不会为了勒索孟伟八千万人民币”鱼谦疑惑的问道“这不是杀鸡取卵吗”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我才说,越来越有意思了。”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孟伟,只怕想法很多啊。” “那么我们现在就赶去孟宅吗” “不用那么急,我们现在不是去火葬场翻骨灰的时候了,特别行动专员可不是干这种粗活的。”任源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刚才的通话可是在对灾部的监控之中,现在啊,早有土狼大队的人前去处理现场了,我们不用那么急,明天去也来得及。” “明天你不是一直担心s市的对灾部那个吗” “对方既然敢光明正大的把这些东西丢在现场,自然有足够的把握保证,我们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倒是孟浮笙那个丫头本身,更有价值。”任源咧咧嘴说道“这次搞事的降临派,倒是自信的很啊,这么跳,我看他们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那我们现在去哪” “这个赵构,你们什么时候能搞定”任源转头问向一旁的刘蕊 “最快也要今晚才能拿出初步完整的报告,至于治好还要等几天。”刘蕊垂眸思索片刻,抬眼认真的说道“不出意外,三天应该足够了。” “好,你把秋鲤沫那小子的心种切片一并搞定,晚上连同夏宇辰答应我的通行证,送到六号别墅来。” “嗯,没有问题。”刘蕊点头应允道 “我们先回去,这里也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任源笑着对鱼谦说道“今天的收获不小啊,咱们回去把到手的情报归拢一下,明天开始可有的忙喽。” 按掉电话之后,孟伟顺势躺进了椅子中,看着面前办公桌上叠成一摞的衣服,点着了一根雪茄。窗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他知道那是s市的对灾部出动了。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动作倒是够快。” 牛皮纸信封静静的躺在少女轻薄的蕾丝内衣上,他刚才和鱼谦说的话某种意义上倒也不都是虚言,这两封信货真价实的出自叶灵之手,连这摞衣服也是叶灵亲手叠的。包括门口停着的那辆suv,无一不是叶灵安排。甚至那八千万人民币,也是实打实的抽干了今日的流水,打到了叶灵准备的账户上。 这一切,是孟伟的阳谋。他要将自己从漩涡中摘干净,而琐罗亚斯德教派则需要他有一个,干净的身份,因此叶灵不得不配合他完成这一切。至于接下来,猎人和普罗米修斯如何厮杀,能够根据这些查出多少东西,给予后者多大的打击,就不是他在乎的事情了。 雪茄升腾起的淡蓝烟雾,一段距离之后,便激烈的扭绞在了一起,描画出混乱的漩涡。 他希望双方再起更大的冲突,打个你死我活最好了。无论哪一方失利,对他来说都不能接受,唯有两败俱伤,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现在眼见猎人方面,正处于下风,他当然愿意在撇清关系之余,不轻不重的帮猎人方一把。 只是,现在普罗米修斯的所作所为,他越来越看不懂了。他设想过各种可能,惟一没有考虑过的便是现在这种情况,普罗米修斯竟痛快的将孟浮笙还给了他。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难道说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猜错了吗 孟伟感觉到,事情正在向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越走越远。近期不管是普罗米修斯也好,美杜莎也好,还是藏身基督教堂的那个家伙,行事都愈发的令人捉摸不透了起来。孟伟深吸一口,又重重的吐尽了肺中的烟雾,疯狂狞厉的光芒闪过双眼 “普罗米修斯!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二百四十九章 着装问题 自从打姜梓文那里知道了事的进展后,织便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那晚任源离开织的房间,却将手中的书放在了她的头。次早上醒来,织取过来看却是一本发黄的旧书,底页繁体写着“民国一十二年上海古物流通处刊正”。翻过正面,却是篆体的三个字《关尹子》。 她不知道究竟是任源把这本书遗忘在这里,还是过来送给她的。织对古文一途,多少也称得上是有所研究,是她自小便研习的学科之一。闲暇之余也翻看几页聊以解闷,等了一不见任源来取,便自收了起来。 经过几天的调养,织感到自己的体状况已经比之前好得多了。虽然距离恢复到巅峰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但是基本上常的活动,已经能够自理了。除了重创的右臂还不便行动,其余已无大碍了。 这两寓居在六号别墅养伤,织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思考一些,过去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如果说那在旧会馆的三楼,任源向她展示了动摇未来的可能,那么现在的织毫无疑问,升起了主动去动摇未来的勇气。 在异人自治会的子,十年如一般枯燥乏味。表面上来看,异人限定居住法案,给了异人们一个选择的余地。可在织来说,这只不过是对灾部,强制异人们安心接受现实的命令。而对于所有异人来说,这个终将到来的现实也不过是稍显体面的终结,只算是不太难看的退场。 她能够理解为什么,很多异人宁愿冒着战死的风险加入枭龙大队,而不是安心遵从异人限定居住法案的约束。不仅仅是为了博取,那十年后表面上的普通人份,更多的只怕是承受不住,在绝望的等待中迎来一个避无可避的终结。 既然同样是像一条狗般死去,那猎犬听起来也要比宠物狗好听的多。织本人就十分的清楚,徒劳无功的等待,无疑要比轰轰烈烈的死更加痛苦和煎熬。 好死真的不如赖活着吗如果这样的存活,也算活着的话… 所以这些被锢的异人们,在复一,年复一年的蛰伏中。不断积累着恐惧,品味着绝望,嗅着华丽牢笼中陈腐的空气,向往着牢笼外宝贵的自由。而为此所做的一切努力,那存在于所有人心中的蠢蠢动,都在旧会馆的客厅中,被伪神之躯的利刃轻松的撕裂。化作了一地蠕动的块,飞溅的鲜血,绝望的哀嚎。 而织则在那一刻,通过放弃选择,改变了既定的结局。在那一刻她恍惚中产生,强如伪神之躯竟足以对抗命运的感觉,当然很快她就发现更大的可能是,自己连看清命运都做不到。可即便如此,反抗的思想仍旧在织的脑海中生根发芽,而秋鲤沫的出现则给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秋鲤沫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力量的强弱从来就不是,能否反抗命运的标准。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拥有和自己相仿经历的少年,却走上了和自己完全相反的道路。他反抗着一切,从父母亲朋,到社会环境,甚至自己的份别。强大的命运竟无法在这个孱弱的少年上,留下任何屈服的烙印。 如果说任源向她展示了命运并非是牢不可破的枷锁,那么秋鲤沫则告诉了她任何人都可以保有,反抗命运的权力。反观自己,在无数次折服于命运下萌生的,唯一一次反抗,却成为了让她更加顺从于命运的理由。 织想看看,秋鲤沫究竟能走多远,究竟能 和命运的齿轮抗争多久。就像任源寄希望于她一样,她对秋鲤沫也给予了深厚的希望。如果秋鲤沫能够过回普通人的生活,是否表明自己也有重新站立在阳光下的,那一天呢 扶着墙缓步踱出了自己的房间,织下了楼,她想看看秋鲤沫怎么样了。虽然从姜梓文口中知道少年已无大碍,但是她还是想要亲眼看看。可下了楼她却发现,好像此刻并没有人在别墅中。 不管是隔壁的姜梓文也好,还是在二楼的任源和鱼谦,都不在房间中。这座装修华丽,设施齐全的别墅,此刻却像是一间独坐荒野的废弃古堡,处处透露着冷寂。织转了一圈都没有找任何人的踪迹,只得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暂歇。 就在她思索着应该打电话联系谁的时候,两个人说笑的声音从前厅传来,继而两个俏丽的影一前一后踏了进来,正对上织抬头的目光。当先是满面风的姜梓文,抱着大堆袋子似乎经历了场痛快的购物血拼。而后面则是名穿着蓝白洋装的芊柔少女,一双白皙笔直的腿从蓬松的裙裾下探出来,蹬着对褐色的小山羊皮靴,双手扶住头上花团锦簇的帽子满脸拘谨,和压抑着的激动潮红。 “你们这是…”织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提着大包小包的姜梓文,和她后着洋装的秋鲤沫,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说“你们参加漫展去了” “啊,织姐姐你怎么下来了”姜梓文一愣,笑着将躲在后的秋鲤沫推到面前,兴奋的说道“漂亮吗我给他挑的!” “…”织沉默半晌,对着秋鲤沫说道“你今晚还是别在任源房间睡了…” “为啥啊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一个豪放的声音自外面响起,话音方落任源和鱼谦两人前后也迈进客厅里来,一时间六号别墅的住户竟凑了个齐全。 “啊,鱼叔…”秋鲤沫红了脸说道“你回来啦。” “这是秋鲤沫”任源故作惊讶的说道“啧啧啧,可以啊,难怪孟伟因为你都不回家。” “你在说什么呢。”鱼谦不满的说道“孟伟那不是为了制作原胚吗” “我说的就是这个啊,你以为我说什么”任源好奇的说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噫,老鱼你要不要这么恶心…” “行了行了,你赶紧闭嘴。”察觉到秋鲤沫被气的脸色惨白,鱼谦赶忙制止住任源的胡说,转问向手足无措的秋鲤沫“谁让你穿这衣服的” “不行吗…”秋鲤沫带着哭腔问道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只是现在你不用再…”鱼谦瞥到捧着一大堆手提袋站在旁边的姜梓文,皱眉问道“是你给他买的” “呃…衣服确实是我挑的。”姜梓文心虚的说道,脸上的兴奋之色还没褪尽,表看上去说不出是哭是笑尴尬不已“但是,但是我只是负责挑和结账,满不满意是小秋自己决定的。” “那你就这么折腾他”鱼谦的声音不由得抬了一个八度,嗔怪道“他哪敢对你提意见!” 这边姜梓文百口莫辩,瞅着少年快要哭出来的慌张表,总不好说是秋鲤沫强行要求的。自打任源进来之后织就默默变成了透明的冰山人偶,冷眼旁观一语不发。看了一圈,又不甘心向满脸幸灾乐祸的任源求救,无奈只能拉着脸学织装哑巴。 这边鱼谦把秋鲤沫拉到边,双手抬起后 者的脸认真说道“在这里,谁也不不会,也不能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知道了吗要对你不喜欢的事说…” “你不喜欢吗”秋鲤沫满脸惶急的看向鱼谦,颤声问道“这衣服不好看吗”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鱼谦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男孩子,你应该打扮的更阳刚一点。” “你不喜欢我穿成这样吗” “男孩子,当然要穿男孩的衣服啊。”鱼谦严肃的说道“之前你没得选,现在没人能强迫你了。” “可是我喜欢穿这样的衣服。”秋鲤沫梗着脖子说道“我喜欢穿这样的衣服,不行吗” “啊”鱼谦一愣,抬头看向姜梓文,后者瘪瘪嘴别过脸去示意和自己无关。鱼谦这才想起,当初录口供的时候,秋鲤沫就宣称自己是女。这两天要忙的事是在是太多,他一时忽略了少年的心理问题。 “呃,是这样的。”鱼谦重新组织语言,试图劝说对方“当然你喜欢什么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个男孩子,你要是穿着女装的话,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秋鲤沫捏着帽沿的手越发用力,直捏的指节发白,声音愈发尖锐起来“你不是说,在这里,谁也不能也不会,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吗我喜欢穿这样的衣服,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要你选择什么。”被少年用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反击,一时间令他有些难以招架,只得拐弯抹角的说道“只是建议,我的意思是建议你…” “我并不接受你的建议!”少年恨声说道,冷着脸看向鱼谦“我不要听你的,我就要穿女装。”“听话,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鱼谦劝说到“你得正确的认知自己的别,不然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鱼谦是个守旧而又传统的人,加之军旅出又在警局打了半辈子的滚,自然认为别认知错位是不好的事。这句话本意也只是想说,这样将来恋会有麻烦,但恰恰击中了秋鲤沫的死,听在他耳朵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本以为这精心挑选的衣服,会获得鱼谦的赞赏,就像一路上路人投来的垂涎目光一样。然而满心踌躇的赶回来,换来的却是鱼谦的否定和训斥,顿时被背叛的感觉充斥着全。在他眼中之前的所有都是一场华丽的骗局,现在幕布拉下,遮掩在虚假布景后那残酷的现实,终究还是暴露了出来。 “骗子!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秋鲤沫抓起华丽的宽沿礼帽,愤怒的砸向面前的鱼谦,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提着蓬松的裙子如只奔突的小野兔,跑回了房间中。 “诶呀诶呀,搞砸了不是。”看够了闹,任源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阳怪气的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老鱼你思想怎么还这么陈旧你要是有孩子可怎么和她沟通。” 提着帽子的鱼谦被“你要是有孩子”这句话刺激到了,愤而说道“我怎么和孩子沟通,不用你在旁边放!” “好好好,我闭嘴。”任源一摊手,对僵住的众人说道“该忙什么都忙什么去。” “小秋他…”姜梓文担忧地说道 “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来做。”任源取过鱼谦手中的帽子和姜梓文抱着的衣服,微微一笑“我去给他做做心理辅导。” 第二百五十章 心理辅导 扑倒在上的秋鲤沫,眼中噙满了痛苦的泪水,鱼谦的话令他分外伤心。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自己依然还是那个被嫌弃的人。 “我能进来吗”门外任源的声音慵懒响起,等了片刻不见秋鲤沫回答,便自顾自的开门走了进来。 “呀,这不是在屋里面吗怎么不给我开门呢”任源笑着坐到了秋鲤沫旁边 “我不开门,你不也进来了吗。”秋鲤沫心里烦躁的很,现下根本不想理会任源。碍于自己寄人篱下,且少年打心里有些惧怕任源。嘟嘟囔囔的回复到“门又没锁。” “我还以为你会锁上呢。”任源笑笑,低头看着秋鲤沫丢到地上的洋装,问道“怎么新衣服就这么丢在地上啊都皱了。” “嫌碍眼就丢了好了,又不是我花钱买的。”少年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反正是招人讨厌的衣服。”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觉得还是好看的。”任源把抱着的大堆购物袋放到了桌子上,俯捡起了地上的洋装,轻轻掸掉灰尘展看看了看说道“眼光不错嘛,这是你挑的” “…”秋鲤沫对畔喋喋不休的任源烦到了极点,哀叹为什么会有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人。搞得本想静静哭一场的他愈发的烦闷起来,干脆闭口不应,只当没有听见。 “衣服是好衣服,只是这个搭配啊,不太好。”任源也没有在意少年的沉默,自顾自地说到“整体风格上看,装饰太繁重了。裙角的蕾丝滚边把下衬得太拖沓,你体型那么纤瘦,不适合这么繁芜的蓬裙。还有这件上装也是,前襟双排银扣和蕾丝装饰太过了。” “要是我给你选呢,肯定是挑高腰的版型,这样不会凸显平。走简约风格,本布褶皱替代蕾丝 会更好一些。而且你穿的话,其实可以试试黑色和紫色,要比天蓝色更衬你的肤色。” 秋鲤沫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旁举着洛丽塔洋装,一本正经点评的任源,莫名的觉得有些滑稽。在任源不类常人的体型衬托下,他手中的洋装显的如同洋娃娃的衣服一般,配上那双肌奔突粗如腰腿的胳膊,份外别扭。 “你还懂女装”秋鲤沫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开什么玩笑,什么叫我还懂女装。”任源嘿然一笑“我也算专业设计师了,姜梓文那个黄毛丫头懂什么穿搭,真要说穿衣打扮那还是要看我。刚才翻了翻她给你买的衣服,要不说是给你买的,我还以为是她自己穿呢。” “我也觉得她眼光差劲的。”秋鲤沫忍不住吐槽到 “是她绝对是那种,自己什么也不懂,但是给别人提意见雀跃的不行那种人。”任源挤眉弄眼的说道“干啥啥不行,尽帮倒忙。你还是适合走一些简约神秘风格的,难得长得这么高挑白净,配冷色系最搭了。一般的女生哪有你这个条件啊,回头有时间我给你挑几件。” “也没那么不好啦,姜姐姐也是好心…”秋鲤沫突然觉得,这个粗野的大个子也没那么讨厌了。谨慎的问道“你不觉得,我喜欢穿女装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都什么年代了。”任源不屑的说道“也就老鱼那种老古董,脑袋还那么死板,我看也就他能说出那样的话了。” “再说,什么叫女装难道说女人穿的衣服就叫女装了吗”任源反问道“那么裙子和高跟鞋,这原本就是男人穿的,追本溯 源地说,应该是现在的女人都穿男装喽。” “哪有这么说的…”秋鲤沫苦笑道“因为公认是女生穿的衣服,所以才被叫做女装。” “可以这么说,但是关于衣服并不能这么简单的看待。”任源细心的将手中的洋装叠好,抹平褶皱放到了边,将宽沿礼帽端正的摆了上去。 “人类一步步进化到智人,摆脱了茹毛饮血的生活状态,开始放弃毛发,改为编制衣服御寒开始,服装就蕴涵了更多的意义。”任源淡淡的说道“因为不再是统一的毛发,而是自己制作的衣服,因此除了长短和颜色,衣服拥有了更多的变化与不同。因此,衣服也在社交中拥有了重要的地位。” “简单来说。”任源一指秋鲤沫“你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就代表着你想要向别人展示一个,什么样的自己。因此随着物质的丰富,社会结构的复杂,衣服的种类也变的越来越多。人们也更习惯于率先通过衣服,来获取第一印象。” “呃…”听的迷迷糊糊的秋鲤沫尴尬的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鱼叔希望你穿男装,是处于他对你的期望和认知。问题不在于别人怎么想,而是在于,你希望给别人一个什么样的认知印象。”任源轻笑道“重要的并不是别人的看法,而是你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我没想的那么复杂。”秋鲤沫被任源侃的晕晕乎乎,搞不清是对是错,愣愣的说道“我就是想穿好看的衣服。” “是吗那要是好看的男装,你想穿吗”任源嘴角微扬,饶有兴致的问道 “男装没有好看的…”秋鲤沫别过脸固执的说道 “并不是男装没有好看的,而是你不希望别人将你看作男。”任源一针见血的说道“你只是在通过衣服,来寻找份上的认同。你想要穿的,并不是女装,而是被公认为女应该穿的衣服,我说的对吗” “我…”秋鲤沫惊讶的看着任源,他发觉对方可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愣了半晌说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份认同是每一个人的自由。生理上的别是你无法选择的,但心理别却是自由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利,成为我们想要成为的样子。”任源笑着说道“所以你大可不必因为别人的看法而伤心,你可以自由的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 “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我想成为的样子吗”秋鲤沫鼓足勇气说道“如果我的父母小的时候,并没有把我当成女孩子看待,如果我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我还会这么认为吗” “你在担忧什么呢”任源坐直了体,正面秋鲤沫的双眼,严肃的问道“你又在忧虑着什么” “我时常在想,究竟是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女孩子,还是我的父母还有周围的人,希望我做一个女孩子。”秋鲤沫抱臂前,缓缓说道“我会这么认为,只是因为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这一切或许并不是我的本意。” “你觉得你的想法并不属于你是吗”任源问道 “难道不是吗如果鱼叔是我的父亲,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想了” “你就是你,不管周围对你施加了什么影响,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任源摇摇头,沉声说道“你的父母后来,不也希望你像一个男孩子那样生活吗可是你拒绝了他们强加于你的思想,不是吗包括你后来反抗孟伟,不也是自己的选择吗” “并不是因为别人的思想造就了你,而是当别人的期望和你的愿望吻合时,你选择了迎合。当和你自的愿望发生冲突时,你不也选择了反抗吗” “但是,那是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了错误的思想。”秋鲤沫急忙说道“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又懂什么呢” “那么你觉得他们做错了吗”任源反问道“如果你认为你现在的想法是错的,那不恰恰说明,你的思想只是属于你自己的吗”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秋鲤沫涨红了脸反驳道“怎么知道,对于对错的判断是属于我自己的,而不是源于我小时候,父母的灌输呢” “如果你认为,人的思想是可以被灌输的,那就更不对了。”任源点点后者光洁的脑门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接收着周围的影响,这样看来岂不是每个人都没有自己的思想吗” “这…” “一个人的看法可以被改变,但是他的内心。”任源指了指少年的口,重重的说道“永远是属于他自己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任源伸手制止了秋鲤沫的话,说道“你不必去想自己的思想正确与否,现在你只需要思考一件事:你究竟是对自己的别认知感到焦虑,还是对别人对你的认知,感到焦虑呢” “我…”刹那间,秋鲤沫呆立当场,心乱如麻。 “或者我们换个问法。”任源神秘一笑“你在意的,究竟是别人的看法,还是某个人的看法呢” 听到这里,秋鲤沫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中剧烈的轰鸣着,大脑变的一片空白。 任源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慢慢考虑。如果你在意的是某个人的看法,你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无论做出什么选择,你永远是你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说完,任源起向外走去。秋鲤沫抬起头来,有些慌张的问道“你要去哪” “去地下室呀。”任源回头调笑道“你放心,我这人嘴严实的很,从来不会乱说别人的事。况且你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啊…”秋鲤沫红着脸问道“你去地下室做什么” “工作呀,今晚我可没法陪你睡了。” “谁要你陪了!”秋鲤沫气鼓鼓的说道 “那你要谁陪呀”任源坏笑道 被看破了心中隐秘的想法,秋鲤沫只觉得整张脸都要烧熟了,重又把自己埋进被子中,不在理会任源了。 搞定了秋鲤沫,任源离开了房间下到了六号别墅地下三层,鱼谦早就等在了这里。看到任源踏进房间,皱眉问道“安抚好了” “就是哄孩子嘛,这个我擅长的很。”任源扯过椅子坐了下来“我可不像某个人,光尿炕却不会晒被。” 鱼谦黑着脸不发一语,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脸,硬吃了这个瘪。 “好啦好啦,时候不早了,该办正事啦。”眼看鱼谦濒临发飙的边缘,任源及时的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伸出两根手指探进口中,随着喉咙一阵滚动夹出了一个膜包裹的小方块。任源信手撕开了膜从中取出了之前吞下去的信封。 “让我们来看看,夏宇辰这老家伙,究竟查出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派系争端 看到任源将信封碾平,鱼谦突然紧张起来,有些不安地说道 “这个,我是不是回避一下” “嗯”任源一愣,面色古怪的问道“你回避什么” “我想,我还不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鱼谦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的说道“夏院长说,这个涉及到十年前的电阻计划不是吗” “你不想知道吗”任源摆了摆手中的信封笑道“我以为你一定想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所以才喊你一并过来的。” “我当然想知道,不过。”鱼谦顿了顿说道“这些不是我该知道的事” “这个嘛…”任源将信封放下,点着食指一下一下的叩击在金属的桌面上,顿时空旷的训练室回想起清脆的声音。思考了一会儿,任源方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三层的练习室,拆阅这封信吗” “不知道。” “因为六号别墅的地下三层练习室,是唯一一个没有加装对灾部监控设备的房间。”任源轻声一笑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层没有监控”鱼谦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六号别墅似乎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他早已习以为常了。现在经任源的提醒,他才发现这里好像真的没有暴露在外的摄像头。他试探地问道“因为担心试用能力和武器的时候,造成损毁吗” “损毁了,再换新的就好了,难道你觉得对灾部缺几个监控器的钱吗”任源哑然失笑“再说监控设备型号多的是,又不是必须造的又大又碍事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对灾部,和异人,准确来说是和我之间,相互默认的界限。”任源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对灾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嗯,在对异人的态度上,有很大的分歧。”鱼谦会想起在珈蓝浮岛中任源的话,点头说道 “这只是大方向想上的,粗略的划分,实际上对灾部内部分裂程度要比你想象中的,更严重。”任源解释道“除却根本路线上的冲突,实际上即便是各个内部也是派别林立。简单来说,因为对灾部复杂的成因,为之后的工作其实埋下了非常多的隐患。” “对灾部的成因”鱼谦察觉到自己即将接触到,某些不该获知的真相。 “先抛开这些不谈,我问你一个问题。”任源竖起食指问道“你是怎么看待,我在对灾部内的地位的” “你吗…”鱼谦一愣,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而对任源的了解越深,这个问题就越让他不解。想到刚刚任源说,六号别墅地下室的三层没有监控,是他和对灾部之间的默契,试探地问道“一个重要的依仗” “这个描述倒是新颖。”任源失声笑道“你是这么看待的” “那你希望我怎么说一个戴罪立功的囚犯还是一个深深忌惮的恶魔”鱼谦反问道“你既然这么问了,总归不会是,这么浅显的回答”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老鱼,你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才。”任源满意的点点头,解释道“准确来说,你可以认为,我和对灾部之间是合作关系。而相对而言我算是处于劣势的,因为我确实有求于对灾部。” “想死吗”鱼谦忍不住问道 “嗯…这么说也不算错,实际上要更复 杂一些。”任源摆摆手说道“先不论我想要求取的是什么,今晚我要和你说的是,我在对灾部内的地位要比你想象中的更高。并非说我具有什么特殊的势力,和作用。只是我本的独立现实,才是对灾部路线的分歧所在。”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独立现实,是生命的具现化” “可以这么理解,主要问题在于,直到现在为止,对灾部仍然拿不出一个切实的,终结我的计划。”任源说道“对于对灾部来说,当然是希望彻底消灭掉异人这个群体的存在,即便是认为应该赋予异人一定人权的温和派,也不希望异人数量继续增加。无论是抱有什么观念,在彻底消灭异人这个最终结果上,内部并不存在分歧。这个,你能理解” “当然,之前你也说过,异人存在本就是严重的危害。”鱼谦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因为我的存在,这个问题彻底陷入了僵局。”任源恶作剧般的一笑“我证明了,异人真的无法,被彻底消灭。” “啊!”鱼谦恍然“因为你死不掉。” “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让对灾部明白了一件事。”任源不无得意的说道“这也导致了高层们,在面对异人时态度从根本上发上了改变。全世界的猎人组织达成了一个共识:即异人是永远无法消灭干净的。” “我明白了。”鱼谦略一思索,明白了问题的关键“重要的不是你,而是你预示了异人的一种可能的存在方式,而这种方式是猎人们处理不了的。” “你只明白了第一层。”任源摇摇头说“根本问题在于,猎人们发现无法通过纯粹的现实手段,去消灭异人。这就代表着,想要彻底消灭异人,就必须要动用有别于现实的手段。你明白了吗” “你无法用杀毒软件来卸载杀毒软件本,这个意思吗”鱼谦恍然大悟 “是这个意思,但是比这个更棘手。”任源点点头说道“你可以选择用别的方法卸载杀毒软件,但是猎人们却找不到别的方法来终结这个悖论。不如说,除却现实手段的一切方法,只要使用了,就等于再次打破了现实和非现实之间的墙壁,之前的努力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那么…不能使用可以靠现实解决的异人,来解决你吗”鱼谦想了想发现有些不对,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解决你的异人,也许是可以被现实手段解决的呀” “这你就问到点子上了。”任源赞许的说道“这就是强硬派里的一种解题思路,而这派的代表者你猜猜是谁” “是你”鱼谦愕然 “不错,正是在下。” 现在鱼谦终于明白了,一切疑惑和不解都旋转组合起来,将现实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为什么无数人都会对和任源组队心生忌讳,为什么会流传着任源迫友军二次觉醒的传闻,为什么对灾部高层会纵容任源的胡作非为。包括任源对异人的排斥,和对其余异人的挑衅与蔑视。 那些流言蜚语并非空来风,暗地里任源真的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勾当。而对灾部高层恐怕不仅知道并保持了沉默,很多时候只怕还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就是为什么面对任源这么一个危险的角色,还会默契的给他留下私人空间。 “所以说,对于对灾部来说,无论你是死还是活,都具有超凡的意义是吗” “这是自然,我能够获得的支持和调用的资源,也绝非别的异 人可以比拟的。而为了寻找破题的方法,我自然也需要做一些出格的事,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看到鱼谦点头认同,任源脸上的笑容一收,转变语气沉声说道“那么你明白,我今天和你说这些的原因吗” “这…”鱼谦没有接话,尽管刚刚任源透露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撼了,但是他预感到接下来任源要说的话,要比之前的内容更加的危险。朦朦胧胧之间,鱼谦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踏入一个危险的泥潭。 任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看着面前的鱼谦在犹豫挣扎之间,晴不定的脸。缓缓张口说道“六号别墅地下三层为什么没有监控,你知道了。我选择在这里拆这封信,自然是因为不希望信里的内容被上面知道。那么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见夏宇辰,让你看到这封信,你知道吗” “…”鱼谦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他当然知道任源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抉择,要远比当初张昌旭给他的选择,困难的多。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来生死根本不是最艰难的抉择,很多选择远比生死更难衡量。 而这边任源也不着急催促,好整以暇的看着面色纠结的鱼谦。拾起扣在桌面上的信封,翻来覆去的把玩着,好像薄薄的一张光白信封,有着无穷的趣味。 “如果,我选择将这封信的内容,告知上官鸿呢”鱼谦看着闲适的任源,咬着牙关问道 “那三号研究院那边,只怕会有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过说起来,夏宇辰会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封信还不至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任源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嘛,我个人当然暂时并不希望上面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也不会特意选这里来拆信了。” “可是,如果我隐瞒不报,那就是我作为龙牧的失职。”鱼谦眼中寒芒一闪而逝“我为什么要帮你,隐瞒这封信的存在” “唔…”任源佯装思考了一番,满脸认真的说道“这么说也很有道理啊,正常来说你的立场,并没有隐瞒的理由。” “你前面说的那些话,根本就说服不了我。” “你想哪里去了啊”任源失声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说服你了我只是告诉了你一些对灾部的,内部报罢了。” “你是在我站队吗”鱼谦终是忍耐不住和任源打太极,单刀直入的问了出来 “什么叫站队,君子矜而不争,党而不群。我可没你什么,我有要求你不许做什么,必须做什么吗”任源一脸无辜的问道“没有”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鱼谦没有理会对方的装傻,追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只是对灾部和你之间‘默契’的一部分,用来赋予你独立行动形式上的合理。你为什么要…” “你是这么认为的”任源沉着脸问道“不想成为我用来欺骗部里的道具,而是真正并肩作战的队友,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我…”鱼谦顿时哑然,面对脸色沉的前者竟不知如何反驳 “哼,这就是你所谓的觉悟”任源面带讥讽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鱼谦叹了口气说道“我有起码的自知之明,我清楚我的能力,能担负起多大的责任。” 任源低头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要是我说,我求你帮我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孤单的神 面对任源突如其来服软的话,鱼谦有些惊讶。在他眼中,面前这个背负着无数恶名的怪物,不管是面对战斗时的狰狞狂热,还是平时表现出的玩世不恭,抑或是雷霆震怒。总而言之,无论以何种情况,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此刻突然前的服软,倒是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鱼谦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要是我求你呢”任源笑骂道“你是想沾我便宜不成听我求你就让你那么开心吗”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鱼谦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有这么夸张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我是说有这个必要吗”鱼谦顿了顿说道“我只是空顶了一个龙牧的名号而已,你让我读的那些书我到现在连一半都没有读完。而且实话实说,前面看的我也忘的差不多了。”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任源忍俊不禁的说道“你能看下去就很不错了。” “而且实际上,你并不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我看很多时候,我更像是你的累赘,倒是姜梓文她更有用一些。” “嘛,这个我倒是不否认。” “还有,同意我来当你的龙牧,本身就说明了对灾部同意你自主行动了何况特级权限开放的命令下来之后,我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不是吗甚至你心脏里的那两个氮素炸弹,对你也没有什么根本性威胁,我仅剩的作用也只不过是个笑话。” “你这不是都懂吗”任源奇道“那之前,你为什么对我把秋鲤沫做诱饵那件事上,那么不满” “我没用是我没用,不代表我乐得没用。”鱼谦黑着脸说道“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就可以安心做个废物了吗再说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到那个程度都是上面可以接受的,好歹我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行了。” “哈哈哈。”任源毫无形象的笑道“你这不就是好面子吗” “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咱们的鱼警官是个爱岗敬业,兢兢业业为人民奉献的人。别的不说,就这个精神就值得表扬。”任源止住笑说道“不过我想,你太低估你的作用了。你要比你想象中的,重要得多。” “你有话就直说,我已经厌烦你的绕圈子了。”鱼谦着了恼,言语之间已经颇为不快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任源伸手虚空按了按,示意鱼谦不要生气,问道“你记得我和你说,异源和人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记得,所以呢” “所以异人会有自己的,独立现实。本质上这也是异人想要融入现实的表现。”任源解释道“但是就像猎人们面对现实手段解决不了的情况,所产生的尴尬一样。被异源污染的异人,同样不可能理解现实。而为此采用的手段,就是借用心锚来巩固自己的人理。” 说到这里,任源忍不住自嘲一笑“拥抱过异源还想保持人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会堕落的人,即便接触到了触媒也不会堕落,而他们接触到了异源只会死去。就像你,你见过了那边的世界,可你并没有堕落。” “或许,只是因为我遭受的冲击并不严重。”鱼谦半是安慰,半是自谦的说道 “也许,这不重要,总之就像我常说的那样,异人都是些无可救药的家伙。”任源一指自己说道“那么说到我,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看待你” “对,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异人”任源笑问道“实话实说,不用顾虑。” “要我说的话…”鱼谦斟酌了半天,不甚肯定的说道“一个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还蛮靠谱的。说实话,我不是很能把你和传言中的形象结合起来,大多数时候你看起来,也没那么危险。” “你这个评价,倒是蛮微妙的。”任源轻笑一声,缓缓说道“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鱼谦愕然“什么意思” “你看到的,我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一场表演。”任源轻声说道“我并不是一个人,因此我只是在努力的,表现得像是一个人。你看到的一切,只是我基于经验和判断,营造的一个形象。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这不过是我的演技而已。真实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我不明白。”鱼谦辩驳到“说到人际关系,每个人都在虚假的表演我倒不觉得有多少人,会袒露自己的内心。” “不,这不一样,你还是太天真了。”任源轻叹道“即便是再怎么擅长掩饰自我的人,不了解自己的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去掩饰,什么时候不能表现出自己的。” “然而对于异人来说,他们的根本不能被现实所理解,所以他们要借助选定的心锚,强行的构建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 “可是对于我来说,连不能被现实理解的都找不到,硬要说的话,也只有想去死而已” 看着眼前目光空洞的任源,鱼谦的内心猛然间升起了阵阵寒意。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非常清楚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样一头可怖的怪物。如果他的内心,真的脱离了一切束缚,他不敢想象这是怎样的一场灾难。 “所以,你对我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赋予我形式上合乎流程的工具。更重要的是,是一面展现人性的镜子,我需要通过你来学习如何去表现的,像一个人类。”任源认真的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很危险的异人,而且我在做和要做的,也是很危险的事。我需要一个属于人类的视角,来作为我的标尺。” “你知道吗实际上,我并不是一名a级的异人。”任源看着鱼谦,缓缓说道“如果按照对灾部的说法,我其实是s级。” 因为之前鱼谦已经从凪斗的口中,知道了这个秘密,此刻他倒是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愣愣的看着眼神飘忽的任源。 “用对灾部的话说,我就是异源,用降临派那边的说法,呵呵。”任源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神明了。” 鱼谦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尽量不让脸上的表情发生动摇。之前从凪斗口中听说任源是s级时,他并没有怎么特别惊慌。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和经验的加深,他已经越来越能体会到,这个简单事实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恐怖的意义。 而且鱼谦很清楚,介于自己在这方面知识的小白程度,他感受到的恐惧恐怕还不及真实的亿万分之一。当真切的意识到,一位神明正端坐在自己身前时,他方才体会到历史上,那名见到真龙的叶公为何会落荒而逃,这决不是言语能表达的骇怖。 “你知道吗神是不会有错的。”任源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回响“神不会理解人,也不会遵从人的意愿,更不会负担人的权利和义务。对于神来说,一切都是虚幻的,唯有自己是真实的。” “所以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神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神不会遭受惩戒,也没有人能给予神以惩处。因此神也是孤独的…” “所以神,是绝不可以在现实世界存在的!绝不可以!” 任源重重的吐出了这重如千钧的几个字,看着面色苍白的鱼谦,微微一笑“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我强迫自己认为的我。如果有一天,我无法继续这场自欺欺人的游戏,真实的我就将彻底暴露出来。” “现在你知道,你作为我的龙牧,有多重要了吗” “我明白了,是要我来帮一个神,学习如何做人吗”鱼谦说出这几个字之后,直感觉自己要被无形的重压,彻底击垮。四肢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不甘心的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唯物一点说,这是巧合。唯心一点说,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了。”任源淡笑着说道“当然,现在你也可以转身离去,我绝不会阻拦你。你不会是我最后一任龙牧,当然也不会是最短的一任龙牧。如果把时间推到对灾部建立之前,我的搭档也绝不止四个。” “我今天做的这一切,说的这一切,只是向你传达一个信息。”任源按住桌子,前倾身子说道“我认可你作为我的搭档,我也愿意向你分享我的隐秘。你也知道了我要做的事,现在轮到你给我答案了。” “鱼谦,你是否愿意作为,我衡量现实的标尺” “你说过。”鱼谦奋起余勇,颤声说道“异人都是不可信的,也包括你。那么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我该相信吗” “异人不可信,这只是一个客观事实,就像我是异人也是一个客观事实。”任源狡黠的说道“至于如何判断,这是你的事,可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 “这一切,也太特么操蛋了。”鱼谦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特么的又不在乎客观事实。” “可是你在乎啊,那么你的回答是”任源笑问道 “我有得选吗”鱼谦苦笑道“就像你说的,就算我不和你站在一起,我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说到底,也只是一根稻草而已。况且退一万步来说,总要有人来做这个标尺,与其再牺牲别人还是我来。” “你这算答应了”任源笑道 “不,我只是没找到,拒绝你的理由的。”鱼谦肃然说道“当我认为,你的所作所为有问题的时候,我自然会做出我的选择。至于现在,我认为配合你的行为,也并无不妥。” “至于这么纠结嘛。”任源嘿然一笑,吐槽到“你们人类啊,还真是麻烦。总之我就认为你答应了。” “我的看法和立场,有那么重要吗”鱼谦有些不解的问道“值得你特意确定” “你还不明白吗”任源调侃道“你可是间接的,影响着一位神明啊。” “那我可真是荣幸。”鱼谦反唇相讥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步入今天的正题。”任源扬了扬手中的信说道“我们来看看,夏宇辰那个老家伙到底查出了什么东西,以致于给了他游说我的底气。”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张单子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当着鱼谦的面,任源撕开了信封,从里面倒出三张薄薄的纸片来,因为任源特殊的携带方式,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折痕。这三张纸材质精细,颜色颇新,粗略一看便知不是古物。任源抖平了最上面一张,细细的看了一遍,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我就知道,夏宇辰的这个老家伙,八成会查出这个。” 说完,任源将手中的白纸递给了鱼谦,示意后者也看看上面的内容。鱼谦伸手接过,捋顺边缘看了过去。 这是张人员登记表,抬头写着“-04032研究小组成员登记表”。往下看去,表上登记的是名四十六岁的女研究员,姓名处却被黑色的油笔涂死了,往下看绝大多数信息都被黑色的油笔覆盖了,除了年龄和别这表上竟不余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除却文字记录,整张表最有价值的,应该就数右上角的那张不甚清晰的免冠一寸照。不知是印刷问题,还是原件像素就不高。照片一眼看上去,十分的粗糙,但还是能清晰的辨认出,拍照者的长相。白皙的瓜子脸和浓密的披肩长发,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双充满着孤傲和轻蔑的狭长杏眼。哪怕隔着印刷粗糙的档案照,都能感受到对方自信与冷艳,鱼谦第一反应就是,这绝对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这张单子,有什么讲究吗”鱼谦出声问道 “她,就是美杜莎。”任源审视着第二张单子,随意的回答了鱼谦的问题 “美杜莎”鱼谦一惊反问道“美杜莎,不是那个前天出手抢夺秋鲤沫的女异人吗” “美杜莎只是一个代号罢了,重要的不是谁叫美杜莎,而是这个叫美杜莎的人是谁。你不认识她很正常,因为她十年前就死了。至于前天那个美杜莎嘛。”任源一顿,笑着说道“还真和她有点关系。” “那么这个叫美杜莎的女人,是谁” “你看你手中的这份人员登记表,抬头的那排数字。”任源指点着说道“这是对灾部内部的编码。一零,是指一号研究院,后面的一一三,是指直属第十三研究机构。零四是指第四期人员,而最后的三十二就是指这个小组了。” “这个美杜莎,是一号研究院…是对灾部的人”鱼谦终于听明白了任源的意思“那为什么这个对灾部自称美杜莎的研究员,会和降临派的美杜莎有关系”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十年前的降临派一共有四支吗”任源点着那张照片说到“这个自称美杜莎的女人,就是四只降临派之一,学院派的核心人物。而前天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少女,正是自称学院派的余孽。当然,在那晚进攻学院派的珈蓝浮岛,我就亲手把她扼死了。两个美杜莎应该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要说毫无关系也不可能。” 任源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并不是在讨论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一只略为有些恼人的苍蝇一般。鱼谦惊讶的看着表格上,那张面容冷艳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一号研究院的研究员,是降临派的核心成员” “对呀,不过夏宇辰这个消息过时了。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任源笑着将第二张单子递给了鱼谦。 这第二张单子却不是档案纸了,却是一张类似体检表的单子。上面罗列着一堆数据,全是简略的缩写英文字母和拉丁符号,鱼谦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任源。 “这是一张亲子鉴定的单子,也是一号研究院出的。”任源点了点这张检测单子说道“你看到上面这个期了吗” “零九年十月三”鱼谦看了一眼问道“零九年国庆节之后的两天…是中秋节有什么问题吗” “嘿嘿,这天一号院接的亲子鉴定可大有来头。”任源诡秘一笑“这张单子是谁去做的,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十月三号那场亲子鉴定,对象可是这个叛逃研究员的女儿,符合这个亲子鉴定的,自然是她的父亲了。” 也许因为今晚劲爆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多,鱼谦倒是并不怎么觉得惊讶了。仔细地看了看这两张单子,轻声问道 “这些事,你早就知道了” “那是自然,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任源颇为自傲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仅凭人类的基础,达到s级异常等级是什么概念,降临派一般会把这种人称之为‘伪神’。我经常说一句话,当年月之领主能够依靠一己之力,同时对抗猎人和降临派。我任源凭借伪神之躯在对灾部内站到高位,不是问题。” “月之领主又是谁” “一个能和猎人组织五五开的男人。” “你真的不是在玩梗” “开玩笑的,说回正题。”任源边摸起第三张单子,边大大咧咧的说道“十年前学院派美杜莎的真实份,我比他知道的还要详细。至于这张亲子鉴定单子,恐怕连夏宇辰都不知道上面那个孩子是谁。不过对于去做这张鉴定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个有份量的把柄。我倒是没想到,这玩意也会流传出去。” “就凭这张单子,就能产生威胁”鱼谦翻来覆去也没搞懂,这么一张没写任何人姓名的单子,怎么就能成为威胁了。话问出口之后,他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于是复又抬头问道 “做这个鉴定的到底是…” 话说了一半,鱼谦就再也问不下去了。面前捏着第三章单子的任源,好像突然又变了一个人一般。如果说半小时前,他意外的发觉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也有着软弱的一面,那么此刻则是一头苏醒的洪荒巨兽,露出了自己全部的尖牙利爪,散发着无声却又恐怖的威压。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起来,连灰尘都不再肆意的漂浮。一阵阵犹如实质的杀气,从对面的任源上扩散开,激的鱼谦浑汗毛倒竖,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僵硬的体提醒着鱼谦,他正面临着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然而此刻他却连逃离的力气也提不上来。 这一刻,初次见到任源那天的场景,在鱼谦的脑海中浮现出。如果说彼时的任源,尚是一头仅为炫耀鳞爪的巨兽,那么此刻的任源分明已经动了杀心。 这人的可怕气场持续的并不久,很快任源便收敛了杀意,再次平静了下来。只是此刻脸上已经没了平时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沉到可怕的脸色。鱼谦好奇的看向任源手中捏着那张单子,想知道上面究竟是什么内容,竟能让任源如此愤怒。 “出了什么问题吗”挨到任源平静下来,鱼谦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任源点了点头,将第三张单子按在金属桌面上滑了过去,正好停在了鱼谦的前。后者低头看去,才发现这第三张单子准确来说只是半张单子。 看上去材质倒是和第一张一样,都是质量非常好的档案纸。看大小和裂口,因该是整张纸的下半部分,里面是短短的几行字,语法似乎是某次会议的会议纪律。而从事刑警多年的鱼谦,一眼就看出来纸张上半部分的茬口非常新,估计是拿到手之后夏宇辰亲自撕下来的。 而记录在这张纸上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有三行: “俟伪神之躯(即现人之本源)失控后,将其制服锢,可转至深海监狱。注:若吴昕婉未死亡,则启动备用方案,务必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这!”鱼谦骇然抬头,正对上任源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的咬住自己手中这半片档案 “不愧是对灾部,不愧是号称最强猎人组织的对灾部,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任源的表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倾佩,但是有一点鱼谦能够确定,任源此刻一定非常不爽。 “我觉得。”鱼谦咽了口唾沫,开口说道“仅凭这么一个…” 话说到一半,鱼谦实在受不了对方择人噬的眼神,把后半句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并不是一个,很计较的人。”任源缓缓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份档案,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哪里流出来的…你的意思是不是对灾部的吗”听的此语,鱼谦一时有些发懵 “上半部分被撕去了,自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对灾部里流出来的,当然看材质的话,应该是部里的没错了。”任源咬着牙说道“但是,到底是对灾部的谁,这个可就有讲究了。” 瞬间,鱼谦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这份会议记录,显然在内部也是十分机密的。从上面记载的内容来看,十有当年任源的暴走,是被有心人策划的。而策划这一切的,必然是一小撮人隐秘进行的,不然对灾部不会坐视吴沁源的孙女,亦任源龙牧吴昕婉的死。看来对灾部内部的派系斗争,远比鱼谦想象中要血淋淋的多。 “我想,这张纸的上半部分,应该就是夏院长撕去的”鱼谦看着尚现新茬的断口说道“看来,这就是他游说你的底牌了。” “哼,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任源沉默片刻,蓦的一声冷笑“我偏不遂他的愿。” “你不想知道,策划这一切的是谁” “知道又怎么样当初在背后袭击我的人,未必和他们有关。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也只不过是提前收到了一些风吹草动而已。况且有能力在背后搞鬼的人,算来算去也不过就那几个。”任源冷声说道“我若还被关在海底就罢了,既然我已经出来了,夏宇辰能查到的我未必就查不到。想拿我当棋子,白做梦。” “光是把这记录公布出来,就足够轰动了”鱼谦咋舌 “你想多了,这绝不可能是原件,到得最后就是被打成伪证的命。”任源摇摇头说道“这么只言片语的孤证想说服我都难。” 鱼谦心中暗想,那你刚才还那么生气。但见任源平静下来了他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起波澜,放下第三张单子问道 “话说在三号研究院我就一直想问了,学院派,珈蓝浮岛和第三研究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这个啊。”任源微眯着眼思索片刻说道 “那就要从,十年前的电阻行动说起了。”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往昔秘闻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能听到十年前的秘闻,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惑。何况是军警出的鱼谦,本就对这种事尤为感兴趣。加之叙述者又是亲历现场的任源,更是深深调动了他的好奇心。 “听说电阻行动,是针对十年前在s市出现的三号异源” “要是从头开始说,那一时半会可就真说不完了,我就和你说说珈蓝浮岛和学院派。”任源侧过头,视线穿过对面的鱼谦,看向宽阔的训练室深出,眼神也渐渐的消散开来。伴随着回忆的思绪,悠悠的低音缓缓的鸣响 “学院派是当年一个新兴的,降临派组织。不过发展的却十分迅速。当时部里普遍认为,他们背后有政府势力的介入。” “会有政府和异人合作”鱼谦大为惊讶 “不然呢对灾部不也有枭龙大队吗”任源撇撇嘴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降临派。”鱼谦发觉自己的说法并不严谨“之前你也说过降临派的所作所为,根本就灭绝人。” “在灭绝人这方面,我倒觉得人类并不比异人差。不,应该说正是因为人类在灭绝人方面的卓越表现,才会诞生异人。”任源对鱼谦的话嗤之以鼻 “另外你可能误会了一点,猎人组织一直在和降临派对抗这不假,但是获得政府大力支持的猎人组织可是少之又少。因此我才会说,对灾部是猎人组织中顶级的存在。因为站在它背后的是z国。” “为什么对于人类来说,降临派难道不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存在吗” “核弹也是能够毁灭人类-世界的存在,不是吗”任源轻声一笑“而异源带来的好处,则是显而易见的。绝大多数政府都在猎人和降临派之间摇摆平衡,来攫取利益。” “…” “之后的剧就简单多了,s市被侦测到一个全新的异源波动。对灾部将其按照内部命名原则,称之为三号异源。而降临派那边,则有另一个独特的称呼:tobyer。” “就像屎总会招来苍蝇,异源自然也会招致信仰它的狂徒。即便是在对灾部和海外猎人组织的层层狙击下,仍有三只降临派突破了层层封锁杀了进来。在s市坐下了阵地。” “稍等一下,记录里不是说,一共有四只降临派吗”鱼谦打断了任源的描述,不解的问道 “对呀,杀进来三只,第四只是本土的降临派。” “z国境内还有降临派还在s市” “不然呢”任源一翻白眼“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有降临派还要对灾部干嘛。只是被政府打压的太狠,不成气候罢了。我说过了z国是少数对降临派态度强硬的国家了。” “刚刚说到哪了哦,三只降临派穿过封锁杀进了s市,其中一只就是学院派。其实原本学院派的威胁并不大,相较而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危害要更大一些。但是对灾部这边却出了些问题。” “就是前面说的,美杜莎叛变”鱼谦问道 “不错,她叛变前可不叫美杜莎,这是她变成异人之后给自己取的代号。”任源颔首说道“她本是一号研究院一个十分有份量的研究员。她的叛变不仅给学院派带去了大量的科研成果,更重要的是她本就是一个,非常精擅制造异人的专家。” “她为什么要背叛对灾部”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还真知道。”任源笑言道“因为对灾部不能满足她的,探究世界本源的。” “世界的本源” “为什么会有异源,为什么产生异源,异源为什么会有颠覆现实的力量”任源“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沉声说道“有没有可能,人类所知的现实,才是虚幻的” “这…” “实际上,究竟有没有所谓的上帝,绝对的真理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哲学上老生常谈的问题。可是对于研究异源的人来说,这可不是仅仅停留在学术讨论上的,形而上的问题。而是切实摆在眼前的,终极答案。因为真的有所谓的‘神明’。” “当然,我们都知道和异源接触是非常危险的,但是这仍然抵挡不住,无数狂人士对它的崇拜与探寻。至于她是一开始就抱着异心进入一号研究院的,还是在之后的研究过程中逐渐沉沦其中,就不得而知了。可以确定的是,那时她已经不满足于对灾部给她提供的科研环境了。” “降临派,能够给予的更多么” “其实仅就资金,规模,科研水准这方面来说。对灾部下属的三个研究院,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最顶尖的水平。但是对于研究异源的人来说,对灾部的研究院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任源食指一弹,嘿然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想…”鱼谦回想起刘蕊的话,回答道“是缺乏实际的实验验证” “聪明!”任源赞许的说道“对于对灾部来说,研究是为了更好的对抗降临派和异源,更何况背后是一国政府。那些违背人伦的实验根本就不被许进行,更不要说制造异人,和主动沟通异源了。当她发现对灾部已经不能再给她更多时,便毅然决然的叛逃向了降临派。” “就这么轻舒的逃掉了”鱼谦不敢置信的问道 “当然没那么轻松,她亲自动手将自己改造成了异人,之后在隐士的帮助下逃离了对灾部。”任源说道“哦,隐士以前,也是一号研究院的重量级人物。” “这个一号研究院,人才辈出啊。”鱼谦忍不住吐槽到 “嘿嘿,从里面走出的人才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有机会我再和你好好说说一号研究院的事。”任源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嘛,对灾部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并且将计就计通过一系列布局,挖到了学院派的所在地。可以说学院派成也美杜莎,败也美杜莎。” “这个所在地,就是珈蓝浮岛” “是的,珈蓝浮岛就是背后支持学院派的国家,为其打造的超级堡垒。当然那座珈蓝浮岛要小得多。相比于三号研究院拥有的,对灾部仿制的珈蓝浮岛,学院派的那个说是岛未免有些勉强,但是基本构造和今天你看见的这座,是基本相同的,同样是核电驱动,大概有八平方公里。” “就算有异人参与,能造这么大浮岛,并且提供核动力。这样的国家,不多”鱼谦寒声问道 “这个嘛,就不是我心的事了。”任源轻轻避过话头说道 “之后就是你之前说的,和伤流年联手,捣毁了学院派的珈蓝浮岛” “嗯,现在想来,那还真是一个令人亢奋的夜晚。那天晚上,我们一行四…额…三人乘坐潜航器,凭借洛东和之前的布置找到了那座隐蔽在海上的巨大浮岛…” … 即便是安装有高标准的空气设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座深处地下的实验室空气中,仍仿佛飘散着若有若无的土腥气。更何况受限于客观因素,这座实验室的面积也十分紧张,除却有硬要求的实验区域,其余的地方免不了格外的仄。 对于对舒适度,一向要求颇高的美杜莎来说,这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因此如非必要,她绝不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实验室中,多待一秒。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核心实验室,被称作“蜂巢”,其余实验室则根据规格依次为虫级,蚁级,卵级实验室,对应有不同的功能。比如现在美杜莎所在的就是,最大的两座虫级实验室之一“夜岸”。 能让她忍受着不适,亲自待在实验室内的原因,自然是一场不容有失的重要实验。美杜莎蜷缩在主控室的椅子上,慵懒的扫视着滚动着数据的屏幕,面带不耐听着后凡星祭司莱瑞的汇报。 “目前计划正在稳步推进中,当前第三阶段的初步目标已经达成。只是因为临时修改,部分数据还处于缺失状态。我已经通知四号小组,重新编撰了测试标准,预计两天之内,就能拿到新的实验数据。” “行了,我知道了。”美杜莎轻启双唇懒懒的说到“告诉他们,把级别为二级以下的实验全部停摆,集中资源先做这个。” “嗯,明白了。”莱瑞恭敬的应到,但却没有离去,仍面带踌躇的站在美杜莎后方。 “还有什么事吗”美杜莎目不斜视,语气冷傲的随口问道 “大人,我有些不明白。‘卡戎’明明已经晋升的很完美了,为什么要将它降格” “你不明白” “恕属下愚钝。” 美杜莎语气漠然的说道“那就回去好好想想,正好我也不明白,你想明白了可以告诉我。” “大人,这…” “好了好了,下去。”美杜莎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莱瑞的话,而年轻的白发祭司也很清楚,此刻自己的上司心十分的糟糕。不敢再做停留,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喝退了下属,美杜莎抱着弯曲成诡异角度的双腿,斜倚在靠背上。刚才的话到也不算是在应付怀有二心的下属,她确实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可她知道的是,现在的卡戎根本就不是任源的对手。 昨天不出她所料,在听完了自己说的故事后,伤流年还是向自己吐露了,那天一部分的真相。只是在她看来,并没有起到什么有价值的作用。与其说伤流年找到了任源的弱点,击败了对方。不如说伪神之躯根本没有做出,像样的反抗。 她不知道,伤流年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信息瞒着自己,但可以确定的是起码在这件事上,对方应该没必要撒谎。那么一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伪神之躯仍然是摆在自己面前的那座,恐怖的山峰。 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即便当年的自己年龄尚小。发生在那晚的一切,仍旧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午夜梦回,那份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对那个男人不可磨灭的怨恨化成的印记,仍如滚烫的烙铁,炙烤着她层层盔甲保护下的,柔软内心,成为终挥之不去的梦魇。 柔媚蛇姬睁开那双妖异的黄金瞳,锐利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落在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年之前 二零零九年,秋。 s市的海岸线,乌浓的黑云遮蔽了天空,翻滚的闷雷在高空隆隆响起,孕育着自然的怒火。 一处不起眼的悬崖下,银灰色的小巧潜艇浮出了水面。两名着海军军装的军人从潜艇中探出子,带着几分惊奇的神色,看向等在旁边小艇上的人。 “狂风。”肩章挂着少校军衔的军官低声说道 “青草。”船边的少女轻捋耳边长发,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低低的从双唇中流出。 “你好,对灾部东南分部下属土狼大队海防447团少校李吉福向您报道。”年轻的海军军官和下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低声报上了编号 “对灾部东南分部直属利刃大队龙牧吴昕婉。”少女抿唇轻笑“任源小队全员到齐。” “收到,我部奉命运送潜艇寄居蟹号到此,准点到达,这是你们的潜艇,请验收。”李少尉双手缓撑潜艇舱口边缘,轻盈的跃上了小艇,和众人交接。 “幸苦您了,我们收到啦。”吴昕婉微笑着点头,便要下去查看。站在对面的李少尉眉头微皱,伸手拦到“艇内空间狭小格局比较杂乱,您还是把头发挽起来比较好。” 少女一愣,笑着谢过了对方的好意,从手腕摘下根皮咬在嘴中,开始认真的挽起头发来。 “是送船的人到了吗”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带着懒散轻佻的语气“等会儿我来开还是你来开” “我来,稍后有你忙的,好好养养精神。”少女柔声地说道,像是位母亲在安慰贪玩的孩童。 两名海军军官虽然早已知晓今天,是负责和枭龙大队的人接洽。但是猛地见到异人真的出现,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摸向腰间。 “两位还是放轻松些比较好。”任源巨大的躯在昏暗的海面上,投下了扭曲不定的黑影,手中提着一个狭长的黑匣,咧嘴调笑道“可不要在这里,引发什么误会和冲突啊。” “好了任哥,别闹了。”吴昕婉扎好了头发,嗔怪的说道“你又突然跑出来吓人。” “没有啊,我光明正大出来的。”任源一摊手无奈的说道“是这两位太紧张了。” “抱歉,我反应有些过激了。”李少尉忙致歉道“今晚的行动太过重大,我们有些紧张。” “没事没事,我习惯了,我来看看船怎么样。”任源摆摆手,拎着匣子大摇大摆的从二人边挤过,走向潜艇的舱口。 双方体接触的时候,李吉福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棱角分明的粗壮肌,和不类常人的恐怖体型通过厚实军服,无比真切的传递到自己肌肤上。面前这头货真价实的,人形怪物即便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仍让他倍觉压力重大。 尽管双方接触只有短短的一瞬,可却让李吉福感到无比漫长,期间他心头升起无数次想要掏枪的念头,都被理智狠狠的压了下去。等到任源挤过去之后,他才发现冷汗已经浸透了自己的后背。以至于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另外一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又什么时候随着检查完毕的任源,下到了潜艇里。 “那么李少校,我们就出发了。”少女自舱口探出子,向站在小艇边缘的二人笑着挥了挥手,便下到艇中关上了密封舱。 等到寄居蟹号 伴随着轻微的震颤,潜入水中之后,两人放才将紧绷的神经纾缓了下来。畔的下属轻声问道 “李副,那就是伪神之躯” “嗯,跟着下去的那个,应该就是那个新人‘骑士’了。”李吉福嘬着牙花说道“那个姓吴的小姑娘,不愧是吴老的孙女,胆识过人啊。” “李副,我听说其实那些年轻的女龙牧,是用来…” “噤声,谁教你的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小心口里生疮。”李吉福虎目一瞪多嘴的下属,冷着脸训斥道“有功夫在这里扯闲,还不快去开船。” 挨了训的下属一缩头,忙不迭的闭上了嘴,快手快脚的起了锚,一溜小跑奔进了船舱。李少校走下船舱前,又向潜艇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姑娘…” 寄居蟹号属于特制的军用潜艇,额定载员只有五人。潜艇并没有搭载什么像样的重型武器,只能发简单的金属钩爪,用于对接和定位。整艘潜艇最核心的设备则是位于艇底的大型综合声纳系统。 整个潜艇只需一个人就能轻松控,不同于科研潜艇极深的潜航深度,寄居蟹号只能下潜不到三百米,但是相对的动力强劲,采用先进的气泡推进技术,水下航速可达到惊人的三十三节。特别适合做特定目标的侦测和追踪。 整个潜艇犹如一只修长的飞鱼,后半部分是生命维持系统和动力系统,承载人员的区域则集中在前半部分。虽然额定载员是五人,不过因为任源体型上的问题,加之艇内空间本就狭小,一时间显的份外的拥挤和不便。 任源一个人霸占了乘员仓的左半部分不说,伸直的腿和低下的头还越过中线,占了对面的位置。挤的伤流年只能团起双腿,靠在比较靠角落的地方,和任源大眼瞪小眼对视。 “大个子,你不能让让吗地方都被你占了。”伤流年不耐烦的说道 “哎,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得尊重前辈呢”任源不满说道“我还指往你再往里靠靠,多腾些地方呢。你小孩子家家的,要那么大地方干嘛” “你偏要坐在中间吗你不会往另一头坐一点吗!”伤流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不是能调整体型吗谁让你把自己弄成这么大的,活该。” “喂喂喂,婉儿你听听,你听听,这小子要造反呀!”任源一惊一乍的冲着驾驶室喊道“这才进枭龙大队几天的工夫,都学会顶嘴了!我储存这么多能量,那不是为了一会儿行动嘛。” “靠肥吃饭的废物。”伤流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恶狠狠的说道“不用你,我自己也能解决那些渣滓。” “诶,翅膀硬了翅膀硬喽,也不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被救出来的。”任源合拢双手做祈求装,装作可怜巴巴的说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姐,她…” “你要是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伤流年瞬间暴怒起来,红着双眼死死的盯着任源,仿佛要扑上去生撕了对方一般。瘦弱的膛一起一伏,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任哥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边看海图边纵潜艇的吴昕婉正忙得手忙脚乱,听到后传来的争吵声顿觉十分头大。自从伤流年被编进行动小组里来,任源就好像找到了非常满意的玩具,成天挑逗后者发火。她光是拉架就累的 晕头转向了。 “是他一脸要吃人的样子在威胁我诶。”任源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小子不稳定的很啊,部里怎么放心把这种灾祸放出来,一会儿搞不好要把这潜艇捅几个窟窿。” “你只要把嘴老老实实闭上,我保证咱们能安安全全的找到学院派的那个劳什子浮岛。然后你们两个在上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吴昕婉生气的说道“你们俩再不老实,我现在就把你们丢海里去。” “我无所谓,我会游泳。”任源满不在乎的说道,转脸兮兮的问向伤流年“你能从二百米深的地方游上去吗” 伤流年翻了个白眼,早就对任源这无聊的挑衅免疫了。他明白任源只是在没事找事,不理会对方就是最好的应对手段。如果不是任源提到了她,他才不会产生绪上的波动。 从两人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无比讨厌这个男人,一方面是因为他自的经历,对其他异人理所当然抱有恨意。另一方面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抱着不怀好意的兴趣。短短的几天相处下来,任源一直在变着花样的调戏挑衅自己,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痛点和短脚。 而了解了如何去激怒对方的任源,这几就像一个沉醉在深渊边缘的舞者,不断地试探着伤流年的底线。有好几次,伤流年甚至忍不住想要用布里欧纳克,在那张惹厌至极的脸上,留下几个透明的窟窿。 在吴昕婉的强力介入下,潜艇中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伤流年将脸朝向里面,不去看前的任源,只是竖着耳朵等待着下一步指示。任源吃了训斥也乖乖的闭上了嘴,低头拨开膝上的黑匣,里面躺着一把头尾约四尺的长剑,乌黑暗沉看上去颇为沉重。任源起出长剑,轻拭剑刃,似乎在和手中的剑沟通。 又行了不到两刻钟,吴昕婉盯着屏幕和手中的海图,突然出声说道 “任哥!” “嗯,我也感觉到了。”任源一紧握剑的右手,脸上轻浮之色尽去,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根据洛东的推算,珈蓝浮岛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只是声纳上看不到反应。”吴昕婉低声说道 “最没有反应的地方,在哪里”任源思索片刻,沉声问道 “最没有反应的地方啊!”吴昕婉反应了过来,比对一番说道“东北方向约六链的地方开始,声纳反应非常的平静。” “那应该在两海里以内…”任源心算了一番说道“就在这里,我先下去。等找到了珈蓝浮岛,我再放下信标,指引后续人员登岛。” 说话间,任源型已经开始慢慢的发生着变化,猛一看去倒有些像人立的鲨鱼。吴昕婉控着潜艇谨慎浮上了水面,将任源送了出去。 “还不确定量子信标能不能避过对方的警戒,记住如果信标编码不正确不要犹豫,立刻撤离让海军接手,听到了吗”任源将一个手表般的信标扣在手腕上,回叮嘱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出问题。” “去,我等你的消息。”吴昕婉回头看向攀在悬梯上的任源,温柔的说道“一切小心,不管顺利与否我都等你回来。” “嘿嘿,放心,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是只剩一根毛也要游回去。”任源坏坏一笑,翻跃进了海中。 庞大的鱼没有溅起丝毫的波澜,仿佛融化的黄油般消失在了水里…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目标浮现 如一只深海巨鲨般的健硕男子,摆动着身上的鱼鳍向前方飞速游动。任源本身并没有如洛东一般超现实的推算能力,但是作为接近异源的存在,他敏锐感应到一个散发着剧烈波动的伪神,正被人小心翼翼的隐藏在附近。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觉,在他的心头缭绕不去。 尽管学院派的珈蓝浮岛占地数个平方公里,完全称得上是个骇人的庞然大物,但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即便不借助任何的隐蔽措施,也只不过是几块小小的像素点。更何况想要靠人力找到加装了遮蔽设施的浮岛,与在花园中寻找半截头发毫无区别。 而当大致位置被确定后,情况就大大不同了。现在水中迅游的任源靠近目的地之后,瞬间就察觉出了,前方不和谐的地方。 学院派的珈蓝浮岛,除却倒扣在海面上的巨星镜面,在水下则布有驱散生物,遮蔽存在感的法阵。当任源集中精神,强制自己向着前方游近的时候。便发现了这隐藏在水中的蹊跷。顶着逐渐增加的莫名压力,周围的鱼群在游动中不知不觉便偏离了航线,避开了直线方向。 少有几只闲荡的虎鲸,似乎察觉出有些不对,焦躁的原地游动了几圈,也向着另外的方向折去。任源强忍着脑海中萌生的不适和纷乱想法,瞬间加速突破了一道并不存在的屏障,顿时面前的一切豁然开朗。透过凸起的鼓胀鱼眼,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海底世界。 出现在任源面前的,再不是那个生机勃勃,万类霜天竞自由的深邃大海。反倒如同希腊神话中,那个充斥着死寂的可怖冥河。原本今日乌云密布的海况,就使得一切都蒙上了层厚重的阴霾。此刻他面前的海水,更是黑的犹如倾入了无尽墨汁,浑浊中不见丝毫光彩。 而这片黑暗的水域更是连只细小的磷虾也无,仿佛被股无形的力量抽尽了所有的生机,透着令人绝望的衰败感。任源极目远眺,方才在前放看到了数蓬明灭不定的幽兰光斑。像是头散发着腐烂磷火的亡灵巨兽,又像是伫立在冥府的幽暗城堡。 “终于被我找到了啊。”任源瞪着鱼眼,兴奋的情绪在胸中酝酿。背在身后的黑色长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压抑不住的狂意,贴着流线型 的身躯微微鸣颤起来。他缓缓调整好身体的颜色,和昏暗的海水融为一体,尾鳍急摆向着目标处游去… 这是佐里正男在珈蓝浮岛上的,第三个年头了。在海上漂流的太久,他已经快要忘了陆地是什么样了,温柔贤惠的妻子,可爱漂亮的女儿。过往种种的一切都仿佛一场青烟,在记忆中飘散成几缕看不到的飘渺痕迹。 对于他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全部,他已经将自己、精神、财富等等一切的一切,都献给了伟大的神明。而神明给予的回馈又是如此的深厚,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不崇拜这慷慨万能伟大的神明。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的佐里正男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从查觉妻子日渐增多的抱怨开始,也许是从不再热情的微笑开始,当然最明显的,是发现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漂亮的那一天开始。 如果有人在正男当年中二的年纪,告诉他未来的某天他将踏入一处神秘的禁地,在不为人 知的地方,为颠覆这个世界贡献自己全部的聪明才智,他也是绝对不信的。那时的他是名品学兼优的优等生,是被周围人公认的天才。而之后以优异成绩考进东京大学医学部,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是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理所应当的事。就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才理所应当的,可以娶到漂亮贤惠的老婆。就像他理所应当的会参与很多重要的科研项目,而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同样他这么相貌猥琐丑陋的人,理所应当的很难生出一个,如许漂亮的女儿。在研究室工作的他也理所应当然的,能够轻松靠在女儿床上拾到的头发,完成亲子鉴定。 可是,那个对自己唯唯诺诺毕恭毕敬,每日笑意盈盈的漂亮女人,绝不该背叛自己出轨自己的好友,甚至为他生下孩子! 佐里正男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尽管妻子出轨了好友藤田健,还瞒着自己诞下了他的孩子,骗自己将其当成亲生女儿抚养了十二年。可他依然选择了原谅她。他是一名科研工作者,他很清楚现在社会上妻子出轨的比例,即便是产下了好友的孩子,从统计学上来说也不是小概率事件。 可是他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只是想在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发泄一下都会招到妻子的拒绝。明明从统计学上来说,这个概率也并不低啊。 他很愤怒,不仅愤怒于一向听话的妻子胆敢忤逆自己,更愤怒于这个世界的不正常。他认为这个世界,在某些地方坏掉了。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在研究所总被压榨欺侮,为什么妻子会出轨,为什么满脑肥肠的所长会侵吞他的研究经费。 因为这个世界错了!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他不是那种只会把错误推给世界的中二少年,他是一个掌控着力量的天才。既然世界错了,那么自己自然有义务去矫正这个世界,让偏离正常的世界回归正轨。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毒杀了研究所的上司和同事,将好友藤田健约到家中骗他喝下了镇定剂,当着妻子的面突然用冰镐敲碎了他的脑袋。在做下这些事的时候,佐里正男非常的淡然,就像在做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就像他在吓昏的妻子身旁玷污了自己女儿一样淡然。哦,应该说是好友的女儿,藤田健现在正躺在血泊中,睁着空洞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幕惨剧在女儿绝望的哭喊中上演… 浮岛边缘平时鲜有人光顾,佐里正男斜倚在栏杆上,狠狠灌下了一口酒,弥缝着朦胧的醉眼,看着在镜面穹顶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海水。开始觉得自己的胃,有些不舒服起来。他并不喜欢回忆过往,严格来说,是不喜欢回忆没上岛之前的事。只在偶尔酗酒大醉的时候,会从脑海的角落中,翻找出这些杂乱的碎屑。 带他来珈蓝浮岛上的人,让他意识到仅凭自己是无法矫正世界偏差的。自己需要与更多志同道合,和自己一样的天才来创造新的未来。而不是在那些庸人身上浪费体力,做一些粗活。这些代表神明的使徒,明显更加清楚什么才是世界的正轨。 他们把自己从庸人的监狱中拯救出来,带到了这个为矫正世界而努力的岛上。还给了他展现超人的才华,自己梦寐以求 验证猜想的机会。在这座岛上他亲手把妻子变成了犬人,还有那个拴在他卧室里不是亲生女儿的女孩,也成功的打造成了自己理想中的猫娘。 一切都是那么的舒心快意,硬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不能和好友藤田健分享这个喜悦。当初明明是为了他们儿时的梦想,自己才醉心于研究如何创造出最完美的犬娘猫娘。现在一切大获成功,他却不在了。对于佐里正男来说,妻子出轨从来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他在意的是儿时的好友背叛了当初两人共同许下的志向。 不过这一切也不重要了,在这里他找到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这里每天都有连他也感到颤栗的,全新的奇思妙想,有超越现实的技术手段和设备。当然还有享有不尽的,奢华丰富的物质生活。他再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也不必在意旁人看待异类般的眼光。在珈蓝浮岛上的每一天,都让他觉得以往的人生全部加起来,都抵不上在这里度过的短短一分钟。 手中的酒瓶砰然滑落,佐里正男奋力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开始思考今天为什么会醉成这个样子。想了良久,他裂开油腻的嘴唇失神傻笑,哪里是今天喝醉了,这几天自己明明天天都醉的离谱嘛哈哈。 那么几天前为什么开始酗酒了呢哦,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蛇女! 想到这里,岩里正男被酒精熏陶得通红的浑浊双眸,突然迸发出锐利的目光。那个该死的蛇女,来自z国的低智贱种!她凭什么能掌握,超越自己的人体改造技术。当他得知对方产下一枚蛇蛋并且孵出一名女婴之后,他明白对方不同于自己,是真的从内到外完成了改造。在专业领域自己彻底失败了,更令他绝望的是对于美杜莎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逃离猎人组织而顺手为之。 至此佐里正男只得沉迷于酒精,来麻醉自己的身心,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命运的抗争。美杜莎接手珈蓝浮岛的核心权力之后,一直支撑着他??的信仰支柱动摇了。如果在珈蓝浮岛上,自己还是没有得到这个世界的眷顾,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的鸣响,他攀住栏杆把头探了出去一阵剧烈的呕吐,直到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才觉得好受了些。他开始思考自己多久没有回卧室了,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给女儿香兰子喂食了,也该回去宠爱她一番了。 靠着呕吐清醒一些的佐里正男解开腰带,对着海水释放着膀胱里的压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开始在脑海中,勾画香兰子毛茸茸的猫尾,粉嫩的猫耳,还有那光滑似锦的肌肤,以及那绵软无力的娇声喘息…正走神间,不经意的向下一瞥,却见一双镶嵌在狰狞鲨头上的巨目,正在栏杆下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啊!”佐里正男一声惊叫还没有从喉咙中发出,就见一道庞大的黑影从下方闪电般窜出,生长着指蹼的大手将自己几乎整张脸都盖了进去,瞬间自己就被对方挟持在手,双脚悬在了半空中。 还未等任源开口问话,两束探照灯光便紧紧的锁定在了他的身上,接着刺耳的警报声从远方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任源看着四周密布的监控和报警器,面露尴尬 “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闯进浮岛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之前依靠内应,从美杜莎处探知到的报,对灾部这边对于学院派的珈蓝浮岛已经有了一个,基础的认知。因此在看到那深埋水下的幽暗城堡,任源立刻就断定自己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从下方潜入的他意外并没有遇到什么厉害的防护,轻松的绕过了几处明哨暗港,浮进了倒扣在海面上,巨大镜面下的学院派内部核心。开始任源并不想盲目行动,环绕着浮岛边缘转了几圈,确定了基本信息后,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依着栏杆喝闷酒的佐里正男上。 对灾部探知到的报,因其特殊的来源渠道,毕竟十分有限。对于这个叫做珈蓝浮岛的庞大基地,上面究竟有什么细节任源根本一无所知。此刻这名倚挂在栏杆上,醉醺醺的男子对于他来说,不亚于瞌睡遇上枕头。 观察了一番之后,任源在手心中拟出几枚柔软的吸盘,攀住光滑的岛壁缓慢无声的向目标靠近。浑黝黑的鱼皮,也转换成金属般的银灰,在镜穹灯光的照耀下,几乎和背景融为了一体。 被酒精搞得浑浑噩噩的佐里正男,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向自己近。犹沉浸在释放膀胱压力的畅快中,瞥到任源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迟了。直至被对方提在手中,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边,任源还没来得及庆幸得手的容易,两道探照灯光就精准的聚焦在他上。此时任源方才发现,珈蓝浮岛的地面上,竟到处遍布着高清的监视镜头。想来自己刚跃上地面的一刹那,就已经彻底暴露在了敌人的眼中。听着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任源面色一暗,大感晦气。看来自己对学院派的警惕,还是太低估了。原本以为,拥有如许优秀隐蔽手段的珈蓝浮岛,内部的警戒系统必然不会太完善。只怪水下潜入的太过容易,让他产生了大意的心理。此刻行踪暴露,不由得感慨终打雁,还是被雁啄了眼。 “能听懂我说话吗”任源双手略紧抓着佐里正男将他的脑袋拉到了自己的脸旁,鼓动着两排巨大的鳃裂,瓮声瓮气地问道 “能听懂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眼前似人似鲨的庞然巨物,给了佐里正男强烈的震撼。醉心于研究人体改造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作品。如果说他的作品只是在外表上取得了突破,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美杜莎,就是从内到外都完成了契合。 而面前这名口吐人言的巨鲨,则是当之无愧的完美,只用余光一扫他便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生物完美的融合了人与鲨的特征,毫无任何牵强瑕疵之处。佐里正男宁愿相信这是一个自然进化出的,完美智能生物,而不是一个后天改造的作品。 “喂,吓傻了吗”见手中的男子毫无反应,任源不有些疑惑。现在自己已经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中,实在没有功夫悠然闲聊了。初步判断对方不过是一名普通人,上也不像是有什么致命的武器,他放手把对方丢在了地上。 “你,你是从哪里来的!”佐里正男一摆脱束缚,立刻眼放金光,兴奋的盯着面前的怪物,仿佛看到了绝世美女一般。的贪婪从那双猥琐的鼠眼中流露出来,令任源忍不住一阵恶寒,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极品的变态。 “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听到对方说的是语,任源挥手拍掉佐里正男伸向自己前鳃裂的手,恶狠狠的用语回到“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 话未说完,附近的建筑依次探出数个机关炮塔,对着任源和佐里正男扫了过来。从警报响起的那一刻起,任源就一直警惕着四周的变化,见到异变突起也未迟疑,伸手抄起瘦弱的佐里正男,沿着浮岛外沿一路窜高伏低的飞奔,躲避着呼啸而过的子弹。 在奔逃过程中,任源的形再次急遽的变化着,几个起落之间就变成一副头生双角,覆赤鳞,爪坚趾利的恶魔形象。被夹在腋下的正男脸色随着任源的变化,跟着急剧变化着,狂喜和惊叹的表交替轮换,好像醉的更深了。 “见鬼,入口在哪里”任源来不及细细闻讯,边躲着炮火奔走边问着“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告诉我!”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从来没见你这样的生物。”佐里正男沉浸在发现新大陆般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将任源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是真想死吗!”见对方答非所问,任源气极,觑准旁边的绿植伸手把佐里正男按了进去。伴随着高速运动细嫩的枝条瞬间变成可怕的荆棘,眨眼间在后者脸上上留下无数红肿破损的伤痕。 “入口…咳咳…在中央那座塔下。”剧痛使佐里正男从沉醉中惊醒,脸上仍挂着狂的笑容,边咳着边说道“但是你到那里也没用,你根本打不开门。” “不还有你吗”任源抱着后者滚进一排集装箱的后方,这里是珈蓝浮岛装卸补给的码头,因为人手问题下午的货物还未及时转移。此刻算是给逃跑中的二人,提供了一个临时的栖之所。 丢失了目标的机关炮停止了击,但是任源不用探头看也知道那些炮口必然死死的瞄准着这里。顶上镜穹上的数道探照灯光也跟着聚焦过来,他很清楚对方的下一轮攻击就要到了。现在必须抓紧时间,问出进入珈蓝浮岛内部的方法。 “你以为我就能打开门吗”佐里正男摇了摇晕头转向的脑袋,肚子里的东西早在之前就吐干净了,此刻倒也不太难受。清醒过来的他开始策动面前这个诡异的入侵者“她不会给我开门的,你看到这些遍布岛上的哨戒炮了这些本来就不是对付入侵者的,而是对付叛逃者的。当我落尽你手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我当成死人了。” 此刻任源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水下潜进时没见到像样的防线,一切显的那么容易,却在上岸瞬间着了道。感这些警戒设备都是岛上,用来针对自己人的。眼前这个形容猥琐的男子应该也没有撒谎,刚才那阵索命弹幕,丝毫没有顾及这个男人生死的意思。 “进入的通道,就只有那么一个”任源不甘心的问道 “只有那么一个,而且只能从里面打开。”佐里正男笑道“那是半米厚的钛钯合金全自动门,你绝对进不去。” …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一白褂的美杜莎蹬着双鞋跟细长的高跟鞋,步伐矫健的迈进了珈蓝浮岛的主控室。一双危险如蛇的冷艳杏眼,扫视着主控屏幕。数十名值班人员正紧张的作者,关闭各处通道,整座珈蓝浮岛快速进入了紧急状态。 “有入侵者,劫持了佐里教授。”值班人员一边调出了刚刚拍摄下的监控画面,一边恭敬的说道“长官,是否派出防卫队前去迎击” “这是”美杜莎盯着屏幕,细长的黛眉绞在一起,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弹幕中辗转腾挪的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伪神之躯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码头堆放的集装箱里是什么货物”美杜莎问道 “是建筑材料和压缩氧气。”属下恭声回复道 “先不必派遣防卫队迎击敌人,通知他们立刻彻查是否有其它入侵者存在。至于此人和佐里教授…”美杜莎冷冷的命令道“连码头一并炸掉。” … “没有其他入口连通风口都没有”任源不信邪的问道 “珈蓝浮岛内部是全封闭负压构造,除了通过世界树没有任何其他通道能够进出。”佐里正男说道“现在你只有一条出路,就是逃离这里。你刚才看到的只是珈蓝浮岛最初级的迎敌手段,很快他们就会出动防卫队,到时候你就无路可逃了。” “不过你很幸运,遇到了我。”佐里正男正了正衣襟,一指后的船坞自傲的说道“我是学院派的高级研究员佐里正男,你可以叫我佐里教授。我们可以联手从海里逃走,我会驾驶停在哪的狂鲨潜艇,但是你要答应我逃走之后配合我研究…”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进入岛中,你根本帮不上任何忙是吗”任源打断了对方的絮叨,寒声问道 “谁也进不去,你也不要妄想进去。”佐里正男见任源还没有放弃侵入的想法,急忙劝阻道“岛上防卫队都是怪物,他们的实力可不是普通军队能够比…” “那些防卫队,不是从里面出来的吗”任源皱眉问道 “不是,一部分防卫队就住在岛面建筑里,不要再拖延了,一会儿就是想走也…” “我明白了,那你就没有用了。你是叫佐里教授是吗”任源直起,俯视着眼前的瘦弱男子 “是的,我叫佐里正男…”他查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有些慌乱的催促道“快走,趁现在防卫队还没来。” “那么你好佐里正男,然后,永别了。” 任源一把抄起对方的头,手掌微一用力便捏爆了佐里正男的脑袋,随手丢在了地上。粘稠的脑浆混合着鲜血泼洒而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洇染开来,冒着温的水汽。任源在尸体的衣服上拭净了手上的污秽,扭开了腕上的量子信标。 想要偷偷潜入显然是根本不可能了,任源拔出后黝黑的长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自顾笑道“也好,鬼鬼祟祟的潜入也不是我的风格,既然暴露了就堂堂正正的走大门。” 倒提罪衍的任源纵从集装箱后面冲了出来,目光锁定浮岛中央高耸的巨塔,便要一口气冲过哨炮构建的火力网。然而远处巨塔高处火光一闪,便见一枚导弹缀着长长的火尾直奔码头而来,任源一句“卧槽”还未出口,整座码头便瞬间被剧烈的爆炸和火焰吞噬了。 堆放在集装箱中的压缩氧气罐在烈焰和冲击中,也乒乒乓乓的炸了开来。一时间这座小小的码头升起了一阵狂猛的烈焰风暴。六名高近三米,武装到牙齿的重装士兵,端着造型夸张的枪械武器从黑暗中显出型,向着燃烧中的码头缓缓的包围了过来…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五十八章 恐狼小队 在任源打开量子信标的那一刻,处寄居蟹号潜艇中的吴昕婉立刻收到了信息,这代表着任源已经找到了珈蓝浮岛,并登岛成功了。对着仪器上的光点,吴昕婉迅速将珈蓝浮岛的坐标标注在了电子海图上,并发送到了游曳在左近土狼大队的海军编队。六艘攻击型潜艇和两只小规模舰队迅速围绕着标记点,展开了包围行动。 “找到目标了”坐在后面的少年看着突然忙碌起来的吴昕婉,冷冷问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任哥找到了珈蓝浮岛,现在部里正在进行外围的策应,等包围网完成。任哥一发发行动讯号你就出动。”吴昕婉有些兴奋的说道,如此顺利地找到了目标,这让她悬着的心暂时放了放。虽然知道任源并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可每次行动她还是很担心。 “要多久” “大概四十分钟,怎么,等不及去支援他了”吴昕婉心大好,回头笑着对伤流年说道“别急,还要等任哥的信号呢。” “哼,谁要支援他。”少年一声冷笑“他死了才好。” “呸呸呸,不要瞎说不吉利的话。”吴昕婉佯装生气的说道“现在可是在行动中,不要乱立fg。” “我还没见过,有能困住他的人呢。”吴昕婉带着自豪说道,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立下了一个fg… 围向码头的六名重装士兵,都携带着沉重骇人的装备。有看起来不下百斤的大锤巨斧,有备着沉重弹夹的转管机炮,甚至有人力难提的联装火箭发器。露在外的肌肤血管虬结粗粝,丑陋难看,还有几个长着厚重如兽的腥臊长毛。他们看起来高大笨重不似人类,但脚下的步伐意外迅捷,眨眼间就将小小的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纯金属的地面并没有什么可供燃烧的材料,集装箱中仅有的可燃物与压缩氧气消耗殆尽之后,狂猛的火焰便突兀熄灭了。只余一道笔直的黑烟,和一滩焦黑的杂物哔哔剥剥的响着。 “好像被温压弹彻底气化了。”作员向美杜莎汇报道 “他没那么容易死的,让恐狼小队谨慎一些。”美杜莎漠然说道“把他的每一块碎屑都给我收集起来。” 得了命令的防卫小队抬了抬手中的武器,领头格外高大的小队长,拨开肩上的生命探测装置,开始扫描火灾后的现场。目之所及除了一堆扭曲变形的金属框架,就只有一把乌黑发亮的长剑牢牢地插在地上。还未等上前探测的他握紧地上的长剑,异变突起。 一股磅礴的气势自那堆,被爆炸和火焰摧残到不成样子的废铁中升起。一个血红的影撞爆阻碍,自其中电而出,直奔当先这名高三米的重装步兵而来,围在四周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赤色魅影已经在长剑旁戛然止住了脚步,抢先握在了剑柄上。 骤然遇袭,高大的士兵却毫不慌乱,反应之快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左臂一抬猛地用转管机炮的前端顶住了赤影的前,一扣扳机密集的弹幕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泼了出去。把还未站稳的后者又顶了回去。赤色影犹如被一把轰鸣的金色长剑,凌空击飞又给钉进了废墟中。 早有戒备的众人火力齐开,残破的小码头再遭洗礼。 然而后续的攻击,再也无法 击中面前的敌人。拿到长剑的血影化作一道可怖的旋风,奔突着避开追击而来的弹幕。几个起落间竟跨越了双方的距离,擎着漆黑长剑绕过当先的小队长,直奔后方杀去。 防卫队配备的远程打击武器以重火力为主,皆是后坐力惊人不便控的高爆武器。近距离本就不便使用,眼见对方突破了弹幕封锁都丢下了枪炮,执着近战利刃扑了上去。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最擅长的作战方式。 从废墟中冲出的,正是惨遭小型导弹袭击的任源。在被击中的前一刻,他掷剑于地反蹬一脚,翻躲进了集装箱后方,强行吃下了剧烈的冲击波和火焰洗礼。现在又以口数个巨大弹洞的代价,取回罪衍向着围剿而来的防卫队杀去,近作战同样也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珈蓝浮岛的防卫队显然经过合击战阵的训练,三人在内从各自方向发起进攻,三人在外警惕着任源突围的路线。虽然速度法上,任源完全碾压接战的三名对手,但是对方三人相互接应配合间,一时间也和他战了个手平,遏制了任源的突袭之势,局面上倒是自己落入了下风。 三名重装士兵锤斧挥舞间电弧缭绕,若是被击中只怕绝不是开膛破肚那么简单。任源尽可能的依靠手中的罪衍侧向击打,拨开对方的兵刃,配合完全不是人类能做出的法动作强行支撑。虽然未被立刻擒拿,明眼人皆能看出,随着包围圈渐渐的缩紧。被围在中间的红色魅影,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处在外围的防卫队小队长,单手扶住腰间长度惊人的太刀凝眸静视,覆在金属面甲下的多毛长吻吐出一声冰冷的轻笑。 “恐狼小队就要擒住对方了。”一名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施施然的走进了控制室。站在美杜莎畔饶有兴致的看着屏幕,轻声说道“珈蓝浮岛能得美杜莎小姐坐镇指挥,真是幸甚至极。” “只是您的反应太慢了而已。”美杜莎看都不看中年男子一眼,语气冷然的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现在才过来,丹羽所长” 丹羽仙雄并不以美杜莎隐含讥讽的语气为忤,淡笑着说道“呵呵,手上有个重要的实验。因为想着有你在,我自然放心的很,便没有急着过来。” “是吗所长大人真是幸苦啊。”美杜莎懒得猜测对方到底暗地里在谋划着什么,她和学院派说到底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现在既然珈蓝浮岛的正主到场,她自然便让出指挥权,抱臂一旁冷眼旁观。 “这个入侵者能同时支撑恐狼小队三名队员的攻击没有当场落败,真是令人惊讶。” “落败”美杜莎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扬了扬想要说什么,又面色古怪的咽了下去。顿了顿说道“丹羽所长,如果我是您,现在就会下令立刻封锁米德加尔特(中庭)之门,然后再让防卫队发两枚导弹。” “现在”丹羽仙雄惊讶的看着美杜莎“在恐狼小队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 两人话音刚落,场中的局势瞬间起了变化。上一刻还在左右支绌,一意固守的任源突然招式大变,丝毫不管后劈来的巨斧,突然伸手撑住了一旁横扫的长锤。手中墨色长剑中宫直突,刺向前的敌人。 正面接触的士兵本是持斧劈砍,见任源突做以命搏 命的打法也不硬吃。横过斧面犹如举盾护住前,只等两名队友攻击得手,立刻合力将眼前的男子擒下。剧本也确实如他所料一般,任源后尺寸惊人的巨斧狠狠的劈进了他的背部,而侧面袭来的大锤也轰折手臂,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肾上。 可遭重创的任源好像毫无痛觉,手中长剑依然笔直狠辣的向前刺去。随着“叮”的一声轻响,如裂箔纸般穿透了斧面的防御,深深扎进了对手的咽喉中。继而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拉一挑,斗大头颅冲天而起,满腔污血化作腥雨。 加持在兵刃上的高压电流,丝毫没有影响到任源轻捷的动作。不待其余两人重整态势,任源借助及体的攻击猛地向前一踏,生生将自己后背从巨斧的利刃中拔了出来。屈膝为轴矮回旋,轻薄冷利的刀锋画出一道死寂的半弧。两名士兵只觉腰畔一凉,满肚腑脏已顺着横贯肚腹的阔烈伤口流了出来。 外围照应的两名守卫队士兵蹂而上想要压制任源,却见后者形一晃错过叠加而来的兵刃,剑随走迎风斩过,两道细长剑痕自天灵到肩井,“扑通”轻响两具尸体只做一声倒地。再看时污浊的鲜血已自两人下淌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方才还尽处劣势的任源,拼得一斧一锤的代价,竟在眨眼间将五名防卫队重装士兵斩于剑下。算起来,从他突出废墟和恐狼小队交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分钟。佐里正男口中不可匹敌的珈蓝浮岛防卫队中的一支,就被他屠戮殆尽仅剩一人。 “啪,啪,啪。”外围观战的恐狼小队队长卸掉手中枪口尚烫的转管机炮,大声拍着手,用蹩脚的中文赞赏道“你的,值得我的,出手。” 方才夺剑之际,对方跟上了自己的速度还当打了自己一梭子机炮,令任源直接高估了整队士兵的水准。这番交手之后他查觉,面前这个格外高大,面生狼吻的家伙和地上这五具尸体只怕大有不同。从对方知道自己是说中文来看,自己跳上地面的那一刻,一举一动就全在学院派掌控中了。 任源舒活着筋骨,扯直了断臂,快速修复着后背与腰侧的创伤,长笑道 “你的同伴都死了,还不投降吗只要你能带我进珈蓝浮岛,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他们,炮灰的东西。我,一人杀死,比你还快。”狼吻壮汉咧嘴一笑,满口森然的獠牙显露出来,令人不寒而栗。就连扶在剑柄上的手,也似狼爪多过人手,遍覆粗硬的黑毛,探出五道森然的寒光。 “你倒是自信啊。”任源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剑锋虚指狼吻壮汉的面门,轻笑道“一会我拆了你四肢问你话时,希望你可别吓得不会说话了。” “嘿嘿,你的,一块都不能少。上面名令,全尸的你,留下。”壮汉厚实粗长的舌头沿着狼吻一卷,甩下成串的白涎。绿光莹然的双目轻轻眯起盯住了任源,弓背沉腰侧以对,粗大的狼爪按住刀柄轻推刀锷做鲤切之法。看似粗壮蠢笨的三米大汉,竟摆出了居合斩的架势。 前时交手任源便猜到了,对方虽然型庞大速度反应却着实不俗,不想竟还真是以技巧和速度取胜的战法。只是这已然临敌还用居合未免也蠢过头了,任源眉头一挑,面露古怪的自言自语道 “我这是被嘲讽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断之刃 珈蓝浮岛,中央控制室。 丹羽仙雄若有所思的看着监控画面,轻声问向一旁的美杜莎 “你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吗” “丹羽所长倒是对自己实验的失败品,很是自信啊。”美杜莎哂笑道“您不会以为,穿过了珈蓝结界的是名打渔晚归的海民” “这么说来,倒是我大意了。”丹羽仙雄优雅的笑了笑,谦逊的问道“那么美杜莎小姐觉得,这名入侵者能不能敌得过恐狼君呢” “呵,垃圾堆在一起是垃圾,和垃圾堆一样大的垃圾难道就不是垃圾了”美杜莎毫不留的讥讽道“你眼前这个入侵者,刚刚可是硬吃了一发温压弹。而且我敢打赌,没了恐狼小队的纠缠,防卫队未必能打中第二发。” “美杜莎小姐,似乎对这名入侵者很是了解啊”丹羽仙雄微笑着看向美杜莎“莫非这名入侵者是对灾部的人,和美杜莎小姐有旧” “有旧可不敢当,我认识他,他可不见得认得我。”美杜莎挑眉冷笑“若是连他也认不出来,我也算白在那个地方待那么久了。他就是对灾部的绝对王牌,号称必胜的赤色恶魔,枭龙大队惟一的s级驻守——伪神之躯任源!” 巨大的换气设备抽取着镜穹下的陈腐废气,将海面上清新咸湿的空气吹鼓进来,在珈蓝浮岛上带起阵阵轻柔的微风。 双手扶刀的狼吻壮汉,和单手持剑的任源对峙于码头废墟中,双方都小心的挪动着脚步,缓缓靠近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和全神灌注于对手的狼吻壮汉不同,任源更多的精力却是放在了对四周的警戒上。相比于前咄咄人的大汉,他更在意的是刚才那枚破坏力惊人的导弹。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暗中得到某国政府支持,导弹这种敏感的武器珈蓝浮岛上也无太多储备,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数枚。不然丹羽仙雄也不会无视美杜莎的提议,直到恐狼小队被杀五名,还不肯下令补上两发了。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恐狼呼吸愈发的沉稳缓和了起来。纵然任源型壮硕远超常人,但是和高三米的他一对比,就显的小起来了。且不说跨在腰间长达两米的巨型太刀,光臂展就对任源呈压倒的优势。 恐狼十分清楚,距离继续拉近的况下,必然是对方先被自己纳入攻击范围中。尽管对方的速度和反应也十分敏捷,但是在刚才的观战中,他已经彻底看透了任源的底细。瞬间爆发的速度纵然惊人,可是想要在自己面前抹平攻击距离上的优势绝不可能。他有十足的把握,在任源剑锋及体前斩下那颗带角的头颅。 对于那柄尤为坚固,轻松洞穿了合金斧面的墨色长剑,恐狼倒是不觉得如何棘手。就算对方反应足够快,看清了斩击的路线,也绝对挡不住自己手中这柄刀。如果对方妄想依靠手中长剑的锋锐先断太刀,再欺反击,等待他的就只有首异处的结局! 很快双方之间的距离,就缩短到了不足五米,这已经是恐狼便于进攻的距离了。眼看任源还在左右环顾精神不甚集中,绿芒狼眸之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就在任源向左微瞥的刹那,恐狼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向前落步重踏,右手自腰间带起一道雪练般晶莹刀芒 ,直奔对方头颈斩去。 任源的反应果不出他所料,下意识的竖剑格挡,径点大太刀的刀,想凭借罪衍的锋锐破开这所向无匹的一刀。一抹狞笑自恐狼的嘴角浮现,之间刀剑交错间,罪衍如刀断水毫不受阻的砍断了对方的刀锋。随着一块碎片遽然崩飞,长达两米的大太刀刹那间被斩为两断。可紧接着断裂的太刀瞬时拼合完好如初,依然声势骇人的直斩而来。 此刻任源方才反应过来,明明是两人当面对峙,对方为何还要选择居合斩这种蠢到没边的手段。正如居合斩的奥义,攻其不备,意发朔晦。恐狼这一刀虽不是在不发之时发出,但刀意却是十足的居合刀意。 之所以选择合鞘居合,是因为这把刀上有不为人知的猫腻,对方的杀招底牌直到此刻方才展现出来。真正称得上是决胜于交兵前,出手则一击必斩。虽然此刻任源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手中的罪衍没能挡住这雷霆一斩,但是他很清楚想要避过这一刀已经不可能了。 可谁说一定要避过这一斩呢从开始,任源就没想过去破解或躲避对方这的攻击。虽然罪衍没能挡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从结果上来说也算是在他的计划之中。既然对方的杀招和底牌已经展现,那么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回合了。 对于任源体的强度,恐狼在刚才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虽然对方从温压弹的直击中存活了下来,可是从之后被自己手下斧刃破体来看,与其说是体强韧,不若说对方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太过惊人。 因此这刀从开始他就选择径直斩首,纵然对方强到能够再生头颅,只要失去了先机,就再也别想在自己的刀丛中留下一块像样的躯干。上面下达的命令和他告诉任源的正相反,不是留下全尸,而是不要留下任何直径超过十五厘米的块! 且不说斩出这诡异莫测居合的恐狼,任源仿佛在格挡失败之后就放弃了抵抗,剑的右手泄气般垂下。只间长达两米的凛冽爆斩轻松自他颈侧斩入,生着赤红长角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意外的神色还停留在脸上。 也许这一刀斩的实在是太容易了,便是原本自信满满的恐狼也略觉惊讶。虽说自己这把电磁太刀有很强的初见杀效果,可对方的表现未免和之前差太多来。一念至此,警兆骤生,然而就和任源格挡失败便失时机一样,此刻长刀过颈恐狼也是无暇收手了。 就在头颅飞旋而起的那一刻,任源前猛地睁开了四只眼睛。一直背在后腰的左手掏出了把口径巨大的黑红手枪,对着恐狼的面门叩响了扳机。连续四枪响起,恐狼的金属面甲被打的破裂崩飞,硕大头颅上开出了四个深深的血洞,汩汩留着四股黑血。 这见者胆寒的重创虽没能要了他的命,却彻底剥夺了他的视力。知这四枪决不是结束,只是对方攻击的开始,恐狼强忍着锥心刺骨的剧痛。猛地向后爆跳开想要避开追击,不过这一切看在任源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几步追上了恐狼逃逸的步伐,轻松避开了对方乱舞的太刀,手中罪衍划出四道飘逸剑光。下一刻被削成人棍的恐狼便“扑通”一声仰倒在了地上,彻底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搞定了对手,任源回拾起地上的脑袋,重又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任源蹲在恐狼旁边,打趣的说道“不是说给我留个全尸吗怎么上来就断了我的脑袋” “你的,用枪的,防备的我没有。”恐狼喘着粗气,不甘心的说道 “时代变了大人,能用枪谁还用刀啊。”任源得意的说道。从下了寄居蟹号开始,他就在背部用层皮肤褶皱藏起了手枪审判。此刻果然成功的杀了对手一个出其不意,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都这样了还装什么装啊,来,老老实实说语我听得懂。告诉我怎么进那个你们叫世界树的大灯塔,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想进,世界树”恐狼喘着粗气,不顾嘴角溢出的血沫嗬嗬的笑了起来“不自量力,你以为你…啊!!!” 话未说完,任源伸指对着恐狼脸上血模糊的,寻准神经纠结的地方随意向下一戳。痛的后者几乎要背过气。此刻被改造强化后的体,反而成了累赘,令恐狼想要晕过去都不可得。 “我是在问你怎么进去,不是要你在这里做点评。想少吃点苦头,就老老实实的作答,听懂了吗”任源边碾动着手指,边冷笑着威胁着 “你进不去!谁也进不去,只要中庭里没人给你打开米德加尔特之门,就没有人能够进出世界树。”恐狼痛的直昏死,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也进不去。” “唔…”任源沉思片刻,问道“你们就是珈蓝浮岛的防卫队我想应该不止你们六个人” “哼,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厉害。防卫队有数不尽的怪物,你不要以为你那卑劣的手段能起第二次…啊!!!” “我问你具体多少人,给我数清楚了再说。”任源再次戳下了手指,这次格外用力,指间隐约间已经能感受到穿过了眼窝,触碰到了滑腻的脑组织。 “你永远…啊!!!别想…啊!!从我…啊!!!”说到最后,恐狼只剩下张开獠牙森然的大嘴,一个劲的痛嗥,连说全句话都做不到。 任源不叹了口气,他到不介意多折磨对方一会儿,不过自己手上确实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看起来这个珈蓝浮岛的世界树,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能进去的。至于对方口中的防卫队,他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今晚这座人工浮岛上,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都杀了也就罢了。 放弃了继续在恐狼上浪费时间,起检视了下现场,任源也发现了对方那把长刀的奥秘。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整把太刀是由无数段刀片拼接而成,被强大的电磁束缚到一起。当双方兵刃交接的时候,只要截断电流磁场消失,自己自然轻松的磕飞了碰触的刀片,将整把大太刀斩断。 不,应该说在碰触之前,整把大太刀就已经断做十数截了,只是因为极快刀斩带来的惯,短时间内依然没有散开。而接下来只要等对方兵刃斩空,再通上电流整把太刀便又重新拼接在一起。整个过程白驹过隙稍纵即逝,难在抓住这骤分骤合的时机,因此在旁人看来就好像眨眼之间如幽灵之刃完全格挡不住。 接着任源又检查了地上的几具防卫队尸体,挨个掀开尸体的面具和甲,隐藏在下方的奥秘终于显露出来。任源仔细端详片刻淡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第二百六十章 找寻门扉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六具尸体,各不相同,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全部相同。说全部相同是因为,这六名身高九尺,腰围十阔的防卫队重装士兵。无一不是缝合拼接的生物,掩盖在面具胸甲下的,已经很难说是人类的躯体了。 而说他们各不相同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六局缝合怪组成材料,种类复杂,花样繁多。比如躺在一旁还未咽气的小队长恐狼,就是在半张人脸上缝合了狼吻,还镶上了两颗狼眼。斩下的四肢,握剑的右手酷肖狼爪,掩藏在金属手套下的左手却有些类似猩猩。胸腔高隆显然长有龙骨突,厚实膨胀的肌肉上覆着如鹰般长长的羽毛。待到腹腔处,则能看出明显的大型食草动物的特征。 余下五具尸体俱皆如此,各种绝不可能存在于同一生物上的体貌特征,被强行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匪夷所思,奇形怪状的人型生物。且不说不同基因间的排斥效果,和怎样将差异巨大的身体结构结合在一起。仅就完全不合常理的大小尺寸,就揭示着这些人,决不是人类科技的产物。 审视着结合处细密漂亮的针脚,和紧密完整的疤痕。任源明白,眼前这些诡异的缝合怪,来自于一个具有极其特殊独立现实的异人。眼前的这一幕,是疯狂的恶魔想法,与高超的科学技术共同的产物。 “这就是学院派吗精彩啊。”任源直起身子,忍不住轻声赞叹道“如此简陋的手段,却能迸发出如许天马行空的想法。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来自于一个成立还没几年的年轻组织。加上美杜莎的加盟,如果再放任他们发展几年…” 想到这里,任源浑身微微颤抖,竟是有些激动了起来“什么嘛,你们表现的这么出色,一会儿让我怎么下的去手嘛。”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任源丢到脑后了,他见过的天才组织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初期表现惊艳前途无量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真正能跨越那一步,成长起来的,则是寥寥无几。任源横剑起身,对着岛中央的高塔惋惜一叹 “今日又做此催花之举,甚感遗憾,甚感遗憾呀…” “这就是伪神之躯”丹羽仙雄面色古怪的看着视频画面中,那个伫立在废墟中的任源,有些讶异的问道“你真的确定吗美杜莎小姐” “货真价实,千真万确。至少我不知道,对灾部还有第二个,有这么强恢复能力,和如此自如改变身体形态的异人。” 望着屏幕的丹羽仙雄沉默片刻,迟疑的说道“我听闻z国的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是猎人组织中,最强大精锐的一只。其下辖的枭龙大队,更是汇聚了一支数量庞大的神选者力量。只是没想到今天有幸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伪神之躯…” “你们既然跑到z国的地盘上搞事,和对灾部对上,不是很正常吗。”美杜莎挑眉一笑,看着丹羽仙雄略带窘迫的模样,心中好笑。她知道对方在疑惑着什么,这个疑惑也曾深深的困扰着她。看到面前这位一直表现游刃有余的,学院派一把手难得露出这种表情,她非常享受观赏这一切的乐趣。 “究竟是对灾部对我们的评估出了问题,还是说我对最强战力这四个字理解有误。”丹羽仙雄有些失态的指着屏幕,带着几分愤怒和失望的问向美杜莎“ 这个被一队防卫小队打到这么狼狈的神选者,也能成为大名鼎鼎的猎人组织对灾部中,最强战力” “您有些失态了,丹羽所长。当然在对灾部的枭龙大队中,有很多强大的异人。这一点您不必怀疑,至少带我来到您这里的隐士,您是见过的,不是吗”美杜莎淡笑着回应道“还是说这位大人也入不得您的眼” “对于隐士大人,我自然是非常钦佩敬重的。可是…”察觉到失态的丹羽仙雄整理了情绪,指着屏幕说道“可我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神选者能被称为最强战力” “他击败了恐狼小队不是吗”美杜莎并未正面回答丹羽仙雄的疑问,反问道“而且还从温压弹的攻击中,存活了下来。” “当然,我并不否认他超越极限的恢复能力,但是,我是说但是。”丹羽仙雄沉着脸说道“他也只是勉强击败了恐狼小队而已。” “当然很勉强,我敬爱的丹羽所长。”美杜莎语调一转,吊足了对方的胃口“只是您猜猜看,生命悠长的伪神之躯,都为猎人做过哪些工作,这么勉勉强强的赢了多少次了” 听的此话,丹羽仙雄的瞳孔紧缩了起来,明灭不定的闪动着。固然表面上看,这个传说中的伪神之躯被区区几名防卫队的重装士兵,伤了数处,赢得也颇为勉强。可是换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对方只是最大限度的,运用自己的独立现实。 而且不得不承认,虽然看起来狼狈,可是对方确实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实力不弱的恐狼小队。算起来从他跃出废墟,到斩杀六人,只用了区区几分钟而已。这个成绩算不上优秀,可也相当不俗了。 “他总能赢吗”丹羽仙雄轻声问道 “也许,至少我知道对灾部内部,称其为必胜。” “必胜我倒真想看看,他会怎么应对那个人。”丹羽仙雄默然良久,缓缓说道“也能这么‘勉强’的获胜吗” “那还不容易吗”美杜莎掩唇轻笑,煽风点火道“你把伪神之躯送过去,不就见分晓了吗” “他会那么轻易的,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吗”丹羽仙雄疑惑的问道“只怕没那么简单,引他进入圈套” “你放心,很容易的。”美杜莎脸上写满了自信和嘲弄“我太了解他了,只要告诉他面前是个非常危险的陷阱,他自然会毫不迟疑的跳进去。你要是知道他孤身来此是做什么的,就不会有这个疑问了。” “你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丹羽仙雄疑惑的问道 “当然,他呀,是来剿灭整个学院派的。” 整个珈蓝浮岛的地面上,除却正中央直通镜穹的世界树,还有包括亭台景观在内大大小小数十栋建筑,其中主要是防卫队的住宅。这些被诡异手段缝合到一起,半人半兽的怪物,平时充当苦力。而在需要的时候,就会拿起武器,和遍布岛上的哨戒炮构成珈蓝浮岛的第一道防线。 一般的入侵者,这种手段就足以应对了。况且本质上来说在隐士的协助下,珈蓝浮岛是很难被现实手段发现的。这些防卫队多数情况下,是用来对付失控的实验品,和想要从珈蓝浮岛逃跑的原胚的。 抄着从恐狼小队处 缴获的武器,任源一路向中央广场杀来。虽然遇到了防卫队的层层阻拦,但是显然对他构不成什么重大的威胁。在厮杀过程中,任源准确的摸到了这些缝合怪的缺陷,他们虽然反应能力和力量速度超越猛兽,可智力并没有超越他们和人相似的那一半,只是一群智商堪比人类的野兽罢了。 看穿了对手底细的任源,转瞬之间便反客为主,凭借变幻莫测的外表形态,将珈蓝浮岛的地面变成了自己的猎场。轻松依靠绝逸的速度甩开了探照灯的追踪,于无声中隐现,杀戮着这些人造的怪物。偶有反应灵敏的,在交手前识破了任源的生物伪装,也难免落得被以命换命强行斩杀的下场。等到残存的防卫队意识到,必须集合力量才能抗衡对手时,所剩已经不多了。 在收割对方性命的同时,任源也顺手破坏着被他发现的任何监控设备。很快控制室也难以在屏幕中及时锁定他的位置,指挥岛面的防卫队进行有效的围剿了。到得此刻,丹羽仙雄有些明白为什么,伪神之躯会被成为最强战力了。他亲眼看到,这个嗜血的怪物,是如何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将局势掌控了下来。 虽然到现在为止,任源还没表现出足令人叹为观止的攻击和手段。可要说战斗技巧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丹羽仙雄不得不承认是他生平仅见。这是一名天生的虐杀者,来自冥府的死神。他十分清楚如何最大程度上,发挥自己的优势和长处。观看着这场杀戮盛宴的丹羽仙雄到现在为止,竟没有看到一处错误的临敌决断。 在近乎不死的恢复能力下隐藏着另一项,更加可怕的能力。杀不死伪神之躯的,只会让他变的更加强大。 就像拿到了完美剧本的优秀演员一般,任源迅速的进入了角色,精准的执行着每一个既定的情节,把这场猎杀升华到了艺术的层面。遍地的尸骸血水,点缀着这场精彩的演出,竟意外令旁观者觉得有些赏心悦目起来。 且不表在主控室中的众人,如何看待这场逐渐演变成近乎单方面的屠杀,这场血腥的演出已经来到了尾声。任源对剿灭这些杂兵并无兴趣,他只是想快点扫清障碍,进入珈蓝浮岛之中。就算进不去正门,只要找到任何一个漏洞,哪怕是之前高塔上的那个导弹发射井,哪怕只是一处不甚宽敞的换气通道。他都有十足的把握,潜入进去。 剩余的珈蓝浮岛防卫队士兵,已经被迫聚集困守到一栋建筑中。任源对他们已经丧失了兴趣,快速的推进到了佐里正男口中的世界树,那座矗立在岛中的高塔下。环行一周他找到了恐狼所称的米德加尔特之门,完全可以用朴实无华来形容。 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番,任源失望的摇了摇头。正如佐里正男所说,整座门由钛钯合金打造,高大沉重厚重坚固。上面不见任何花纹标示,如果不是他眼尖看到了门与墙壁之间的几不可查的微小缝隙,寻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么一块光滑的墙壁竟会是一个入口。 纵然任源对自己的身体十分自信,但是在这圈细到要用放大镜看的缝隙前,也无计可施。正当他在想,是不是要爬上去,看看刚才发射导弹那里有没有可乘的漏洞时,面前的墙壁突然整个向内凹去。 一个高九米宽八米的巨大门洞,就这么无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赫尔海姆 面前的突然洞开的大门,就差把陷阱两个字挂在脸上。面对闯进岛上的任源,学院派的领导者们是即惊又喜,且喜大于惊的。这样一个行走的s级异人,这个传说中伪神之躯,能够拥有或抓捕这样一个异人,对于任何一个组织来说都是难以估量的好处。 抛开其掌握的各种秘闻技能,知识报,其本的存在就是最顶级的实验材料,最难得的宝贵资源。 对于丹羽仙雄来说,他根本没有想到珈蓝浮岛暴露在对灾部眼中的可能。作为一个能够在海上实时移动的超级堡垒,且不说通过科技和神选者共同打造的顶级隐匿技术。仅凭借带来美杜莎的那名神选者—隐士,就算是一座固定在海上的岛屿,都有自信彻底躲过猎人的搜查。 更何况任源是孤一人到此,在他看来如果珈蓝浮岛的位置真的已经暴露了,那么前来的绝不可能是伪神之躯一人。背靠z国政府的对灾部就算出动一支庞大的海军舰队,都不算是反应过度。 实际上,发展到一定规模的降临派,已经没有畏惧猎人组织的必要了。小打小闹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会伤筋动骨。如果兴师动众大举进攻,那么如何向世人掩盖降临派的存在,就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即便是降临派中最疯狂的那一小撮组织,也不会不明白贸然将另一个现实公布出来,会是怎样的一场灾难。只不过是存在于人类虚构中的幻想,只要信仰的人够多,庞大的精神力场都可以牵动远在另一个现实中异源的目光。 如果上亿人相信了异源的存在,认同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现实。那就无异于在虚幻的黑暗中,擦亮了一支火炬,那将带来的决不是一场血祭,或是几起实验能相比的后果。二十五年前那群最狂妄,最无知,也是最具智慧的狂人已经证明了,至少人类存在的地球脆弱到连神明的一瞥,都经受不住。 除了一心只希望这个世界毁灭的疯子,猎人也好,降临派也好都严守着双方的底线,绝不将现实彻底扩散开来。因此即便是强如琐罗亚斯德教这样传承已久,实力强劲,底蕴深厚的庞然巨兽。也只是派遣一个分部来z国分三号异源的一杯羹,全面开战在双方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因此当学院派将整座珈蓝浮岛开进了s市外的海面上,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任源出现在珈蓝浮岛上的时候,不管是美杜莎也好,丹羽仙雄也好。都只是认为这完全就是一场偶然,彻底的电磁黑洞和连带隐士在内神选者们的布置。让珈蓝浮岛成为了一座消失在现实中的堡垒,存在于传说中的桃花源,伫立在世界尽头的幻想乡。 作为新兴组织的学院派,无法想象对灾部的底蕴,这是眼界和格局的限制。不管是量子信标,还是三号研究院的王牌洛东。就像美杜莎嘲笑丹羽仙雄低估了伪神之躯一样,即便是如躺在欧洲不知名小岛上,地下宫棺材中那名真正的怪物,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同级的降临派巨擘。也不敢称看穿了对灾部这盘桓在猎人组织顶峰的巨兽。 年轻代表着机遇和胆量,但也代表着浅薄和危机。此刻目光炽盯着任源的丹羽仙雄与美杜莎,根本想象不到今夜他们将为自己的狂妄付出怎样惨烈的代价。 而站在任源的角度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面前突然洞开的米德加尔特之门,从上到下都透着诡异的味道。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不可能顺着对方的节奏,踏进这未知的地域。 可是偏偏,任源就是那个会选择踏进去的,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人。 只是站在门口,简单的确认了一下边角的形状,面前这个金属空间并不是一个放大版的超级液压机,想来自己一进去不至于立刻被压成饼。任源紧了紧背上的罪衍,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跨了进去。在他走进门洞中停住之后,整块的巨型门扉又从地下无声的升起,把入口封闭了起来。 没想到任源就这么轻易的进了简陋到极致的圈,丹羽仙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旁的美杜莎“他真的进来了” “我听说他是一个特别嫌麻烦的人,可能对他来说,我们主动向他开放陷阱,反而省了他想办法进来的力气。”美杜莎轻笑着说道“或者说,未知而又危险的陷阱,这件事本更令他兴奋。” “那么接下来,就是把他送往赫尔海姆,让他和那个男人见面了。”丹羽仙雄难掩语气中的兴奋,走到控制台前打开了和米德加尔特之门的通讯通道。 走进了米德加尔特之门的任源,开始就着湛蓝幽静的灯光,打量起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来。 面前并非是正常的通路,三面皆由和大门同样材质的金属组成,行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角落里安置着不少类似摄像头的东西,还有不少光线柔和的暗灯。 俯下子细看,任源发现整个包含大门在内封闭空间,全部由钛钯合金制成。伸指轻叩声音沉闷,显然厚度不低。这让他大感惊奇,如果这些真的都是实打实的金属,那么这工程量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 实际上这个被称作米德加尔特之门的地方,并非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门,准确来说是一个封闭的电梯。学院派就是通过这个高九米宽深皆为八米的巨型电梯,将进入世界树的人和物资,运送到各个地方。 此刻任源不免怀疑,这就是对方陷阱的全貌了。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金属盒子,对方想出解决自己的方法,有可能就是把自己困死在这座坚固的牢笼之中。想到这里任源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背罪衍他并不担心会被眼前这面金属墙挡住,只是想要逃离未免太麻烦了些。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闷头从岛面用罪衍挖下去。 就在他思前想后的时候,面前光洁的墙壁上,突然亮起了一道3d投影。一名肤色白净,面容和善,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屏幕上。 “您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丹羽仙雄,欢迎来到珈蓝浮岛。”中年男子风度翩翩的开口说道,礼数周到笑意暖人。 “您好您好,我叫任源,这么晚上门真是打扰了。”任源打着哈哈说道“刚才在外面还和你们的保安闹了点不愉快,不好意思啊,见谅见谅。” “哪里哪里,伪神之躯大驾光临,我们有失远迎,才应该是赔不是的那一方。”丹羽仙雄歉意的笑了笑,温声问道“只是不知道您来敝岛有何贵干呢如有需要我帮忙的,不妨和我说。某虽不才,一些小忙还是帮的上的。” “那真是太好了,说实话绕了这么久我找路都找累了,可算遇到个能和 气说话的了。”任源很开心的说道“你们这里我实在不熟,我来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新发现了一个异源嘛,上面的意思是有不少降临派动了心思,怕出问题要我敲打一下。”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本来今天只是帮朋友找人的,这误打误撞就找到你们了。不过也好,这来都来了,我寻思就顺便把你们处理了。”任源面带欣喜的说道“你们这里又大,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门,你能亲自帮忙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只是聊尽地主之宜罢了。倒是您公务繁忙,找门还找了这么久,真是幸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工作嘛,为人民服务。”任源摆手谦虚道“我听说你们这的正门叫米德加尔特劳驾您开下门呗我这边说实话有点赶时间,我那个龙牧工作经验少还年轻,回家晚了我怕她担心。” “哦不知任先生觉得,我们这里如何有没有兴趣,把我们这里当作家呢”丹羽仙雄笑着说道 “你们这里呃…不咋样,到现在我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大金属棺材,客人来了这么久,连门都不让进啊。”任源双手一摊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们不怎么欢迎我啊。” “怎么会,您现在就在珈蓝浮岛的米德加尔特之门中呀。”丹羽仙雄微笑着说道“您想去哪,都可以借此给你送过去。” “这么说,这是个电梯”任源一愣,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 “是的,不知您想去哪里呢” “方便的话,我就先去您哪里。”任源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淡淡说道。 “可以,只是到我这里可没法直达,路程也有些曲折。”丹羽仙雄满面风的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会安排好沿途人员,认真接待的。” “曲折些没什么,我今晚本来就想,把这里彻底逛一遍呢。” “那么在下就在这里,恭候您的大驾光临了。” “回见。” 待话音落下,面前的投影屏也骤然消失,整个米德加尔特之门又恢复了平静。接下来任源明显察觉到因为惯而产生的向下压力,整个巨大的金属空间竟在无声无息中运动起来。 在从丹羽仙雄话中明白这里竟然是一个电梯时,任源的心中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波澜。如果真的是金属构成,究竟要怎样夸张的动力系统,才能平稳无声的把其运行起来。这绝不是单凭现实科技能够做到的,对方显然已经进入了,将独立现实实用化的水平。看来今天这座浮岛上,确实一个活口都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任源沉着脸,静静的感受着电梯的运转,在向上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轻轻的折了一个角度,缓缓停了下来。接着任源面前的金属墙壁,向下缓缓无声的滑开,幽冷的月光沿着逐渐扩大的缝隙照亮了整个空间。 “到外面了”任源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送上了高塔外面,对方要将自己丢出去。可是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今天晚上乌云密布,哪里能看的见月亮!” 而随着金属门彻底打开,一片完全出乎意料的景象出现在视野中,任源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滚动忍不住说道 “这特么是什么地方”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年轻武士 自负与自信的区别,往往就体现在,能不能将自己的承诺兑现为事实。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任源认为自己是个自信而不自负的人。可是此刻,展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刹那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他无比确定,这个乌云密布月黑风高的夜晚。自己是在一座悬浮在海上的巨型人工岛上,通过一座高耸的巨塔,上升到了一个属于巨塔内的空间。可是面前的场景却在告诉他,显然这个判断是不符合事实的。 展现在任源面前的,是一幕奇特的地狱绘卷。沉昏暗的天空上,挂着轮硕大明亮的血月。而踏出米德加尔特之门后,脚下皆是厚重泥泞的黄土。触目所及,无数残破的尸体,凌乱的堆积于各处,间或有一两具尸体显然新死不久,还在留着尚未凝固的腥血。 这些尸体看起来年代各异,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服装,任源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不少,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尸骸。包括类似珈蓝浮岛防卫队队员的尸体,也比比皆是,只是看起来明显要新鲜的多。 浓郁的腐臭和鲜烈的血腥味充斥着这方天地,也许是因为被反复积累的鲜血浸泡透了。当任源的双足踏进泥泞中时,红到发黑的汁水从土里挤压渗透出来,散发着带着些许甜腻的恶臭。举目望去远方被散发着灰色的雾霭遮住,一时难以确定这片空间延伸到了什么地方。 观望了片刻,任源依稀从凌乱的尸骸堆,和长着低矮灌木的土丘中。分辨出了一条曲折蜿蜒,勉强能算做是道路的小径。踩着让人不快,充满腐血的烂泥,慢慢的向深出踱步而去。他非常好奇,为什么珈蓝浮岛上的运载电梯,竟会将自己送到一个如此奇怪的地方。 随着行进的深入,任源发现眼前这条小路仿佛无穷无尽,后的米德加尔特之门早就渐渐落在灰雾中,消失不见了。据他推算自己至少已经走出数百米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中央高塔的直径,却丝毫没有看到尽头的意思。触目所及,还是无尽的尸骸断兵,灌木土丘,以及天空中永恒不变的红色血月。 作为一名s级的异人,接近异源的存在。伪神之躯当然不仅仅是,独立现实异常坚固这么简单。高度的异常度,也给他带来了许多独特而又强大的优势。对于其他独立现实,和异常存在的敏锐感觉,远不是还停留在触媒这一层次的异人,能够比拟的。 在踏进这里的那一刻,他就断定这片空间,决不是什么时空裂片,也并非是学院派固定了一处独立世界。随着愈发深入和感受这方,充斥着死亡和杀戮的空间,任源基本得出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里,是一处由术士构建出的结界。 在过去的历史中,人类对异源的了解还远没有现在这么深刻。而那些作为原生触媒的异人,和了解认识到了异源存在的神视者。在当时的统治者眼中只有两个份,王权的支持者,和反叛者。前者掌握了宗教的权力,为自己的独立现实披上了神明的外衣,为统治阶级服务。后者则被打压成为魔鬼的信徒,控灾难的魔女,统治阶级往往在前者的帮助下,对其进行围剿和灭杀。这是神系异人最早的生存形态,和雏形。 现在想来,猎人和神选者的对立,在很久以前,便源远流长了。 在不同的文化圈和历史背景中,异源和触媒总是被 披上了不同的外衣。就像欧洲诞生了天使和魔女,而在东亚这方神奇的土地上,神系异人和他们的研究者们则有一个更加中和宽松的称谓——术士。当然也有炼气士,仙人,神道士,降头师,巫师,萨满等等等等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称呼。 这些人是对异源研究的先驱者,率先吃螃蟹的人。他们中有的终其一生不得门径,泯然众人,有的误入歧途丧殒命。受限于时代的局限,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对异源的认知,都是模糊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数千年来正是这些前人研究成果的积累,才早就了如今理论和实践的进步。 而许多被反复验证和实践的技术,也随着不断地探索流传了下来。比如说,任源现在所处的结界,就是一种对异源和触媒的高级运用手段。不同于自的独立现实,这种人为对异源和触媒的运用,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和专业训练。某种意义上来说,对灾部下属三座研究院中的研究员们,也可以被称为术士。 既然是通过特殊手段构造的结界,那么自然就有对应的破解法门。 “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顒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任源自言自语的说道“依山脉川流而顺意为之,布下这个结界的,是神道教的神官啊。” 洞悉了这方天地本质的任源并不着急,一边继续向内深入,根据地脉走势来调整前进的方向。一边寻找着结界的漏洞,计算破解的几率。现在的他手上并没有司南罗盘等趁手的器具,只能依靠丰富的经验,来窥探破解之道。 随着方向的不断变化调整,眼前的景物也不再是一开始那般,固定而统一。很快任源就寻到了一处浅浅的溪流,只是其中流的尽是浓郁的污血。顺着血溪溯流而上,任源轻松的找到了它的源头,也终于见到了自米德加尔特之门出来后,第一个人类。 穿素色宽松和服的年轻男武士,披散着及肩长发,正盘坐在血溪源头的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神专注的就着溪水,清洗着手中的长刀。武士略显削瘦单薄,却很宽阔的膛,透过散开的领口露了出来。长发遮掩下的面容,俊秀清矍,抿着一双淡红轻软的薄唇。着双脚端坐在青石上,恰似一朵枝疏叶淡,亭亭净直的清荷。 然而这么一副飘逸脱尘的画面,却被男子手中那把煞气冲天的长刀,彻底破坏掉了。浸在血溪中清洗的刀,丝毫没有随着男子素净双手浣洗的动作,而减去丝毫的戾气。反而不知是水染了刀的凶戾,还是刀沾了水的血腥,上面的煞气愈发重了起来。 “你这么洗,是不行的。”在一旁观看良久的任源,摇头说道“这眼溪源是这座结界的阵眼,煞气最为凶恶的地方。至于你手中的这把刀嘛,兄弟我说话直你别介意,没得救了。倒是丢进这溪里压阵,更适合。” 仿佛直到现在,才查觉到了任源的存在。年轻的武士抬起头来,轻撩垂在额间的散发,一双湿润纯净的双眸看向任源,眼神中透出微微的迷茫 “阁下是” “我是碰巧路过的呃…迷途的路人。”任源一本正经的说道 “能碰巧路过这里,阁下未免太不小心了。”年轻的武士淡淡一笑,颔首说道“‘您不该来 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任源好奇的问道 “这里是三途河,不过他们都称这里为赫尔海姆。”年轻的武士轻声回答道 “三途河不会,这里只有这么一条小溪啊。”任源不解的问道“虽然我没见过三途河,不过想来既然是叫这个名字,应该是有三条河” “嗯,所以我在努力的将另外两条河做出来,这样我就能成功往生了。”年轻武士点了点头,认真的解释道“唯一可惜的是,我没有找到水源,就只能用血来代替了。还好这里并不是很缺。” “你为什么要造三途河啊”任源追问道“那可是死者才会去的地方。” “我要离开这里,在三途河洗刷掉自己的罪恶,这一世已经没有能够接纳我的所在了,我想在下一世,寻找…不,只是过上平淡的生活…”年轻的武士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也许没有下一世,也许下一世更惨呢” “那样也罢,寄希望于未知,总好过面对现实。” 任源起看了看四周,无数尸骸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好像临死前绝望的哭诉。语气轻快的说道 “嘛,那何必整这么大场面,搞得这么麻烦。你们那里不是流行切腹啥的嘛,正好咱俩今天遇到也是有缘。我来做你的介错人,一步到位帮你瞬间抵达三途河。” “我有个心愿未了”年轻的武士低声说道“我听说抱着遗憾死去,会变成地缚灵,永远都无法离开亡故的地方。” “是这样吗”任源惋惜的说道“那确实麻烦了,可如果如你所说这里是赫尔海姆。你又何必制作三途河呢这里不就是死者的国度吗” “可是我还活着,不是吗”武士淡笑道“如果这里真的是死者的国度,您又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说您也死去了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问题,如果死后就是一直待在这种地方,我也接受不了。”任源哑然失笑“只是且不说这里究竟是不是亡者之国。你复制三途河的计划听起来倒是很宏伟,可我从未听说有能复制三途河的人,更没有能在三途河逆行的人。” “你也觉得,在这里复制三途河,是不可能的吗”失望的绪爬上了他俊秀的面庞,覆上一层浓到化不开的忧伤。 “至少在我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任源笃定的说道“你造出来的,很大可能就和这里一样,只是一个徒具虚名的埋尸之地。” “这样啊…”年轻的武士沉默片刻,复又将目光锁定到了任源上“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我不想永远被困在这里,只要能了结我未完成的心愿,我想我就能坦然去面对天照大神了。” “哦,这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您背了一把好剑呢。”年轻武士的目光越过任源的肩头,看向背负在后者上的长剑罪衍,谦卑的问道“我能请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任源笑问道 年轻的武士提刀起,稳稳的伫立在洗剑的大青石上,双眼渐渐升腾起两道带着切的目光,微微激动的说道 “我想请您,帮我完成我未了的心愿。” 第二百六十三章 溪畔激斗 年轻武士纯净的双眼,渐渐隐现出一抹疯狂的颜色。白净的双手攥住了修长武士刀,手背青筋暴起,一道细密的血线顺着暗红色的锋刃流了下来。 “哦我能帮上忙吗”任源嘴角轻翘,故作的问道“什么忙啊” “看阁下的装束,可是一名剑客”武士轻声问道 “可以是,算是会用。”任源从背后把罪衍抽了出来掂在手中“我看你一直盯着这把剑看,是对这个感兴趣吗” “用剑之人,对剑自然是感兴趣的。”年轻的武士淡笑道“只是相对而言,我对用剑的人更感兴趣。” “哦此话怎讲” “我一直有个未了的心愿,就是想要死在和一名绝顶剑客的战斗中。”年轻的武士盯住任源,缓缓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也许今天,我有可能达成这个愿望。” “那你的直觉是够扯的。”任源耸耸肩说道“我可不是一名优秀的剑客。” “但是您想杀了我,不是吗”武士微微一笑,反问道“还有什么,比一场能够倾力而为的生死决斗,更值得兴奋的事呢” “有道理。”任源点点头认同了对方的说法“这里我想先问一下,这个结界是你布下的吗” “不是,但是我想如果我死了的话,恐怕这片空间就不存在了。” “嗯,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任源转腕舞出一道剑花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宫本武藏。”年轻的武士轻声的报出名号 “喂喂喂,这个谎撒的是不是有点随意了”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对你们国家的历史,还是有点了解的。” “开个玩笑而已,吾名为佐佐木小次郎。”年轻的武士笑着说道 “…” “那上泉信冈冢原卜传你喜欢哪一个”似乎察觉出任源的不满,武士好奇的问道“或者别的什么” “你很忌讳,别人知道你的名讳吗”任源无奈的问道 “名字什么的,我早就忘了。”年轻的武士洒然一笑“如果我亡于你的剑下,说明我不过如此而已,你又何必知晓我的姓名。” “那若是我死在你的剑下呢”任源反问道 “你很在意,是谁杀了你吗” “这…还真不怎么在乎。”任源一愣,挠了挠下巴意外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点头应道“那就这样,我也在这里待够了。” 自从任源通过世界树进入了赫尔海姆之后,丹羽仙雄就失去了追踪的手段。他也曾想派人携带监控设备进入那里,想要一探结界内的构造。只是至今为止,进去的人尚无一个能够活着出来。 当初学院派的创立者们,费尽心血将其打造出来,想要据此作为派内的终极战力,镇派砥柱。可惜事与愿违,召唤用的信物不慎损毁在,对方降临过程的波动中。结果连同举行仪式的房间在内,成为了学院派内部绝对的地。 实际上丹羽仙雄也一直头疼于这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很为物理手段究竟能否彻底封印对方而为难。今这手驱虎吞狼之计,未尝不是存着这些心思。如果这个美杜莎口中,总能“勉强”获胜的伪神之躯,真的能解决掉对方。他倒是对抓捕这个看起来,除了恢复能力并无其他特质的 对灾部王牌,更有信心。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丹羽仙雄看着任源跨出了米德加尔特之门消失在结界中,默然良久冷不防的出声,问向一旁的美杜莎 “这我可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对灾部的记录中,伪神之躯总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美杜莎淡笑着回复道… 伫立在大青石上的年轻武士,将手中的长刀收进鞘中,一步步缓缓踱了下来。白皙的足趟进深红色的溪水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而随着对方的挪动,任源方才发现,对方并非只有手中那一把刀。 束住素色和服的紫色腰带上,还栓有一根拇指粗细的绢绳。目光顺着绢绳看去却是拽着一个用陈旧芦苇编制的,类似渔网的事物。数十把长短不一,形制各异的武士刀插在网洞上。只是刚才任源正对着他,并没有发现,而想来武士每清洗过一把刀,便顺手插在后的苇网上。 拖着一网沉重刀剑的年轻武士,对着任源颔躬致意,伸手一指血溪畔的一处空旷地带提议道“我们便在此处决战,如何” “客随主便。”任源亦颔首回礼,表示赞同 两人拉开距离面对面站定,任源看着曳着一网刀剑的武士并没有拔刀的意思,笑问道“你要用居合吗” “居合两人对决,怎么会使用居合呢”年轻的武士有些不解的问道“只有需要偷袭的时候,才会用居合” “是吗我看你迟迟不拔刀,以为你也是用居合的高手呢。” “居合术我也很擅长,只是。”武士认真的说道“您也是用剑的,应当知道拔刀拔的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已经出鞘的刀啊。” “这样啊,那…”任源话未说完,突然左手一甩抬手举着赤红色的审判,对着对手了过去。 面对任源近乎无耻的偷袭,年轻的武士脸上微笑依然,举起手中连鞘长刀轻松的格开了威力惊人的子弹。木制的刀鞘四散崩飞,仅剩武士手握的部分,淡红色的刀刃铿锵连响不住的鸣颤。 抢得先机的任源丝毫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意思,仗着手中罪衍的长度优势向前猛扑,想要赶在对方拔刀之前率先进攻。察觉到任源意图的年轻武士微微一笑,左手扯住腰间的绢绳向外一甩。仿佛打开了囚猛兽的闸笼,数十道锋锐无匹的刀光电而出,向任源泼洒而来。 万料不到对方竟是如此起手,任源心中直呼上当。持剑前冲的自己仿佛是要撞进,这如林剑雨之中。并且这些飞的武士刀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飞之间咆哮呜咽。任源挥剑格挡,甫一交接顿觉势大力沉。对方看似随意一挥,不想竟沉重如此,饶是任源自负膂力,也倍感吃力。 正是冲的有多快,退的便有多快。任源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逃出了对方丢出的这波剑雨,触手之际感受到的威力,让他毫不怀疑这些看似随手丢出的武士刀,任意一把都能轻松贯穿体,将自己钉在地上。 重新站稳脚步的任源抬头看去,只间数十把武士刀错落有致的插满了这方,尚算宽阔的平地。而对面年轻的武士已经将手中淡红色的太刀,自破损的剑鞘中拔了出来,遥遥的指向自己。 “你这个,未免也太卑鄙了些。”任源看着因年轻武士扯断了绢绳,而掉落在地的苇网,苦笑着说道“不是说好了是剑客之间的对决嘛,你怎么还用远程手段呢” “这话自阁下口中说出,似乎有些…”年轻的武士忍俊不道“我并无遮掩藏拙的意思,只是还未来得及布下剑阵,阁下便用火器偷袭了。” “难道别人不道德,就能成为自己不道德的理由了吗”任源丝毫不觉得羞愧,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用手枪偷袭,你就可以丢剑砸我了” “阁下说的是,是在下有失道义了。”年轻武士认下了这顶帽子,双手抬剑过肩,轻声问道“那现在阁下准备完足了吗” “准备好了。”偷袭的算盘落了空,任源骂骂咧咧的摆起架势说道“来。” “那么留意,我要出刀了。” 话音刚落,年轻武士化作一道带着淡红描边的素色清风。一双沾着血水的白皙足,踏着插在地上长刀的柄头,转瞬之际便提刀杀到了任源前。 太快了! 任源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透着浓重腥气的淡红太刀,便迎头斩了下来。不及多做思索,任源横持罪衍向上反撩。轰然巨响间,两剑相交在一起,沛然莫御的巨力自罪衍传递下来,骤然之间竟震得他手臂酸麻,两脚猛地陷入了泥泞的土地中。 看似材普通也就刚过百斤的年轻武士,却斩出了令材雄壮的任源几乎难以招架的一击。这诡异的反差令他大为惊骇,眼前的对手,更比他预料中要难对付的多。 而此刻斩出这恐怖一击的年轻武士,心中惊骇丝毫不亚于任源。自己手中这把太刀的重量,作为使用者的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对方能够单手用剑挡下这一击,这份臂力在他所对决过的对手中,绝对是寥寥无几的。 双方脸上各自惊诧的神色一闪而过,年轻的武士轻盈跃到另一把刀上,手中太刀一竖一斩故技重施,再次向任源头上劈来。失了先机的任源无可奈何,只得再次横刀封挡。穿素色和服的年轻武士,化作急旋的雪花,在任源畔几把长刀的柄头上穿梭跃动。攻势如疾风骤雨劈斩不停,丝毫不给任源喘息的机会。 纵然任源高大异常,面对于刀柄上起舞的年轻武士,仍是矮了几分。加之对方法灵动,行动迅捷,一时间竟完全抢不回主动权。只能持剑严守,抵御着对方一剑重似一剑的可怖斩击。几个呼吸间,脚下的泥土不堪重负,两脚竟深陷土中厚达数寸。 脚下被鲜血浸透的泥土,犹如贪婪的沼泽。随着压力的加深愈发的松软起来,疯狂的吞噬着地表的一切。任源丝毫不怀疑,再拖下去自己就会这么被对方一点点砸进地里。显然地面的状况早就在对方的谋划之中,这遍地插满的武士刀,为自己打造出了一个个绝佳的立足点。 想要扳回劣势,摆脱地面的桎梏,首先就要遏制住年轻武士近乎疯狂的进攻。适应了对方怪物般的大力斩击之后,任源咬紧牙关眸色一冷,攥紧手中的罪衍发动了反击。 仿佛从沉睡中惊醒一般,墨色的长剑罪衍突然鲜活起来。年轻的武士刹那间,产生了对方手中抓着条狰狞黑龙的错觉。剑还是那把剑,但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可怖气息,自其上猛然升腾起来。 原本只是看似坚固,抵挡住了自己无数记劈斩的长剑。突然间迸发出锐利人的锋芒,寒光闪过,暗红太刀无声断落,坠地的刀砸的血色污泥四散飞溅。 轻断太刀的墨色罪衍,带着神佛辟易的气势,径往年轻武士愕然的面庞上斩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月隐一斩 凭借掌中罪衍骤然削断对方的兵刃,任源一举夺回了主动权。并且余势不减,继续向年轻武士的前胸斩去,剑招甚烈,颇有一剑断首的打算。 突遇变故,年轻武士展现出惊人的战斗素养和底蕴。两根足趾稳稳夹住了脚下的刀柄,如只轻盈的纸鸢向后急仰,避开了这索命魔剑。手中断刀由下向上侧击罪衍剑身,化解了任源的攻势。只是反应虽快,却仍不免在裸露的前胸上,留下了道左右横贯的细浅伤痕。 这边任源得势不饶人,将墨色长剑舞的如狂龙卷雨缀着武士倾倒的身体不放。下边猛地拔出右脚,向对方立足长刀狠狠一踹,决心要将对方彻底赶下去。刚才那枚断刃的威势让任源立时看出,对方和外表不同,精擅使用的是极其沉重的兵刃。在这种堪比沼泽的泥泞土地上,被这样的对手抢到了高位,绝对是件毁灭性的灾难。 面对任源上下齐发的攻击,年轻武士优雅转身,手中断刃切如席卷而来的剑刃风暴,格住了狂猛的罪衍。两根白净的足趾夹住脚下长刀,凌空径直拔了出来,锋刃随身转动直面任源踢来的右脚,看上去就像任源把自己的右脚向刀刃上送一般。 因为拔出右脚的动作,任源左脚反而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中陷得更深。如果这番不能抢回主动权,就再难扭转局势了。仿佛没有看到那寒光闪烁的利刃,任源反而腿上加力,毫不犹豫的踹了上去。丝毫不给对方,继续压制自己的机会。凌冽刀锋深深切入他的右脚,直到被脚掌中的楔骨和股骨卡住才停了下来。 上下受制年轻武士再也占不住身位,只得松开脚趾后跃到另一把刀柄上,顺手丢出残刃略作格挡。而左脚深陷的任源也不便追击,就势用右脚脚踏在卡住的刀身上,发力将左脚也拔了出来。虽然足下鲜血长流,但是好在从对方这波凌厉攻势中,挣脱了出来。 一番交手之后,双方重新站定细细审视着对方,心中各自对彼此重新做了评估。任源讶异于对方恐怖的蛮力,和灵动飘逸的身法。年轻武士也忍不住对突然间,变得锋锐无双的罪衍另眼相看。 “你的剑。”年轻武士在刀柄上站稳了身形,迟疑的问道“是活的” “算是,不过她自己并不会动。”任源咧嘴笑笑,丝毫不在意鲜血长流的右脚,持着凶焰大炽的罪衍说道“我本想借此暗算你一手,可惜在这种情况下被逼出了底牌来。” 年轻武士明白任源话中的含义,虽然不知道那把墨色长剑,为什么会突然间锐利至此。可如果是刚才双方比拼是任源略占优势,突然间自己的长刀被斩断,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 “你的剑,有名字吗” “哦不在意我的名字,反而在意我剑的名字吗”任源笑道 “如果这场比试我侥幸获胜,这把剑自然也是我的佩剑之一了,当然是要知道名字的。”年轻武士轻笑道“若是起了个新名字不得她喜欢,却是不美。” “她叫罪衍。”任源长笑一声,屈指在墨色长剑上一弹,激越的嗡鸣久久不歇“只是你就算赢了我,这把剑你也是用不了的。她是个妒火烧心悍妻,独断专行的烈妇,你这种背着一网兜刀剑的浪子,可得不了她的欢心。” “那真是可惜了。”年轻武士摇摇头说道“我却无法像阁下这么爱她,我早已没有心了。” 话毕,年轻武士踏着遍地插满的武士刀,再次向任源攻来。奔突之际顺手从脚下拔起一把短刀,和一把胁差奔任源怀里撞来。 对手的速度实在是快的有些匪夷所思,仿佛完全脱离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任源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轻松突破了自己的防守,双刀直插胸口而来。他很清楚,对方作为这个结界的主人,在对战中实在是占据了太大的优势。想要按部就班的正面击溃对方,绝非件易事。 冲杀而来的年轻武士,轻触即走毫不停留,从这柄刀头上翩跃到那柄刀头上。每次往来之间都轻盈避过了罪衍的剑围,在任源胸口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一时间任源完全追不上对方的节奏,只是单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年轻武士很清楚,自己手中并没有能够正面,接下罪衍斩击的刀剑。那么干脆就不和任源做正面交锋,凭借着犹如鬼魅的身法和轻迅绝伦的速度,一点点撕开对方的防守。让不断积累的伤势,将对方逼进绝望的深渊。 短短几个回合间,任源前胸后背就多出了十几道可怖的伤口,站立在剑阵中的大汉犹如血人,根本无力抵挡年轻武士蝶舞般的攻击。眼看落败于敌手,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任源并不是没有想过,也跳到插在地上的武士刀上,摆脱脚下这血泥沼泽的威胁。但是一方面,他不确定对方是否在这些长刀上,设下了什么手脚。另一方面,他委实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一上手,就能和明显精于此道的对手,平分秋色。 明白想要在剑阵中抓住对方已经是不可能了,任源面色一紧,不理会对方穿梭不停的攻击,挥舞着手中的罪衍直奔插在地上的剑阵而去。既然跟不上对方的速度,那么就清除掉对方的落脚点。只要将双方都拉到泥泞的土地上,自然能够大大限制年轻武士迅捷的攻势。 舞着罪衍的任源原地乱滚,挥剑急斩四周林立的长剑,当即武士刀清脆的折断声此起彼伏。不多时竟被任源清出片空地来,手柱长剑的他立于当中,看着一脸愕然的年轻武士不住声的冷笑 “再跳给我看看啊。” 立在远处的年轻武士,看着浑身浴血的任源,脸上充满掩饰不住的惊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和多少人交过手,斩杀过多少人了。就像人不会去记得住自己每天呼吸多少次一样,对于身陷于此的年轻武士来说,杀戮已经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可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会用这种方式,破掉自己的剑阵。这里的泥土就像江边的淤泥,初看并无特异。但如果在上面频繁的活动,整片土地就会像一块烤热的油脂,慢慢融化开来。无声无息吞噬掉地上面的所有。 之前他遇到的对手,绝大多数根本没有见识这套剑阵的资格。而不多能够让他动用这座剑阵的对手,通常情况下也支持不了多久就命殒当场了。少数能够跟上自己速度的对手,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这片血泥沼泽中无法自拔。 能够用这种手段破解自己剑阵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不仅要能够抵挡住自己凌厉的攻势,还要有斩断这些利刃的手段。这些 沉重异常的武士刀,并非普通的武器,每一把都寄宿了无数怨灵和煞气。不仅重逾千斤,并且坚固异常。就算他自己,都必须借助稳定的着力点,才能将这些重量十倍于自己体重的刀剑,自如挥舞起来。 且不说那把断铁如水的墨色长剑,对方身体的强度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能够轻松将巨石一刀两断的斩击,却无法彻底摧毁前者的身体。而顶着浑身骇人的巨大创伤,还能精神抖擞的发动反击,着实让他感到不解。且不说那些能从侧面看到破损肺部的伤口,带来了怎样的剧痛,便是这惊人的出血量,就足够致命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难缠的对手之一。”年轻的武士沉声赞赏到“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哦看来我还不是最难缠的嘛。”任源放声大笑,牵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汩汩鲜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一、二、三、四…我说,你剩下的剑可不多了,等都被我斩断之后,我倒想看看你光着脚,有没有在刀尖上起舞的技术。” “呵呵,那倒没有。”年轻的武士淡淡一笑“不过对我来说,三把刀便够了。” 话音刚落,年轻武士双手一摆两柄短刀飞射任源,接着矮身起跃,将两柄野太刀抄在手中。接着脚趾夹住一柄长刀,丢出一柄,踏上一柄,后脚两趾拔出一柄。竟就靠这三柄野太刀,脚不沾地的杀了过来。 多了插拔太刀的动作,年轻武士的进攻再不复之前的羚羊挂角,踪迹难寻。任源吃准野太刀的落点,想要先发制人断掉这刀再说。觑实了位置,任源蹂身而上,在太刀插入地面的刹那,挥剑将其短为两截。 可年轻的武士根本没有将掷出的太刀,当作落脚点的打算。在掷出这刀之后手中长刀高抛,借助千斤重剑巨大的惯性,直接将自己拉到空中。此刻下方的任源正好挥剑断掉了落地的第一把刀,整个背部毫不设防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胜负就在此刻,立见分晓! 年轻武士哏声轻吒,空中直坠,四尺二寸的巨型太刀划出了一轮饱满的明月。那瞬间明耀万物的剑光,令悬在空中的血月都黯然失色。难以形容的快绝一斩,带着摧枯拉朽的强烈气势,径斩任源的首级。 “月隐!” 仿佛中旬盛极的明月自任源颈间滚过,随着年轻武士的轻喝,伤痕累累的残破躯身再也抵敌不住。一声爆竹般的脆响,不甚锋利的野太刀生生抽爆了任源的脊椎,他的头颅如被顽童踢中的皮球,颠簸着滚了出去。此刻斩出这令天地变色一刀的年轻武士,方才在这场决斗中,首次将双脚落在了地面上。那双苍白光洁的裸足,立时被泥土中渗出的血水浸污了。 看着任源轰然倒地的无头身躯,年轻武士伸指轻抚,捻过锋刃上残存的血肉碎块,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终归,你也不是能够了结我心愿的那个人。啊,天照大神,我还要在这里等待多久,才能迎来最后的解脱…” 此刻任源滚落出去的头颅,听到了年轻武士的叹息,猛然间睁开眼睛。满脸得逞的奸笑,看向立在自己身体旁的后者,鼓动着破烂脖颈哑声说道 “嘿嘿,你可终于被我逮住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破烂罂粟 听到任源掉落的头颅,突然开口说话,年轻武士并不怎么吃惊。之前的战斗中,任源体在自己斩击下展现的顽强,已经明示他生命力顽强了。再说断头开口,也不是他第一次见了。任源全盛状态尚且跟不上自己的速度,此刻首异处在年轻武士看来,更没有威胁了。 终不至于,对方拼着被自己断头,只是为了骗自己双脚落地不成 一念至此,年轻武士提起手中的野太刀便要送任源最后一程。怎料刚一抬脚,却觉有什么事物,死死的卷在脚踝上。低头一看,却见几道血红色的绳子顺着脚背无声的爬上来。抬脚一扯,这血线展现出惊人的韧,竟拉扯不断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任源从中途开始一切的谋划,就是为了使他的双脚踏上地面。为此莫说断首,就是脑袋被打爆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价。年轻的武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只,完全不合常理的怪物。 扑倒在地的任源体,“呼”的一声又站了起来,浑上下的伤口,仿佛巨口鲜活的搅动起来。数个诡异的眼球,从伤口中探出,满是恶意的打量着踏入陷阱的猎物。此刻武士才发现,缠住自己脚的血线,正是从任源上的伤口中,流出来的。 “真是抱歉,我不得不承认,依靠剑术我没有正面击溃你的能力。”混沌不清的声音,从任源断掉的颈腔中传了出来“不过我可以保证,你的致命伤一定是剑伤。” “你还能战斗吗很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年轻武士笑道“不过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赢了我” “我倒是觉得,胜负已分了。”任源并不急着去捡回自己的脑袋,上长着眼球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粘稠的血液,如同淌下了充沛的血泪。而这些鲜血又壮大着地上的纹理,推动着地上的血线继续向武士上爬去。 年轻的武士将手中太刀舞的如同一团旋风,飞快的切割着蔓延而来的血线。不料这些棘手的束缚并没有应锋而断,反而如同被砂轮抽取的浆一般,拉扯出大篷大蓬飘柔坚韧的丝线,向武士全笼罩而来,总而言之就是不肯断开。而任源早就将大量鲜血渗透进泥土中,此刻从四面八方向武士光洁的足缠去。 纵然这些丝线根本拉扯不住一怪力的年轻武士,但是却执着的向上纠缠而去,不肯放开对方。很快武士就发现,不论自己怎么躲避都绝扯不断这些诡异血线。脚下多了这莫名其妙的桎梏,想要再和任源的厮杀中抢占上风,显然是不可能了。 未等任源持剑靠近,年轻武士面色一冷,挥刀向自己的小腿当中斩去,舍弃双脚滚了出来。素白洁净的宽松和服,也在这一滚中沾满了污泥血水。虽然惨烈,不过好在避开了这些诡异血线的纠缠。 然而作为惯用金蟾脱壳这一手的专家,任源当然也考虑过对方使出这一手的可能。之前在辗转腾挪中,虽没有在整片地域布局,但也决不是能够这么轻松就能摆脱的。还未待年轻武士起,数道血线凌空跃起,继续纠缠而上根本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此刻任源体里的血液早已尽数流干,庞大的躯也萎缩卷曲起来。大量的血被转换成血液流淌出来,从地面堆叠而起的体液形成一个类似 史莱姆的生物,看上去就像一摊拟人化的粘稠焦油。顺着地面向年轻武士流淌而去。 自断双脚的武士被越来越多的血线纠缠而上,再也难以挣脱,眼睁睁看着鲜活的血人向自己扑来。未待出手阻挡,便被浓厚的血浆包裹了全,在全上下弥漫开来的粘腻血浆很快就转移倒头部,将年轻武士的七窍封锁起来,不透一丝空气。 在地上翻滚的年轻武士双手在脸上乱抓,想要扯开这层封闭的血膜,奈何越是挣扎越是让更多的血液钻进了口鼻中。纵然抓破了嘴唇和鼻翼,也依然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眼看这场怪异战斗就要迎来最后的终章了。 而这边掏空了浑血液的任源,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悠闲。他固然可以化作液态生命体,可相应的这种生命形态并不支持他拥有复杂的人体器官。这种把自己降到无脊椎动物水平的做法,他自然是不肯干的。因此重要的脏器和大脑,还保存在地上的躯中。只等战斗结束就把放出去的血液尽数抽取回来。长时间保持这种形态,对他自己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这场意志和耐力的比拼,对双方而言都很凶险。只是年轻的武士并不知道,任源的底线在哪里。而在任源看来,眼前分明已经无计可施的年轻武士,未免气息也太悠长了一些。 看似稳胜券的任源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竟迟迟闷不死对方。剧烈的运动本就会极大的加快氧气消耗,可面前疯狂抓挠打滚的怪力武士,已经被自己闷了接近半个小时了。观察对方的动作,依然没有气竭的感觉。被糊成一个血葫芦的脑袋疯狂甩动着,想要摆脱这恼人的血浆。虽然任源并不觉得对方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可面前的景象着实有些令他打怵。再拖下去,只怕自己率先打熬不住撤下来。 眼看对方伴随着剧烈挣扎,一路向着溪边离自己越滚越远,维持这漫长的血线也变的越来越困难。任源不有些后悔没有让体先跟上对方,就过快的把血液都丢了出去。纵然重生一副躯体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可他并没有空闲在这里耗上一整天。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将部分血液抽取回来,先让久旱的体缓口气的时候,年轻武士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 他毕竟没有任源自如切换成厌氧生物的本事,尽管这场拉锯战维持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了尾声。就在任源以为再坚持一下,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的时候。无计可施的年轻武士,伸指抠穿了自己的喉咙,瞬间暴露出来的气管,狠狠的为他缓了一大口气。也正是这口气,彻底打破了任源想要就此结束战斗的算盘。 重新回复活力的年轻武士,也终于滚到了那条污浊的血溪边。奋起最后的力量,一头扎进了溪水中。才略一接触任源就察觉到这条溪流,强烈的拉扯同化着自己的血液,透着说不出的邪和诡异。任源不敢将自己的血液贸然混入那条透着邪的溪流,只得不甘心的放开了对方,任凭年轻武士沉入不知多深的溪底。 重新控体按回头颅,任源检视了一下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尽数以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对方落下去之后,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提着长剑来到溪边的他审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下去看一看…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信号”抱臂斜坐的少年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军方十分钟前就已经完成包围圈了,他还有磨蹭多久” “急什么,任哥肯定在探查地形呢。学院派背后有政府的势力卷在其中,岛上肯定有大量防御武器。贸然进攻,恐怕会遭受巨大损失。”吴昕婉白了少年一眼,谆谆教导道“你要多向任哥学习,他在枭龙大队是资历非常非常非常老的前辈了。你看他平时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其实是经验非常丰富,执行过无数危险任务的精英了。你平时没事的时候,不要老和他斗嘴,要多向他学习好的一面。你是上层寄予厚望的新星,以后要成长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伤流年紧紧的捂上耳朵,受不了吴昕婉的说教。他知道此刻面前这位年轻的龙牧之所以,扯东扯西的絮絮叨叨,是因为她强做镇定的伪装下,实际上紧张万分。只是在靠说教自己,转移注意力罢了。当然他更烦的是吴昕婉此刻捧一踩一的态度,忍受不住的伤流年反怼道 “是,他是非常非常非常老的前辈了,你是个喜欢非常非常非常老的男人的大叔控。不,这都应该叫木乃伊控了。” “你!”吴昕婉被伤流年这句抢白,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下句话噎在嘴里半天说不出。就像被任源用血蒙住了脑袋的武士,差点闷死在当场 “小赤佬你说啥”吃伤流年这顿抢白,吴昕婉纵然好脾气,也火冒三丈起来 “我没说啥,就是觉得你这癖有够奇怪的。” “我又不喜欢他!” “我只是说你木乃伊控而已,我说你喜欢他了吗”伤流年冷笑一声,越说越起劲“话说你爷爷在对灾部任职的时候,他就是老前辈了” “我生气了。”吴昕婉冷着脸说道 察觉自己有点过分的少年,还未到会哄女孩子的年纪。仍不肯率先服软,嘟囔着岔开话题“他去了这么久没发下一步指示,说不定是被对方抓起来了呢。” “不会的。”吴昕婉眸含怒火不想理会伤流年,沉默半晌闷声说道“要是他遇到解决不掉的危险了,一定会发消息要我们撤的!” 在任源探手搅和着散发浓郁血腥味的溪水,做最后下水准备的时候,面前的水面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阵剧烈的翻涌,年轻的武士手中攥着一把长刀和十字长枪,一步一步的从溪水中走了出来。原本素白的和服,被溪水染的如血般猩红,断掉的小腿处插着两把长刀,犹如踩着滑稽的高跷。可是任谁亲见眼前这一幕,都生不出想笑的绪。 那张被他自己亲手撕烂的脸,破损面皮随着沉重的喘息,不停翻卷翕动着,漏出下面被颧骨撑高的肌。及肩长发杂乱的扭结在一起,流着不知是溪水还是血液的暗红液体。原本清俊优雅如淡荷的年轻武士,此刻却似一朵被踏烂的大红罂粟,散发着妖娆的丑恶。 年轻武士纯净温润的双眸,已经彻底染上了歇斯底里的疯狂,犹如燃烧着地狱烈焰红的怕人。脸上痛苦和愉悦的表绞缠扭曲着,破了个洞的喉咙“嗬嗬”作响,发出犹如野兽的污浊嘶嚎 “现在,我们来打第二局!” 第二百六十六章 结界崩塌 如同从地狱修罗场中爬回的年轻武士,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理智和从容。涎水长流的嘴角,搭配破碎扭曲的面容,活脱脱一只嗜杀的恶鬼。 “到头来,你的心愿根本就不是,想要在战斗中获得解脱”任源看着面前彻底疯狂的对手,嘲讽的说道“褪去虚假的伪装,你也不过是一只,渴望杀戮的怪物罢了。” “我,我不是…”失智的年轻武士骤然惊醒,仿佛想起什么过往一般,眉宇间满是挣扎之色“我不想杀他们…我本来…” “如果不是,又是什么吸引着你,来到这片杀戮的国度”任源振声喝问道,他已经有些猜到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了。接下来就是要着手破除,这个诡异奇怪的结界了。 “我是来,我是来找…”年轻的武士握着刀枪,举手扶住胀痛的额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任源提升大吼,粗犷的声音振聋发聩,直激的年轻武士仰天长嗥。一幕幕模糊的记忆,从血红色的识海深出浮现出来,翻涌出激烈的火花。被刻意遗忘掩埋的极致痛楚,也伴随着记忆的苏醒鲜活起来。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在他明白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最终他选择了忘的杀戮,来为那场惨痛的悲剧,画上了最终的休止符。当那片银白的国度,被浸染成鲜红之时,万念俱灰的年轻武士,也终究放弃了面对这个世界,嗅着弥漫天地的血腥气,遁入了最深层的修罗炼狱。记忆深处,那掩映在素白世界中的俏容颜,也如一抹泡沫消散不见了… “啊!!!” 一声混沌不清的嘶吼,放弃思考的年轻武士舞着刀枪,蹬着两条插着长刀的断腿,直奔任源杀来。双方再也没有任何的技巧与算计,就像两头最原始的野兽一般,扑到一起展开最野蛮粗俗的搏杀。 当年轻武士彻底疯狂的那一刻,胜负就已经见分晓了。以伤换伤对于任源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局面。两人在污浊的血溪边,扭做一团,刀砍剑戳,手撕齿咬。滚烫的鲜血,金黄的脂肪,抽动的肌。这场搏斗直如一次拙劣的解剖。当双方伤痕累累的分开之际,任源上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了。 重伤垂危的年轻武士,终于缓缓清醒了过来,眼中疯狂的神色也渐渐淡去。慢慢抬头看向对面的任源,后者正扭头从口中吐出从他手上咬下的两根指头,律动着浑上下复又完好的肌肤,脸上挂着嘲弄和鄙夷的神色。 “你输了。” “我输不了。”年轻的武士轻轻摇了摇头“只要我不认输,你就走不出这个结界,只要这个结界还在,我就永远都不会输。” “我会让你认输的。”任源看着跪在地上的后者,自信的说道“相信我,我可以的。” “你要怎么做杀了我,还是折磨我”年轻武士淡笑道“你要怎么让我屈服” “我既不用杀了你,也没必要折磨你。”任源一指对方说道“当你冷静下来和我对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赢了。” “我从见到你第一面起,就知道决不是这个结界束缚着你,而是你的执念维持着这个结界的运转。”任源冷笑道“你不会以为,自己是这个结界的投影以为只要这个结界不被破坏,自己就能重生” “难道不是吗”年 轻的武士咬着牙问道 “你问我吗”任源盘膝坐地,满脸嬉笑道“你很清楚维持你存在的,究竟是结界本还是自己的执念还是说,你明明想起来了,却仍不肯承认现实” “…” 死寂般的沉默,在暗红的月光下飘着。良久之后,年轻的武士松开紧绷的肩膀,将自己扑倒在了泥地上,整张脸都埋进泥水中。支撑着他的谎言壁垒,一点点的崩塌了。 “我在这里,多久了”沉闷的声音从泥水中传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并不是学院派的人,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任源耸耸肩说道“你什么时候被召唤出来的,我可不清楚。” “学院派” “就是召唤你的那帮人…可能是,这个我真不知道。” “你是被他们请来解决我的” “不是,我是来解决他们的,只是被骗进这里的。”任源心想虽然自己是主动走进这个陷阱的,可毕竟那个丹羽仙雄隐瞒在先,说被骗也没错。 “这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啊…”年轻武士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呢喃道“就像虾夷国的冬天,总是那么枯燥和漫长…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清姬,你来接我了吗…” 随着年轻武士的呢喃声越来越低,整片空间都微微的颤动起来。天空中的血月迅速失去了光亮和活力,泥泞的土地开始缓缓龟裂,深不见底的血溪也迅速的干涸起来。短短几个呼吸间,整座结界的生命力在迅速消亡。灰蒙蒙的雾霾逐渐升腾,凝结起朵朵铅色乌云,赫尔海姆中下起了鹅毛大雪。 浓烈的忧伤充斥着这方天地,纵然冷血如任源,也感觉到阵阵惆怅涌上心头。他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其在掌心迅速的消融,一股钻心的刺痛顺着掌心涌来。掩藏在这遍地血腥之下的,竟是如此磅礴的悲伤。任源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层层叠叠的悲雪迅速在地上堆积,转瞬之间天地化为一片银装素裹,触目皆是耀眼的清辉。伏在地上年轻武士的影,也因积雪的掩埋越发虚幻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飘渺而至,落进了任源耳中 “我是…虾夷国的…大…”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鹅毛大雪已经密倒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随着最后一阵剧烈震颤,整片结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片悬挂着血月的修罗之地,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任源环视四周,自己正站在一个百余平方的房间里。房间正中放着一架古朴的祭坛,青石为底上面围着木制的栅栏,在祭坛上摆放着一张空空如也的长木桌。整个房间里,塞满了数百具各式各样的尸体,有人类的,有缝合防卫队的,也有动物的。浓烈的尸臭填直冲鼻腔,整个房间就像一个战场弃尸的大坑。 迈步走上祭坛,木桌周围画着各种记号,摆放着不少香烛纸钱一类的法器。任源发现按照木桌上的痕迹,这里原本应该是放着主祭品的。可是此刻上面却空空如也,而且从痕迹上看,分明是有人刚刚将主祭品取走了。 “难怪结界崩溃的这么快…”任源心中暗暗嘀咕,他对神道教的降神仪式也颇有研究。这座八角祭坛和地摆放的法器,显示着在这里举行的是一个泰山府君祭变种。目的并非是给某人续命 ,而是通过献祭来呼唤已经逝去的亡灵。 从结果上看,他不好说这个场泰山府君祭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似乎是在那名年轻武士降临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主祭者们只得靠大规模的血祭,来维持降临对象和结界的稳定。 但是这种饮鸩止渴的手法可说不上好,结果就是导致结界内的年轻武士,在血祭影响下成为了一个嗜杀的疯子,连原本的记忆都被蒙蔽了。而为了维持平衡,学院派只能不断的加大血祭的规模,来压制年轻武士的内心。 搜寻了一圈,任源只在祭坛角落处拾到了一个残破的玉牌,上面刻着“虾夷”两字。现在看来,可能是发现自己在内打破了这个平衡。为了保住最重要的主祭品,降临派将木桌上的事物,主动取走了。 就在任源东摸摸西看看,想要从这里找出路的时候,熟悉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接下来无数纷杂的脚步声,停在了外面。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量子信标,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敲下进攻的信号… “他真的毁了那个结界!”丹羽仙雄带着带着七分惊喜和三分忌惮的声音失态的响起,脸上的表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复杂的扭绞着。 “嗯。”美杜莎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接茬。对于这个结果她倒是并不算太意外,可是当一切真的发生是,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伪神之躯的名号,她在对灾部的时候,耳朵都听的要起茧子了,可是要说真切的领教他的强大,这还真是第一次。 那个困在结界中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她清楚的很,不如说如何处理这个结界正是她最近,在研究的主要工作之一。眼看任源如此轻描淡写的解决了,一阵不详的预感沿着脊椎直冲她的大脑,也许将他放进来是个严重的错误! “你说,我们该怎样把他抓起来”丹羽仙雄扭头问到“用毒,冰冻,还是塑化橡胶” “我不知道。”美杜莎语气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颤动“我想先把他关在那间屋子里,观察一下再说。” “嗯”丹羽仙雄有些不满美杜莎的回答,语气微冷的问道“猎人会用他,自然也备下了反制的手段而且据我所知,你在对灾部工作时处的剑阁,正是对付异人的不是吗你是不想说,还是真不知道” “伪神之躯在对灾部内级别很高,他的应对方案自然也是剑阁的重要机密。”美杜莎品出了对方话中不善的意味,针锋相对的回应道“对灾部可不是只有几百人的杂牌组织,你以为这种机密报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隐瞒了什么” “绝无此意,只是我想如果美杜莎小姐能提供点报,自然要省力的多。”丹羽仙雄随手垫个台阶把话圆了过去。 “我只知道对灾部关于如何保存伪神之躯,有几个预案。他进世界树前我也告诉你了,分割成直径不超过十五公分的块,在负二百度以下的液氮中保存,是公认最可靠的方法。”美杜莎挑眉说道“至于怎么把他变成这样,我只是研究院的又不是执行队的,我怎么知道” “哈哈,那好。”丹羽仙雄微一颔首,自信满满的对着通讯器向守在赫尔海姆外的防卫队下达了名令 “给我把他抓出来,切成直径不到十厘米的小块,通通泡进液氮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银色钥匙 乌云弥漫的海面上,隶属于对灾部的海军舰队,已经拉起了一道严密的防护网。自负于学院派实力和规模的丹羽仙雄,不仅高估了自己的势力,也大大低估了对灾部的决心。习惯了和本国政府媾和的他,根本就没有理解,对灾部所谓的绝不妥协是什么意思。 此刻在珈蓝浮岛内部,学院派的高层们,正在为即将到手的s级神选者伪神之躯,而感到兴奋不已。丝毫没有察觉到,灭顶之灾即将来临。得了丹羽仙雄名令的防卫队,起早已准备好的抓捕设备,打开了赫尔海姆的大门。 还未等任源看清来人的模样,四根粗大的特种龙头就当先怼了进来,顿时数吨液氮被没头没脑的喷入了房间中。升腾起的白色液滴剥夺了所有人的视野,装备着全封闭战甲和红外探测仪的防卫队,持着高压电网当先冲入,准备对任源进行一个瓮中捉鳖。 看到学院派摆出的阵势,任源忍不住要笑出声。直到现在,对方还认为那对付野兽的手段,可以抓到自己。丹羽仙雄天真的认为,在室内任源总归使不出岛面上那游击战术。可是对于任源来说,自己究竟使用什么手段,只是取决于面对什么样的敌人罢了。 敏捷甩开了冲击而来的液氮流,任源一边将自己切换成厌氧生物,一边将大量的汗液猛地从体内蒸腾而出,形成一个浑圆的气罩,借助莱顿弗罗斯特效应暂时遮蔽寒冷威胁。依靠声波定位精准的找到了,费力追寻自己影的防卫队员。下一刻率先冲入房间的四人体眨眼间无声斩断扑倒在地,被淹过脚踝的液氮迅速冷冻起来。 “该死,他的速度为什么又快了!”拿着数据报告的丹羽仙雄恨声骂道,负责推算的工作人员看着屏幕上那个穿梭不定的诡魅影,顿时大感头疼。之前在岛面上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快的。早已备好的应对方案,已然变成了大堆废纸。 “他会根据面对的况,调整自己的体数据。之前表现得没有这么快,只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这么快而已。”美杜莎站在丹羽仙雄侧,沉声说道“如有必要,他恐怕能更快。”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丹羽仙雄面色一沉 “因为我刚刚看出来。”美杜莎面色古怪的瞥了丹羽仙雄一眼“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快速的进行分析归纳,提出合理假设难道不是本能吗” “呵呵,美杜莎小姐果然不愧是个天才。”丹羽仙雄干笑两声,看着显示屏上那个屠戮着防卫队的影问道“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又…”美杜莎本想嘲讽对方两句,从任源出现伊始她就反复警告劝告前者,要谨慎对待,不可轻敌。然而自己所有的进言,都被前者当成了耳旁风。此刻眼看丹羽仙雄面色不善,已然没了以往的淡定从容,语气中已经满是焦躁不耐了。 毕竟自己现在算半个外人,不想触碰霉头徒惹地主不快的美杜莎,换过了语气和声说道“我觉得就先把他困在赫尔海姆区域比较好。我可没听说过伪神之躯有什么强力的攻击手段,不然也不会被米德加尔特之门拦住。等抢过了主动权,再慢慢料理他也不迟。” “那岂不是和对付结界里那个没什么区别”丹羽仙雄不满的说道 “这怎么会一样,至少相比于无法自由出入 的结界,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不是吗”美杜莎委婉地说道“至少把他关在这里,我们也算成功捕获一半了。” “嗯…“丹羽仙雄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么做和认输无异,但至少不会继续增加无谓的损失。对于他来说防卫队是可再生资源,可培养一名堪用的战士,消耗也不是个小数目。今晚不知不觉中,岛上的防卫队近半都折损在任源手中了。在下一批实验体出来前,他已经无力承受更多的损失了。 “让所有人撤出赫尔海姆区域,封锁所有通道。”丹羽仙雄采纳了美杜莎的意见,顿了顿又补充道“同时向该区域释放神经毒气,无效的话就换腐蚀毒气。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伪神之躯,和神明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只有无知的人,才会妄言去试探比较神明。美杜莎心中冷笑,她在一号研究院见识过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看着在指挥台上下达命令的丹羽仙雄,愈发觉得学院派这个组织格局太小,难堪大用。她暗自盘算,当初的设想已经在这里完成一半了,等把另一半也完成,这支降临派对自己就没有价值了。届时找个机会一脚蹬开他们,再去找下一个能够施展自己才华的地方。 且不说这边同异梦的龌龃,另一边杀出房间的任源很快就发现,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了。走廊里矗立着巨大的隔板,每个房间也都紧紧锁死,成为了真真正正的死域。墙角处的通风口,喷出大股大股深绿色的毒雾,令整片区域都模糊起来。 “这是要毒死我”任源不失笑,感慨学院派指挥者的幼稚和天真。“刚才还后悔没有留个活口,幸好没做无用功。” 深深吸了一口满是毒气的空气,任源很快就在体内生成了对应的抗体,将毒气无视掉了。走到了一间闭锁的房间前,伸出手指从嘴中抠出了一把半尺长的钥匙,让人不疑惑他是怎么将其咽下去的。 这把吐出来的钥匙纯银打造,上面镶嵌有无数不规则的水晶多面体。四面钥齿边缘分别为圆形,棱形,空心,和平面。顶端则汇聚着无数水晶圆球,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奇异光辉。当任源持起这把钥匙的时候,整片空间都仿佛都随之轻轻震颤,继而拜倒在他的面前。 “银之钥!见鬼,一号院的老家伙们疯了!竟然把这种东西让他拿了出来!”一直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的美杜莎,此刻却失态的喊了出来。任源从口中吐出的这把钥匙,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尽管只见过一次,她还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 “那就是银之钥”丹羽仙雄看着那枚在任源手中,透着无上威严的银色钥匙,语气中透着怀疑“只有那么大” “这当然不是银之钥的原件,对灾部怎么会许那种h级的触媒存在于世,更不要说让他拿出来。那是银之钥的仿制品,但是就算是仿制品…”美杜莎有些惊慌的说道“糟了,不该放他进来的。” “怎么很难处理吗”丹羽仙雄皱眉问道 “我们关不住他了。”美杜莎沉声说道 “空间之主的钥匙吗”丹羽仙雄倒是显的比美杜莎淡定的多“若真是那把能够自由穿梭空间与时间的银之钥,确实棘手。但这不是仿制品吗如果有原版那么神奇,他刚才在外面也不会纠结怎么进米德 加尔特之门” 美杜莎感觉自己今晚,真是受够了这些人的愚蠢和无知。她原以为在这里能够完成自己的两大实验设想,现在看来一切就止步于今晚了。今晚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伪神之躯恐怕不是误打误撞,窥破了珈蓝浮岛的存在。极有可能,对灾部今晚就是冲着这里来的。 至于对灾部究竟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美杜莎心中一沉,知道那个男人最终还是背叛了自己。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此刻倍感危险的美杜莎无暇思考这些,摆在面前头等重要的事,是怎么从这里逃走。 考虑到在实验室中,进行到一半的实验,美杜莎权衡再三决定还是暂时放弃了。只要自己活着,实验还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再做,可是如果自己死了,那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美杜莎下定了抛弃学院派的决心,不过在此之前,要帮助他们尽可能多拖延伪神之躯的步伐,给自己的出逃准备争取时间。 杂乱的思绪一闪而过,美杜莎在片刻中做出了最后的权衡,抬起头对丹羽仙雄说道 “之前他在外面,当然进不来。听着,对灾部仿制的银之钥有两把,一把被称作万法破尽之钥,是洞穿结界的利器。既然他刚才在结界中没有用这把钥匙,就说明是另一把。” “对灾部仿制的第二把银之钥,虽然不能穿梭空间,但是却具有在空间内洞穿一切阻隔的威能,也被称作万物通行之钥。但是为了防止这把钥匙失窃不易追回,在制作过程中,为其增添了限制。” “限制”丹羽仙雄蹙眉问道“什么限制” “这把钥匙,只能在一个明晰的概念内,发挥它的异能。就像吸血鬼要被邀请,才能踏进陌生人的城堡,这把钥匙只能在建筑内发挥它通行的异能。换而言之,伪神之躯不能靠这把钥匙来进出一栋建筑,但是却可以在一栋建筑内,任意穿行,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踏进世界树,就没有办法拦住他了吗”丹羽仙雄也意识到了,事的严重 “不,办法还是有的。”美杜莎耐心说道“就是结界,只要设立独立的空间,就能让万物通行之钥失去作用。据我所知教派内是有几位结界师的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说完,美杜莎便转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丹羽仙雄追问道 “我要去看看‘卡戎’的状态。” “卡戎你要做什么难道说…”听到此话丹羽仙雄脸色大变 “用不上卡戎是最好的。”美杜莎向控制室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可如果一旦事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我可不打算坐以待毙!” 走出了中心控制室的美杜莎,急步向位于华纳海姆区域的实验室奔去。她可没有给学院派殉葬的打算,事到如今想靠仓促设置的结界困住伪神之躯不过是痴人说梦。她要利用丹羽仙雄拦住任源的这段时间,将自己全部试验资料收集起来,在落入对方手中之前逃之夭夭。 奔走在世界树内,如血管般圆润的走廊中,美杜莎冷艳面庞上蒙着浓浓的煞气,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 “上官鸿,你竟然敢背叛我!”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光之神矛 阴沉了一下午的海面上,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而砸落在珈蓝浮岛镜穹上的雨水,却没有反溅起明显的水花。这结合了异能与科技的隐身手段,在大自然的天威前依旧岿然不动,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这边珈蓝浮岛内,手持诡异钥匙的任源,四下打量了一番。决定先拿面前这间房间的门,试试水。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银之钥,到底好不好用,心里也没个底。 比划了半天,终于挑了一个他自认为还比较有逼格的姿势。故作严肃的向面前闭锁的房间门,虚空伸出了手中的银色钥匙。顿时面前的空间,仿佛起了一丝不平静的波澜。闪耀着刺眼光芒的银之钥,将面前的空间刺出了层层叠叠的波纹,造型古拙的钥齿隐入虚空之中,好像打开来某物一般,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明明没有接触到那扇紧闭的门扉,后者却如被什么人操控了一般,密封阀发出一阵泄气的“嗤嗤”声。继而平滑的向后打开了,三道闭合锁和轮式压力阀,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就这么诡异的向入侵者敞开了大门。 “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啊。”任源的表情反应,和隔着监控看向这里的学院派主控室中众人,同样惊讶。在对灾部内部,任源被严令禁止接触任何触媒,防止他接近异源的强大异常波动带来麻烦。虽说他也算个见过吃过的主,此刻仍像看到稀缺精巧物什的老玩客,透出了浓厚的兴趣。 同样是惊讶,身处主控制室中的丹羽仙雄,可就没有任源这么闲适的心情了。今晚很多事的发展,都出乎了他的意料。可犹未有一件事,如当下这件,令他感到棘手和慌乱。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情在下属前,维持从容和淡定了。美杜莎出门前的话,还犹然在耳,声音略带颤抖的尖声名令到 “要所有的结界师集合,布圣域结界!把他给我困起来!” 搞清楚了钥匙的用法,任源把玩片刻伸出锐利的指甲,在左臂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将整把钥匙埋了进去和手臂组装起来。愈合后再探手对向另一扇门,在更远的距离成功的打开了后者。确定了手中这把钥匙确实有效,任源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单纯的杀戮时间了。 哼着沂蒙山小调的任源挥手打开了阻隔通路的隔板,按着手腕上的量子信标开始发送行动信号。无视任何阻隔的通讯信息,在珈蓝浮岛外寄居蟹号潜艇的接收器上,准确无误的传达了过去。 “我已进入,通路已开,立即行动!” 离珈蓝浮岛不到三海里的地方,一道刺目耀眼的白光,冲出水面。犹如一道迅猛的流星划破雨帘,直奔浮岛射来。若是凑到近处看时,却是一名面色冷傲的少年,拽着一把光芒四射的长枪,飞翔在大雨瓢泼的海面上。 另一边在外围布下天罗地网的土狼大队海军,也开始雷达全开,严密监视着空中水面,以及水下,防止珈蓝浮岛上有任何漏网之鱼伺机逃窜。对灾部一贯的行动方针便是,不做则已,做则必要斩草除根。 “不好了丹羽所长,周围海域发现了大量信号源。疑似是z国的海军编队!”负责雷达监视的操作员,惊呼出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上突然密集起来的光点,高喊道“有十六,不十七…不!起 码二十多艘战舰在向我们靠拢!” “不要惊慌!事情没有搞清就自乱了阵脚。就算是z国也不敢不做任何官方通告,出动这么大一只舰队。这只是对方的疑兵之计而已,珈蓝浮岛的遮蔽手段是无敌的!所有人严守自己的岗位,发布一级戒严令!有胆敢擅离职守的,就等着进防卫队!” 骤闻警情的丹羽仙雄,强作镇定,厉声稳住了慌乱的局面。心中急速盘算权衡当前的局势,入侵者只有一个人,而敢在这片海域公然出没的舰队必然是z国海军无疑了。只是他相信就算再怎么疯狂,对灾部也不至于把大量普通军人卷入异人战争中,另一方面如果珈蓝浮岛真的已经暴露了,对方又何必多此一举搞这种大张旗鼓的计俩 推算片刻,丹羽仙雄断定只是因为对灾部失去了和伪神之躯的联系,所以出动舰队在断联区域附近侦察。而故意暴露自身存在,不过是对可能存在于暗处的降临派,打招呼和虚张声势的警告,以免发生超出控制的大规模冲突。 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这说明珈蓝浮岛的镜穹隐蔽还没有被堪破,只要尽快抓住伪神之躯,然后开动珈蓝浮岛撤进公海。那么今夜学院派就是最大的赢家,而他丹羽仙雄则是促成学院派腾飞最大的功臣。到时候还管什么三号异源的异动,且不说能从对灾部和几大降临派豪门手中窃取多少利益,能够白嫖一个稳定可控的半神岂不是更香 只要能擒获伪神之躯,就算把珈蓝浮岛上所有人命都填进去,都是完全值得的!丹羽仙雄双眼赤红的盯着显示屏,此刻豪赌的基因在血脉中翻滚,豁出一切的他再看向那个外型狰狞,头生长角形如恶魔的男子,直如看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只要能得到他,那么今夜的一切损失都是物超所值。 他猜中了土狼大队确实是在虚张声势,但是他完全猜错了对方这么做的意图。这番炫耀只是很单纯的希望,威慑珈蓝浮岛上的众人不敢轻易逃跑。对灾部确实没打算,让普通军人过于深入异人之间的战斗,因为今夜有任源和伤流年两人,便足够了。 如流星般闪耀飞翔的伤流年,面对前方虚空左手向前平伸,亦如流星般猛地向下坠去。连绵不绝清脆悦耳的爆裂声接连响起,庇佑珈蓝浮岛的巨大镜穹被撞出了一个尺寸惊人的大洞。猛烈的海风裹挟着雨水,从洞口倾泻而下。 雨水还未落地就被镜穹内开始变紊乱的气流,吹成大蓬咸腥的水雾。而伤流年则毫不停留的直落而下,触及地面的刹那,手中的阿喀琉斯之盾将收到的冲击尽数泄入金属地面。两声几乎同时爆鸣的巨响,宣告了一位新的死神悍然入场。 在岛面上站定的冷傲少年,手持着几乎遮住全身的透明巨盾,嗅着空气中飘荡的淡淡血腥味,双唇轻启吐出了一个词 “ibar!” 解放了束缚的光矛,瞬间化为了五道快逾闪电的璀璨迅光。只是在他身边略做盘旋,便伴随着整齐划一的五声爆响刺破音障飞了出去。速度达到数马赫的可怖光矛,在岛上尽情驰骋,就像位疯癫的画家挥笔在黑色的画布上,急甩下绚丽的笔触。 足以灼伤人眼的璀璨光矛快到不可思议,飞过的轨迹犹如一道明耀的星河,还未及消散就被再次划过的光矛照亮。在珈 蓝浮岛关闭了照明设备的岛面上,五枚光矛犹如苏绣的长针,拉出光影织成了一匹华贵的锦缎。 而修饰这副巨大锦缎的,则是无数朵刺目血花。那些因为任源进入世界树,而侥幸活命的珈蓝浮岛防卫队员,一瞬间就成为了这五道夺命光矛下的冤魂。 没有人能够形容,彻底解放的魔枪布里欧纳克是怎样的存在,那绝对是神明丧失理智的时候,锻造出的疯狂之作。那些惨死在光矛之下的众人,只在爆裂成一摊碎肉之时,被高高抛飞的头颅,才见到了这充斥着整片天地的浩然星河,和那用自己鲜血点缀的巨幅锦缎。 在浮岛上站定的伤流年,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光矛卷起的癫狂浪潮席卷摧毁。这些释放了束缚的光矛。尽情搜掠着生命的气息,高效暴虐的收割着生命。当再也无法找到任何祭品时,便对着一切高出地面的无机物,释放破坏的。所过之处,连岛上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被搅为细碎的粉末。 伤流年并不打算去控制这五根光矛,实际上他也完全控制不了。当布里欧纳克被解放的一瞬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追上它们的身影,即便是它们的主人也做不到。惟一能够体现从属关系的就是,任何伤流年目光聚焦的地方,都会在同时蒸发于光芒和轰鸣中。当然在伤流年目光没有聚焦的地方,下一刻也会如此罢了。 “politikgua” 伫立在几乎瞬间变为空无一物的岛面上,伤流年轻声喝响。似是极不情愿一般,肆虐的光矛最后向矗立在中央的高塔上,凿刻下数千道深达数指的划痕。才呜鸣着减缓速度,聚合在伤流年身边从新结成一根透明的长矛。 此刻的珈蓝浮岛,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抹平了表面。除了留下无数深刻划痕的中央巨塔,钛钯合金打造的世界树,其余事物皆尽被碾做了一滩齑粉。伤流年疑惑的看着面前巨塔,不满的嘀咕道 “把我叫来了,却没有给我留门” 处于水下的学院派核心控制室,此刻数十人皆如遭到了绝对零度的洗礼,呆立当场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人连呼吸,都死死的屏住了。今夜发生的一切,在所有人眼中,根本就是一场总也醒不过来的可怖梦魇。 负责预警的人员,连“敌人来袭”这短短四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喊完。整个珈蓝浮岛表面,就在一片光之海洋中成为了一片废墟。说废墟还不准确,根本就是还原成了未开发的处女地。直到有人因极度缺氧,大声呛咳了起来,所有人才惊醒般发出绝望的哭号。 “叫美杜莎小姐来!她人呢她刚离开一定还没走远,去华纳海姆的实验室,去把她找来!”丹羽仙雄歇斯底里的喊着,他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欺骗了他。他现在迫切的希望有人来给他一拳,把他从这连串的噩梦中打醒。 伤流年只用了短短两秒,就彻底击碎了学院派所有人的精神世界。这犹如天罚般的绝望场景,令每一个看到的人都立时发狂。 “不要怕,他进不来!世界树的防御是无敌的!米德加尔特之门能够承受小型核弹的冲击!”丹羽仙雄大声呼号着“所有人打起精神来,立刻将珈蓝浮岛开动,驶向公海。” 第二百六十九章 褐袍怪人 珈蓝浮岛内,仓促集合起来的结界师们,正竭尽全力地打造结界。可想要在各部分极其独立的世界树内,构建出封闭的结界是十分困难的。 且不说由于珈蓝浮岛本位置飘忽,想要定寻地脉非常的困难。另一方面,世界树内独特的走廊构造,也极不适合用来构筑结界。最棘手的还属,任源本并不是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的,凭借着惊人的方向感和野兽般的直觉。横行在世界树中的任源,随意挥开封闭的门扉,一路向位于水平面以下的主控室杀去。 “那么,请问这里的核心控制室在什么地方呀”任源手中举着名戴眼镜的学院派科研人员,语气和善的用语问道 “我不…我不明白您…您说什么…”惊骇至极的男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不知道啊好。”任源扣住对方脖颈的手骤紧,男子的头颅就像油锅旁被汆出去的丸子,扑通一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接着他随手将尸体一丢,泼洒的鲜血淋了蹲在地上几名研究员一。胆子小的当场大小便失,吓晕了过去。 也是命里犯煞,虽然早就听到了警报声。但是因为正在进行一个比较重要的实验,这几名研究人员并没有急着撤离。毕竟在他们看来,能够防御住暴走实验体攻击的实验室,本就是非常优秀的避难点。于其在有人入侵时在外面乱跑,还不如关上门躲在实验室中。 如果是一支传统的,成熟的降临派,自然明白整合纪律令行止的重要。可学院派成立之初便顺风顺水,搭上了政府的直通车。收罗的又是在科研上颇有建树的天才,且不说本就不像别的降临派是一个宗教团体的架构。连一个统一的指导思想,也是没有的,惟一的目的便是尽可能地,发掘独立现实的实用价值。在他们看来,研究异源和研究某种奇特的自然现象,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导致了,学院派内部实际上是很松散而又分裂的。佐里正男会因为美杜莎到来,失去了自己备受关注的地位和实验室,而罢工跑出去喝闷酒。也会有这间实验室中这样,听到警告自作主张,躲起来的人。正好被四处瞎撞的任源,逮了个正着。 当看到厚重的实验室防护门,就那么缓慢而又不可抗拒的,随着门外扛着长剑,形如恶魔男子的手势,无声滑开。几乎拍碎了控制台的众人,眼中最终溢满了绝望的色彩。等到此刻科研组长的脑袋滚到人群中的时候,众人已经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那只象征着死亡的,滴着尚还温暖鲜血的手指,摇晃着指向这边移动着。骇破了胆的研究员们的心也随着手指的移动划出惊骇地曲线。 “我看看啊,那个那个,就你。”手指最终停在了名年轻一些的研究员上,任源微笑着招呼到“过来,对对就你,别四处瞅了,过来。” 其余的人仿佛躲避瘟疫一般,飞也似的连滚带爬从他边逃开。而被任源指名的男子立时瘫软在地上的秽物中,连动也不会动了。无奈任源只得亲自走到男子面前蹲下,笑问道 “我刚才问你们组长的问题,你听到了吗”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年轻男子失态的嚎叫着,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流了下来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杀你。”任源柔声安慰道“这里的核心控制室,在哪里”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男子胡乱踢蹬着双腿,悲鸣道“我还是个处男,你放过我,我还没结婚呢。我的家族是jd地区的望族,你放过我,我保证回家里老老实实经商,以后每年给您…” “诶,又是个废物。”听着前者已经明显有些精神失常的胡言乱语,任源叹了口气,伸出两指在前者前轻轻一戳,长着锋利长指甲的手指便没了进去,后者登时命丧当场。随后任源四下扫视,又锁定了一名年龄颇大的老者,后者不同于其余如鸵鸟般抱头死蹲的众人。而是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哦老先生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要找核心控制室”老者强作镇定的问道 “嗯,您知道” “纵然知道,我们也不敢告诉你。我们这些人,要是被你们抓住,左右都是一个死。” “哦呀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任源笑问道 “若不是猎人,就是敌对的组织,我说的不对吗”老者咬牙说道“这间屋子里,没一个蠢人,把核心控制室的位置告诉你,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哦,这样啊。”任源一眼就窥破了对方的小心思,顺着对方的话说道“倒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在登岛的时候,看到岛上有船坞,里面也有不少船啊。就算核心控制室落入我的手中,也不影响你们逃跑” “只要我说了,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老者眼神一亮,焦急的问道 “我的时间宝贵的很,我虽然不知道你们那个核心控制室在哪里,但总归不是在隔壁”任源张开双手无奈的说道“你觉得,我像是有闲工夫难为你们的人吗” “好!我告诉你核心控制室的位置。”老者重重的说道“只要你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你知道就快点说,我在你们上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任源皱眉不耐的说道“早这样不就简单了吗” “世界树分为九个区域。”老者从一旁的控制台上调出一张3d地图,指向位于最深处的区域说道“这里,阿斯加德就是核心控制区。” “有意思,死之国赫尔海姆在树冠上,反而是神之国阿斯加德在下面”任源啧啧称奇的吐槽到 “神国当然处在树冠之上。”老者干笑一声“因为珈蓝浮岛上的世界树,树冠的象征在下方啊。” “颠倒的世界树”任源自语道“我明白了,是在象征除了你们,这个世界颠倒了” “好了,阿斯加德的位置我已经告诉你了。”老者在键盘上轻敲关掉了3d地图,焦急的望了一眼那边紧闭的大门,在周围同僚们复杂的眼神中,颤声问道“现在你该履行你的诺言,打开门放我们离开了只要你放我们离开,我就把调用地图的账号密码告诉你。” 任源在刚才凝视地图的片刻,便已经将整个地图巨细无遗的记了下来。听到老者的追问,轻笑一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答应放你们活着离开了杀了你们的闲工夫,我还是有的。” “你!”老者目瞪口呆的看着任源,质问的话还出口,便觉口一阵剧痛。低头看时,那柄墨色长剑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膛。恶魔般的轻笑声 ,在他耳边回响 “不用急,今晚这座岛上,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来。” 试探了一番,伤流年发现,面前这座金属高塔,要比自己想象中难对付的多。他也发现了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米德加尔特之门,只是过于厚重的合金大门,让他打消了破门而入的念头。抬起手腕上的量子信标,伤流年不满的呼叫到 “任源,喂,你听到没有任源!” “摩西摩西,瓦达西瓦…”任源轻佻的声音从信标中传来 “我听不懂你那鬼语,说z文。”伤流年黑着脸喝到 “哦疏忽了,一路上尽说r语了。”任源失笑道“你到珈蓝浮岛上了” “岛面上我已经清理干净了,你在塔里吗我该怎么进去” “那个大门不好搞嘿嘿,别急,我现在正在往核心控制室去,一会儿开了门你就能进来了。你在外面盯着点,不要把人放跑了,核心区域都在水下呢。” “水下水下我处理不了。” “那你看着点岛面就行,水下要土狼大队的潜艇盯着点。”任源长笑着说道“一会儿开了门,有你忙的,这里的人真多啊。” 断了和伤流年的通讯,任源推算着记下来的世界树地图,信步向实验室外走去。在光洁的无菌地板上,留下两排长长的血脚印… 核心控制室内,丹羽仙雄和一众学院派高层,火急火燎的指挥着结界师们,在必经之路上设下隘口。同时开始为接下来的航行,预发动机。对灾部的手段彻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现在丹羽仙雄已经没了赌气运的胆量。三号异源也好,s级的神选者也好,他现在只想避开这些瘟神,逃到公海上,从猎人手中把命保下来。 而回到了位于华纳海姆实验室的美杜莎,已经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试验资料了。实验室中央伫立着如同水族馆般的巨大玻璃箱,一头长着无数触须,和狰狞刺的巨大团型山,缓缓地漂浮在其中。这就是奠定了美杜莎在学院派内超然地位的人造伪神——卡戎! 这是结合了美杜莎在一号院所学所思,和学院派提供的丰富实验资源,借助三号异源带来的东风。打造出的绝不该存在于现世的,极端危险的灾祸。这也是美杜莎梦寐以求的两大设想之一,凝聚了她全部心血和积累的造物。为了它,美杜莎不仅背叛了对灾部,甚至可以说背叛了整个人类世界也不为过。 “就算是伪神之躯,也绝不可能轻松抗衡卡戎,稍后借助混乱,就用之前藏在那里的狂鲨潜艇逃跑。我决不能…”正忙于整理资料的美杜莎,心头突然警兆顿生,猛地转过来,却见一名披长袍,坐在轮椅上的怪人突兀的出现在她的后。就像本应在这里一般的自然,看样子已经观察了美杜莎很久了。 怪人乘坐的轮椅却不是使用轮子,八只闪着金属光泽的精巧机械臂从两侧伸出,将整个轮椅平稳的抬了起来。而坐在其上的怪人,除了露出袍底的几缕白发,其余皆隐藏在褐色的长袍中,不漏分毫。 “你怎么来了”美杜莎惊愕的问道 一阵混沌不明的机械混响,从长袍下传来,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不是从人类的口中发出的声音 “你要逃走吗” 第二百七十章 破釜沉舟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骤然出现的褐袍怪人诡异无比,可美杜莎却像是习惯了对方的神出鬼没了一般,惊愕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斜乜着冷艳的凤眉,不耐烦的说道 “不然呢难道留在这里,给那群傻子殉葬吗”美杜莎没好气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贪图管理宽松,跑到学院派这里来。除了提供材料,这群废物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你打算就这么丢下一切离开” “不然呢你要是喜欢那就给你了,只要你能带的走它。” 美杜莎一指实验室中心的巨大封闭水槽,挑衅地说道“就算是你,也没能力将它堂而皇之的带走且不说你能不能遮蔽住它,和怎么把它运出去。你不会觉得,你能控一个伪神” “我控不了它。”坐在八足座椅上的褐袍怪人,语气漠然地说道。夹杂着机械混音的语调,听不出来喜怒,更像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那不就得了,你等我把信息收集完,我们就…”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褐袍怪人依旧用那平静到不带一丝波澜的混沌口音,平缓的说着“那个实验,你做的怎么样了” “什么实验卡戎不就在这里嘛,你自己看。”美杜莎故作不知的说道“实验数据都在这里了,你要想要我回头给你拷贝一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褐袍怪人漠然说道“我问的是b-42-1638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 “哦你说那个啊,还没来得及做呢。”美杜莎别过头背对着对方,低头捣鼓着面前的电脑,语气随意道“卡戎刚搞定,我还没空出时间做这个。” “不是说好,先做b实验吗” “但是丹羽仙雄那帮家伙,急着要我造出一个伪神啊!我不先做这个,又怎么拿到他们的全力支持”美杜莎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也不用急,一切预想和计划都在我的脑袋里了,等去了琐罗亚斯德那边,你再给我搞个实验室就行。” “你在撒谎。”既不是质疑,也不是指责,就像是在阐述天经地义的公理,客观存在的事实一般。褐袍怪人简短的下了定论,接着便等待着美杜莎的回答。 “你信不信,你以为就靠你出手遮蔽了珈蓝浮岛的存在感,我在学院派里就能予取予求了我不证明自己的实力怎么能…”美杜莎下意识的反驳道,但是越说越心虚,坐在八足座椅上的怪人,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她的辩驳。如同看穿了所有的谎言与真实一般,看着她不发一言。 她很清楚,面前之人的行事风格。不管事实如何,只要他认定的结果,就不会被任何人所动摇。而可怕的是,他总能一瞬间堪破真假虚实。 “实验还没有完成,实用上还有很多问题。而且样本太少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美杜莎只得老老实实承认,看到对方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又咬咬牙补充道“但是我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了,只要再给我几个月和充足的实验素材,我有把握把这项技术初步实用化。” “不可能。”褐袍怪人沉默片刻说道 “什么不可能”美杜莎反问道 “充足的实验素材,这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三位大祭司之一吗”美杜莎不解的问道“说是充足的实验素材,其实也就是几百名血缘关系比较紧密的活人罢了,这很难办吗” “我之所以把你送到学院派这里来,就是因为他们的实验素材十分充足。”褐袍怪人解释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现在已经进驻了s市,全力准备迎接tobyer的降临。想在对灾部的势力范围收集素材是很困难的。” “我只是这个分部的大祭司,我权力还没有大到能够要求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在这个时候用神鸦从远方运来你想要的实验素材。” “嗯”美杜莎柳眉深蹙,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谁,你是连对灾部都抓捕不到的a级异人隐士,是能随意控存在感的强大神选者,不过是几百个人而已,你会搞不到手” “我不方便出手。”隐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的一句回应了美杜莎的质疑。 “我想没那么简单”美杜莎不住声的冷笑“你为什么从不以真面目见人,又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把我从一号院中带出来,帮助我完成这个实验” “…”隐默然不语,并没有回应 “我有时候非常好奇,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对这个非常感兴趣。”美杜莎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隐,沉声说道“你的体,是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吗我在入选一号院的直属第十三研究机构的时候,接触到了一些你曾经的实验记录,你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美杜莎进一步挑衅道“我猜,那些资料一号院也一定从中发现了什么” “你想怎么样。”隐终于开口问道 “很简单,带我离开这里。”美杜莎竖起两根玉指说道“然后我不管你是把我安排进琐罗亚斯德教派也好,还是找一个别的什么降临派。你得保证我的研究环境,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即便我不帮助你,你也能够逃走”隐问道 “呵呵,我准备的再怎么充分,又哪比得上隐大人保驾护航,来的安全呢”正当美杜莎一脸得色和隐讨价还价之时,挂在前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见鬼,你现在在哪”丹羽仙雄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怎么了没有困住伪神之躯”美杜莎惊讶于对方的慌张,不由得有些好奇。她确实没指望学院派能拦住任源,可也不至于这么点时间都拖延不下来 “现在我没心思去管那个什么狗伪神之躯了!”丹羽仙雄少见的爆了粗口,往的斯文形象一扫而光。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又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我们已经被z国的海军包围了,现在一个着光矛的少年跳到了岛上,他只用了几秒钟,就把珈蓝浮岛的岛面全毁了!” “是骑士!”美杜莎失声说道 “你说什么” “他的代号是骑士。”美杜莎补充到“一个灾害等级曾被对灾部定为h级的a级异人。” “我们现在该…” “等一下,我马上过去。”说完美杜莎便扯下前的通讯器,丢到地上一脚踏碎。对灾部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显然今夜之事绝难善了。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逃走。 且不说通讯器另一边被美杜莎挂断后歇斯底里痛骂的丹羽仙雄,这边挂掉通讯器之后美杜莎直视着隐焦急说道 “对灾部那些老家伙疯了,连骑士都派出来了。快带我走,不然你永远也别想…”美杜莎话未说完,便见面前隐士的影和他下的八足座椅,缓缓的淡化了起来。飘渺混沌的机械音从虚空中传来 “你弄错了两件事,第一对我来说,你并不是不可替代的。第二,我很不喜欢受人威胁。” “喂!你别走,你带上我,你!”美杜莎惊叫的向对方扑去,不了却扑了个空。再看时哪还有隐的影子,此刻美杜莎深刻的体会到了,丹羽仙雄的心。歇斯底里的恶毒咒骂,也从她那双薄秀的双唇中喷出,回响在整个实验室中… … 学院派想要用结界,来阻止任源推进的计划基本上落了空。在世界树内部肆意穿行的任源,在对结界的理解方面,施展出了碾压级的表现。此刻丹羽仙雄方才明白,对方能够破掉那座血祭结界,决不是靠运气和莽撞。从对方举重若轻的表现来看,分明也是一个此中高手。 他甚至怀疑,莫说这些仓促设立的简易结界,便是真给予己方充足的时间来准备,也未必能靠结界阻拦住对方的脚步。 任源一路笔直的,向位于最深处,被称作阿斯加德的核心控制室行来。沿途遇到的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剑下亡魂。而尸体则被他挖出重要器官,眼球,骨骼等等,临时制作成破阵的法器,惨死的学院派众人铺就了条鲜血淋漓的道路。 岛上的伤流年正不耐烦的指挥着布里欧纳克,在被称为世界树的高塔周各处,胡乱敲打乱戳。一边通过量子通讯器催促着任源,一边想要寻找能够破开的薄弱环节。而内部的任源,正以踏青的心,肆意杀戮者遇到的每个人,走在通向核心控制室的道路上。 就算丹羽仙雄再怎么蠢,也猜到美杜莎已经打定主意逃走了,哪里会相信“稍后过来”这种鬼话,何况他本也是名聪明绝顶的人物。说不定此刻,美杜莎已经潜出珈蓝浮岛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美杜莎怎么做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也想抛下学院派,抛下珈蓝浮岛逃之夭夭。只是他很清楚,逃是没有用的。即便是能躲过岛面虎视眈眈的少年杀神,也绝不可能逃过对灾部布下的天罗地网。离开了珈蓝浮岛的遮蔽结界,面对猎人的搜捕根本无处遁形。在他看来现在逃走的美杜莎,也不过是个落入敌手的结局。 到头来,自己终究是自负的高估了一切,也愚蠢的低估了,对灾部的实力和手段。他以为学院派已经成长为,即便是对灾部这样顶尖的猎人组织,都不敢小觑的存在。却没有料到,对方只是派出了两名神选者,就轻松的戳破了自己的妄想。 “所长,干脆引爆反应堆,和对方同归于尽!”一名绝望的下属红着眼睛,嘶哑的说道“向对方喊话,威胁他们不撤退,我们就引爆反应堆!” “愚蠢!你以为对方会在乎这个吗”一个意料之外的影突然走了进来,大声的呵斥着提意引爆反应堆的作员“对灾部巴不得这两个神选者和我们一起死,还省了他们的力气。更何况珈蓝浮岛的结构,内部核爆造成的影响,还不如把核燃料丢进海里威胁大。没等我们把浮岛开进z国海边,伪神之躯就杀进来了!” “你…”丹羽仙雄惊讶的看着来者,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就放弃了愚蠢!接下来交给我指挥。”来人沉着的走上了控制台,寒声说道 “我们还没输呢!”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再燃希望 突然出现在核心控制室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美杜莎。此刻她的脸上罩满了寒霜,沉的可怕。 “我以为…”丹羽仙雄有些不敢置信的出声,又觉得有些不妥闭紧了嘴巴。 “以为我独自逃跑了”美杜莎冷笑道“你没猜错,要是能逃掉,傻子才跑回来。” “那你为什么…” “你以为对灾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事到了这步,今天这座岛上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美杜莎寒声说道“包围我们的,既是z国的正规海军部队,也是对灾部土狼大队的下属组织。拿出这个态势,就是要将我们全灭了。这个时候我们内部再不团结,只会被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办结界师根本阻挡不住那个伪神之躯的步伐。至于岛上那个…”丹羽仙雄绝望地说道“我们怎么和那样的怪物抗衡” “这就放弃了”美杜莎鄙夷的看了后者一眼,又想起极有可能背叛了自己的上官鸿,恨声说道“没用的废物,你们男人没一个靠得住。” “随你怎么说。”丹羽仙雄苦笑道“我已经无力回天了。” “好,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将全岛的指挥权交给我,没有问题”美杜莎沉声问道 “你放手去做,终不至于死两次。” “嗯,所有人听着。”美杜莎直起走到指挥塔台上扬声说道“现在我来接替丹羽所长继续指挥,所有人接下来不论接到什么样的名令,都要尽力完成不可擅离职守。” “局面确实很凶险,但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接下来你们要记住,我们不是为了学院派,或别的什么而战。而是为了从绝境中拯救我们自己,我和丹羽所长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一定会带领所有人活下来,诸君!接下来还请将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共勉!” 无论是多么危机的时刻,人总是渴望活下来的。当美杜莎主动站出来的时候,又再次在绝望的众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当然,美杜莎会重新回来,带领学院派克服难关,自然不是因为怀或者感这种理由。只是很单纯的因为,她推算过后认为孤逃脱的难度,要比搞定任源难得多,至少比现在逃掉要难得多。 她很清楚对灾部的办事风格和手段,能够拉出一只舰队,把伪神之躯和骑士这种大杀器丢出来。那么今夜想在这种况下独自逃走,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她原本以为隐士会来捞她一下,毕竟她手上的实验对于隐士来说,极有可能非常重要。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隐士确实来了,可却只是来取走实验数据的。当知道美杜莎并没有完成b-42-1638实验时,竟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事到如今,美杜莎也只能一边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隐士,一边硬着头皮协助丹羽仙雄。至少要将珈蓝浮岛驶出z国的势力范围,从任源手中逃脱,总比从任源加一支舰队的手中逃脱,要容易得多。 “我们现在怎么办”丹羽仙雄见美杜莎控制住了场面,忍不住低声问道“现在外面已经被包围了,内部结界师们,也对伪神之躯束手无策。” “没关系,外面的舰队不成问题。”美杜莎沉声说道“除非伪神之躯和骑士两人,明确 表示无法解决我们,不然以对灾部绝不可扩大异常影响的宗旨,土狼大队的海军舰队是不会出手的。” “发动机暖机准备的如何了” “再有不到十分钟,就可以输出百分之三十五的功率了,应该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将珈蓝浮岛加速到十八节的航速。”恢复了冷静的丹羽仙雄,立刻展现出了学院派指挥者的素养,浏览过汇报上来的简讯,迅速推算出了相对准确的数据“我现在就让轮机组的人精算一下,给出一个准确的结果。” “十八节吗足够了,这个速度运行的珈蓝浮岛,除非对灾部能搬来一座山,否则仅凭几艘军舰绝对拦不住。”美杜莎眯着眼睛思索片刻,笃定地说道“那么接下来,第一步的目标,就是拖住伪神之躯两个小时了。” “那岛面上的那个呢”丹羽仙雄追问道 “呵呵,如果今天对灾部派来处理珈蓝浮岛的不是骑士,而是别的枭龙大队驻守。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在短时间内,想出对付他的办法。但是既然派来的是骑士。”美杜莎柳眉一挑,冷声说道“那还真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你能处理掉他”丹羽仙雄惊讶的问道“你知道他的独立现实是什么吗” “枭龙大队的驻守,其独立现实都是机密中的机密。可偏不巧,这位称号为骑士的少年,我还真知道。”美杜莎快速的说道“他是一名神系器型的异人,他的独立现实是魔枪布里欧纳克,和能够偏折攻击的阿喀琉斯之盾。” “布里欧纳克那种东西,也能被独立现实具现出来吗”丹羽仙雄恍然,难怪对方的攻击竟有如此威势,竟然是传说中太阳神的魔枪。 “当然轻易是具现不出来的,这名掌控着魔枪的少年,可是费尽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数十年的心血。”美杜莎看着屏幕上的少年微微冷笑“不,应该说这把魔枪本不该属于他。” “你怎么知道的从隐士那里听来的”听到琐罗亚斯德教派,丹羽仙雄立时想起送美杜莎过来的隐士 “具体的故事,等我们今夜活下来再说。你需要知道的只有两点。”美杜莎打断了对方的疑问,严肃的说道“第一,这把魔枪极难控,即便是骑士本人也很难长时间将其维持解放状态,超过十几秒甚至可能会遭到反噬。不解放的话,就只是一把锋利的透明长枪罢了。” “第二,骑士本的体素质,并没有达到真正a级异人的水平,如果隐士拿到的资料没错的话,只是达到了中阶c级的水平。在他回收魔枪之后,就算只凭枪械也能对他造成致命的创伤。” “就算真的达到了高阶a级的水平,只要不是伪神之躯那种怪物,岛上也有足以制服的手段。”丹羽仙雄迟疑片刻说道“可是就算只有十几秒,也很难接近他按照你的说法他只是不能持续十几秒,又不是一天只能使用十几秒。” “只要本人是能杀死的,这些就都是细枝末节了。”美杜莎自信的说道“他具现的是以嗜杀闻名的魔枪布里欧纳克,又不是以贯穿闻名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你还怕他打破了米德加尔特之门不成” “也是…”丹羽仙雄思索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要布里欧纳克不能保持一直解放,就不是没有远程狙杀对手的机会。更何况用毒用计,能够使用的手段多的很,仅凭阿喀 琉斯之盾显然不可能全部防住。至于为什么对方会具现这两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分属两个神话体系的独立现实,他现在也懒得去询问。 “那么这个叫做骑士的少年,我们可以先不理会。正在向我们这里进发的伪神之躯,又该怎么办” “伪神之躯想要找到核心控制室,不过就是为了开门将骑士放进来罢了。他凭借手中的银之钥并不能通向壁垒内外。”美杜莎指挥若定“那么接下来,我们只要专心对付他就可以了,主动权依然掌握在我们手中。” “防卫队和结界师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丹羽仙雄痛苦地说道“他的异常等级太高了,普通的神选者,根本不足以依靠自己的立场压制住他的独立现实。更何况他那该死的生命力,几乎免疫了常规的攻击手段!而且我发现,他还是一名手段极其高明的结界师!” 说到这里,丹羽仙雄突然明白,为什么伪神之躯会被称为对灾部的王牌了。确实对方可能并没有如魔枪布里欧纳克那般,惊天动地的威能。可是当真正面对这种对手的时候,对方深不见底的知识储备,和对心灵控制型、魔法型异能魔免的体质,还有根本不会死的可怕生命力。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绝望。 “我本来就没觉得你手下那群实验垃圾,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阻碍。”美杜莎看着显示屏幕上,如天灾般收割着沿途防卫队和学院派成员,信手破去沿途结界的的任源,哂笑道“至于你手下的那几个结界师,我看就算只比神术上的造诣,也比伪神之躯逊色得多。” “我承认事实如你所说。”丹羽仙雄硬吃下美杜莎的嘲讽,咬着牙说道“那么美杜莎小姐,您觉得怎么样才能阻挡住他的步伐我看以他现在的推进速度,不用两个小时,只怕再有半个小时就要杀到门外了。届时我们也不用担心他把那个叫骑士的少年放进来,那个时候世界树里也剩不多少活人了。” “你不是特别喜欢,对比神明的强弱吗学院派不是认为,神也是一种能量化的研究对象吗”美杜莎诡魅轻笑“神我确实没见过,不过同样都是伪神,世界树内,不是也有一个吗” “你不会是打算…”丹羽仙雄变了脸色“你能控制卡戎吗” “控制不了,但是谁说要控制它”美杜莎连声冷笑“两头怪物碰到一起,除了舍命厮杀,难道还会坐下来把酒言欢吗” “那太危险了,就算卡戎能够对付伪神之躯,失控的伪神我们又该怎么…”丹羽仙雄焦急的问道 “那也不会比,在全封闭的世界树内引爆核反应堆更蠢。”美杜莎毫不留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就算最后收不了场,那也是该猎人们去头疼。我们只要拖到珈蓝浮岛驶出z国的势力范围,没了舰队威胁想逃还困难吗” 至此,丹羽仙雄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形如蛇蝎的女人,确实厉害。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濒临绝望的时候,她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平稳了局势,权衡利弊做出了至少表面上看最有力的决断。事到如今,也只能依照她的计划行动了。 “报告长官,核子发动机功率输出已达最低启动标准。” “很好!”美杜莎在高高的指挥台上昂首立,气势十足的命令道 “方向东南,目标lq群岛,出发!” 第二百七十二章 伪神之争 隐没在黑暗中的六艘军舰,高翘笔直的舰首破开海面,掀起浑浊的浪花。形成一个直径十余海里的巨大包围圈,匀速的环绕着海面巡航。 而在包围圈的正中,则是已经被伤流年,破开了一个口子的珈蓝浮岛。数十艘无人潜航器,散布在这片海域,配合着驱逐舰和猎潜艇,豪放的散布着探测用的雷达和声呐。将这片海域的每一点风吹草动,都盯得死死的。 摆出这副架势的土狼大队,并不是今夜的主角。真正决定今晚行动成功与否,和局势走向的二人,此刻正在珈蓝浮岛上。当然,用人来称呼他们,也并不合适。 截止到目前为止,今夜的行动都顺利的出奇。按照钦天监洛东的推算,任源成功的潜入了学院派的核心基地珈蓝浮岛,虽然比预计的时间要慢一些,但伤流年出色的发挥还是将那一点小小的误差给追回来了。现在只等登岛的二人,将最后胜利的消息给带回来。 舰队的总指挥吴师长,正和张政委等待在旗舰的指挥室中,浏览着实时更新的战报,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老张,你说…”吴师长看着最新的战报,标示着敌方伤亡的数字已经突破了三位数。尤其是伤流年刚登岛的那一刻,前线的统计数据瞬间暴增。而他知道实际上这个数字只会比统计出来的,更高。 “怎么了”张政委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觉不觉得…”吴师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两个,是不是杀的太多了” “嗯”张政委抬头看向自己的老搭档,皱眉问道“上面的意思,不是说完全交给枭龙大队处理,我们只负责辅助吗你操心这个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这两个人恐怕是想屠岛啊。” “说到这一点,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张政委压低声音,伸手向上指了指“上面的意思是,今晚不需要留活口。” “是哪个上面”张师长问道 “当然是对灾部那边,难不成还会是gz军区吗。”张政委笑道“我们今晚的身份,可不是军人。” “直接下的命令”吴师长不禁讶然 “这还用说吗”张政委嘴角轻撇,指着战报说道“老吴你还是平时部里的工作接触的少了,上面把这两个怪物派出来,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我是说难道部里不打算抓俘虏吗只是盯着防止对方逃窜的话,还要我们这么兴师动众做什么。” “听说这个学院派,背后有别国政府的势力介入。上面本来也不想动他们,但是据说,他们搞出了一只伪神。”张政委缓缓说道“部里的意思是,岛上的一切,都不得泄露出一丝一毫。一切都要在这个浮岛上解决,决不能让其影响扩散进现实。” “至于为什么要我们这般兴师动众。”张政委面色古怪的看了老搭档一眼,他明白自己这个老友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只是在某些方面,脑筋转的却不是很快,提点到“自然是为了防止,上岛的那两人,出现什么问题啊。”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道紧急通讯传了进来。负责监视珈蓝浮岛的前线小队,发来了最新的讯息 “观测到整个珈蓝浮岛,正在向东南方向的公共海域加速移动! 两人对望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如此庞大的一个浮岛,若是行驶起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拦。吴师长当机立断,立刻拨通了寄居蟹号上的通讯线路… “嗯,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任源将手腕上的量子通讯器举在嘴边,正和发来消息的吴昕婉做着沟通 “吴师长那边说,珈蓝浮岛的加速有明显的增幅现象,预计最终速度可能要比预想中高很多。”吴昕婉沉声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没有那么充足。” “有多久”任源问道 “乐观估计八个小时左右,就会彻底脱离我方控制区。”吴昕婉严肃的说道“但是整座浮岛开动起来的话,我们根本没有阻止它们离开的手段。所以你最好在对方开动之前,把浮岛停下来。” “那我有多少时间” “恐怕不足一个半小时。” “足够了。”任源自信一笑“我想最多只要半个小时,我就能到达这座浮岛的核心控制区了…” 话未说完,一根无比粗大的触手,捅穿了合金墙壁,推着任源狠狠的砸在了墙上。顿时任源直觉得自己被瞬间压成了张面皮,满腔内脏都被挤破了。 “喂发生什么事情了”听到巨响吴昕婉焦急的问道 “咳咳…出了点小状况。”任源费力的吐出了喉咙里的碎肉,对着通讯器说道“一个半小时是我知道了,告诉土狼大队看紧一点,我这边要干活了。” 说完,不戴吴昕婉发问,任源主动断掉了通讯。 在几分钟前,他就感觉到那股属于神明的气息,突然变的暴躁壮大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离那个学院派造出的伪神,越来越近了。而对方,应该也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遭到了对方的攻击。看来学院派发现很难拦住自己,把宝压在了他们制造出的伪神上了。 攻击任源的触手一击得手随即退走,并没有恋战的意思。从墙壁上掉下来的他这才发现,对方并不是真的靠触手捅穿了墙壁,而是墙上本就有一道十分不起眼的暗门。自己刚才恰好走在了门边,才被对方得手打出这沉重的一击。 合金的门扉已经因为触手的碰撞,彻底坏掉了。从破碎的门洞看去,后面却是一个平行于走廊的暗道,长长的向黑暗中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向了何方。 “这是在邀请我吗”任源拭净了嘴角的鲜血,笑骂道“就不能好好的下张请柬果然是出身穷僻小派的野神,真是没有教养啊。” 面前这个暗道,显然就是通向学院派伪神所在地的捷径。他倒不奇怪对方会主动挑衅,对于伪神,尤其是学院派制造出的这种初级伪神,并没有可以称得上智慧的东西。当然是指通过人类角度认知的“智慧”。它们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纯粹而强烈的和狂躁。对于这些伪神来说,创造和吞噬触媒,就是他们的本能。 在它眼中,散发着强大异常立场的任源,就是最致命的诱惑。以至于美杜莎刚一解放卡戎的束缚,将它沉睡中唤醒。就立刻探出了一个粗大触须,追寻着任源的气息打出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既然有致命的威胁发出了邀请,对于任源来说绝没有拒绝的理 由。紧了紧插在腰后的审判,任源倒提罪衍一弯腰钻进了暗道中。 不知是因为刚刚卡戎那根粗大的触手出入,而留下的粘液,还是这个暗道有别的什么猫腻。还没进入,就能够闻到扑鼻而来的浓烈腥臭。进去之后,脚下尽是粘腻恶心的黏液,任源光脚走过,每一抬腿脚底的鳞片都和地面,拉出长长的液丝。 暗道中一点光照也无,任源不住的弹舌,通过回音来确认周围的情况。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用这么麻烦了,学院派伪神愈来愈浓烈的气息,犹如实质般的海水,自暗道深出汹涌而来,溢满了任源全身。这股饱含着裸与毫不遮掩恶意的气息,拉扯着任源向前行去。 走在暗道中的他,就像是被洪水裹挟的一块石子,顺着湍急的洪流滚滚而下。不多时一个透亮的洞口出现在他的面前,任源钻出洞口。一座庞大的,呈极其标准圆形的实验室出现在他面前。 整个实验室足有三层楼高,占地面积极广,而他所站立的洞口距地面目测五米左右,似乎是某个专用的运输通道。而整座实验室除却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琳琅满目的管道,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位于实验室中央,占去了全部一半以上空间的,巨型水罐。 水罐内充满着纯净的海水,在幽蓝的灯光下散发着梦幻般的莹莹光彩。而通透的海水中,则漂浮着一只巨大的团型肉山,遍身生满锋利坚硬的狰狞利刺,大团大团的触手,从下身处伸了出来,拍打着厚重的罐壁,发出沉闷的巨响。 此刻囚禁着它的水罐中央部分,已经破开了个直径数米的缺口。数百吨的海水倾泻??出来,将整个实验室淹成一片汪洋,短路的电缆时不时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察觉到了任源的到来,水罐中的巨型肉山摆动着触手,撞破罐壁彻底解放了出来。生满利刺的浑圆肉??团上,瞬间张开了无数森然的眼睛,齐齐的看向任源。 数十张生着肉须的巨口猛然张开,对着入侵者发出可怕的怒吼。超高频率的声音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听觉的阈限,夹杂着巨大能量的超声波溢满了封闭的实验室,好似爆响了一枚重型炸弹。精密的仪器和遍地水罐碎片,瞬间被震成了碎末。 和脑海中的地图略作对比,任源很快就确定了这里,正是被称作华纳海姆的实验室。而面前这个怪物,自然就是美杜莎帮助学院派制作的伪神—卡戎了。 任源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我们究竟,制作出了什么样的怪物。”因为卡戎的怒吼,华纳海姆实验室中的监控摄像头被彻底废掉了。丹羽仙雄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心中不免大感惊骇,只是一吼就有如此的威势,他开始怀疑,伪神之躯的入侵和卡戎相比,到底那个对学院派是更大的灾难。 “你才知道吗”美杜莎看着面色苍白的丹羽仙雄,嗤笑道“凡人本就不该踏足神的领域,哪怕只是伪神,也绝对不是我们有权力去窥探的。” “但是,我们却制造了它。”丹羽仙雄声音颤抖的说道“我此刻才明白,我们究竟缔造一个,怎样伟大的奇迹!” “制造了它”美杜莎脸上的神情愈发鄙夷,漠然说道“制造这种词汇,只是我们在给自己贴金而已。那只是神明响应了它渺小的崇拜者们,卑微的请求罢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伪神碰撞 华纳海姆实验室内,一切都在卡戎嘶吼之间化为齑粉。沉睡在玻璃罐中尚不显眼,此刻破罐而出之后,卡戎舒展开的触须遮天蔽般溢满整个空间,随着满头冷的目光四处摆动。 而从墙壁上暗道跳入其中的任源,仿佛坠入了触手的海洋。原本旷阔无比的华纳海姆实验室,此刻竟无一处落脚的地方,都被卡戎占据了。 就在肥大如巨木的触手,向任源卷来之际,一道夺目的剑光迸而出。立时卷向任源的触手被斩做两段,跌落进齐膝的海水中。任源飞跃上断落的触手,回瞪向怒吼不朽的伪神卡戎。迎着无数怪目的狰狞目光,任源也开始针对的改变自己的形态。 六根粗壮的骨骼沿着脊椎生出,刺破覆满赤鳞的背部,延伸出近八米。尖锐的骨骼顶端,闪烁着金属才有的暗沉光芒。埋着银之钥的左手,剧烈的膨胀起来,很快就超过了他的腰围。五指向前又演化出三个关节,配合锋利修长的指甲,好似一叠死神的巨镰。 双方短暂的对峙片刻,任源边明白,面前这个可怖的怪物,根本没有沟通到可能。当然扪心自问,就算卡戎真的能够以任源可以使用的交流方式沟通,听到的也绝对是最恶毒的垃圾话。卡戎固然在本能的强烈催使下,满心希望将任源吞噬消化。而任源同样也怀着,杀掉对方,或被对方杀掉的想法。 无需多言,也没有多言。就像突然按下了播放键,对峙中的双方猛地厮杀在了一起。 占据了绝对体型优势的卡戎,挥舞着无数粗大的触手,疯狂的向任源拍击而去。后者则似只灵敏的跳蛛,借助背后六根坚韧有力的骨臂,在地面与墙壁之间迅捷的游走跳跃。边躲着癫狂的触手,边用手中的墨色罪衍,和夸张的巨爪,在卡戎触手上留下一道道可怖的创口。 神是没有弱点和缺陷的,因此伪神必然有其残缺之处和致命弱点。纵然是具现了生命这个概念的任源,也无法做到真正的不死不灭。在遭受了无可挽回的伤势之后,同样会有被囚甚至被迫休眠十余年的下场。面前的卡戎,也是有其弱点的。 对于所有降临派来说,能够制造出伪神,就等于跨出了触碰神明的最重要一步。而如何触碰神明,则就八仙过海各有神通了。能够成功制造出伪神的降临派,则就能够通过不断完善和进化伪神,来近和探索属于神的奥秘。 不断和卡戎进行拉锯战的任源,有条不紊的在密集触手中,进行着凶险无比的攻防。他在评估卡戎的能力,引导对方发挥出最大的实力。看似沉重笨拙的巨怪,却将触手舞的无比灵动飘逸,追逐缠绕间,简直堪称为艺术。 端坐在实验室中央的伪神卡戎,睁圆了周上下的怪眼,将任源的一举一动全部尽收眼底。这边后者还未及发现它的弱点,便已经渐渐被穿针引线般飞舞的触手迫到了绝路。看似乱糟糟卷作一团的触手,飞速穿梭间竟毫无碰撞和交缠。恍若无数双最优秀最神奇魔术师的双手,在控着精巧至极的绳结。看似蜂拥而至的无数触手,已经在任源的辗转腾挪下绕成一团,却紧接着就顺畅的滑开,继续向着星丸弹跳的前者追去。 转瞬之间,任源已经绕着卡戎奔逃了十余圈,竟丝毫找不到突破防线的缺口。反倒是他自己不 知不觉中被触手近了绝境。眼见已是黔驴技穷五路可逃,任源只得撑起手中罪衍,硬接下接踵而来的数根粗大触手,暴虐的打击。 仅来得及破开第一条触手,第二根粗如庭柱的狞恶触手,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可怜不算背后张开的骨臂,任源本人还没有这跟触手粗。轰然巨响中,被拍到地上的任源就像只飞不动的苍蝇。无数水花激烈飞溅,他整个人都被摁在了触手下。 接着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卡戎肆意的在前者上,宣泄着狂暴的攻击。看似坚韧的骨臂被砸的四散崩飞,而任源本也随着打击的节奏,浑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眨眼功夫被打做只布袋。 卡戎伸出一条对它来说十分“纤细”的触手,环住任源的腰将他提了起来。咕噜噜的转动着周怪眼,打量着还紧紧攥着罪衍不松手的前者。 “只有这点本事吗”任源费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嘲弄的看着卡戎,轻蔑的说道“原来只是一个刚刚摸到伪神门槛的雏,连怎么使用力量都不会。到头来便只像一个胡闹的野崽子,敲敲打打罢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任源满是讽刺意味的态度,卡戎张开十几张怪口对着前者又发出了那威力骇人的巨吼。近距离被吼中的任源,收到的冲击丝毫不亚于,刚才被触手轮番蹂躏造成的创伤。这能量十足的吼声沿着合金铸就的墙壁,瞬间传遍整个珈蓝浮岛,震的最深层的阿斯加德,都一阵微微颤动… “这是卡戎吗”丹羽仙雄看向美杜莎,不确定的问道“这次震动,倒是和刚才它震碎摄像头那波,很像。” “嗯。”美杜莎查看着管损报告,和人员疏散统计表,含糊的应了一声。 “那,这是它占了上风,还是处于劣势”丹羽仙雄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知道伪神有没有什么通用语,我也没学过这类语言。”美杜莎不耐烦的说道“它是喊救命,还是喊要死,你要是有本事听出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呃…”丹羽仙雄有些尴尬的说道“你就不担心,卡戎对付不了伪神之躯吗” “我担心,所以呢丹羽所长要去助我的卡戎一臂之力吗”美杜莎翻着白眼说道“还是说您打算亲自刀,和伪神之躯大战三百回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种级别的战斗,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你有闲逸致心这个,不如好好看看管损报告。”美杜莎点了点指挥台上的显示屏“看看还有什么比较重要,一会儿离岛的时候带上。” “没有什么重要的了。”丹羽仙雄脸色黯然,低声说道“珈蓝浮岛上最有价值的,无疑就是卡戎了,现在再加上一个伪神之躯。可惜,这两样我们一样都带不走。” 美杜莎这回倒是没有开口嘲讽后者,对于她们这样的疯子来说,看到两个伪神遭受到的惑力,仅次于直面神明。而被迫放弃,则堪称是此生最艰难的抉择。对于美杜莎来说,毕竟卡戎是她一手打造的,时机成熟再复刻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对丹羽仙雄来说,这无疑是让一个已经打开宝藏大门的窃贼,忍痛空手而归。而今生是否还 有希望再开宝山,尚且还是一个未知数。更糟心的是,这次学院派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丢掉了珈蓝浮岛,等待他的未来,同样是一片黑暗。 看着锐气尽丧的后者,美杜莎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隐士弃她而去,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对于她来说也是未知数。 两人翻看着报告,一时间都陷入了凝重的沉默中… “嗓门倒是不小…”被震的七窍流血的任源,摇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不满的吐槽着。话音未落,卡戎已经摆动触手,便要将前者塞进口中。 “急什么。再让我快乐下嘛。”任源臂腕翻转,手中罪衍倏然旋舞,斩断了腰畔的触手。甫一落地便轻捷跃起,顺手拾起片合金碎片边跑边吃了起来。 显然是没有想到,被自己砸成软泥般的对手,竟还能恢复过来。卡戎瞪着周巨眼微微一窒,竟颇为人化的吃了一惊。继而勃然大怒起来,晃动着肥硕的躯,向任源挤压而去。 翻滚奔逃的任源将能抓到手中的各种碎片,都吃了下去,调动自堪比顶级冶炼工厂的生物冶炼技术,填补着缺失的体构造和表层。很快竟给自己打造了一副透着银亮光泽的金属躯。 故技重施的卡戎,又是记势大力沉的抽打,拍飞了逃跑中的任源。猛地撞向墙壁的前者,竟发出洪钟大吕般的金属轰鸣。跌落在地的任源一骨碌爬起,攀着全金属墙壁向上逃去,看着上龟裂的痕迹自语道 “还不够硬,要再硬点。” 墙上的合金被攀爬中的任源顺手抠进嘴中,地上散落的各种实验器具,只要大小合适都被任源吞了下去。合金材料在他的体中被重新拆分组合,不需要的废料形成液态的金属,从腺体中排放出来,而剩下的则被融合成全新的合金,填补到他的体上。 卡戎施加在他上的攻击,愈来愈无力起来,开始还能打的他周皲裂。可很快任源就像一个棒球手反复击打的棒球,被卡戎的触手大力抽飞,极富弹力的在墙壁间碰撞飞舞,却不见明显的伤痕了。 “还不够硬!”任源双手抱着罪衍,任凭暴雨般的抽打临体,仍不做任何的反抗。全上下,由内而外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硅基生物一般,现在的任源正在将自己打造为一只钛基生物。 当又一记剧烈的抽击砸过来的时候,任源拧立,直直的对着触手冲了过去。整个人化作一把锋利的钢刀,将及体的触手生生切成了两段。无视了触手攻击的任源,迈动步伐,带动着这具数百公斤的全新体,挥舞着罪衍向卡戎发起了反击。 对于刚刚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卡戎来说,它还不能快速的理解,面前渺小的同类为什么能够快速的,产生如许复杂的变化。强悍的本能,驱使着它用最实用和有效的手段,来对付面前的敌人。可是面前的敌人,变化的未免也太快了。 尽管如此,神明也不是能被轻松对付的,即便只是一个伪神,即便只是一个出生尚且不久的伪神。 看着迎面冲来的任源,卡戎鼓胀的腹部一阵蠕动,数十股透着恶臭的腐蚀液体,自那些丑恶的怪嘴中,向着任源攒而出。 第二百七十四章 目标抵达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华纳海姆实验室中,伪神之间的碰撞已经进入了白化的阶段。迟迟不能吞掉任源的卡戎愈发暴躁起来,而这边任源还在试探着对方的极限。 激而来的液柱并不是单纯的腐蚀毒液,散发着恶臭的粘腻毒液一接触到任源的体,就激烈的活跃起来。根据任源硬化的肌肤不断变化,寻找着能够腐蚀对方的成份。这场矛与盾的交锋很快就出现了胜负,变化调整中卡戎成功占据了上风。 看似坚不可摧的银亮肌肤,迅速瓦解消融。好似滑入滚油中的坚冰,激烈的反应和爆炸在任源体表发生。这能腐蚀一切的诡异粘液,彻底剥去了他的防御手段,被沾染到的地面,也融化出无数蜂窝般的打洞。却步后退的任源失足踩碎了蜂窝状地板,跌倒在地,一时间竟挣扎不起来。 早已蓄势待发的卡戎猛地张开离任源最近的大嘴,将他吞了进去。 然而有些东西,咽下去是好咽的,想要消化掉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原本应该对现实中的伤害,没有什么反应的卡戎,此刻却生出口中含了一团烈火的不适感。不甘心就这么将好不容易吞进来的对手放掉,卡戎蜷起全的触须,将自己团团捆住。强迫自己将这块烫手山芋,滞留在体内。 可任源并不是死物,卡戎的毒液快速清理掉了任源打造的金属外壳。摆脱了拖累的任源,也很快在卡戎体中,追上了酸液的变化速度。一副全新的体从粘液中生长出来。粗硬尖锐的鳞片,强力的抗拒着同化与侵蚀。 在卡戎腹中站稳了脚跟的任源,从黑暗中摸索到了和自己一起被吞进来的罪衍。攥住剑将锋刃扎向四周的壁,罪衍超越常理的剑锋轻松破开了蠕动壁。就这样边用左手锋利的指爪探前向后扒,边着罪衍向外切割。竟就让他这么一路破开卡戎的体,生生钻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是个连独立世界的雏形都没形成的幼崽。” 从卡戎体中钻出来的任源,抖着浑令人作呕的粘液,重新在地面上站稳了脚跟。丢掉了猎物的卡戎显然怒极,顾不上侧面被破开的贯穿伤口,猛地舞起全触手,向四周所有能触碰到的事物抽打而去。 彻底完成了对卡戎评估的任源,也没了继续和后者纠缠的打算。从几度交锋的结果来看,自己的攻击手段自然奈何不了强悍的卡戎,而卡戎同样也没有彻底杀死自己的能力。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便对这个尚属婴幼的伪神失去了兴趣。 趁着卡戎向周围播散自己怒火的功夫,任源灵敏的躲过几根触手,左手向后平举打开了华纳海姆实验室的大门。硬吃下一记抽打,如出膛炮弹般进了走廊中。面对这个难缠又讨不到好的对手,他果断的选择了逃跑。 美杜莎之所以笃定卡戎能够拖延足够多的时间,就在于不管任源如何决断,苏醒的伪神绝对不会放任,具有强大吸引力的猎物走掉。看上去狰狞可怖,厚重如山的卡戎,根本不受细窄门框的束缚。 上一刻还轻松将实验室内无数金属仪器,敲成齑粉的坚硬触手,此刻却和遍生利刺的山体,如水般轻柔的流淌。转瞬之间跟着任源,从那道细窄的门框中钻了出来。将整个走廊赛的满满当当,就像一大根行走在肠衣中的哈尔滨红肠。 回头望见这番景象的任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感这个卡戎还不是一般的坚持。只是有一点美杜莎却预料错了,她根本不了解任源真正擅长的是什么。他漫长的一生就是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的一生。论起逃跑的速度和技术,他实在是太快了,也着实太高了。 噼啪声中,逃窜的任源趴伏于地,四肢和髋骨飞速的发生着变化。体变的更窄更细长,前平的头颅和耸起的脊梁形成流线型的构造,一根便于掌控平衡的长尾自股后探出。紧接着,任源犹如颗横飞的火箭,沿着如血管般圆润的墙壁狂奔起来。 行走在走廊中的卡戎,速度已经超越了生物的极限。可任源的速度要比它更快更迅捷,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后者的视野中。一团团跳动的血液,自任源后背顶破肌肤钻了出来,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飞虫,,煽动着翅膀向四面八方飞去。 在卡戎的感知中,只不过拐过了两个路口,前方奔逃的猎物突然无限的膨胀扩散开来。等它钻过路口时,只觉得每一处都充满着任源的气息,可却根本找不到对方的丁点影子。 无所适从的卡戎呆立片刻,凄厉狂怒的吼声,再次震撼了整座珈蓝浮岛… … 在珈蓝浮岛核心控制室中,感受着这远比前两次更加剧烈的震动。正在忙着指挥弃岛准备的美杜莎,心头突然掠过了一阵浓浓的不祥之感。 当初为了方便逃离对灾部的追捕,美杜莎吞下了少量危害等级g级的触媒伏羲之血,将自己变成了一名中阶d级异人。尽管异常等级不高的独立现实,并没有在外观上带来巨大的变化。但兽系蛇形独立现实带给她的,除却上的强化,还有属于动物般应对危险时超常的直感。 “怎么了”察觉到美杜莎似乎有些不对劲,丹羽仙雄忙出声问道 “没怎么。”美杜莎岔开话题说道“还要多久能把浮岛速度提升到十节” “唔,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怎么了”丹羽仙雄回答道“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要他们计算一下…” “不必了,我去看一下小艇准备的怎么样了。”美杜莎自然的起,准备向外走去 “你…”丹羽仙雄迟疑的问道“不会是想要…” “想要什么”美杜莎面色一寒,挑眉问道 “没什么,快去快回。”丹羽仙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现在就说出来。反正危机也暂时度过去了,我也没用了不是”美杜莎冷笑着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丹羽仙雄无奈苦笑“我现在是已经彻底乱了,唯恐你抛弃我们。要是我的表述方式让你感到不快,我道歉。” “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再互相怀疑了。”美杜莎蹙眉说道“外面对灾部的海军还围着呢,我就是想跑,跑得了吗” 撂下这句话后,美杜莎转向外走去。只是当两个人别过脸后,眼神都迅速冷下来。现在对灾部的舰队围在外面,两人都很清楚不是弃岛逃脱的时机,也不是翻脸的时候。可稍后远离z国海岸线之后,那况就不同了。 美杜莎怀疑卡戎出了什么问题,只怕拖延不了任源那么长时间,正一心盘算怎么提前逃跑。丹羽仙雄也看出了她的小九九,却也无可奈何。时至今,除了成功逃离珈蓝浮岛,别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相互试探之际,却没有注意到,一道几乎淡的看不见的红色影子,闪过了监控的画面。而在忙碌的作员们,大多在为弃岛做最后的准备中。纵有人瞥见了,也只会当自己看错了,没人意识到危险正在快速降临。 华纳海姆实验室附近的设备,都被卡戎暴力的震碎了。而当终于有人发现,覆盖住监控的那片漆黑影子,是离开了华纳海姆区域的卡戎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掠过长廊的影,出现在阿斯加德区域外围时,发出预警已经没有意义了。 聚集在指挥室的众人,看着屏幕上那个可怕的男人信手挥开一道道沉重门扉,向这边直奔而来。大家再也承受不住这绝望的压力,转头回望才发现,之前在指挥台上号召大家坚守下去的美杜莎,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顿时炸开了锅一般。所有人都抛下手上的工作,疯狂的夺路而逃。撕心裂肺的哀嚎再次充斥着这片空间,门扉处爆发了一场小小的践踏拥挤,继而便永远的安静了下去。 之前这里还端坐着几十名,为生存下去而奋战不休的人,他们是学院派最精锐的精锐,最坚定的支持者。甚至在危急时刻,萌生出引爆反应堆同归于尽的想法。但当美杜莎给予了他们新的目标,聚集起来的死志便被强烈的,生的希望而取代。 只是当命运再次揭示着,不可逆转的结局时,被反复摧残的人们已经在这大起大落中,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尊严。一鼓作气再而衰竭,现在便只剩下一群在终章之前,尽显丑态的普通人了。 反倒是丹羽仙雄,终于卸下了心头的重担。既然冰山已经轻吻上巨轮的额头,那么掌帆的舵手,想来也不会因为此刻丢下责任,而被指责了。看着下属们嘶吼着,痛苦着,尖叫着来回飞奔,蜂拥向仿佛突然变得狭窄的出口。他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些骤起的吵闹,也很快如静潭的涟漪缓缓消散了。 最后众人仍是像美杜莎那样,选择了向命运发起最后一次无谓的反抗。可丹羽仙雄看着盲目奔逃的下属们,反而没了继续挣扎的兴致。卸下了重担的他,深深的坐进指挥台上的主席中,看着下方空寂无人的指挥室,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宁静。 往昔的荣光与艰辛,如走马灯般在这位学院派的领导人脑中,一帧帧飞速闪过。丹羽仙雄慢慢品味着过往,直到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沉思和回忆。 “这就你一个人”轻快的脚步声,停在了丹羽仙雄的面前,来者有些讶异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丹羽仙雄定了定神,将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瘦男子。豹头环眼,全呈削瘦的流线型,厚实发达的肌和紧窄有力的盆骨,加上后方高高翘起的长尾。整个人就像一只人立的赤色大猫。嘴角高高翘起,在有些凶恶的脸上,挂着完全不像假笑的假笑。 看到对方掌心厚实的垫,他明白对方是故意走出脚步声给自己听的。只是自己过于淡定的表现,显然是令对方失望了。 丹羽仙雄报以同样好似发自内心的和善笑容,轻声说道 “嗯,就我一个。”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推测报告 出乎任源意料的是,等在珈蓝浮岛核心控制室中的,并不是严阵以待的对手,也不是慌乱绝望的人群。仅有丹羽仙雄一人,仿佛看淡了所有般平静的坐在那里,一时倒是让任源觉得有些不适起来。 “呃,我说。”任源挠了挠浑圆的脑门,试探的问道“人呢” “什么人”丹羽仙雄好笑的反问 “就是浮岛上的人啊,总不至于这么大一个浮岛,只有你一个人” “你来的路上,不是杀了很多了吗”丹羽仙雄轻笑着反问“怎么,阁下觉得我们的待客之道,不够” “倒是够,只是…”任源四下扫视了一圈,遍地散乱的文件,被丢弃的室内鞋和破碎的衣物,空的座椅旁散落的水杯杂物,还运行着的数十个屏幕。这些都在预示着,就在刚才,这里至少有两位数的人,在为阻止自己而奋战着。 “只是,剩下的人,都哪去了呢” “你还没有杀够吗”丹羽仙雄的语气中,透着疲惫和忧伤 “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这不是工作吗。”任源叹了口气,盘腿在丹羽仙雄面前的指挥台上坐了下来“我也不容易啊,大家互相体谅一下。” “你把卡戎杀了吗” “你是说你们搞出的那个伪神”任源想了想,一脸恍然的回道“我可没能耐杀了它,只是暂时骗过它了,稍后得配合部里处理它。” “猎人们会回收它吗” “回收这种垃圾干嘛,当然是销毁掉啦。”任源摆摆手,为卡戎判下了死刑。 “那我们呢“ “也一样。”任源干脆利落的说道 “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丹羽仙雄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虽然今天之前,我们和对灾部是处于对立的状态。现在我们输了,连做俘虏的机会都没有吗” “你们那个伪神,是姓穆那个女人,帮你们搞出来的” “谁” “我是说美杜莎。”任源说道“她没告诉你们她叫什么吗” “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她一直自称美杜莎。”丹羽仙雄点点头说道“是她帮我们造出来的。” “那她没有告诉你,对于造出了伪神的降临派,对灾部会怎么处理吗” “…”丹羽仙雄沉默良久,说道“来时的路上,你杀的那些防卫队队员,你觉得如何” “你是说那些缝合怪” “嗯,那是我的独立现实。”丹羽仙雄摊平双手,看看任源说道“我能够将不同的生物,强行组合起来,且比它们原来的主体更强,犹如锻造合金一般。而且能够完全无视物种、形状、大小。都能无视差距,完美结合起来,甚至形成究极生物。” “哦,这么厉害啊,那你很棒棒啊。”任源夸张的拍着手赞美道“很强大的独立现实,尤其是在研究中,这种抹平排斥反应的能力,真的是价值千金。” “我愿意用我的下半生,从此为你们服务,来换学院派剩余人的命,如何”任源的反应令丹羽仙雄已经平复的心境,又起了几丝波澜“我知道你们的研究院,实力强大但缺乏素材,这笔交易如何” “哈你喝醉了。”任源好笑的看着对方“ 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值钱” “那…”任源的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丹羽仙雄顿了顿继续问道“换我一个人的命呢你不杀我,我跟你们走,如何” “这个嘛。”任源摩挲着下巴,伸手向下一指股底下的指挥台问道“你能先把这座浮岛,给停下来吗” “停不下来了。”丹羽仙雄摇着头说道“航线已经设定完毕了,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 “怎么这座岛上的人说谎的时候,都能把超级烂的借口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任源不满的说道 “我没有骗你,珈蓝浮岛的控要起码三十名以上熟练的作员配合,还需要数十名发动机组的工程师辅助。”丹羽仙雄看向空无一人的控制室,淡淡说道“现在就算跑掉的作员都赶回来,发动机室也早就人去楼空了。” “好,那我姑且信你一回。”任源不置可否的笑笑“那我还有一个问题,穆…哦,美杜莎她人哪里去了” “之前借口检查逃生潜艇的准备况,现在也许已经逃走了” “她逃不掉的。”任源像是在安慰丹羽仙雄一般“今天这座岛上,一个人都逃不掉。” “那我的条件,你接受吗”丹羽仙雄问道 “什么条件” “为你们对灾部工作终,换我活下来。”丹羽仙雄追问道“怎么样这总比杀了我划算” “我接到的名令,就是彻底抹杀一切和伪神有关的人。”任源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要怪,就怪你们把事搞大了,如果不是你们搞出了伪神,我估计他们还真能对你感兴趣。” “我可以接受终监,只要我…”丹羽仙雄失掉了冷静,有些焦急的起说的“我” 话未说完,却被任源一剑刺穿了膛,钉回了座椅上。后者狞笑着说道 “再说,你想和对灾部谈条件,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对灾部东南分部的总镇守,是今年才从总部空降而来,刚逾四十岁的枭龙大队副总队长刘空。 作为对灾部内功勋卓着的实权派人物,翻开他的履历,里面写满了令人惊叹的伟业事迹。对于正值壮年的刘空来说,接替年近八十的上司成为下一任枭龙大队的总队长,似乎只剩下熬资历的时间问题。 而现在,这个时间问题也仿佛就要被抹除了。老上司突然卸下了东南分部总镇守的职位,让刘空走马上任,这份看起来除了年龄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余不合适的升迁,却并没有令他感到喜悦。 这是一份不得不为的任命。 gd省s市突然出现一个全新的异源异动的征兆,海内外的降临派虎视眈眈,想要趁机搅风搅雨从中分一杯羹。使得原本安享太平的东南地区,瞬间山雨来风满楼,局势变的波谲云诡起来。 这时年事已高的老上司,渐消退的精力显然已经不足以,来指挥如此庞大的一场战役。因此履历完美的刘空,便提前从老上司的左手中,接过了东南分部总镇守的位子。亲自刀部内为三号异源拟定的“电阻计划”。只等刘空妥善的解决掉这次危机,那么他便能顺利的再从老上司手中,接过枭龙大队总队长的权柄。 到那时,他刘空就将踏入对灾部真正的核心权利圈,成为对灾部中真正的“封疆大吏”。 事如果能这么顺利,自然是好的,但是刘空很清楚事绝不会如此顺利。 且不说这次踏足其中的降临派,没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既有千年历史的此中巨擘,也有暗中获得政府支持的疯狂人士,有本土死灰复燃的亡命狂徒,也有实力强劲的内部叛徒。可以说摆在刘空前面的,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而最让他心忧的则是,那个被部里编号为三号的异源。一个全新的异源,意义绝不仅仅是灾祸那么简单。这代表着东南地区,即将有一座全新的对异源研究院,代表着大量倾泻而来的资源,代表着东南地区一跃成为对灾部内最重要的区划之一。 而看起来就要成为东南地区的执牛耳者,接手这难得机遇的刘空,却是如坐针毡。外部的问题已经堆积如山,而内部的压力更是不可小觑。此刻对灾部内,无数双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犯下足以作为借口的失误,把他从这个位子上掀下去。 就像他的老上司交接那天,对他说的那样 “我这把老骨头,坐不稳这个火堆了。可你不同,你还年轻。你要是能在这团火上把自己锻成一块钢,从此以后你前途无量。” 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岂是那么简单刘空在这团火上还没坐上半个月,便觉已经没了半条命了。这十几天来,他都忘记了自己究竟睡没睡过一场,超过十分种的觉。而整个电阻计划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腐臭泥潭,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麻烦,被翻搅出来,令他不由得焦头烂额。 今夜在调用了枭龙大队的王牌之一,钦天监洛东的况下,终于抓到了四支降临派之一学院派的尾巴。刘空当机立断,立刻电令抽调伪神之躯和骑士联合行动,必以雷霆手段,彻底根除这颗毒刺。 纵然已经多未好好休息了,等待着前线反馈的刘空,还是无法安心的闭上眼睛。泡了一杯浓到发黑的红茶,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浏览着相关报告,一边跟进着前线的进展。 等收到伪神之躯和骑士都已成功登岛,且任源已经潜入岛内的消息时,刘空才算是稍稍安了些心。顺手浏览起了今天刚刚递交上来的,新的研究报告。而一篇标题为《珈蓝浮岛(即学院派浮岛)悬浮原理暨动力系统推测》的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篇报告光看标题,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刘空注意的地方,可它的报告人一栏署名是上官鸿,这让他很在意。在今夜之前,他可能是对灾部内对珈蓝浮岛了解最深的人,也是登岛计划的直接策划者和参与者。 关于珈蓝浮岛的悬浮原理和动力系统,究竟有什么问题,值得他今天突然撰写了份在标题上写着“推测”的报告,专门递送到自己这里来,这让刘空很是奇怪。且不说这类技术问题,本不必告知作为总指挥的自己,登岛作战已经开始,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推测的必要呢 怀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刘空点开了上官鸿的报告。里面的内容,开篇导语就令他悚然一惊,刚刚升起的困意一扫而光。接着抖擞精神的刘空,将整篇只有不到八千字的报告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方才倚在靠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篇报告要送给自己过目,也知道为什么在登岛行动已经开始之后。上官鸿还要给自己递上这么一份“推测”报告了。 思索片刻,刘空按下了桌上的通讯器 “给我接前线寄居蟹号。”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诱杀伪神 从任源成功占领了学院派的核心控制室,阿斯加德开始。便宣告着今夜学院派彻底迎来了她的末日。 顺手将丹羽仙雄的尸体从椅子上推了下去,任源在血迹未干的椅子坐好,开始研究起世界树的操作系统来。一路杀到这里来,纵然是伪神之躯也感觉到了几分疲敝,算起来从登岛开始,这一路上的战斗中,他起码丢掉了近百公斤的体重。 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不是化身巨鲨时那副庞大的体魄了。当前最重要事,就是把米德加尔特之门打开,放骑士进来做收尾工作。另外再找些营养品,补充一下一路上的剧烈消耗。想到这里,任源扭头瞥了一眼地上丹羽仙雄的尸体,皱了皱眉头放弃了涌心头的想法。情况并不紧急,抽空去趟珈蓝浮岛的食品仓库逛逛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之前核心控制室内的众人,逃的都太过匆忙,根本没有谁在意关闭指挥台的操作界面。任源很快就摸清了操作流程,找了台开启的操控电脑准备将伤流年放进来。这时手上的量子通讯器,传来了吴昕婉通话请求 “嗯什么事”任源扭开了通讯器,单手摆弄着面前的电脑 “任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蛮顺利的,我已经到了对方的核心控制室,敌酋已经拿下了。我现在准备稍微休息下,把骑士那小子放进来。一会儿我去浮岛的动力室看看,把这个大家伙停下来。”任源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进展“有什么事吗” “那正好,刘总镇守有事,想和你直接通信,你这边方便吗”吴昕婉听到任源没什么事,便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总镇守找我”任源不由得一愣,低头看看了四周,能够偷听的只有丹羽仙雄的尸体,回复到“方便,接进来。” “咳咳,你好伪神之躯,我是东南总镇守刘空。”一个沉稳的男性声音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 “您好总镇守大人,不知深夜致电有何贵干”任源大大咧咧阴阳怪气的回问道,他对对灾部的官僚系统很不感冒,这个半月前突然空降来的新任镇守,他也不怎么熟悉。 “你这边已经控制住学院派的珈蓝浮岛了吗” “还没有。”任源有些奇怪这个新任总镇守的习惯,这种高层指挥介入一线的行为,让他不由得冒出这人是常凯申徒弟的感觉“浮岛还在运行中,稍后我会想办法把浮岛停下来,然后就执行上面的命令,汇合骑士收拾掉那个伪神,再对逃散的学院派信徒进行围剿。” “能把这个浮岛开回来吗”刘空问道 “啥”任源一愣“抱歉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是,把这个浮岛给驾驶回去吗” “是的,能做到吗” “呃,不行。”任源看了看操控台说道“这个大家伙一两个人恐怕驾驶不了。” “明白了。”刘空顿了顿,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将这座浮岛停下来” “根据之前掌握的情报,这座岛应该是核动力的。”任源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的说道“我稍后去动力室看看,不行的话就把反应堆炸掉,看看能不能将它停下来。” “可以的话,我是说在不影响行动目标的前提下。”刘空沉默片刻命令道“不要破坏这座岛的动力系统,把它尽可能完整的保留下来。” “部里要这个”任源问道 “嗯。” “那,需要我抓几个学院派的信徒,把这座岛开回去吗”任源问道 “不需要,等浮岛停下来之后,我会派技术人员登岛的。” “可如果部里想要一个完整的珈蓝浮岛,要是一时停不下来,放任它速度加起来。等自然停下只怕已经进入公海很远了。中途可能会对国际航线造成影响,也有可能撞到什么岛屿上。”任源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那这边就需要你们能快点关停动力系统了。”刘空沉声说道“趁现在浮岛还在加速的初步阶段,让它尽快停下来。” “要是没办法保存好动力系统的前提下,尽快将它停下来呢”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这座珈蓝浮岛不应该能正常的浮在水面上。”刘空说道“我想不管怎么说,至少破坏它对你来说,不会太困难。”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任源试探性地问道 “能保留下来最好,保留不下来的话。”刘空指示道“查清楚这座浮岛运行的原理,然后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使。” “明白了。” 挂掉了通讯之后,任源看着显示屏上缓缓打开的米德加尔特之门,和外面等待了许久的冷傲少年。撇撇嘴无奈一叹 “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终于等到了世界树开门纳客,伤流年提着透明长矛谨慎的跨进了米德加尔特之门。任源已经将世界树内的地图传到了他的通讯器上,同时也打开了世界树内部所有的通道。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只是在此之前,他们先要解决的是伪神卡戎。 走出巨型电梯米德加尔特之门,伤流年立刻就感觉到了残留在走廊中,那浓郁的好似实质的异常波动立场。浓度和质量之高,不由得令他产生危险的感觉。左手的阿喀琉斯之盾在这沉重的压力下,竟有些崩溃的迹象。倒是右手中的布里欧纳克有力的搏动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呦,你终于来了。”任源扭头看向踏进指挥室的伤流年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没看懂地图,迷路了呢。” “为了躲开那头伪神绕了远路。”伤流年冷着脸甩了甩手中滴着血的长矛“半路上又遇到了几名杂兵。” “不用急,一会儿有的是时间给你处理这些余孽。”任源笑了笑指着面前的指挥台“现在我们得先把那个卡戎给收拾掉,这才是我们今天的首要目标。” “你和它交过手了”伤流年问道 “嗯,我奈何不了它。”任源看了看少年虚握的右手“你恐怕也不行,到了这个级别的对手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它会把你的魔枪吃掉的。” 听到任源的评价,伤流年冷笑一声不置可否,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理它 “听着,我刚刚看了这个被学院派称作世界树的建筑地图。这里的结构比例不对劲,应该是有一个通往水下的通道。”任源伸手点着屏幕指给伤流年看 “我准备过去查看一下,确认是不是真有一条暗道。如果有的话,我就勾引这头伪神通过水下通道,进入海中,然后让舰队在水下对它进行饱和式攻击处决它。” “如果没有呢”伤流年问道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暗道,降临派的大人物们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任源摆 摆手说道“就在刚才,土狼大队已经拦截到了两艘载着学院派成员的小型潜艇,你守在门口却没有拦到。如不是水下还有一个通道,又是什么” “如果真的没有,或者说我没有找到,也没有关系。接下来就是要用到你的时候了,我会将伪神引进那座大电梯,然后你把我们送上岛面,让土狼大队炮对它进行炮决。” “直接送到岛面上不可以吗”伤流年不理解,为什么放着现成的通路不用,非要去寻找尚不确定的暗道 “傻孩子,引到岛面上进行炮决,这不就不方便遮掩了嘛。”任源伸手指指天,看傻子般的眼神看向伤流年“干脆给你搞个全球直播得了” “…”伤流年黑着脸问道“你要我来,就是做这个” “这可是很重要的工作啊。”任源说道“我手上这把钥匙,可做不到进出大门。我去处理伪神这段时间,你要守好这里,别被学院派把这里又抢了回去,给破坏掉了。” “我知道了。”伤流年点点头坐到了操控台上,开始学习怎么操控世界树的控制系统 安排好了这边,任源将罪衍和审判放在了椅子上。循着结构图上的漏洞,向暗道所在的地方找去。 不出所料,在整座浮岛的最下方,果然有一个通往海中的暗道。不仅如此,在通道的尽头还有一座小型的船坞。几架被学院派称作“狂鲨”的小型潜艇停在这里,作为逃脱用的准备。通向海中的气压通道已经打开,甚至还有两个已经空缺出来的船位。看来土狼大队拦截到的学院派两艘潜艇,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只是知道这条通道的人并不多,剩下五艘潜艇还完好无缺的停在那里。 这倒是为任源省了想办法开大门的麻烦,规划了一下路线,联络了守在外围的舰队指挥吴师长,便转身去前去着手勾引那头狂暴的伪神。 被任源障眼法骗得团团转的卡戎,再次见到他之后,顿时升腾起了更浓郁的愤怒和恨意。蠕动着庞大的身躯,飞速淌过圆形通道,向前者猛地扑了上来。这次任源配合着后者的速度,一路引领着冲出了通往海中的暗道。 进了海中,还未等任源切换好水中的形态,卡戎猛地将在通道中束缚过久的身躯舒展开来。无数粗大的触须如世模浓密的长发,在海水中肆意挥舞。那肉山般长满怪眼尖刺的庞大躯体,在水中有力的鼓胀伸缩,完全没有了一丁点累赘之感。进入了水中的卡戎,比起陆地上岂止灵活了十倍! 见到卡戎的第一眼,就是在蓄满海水的玻璃罐中。任源早该想到,相比于在陆地上,海中才是卡戎的主场。只是在确认对方并没有斩断自己不死轮回的可能后,他便对后者失去了兴趣。此刻没想到这个疏忽却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灵活度倍增的卡戎,再也不是那个被任源轻易戏耍在掌中的一方了。反倒是仓促转换形态的任源,在水中远没有陆地那么矫健灵活。此消彼长之下,巨大的危机笼罩而来。占尽优势的卡戎,轻轻一个起落就追上了仓皇逃窜的任源,形如鬼魅的巨大触手电射而出,抓向那个奔逃的猎物。 便是形态切换的完美,任源也自知绝不可能和这种场景下的卡戎抗衡。来不及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后悔,憋着一股气的任源奋力的蹬水,想要尽可能的远离后者。 在被触手卷中的一刹那,六团由沸水般的气泡,组成的长长轨迹,刺破幽暗的深海扎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屠神之雷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对于一支降临派来说,伪神的价值是无法衡量的。即便并不是通过自己的手段,降临出来的伪神。哪怕是偷来的,抢来的,甚至骗来的,只要能够掌控一个伪神那么就是一笔无比庞大的财富。 拥有一只伪神,便宣告着能够拥有一个高质量且稳定的,生产触媒的手段。拥有了绝佳的仪式媒介和推开异世界大门的素材。简单来说,伪神之于降临派,犹如核电站之于国家。伪神本的战力强弱,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事。 实际上,若非走投无路,任何一支降临派都不会舍得将自己掌控的伪神投入战场。而如果两个都拥有伪神的组织发生冲突,相较于将伪神直接拉到战场上这种暴殄天物的战术,最具价比的做法则是利用伪神,制作能够屠神的武器。 比如说,现在由对灾部土狼大队发的,六枚特制的战术鱼雷。 想要破坏一个伪神,就要想办法破坏它无比坚固和可怕的独立现实。当然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现实中物理手段确实可以做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但是一来并不是每个伪神都是适合用物理手段消除的,二来有些时候不太方便使用纯粹的现实手段,就比如现在这种在深海中的况。 这个时候,利用伪神制作的武器,就能够人为的制造出和对手相当的独立现实,来起到碰撞和抵消的作用。 土狼大队发出的,这六枚重达四百余公斤的战术鱼雷,就是利用任源制作的对伪神武器。每一枚鱼雷中,装载有用任源肋骨制作的四百四十四枚屠神弹片。当鱼雷爆炸,这些迸而出的弹片,会燃烧自蕴藏的异常,狠狠的撕裂对手的独立现实,在瞬间暴涨的异常力场中,将对手的现实暴力消融。 为了制造这些鱼雷,纵然单个弹片个头不大,在三个月中任源还是被反复摘走了多达六百余根肋骨。为了防止任源在自我意识中否认这些肋骨的存在,而导致这些离开他体的材料变普通,一号院和二号院的专家学者们联手,在每片弹头上雕刻下了繁复精美的法阵,封锁住它们蕴含的现实之力,才制作成了这六枚能够狙杀伪神级别对手的可怕武器。 今夜为了确保能够绝杀学院派的伪神卡戎,经刘空批准,这六枚珍贵无比的鱼雷被尽数装载,为当的行动做定音之击。任源本具有和伪神同级别的独立现实,但是缺乏强有力的进攻手段。而这使用任源肋骨制成的鱼雷,等于强行让一个“任源”燃烧自的独立现实,进行一场猛烈的自爆。 此时此刻,任源无比庆幸今夜土狼大队带了这六枚鱼雷,更庆幸带来的是这六枚用自己肋骨做的鱼雷。就在他将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惨痛代价的时候。高速攒而来的六枚屠神鱼雷,在卡戎巨大的触手卷上任源之时,击中了飘忽不定的庞大山。 随着六个巨型水泡顶着深海的庞大压力,在一瞬即逝的火花中膨胀开来。数千枚任源肋骨精制的屠神弹头,在被瞬间排空的深海空腔中,爆发出了十足的威力。进海水中的弹片在倍增的阻力下迅速耗尽了动能向下沉去,而向中央的弹片,因为爆炸推开了海水而丝毫没有损失其惊人的威能。 在法阵的催动下,数千枚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屠神弹头,在千分之一秒内将其蕴含的全部现实之力催动殆尽。这短暂形成的深海空腔中,六朵交叠的赤色烟花将卡戎与任源彻底笼罩在其中。 体型硕大的卡戎首当其冲吃下了绝大多数弹头,就像暴雨打过干燥的土地,高速弹头的千刀万剐之下,它的独立现实连同那坨山一样的躯,被蛮横暴虐的扯成了支离破碎的残片。 处在爆炸正中的任源虽然也不好受,却好在自己的独立现实,和战术鱼雷蒸发的现实之力同根同源,并未在扭曲的异常力场下崩溃。炸成酱的体,跌进空腔下的海水中,借助庞大的压力纠结在一起,成功的重塑了自己的躯。 而爆炸形成的巨大气泡,则被深海重压挤在一处,行成一颗扭曲膨胀的椭圆气泡,晃晃悠悠的向海面上飘去。看着边向深海中缓缓沉落的乌黑碎,只余渐渐消散的细微异常波动,他明白学院派的伪神卡戎,带着它最后的痕迹,即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位面了。 上的通讯器在爆炸中被彻底损毁,任源回下潜,兜住了向深出沉落的银之钥。摆动双腿向珈蓝浮岛的入海口游去,挣扎着顺气压通海阀门爬进了那座隐蔽的小型船坞。仰躺在金属地面上,沉重的喘着粗气。 从踏上珈蓝浮岛起,他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中经历了密集的高强度战斗,饶是是拥有近乎不死不灭的体,积累的伤痛和疲惫还是压垮了他。 强行压榨自的独立现实,让原本要数小时甚至十几小时才能复原的体,在极端况下快速生成,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负担。游出寄居蟹号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体重接近二百公斤的非人巨汉,现在的他体重已经跌落到不足八十公斤了。仓促生成的肌肤吹弹可破般的粉嫩,隔着红水晶般的肚皮,甚至能看到里面蠕动的脏器。 缓过了一口气的任源,爬起来在停泊的学院派潜艇中,找到了一个通讯器。通过学院派的频道,联络上了守在核心指挥室中的伤流年。 “喂喂,喂喂,听得到吗” “任源”伤流年接起指挥台上突然鸣响的电话,惊讶里面传出的竟是熟悉的声音 “用着对方的频道呢,你好歹别直呼我姓名啊。”任源疲惫的坐在小艇中,语调慵懒的说道“我通讯器刚才炸坏了,我就长话短说了。卡戎搞定了,接下来我休息一下去找点吃的,你关掉出入口开始干活。” “搞定了”伤流年精神一振,沉声问道“需要留两个俘虏吗” “不用,放手干孩子。”任源轻笑着说道“接下来,就是你表演的时刻了。” “那稍后我怎么和你汇合”伤流年问道 “我休息补给好了,会想办法找到你的。” 少年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冷傲的面庞上浮现出病态的笑容,右手虚握着透明魔枪布里欧纳克,大踏步的走出了指挥室… … 从小艇内翻找到了几袋应急食品,任源胡乱的将其塞进了口中,垫了垫早已空掉的肚子。起走出了隐秘船坞,学院派的人已经被自己杀掉近半了,剩下的收尾粗活就交给伤流年了。这边还有两件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完成。 根据土狼大队刚才反馈的报,拦截到的两艘逃逸小艇上并没有找到美杜莎。数量上来看也和秘密船坞中空缺的泊位对的上,如此说来这个带着一号研究院大量研究成果的叛逃者,应该还在这座浮岛上。 而另一件工作,就是刘空临时指派的了。这个本应总览全局的空降总镇守,突然来了一手蒋氏微将电话打到了他手上,搞得任源也不好意思在这件事上,消极怠工了。 思索了片刻,任源决定先去搞定动力室的问题。把浮岛停下来之后,自然有的是时间来和美杜莎捉迷藏。如果在此之前,美杜莎就丧命在搜猎的伤流年手中,那就说明对方并没有面见的价值了。 打定了主意,任源破坏掉了剩下的五艘小艇,循着记忆中的地图,信步向着标示着穆斯贝尔海姆的区域走去,那里就是珈蓝浮岛动力室的所在地。从踏进学院派米德加尔特之门开始,任源便猜到了关于这座浮岛的某种可能,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刘空,竟然也对此感兴趣。 如果动力室里的一切,果然如他所料的话,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个新来的总镇守,最后会做何抉择。如果是在猜到珈蓝浮岛奥秘的况下,仍选择要留下这座浮岛,那这个新任的总镇守倒是个妙人。 很快,任源便摇摇晃晃的来到了珈蓝浮岛的动力室。原本应该封闭紧实的厚重夹铅合金门,此刻正洞开着,负责照料反应堆的工程师们已经不知所踪。迈步进了房间,他方才发现,有两具吞枪自尽的尸体,正横卧在控制台上。看来除了这两个人,其余的工作人员早就逃净了。 走到控制台前的任源,很快就分辨出这是一台常规的清水核反应堆。想来若非丹羽仙雄专业不对口,便是为了当作谈判的筹码而故意乱说。任源在控制台前作炉中的镉棒向内深插了一些,很轻松的就将输出功率降低了下来。复查了一遍各处细节之后,这座速度还没有加起来的巨大浮岛,终于开始缓缓的减速下来。 既然动力系统没有什么特别,那么自然就如同刘空在电话中说的那样。这座庞大的合金浮岛,必然有着独特的浮力系统,不仅保证其能悬浮在海面上,还让包括米德加尔特之门在内的金属设施,能够轻松的被作运转。 这种强行改变区域内重力的手段,并不止一种,在任源看来一无深厚底蕴二无高深技术的学院派,极有可能用的便是那最简单也最常见的一种。虽然从核心指挥室翻出的结构图,并没有明确标示着和悬浮系统有关的房间。但是对照着世界树的结构图,他还是发现了四处标示着nordri、sudri、atri、westri的区域。 这用撑起世界四大怪力侏儒为名的区域,想来便是悬浮系统的所在地了。折过几个路口,任源很快便来到了标示着sudri的区域,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球形构造的诡异房间。心中估算了一下房间的直径,这座巨大的球形房间大半部分,应该都突出了世界树成为了与海水接触的外壁。 伸出左手挥开了厚重的大门,进入的刹那,展现在面前的景象果然如他所料。学院派使用的,正是他推测中的方法。并且这样的房间,根据地图上的标识,至少还有三个。 看着房间中的巨大装置,任源想起刘空尽可能不要破坏的命令诡异一笑 “要是这个都能接受,倒是可以和这个新任镇守做笔交易。”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全权处理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在这座标示着sudri的巨大球型房间,位于中央背负神话中怪力侏儒之名的,是一台庞大装置,或者说生物,亦或者雕塑。 很难用言语来界定这不该出现在现实之中的存在,这不同于科技与宗教,不属于文明和现实的造物,也同时兼顾着所有。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而这个神明是着他创造的人类,那么这名博慈善的神明,必定会因为眼前这一切而流下悲悯的泪水。 这与其余三台装置共同撑起珈蓝浮岛的事物,是在一场超越常人接受极限的疯狂祭祀中,诞生的罪恶之果。也正是这四台违背人伦的存在,才改变了珈蓝浮岛的重力,让这座惊世骇俗的巨型堡垒,在汪洋上尽驰骋。 支撑着珈蓝浮岛的悬浮装置,位于巨大的玉石底座上,由四座明神鸟居包围起来。近千吨的纯净水因为摆脱了重力的束缚,轻松的漂浮在半空中,行成一团巨大的椭圆形水球。而在水球内包裹的,就是撑起这座浮岛的真正秘密。 在长七米宽近两米的纺锤形玉柱上,无数被剥去皮肤的手臂自上探出,五指微曲仿佛在撑着什么物体。远远看去,就像在玉石上长满了鲜红的毛发,随着水波漾掀起层层令人头皮发麻的臂浪。 剥去外皮的手臂在水球中,透露出鲜活有力的色彩。就好像几分钟前刚刚被从祭品的肩膀上斩下来,由屠夫细致的剥好,安装在了玉石上。上百枚血骷髅被青铜铸就的长链贯穿眼洞,链接成一道“?”字形状的长链,悬浮在梭形玉石上空。 凑到近处看时,那些被剥去面皮头发的血骷髅,脸上还不断做着痛苦万状的神色。他们并没有死去,而是在仪式完成的那一刻,生命被永久锢在这被鸟居包围的巨大水球中。临刑前的痛苦感受,还在不断刺激着他们仍旧存活的大脑。正是这绝望痛苦的不断轮回,怨恨不甘的惨烈挣扎,创造出了这份抬起一座浮岛的巨人之力。 仅仅是为了制作这架装置,学院派便背负了至少数百人的累累血债。而维护这件装置的人,只需要通过外围水球的悬浮状态,就能判断装置是否在稳定运行。随着这些祭品在无尽痛苦中渐渐死去,撑起浮岛的这份巨力也会慢慢消融。 当然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据任源的推算,这些被仪式封锁锢的血骷髅,起码会在这无间炼狱般的痛苦中,挣扎百余年。而根据对灾部掌握到的,学院派成立时间计算,这四台悬浮装置起码还能保障这座浮岛,五十多年的稳定运转。 这,就是刘空想要的东西。 杀了学院派私造的伪神卡戎,停下了推动浮岛加速的核子发动机,确认了悬浮装置的稳定运行。今夜任源的任务,可以说大体上已经成功达成。接下来,就是清理掉学院派的余孽了。 顺路在珈蓝浮岛厨房饕餮饱食的任源,依靠粘在伤流年脚底的属于他的鲜血,很快就定位到了对方的所在地。如果他的感觉没有出现问题的话,伤流年已经在一处地方停留近十分钟了。 这让任源感到非常的奇怪,之所以将追剿残寇的任务交给对方,是因为以渴血嗜杀出名的布里欧纳克,是最适合追杀那些隐匿起来的溃逃之敌。它们会搜寻出所有残留着生命气息的生物,在轰鸣的光耀中,将对手化为齑粉。 搞定赫尔海姆诡异结界内的武士,和盘踞在华纳海姆中的婴幼伪神。他相信这座岛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抵挡住伤流年手中无往不利的魔枪。此刻他会在一处停留如此之久,显然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 顺着感应的指引,任源来到了珈蓝浮岛的宿舍区。百余间整齐奢华的房间重叠数层,占据了一块庞大的区域。底层的大多数房间门都被暴力的破坏,房间的主人也大多面露惊恐,尸残缺的倒在地上。摸着尚存余温的微暖血液,这些显然都是伤流年所为。 这些知没有活路的学院派信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少人纷纷逃回房间。疯狂的酗酒交媾,宣泄着恐惧和,最终死于前来索命的伤流年手中。循着自血液传来的感应,任源信步走上了三楼,在一间房间外停下了脚步。 如果感觉没错的话,少年伤流年此刻,就停留在这里。任源抬头看了下墙壁上的名牌,上面写着“佐里正男”四个字。 “这名字有点熟悉啊。”任源微微一愣,想起了那个被自己顺手捏爆了脑袋的男子。推门走了进去,转过玄关就看到背对自己的伤流年正跪坐在客厅中,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谁!”少年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猛地扭头,正看到空着手走进来的任源 “你小子在这偷什么懒呢”任源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我没偷懒,只是…”伤流年有些尴尬的回答道,怀中的事物蠕动片刻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任源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看了过去。 一只猫,不对,应该说一只猫娘正蜷伏在伤流年的怀中。腹腰,明显是名正常的女,但头上却长着蓬松柔软,白色杂黑斑的柔顺长发,两只竖起的尖尖猫儿灵活转动着,不知因为恐惧还是寒冷微微发抖。一双黄绿异色的瞳孔,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从膝肘处白色的毛发便渐渐繁茂起来,直至尽头却不是人类的手足,而是长着肥嫩粉润垫的猫足。加上自尾椎处生长而出的白色猫尾,让人不生出面对一头大猫的错觉。 “我在水下和伪神拼死拼活,你小子在这里逗猫玩”任源黑着脸,忍不住吐槽到“我的少爷,你真是好雅兴啊。” “这不是猫。”伤流年顿时有些尴尬起来。急忙辩解道“这个,应该是学院派的受害者,被他们搞成这个样子的。” “受害者这个岛上有什么受害者。”任源不满的说道“是这猫娘勾起了你什么邪念,你才找这种不着调的借口淦,你小子癖好几把奇怪啊。” “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吃了任源这番挤兑,少年冷傲的脸庞顿时浮上了两片淡红,手忙脚乱的说道“我检查过了,她没有接触过伪神或者原生触媒,只是个普通女孩子。” “普通女孩”任源走上前去,拎着少女的脖颈像抓一只小猫般,把她从伤流年的怀中提了起来“你管这玩意叫普通” 在学院派厨房饱餐了一顿的任源,虽然没有彻底找回体上的损耗,体重还是弥补回了大半。此刻拎着白猫般的少女,倒是真像提着只小猫崽。受了惊吓的少女有气无力的尖叫着,发出酥酥软软的喵喵声,在任源的手下瑟缩挣扎。 “你吓到她了!”伤流年忙将少女自前者手中接了下来,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而重回地面的少女仍吓到瑟瑟发抖,那双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脑袋跪伏于地。却将光洁的小股高高翘起,对着旁边的二人,显的极其熟练。 至此任源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眼前这个少女诚如伤流年所说,并不是异人。在刚刚提在手中的时候,他就发觉了,少女上丝毫没有原发的异常波动。这说明此刻少女上的异变,纯粹是源自现实科学技术的创造。 而看少女熟练的体态动作,显然制造她的人,只是将她当作了一个泄的工具,一件比较稀罕的特殊玩物。因此伤流年说她是学院派的受害者,这话倒也是贴切。 不过话说回来,兽系猫型的异人并不算稀奇,对于降临派来说这种兽系的异人最易取材,又有充足的神话传说和世俗认知来辅助固定独立现实,是一种能够轻易量产的触媒。可要是不借助异源的力量,纯靠科技将一名少女改造成这样,这份技术在现实世界实属不易。不得不说,制作出这件作品的科学家,绝对是名变态与技术并存的绝顶天才。 “行啦,玩够了就快点干活,别在这浪费时间了。”略略感慨了一下的任源,侧头对伤流年说道“我今天都要累死了,赶紧做完收工了,那个叛徒你遇到了吗” “你是说穆研究员” “呃,在学院派她好像叫美杜莎。”任源补充到 “还没有遇到,先不说这个,她怎么办”伤流年安抚着惊惧的猫娘,为难的问向任源 “什么怎么办” “把她放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伤流年说道 “哈”任源惊讶的看着对方,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今晚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剿灭学院派啊。”伤流年也惊讶的看向任源“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记得,上面的名令是什么吗” “消灭伪神,清剿学院派的信徒啊。”伤流年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上面不是说了吗,今晚行动交给我们全权处理,务必保证不要将残余影响扩散出去。” “你…”任源看着少年认真的眼神,突然有些想笑,看来上面的那群老家伙终打雁,还是被雁啄了眼。伤流年理解的全权处理,显然和上面想隐晦传达的命令没有取得共鸣。谁能想到司掌布里欧纳克的a级异人,思想竟是如此的单纯。 “这样,你要这么想,虽然这女孩不是异人,但是她已经被严重污染了,至少是个深度的神示者”任源循循善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伤流年思索片刻说道“得把她送到剑阁那边吗你说一号研究院,能把她复原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更简单的处理方法。”任源竖起手掌一横示意道 “不行!她既不是异人,也不是学院派的信徒,我们怎么能滥杀无辜。”伤流年头摇的像拨浪鼓 “你这种傻圣母是怎么掌控住布里欧纳克的…”任源在肚子里暗暗腹诽了一句,顿时感到有些头疼。他甚至有些怀疑,下面房间中那些被近乎虐杀的尸体,究竟是不是伤流年做的。这名少年对异人和降临派明明有着滔天的恨意和杀戮,怎么这个时候开始讲起原则来了。 “这样,我正好累了要休息一下。”心念电转任源瞬间打定了主意,说道 “任务为重,你把这个女孩暂时交给我看管,你先抓紧时间,去把今晚的工作做完。”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七十九章 贯胸长矛 突然冒出的“受害者”猫娘,让局势变的麻烦起来。笃定女孩并不是学院派的信徒,也不是异人的伤流年坚持不许乱杀无辜。无奈任源也只能迂回一下,先把对方糊弄过去。 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任源,伤流年半信半疑,忍不住问道“交给你你怎么处理” “我看着她行不行”任源皱眉说道“我的小少爷,啥时候了你能不能认真点咱们现在工作呢,你当我们是来旅游的要是放跑了学院派的人,你担责任还是我担责任” “她不是学院派的…” “好好好,我知道,我不是说了我看着她吗”任源不耐烦的说道“我在这休息会,稍后你清理完场子,等土狼大队的人过来接手,就把这个孩子交给他们不就行了” “那土狼大队他们不会…”伤流年担心的问道 “他们会不会怎么样,你什么心啊”任源气急败坏的说道“要不你打个申请,这女孩你当宠物领回去养着得了” “我肯定照顾不了她…” “那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任源挥手说道“快去干活,别这里磨洋工,我今晚都要累死了,没时间陪你在这里逗猫玩。” 虽然伤流年和任源很不对付,但是毕竟不管从上下级关系来说,还是从现实况来说。他不得不赞同任源的方案,他自己当然没有养育一个女孩的能力。到最后,不管是谁接手,想必部里应该能拿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那我先走了,你小心一些,照顾好她。” “除非学院派还有只伪神,不然能出什么问题。快去快去,待会儿学院派的人都逃光了。”任源催促道“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带上。” 最后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猫娘,伤流年转走出了房间。外面的门锁开始就被伤流年破拆掉了,只是硬推着把门合上了而已。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任源脸上的微笑尽数消失,复又变的沉起来。低头看了看蜷在脚边的猫女,伸手扯着后者脖子又把她提了起来,让后者双眼正对着自己。 此时任源才注意到,少女的脖颈处还系着根铂金项圈,说起来这算是她全仅有和衣物挂关系的物件了。侧头看去,地上则有根拴在脚的铂金锁链,锁链旁还滚落着一个带着爪痕的塑料小球。 “好了,碍事的人已经走了。”任源自少女惊恐的瞳孔看了进去,用语轻笑着说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喵”少女眨着一双异色瞳,乖巧的应了一声 “嗯,看来只是嗓子被改造了,还能听懂人话。”任源满意的点点头,眼神追紧了少女的双眼,将少女的注意力拉了过来,声音舒缓的说道“接下来我们来玩个游戏,你只要乖乖的听我话,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现在放轻松,深呼吸,然后把眼睛闭上,按照我说的去想象…” 低沉有力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少女乖乖的配合着,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轻度催眠的状态。这时任源的另一只手无声的抬起,向少女的脖颈抚摸而去… 才刚出门几步远的伤流年,突然想起进房间时,猫样少女跪伏在地上,舐着空空如也的食盘。忙转回头,想要提醒一下任源别忘了给她喂食。却见硬关上的房门因为门锁损毁,已经再次无声的打开了,他便直接迈步走进了房 间,正看到任源双手箍着少女的喉咙。 “你在干…”伤流年话还未出口,便见任源双臂贲鼓的肌微颤。那颗长着猫耳和柔顺白色长发,转动着一双水润明瞳的小脑袋,便骨碌碌滚落到了地上。随着任源双手放松,被挤压在颈腔里的鲜血,飘着淡淡温的水汽,哗哗的流淌下来。 此时,任源方才转过头,和门外目瞪口呆的伤流年对上了视线。 “啊,你这人进屋怎么不敲门啊。”任源脸上堆起诚挚的笑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滚落在地上的俏脑袋,尴尬一笑“啊,说实话她头不太结实。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催眠她了,刚才那下不会有什么痛苦…” “啊!!!”双目赤红的伤流年愤怒的嘶吼着,瞬上前右手虚握,透明的魔枪已经攥在手中,当刺穿了任源,将对方巨大的躯串在了装潢华贵的影壁上。左手阿喀琉斯之盾同步跟上,重重的拍击向前者,被顶在影壁上的任源,前响起密集的骨骼碎裂声。 “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怪物!”少年目眦尽裂,愤怒的质问着任源“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你在说什么呀。”任源揩去溢出嘴角的血迹,从容不迫地说“我们不都是,草菅人命的怪物吗” “你放!我才不会杀人!”伤流年暴怒的说道 “我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楼下的人难道是我杀的吗”任源伸手握住口的透明长矛,反问道“你不会和我说,他们是异人” “他们是降临派的信徒,他们创造了伪神和异人,他们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为人了。” “那这个女孩有什么区别吗”任源冷笑“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学院派的信徒她会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证明她和学院派脱离不了关系了。也说明她听从了学院派的安排,她和那些信徒有什么区别” “你在狡辩!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她如果反抗了,就会被学院派的人杀死!” “这只是你的臆想罢了,再说那又怎么样既然她反抗了学院派,就会被学院派杀死。她不反抗,就代表着她想这么人不人猫不猫的活下去吗”任源很快就捋顺了口的创伤,两条气管沿着矛侧生长出来,若非整个人还被钉在墙上,听语气完全不像一个被利锥贯体的人 “你现在想一想,你和她走在大街上,究竟谁更像一个普通人会是她吗她被改造成这个样子,就算能够复原,她遭受的心理伤痕又该怎么处理”任源居高临下的望着前的伤流年,眼神透着不屑置辩的神气“她还不如就此解脱,对于她来说人生已经不存在了,她的精神远比她的,崩溃的更加彻底。” “你有什么资格,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伤流年咬着牙喝骂道“你不过是一头卑鄙无耻的怪物。”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你一个a级异人,会比我好到哪去吗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吗”任源嘲讽道“至于我的资格,今夜岛上的一切,对灾部授权我全权处理,这就我的资格。” “部里的命令,可没有要求你杀人!”伤流年倔强的说道 “也没说不许啊,你知道什么是全权处理吗”任源说道“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又没有你杀了她。我自己动手,你也管得着吗” “你答应我照看她,把她交到土狼大队手里 !”伤流年手上加了力道,透明巨盾压的前者浑哔哔作响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可笑,我只是提了一个可行的意见罢了。”任源笑道“况且我征求过你的意见了,把这只猫…啊不,这个女孩交给我照顾,你不是同意了吗我照顾人一向就是这么做的。” “你会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我问心无愧,惧怕什么代价”任源哂笑道“倒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吗” “我只是想救人!” “救人别闹了,你只是在满足自己那颗丑陋歪曲的圣母心罢了。”任源狞笑着说道“掰开你的外皮,你和我一样,都是一个自私自利,卑鄙无耻的怪物。我说的不对吗你在意的是这个女孩的生死吗不,你不在意,你只是在满足于,拯救了一个生命的虚伪荣耀中。” “…”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要忘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正是吞噬了别人的希望吗”任源火力全开,肆意讥讽“这个女孩的父母是谁,你知道吗她的下半生你能照顾好吗有过这样的人生经历,她还怎么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最重要的是,你我这样的怪物,难道不是最了解这一切的吗对于她来说,还有比死亡更好的选择了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在奉行正义不会不会不会”任源夸张的摆出惊讶的表“难道你不是在将自己,代入到她的份中吗因为自己曾经依靠最卑劣的手段,最肮脏的选择活了下来。就想在这个时候,自以为是的充当别人的救世主,狂妄的将救赎赋予他人。” “你想通过这么做,来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想要证明为了活下去,无论怎样的手段都是可取的。你关心过这个女孩的想法吗根本没有,你还是那个自私卑鄙的你,你只是想让她活着。”任源的脸就像在冥河中的黑水浸泡过般,满是最恶毒的讥讽和冷笑,在少年心中插下最后一把淬毒的匕首 “你知道你和她的根本区别在哪里吗根本区别在与,即便上失去了人,她内心中还是保有人类的尊严,配得上一个体面的终结。而你即使还有人类的外表,也早已抛弃了人类的灵魂,堕落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 “你闭嘴!”少年的额头青筋暴起,鼓胀不休,癫狂的心火燃烧着那对漆黑的瞳孔 “我说的不对吗你当年做下了什么事,难道还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任源轻蔑的看着伤流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为了独自活下去甚至能做出…” “混蛋!我杀了你!”伤流年一声怒喝打断了任源的话,攥着布里欧纳克的手剧烈颤抖着,如狂舞金蛇般的迅雷电光凭空浮现,绕着透明长矛鼓噪不休。冷傲的少年卸下了那副沉静的伪装,理智处于暴走的边缘。 “你确定吗”任源握住长矛的手骤然锁紧,抬起另一只手诡魅般擒住了伤流年的后脑,伏颈把少年的额头狠狠顶在自己头上,两人的眼睛之间便仅隔着半掌宽的距离。任源咧嘴一笑,森然说道“你要是做得到,尽管试试看呀” “你以为,我不敢吗”伤流年满是血丝的眼球向前暴突,简直像要蹦出去捶打前者一般,语气凌冽的说道 “下一刻,你就会被布里欧纳克撕成一滩碎片。” 第二百八十章 纠纷解决 对峙中的二人,两眼间擦出激烈的火花,火药味愈发的浓郁起来。插在任源胸前的布里欧纳克,随着伤流年激动的心情发出呜呜鸣颤的声音。电光流转之间,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炙烤蛋白质的焦香味道,缓缓飘散开来。 而任源按在伤流年后脑上的手,也如铁箍一般,五指扣紧,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就能将少年的脑袋捏的粉碎。此刻究竟是因为什么起了冲突,已经不重要了,充斥在双方脑海中的,只有无处宣泄的杀戮欲望。 眼见自相残杀的场面,就要爆发开来,戴在伤流年左手上的量子信标突然“嘀嘀嘀”的响了起来。就像抽走了沸油锅的薪柴,剑拔弩张的双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抱持着彼此制服的姿势,场面顿时僵住了。 请求通讯的“滴滴”声执拗的响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僵持片刻,任源率先松开了按在伤流年后脑的手,示意他先接起通讯。少年冷着脸,收起了顶在前者身上的阿喀琉斯之盾,把手腕抬到嘴边,用牙齿咬下了接听键。 “小年…啊不,骑士,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吴昕婉焦急的声音用通讯器上传来“你有看到任哥吗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联系不上他。” “我在这呢。”任源听到吴昕婉的询问,主动出声说道“我在呢,通讯器在刚才诱杀伪神的时候,被炸坏了。不过银之钥我回收了,没有问题。” “啊,任哥你在啊。”吴昕婉惊喜的声音从通讯其中传来“太好了,我还以为…啊没什么,你们那边顺利就好。现在进展如何都处理完了吗” 伤流年被吴昕婉这么问到,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倒是任源诡异冷笑,扬声朝着通讯器说道 “没呢,这边出些问题,我们的骑士现在正把魔枪,串在我胸口上呢。” “嗯什么情况”吴昕婉顿时惊慌起来,接着似乎反应过来些什么,带着些责备的语气说道“任哥!你是不是又调戏小年了,任务还没结束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回可不是我的问题,你既然不信我,那让他给你解释好了。”任源挑衅的看了眼身前的伤流年,弯翘起嘴角,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小…呃,骑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吴昕婉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语气也不自然的紧张了起来。 看着前者那副嘴脸,伤流年便气不打一出来,心想明明是你违禁犯错怎么搞的像我做错了一样伤流年狠狠一咬牙,沉声说道 “任源他,他杀人了。” “啊,然后呢” “我说他杀人了!”伤流年愤怒的吼道 “哦,所以呢”吴昕婉顿时被少年吼的有些不解,今晚的行动不就是剿灭学院派吗怎么杀人也成问题了 “他杀的不是异人,也不是学院派的信徒,而是无辜的普通女孩。”明白自己有点激动没说清楚,伤流年赶忙补充解释道 “啊,这样啊。”吴昕婉愣了愣,继而安慰道“以前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不管任哥以前做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先把今晚的行动给…” “我不是在翻旧账!”伤流年打断吴昕婉说道“我是说刚才,就在刚刚他当着我的面,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一个被学院派迫害的受害者。” “啊”吴昕婉顿时有些发懵“啊这…任哥,是什么情况” “我们在珈蓝浮岛的住宅区,发现了一名被改造成猫娘的生物,我把她杀了,就这么简单。”任源淡定的说道“这小子不知那根脑神经搭错了,用布里欧纳克把我钉在了墙上。” “你放屁!你…” “我说的不对吗”任源冷笑“好啊,既然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倒是说说看,我那句话撒谎了” “你!…我!…她!…”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伤流年急切之下想反驳任源,却不知该怎么说,把对方的话心里过了几遍,却找不到漏洞。噎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什么叫被改造的生物,她明明就是个普通女孩。” “一个长着猫耳朵,猫爪子,猫眼睛只会喵喵叫的普通女孩”任源嗤笑道“这还真够普通的,那你倒是再在s市大街上找几个给我看看啊我还真想知道,哪家的女孩这么个普通法。” 此刻远在寄居蟹号中的吴昕婉,反而先听懂了。她虽然年轻,但是作为龙牧的资历却不浅,加之父辈祖辈的影响,才学和见识在对灾部中都堪称出类拔萃。只是将双方的对话略作分析,她立刻明白了事情大致的前因后果。 “我明白了。”吴昕婉缓了口气,开口问道“是学院派当作实验品的普通人,被任源杀掉了” “对。”伤流年忙不迭的回应道“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异人,她只是…”‘ “嗯,情况我会详细记录到行动报告中,向上级反馈的。”吴昕婉端起龙牧的身份,沉稳的说道“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优先清剿学院派的余孽,和叛逃的一号院研究员。这些事情,等行动结束后,上面会做评估审核,给出恰当的裁决。” “你也认为,他杀人是对的”听出了吴昕婉和稀泥的意思,伤流年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觉得,他滥杀无辜没有问题” “今晚部里的命令很明确,浮岛上的一切全部交给你们全权处理。”吴昕婉冷静的说道“任哥有没有滥杀无辜,他做的对错与否我无权判断,现在我也没有权力介入你们的行动。” “可是!”伤流年愤怒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吴昕婉漠然的打断了他的话“骑士同志,请你牢记自己的任务和职责。你要明白就在你们耗费光阴时候,学院派的余孽正在试图穿越海军封锁线。任源的行为是否恰当,自然会有专门的人员部门判断。” “可如果因为你现在的行为,导致围剿失败,学院派的研究员逃出,甚至制造伪神的方法都被泄露。造成的结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会有多严重。”吴昕婉语气渐渐严厉起来“部里指派你参加今晚的行动,是为了借助你的能力,防止有余孽逃脱而造成更惨烈的灾害。不是要你们互相做督军,评价彼此行为是否妥当的!” “我明白了。”伤流年只是年纪尚小行事冲动,并不是傻或者不懂事。不管任源的做法是对是错,现在都不是该起内部冲突的时候。如果今夜的行动有什么偏差,那么出现在地上这名死去少女身上的悲剧,将会发生在更多人的身上。 “明白就好,随时保持联络,尽快完成任务,我在这里提前预祝你们成功。”吴昕婉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可以的话再快些,上面很关心行动的进展,我们现在在公海上,拖久了会有更多麻烦。” 挂掉了和吴昕婉的通讯,伤流年冷着脸看着任源,还是咽不下心头这口闷气。而前者却是副得胜者的表情,嘲弄的看向自己。 “婉儿姐已经把情况上报了,你别以为我没权利动你,你所作所为就没人追究了。”伤流年回瞪向任源,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那又怎么样咱俩谁的做法是对的,你不会说不知道延续他人痛苦来获得自我满足,你不比我更令人作呕吗”任源不屑的说道“至少我比你坦诚的多。” 事到如今,伤流年也没了和对方打嘴炮的兴趣。就像吴昕婉说的那样,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任务完成,不要让恶人继续为害人间。右手一张,透明的光矛凭空消失,被钉在影壁上的任源解放了下来。 之后少年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蹲下身子将少女无头的尸体抱起来放在床上,将首级拾起摆正,扯过蚕丝被轻轻的盖了起来。地上算得上少女遗物的,便只有两个被舔到光可鉴人的食盘水碗,还有在他进来之前,一直紧紧捧在胸前的塑料小球。 转过面,能看到球面上被少女用猫爪歪歪斜斜刻下的“香兰子ボール”这几个字。虽然他不懂日文,但是还是能猜出这名悲惨的少女,名字叫做香兰子。而这个不起眼的小塑料球,就是她在这个装潢奢华的地狱中,仅有的,属于自己的物品了。 捏着这带着少女体温的塑料球,他仿佛能看到饥饿少女反复舔舐着空无一物的食盘,怀着恐惧却又期盼的心情,等待着住在这里的恶魔回来。在对她凌虐尽兴之后,往她的食盘水碗中丢下几份食物。而在孤独寂寞的时光里,陪伴拴在房间里少女的,便只有这个普普通通的塑料小球。 自己究竟是不是如任源所说的那样,只是在从拯救她这个行为中攫取心理安慰,少年自己也说不清楚,想来是有的。可除此之外,自己这份悲伤之情难道不也是真实存在的吗不知不觉间,双眼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 一旁的任源冷眼旁观,看着伤流年表情沉痛的将小球,郑重的放到床上少女遗体的手中。脸上的悲痛和泪水不似作伪,疑惑和讶异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伤流年,和普通的异人不太一样啊,说不定能拿来…”任源心中思绪流转,又看了床边的少年几眼,出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真舍不得,回头让部里给她找块墓地好好下葬就完事了,今晚事还多着呢。” 伤流年抬头狠狠的瞪了任源一眼,整理好少女身上的绸被,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边任源也没了休息的打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是时候该开始寻找,提前离开核心指挥室的美杜莎,究竟逃遁到哪里去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今夜这名一号研究院叛逃者的份量,在对灾部高层的眼中丝毫不弱于学院派本身。 她曾设想的那两个疯狂实验,伪神已经被造出,那b-42-1638实验又怎样了呢想到这里,任源眼神一亮,自言自语道“都这个时候了,她该不会…” 想到这里,任源顿住脚步,回忆了下脑海中世界树的结构图,向着一处地方拔步奔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重要实验 当任源再次出现在华纳海姆区域的时候,这里残留关于伪神卡戎的气息,已经很淡了。这里曾是整座珈蓝浮岛最重要的科研核心,有着设备最精良,面积最庞大的实验室,同时也是美杜莎进入学院派后,主要的工作场地。 此刻,华纳海姆的核心实验室,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壮丽与荣光。遍地都是破败的金属瓦砾和仪器碎屑,在卡戎的蹂躏下,这里已经变成了片垃圾场,再也不复往的辉煌大气。 正常来说,这里应该已经不会有人停留了。可偏偏此刻,就有名高挑的女子,光着双遍布细麟的皎白双腿,黑色的丝袜和高跟鞋早不知丢到了哪里,快步地趟着没过脚踝的海水,进入了被毁坏一空的实验室中。 早在知道珈蓝浮岛被对灾部海军舰队包围那一刻,美杜莎就清楚局势已然无法挽回了。她不是没想过,借助休眠舱沉入海底,来逃出土狼大队的包围圈。 但是一方面,这片海域的海况处于未知状态,她并不确定休眠舱能不能顶住海底的压力,更重要的是隐士抛弃自己之后,谁会在之后去回收自己也是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灾部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纵然自己狠下心来,赌这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只怕伪神之躯接到的命令也是对自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跳潜进海中把海底摸个遍的事,对灾部也是干得出回来的。 自己帮助学院派造出了伪神,就凭这点,无论是逃到天涯海角,猎人们都绝对会挖地三尺的找到自己,亲手将她埋葬抹杀。至于卡戎和任源的胜负,根本就不重要。纵然能解决掉伪神之躯和伤流年,在海军舰队的绝对实力下,珈蓝浮岛和卡戎仍脆弱的不堪一击。 今夜的美杜莎,是非死不可的。而对于她来说,仅存的希望便只剩下那个实验了。 b-42-1638实验,是为了验证一项技术而作的实验。这个实验又被称为“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对于美杜莎来说,这个实验的意义非凡,正是因为这个实验,这项技术,她才最终下定决心走上了叛变对灾部的道路。 制作伪神是很困难的,甚至只要不择手段的拥有一个伪神,就能让某支默默无名的小派成为降临派中,不可小觑的力量。但也不过如此罢了,对于那些底蕴深厚势力庞大的降临派来说,制造伪神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而到了对灾部这个级别,制造伪神更是信手拈来,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如何灭杀和剿尽降临派与伪神。因此对于有资格进入对灾部一号研究院直属研究机构的美杜莎来说,制造伪神卡戎就像做博士论文那般的普通。 在丹羽仙雄看来,能够拥有伪神便是他所期望的极限了。可在美杜莎看来,这只是添头。真正让她魂牵梦绕,选择和庞然巨物对灾部分道扬镳的,正是因为这个“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 她很清楚,想要在对灾部的研究院完成这个实验,不说技术上是不是可能。但是带着伦理的脚拷,她怀疑到自己老死的那一天都不可能见到这项技术实现。并且如果她的推算没有错漏,这项技术绝对会永远被对灾部视作洪水猛兽束之高阁。 所谓的“ 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听起来很麻烦,实际上理解起来并没有那么复杂。这个实验的起始,还要落到任源上。在隐士还在对灾部一号院的时候,他对任源那奇特的复生手段便倍感好奇。 在详细研究之后,隐士提出了假设,便是伪神之躯的十年复生轮回,是种将自己的意识定向迁移到另一个生物体上的过程。因此,只要掌握了这项技术,死前提前准备好人造的实验体。即便当前体寿命,无法像伪神之躯那样无限延长,却可以通过转移自己的意识,来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但是这个猜想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对灾部支持的。无论是牵扯到人体实验,还是打造出一个新的永生体,这都和对灾部的理念背道而驰。想来当初隐士的背叛,未必和这件事就没有关系。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美杜莎意外发现了这份被对灾部尘封起来的历史时,顿时对这个编号为b-42-1638的实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永生的惑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当然严格来说,对于任何一个没有体会过永生的人来说,永生都绝对是个难以抗拒的惑。 美杜莎很清楚,想要验证这个猜想,乃至实施它,能够帮助自己的便只有降临派。她施手段联络到了叛徒隐士,又盗取了g级的触媒伏羲之血将自己改造成异人。在隐士的帮助下逃离了对灾部,进入了学院派。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诡异。她在学院派的实验都进行的异常顺利,摆脱了伦理和道德的束缚,这短短半年的进展堪称恐怖。除了制造了伪神卡戎,b-42-1638实验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她相信能如此快速的取得丰硕成果,都来源于自己是真正的天才。 而现在,就是需要她放手一搏之时了。虽然离实用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此刻美杜莎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为自己预留的脑波迁移对象,早就准备完善了,只要能够成功,她便能从这绝望的处境中,找到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既然对灾部无论如何都要看到自己死,那么就死给他们看好了,可是不要以为这样就算赢了!美杜莎脸上洋溢着微笑,就像输光了一切的赌徒,仍按着自己最后的底牌,无比自信的将手伸进了桌上的铡刀中。她要在对方以为取得彻底胜利的那一刻,依靠这张盖到最后的底牌来收获胜利! 终于从破损的走廊和漆黑的暗道中,避开众人摸到了实验室中。她相信任源很难保持在原地,和卡戎争锋缠斗,华纳海姆实验室会是两只伪神战斗的as,但绝不会是终点。在这一点上,她显然赌对了。 任源和伤流年二人对卡戎的行动,恰恰帮助了美杜莎趁机进入了实验室中。抵达了目的地的她无暇去在意实验室内满地狼藉,凭借对这里了如指掌的熟悉,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看着仍旧完好无损的门板,美杜莎放声大笑了起来。 对灾部怎么样伪神之躯又怎么样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怎样新兴的降临派翘楚学院派又怎么样谁也打不倒她美杜莎,所有人都将成为她的养料,她相信自己是受着神明眷顾之人,哪怕是邪神也好,今天自己决然不会在这里迎来终结! 学院派的丹羽仙雄知道这个暗门 通向的实验室,却不知道她用其做了什么。隐士知道她暗中要做什么,却不知道是在这座暗门后的实验室中。伪神之躯会杀掉自己,而对灾部会见到她的尸体,但是她美杜莎今天,却要瞒天过海在这绝境中,重获新生。 这座暗门保存完好,就是神明眷顾自己的事实,相信接下来神明一定也会继续,将好运赋予到自己的上。如此想着的美杜莎,伸手将垂到额前的散发捋到耳后,掏出电子密钥打开了暗门。 里面的一切,还和自己离开时丝毫未变,外面的灾祸好像和这里无关一般。杀菌用的臭氧味道混合着密闭空间的机器臭,微微刺激着美杜莎的鼻腔,这熟悉的味道令深呼吸后的美杜莎倍感舒心。 “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久!”暗暗的提醒自己,手持着万物通行之钥的任源,迟早会找到这里来。她必须尽快的做完准备工作,将实验体装在设定好的休眠舱中丢下海底。等一周后重启的休眠舱浮上海面,那时她便完成了这次成功的金蝉脱壳。 这枚实验体的份,她已经彻底洗白了,不管是对灾部也好,还是学院派都绝料不到这个实验体的存在。因为她已经在现实世界,将她的“存在”顶替掉了。不会有任何人,握有和它相关的一点点资料。 “宝贝,妈妈能不能活下来就靠你了。”美杜莎习惯将自己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视为孩子,这颗实验体也不例外。她迈步走向实验室中心的培养罐,满怀希望的向其中看去,紧接着便如遭雷亟般呆立当场。 那个悬浮着自己无数心血的培养皿,那个承载着她最后希望的玻璃罐,此刻纯澈的营养液中空空如也,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宝贝呢我那么大一个宝贝呢我之前放在这里的,我的…”美杜莎的表渐渐狰狞起来,尖锐的蛇牙弹出薄唇,伸手疯狂抓挠着厚实的罐壁,疯狂的大吼着 “谁偷走了我的宝贝!是谁!啊啊啊啊!” 狂乱的发泄之后,美杜莎披散着乱发背靠墙壁坐了下来,眼中溢满了绝望。她未尝不知道就算实验体还在,能够成功转移的可能依然微乎其微。但是即便是再绝望的赌局,这种底牌在翻开之前被抽走的结果,都无法让人接受。 “这不是耍赖吗…”美杜莎抽噎的抱起双腿,高傲的内心终于崩溃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个人窃走了实验体。他从开始,就窥破了自己的谎言,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也许现在就隐在暗处看着自己偷偷的笑呢。 现在她终于开始明白,研究为何如此顺利,想来自己完全就是对方手中的提线木偶。她不过是在对方的暗示引导下,做了回被利用还不自知的愚蠢棋子罢了。难怪对方弃她如敝履,恐怕在其眼中自己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美杜莎摇头苦笑,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又不蠢了。现在知道这样的现实,远比到死都被蒙在鼓里,更让自诩天才的她感到难受。 便在此刻,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响起。光脚踏在水中的“唧”声要比刚才美杜莎踩出来的,更加清脆和从容。 着下的美杜莎抱腿抬头侧望,便见一副雄壮的躯挡在了暗门前。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实验猜想 出现在门口的壮汉,信步向下走了进来。左右打量着周围的设备,嘴中啧啧称奇的说着 “我刚才在这里,怎么没发现这么一个好地方。” 抱膝团坐于地的美杜莎,收回了无神的视线。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空地,一语不发,好像没有看到任源走进来般。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呢,在这里碰见你还真是巧啊。”任源在美杜莎面前站定,蹲下子和女子的视线拉平,笑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穆小姐,还是美杜莎” “随您喜欢就好了。”美杜莎扯动嘴角,漠然说道“你是来杀我的还不动手吗” “急什么嘛,生命是如此美好和短暂,为什么那么着急死亡呢。”任源笑回道“你就不打算,在最后挣扎一下”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挣扎的。”美杜莎自嘲说道“我只不过是个陷入罾网中的愚者罢了,迎来自求死路的结局亦是理所当然。” “喂喂喂,不是我不是认错人了”任源颇为失望的说道“这就是传闻中,一号研究院的年轻天才,成功叛逃对灾部的巾帼狂徒” “部里的传闻,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夸张啊。”美杜莎笑了笑,看着任源说道“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觉得关于你的传闻,还是保守了些。” “我能问下。”任源四顾了一番问道“这座隐藏起来的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吗” “这里是…”说道这,美杜莎下意识的停顿了下来,她不确定面前这个男人,对于那个实验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态度。现在实验体和相关的研究成果,相必已经被隐士先一步窃走了,如果对灾部能够抓到隐士,几十年前就这样做了。此刻任源问自己这个,难道说他也对这个实验感兴趣 结和对灾部内有关他的传闻,美杜莎脑筋急转,决定言语上试探一番。 “嗯,就像是你猜的那样,这里就是研究那个技术的地方。”美杜莎眉目舒展,烟行媚视间轻启双唇淡淡说道“只是可惜了,不知下一个研究这项技术的,会是谁。” 看着精神瞬间起了变化的美杜莎。任源面色不变,故作不解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技术啊” “都这个时候了,您觉得我们这样互打哑谜有意思吗”美杜莎蹙眉说道“您是有什么事想问我以您的处事风格,若非必要想来我早在您进门时就命丧当场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和你们这些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任源叹了口气说道“总是被你们先一步看穿了意图,根本就占不到你们便宜。” “不错,对于b-42-1638实验我很感兴趣。”任源认真的说道“要说感兴趣到什么地步,今夜所有的一切,包括学院派,珈蓝浮岛,你造出来的那个伪神卡戎在内,都无法和这个实验相比。” “那,我呢”美杜莎眯着妖媚的双眸柔声问道 “你”任源伸手捏住女子小巧的下巴,令后者把头抬起来正对着自己,观赏了片刻轻笑道“更是都算不上。” “那如果,我将我的研究成果尽数告知您。”美杜莎丝毫不在意任源粗野的用词,认真的问道“您能放我离开吗” “放你离开”任源失声笑道“只要你的研究成果能够让我满意,不要说放你离开,便是放过整个学院派都是小事一桩。” “我能够信任您吗”美杜莎问道 “聪明的一 个人,怎么开始犯傻了”任源翘起嘴角,捏着对方下巴的手轻抚着后者的脸庞“你会猜到我感兴趣的是这个实验,自然也明白我为什么感兴趣如果你在这方面真的有所进展,为了你和对灾部开战我都在所不惜,难道我还会舍得你死吗” “倒也是。”美杜莎微愣,继而为自己有些愚蠢的发言感到羞赧。振奋起精神,侧首在对方手中乖巧的蹭了蹭媚笑道“那小女子下半生,可就托付给您了。” “不急,先说说看你取得了什么成果,再聊待遇问题也不迟。”任源看着刻意讨好自己的美杜莎,淡然一笑“说。” “关于b-42-1638实验我已经取得了阶段的成果,跨越了进入实用阶段最核心的两个问题,接下来只要再经过三论集中验证,就能锁定跃迁对象的具体指标和…”美杜莎侃侃而谈,却没有察觉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已然消散 “说人话。”任源出声打断了美杜莎的话 “我…”美杜莎有些尴尬的看着任源,干笑道“您没有研究过这个您可能对这个实验不太了解,我刚才说的意思是…” “你刚才说的是,这个实验你还没有成功过一次,不对吗”任源看着她,冷笑一声“还有,关于这个实验,最早开始研究,和研究时间最长的人,都是我。” “啊,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说…”美杜莎意识到事,恐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磕磕绊绊的解释道“在这项技术方面,我还是取得了不少突破的研究成果的,我是说…” “也就是说,你成功一次了是吗”任源没有理会美杜莎的解释,单刀直入的问道“是,还是不是” 明白眼前的男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美杜莎在内心之中权衡再三,咬着牙说道 “是的,我在实验对象上,成功的完成了两次脑波迁移。” “你在撒谎。”任源抚摸着美杜莎脸颊的阔大手掌骤然收紧,将她半张脸和纤细的脖颈都纳进掌中,无名指紧紧贴着她的颈动脉漠然下了结论。 美杜莎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可是根本没有办法。面前这个突然冷下脸来煞气腾腾的男人,给予了她巨大的压力。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可怖战栗感游走全,往尽在掌控的体,此刻仿佛被剥光了钉在十字架上。恍若遇到天敌般,竟连动一动都做不到。 至此,她才方知面前男子伪神的名号,不是虚言。便只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就令自己失措如此。尤其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威势,竟要比离垢王座上的隐士更胜一筹。无奈,美杜莎只能承认 “是,我并没有成功完成迁移。” “但是。”美杜莎不甘心的补充道“这是因为,之前制造卡戎浪费了不少时间,只要给我充足的素材和时间,最多只要三个月,不一个月,不!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完成第一次迁移实验。我已经找到了能够完成脑波定向迁移的两个关键因素!” “是什么”任源不急不徐的问道 “两个强关联!血缘关联和认知关联,我需要几对母女作实验素材,最好是将要分娩的孕妇,顺利的话只要半个月,我就能完成一次迁移!” “几对”任源歪头笑道“具体要多少呢” “不用太多三百…啊不,一百二十名怀有女婴的孕妇就够了,可以的话最好怀有双胞胎的。”美杜莎急急说道 “你要我给你找一百多名孕妇 用来做实验”任源轻笑道“这可不容易啊。” “对您来说,这并不算困难”美杜莎谄媚的说道“我们现在不就在世界首屈一指的人口大国吗只是几百名孕妇而已。” “血缘关联和认知关联,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发现”任源笑问道 “您不要小瞧这两点,我在之前研究中发现…” “可以了。”任源再次打断了美杜莎的话“我问的是,除了这两点之外,你还有什么突破的发现吗” “除了这两点之外…”美杜莎不解的看着任源,实在是无法在那张挂着假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最后只能老实说道“目前我要着手去检验的,便是这两个点。当然还有很多别的猜想,我会在接下来的研究中,一一进行验证。” “就是说,还没这两点靠谱对吗” “暂时,暂时的。我个人认为先从这两点入手比较好。”美杜莎急忙辩解道“当然实际验证过程中,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收回了抚在对方脸上的手,任源垂眸思索了片刻轻声问道“我没看错的话,这间实验室是用来进行细胞增殖培育的你为自己制作了供脑波迁移的载体” “有这个打算,但是还没来得及制作。”鬼使神差般,美杜莎下意识的撒了谎,隐瞒了那个实验体的存在“克隆倒是不难,但是从零造人的话,还不是我能涉足的领域。” “这倒也是,造人可比造伪神要难的多。”任源点点头倒也没怀疑美杜莎的话,喃喃自语道“半个月…别的猜想…” 趁着任源思考的档口,美杜莎无声的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颇令其自傲的材。如一条美女蛇般缠绕到前者上,玉手在肌贲实的躯上游走,凑到任源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 “时间不是问题,您放心,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不会让您感到寂寞的。” 回过神来的任源看着后者面露暧昧,张臂将美女蛇拥入怀中,也将嘴凑到对方耳边柔声说道 “可惜,我并不打算给你时间,你的那些研究成果都是我当初验证烂了的。” 闻得此语美杜莎花容失色,忙想挣脱对方的拥抱,却不料全早就被前者箍在怀中抱的死死的。每呼出一口气那巨蟒般的铁臂便紧了几分,压瘪的膛再也没了扩张吸气的可能,纵使她使尽浑解数也挣扎不出。 很快,如蛇般的妖艳毒姬便在任源双臂蟒缠下,绞死在他的怀中… 一艘挂着黑灯的古旧小木船,在波浪滔天的海面上平稳驶过了海军包围圈。聚精会神守在四周的海军官兵们,仿佛瞬间变成了聋子瞎子。 木船上昏睡着一名半蛇半人的少女,在她旁摆放着等大小的桃木长匣,船中央则是名坐在怪异八足座椅上的褐袍人。 随着海浪波动少女苏醒过来,眼神空洞的看着窄小船舱,向着褐袍人懵懂问道 “你是谁” “隐士。”混沌的机械音响起,不带丝毫啰嗦和绪 “我们这是要去哪”少女茫然问道 “琐罗亚斯德教派。” “那,我又是谁”少女并不能理解褐袍人的话,伸出嫩的手指,指着自己问道 “从今天起。”黑袍怪人沉默了片刻,笼罩在影中的面孔朝向少女,缓缓说道 “你就叫美杜莎。” 第二百八十三章 深夜来客 抱膝蜷坐在椅子上的美女蛇,被“嘟嘟”的提示音从回忆中惊醒。缓过神来发现,蜂巢实验室中的流程已经接近了尾声,流动运转的大量仪器都缓缓停了下来。 透过指挥室的巨大玻璃,美杜莎看到将一头银发包在防护服中的凡星祭司莱瑞,正穿梭在试验区中,指挥着众人维护仪器,整理实验数据。这让美杜莎想起自己刚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时候。 她的记忆始于那个疯狂黑暗的夜晚,独坐船头的懵懂少女看着旧木船边威武雄壮的军舰,和暗夜空下波涛汹涌的大海。往前的记忆对于她来说是很单调的,方圆不过几米的玻璃罐,和那个经常来看自己,以母亲自称的蛇蝎美人。 对于学院派的覆灭,和自己“母亲”的死亡,隐士在之后的子里也都尽皆告诉了她。对于这些,美杜莎说不上有什么感,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而往后的生活则是数不清的梦魇,和不堪回首的记忆了。那夜自称“隐士”的褐袍怪人,在救出了美杜莎之后,便亲自担当了美杜莎的老师,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隐士的教学手段,硬要说的话只能归纳为两个字——残忍。 单纯从效率的角度来说,隐士的教学手段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成功,可其中的过程难称人道。包括且不限于,做开颅手术用电极来刺激海马体,大范围的脑组织切除体外培育再回植,以及献祭掉肢体器官来从神明处获得非凡的知识,再用仿生义体来替代承受因此背负的可怕诅咒等等等等。 对于美杜莎来说,她的体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只是隐士精心培育打造出的昂贵精密器械。她全上下充满了各种难以描述的改造,镶嵌在骨骼、皮肤、内脏中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质不同的物品。 如果说之前被任源在海上岩窟中,几巴掌拍成报废品的血锋。是美杜莎学成之后,学院派丹羽仙雄死前仍在追求的,科技改造人种的巅峰。那么被隐士亲手调教培养出来的美杜莎,则是跨越了非人生物都不敢企及的桎梏,在自我改造这条路上走向了更高的极端。 而因此换来的,则是从头到脚,从内而外,充斥着全每一个根毛发,每一块肌肤,每一根鳞片,每一滴骨髓都浸染着后天的气息,承载着无尽的诅咒。这副看起来妖艳绝美的躯,实际上每次呼吸都令她痛的撕心裂肺剜骨挖髓。她浩如烟海的知识和能力,都来源于此。 因此如今的美杜莎不管走到哪里,都在外物上渴望着舒适和安宁,哪怕是在废旧的冶炼厂中举行血祭,为了短暂的休憩,她仍要准备张足够柔软舒适的大。 说到她最痛恨的人,让她失去了在培养皿中安逸生活的任源并不算什么,毕竟如今她也多少能够猜到在那个自称“母亲”的女人眼中,自己可能面临犹如小白鼠的命运。可将无间炼狱塞进她体内的隐士,绝对是她最想杀掉的人。 “美杜莎大人,这是第三轮的实验数据,各项指标要比我们预料中好得多。”语带兴奋的莱瑞,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向美杜莎汇报道“新的实验体,要比之前更加稳定。” “嗯,我知道了,继续。”美杜莎挥了挥手嘱咐道“不要大意,今时不比往昔,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充足的资源,来浪费了。” “嗯,我明白了。”莱瑞压抑住绪,眉眼带笑的退了下去。 “伪神之躯!只要能够得到你 ,我就能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站稳脚跟,到那时候…”两道狠的火光,在那双妖异的黄金竖瞳中一闪而逝… “这就是,十年前学院派覆灭的过程”鱼谦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洛东找到了位置,你和伤流年杀进去,摧枯拉朽的就把对方连人带伪神剿灭了” 听过任源删减删减再删减的描述,鱼谦敢说莫说自己是个近二十年的老刑警,就是倒退二十年前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这里绝没有那么简单。 “你知道学院派是怎么没的,不就完了嘛,再详细的你以后有了权限慢慢翻档案馆就知道了。”学院派的神秘武士,违逆人伦的悬浮装置,惨死在自己手中的少女猫娘等等这些敏感的问题,都被任源忽略带过了。这其中有太多的东西,绝不是适合鱼谦现在知道的。 “那根据你的描述,你和伤流年,就是那个称号骑士的异人,听起来关系也还不错啊。”鱼谦好奇的问道 “啊,骑士啊…”任源一愣,打着哈哈说道“我这人和谁相处都很愉快嘛,只是那个小子脾气太差,一点都不会来事。” “我听说,最后是他把你抓起来的” “这个就不重要了,再说当时主要是我放弃反抗了,不然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 对于任源的自吹自擂,鱼谦撇撇嘴不置可否,转过话头问道“那也就是说,之后在珈蓝浮岛的基础上,对灾部斥资兴建了三号研究院是吗” “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号研究院依然延续了珈蓝浮岛这个称呼。”任源点点头说道 “可按照你的说法,学院派的珈蓝浮岛,方圆不足十平方公里。可那天我们见的三号研究院,起码有近百平方公里了”鱼谦问道“这么大座岛,是怎么能不漏丁点风声造出来的” “整个岛设计规划,被分成了七千九百多个主要部分。伪装成大型基建项目,由各地的国企承接完工,之后由隶属军方的土狼大队分批运往海上,由包括我在内的异人劳工进行组装搭建,历时两年方才完工。”任源笑道“我蹲海底监狱这十年,有两年可是正了八经的劳改犯啊。” “就算是拥有独立现实的异人,两年造起几十平方公里的岛…”鱼谦不咂舌“这得要多少异人参与啊” “嘿嘿,你以为z国单单只是人口最多吗”任源森然冷笑“异人和触媒的数量,也是和国家规模成正比的哟,至于具体动用了多少异人,总只能说要远远超过,你现在心里所想的那个数字很多倍。” “这么多”鱼谦大惊,继而不解的问道“那动用了这么多人手,岂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注重隐匿的珈蓝浮岛真面目了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当年那些异人劳工,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泄密的。“ “都被终监了”鱼谦下意识问道 “比这更可靠的保密手段。”任源淡淡说道 “啊这…”明白了任源的意思,鱼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在惊讶什么,你以为部里为什么把我调过去我说我参与了珈蓝浮岛的建造,你不会真的以为是去搬砖搅和水泥”任源咧咧嘴,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地下室的灯光照下,透着奇异的惨白。 “…怎么会这样。”鱼谦已 经不是刚入对灾部的小白了,他很清楚异人的存在本就是种麻烦,可是当听到这样的内容,心中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年gd镇守是上官鸿”鱼谦忍不住问道 “不是,不过他确实因为十年前的电阻行动升了官。”任源哂笑道“建设三号研究院,哪里轮得到他这种小角色拍板。” “那当时的东南分部总镇守,是刘空刘总镇守”鱼谦又问道 “不错,而且他还是阵前换帅,为了电阻行动特意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正是因为漂亮的指挥了电阻行动,以及主导了之后三号研究院的建设,他才坐稳了东南分部总镇守的位子。” 明白了任源想要说的意思,鱼谦陷入了沉默中,很难想象那个在电话会议中看起来沉稳和善的男子,十年前会下达这种命令。 “你最好搞清楚,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任源看着脸色明灭不定的鱼谦,缓缓开口说道“就算是最极端的动物保护组织圣母,你把他和只饥饿的猛兽关在一起,他也会选择开枪的。这并不代变他喜好杀戮。”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哎。”鱼谦叹了口气说道“不说这些了,总之你要去查当年在背后,偷袭你导致你暴走的人喽” “这个迟早要查的,不过不是现在。”任源摆摆手说道“我们不能因私废公,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把潜伏在s市的降临派揪出来,而且我怀疑这回三号异源的异动只怕没那么简单。” “你…我以为。”鱼谦犹豫的说道“我以为你很在意,吴昕婉的死。” “唔,这个嘛,我应该在意。”任源挠挠头说道“虽然我背下了这个锅,可毕竟还是被人摆了一道,总是不甘心的。” “你不想给她报仇吗”鱼谦问道 “报仇这大可不必”任源说道“这事怎么也轮不到算半个凶手的我来” “我听说,你们向部里递交了结婚申请”鱼谦冷不丁的问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任源想了想,用回忆出门前有没有锁好门的语气说道“没记错就是电阻行动之前提交的,果然回去就结婚是个不能乱立的fg啊。” “你和她之间没有感吗”鱼谦努力想要将眼前,这个再次变得随的男子,和之前那头暴怒的巨兽重叠到一起。想要知道,任源那突如其来的愤怒中,有没有包含对吴昕婉的一丝感。 “这个怎么说好呢”任源摩挲着下巴“我是希望有的,你要知道活得太久,就很难找到属于正常人的感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吴昕婉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 “实验对象”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么说是不是太不浪漫了些”任源打趣的说道 看着面前挤眉弄眼的男子,鱼谦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就只是头,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两人正说着,地下室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一名提着小皮箱的女子边抖落上的水珠向里走来,边嗔声抱怨到 “什么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下起了雨。” 听到异动,任源回头看着来人,放声长笑着招呼道 “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那个男人 突然出现在六号别墅地下室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号研究院的刘蕊。提着小皮箱的她快步走上了二楼观台,拧着湿发在桌旁坐下,伸手接过了鱼谦递来的毛巾。 “雨这么大”任源问道 “我也没想到,刚上岸的时候还不大,快到这边才下的,可真不小。”刘蕊不满的抱怨道 “东西都带来了”任源伸手去扯带来的小皮箱 “等一下!”刘蕊啪的一声按住了皮箱,停下了擦拭头发的手,挑高音量说道“事先说好,东西我都给你查清楚了,但是这些情报可不是白给你的。” “怎么要我肉偿吗”任源开玩笑道 “你那是赔偿还是占便宜”刘蕊白了他一眼,昂声说道“你既然让我调查这些东西,那么起码得让我知道你们在搞什么,进展如何情报换情报,我也要参与。” “是夏宇辰让你这么做的”任源轻挑剑眉,沉声问道 “诶你为什么会提到院长”刘蕊惊讶的反问 “没,只是随便问问。”任源略过话头,反问道“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担心我入手什么好素材,不跟你分享吗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我们的合作关系自然会十分牢固。” “这算什么合作关系,我不就是你们的工具人嘛。”刘蕊嘟着嘴不满说道“再说了解更多的情况,也有助于我帮你们进行研究分析。毕竟这东西,了解的越详细分析的才越准确嘛。” “不用,你放心我交给你的,该让你了解的信息都会让你了解的。至于其他的都是你不该了解的。”任源并没有收回自己按在皮箱上的手,丝毫不肯让步“我只是嫌麻烦,并且手头没有充足的器械而已,不然我也不会交给你。” “噢,这么说我的工作也不是很重要嘛。”刘蕊柳眉轻挑,将整个皮箱暴力拽了过来抱在胸前,挑衅的看着任源“那好啊,你去找别人好了。你以为我乐意瞒着上面帮你” 看着突然翻脸的二人,鱼谦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该说和任源有关系的人都不太正常,还是说不管什么人只要和任源搅合到一起,行为都会变的莫名其妙。 “你今天是怎么了”任源有些着恼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太得寸进尺,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喜欢装作副好脾气的。” 旁边鱼谦知道今晚任源的情绪不好,生怕发生什么问题,忙出声劝解道 “这个,大家都先冷静下,多大点事啊。”又折过头对任源说道“这干嘛呀不至于不至于,你和女人较什么劲。” 且不说这边鱼谦叠声的劝解任源,刘蕊抱着皮箱仍不肯放弃,梗着脖子倔强的看着任源,就是不肯率先服软。和刘蕊不熟的鱼谦也不好对她说什么,场面顿时僵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刘蕊质问道“我又不是要问你们接下来的计划,只是问现在的进展,你们查出了什么而已,这也不行吗” “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任源冷着脸问道 “好奇不行吗” “你去问上官鸿告诉你行不行,再去问问刘空。”任源说道“他们说行我就告诉你。” “啊,用得着我的时候,叫我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如今又拿部里高层做挡箭牌”刘蕊气愤的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母狗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时鱼谦也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了。刘蕊的态度,可不是只是想满足好奇心那么简单,声音中竟然透出些不满和委屈。而任源从刚才开始就摆着副死人脸,死活不想告诉她的样子。这中间的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你要知道什么”任源泄了气般,口气终于软弱了下来。此刻的他竟意外地显的有些无奈。 “我想知道…”刘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个赵构,还有那个秋鲤沫,不对不是想知道。我想问的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也不是能不能。就是…” 听到任源语气放缓,刘蕊倒是有些紧张慌乱起来,几番欲言又止后。瞪着双带着黑眼圈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瞅着旁边的鱼谦,脸上带着急切和踌躇。 要说鱼谦也是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了,察言观色这项技能算是练到炉火纯青了。眼看刘蕊这架势,是觉得自己碍事了。到现在,就是用脚趾头想他也明白,任源和刘蕊之间绝没有任源之前说的那么简单。要说只是骗炮和被骗炮的关系,那任源绝不可能是这种表现。 想到这里,鱼谦心中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从做了任源的龙牧之后,自己这个监管者反而经常被剔除在各种隐秘之外,就算是当摆设,每次办事还要被搬进走廊里未免也太惨了。 “诶,老了,熬夜熬不住了。”鱼谦识趣的起身,主动问向任源“那今晚,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可够折腾的。” “嗯,那你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起来,我们得去孟伟家看看孟浮笙。”任源略略颔首,看着鱼谦进入电梯间离开后,又扭回头看向面带焦急的刘蕊,发出了声长长的叹息。 “你这又是何苦。” “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进入三号院,就是为了再见到他的这一天!”刘蕊脸涨的通红,激愤的说道“我要问问他…” “问他什么呢”任源摇摇头说道“你的问题,我都可以替他解答,之前我也不都给你转达他的答复了吗你还要问什么呢” “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刘蕊斩钉截铁地说道 “有什么区别呢你是觉得我没他混蛋,还是他没我混蛋”任源瘪瘪嘴说道“一段话听两个混蛋说能解锁什么成就不成” “那也和你无关。”刘蕊顿了顿,又说道“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了我,只是编了那些话。你说了你也是个混蛋,也说了你不是个可信的人。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他…” 说到这里,刘蕊气势微窒,嗫嚅的率先说不下去了。 “要是他变了想法”任源冷笑着替刘蕊把后半句说完,嘲笑道“怎么不说了连你自己也觉得这太扯淡了” “不用你管!” “行行行,好好好,说来说去全世界就我一个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任源说道“那既然你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满嘴谎话的混蛋,还跑我这来问消息就不怕我继续骗你” “混蛋也好骗子也好,那都是你自称的,不是我说的。”刘蕊强硬的说道“我找到他要问什么要怎么样,也轮不到你管。我现在是在和你谈条件,你就直说交换情报,你换不换就完事了。” “行,现在老鱼也被你支走了,这房间也没监控。你想问什么,问。”任源抬手示意自己同意了刘蕊的要求。 “先说这个赵构,呃,还是先说秋鲤沫,或者先说赵构”刘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着急你问,哪个都行。” “那就秋鲤沫,他胸口那个心种,是最核心的”刘蕊急切的问道“那个心种的制作方法,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 “这个你还用问我” “那,赵构还有伍德清那两个恶咒,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手笔”赵蕊继续问道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东西送到你那里,是要你帮我查清楚的,怎么反过来变成你问我了。”任源面色古怪的说道“是还是不是,你不会根本没查清楚” “我这边调查的结果是,这几天我也听到了不少风声。”刘蕊缓了口气,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一般,用力问道“也就是说,这次s市问题的背后,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吗” “这我可不知道,如果你的调查结果证明这些都出自他们的技术,那至少说明动手的人可能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关联。”任源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嘛,琐罗亚斯德教派毕竟是传承千年的巨教了,又是降临派中流砥柱般的存在,技术外流也好还是被刻意模仿也罢,这都是有可能的。” “但不排除是他们的可能对” “我没记错的话,秋鲤沫那小子的心种用了七种不同的手段要说有可能的…”任源话未说完就被截断了 “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主导”刘蕊不耐烦的问道“我听说你们和他们起过冲突交过手了难道就没看出端倪,就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就没有遇到比如说,熟人” “熟人”任源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故作不知的说道“你是说他” “操!难道还是说你吗”刘蕊忍不住像男人般爆了粗口“问你个事情费这个逼劲!” “我不确定,可能是他,但也可能不是。”任源抬手虚压示意刘蕊不要冲动,说道“我没直接和他碰面,根本确定不了。再说十年了,他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就是滩不可名状的肉团也有可能。” “如果你遇到了…”刘蕊低声说道 “我没法保证什么,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会试试。” “嗯。” 地下室的两人沉默了下来,想要的结果已经要到了,刘蕊却感到格外的惶恐和失落。如果真的见到他了,真的听他亲口说了,恐怕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此刻的刘蕊又开始在心中埋怨,为什么任源要答应她。膨胀而又无处发现的愤懑,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想要找些事做发泄出来。 将手中的小皮箱丢到任源手里,刘蕊轻声说道“下雨天留客天,今天我可走不了啦。” “你不回珈蓝浮岛”任源问道 “轮休,接下来一周我都不回岛了。”刘蕊瞟了任源一眼“怎么你床躺不下两个人” “我床倒是够大。”任源笑道“只是秋鲤沫睡着呢,有点动静可瞒不过他,你能接受我倒是不介意。” “噫,你现在又好这口了” “过几天就打发他和织搬出去住了,我就没再申请加开一个房间,国家的钱省一点是一点嘛。”任源摊手说道 “你有这么奉公八成是对那小子的心种感兴趣”刘蕊不屑的说道 “就在我床上睡几天而已,我能把他怎么样。”任源无辜的说道“再说我什么没见识过” “那…”刘蕊眯眼看了看地下室的天花板问道 “你试过在手术台上做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驱虎吞狼 早起的鱼谦百无聊赖翻弄着餐盘里的煎蛋,看着狼吞虎咽的任源几次言又止。顿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道 “刘蕊昨晚在这睡的” “嗯呐。”任源往嘴里塞着事物,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那她走了” “早上走的。” “没留下来吃个早饭” “我说老鱼你有啥想问的就直接说呗”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怎么还矜持起来了” “谁知道有没有该我回避的机密事项。”鱼谦酸溜溜的说道“问了不该问的,岂不是很尴尬” “我说你这怎么了,跟深闺怨妇似的。”任源笑骂道“昨天刘蕊把你支开,纯粹是因为要和我谈的是十分私人的事。又不是部里的机密,再说你看我平时工作上的事,还瞒着你吗” “嗯,你倒是坦诚。”鱼谦说道“也不知‘等你有了权限慢慢翻档案馆’这话是谁说的。” “哎,老鱼你这话说的,那不是。”任源把噎在嗓子里的东西吞了下去“关于伪神的信息,那随便泄露就是另一码事了。再说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不该知道的你也不想去知道。” “行了行了,不和你扯皮了。那我就直接问了。”鱼谦见话题越扯越远,急忙收了回来“那昨晚你和刘蕊条件谈妥了资料拿到了” “你这话说的,我都卖了能搞不定吗”任源开玩笑道“秋鲤沫和赵构的检测报告,都下来了。” 这时也坐在桌旁吃饭的织,不声不响的起,带着还满脸懵懂的秋鲤沫上了楼。剩下姜梓文也放下了筷子,认真的听任源讲述工作事项。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挑的人。”任源看着织消失在楼上的背影,不住声的赞叹道“这眼力觉悟,要不是个异人绝对能在对灾部里混的风生水起。” “行了,赶紧说正事。”姜梓文听来听去都觉得这话里有刺,像是在拐着弯训自己,皱眉催促道 “总的来说,基本可以确定目前在s市搅风搅雨的降临派,很大可能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了。”任源收敛的表,严肃的说道“而且对方所图很大,赵构这边还处于昏迷状态,结合他和秋鲤沫的状况,还有那天遇到的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学院派余孽。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四年前奔逃的降临派余孽,都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给网罗起来了”鱼谦问道 “聪明,我认为这个可能很大。”任源轻点桌面说道“一方面,琐罗亚斯德教派势力庞大,十年前电阻行动给它们造成的损失根本就无关紧要,另一方面也只有他们,能在跨国的况下运输大量的物资供给。”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从市场上物流走向找出他们马脚的原因”鱼谦从平板电脑上调处苏筱羽的报告,皱眉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手段能无视海况和巡逻人员,从海边交接物资的。” “如果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手段无非就是那几种。”任源想了想说道“这个先不急,免得打草惊蛇,要切断他们的补给,就要干的漂亮彻底,把他们的运输依仗一次毁掉。” “那我们今天,还是按原计划,先去看看孟浮笙”鱼谦问道“如果孟伟借口他女儿不舒服,拒绝配合怎么办” “放心,他会配合的。昨天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在吊我们的胃口罢了,商人惯用的小把戏。”任源冷然笑道“你以为他之前说,会配合我们调查降临派是在说官话吗他是真的希望我们能和那边正式冲突起来,只有当局势足够乱的况下,他才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你觉得,孟伟这个人,在谋划些什么”鱼谦点点头,沉声问道“他不会不知道,和降临派媾和是多么危险” “只要利润够大,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孟伟的发家史,你看了” “嗯,疑点重重。刚来s市的经历还算正常,直到他首次投资失败都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鱼谦略略回忆了一下孟伟档案,缓缓说道“主要就是十年前,他在消失一段时间后又带着大笔资金突然卷土重来,在商场上大杀四方,一跃成为了资本界的新贵。” “根据他的说法,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化名后在马远的印刷厂打工躲债。”鱼谦说道“而他重新崛起的时间,正是三号异源异动警报之前,时间上十分吻合。并且他的妻子,据其本人说法是抛家弃女离开了,但是并没有查到他妻子的下落。” “查不到是什么意思”任源问道 “就是查不到,他妻子艾迪在离开他之后,就人间蒸发了。我查了户籍系统,没有其后续记录,可以认为是失踪了。”鱼谦补充道“另外关于孟伟翻的本金,我们只追踪到了一个被称为轮回法会的邪教组织。” “这个邪教组织主要是用类似传销的模式,进行非法集资和诈骗活动。他们以投资人的份,借助其内部教徒的名义投资了孟伟的公司。” “也就是说,有人把钱洗好了,送给了孟伟。之后又锒铛入狱不用孟伟还了”任源说道“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孟伟倒是还了钱,不过轮回法会被清剿已经是之后的事了,那时孟伟的集团已经壮大起来了。”鱼谦回忆道“当年因为瑶瑶的案子,我还参与过关于这个邪教组织的调查。孟伟当时倒是配合的很,而且我记得手续都齐全干净,孟氏集团说起来还算受害者。” “呵呵,有意思。那孟伟投资了什么产业在那么短时间内,就赚的盆满钵满的”任源问道 “生物制药,和机械自动化,之后还参与了房地产开发项目。”鱼谦说道“直到现在,孟氏集团依然是这几个行业的龙头企业。” “意料之中,降临派正好不缺这方面的技术人员,供给他使用。还可以顺便光明正大的搭建实验室,真是打的好算盘啊。”任源夸奖不尽“大隐隐于市,不愧是积累深厚的巨擘大派,这行事手段就甩学院派那种愣头青几条街。” “另外,在前期孟氏集团的两项投资工程现在看来很耐人寻味。”鱼谦补充到“一个是翻修s市殡仪馆。这个工程表面上是由一家建筑公司以近乎赔本的预算从政府手中中标的。这家公司也确实在这次工程之后解散了,但是根据小柏的调查后面似乎有孟伟的影子。公司的主要工人正是孟伟刚来s市时,打工的那个工程队注资换皮。至于决定的证据,还没找到。另一个工程,则是s市三防工程的翻修业务。” “三防工程” “对,而且主要是s市周围山区的防空设施翻修。”鱼谦沉声说道“这也是政府工程,只不过这次是孟氏集团亲自下场 。也正是因为这次投资,孟氏集团给政府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还是个良心企业家,新时代活lf啊。”任源咂舌道“投资生物制药和机械自动化,翻修山区中的防空洞。大手笔,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你觉得,十年前的降临派余孽,就躲在防空洞里”鱼谦问道 “没那么简单,只怕孟伟在地下,给他们打造了一个王国。”任源冷笑道“不要低估异人的独立现实,能够在生产生活中发生的作用。你还记得,前几天异人自治会那个被人毒杀的,称号是岩的异人吗” “记得,他怎么了” “他虽然只是个中阶d级异人,但是他却能沟通大地,把泥土变为流质在其中游泳。你想想看,他如果带着一个独立现实是空间转移的异人,两个人一天能进行多少土方量的作业” “土方作业可不是光挖出来就可以不会塌吗”姜梓文插嘴问道 “他不仅能将泥土流质化,还能加倍固化。”任源说道“现在想来,在我们怀疑到异人自治会的时候,他在降临派眼中就是非死不可了。他应该知道,那些余孽究竟藏在哪座山头里。” “那我让张指挥去找当年的工程地图,让专业人士调查研究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端倪。”姜梓文说道“就算是借助独立现实,能容纳整个教派生活的地下宫,也不可能彻底没有漏洞。” “意义不大,让s市的对灾部去查,和告诉降临派我要登门拜访有什么区别”任源撇撇嘴说道“不管之前消息都是怎么泄露出去了,总之他们信不过。” “那光凭我们,也不好调查”姜梓文说道“我们不可能事事都避开…” “至少涉及下一步事件进展的,暂时还是别让部里参合了。”任源挥手打断了姜梓文的话“包括六号别墅的监控体系,我都让张昌旭把审核部门除了他自己都隔绝出去了。现在s市的对灾部,我谁都不信。” “这样,要是还发生了泄露。”任源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梓文“就说明你是卧底了。” “你放!”姜梓文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你才是卧底!你还是叛徒,你全家都是叛徒!” “开个玩笑嘛,怎么还急眼了。”任源调笑道“你放心,就算梓文妹妹你是卧底,凭咱们的感我也偷偷放你条生路。” “滚蛋!”姜梓文骂道“你有病!” “行了行了,别闹了。”鱼谦出来打圆场“我觉得任源说的对,孟伟因该是可能和我们合作的。他能帮助降临派,自然也能帮助我们,只要符合他的利益。问题是,我们能拿出什么,让他愿意站到我们这边” “我想,就是我们本。”任源说道“和降临派合作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他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毫不逊色于我的恶魔。不管是想要从深渊泥潭中抽也好,还是想从中攫取更大的利益,对于孟伟来说他本是无能为力的,我们才是能改变格局的力量。” “他想驱虎吞狼吗”鱼谦沉吟道 “不管他要干什么,对他来说只有局势乱起来,处于弱势地位的他才能有机会参与进来。”任源起做了最后的总结 “总而言之,一切还有等今天和他交锋过了才知道。吃饱了我们出发!” 第二百八十六章 父慈女孝 细数鱼谦这两个月以来,已经和孟伟交锋过很多次了。如果说之前的几次,他还占据了一定的上风,那么这次仅从孟伟满脸盛气凌人的冷峻就能看出,攻守之位算是逆转了。 关于孟浮笙的失踪了,警方不仅没有给出任何的进展,现在劫匪反而顺利的提走了八千万赎金。整个过程用局长刘正明的话来说,就是扒了裤子游街,人脸鸟脸都丢尽了。所谓的专案组不过是对灾部的人换了层皮,到头来若不是鱼谦还留着警籍,黑锅里的东西算是往警方这边倒尽了。 倒是任源这个本该负起最大责任的人,一脸的从容淡定,跟在鱼谦后面左看看右瞧瞧,似乎想从现场找出什么新的线索来。 站在门前的孟伟看着两人,嘴角止不住的冷笑,把眼里的轻蔑嘲讽往鱼谦脸上灌够了,才把二人让进门里来。 “昨天你们的人来查了半天,晚上浮笙也去了你们指定的医院做了检查,取得什么进展了没有”孟伟把二人领进二楼书房,便径直坐进了自己的椅子中。也不看坐也不上茶,如同责问自己的下属一般,看着宽大办公桌对面的鱼任二人。 “查到了不少线索,现在正在进一步的调查取证中。这也是我们今天来拜访的原因,希望孟先生您能好好的配合。”鱼谦熟练至极的随口应付过去,不卑不亢的反问道“倒是孟先生,损失了八千万,您看起来倒是不着急。” “和浮笙的安危比起来,钱算什么。”孟伟顿了顿,又讽刺道“再说我着急又怎么样着急你们就能把案子破了” “我只是想说,你要是心疼那八千万,现在倒是不用急了。”鱼谦说道“我们已经追踪到了对方的账户,提请银行将对方十几个账号都冻结了。这钱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能追回来了。” “嗯,那真是多谢了。”孟伟嘴角噙着不屑,阳怪气的说道“我是不是该给你们送面锦旗过去” “那倒不用了。”任源将书房中那巨大的实木沙发,直接搬到了书桌前,招呼鱼谦坐下的同时,开口接下了话茬“接下来的调查你多配合下,我们也就满足了。” 这边任源本就架奇伟,坐进沙发里视线依然能和办公桌里的孟伟拉平。鱼谦则顺手将沙发上几个坐垫都塞进股底下,倒也高度正好。 “任警官倒是有膀子好力气。”看着任源嚣张荒唐的举动,孟伟却也不好发火。不咸不淡的撇过去,问道“配合,我当然配合,毕竟指望劫匪自投罗网听起来更不现实。” “得了,到了这个份上就别这么装腔作势了。”任源挥手说道“直说了,你那点底子不用查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做什么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事到如今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任源屈起食指在桌面上一敲,大大咧咧的说道“过往的事可以既往不咎,我们现在至少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走到了一条船上。那就是抓到劫走孟浮笙的犯罪团伙,不是吗” “好啊,那任警官有何指教”听着任源满是暗示意味的话,孟伟未作评价又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昨天现场的勘察报告,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鱼谦接口说道“我这边再和你确认下,孟浮笙的衣服出现在二楼书桌时,前后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门都是锁好的。”孟伟漠然说道 “那监控…” “我说过了,我 书房里没有监控。”孟伟皱眉说道“如果有,我还找你们调查什么。” “那这叠衣服,就是令失踪时穿在上的喽”任源指着办公桌上被塑料薄膜盖起来的衣服问道 “是,你们的人昨天来处理的,说让我保持现场不要破坏。”孟伟抬起下巴微做示意“你们自己看。” 任源取出一副白手戴在手上,揭开了盖在衣服上的塑料薄膜。昨天痕迹科表示在这叠衣服上并没有找到,除孟伟以外第二者的指纹,看来把衣服送来的犯罪分子十分的谨慎。略略翻了翻,任源看着粉紫色的蕾丝内衣玩笑道 “令的品味,倒是成熟的紧啊。” “我女儿的穿衣品味,轮不到阁下品鉴。”孟伟有些不满的说道 “哈哈,别见怪别见怪,有感而发罢了。”任源左手伸进兜里随口说道“麻烦您把窗帘拉开好吗光线有些太暗了,看不精细。” 这间书房南向的落地窗原有两层窗帘,一层是厚重的织锦布帘,另一层却是十分轻薄的纱帘。白里通常不拉开纱帘,既为了遮挡下直的阳光,也为了营造一个环境。趁着孟伟起去按动拉帘器,任源将左手自怀中掏出,不着痕迹的把手中事物塞给了鱼谦。 这边鱼谦将东西拢在手中低头觑看,却是任源的手机,上面划开了记事本打了一行字 “这是那晚她穿的吗” 那晚孟浮笙内衣什么款式鱼谦虽是没注意,但是桌上连衣裙和对襟凉衫他倒是印象深刻。这边鱼谦微微点头作势肯定,收到了信息的任源又顺回了自己的手机。 “那么任警官,现在光线可以了吗”拉开了窗帘,孟伟重新坐回了椅子中 “可以了,只是我看这衣服…”任源将孟浮笙的内衣凑到鼻前嗅了嗅,论断道“我没判断错的话,至少四五天没被人穿过了。” “…”孟伟黑着脸看着任源说道“任警官还真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线索啊。” “这还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任源表严肃的说道“孟先生,你从汽车后备箱中发现令时,她上没穿衣服吗” “没有,只是被绳子绑住了,被熏了迷药。” “那就对了。”任源嘀咕道 “什么对了”孟伟眉头一皱,出声反问 “没什么,令那么漂亮被绑匪劫走那么多天,是绑匪也是人嘛。”任源顺嘴支开了话题,赶在孟伟暴走前转口说道“你之前在电话里说,让我们帮你调查令有没有遗留什么问题,可现在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绑匪送来的,真的是你女儿吗” “什么意思”孟伟皱眉问道 “衣服被剥离了,昨天您也和我们的调查人员说,浮笙的记忆也被抹去了”任源挑唇一笑“那么孟先生,你确定你从后备箱抱出来的,真的是你女儿吗” “我的女儿,我会不认识吗”孟伟强压着火气说道 “这个可不好说,据我们走访调查令成年后似乎就不和你住在一起了啊,而且也有你们父女关系不甚和谐,见面很少的传言啊你真的能一眼认出,没有任何外物标记的女儿来” “不会,我能够确定。”孟伟冷声说道“浮笙的左肋下,有道很长的伤疤。” “啊我能看看吗”任源问道 …”孟伟面色不善的说道“任警官是学医的” “你看你看,你要我们查,又扭扭捏捏的放不开。哪怕有个照片什么的也行啊”任源手上还捏着孟浮笙的蕾丝内衣,嘴上倒是说的义正言辞,纵然脸硬如铁的鱼谦,也有点觉得尴尬。 这边孟伟把一嘴钢牙咬的吱吱作响,低头拿出手机翻弄片刻,展示到了任源面前。 照片中是掀起衣服露出体的孟浮笙,上面印着条斜向下长达近十公分的夸张伤痕。就像只丑陋可怖的蜈蚣,蛰伏在少女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微鼓的疤痕泛着淡淡的暗红,鱼谦一眼就认出来这显然是被利刃加造成的刀伤。 “这,是在左肋下第十一和十二根肋骨之间”任源观察了一番问道 “在第十和十一根肋骨之间。”孟伟深深的看了眼任源,解释道“浮笙只有十一对肋骨。” “这样啊。”任源点点头没有再问 一旁的鱼谦面露疑惑之色,如果对方真铁了心想要掉包,那么复刻前的伤疤显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不过既然任源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三人正说着,孟宅的佣人张妈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老爷,小姐醒了。”张妈进了屋,看到被搬到书桌前的沙发微微吃了一惊,继而很好的将脸上的表压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说道“刚刚进过了粥水。”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孟伟点点头示意张妈可以下去了。对鱼任二人说道“那么两位警官,请” 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复,当先走出了书房,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起追了上去。至此鱼谦确定任源所料不虚,这个张妈进来通报的时机称得上是恰到好处,若不是孟伟提前安排好的,至少也得了浮笙醒来立刻通报的指示。 听到有人进了房间,孟浮笙转脸看了过去,眼神越过前面的父亲,锁定到了鱼谦的脸上。惊讶和探询的神色一闪而逝,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时隔近两周,鱼谦终于再次见到了孟浮笙,只是此刻那名躺在上的少女,已经不见那夜的活泼灵动了。脸上的红润之色早已褪尽,尽显蜡黄。在薄薄丝被掩映下的体,也不复之前的窈窕丰腴,探出来的手骨节突出,眼可见的消瘦了很多。 “浮笙,这是省厅专案组的鱼警官和任警官。”孟伟抢到边,将女儿的手掖进被里,摸了摸孟浮笙的头说道“一会儿警察问什么,你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孟浮笙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这幕鱼谦再次被惊到了,开始怀疑不光是孟浮笙,只怕孟伟也被降临派掉包了。孟伟平时怎么和女儿相处的,他确实不知。但是之前的几次接触,结合孟浮笙对柏天清的吐槽。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这么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若说孟浮笙是因为受了惊吓和短时失忆了,那孟伟这表现难不成还是变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任源已经打边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的一下,对孟伟说道“行了,别往里塞了,把她手给我。” “嗯你要做什么”孟伟皱眉问道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学医的吗我不仅学过医。”任源神秘莫测的一笑“相比你见过的那些名医,我可是厉害多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肋下圣痕 !!!【狂沙文学网】手机用户输入: 从孟伟手中接过了孟浮笙的手,任源架势颇足的将中指和食指搭在上面,闭目屏息开始号脉。鱼谦这边并不了解任源的底细,只是默不作声的看他施为。而孟伟则噙着冷笑,看任源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号了半晌,任源睁眼说道 “令脉象平稳,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一时间屋内一片沉默。 “然后呢”孟伟咬着牙问道 “没有然后了,除此之外健康的很,也没怀孕你可以放心了。”任源收回手不理孟伟那杀人般的目光,冲鱼谦示意道“老鱼你来问。” “嗯,咳咳。”鱼谦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看着孟浮笙顿了顿问道“我这边想问你几个问题,孟小姐能配合我们,回答一下吗” “嗯,那个。”孟浮笙不待鱼谦继续开口,率先抢着问道“你的手下…啊不是,下属,也不对。你们叫同志是那个柏警官呢今天怎么没来” “小柏他…”鱼谦没想到孟浮笙当着众人的面,先问了自己,而且还是这样的问题。旁边孟伟脸色微变,任源的表也变的微妙起来。现在就是傻子都知道,孟浮笙和柏天清之前有什么问题了。 “我被调到专案组了,他只是实习警员并没有被抽掉进来。现在我并不和小柏同事了。”鱼谦简略的将柏天清带过,不给孟浮笙再次发问的机会“这些事我们稍后有时间再聊,孟小姐,这边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哦哦,好的。”话一出口,孟浮笙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不适和。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的父亲并不能让她安下心来,而大段记忆缺失又深深困扰着她。因此当看到那夜帮助自己逃家的鱼谦之后,潜意识中的信任感和亲近感,让她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那么孟先生,您能先回避一下吗”鱼谦转头看向孟伟 “好,我在楼下等你们。”孟伟倒也不夹缠,痛快的起出了房间。 前脚孟伟出门,后脚任源就从怀了摸出了探测器测了一圈,蒙上窗外的监控摄像头后,将电磁屏蔽系统打开摆到浮笙头,示意鱼谦没有问题了。 “孟小姐,你还记得三月十二晚,就是你被劫匪带走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鱼谦沉声问道 “这东西,靠谱吗”孟浮笙指着头的屏蔽器小声问道 “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和劫匪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小柏在和歹徒的冲突中负了伤,不过问题不大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你直接说后面发生的事就可以了。”这里毕竟是孟伟的主场,鱼谦也担忧哪里疏忽留下把柄,在“后面”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我明白了…”孟浮笙点点头,知道了柏天清没有生命危险她也放下了心,说道“后面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全不记得了。” “全不记得了”虽然开始已经从孟伟知道了浮笙部分记忆缺失的信息,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失望“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孟浮笙尴尬的说道“往后的记忆就像被洗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被洗了”任源站在在一旁挑眉问道“你是感觉中间的记忆不存在了,还是感觉回忆不起来了” “呃…有什么区别吗”孟浮笙看向边那个铁塔般雄壮的任源,心中升起了些许戒备和排斥,就像面前站着头荒蛮的怪物,说不出的厌恶和恐惧感从心底升起来。 “就是说,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任源解释道“是感觉过了瞬间,中间缺失的记忆就像眨了个眼一样。还是说你明确的知道自己昏了多少天,只是其中的记忆都不记得了” “这…我感觉我应该是晕了三四天了,只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都像在雾里那样想不起来。可是我爸爸告诉我,我已经失踪了十三天了。”孟浮笙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这算哪种况啊” “是这样吗”任源垂眸沉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 “那你有感觉体什么地方,有不舒服吗”鱼谦只能换个角度问道“比如说感觉体哪里有异物的样子” “没有,刚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些昏昏沉沉,体很重。我家的医生说只是营养不良,血糖有些低造成的,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孟浮笙又补充到“昨晚也在你们指定的医院做过检查了,听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关于这点,早上鱼谦也收到了孟浮生的体检报告。王楷亲自负责了这次检查,除了几项数据还要等一下化验结果,基本上可以断定孟浮生没有任何健康上的问题。鱼谦这问也并没有期望,获得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问完了”任源看着沉默下来的鱼谦,开口问道 “我也没别的能问的了。”鱼谦无奈的说道“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体又没什么问题,我还有什么能问的” “那换我问了。”任源俯首看向孟浮笙,一本正经的问道“孟小姐,你左肋那里的伤疤能给我看看吗” “啊这。”孟浮生听的此问脸腾的红了起来,倒不是说被知道肋下有伤疤让她难堪,而是此刻被褥下她只穿了件吊带的丝绸睡衣。不管是从下面掀开还是从上面褪下,都不异于全呈相对。饶是她平作风浮华,也没到能在陌生异前如此随意的程度。 “有什么不方便吗”任源好奇的问道 废话!当然不方便啊!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孟浮笙的内心在咆哮,脸上愈发窘迫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太方便。” “噢,是脱不下来衣服吗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任源向前靠了一步,吓的孟浮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鱼谦问向任源“那个伤疤很重要吗” “当然,非常重要。”任源满脸严肃的说道“我们今天是不是空手而归就看这个了。” 也是这几见到了太多颠覆常识的东西了,加之任源就没做过什么符合常理的事,此刻鱼谦竟也没有觉得任源要看这个伤疤有什么问题。只剩下孟浮笙满脸惊惶的看看鱼谦,又看看任源。两个人表现的是如此严肃和正经,反而让她产生了种自己想太多的荒谬感,下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听对方话。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直接坐起来,当着两人面把睡衣脱掉。在任源的注视下,只得在被窝里从肩膀褪下了吊带,再攥着被角卷住肩膀,掀起侧面只把有伤疤的左肋暴露了出来。做好这一切的孟浮生也无暇在意是不是露的太多了,别过脸不去看任源,颤声问道 “那个,能,能看见吗” “能看见。”任源把脸凑到近前,伸手又把丝被边缘往上拽了拽,吓的孟浮笙差点叫出声来。 “能,能看见就别拽了。”少女的声音已然带了点哭腔。 要说起来,孟浮笙在母亲艾迪走后,私生活和检点也挂不上什么关系。不算李曜战这样的青梅竹马,便是短期伴也不是少数,甚至找鸭子这种荒唐事也做过。孟伟向来是不在意,女儿这方面问题的。 可是此刻她却升起了浓烈的羞辱感,尽管别过头不去看任源,还是能感到两道犹如实质般目光在自己肌肤上逡巡。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靠的太近的缘故,她甚至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带着粗野的暖湿吹过,令她全打了个冷颤,露在外的皮肤立时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很快孟浮笙就反应过来了,这种感觉既不是羞涩也不是耻辱,而是从心底迸发出的颤栗和恐惧。是那种猎物被猎人提在手中打量那种,极度抗拒却又无法抵挡的绝望感。这不是面对异望时的那种紧张感,那种感觉孟浮笙很熟悉,也很懂得如何反过来弄对方。而是面对天敌时那种,丧失了斗志的惶恐,仿佛站在边的是头择人噬的恶兽。 再怎么闭紧双眼,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利刃般的目光,瞬间切开了自己的所有遮蔽物。不管是薄薄的丝被,还是上的睡衣,甚至肌肤骨骼都无法抵挡对方的窥探。那可怕犀利的目光,把她掩藏在深出的所有秘密和,都蛮横的翻了出来,暴露在了青天白之下。 就在孟浮笙苦苦忍受煎熬的时候,任源伸出手指捏向了她左肋下的伤疤,粗糙的手指划过少女柔腻的肌肤,令孟浮笙产生了被猛虎长满倒刺长舌过的错觉。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发出了一短促的尖叫 “啊!” “呃,有那么夸张吗”孟浮笙突然的惊叫倒是吓了任源一跳“你昨晚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没被人看到这个伤疤吗”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没心理准备。”孟浮笙缓过气来,尴尬的说道 “看出什么了吗”此刻鱼谦也察觉出似乎有些不妥,这几他下意识已经不把任源当人来看了,可这不代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只是事已至此,现在要是再制止只会让孟浮笙更难堪,因此他只得顺着氛围保持严肃,把目光锁定任源,尽量不去看似要哭出来的孟浮笙。 “嗯。”任源不置可否的应了声,替孟浮笙重新盖好了被子说道“好好休息,先不要担心记忆问题,之后我会再来的。” 接着鱼谦也安慰了孟浮笙几句,两人出了房间和孟伟道了别,上车离开了孟宅。 “怎么样,从那个伤疤,你看出了什么”看着孟宅消失在后视镜中,鱼谦忍不住开口问道 “确实是孟浮笙,降临派没有掉包,把真的孟浮笙送回来了。”任源说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要洗去她的记忆,只是我不明白对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就凭那道伤疤,就能断定这是真的孟浮笙”鱼谦奇道“如果真搞个克隆替什么的,对照着做个假伤疤也不难” “做个伤疤当然不难,可是孟浮笙左肋上可不是普通的伤疤。”任源竖起食指摇了摇“那可是道圣痕啊。” 一头雾水的鱼谦追问道 “圣痕又是什么玩意”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八十八章 深夜访客 开车的鱼谦听着从对方口中蹦出的词,回想了一遍任源让自己看的那些书,好奇的问道 “是指那个圣痕吗就是圣人受难的那个” “对的,因此孟伟能够确信,孟浮生并没有被掉包。” “呃,为什么啊既然孟伟能给自己的女儿刻下圣痕,为什么降临派就不可以啊”鱼谦问道“有什么不好办的原因吗” “你真就只知道个词啊。”任源头疼的扶住额头“也罢,让你这么短时间内学会那么多,也不太现实。” “既然你知道圣痕这个词,那么应该知道那几个最着名的圣痕”任源问道 “这个还记得,要说左肋处的圣痕,最出名的应该就是ys被朗基努斯之枪刺下的伤痕” “是的,孟浮笙左肋下的圣痕,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仿造这个圣痕了。”任源点头说道“说到这里,我就要问问你了,你说是因为那把枪是朗基努斯之枪,所以才刺伤了圣人的身体。还是因为刺伤了圣人的身体,所以才是命运之枪呢” “因为后者”鱼谦回答道“如果不是因为刺穿了圣人的身体,那就只是一把普通的长枪罢了,不是吗” “嘿嘿,你只说对了一半。”任源笑言道“固然命运之枪,是因为刺伤了圣人的身体而出名,但是刺穿ys的,也必然是这把枪。” “为什么” “因为根据s经来说,上帝早就安排好了所有,过去现在未来,也都是上帝意志的体现。那么究竟是哪把枪会背负这个命运,自然也是早有注定的。朗基努斯必然会手持长枪刺伤ys,而他也必然会被ys感化而皈依,那把长矛也定然会称为命运之矛。” “宿命论吗”鱼谦兴致缺缺的回应道,他本身并不是对宿命论很感冒 “有些差别,在他们看来这并不是宿命,只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上帝意志的体现而已。”任源解释道“即便你反对和抗拒,这也是神的安排。硬要说的话,更类似有人兜底的自由” “所以信奉宗教的人,可心安理得的把一切属于自己的责任,都一股脑推给神明是这种甩锅方式可真够便利呢。”鱼谦不屑的吐槽道 “这个就不在讨论范围内了。”任源含笑说道“总之你明白,圣痕,圣人,圣枪这三者,是相互对应的。并不是随便一把长矛刺在一名普通人身上,就能造就圣痕的。”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孟伟套用了这个概念作为延伸,在孟浮笙身上凿刻下了伪造的圣痕”鱼谦理解了任源的意思“这边制造圣痕的刃器,自然保存在孟伟手中,如果人,伤疤和刃器之间没有共鸣,就说明这个孟浮笙是假的” “反之,如果能够触发三者之间的羁绊,就说明人没有被掉包。”任源肯定道“既然孟伟说没有,那自然是没有了。” “原来如此。”鱼谦恍然大悟,继而面色微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任源说道“我想起来了,伪造圣痕的仪式好像都是…” “是的没错,必然是伴随着巨大的苦难和牺牲。”任源冷笑道“真是个担心女儿走丢的好父亲啊,孟浮笙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他就不怕失手导致孟浮笙死了吗” “只是单纯为了分辨标记,倒也不至于下手那么狠,但可以确定的是,镌刻圣痕的过程绝对不是常人能轻松忍受的。”任源说道“那个圣痕看起来,起码已经存在了七八年,当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孟伟下此狠手。” “这个孟浮笙,真的是他女儿吗”鱼谦咂舌说道“不会只是他领养的孩子,对外谎称是自己的女儿实际上他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个原胚在培养现在他妻子已经失踪了,孟浮笙的身世也算没得查了。” “这倒不至于,恰恰相反我想可能正是因为,孟浮笙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才这样做的”任源摇摇头说道“骨肉血亲在很多仪式中,都是最顶尖的素材,如果不是他亲生女儿,又何必这么在意。” “这…”鱼谦感觉自己的三观,被狠狠的掀了个跟头 “不要用你的观念去看带降临派。”察觉到鱼谦的情绪变化,任源淡然说道“对于那些疯子来说,不要说什么父母妻儿,便是将整个人类带入深渊都在所不惜。在神明眼中,我们的世界只是颗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你觉得真有神明” “你我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认为有,而异源和异人也是真是存在的,不是吗” “全都疯了。”鱼谦寒声说道 “和异源挂上了关系,怎么可能正常。”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孟浮笙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嘛,就让她再想起来好了。”任源满不在乎的说道“降临派能把她的记忆洗去,我自然也能试试能不能找回来…” … 在小安的搀扶下,孙果儿迈着虚浮的步伐,从车里走了下来。 在山间别墅疗养的这一周,对她来说真是场难以言喻的折磨。前几天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因为清新的空气,和静谧的环境变的好转,反而急转直下严重到白日呕血的程度。一度她甚至怀疑自己就要死在,这深山之中了。 不过好在,接下来健康状况日益好转起来,加上家中传来好消息,浮笙也被找到了。在孟伟的安排下,私人医生给孙果儿做过详细检查之后,便由小安陪同返回了孟宅。 只不过是离家一周,但在孙果儿感觉中,却恍如隔世。这番沉疴重病也让年轻的少妇成长了许多,以前很多不肯让步的事情也看开了。在孙果儿看来,现在的自己连微笑着给孟浮笙一个真诚的拥抱,都是能够轻松做到的事情了。 对于妻子的归来,孟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孟宅还是一如既往的笼罩着,层层阴郁沉闷的气息。和以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回孟浮笙不再是那个天天和自己作对的疯丫头,而是名安静卧床的病人。大病初愈的孙果儿看着乖巧起来的孟浮笙,罕有的对她生出了几分母女间的情感。 张妈毕竟年龄大了,很多工作都颇不方便。再回孟宅的小安也接过了张妈的工作,开始打理家务和照顾孟浮笙。此刻孟浮笙正躺在浴缸中,小安像往常那样仔细而又安静的为她清洗身体。那双粗壮如男人的大手,温柔的在少女细腻的肌肤上,缓缓抚过。 可是今天,孟浮笙却觉得这双在身体上游走的手,让她感到格外的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她总觉得小安再不复之前那样,让她觉得舒适和安心。没缘由的厌恶感,在心中悄无声息的疯涨。 和孟浮笙肌肤相接的小安敏锐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停下双手轻声问道 “怎么了小姐不舒服吗” “没…”孟浮笙甩了甩头,将这丝怪异的情绪抛诸脑后,有些气恼的说道“今天下午家里来了警察,有个姓任的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小安知道孟浮笙说的是谁,不动声色的问道 “说不上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光脚踩在毒蛇上一样。”说到这里,孟浮笙顿时感觉有些释然,一定是因为被那个姓任的家伙摸了,才让她对小安的触碰这么抵触。 “那我和老爷说一声,以后就不让那个警察,上门来了。”小安柔声安慰道 “倒也不至于,就是今天我也没什么精神,看到他就觉得有些烦躁。”孟浮笙嘟着嘴说道“不洗了,我要睡觉。” “好的小姐。”小安将孟浮笙从浴缸中抱了出来,擦拭干净她的身体,为她换好了睡衣服侍浮笙躺下。处理好了各项杂务,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自从回来之后,孟浮笙便觉得自己和小安之间有了层隔阂。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这种隔阂绝不是因为任源。以往她也经常因为孟伟的关系,而迁怒斥责小安。可不管怎么样,她在危险的时刻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忠诚的女仆。 可是现在这种烙印在骨子里的信任,发生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摇。因此今夜她并没有央求小安陪睡,而是默然不语,看着女仆厚实宽阔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 浅睡片刻后,浮笙被下身隐隐约约传来的尿意唤醒,迷迷糊糊间起了身,便想出门上卫生间。可是当手刚搭上门把手时,浓重的寒意和恐惧感涌上心头,好像自己上次夜晚拉开房门,曾遇到过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哎我这是怎么了。”孟浮笙看着自己抖得筛糠般的手,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她记得自己如何寄希望于柏天清,央求他带自己离开这座宅邸。可是当她想要回溯原因时,脑海中却一片空虚。 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恐惧,仿佛预示着什么被自己遗忘的重要事情,可此刻的孟浮笙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踌躇半晌,她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推开房门,在体内愈发紧迫的刺激下,她最终还是选择在卧室卫生间中,释放体内的压力。 反复的按下抽水键后,孟浮笙确认了空气中再无丝毫异味,便拖着疲倦的身体迈步向床上走去。光裸的玉足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丁点声音,起夜的少女就像只慵懒的猫儿,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床铺。 皎洁的月光自窗帘的缝隙渗透了进来,清冷明耀的光线,就像被昨日的大雨浣洗过了般,在房间内蒙上层淡淡的银辉。即便没有开灯,她仍然能清晰的看清脚下的路线。走到床边的少女俯身掀起被角,一个奇怪的念头蹦进了脑海中 “诶怎么会有这么亮的月光透进来小安晚上没有拉好窗帘吗” 还未等孟浮笙想明白这个问题,床上的丝被突然活了过来。好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扑向无意中踏进陷阱的猎物。铁箍般的大手从被中探出攥住了少女的手腕,猛地将后者扯上了床来。未等孟浮笙惊呼出声,一只和她脸同样大小的手掌,将她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回过神来,孟浮笙方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手搂腿压的彻底控制住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深夜潜入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还微微迷糊的孟浮笙,瞬间清醒了过来。然而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反抗和挣扎的能力。 从后方搂住她的手臂,甚至要比少女的腿更粗壮些,犹如铁石般的肌紧紧夹住了她,让她感觉自己好似被嵌进了雕像当中。下则被后者的腿扣住,膝盖被压的笔直。袭击孟浮笙的人显然深谙柔术寝技,瞬间就将她控制了下来。 被捂住口鼻的孟浮笙惊骇至极,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尽管完全没有了挣扎的能力,却仍旧拼命的鼓动浑的每一寸肌来抗争,双手扯着勒住自己的手臂奋力抓挠,好似只受惊的小野猫。 “不要乱动,是我。”低沉威严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孟浮笙感觉到对方灼的呼吸掠过耳畔,吹的她浑发痒。而感受着对方的体型,和这略带耳熟的声音,她当即判断出这个袭击自己的人是谁。 “我有些事找你,你配合一下。”任源在孟浮笙耳畔低声说道“我现在慢慢把手放开,你不要吵,听到了吗明白的话,就先不要挣扎。” 知道了袭击自己的人是任源,孟浮笙放下心来,至少对方不会是专程来杀自己的。顺从的停下挣扎,安静了下来。只是短短的十几秒钟,她直觉得把下半生的力气都用尽了,浑阵阵的疲惫酸痛。 察觉到怀中的少女安静了下来,任源也一点点的松开了,捂在孟浮笙脸上的大手。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孟浮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斜对孟宅的部队大院盘山道上,鱼谦正在当初和柏天清监视孟伟的老位置,驾着观测设备看着孟宅。早上他和任源二人离开之后,就做了再见孟浮笙的打算。降临派大费周章的洗掉孟浮笙的记忆,显然是因为有什么不希望泄露的消息,被她知道了。 那么孟浮笙如果能够恢复记忆,就决不能被降临派知道,否则难保对方不会做出更出格的行为。权衡之下,任源认为与其和孟伟虚与委蛇,还冒着被内鬼泄露信息的风险。不如直接私下和孟浮笙接触,先尝试下能不能恢复她的记忆,这样才更能掌握主动权。 即便今夜不能达成目标,那么至少也要争取让孟浮笙,再次站到己方这边来。孟伟的态度转变令鱼谦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毕竟鳄鱼要是流眼泪了,八成就是打算吃人了。 关于潜入计划,鱼谦认为发生了上次孟浮笙被劫事件,孟宅的安保措施必然又上了层楼。还是先观察清楚再做打算,而任源则觉得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功夫去搞这些花活了。事实证明,任源确实有这么说,和这么做的底气与能力。 架着观测设备的鱼谦,有生以来还是头次,见识到如此神乎其技的潜入。任源褪尽了衣服,生出遍体绵密如裘的灰色绒毛覆住全。空气中细微气流的扰动,地面微不可察的轻颤,飘散于路间的异味,远处传来的响声,这些全都无一遗漏的被任源调动各种感官和体表的绒毛收集起来。 掌控了周围的一切之后,任源便若化成了暗夜中的烟尘,飘逸迅捷的穿梭在其中。天空中明耀清皎的月光,遍布各处的路灯探头,在他眼中恍如无物。便是从开始就盯着他的鱼谦,也在他动的瞬间,失掉了他的踪迹。开始潜入的任源,轻易的就融入进了这片空间中。 干净利落的动作,精妙绝伦的法,超越常理的速度,这些使得鱼谦直到发现孟浮笙三楼房间的窗户,瞬间完成了次无声无息的开合,才反应过来任源已经成功潜入孟浮笙房间了。也正是探听到少女起夜时的动静,趁着孟浮笙和抽水马桶较劲之时,他快速的爬上了铺。 就像头猎豹躲进了草丛中一样,任源散去了绒毛摊平了体重心下移,压入柔软的垫中。从旁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想象不到上竟多了个两百多斤的巨人。 … “是你”孟浮笙小声问道“你是白天和鱼警官一起来的那个警察。” “是我,我说了我之后会再来的。”任源稍稍放松了对少女的桎梏,轻笑的说道“没吓到你” “吓到了。”孟浮笙没好气的说道 “那真是抱歉了。” “大半夜的你要我配合你什么。”有些气恼的孟浮笙故意撅动股在后者上蹭了蹭,带着十足挑衅的语气说道“我之前倒是有个朋友和你一样壮,不过你那里比他壮观的多啊。可惜你今晚来的不是时候,我做的时候叫的声音可不低,小安会听到的。” “你不会以为,我今晚是来采花的”任源笑道 “你浑上下哪怕带个子,我都承认你不是。”孟浮笙讥讽道“还是说你办正经事的时候,都喜欢不穿衣服” “我办正事的时候,还真很少穿衣服。”任源听出了少女话中的火药味,将嘴凑近孟浮笙耳朵说道“我告诉你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我其实不是警察,只是为了行动方便冒名顶替而已。” “这个你不说,我现在也猜出来了。” “第二,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挣扎之后,我还把你拢在怀里吗”任源动了动贴在孟浮笙前的手臂,轻轻说道“这样就能在你改变主意想喊出来之前,把你的声音永远的按在喉咙里。” 任源的语气并不严厉,也不狰狞,甚至带着点和气与轻佻。可是听在孟浮笙耳中,却格外的有分量。那种闲庭信步般的淡然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轻蔑和不屑,孟浮笙的直觉告诉她,后的任源真不会介意连那声没出喉咙的喊叫一起,顺手折断自己脖子。 “…” “唔,很好,学会保持安静是个重要的技能。”看到孟浮笙哑火之后,任源满意的说道“那么我们就来聊聊正事,我今晚来找你,是想要问问你失踪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的。”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都记不起来了。”孟浮笙别扭的说道“我真的没骗你们。” “我知道你没骗我,我也知道你失忆了。”任源淡然说道“我今晚来,就是帮你找回记忆的。你没有发现,从劫匪处归来的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有吗”孟浮笙一愣 “你不觉得,自己对危机的感知,更敏锐了吗” “这也算”孟浮笙哭笑不得的说道“正常的女孩,半夜发现自己上躺着个男人,都会觉的是大危机” “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孟浮笙回想了一下苏醒之后,面对父亲和下午面谈时的反应,开始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了。尤其是面对任源审视她伤疤的时候,那种快要溢出脑袋的危机感,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从上跳下来逃走。 “这是为什么” “你已经经历过神示了。” “神示是什么” “这不重要,我们还是说回你的记忆。”任源问道“你还记得,马雯吗” “那个…那个女人是我发小的女朋友,我记得她死了怎么了”孟浮笙不耐的问道 “这个还记得啊,那你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联合柏天清离家出逃吗” “这个…因为在家里待得太闷了”孟浮笙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爸因为李曜战死了,怕牵连到我,影响他的生意所以把我足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任源想了想,复又问道“那么你还记得,关于马雯雕像的事吗” “马雯雕像”孟浮笙用力想了想摇头到“啥玩意没印象,不知道。” “唔,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尝试唤醒记忆。”任源咬破了舌尖,流出的鲜血迅速凝成了张薄薄的血片,接着伸手自嘴里将其取了出来。在孟浮笙反应过来之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少女的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看不道背后发生什么的孟浮笙,含糊不清的问道。口中的片状物又薄又硬,就像含着枚游戏币。一股淡淡的腥香味从舌尖传来,倒也并不令人生厌。 “药片,你用舌头把它顶在上颚处不要咽下去。”任源指点道“我这就试试能不能帮你把记忆找回来。” 说完,任源手臂用力将孟浮笙贴紧自己,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软语的说道“闭紧眼睛,不要说话,接下来放松体,深呼吸…” “我放松不下来…”口中含着血片,孟浮笙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笨” “聪明人就能在这种况下放松下来” “算了,凑合着。”任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深呼吸,不要绷着体,想象自己像一朵花一样的打开。集中注意力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想象自己在一条黑暗的通道中,缓缓的向前行走…” 开始孟浮笙内心之中还有些许抗拒,但在耳畔任源低声的絮语中,孟浮笙的思绪渐渐随着对方的描述,开始飘忽起来。舌尖上的血片缓缓溶解,化为无数股暖流,向脑海深处流去。慢慢的,孟浮笙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 察觉到怀中的少女已经进入了催眠状态,任源继续引导着少女“…现在你被人从车上抱了下来,放到了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什么样子啊” “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紧闭双眼的孟浮笙皱起眉头,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抓着任源手臂的细嫩手指,也根根紧绷起来。凝结了任源异常之力的血片开始显现作用,刺激着少女的大脑,试图打开尘封的记忆之门。 “我不要想了,我的头好痛!”孟浮笙恍然不觉自己仍在梦中,胡乱的挣扎着,就要从催眠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不要急,我们把门关上。”任源控制住躁动的少女,指挥道“我现在把房间的门关上,你看不到了,现在你的眼前一片黑暗。” 然而少女并没有顺着任源的指示安静下来,抓着他手臂的十指愈发用力起来,含糊的呻吟道“痛,好痛啊,我好痛啊。” “”任源回想起鱼谦关于那夜少女翻车后受伤的描述,意识到孟浮笙已经开始想起什么了,忙说道“你口的伤我给你处理好了,已经不痛了。” 少女应声安静了下来,只是眉头还紧紧的绞在一起,嘟囔道“门,门外有人要进来了。” “我把门打开了,你看看是谁” “是…是…”少女顿了片刻,犹疑不定的说道 “是你吗,小安” 支持(狂沙文学网)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二百九十章 记忆碎片 在催眠状态中安静下来的孟浮笙,突兀的从口中发出了疑问。看来在孟浮笙被劫走之后,醒来最先遇到的人,竟是家中的女仆小安。 这让任源瞬间怀疑,所谓的孟浮笙被劫走,会不会只是孟伟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他开始并非没有怀疑过这个可能,只是从鱼谦的讲述和佣兵小队的佐证,降临派和伤流年确实出现在了现场,怎么看孟伟都不像有能力指挥对方的样子。 “是我,小姐,我是小安。”任源在孟浮笙耳边轻声说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孟浮笙迷茫的说道“是父亲,是父亲让你来的。” “那我说了什么呢” “你说,你说我这次事闹得很大,父亲…父亲要我在这里躲几天…” “那么,你看见你父亲了吗”任源觉得有些不对劲,导着问道 “没…父亲…父亲不肯来见我…” “那么,你现在从上起,看看四周。”任源缓缓说道“周围都有什么” “周围,周围是很简陋的家具…”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父亲的,父亲以前买的山间别墅…不是别墅,只是间二层住宅…我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似乎回忆起了很不好的事,紧闭双眼的孟浮笙,一双秀眉皱的更加紧了 “之后呢小安去哪了”任源追问道 “小安,小安你不要走,你留下了陪我,我不要…”孟浮笙顿时慌乱起来,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大,伸手向前乱抓。 “不要急,小安只是去给你准备饮食而已,她很快就会回来了。”任源安抚着躁动的孟浮笙,再次开口问道“那么小安离开之后,又有谁来了呢” “小安走了之后…小安走了之后…”孟浮笙低低絮语了几声,突然间就像见到了什么恶鬼般,猛地从上蹦了起来。力气之大,动作之迅捷,简直不像是她能做到的。如果不是任源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压制少女的体位,这一下说不定会被她逃出去。 刚才还配合着任源催眠的孟浮笙,此刻化为失智的疯兔,两只光洁白嫩的足绷得笔直,竭力想要挣扎踢蹬,手口更是不要命的撕咬拉扯。如果不是被后的任源制住关节,这番歇斯底里的暴动毫无疑问会让孟浮笙当场骨折。 好在对于各种突发状况任源早有准备,凭借体重的绝对优势,和娴熟的柔术寝技立刻压制了孟浮笙的暴动,也如他之前所宣称的那样,刚感觉到少女腔的震颤,他便伸手将孟浮笙还未出口的尖叫捂进了喉咙中。 控制住小疯兔般的孟浮笙,任源凑头别住孟浮笙乱摇的螓首,舌头抵住上颚“嘚”的打了个响舌。这是在催眠开始他种下的暗示标记,果然挣动的孟浮笙如同卸了发条的八音盒,全动作戛然而止。继而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疲倦的松弛了下来。 “刚才怎么了”孟浮笙感觉到自己被后的任源死死的压在了上,费力地想要将头从对方手中摇出来,含含糊糊的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任源看到少女恢复了正常,也松了口气 “有点印象,但是有点迷糊。”孟浮笙发觉自己的体,要比刚才更加的虚脱,就像彻底透支了般,竟连喘气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你刚在最后,看到了什么”任源略微放松了钳制,急切的问道 “最后,最后…我想想…”孟浮笙苦着脸说道“最后我只记得好像遇到了个陌生人,然后就天旋地转,好像被从高楼上…” “小姐您睡了吗”小安恭敬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门外响起,依然熟练的控制着既不会吵醒孟浮笙,也不会让清醒的后者听不到的音量。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亚于引爆了颗炸雷,惊得上的孟浮笙大惊失色。此刻因为潜入而未着衣物的任源,正把衣衫不整的孟浮笙压在下,若是被外人撞破怕是怎么都解释不了。 不过在任源看来,背上个强犯的罪名也不算上什么事,把古今中外各个国家的法典都搬过来,里面记载的所有罪行估计也就剩封皮没犯过。对于他来说被扣这么一顶帽子和夸他的区别都不太大。但是此刻门外站着的小安,偏偏就是不会将任源认定为采花贼的人。 这,才是任源最担心的事。不管怎么说,今夜纵然毫无收获,也不能就这么把孟浮笙给搭了进去。 两人屏住呼吸伏在上,知刚才的响动还是惊扰了小安,此刻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希望能够装睡骗过门外的女仆。刚刚借助任源的催眠,孟浮笙虽然没有想起最关键的事,可却回忆起了自己在劫持后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正是小安! 且不说自己被劫持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父亲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至少找回的记忆揭示了,小安无疑是劫持计划的参与者和知者。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从今天见到小安开始,不安和抗拒就一直隐隐约约环绕在自己的心头。 “小姐,我听到你屋里有些奇怪的响动,您没什么事”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安仍不肯罢休,再次出声问道“您醒着吗小姐,我要进来了。” “不用!不用进来了。”孟浮笙不知为何今晚的小安如此固执,没有得到自己回应竟不肯离去,扬声说道“我只是起夜而已,这就睡了。” “可是我二十分钟前,听到了您起夜的声音。”小安沉默片刻,用恭敬但又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您是又起了一次夜吗” “啊,我是感觉刚才好像没把马桶冲干净,闻到了什么怪味,所以又下看了一眼。” 就在孟浮笙竭力应付小安的时候,任源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明晚再来。”接着犹如一尾矫健的黑鱼,无声的从浮笙上游了下去,消失在窗外。 就在任源后脚还未拔出阳台的时候,小安猛地推开了孟浮笙的门,跨步走了进来。双眼含着厉色迅速的扫视了一圈,最终锁定在衣衫不整的少女上。沉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小安!你怎么敢不经我许就进我的房间!”孟浮笙深知此刻气势千万不能泄,率先倒打一耙占据了主动权“你给我出去!” “小姐,我只是在担心您。”小安对孟浮笙的训斥置若罔闻,迈步走到孟浮笙前,看着凌乱的被褥和睡衣,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乱成这样子” 说着小安伸手将孟浮笙滑落的睡衣拉上肩膀遮住露的体,又去拢浮笙散乱的长发,却被后者暴躁的拍掉了手。 “别碰我!”孟浮笙不耐烦的吼道“我现在心不好。” 早已力竭的孟浮笙,这一拍 并没有什么力量,可却瞬间扯开了表面那层温面纱。小安的手停在半空中,表带着疑惑看着少女,想要说什么却又咽回了嘴里。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 “小姐,不要怪我多心,您平时不是很抗拒在卧室卫生间方便的吗” “我不敢开门,总感觉门外有什么危险。”孟浮笙冷冷说道“我怕再有人来,把我给从家里劫走,谁知道这次你能不能来救我。” “放心小姐,小安不会再让您遭受危险了。”小安避过话头问道“您只是去确认一下马桶有没有冲干净,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还衣衫不整的。” “你什么意思”孟浮笙寒声问道 “小安只是担心,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说着健硕的女仆探手在垫上摸了一下,残留的温度显然要比孟浮笙平时的体温略高,疑惑的神色在小安的瞳孔中,变得更浓了。 察觉到小安怀疑越来越深,孟浮笙咬紧银牙,把心一横恨声说道 “你非要刨根问底的知道是吗那我就告诉你!”孟浮笙大喊道“我刚才在自渎!不行吗你要是担心,要不要你来帮我做!” “抱歉小姐,小安唐突了。”知道孟浮笙已经彻底生气了,小安忙起后退恭声说道“之前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小安一直很自责,听到您平安回来的消息我才松了口气。今晚我一直没敢睡觉,就是害怕您再遇到什么危险…” 看着语气中透着委屈的小安,孟浮笙又心软了起来。说到底刚才回忆到的,毕竟是被任源催眠下的结果,究竟是真是假还不好说。看着面前和自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小安,她实在没法将她和绑架自己的歹徒们,重叠起来。 “好了好了,我只是因为这阵子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孟浮笙轻声说道“之前的事也不怪你,再说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事了。曜战哥死了,我又被…哎,不说了。” “没事的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安听到孟浮笙语气转软,上前捋顺了少女散乱的头发,将她抱进自己结识的脯,柔声安慰道“有小安在呢,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小姐了,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些可怕的事了。” “唔,我相信的。”孟浮笙靠在小安怀中,听着熟悉的,有力的强健心跳声,也放松了下来。 “小姐” “嗯” “你怎么把窗打开了”小安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月光,不经意的问道 “啊,窗户啊。”孟浮笙压下惊慌,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刚才在看星宿。” “小姐,你现在体正弱,怎么能晚上吹海风呢看完还开着窗,在上…呃…要是睡着了忘了关窗,染了风寒怎么办”小安唠叨着起了,走到窗前,先探头朝外探看了良久,又检查了窗锁,才仔细的把窗户关上了。 “我只是,突然想妈妈了。”孟浮笙看着正仔细拉正窗帘的小安,幽幽说道“我小时家里穷,和爸爸妈妈住在工地的板房里,夏天没有空调的睡不着,妈妈就抱着我,坐在院子里教我认星宿。” “唉。”小安的手也停顿了下来,脸上拢上层淡淡的愁容,艾迪的面容又在她面前浮现出来。小安长长的叹了口气,默然良久说道 “夫人,是个好人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时口误 深夜少女的房间内,在静谧月光下的主仆二人,突然间变的沉默了下来。不经意间被提起的名字,勾起了相对沉重的陈年往事。 “亏你还记得我母亲啊。”孟浮笙抱紧被子漠然说道“你的女主子不是那个没脑子的孙果儿吗”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小安轻皱眉头,略带委屈的说道“艾迪夫人也是…” “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闭上你的嘴!”孟浮笙犹如只炸了毛的小猫,嘶声尖叫“十年前你弄丢了我母亲,前几天你又弄丢了我,你不是故意的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小姐,这两次疏忽我很抱歉,我并不是…”小安辩解道 “就算是五六个男人都打不过你的”孟浮笙冷笑着说道“孟伟不是把你当最好用,咬人最凶的狗吗这么说来,我妈妈要比十几个彪形大汉都厉害喽她一个人扛着行李箱,你都拦不住” “不是这样的小姐,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的没想到夫人她要离家出走。”小安无奈的解释道“我以为夫人只是到周围散散心。” “哦,这样啊。”孟浮笙噙着冷笑嘲讽道“怎么每次我想到周围散散心,你都影子一样跟踪。偏偏我母亲那次,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走了” 这个问题,小安确实解释不清楚,也没法解释清楚。莫说是十几名壮汉,便是整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未必能从小安手中抢走艾迪。她不解释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孟浮笙的母亲艾迪去了哪里,而是因为她就是那个亲手将艾迪送走的人。这是她在面对孟浮笙时,永远难以启齿的事,也是压在她心头最沉重的枷锁。 说起来,在小安成为孟家女仆之后,艾迪正是她的第一人女主人。那时孟伟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搭上,为教派内祭司的她,同时作为监视者和帮手以女仆的份来到了孟伟边。那时候孟宅中的人员构成还是孟伟,艾迪和尚且年幼的孟浮笙。 而随着之后孟伟的事业,果然如普罗米修斯答应他的那样,顺利而又迅猛的腾飞了。小安便作为中间人,亲自向孟伟索要当初诺的条件。而作为孟伟事业代价和牺牲品的,正是他的妻子—艾迪。 正是从这时起,孟伟彻底的陷入了这边的世界,再也无法从深渊中脱而出了。如果说在开始,他只想要靠自己的妻子,来换取事业上的成功。那么现在,越来越深入其中的他,已经彻底的丧失了回头的可能。 他的财富,地位,名望乃至所有都建立在异源或者说邪神的威能之上。他是被滔天巨浪举上高空的木舟,他能做的除了期望巨浪翻涌的更高更猛,别无他法。海浪跌落之时,他也必随之粉碎骨。而与普罗米修斯合作除了要为琐罗亚斯德教派提供资金,最重要的还有为他们寻找和猎取,它们中意的素材。 他的妻子艾迪就是首个被指名的素材,而他现任的妻子孙果儿亦是如此。正是因为被普罗米修斯看中,孟伟才费力将其迎娶回家。他并不在意被他送给普罗米修斯的艾迪会被怎么样,更并不在意现任的妻子孙果儿,会怎么样。这一切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他人生抱负的工具罢了。 但是,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作为亲自将包括艾迪在内无数“素材”与“原胚 ”带进教内的小安。十分清楚,等待她们的究竟是怎样难以言表的地狱。 会成为异人,本就说明小安已经和普适的现实走上了陌路。但是同样除了真正走到,二次觉醒或彻底异化的结局,他们仍然还有着属于“人”的这一面。异源永远不会理解这个世界,也绝不可能和人类发生有意识的交流沟通。但是异人会,异人短暂而耻辱的一生,正是在现实和异源中摇摆挣扎的一生。 从没有任何人,像艾迪那样深深的触动了,小安早已泯灭殆尽的人。也从没有任何人,让成为异人后的小安,产生了愧疚的绪。无数个夜里,小安都在想,如果艾迪是自己的母亲,或许她现在已经能够像一个人类那样,永远的安眠在大地中,而不是沦落至此。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如果。 因此她答应了艾迪最后的请求,即便她自己十分清楚,她并没有兑现诺言的能力与勇气。 此刻面对孟浮笙咄咄人的质问,她除了沉默以对,什么也做不到。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每次都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孟浮笙想起刚刚在任源催眠下,自己想起的记忆,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你哑巴了吗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十年前,说不定就是孟伟指使的你,将我妈妈害死的!” “小姐,你不可以这么说。”小安心头如敲巨鼓,漫落雷鸣,沉声说道“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父亲” “呦,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孟浮笙恶狠狠的说道“这次我被绑架,不就是孟伟安排的吗你敢说不是” “小姐,您睡糊涂了。”小安向坐在上的孟浮笙走来,看着满脸愤懑的少女,冷静的说道“我想,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这样胡思乱想。你失踪的这几天里,老爷他…” “你们是不是以为,把我搞失忆了,就万无一失了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吗”孟浮笙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我在山里醒来的时候,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说所有事都是我爸爸安排的吗!” “小姐,您说什么”小安向孟浮笙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迅速换上了严肃的神色,近少女再次问道“小姐,您刚才说,您在哪里见到了我,我又和您说了什么” 此刻孟浮笙知失言,慌乱的躺到上背对着小安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不,您说您在山里,看到了我。”小安立在头看着蜷进丝被里的孟浮笙笃定的说道 “你都听清楚了还问我干嘛!”孟浮笙压下心头的慌乱,胡搅蛮缠的说道“我睡糊涂了。”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任源不在白天就试着让她恢复记忆,而选择在半夜诡异的潜进自己房间,来做这些事。随着睡意消散,本就冰雪聪明的她很快就发现,整件事透着奇怪和诡异。不管任源是不是警察,半夜着子跑到她上,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而更令她不安的是,小安在听到自己话之后的反应。 此刻的小安,是如此的陌生,强势,和令人畏惧。平时那彬彬有礼的恭敬语气,和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和顺笑容统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难以抵挡的强大气势和威压。仿佛眨眼间,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仆消失不见了,此刻披着 小安外衣的根本就是头苏醒的猛兽。 在此之前,她还怀疑自己在催眠下萌生的记忆,究竟是任源捣鬼还是确实如此。此刻见到小安的反应,就算再怎么蠢,她也明白了那些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极有可能就是真的。想到为此半夜潜入的任源,和此刻形象大变的小安,孟浮笙知道事恐怕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除此之外,孟浮笙还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任源所说的自己变得不同,是不同在了哪里。她明白了为什么今天面对小安时会觉得莫名的抗拒与恐惧,可惜这份对危机的敏锐直觉,并没有帮助她意识到,之前不该说出那句话。 躺在上背对着小安的孟浮笙,深深的感到了,后女仆骇人的威势。那具曾在无数夜晚,安抚了少女不安与焦虑的体,此刻敌对之时竟变得如此可怕。女仆长裙下那些铸铁般结实的肌,孟浮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毫不怀疑小安只需要两个手指,就能轻松的夹断自己的骨头。 保持着缄默的小安,脸上浮现出复杂神色,直的立在孟浮笙边。看着故作坚强的少女,实际上早已吓得微微发抖的小腿,她知道孟浮笙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只是现在不知道的是,她究竟想起了多少,如果说她连之后的事也想起来的话。 想到这里,小安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向少女颤抖的肩膀,想要将孟浮笙的脸转过来。为什么普罗米修斯的手段会失效暂且不谈,她必须要问清楚孟浮笙究竟想起了多少,这样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去处理。 “唉,女人冲动起来总是感用事,小孩子呢就总是自以为是胡乱惹祸。合起来之后,女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啊。今晚最重要的事,其实是该好好调教一下她,让她懂点事啊。”男子无奈的叹息在窗外响起“要是教她学会怎么闭紧嘴巴,哪还会有这些麻烦事。” 听到声音的小安猛然转,上宽松的女仆装“嘭”的一声被鼓涨的肌绷紧。张开双臂的小安好似头准备捕食的巨熊,眼中寒芒四盯住了通往阳台的窗户。低声喝问 “是谁” “这里不是说话办事的地方。”窗外的男子笑笑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跟我来。” 小安回头看了眼目漏惊恐的孟浮笙,并没有挪动脚步,死死的守在了前。 “噫有点意思。”窗外男子对小安的反应略感惊讶,缓声说道“你不用担心,今晚我是孤一人到此的。再说究竟谁才会去伤害她,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如果我真的想要对她怎么样,你早见不到她了。” 默立片刻小安认同了对方的说法,就冲自己进来后反复检查却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就说明对方所言不虚。另外对孟浮笙感兴趣的当然不止琐罗亚斯德教派,但是要说会伤害她的,暂时小安确实想不到别人。 “等我稍后回来,再和你解释。”小安迎着孟浮笙恐惧为主的复杂目光,低声补充道“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说完,小安不待浮笙追问,几步跨到窗边,举目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快速的掠过别墅区。在所有安保人员都没有察觉到的况下,消失在了海边。 确定了方位,小安转出了别墅,循着对方的路线追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实力差距 潜出孟宅的小安,亦不想惊动太多的人。这片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别墅区,在两人眼中直如枝叶繁茂的热带丛林。那些聚精会神巡守四周的保安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就在刚刚有两只野兽从身畔掠过。 循着对方的踪迹,小安一口气奔到了远离住宅区的海边,只见远处浮出海面的礁石上,隐约有道壮硕的身影盘坐其上。小安面色微沉打量了片刻,撕下碍事的长裙,跳入水中向对方游去。礁石所在的地方水并不深,即便是身高并不出众的小安,也能轻松探到海底。 这种远离岸边,水浅礁多的地方既不适合观景,也不适合停泊。加之夜深人静,只要没人在这里点火放炮,想来是很难引起第三者注意的。小安游到了对方附近,手脚并用爬上了另外一块礁石。蜷起身体四肢着地的蹲伏在其上,好似头冬夜寻食的棕熊。看向对方的视线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果然是你。”小安就着明亮的月色,看清了盘坐在礁石上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伪神之躯任源。 “我今天白天来孟宅,没见到你呢。”任源收回远眺的视线,向着小安莞尔一笑“当时还想找你聊聊呢。”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吗”小安漠然回道 “嘛,比如说,交流下健身技巧吃的什么牌子的蛋白粉,用的是那款流行的类固醇。“任源笑道“或者我们也可以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讲讲生活琐事工作经历什么的不也挺好吗” “浮笙恢复了记忆,是你搞的鬼吗”小安并没有理会任源的插科打诨,面露凶色的问道 “我说和我没关系,你能相信吗”任源侧头想了想,笑道“纵然我舌绽莲花,你也不会信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安沉声问道 “啥”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安的语气渐渐狞厉起来“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浮笙恢复了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呃,我只是觉得记忆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宝贵的不是吗何况这么一个青春正艾的花季少女,你们怎么忍心剥夺她珍贵的成长…” “你们为了获得情报,可以对无辜之人如此漠视吗”小安寒声质问道“猎人呸,真是恶心。” 遭到了小安挤兑的任源,看着满脸义愤的后者,哭笑不得的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这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就有些离谱了。再说她也不是无辜之人怎么但凡被你们盯上的人,我们就动不得了你这是只许强盗放火,不许州官点灯了” “今夜,你必须死在这里。”小安瓮声瓮气的说道 “凭你吗”任源嘴角微翘,带着几分嘲讽的看向小安“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今晚都不能活着离开。”小安深深看了任源一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必须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小安往下微微伏了下身体,继而脚下礁石应声炸裂。小安紧实强壮的身躯,化为出膛的炮弹,向着任源所在的落脚点轰射而去。 而盘坐在礁石上的任源仿佛根本没有做好,会和对方起冲突的准备。直到此刻仍满脸谑笑的看着对方,直到凌空冲击而来的小安将双拳轰在他脸上时,他才象征性的伸手略作阻挡。 但是面对如同一只暴怒巨兽的小安,这种随意的应对根本没有意义。带着飙射而出血线,和跌落海中溅起的水花。突击猛进的小安轻松得手,将前者击落水中的同时,还占据了有力的地形身位。嘶声咆哮中探手捏住任源的喉咙,把前者提出水面,捏起铁锤般的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在对方脸上。 “用力啊,你打人都不用力的吗”缓过口气的任源在对方打击的间隙,张开唇齿破碎的嘴,轻松的说道“这么温柔的抚摸,可伤不到我哦。” 对于自己的攻击不起效果,小安早有意料也不慌张。扯起前者拔足狂奔,在礁石间奔走跳跃,矫健异常。高出小安几个头的任源,在她手中就像个巨大的充气娃娃,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移动。眨眼之间,两人的战场就由海上挪到了地面上。甫一落地,小安顺手就将任源砸到坚硬的碎石中,跨坐在他身上挥手打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水中缺乏落脚点,也不便发力打击,小安也在教会的资料中了解到,任源那惊人的环境适应能力。因此第一时间选择将战场,拉回自己更加擅长的地方。她并不真觉得,仅凭自己就能收拾掉传说中的伪神之躯。但是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最强大的攻击,发泄到对方身上。剩下的事,就交给神明去裁决了。 火力全开的小安彻底撕去了平日里,恭顺平和的模样。原本就及其夸张的肌肉,此刻更是块块贲起,上面翻滚着粗大虬结的血管。脚上的平底鞋和身上的女仆短衫早就被膨胀的肌肉撑裂,露出铁灰色的肌肤。伴随着喉间闷雷般翻滚不休的兽吼,粗糙坚硬的长毛,也如矗立在大地上的冲天剑林,从铁灰色的肌肤下生长出来。 脸旁,脖颈,手臂,胸背还有腰腿,小安浑身上下都像吹气球般迅速鼓胀起来。但并不是像殡仪馆中伍德清那样明显无法掌控的异变,此刻小安正在对任源拳拳到肉的痛击中,展现自己被隐藏以久的真正形态。 如果此刻孟浮笙突然到此,绝对认不出跨坐在任源身体上的,会是自己相处十余年之久的女仆小安。森严壁垒般的钢铁肌肉,尖锐锋利的遍体长毛,以及凶猛狂暴的骇人气势。此刻小安如同兽化的瓦尔基里女战神,彻底变身为西伯利亚暴风雪中的蛮荒猛兽。带着不可阻挡的暴虐,向着身下男子宣泄着无尽的怒火。 就着胸中这股气,小安朝着地上的任源以每秒数拳的频率,打了足足十分钟。直到积存在身体内的氧气被消耗到点滴不剩,方才停下了锤击缓过了口气。而接下这轮令人窒息打击的任源,整个脑袋都被打的一团模糊,连五官都分辨不清了。 原本垫在任源脑后的大堆鹅卵石,此刻也在小安隔着他脑袋打出的连绵重击下,化成了细如白面的碎末,而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脑袋,就嵌在这堆石粉中。可看起来占尽上风的小安丝毫没有得胜的喜悦,趁着换气的功夫蹬地跃起,率先退出了战圈。 从刚才被小安自礁石上撞下,到一路拎到岸上接下这顿暴揍,任源与沙包无异。此刻小安跳下他的身体退到旁边,他方才动了动胳膊,将自己从地上拔了出来。摸了摸被打成无面鬼的脸,啐了口血痰不屑的说道 “就这”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换块地,再把你镶进去一遍。”小安捏了捏已经丧失了知觉的拳头,冷冷的回应道“连同你全身一起,都嵌进去。” “你是兽系熊型的异人看你的样子倒是挺唬人,可力气也不怎么大啊,我看你起码是个高阶的异人”任源问道“你不会就只有这点本事”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再用力点。”小安哑着嗓子说道 “好啊,那来。”说话的功夫,任源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飞速的蠕动重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几个呼吸间就痊愈的差不多了。好像刚刚整个脑袋被锤进地面的,并不是他。 虽然小安嘴上说的硬气,但是心中早就掀起了巨浪。她知道盛名之下,伪神之躯必然不好对付,可她没想到的是竟如此的不好对付。 刚刚她一口气打了几千重拳,也就是作为b级异人的小安才能坚持下来。换做他人,光是这巨额的能量消耗,就能瞬间令其榨干自己死上十几次。这已经是她超常发挥的结果了,可尽管打到自己双手都短暂失去知觉,她也没能砸碎那颗讨厌的脑袋。 仅从骨骼硬度这点来说,自己的重拳甚至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御!而且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最出名的还不是身体的坚韧程度,而是他超越现实的恢复能力与极速的进化演变。这让自负强壮与膂力的小安,从内心深出涌现出深深的绝望。 对于兽系异人,尤其是小安这种猛兽型的异人来说,衡量战斗力的标准十分的简单。首要就是力量,其次依然是力量,最后还是力量。独立现实表现为猛兽型的异人,固然身体强度远超同级别其他类型的异人,可相对的除了身体,他们就没有别的了。 他们既不像神系的异人们,拥有传说中奇特威能的神器手段,也不像概念系的异人拥有篡改规则的神妙操作。甚至没有同为兽系的蛇型或虫型异人,有着致命难解的毒素或妙用无穷的特殊能力。 作为猛兽型的异人,他们相信的,便只有自己的尖牙利爪,和矫健强韧的身躯。 当然他们也只能依靠这些,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异源赋他们的所有。纯粹的力量,带给他们极高的下限,与一力降十会的战斗方式,却也锁住了他们的上限。和别的异人相比,他们也不过就是些聪明的野兽罢了。即便是十分少见的高阶b级异人,在学识上没有特别建树的小安,在教派内也仅仅只是个初阶祭司而已。 因此当小安发现,在纯粹的身体碰撞中,自己不能击败任源时,这场战斗对于她来说就已经结束了。纵然倾力只做一击,她能够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但也仅限于此了,不管是自己的巨掌,还是强大咬合力加持下的獠牙,都不足以给予伪神之躯足够的危险。 也就是说,仅仅只是一动不动,任源就打赢了这场异人之间的战争。横亘在二者之间的实力鸿沟,宽的令小安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丧失了底气的怒火,便就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怎么了不攻过来吗”任源调笑道“这就放弃了吗你不会觉得你能从我手里逃掉” “…” “很好,看来你已经意识到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了。”任源看着怒视自己不发一语的小安,得意的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决心赴死 月光笼罩的沙滩上,两头野兽彼此对视着。一头洋洋得意,一头满脸警惕。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小安眼中蓄满了敌意,轻蔑的说道“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想要我束手就擒,白做梦!” “不是,这么刚烈的吗没必要啊。”任源双手虚按安慰道“我们之间,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你们猎人不是声称绝对不会和我们神教妥协吗”小安冷笑道“你觉的我会相信你的话” “嘛嘛,猎人组织一般来说哪有这么疯狂。也就是对灾部行事风格,有些强硬了些。但是决不妥协这种话,不过是喊喊口号罢了。”任源笑道“如果真的决不妥协,怎么会有枭龙大队,哦也就是你们说的猎犬,这种组织呢再说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所以呢你是在教我做事”小安嫌恶的说道“去和你一样,给凡人当狗”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生活嘛,要恰饭的,不寒掺。”任源笑道“再说,我也没那个兴致,去给对灾部招人。”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叫小安是”任源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指着对方说道“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我并不想和你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小安龇起獠牙,凶悍的对着任源发出沉闷的咆哮。 “你就这么想死吗别着急啊,想不想谈这种事,起码听完我的条件,再拒绝也不迟啊。”任源一再忍让,丝毫没有生气不耐的样子。光从这点看来,倒像是小安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为了信仰甘愿牺牲的家伙从我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相比异人,哦你们称之为神选者。反倒是那些明明是人类的信徒更难搞。”说着说着,任源反而就势席地而坐,摊开双手展现出和平的姿态“我们都是神选者,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又怎么样。”小安对于任源的示好并不感冒,依然保持着兽化的姿态,视着对方不肯放松。 “既然你能成为神选者,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我想为了活下来你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接受的代价了”任源试探着问道 “你又知道我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但是就我见过的神选者,可都是该死却没有死掉的家伙。”任源摆摆手说道“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既然不惜变成神选者也要活下来,那么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是不能作为条件去谈的呢” “我曾经,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我也为自己的选择遗憾至今,我并没有把自己的命看的很重。”小安冷漠的说道“如果你想说和你们合作,就肯放我条生路,那大可不必了。” “再说,就算我答应你了又怎么样我今天如果在这里背叛了神教,那么之后事败露我依然是个死。有什么区别吗” “我想,你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任源笑道“我并没有打算要你做到那种程度…”‘ “你不必再说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对灾部不会和我们神教妥协,这一点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今夜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小安粗暴的打断了任源的话,再次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挂在任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坐在地上的他撑着下巴,开始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早在首次在孟宅见到小安时,他就断定这个女子是名异人。尽管因为长久没有激发独立现实,在她上已经无法感受到异常波动。可是直觉仍然告诉任源,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对于为什么孟伟家里的女仆,会是名异人,这倒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孟伟真的和降临派有所勾结,那么在他便安插一个自己人是最方便的。也就是从那时起,任源就打上了小安的主意。对于他来说孟伟也好,孟浮笙也好再怎么说也只是局外人,真正有价值的,还要数降临派内部的成员小安。 对于如何和异人谈判,这点上任源算是经历的太多了。绝大多数况下,只要让对方意识到命被他所掌控,那么只要稍微给些暗示,对方自然会抓紧一切可能来寻求活命的机会。就像他之前对鱼谦所说的那样,能够在异源的冲击下存活下来,必然是极度违逆人伦,而又自私到极点的人。 在异人眼中,即便是世界毁灭也没有自己重要,唯有如此强韧的才能在和异源的接触中,不至于瞬间跌入深渊,形成不同于异源和现世的独立现实。因此他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手段,向小安展示了双方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本以为接下来,小安为了从自己手中苟活定然会同意自己的任何条件。 可是事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计,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这形如恶熊的样貌,他甚至怀疑小安并不是异人。在明知不敌的况下,还要坚持挑衅,小安此举已经和求死无异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边任源陷入了沉思,而小安这边内心中,也满是挣扎和焦急。自己显然并没有杀掉和制服任源的能力,不管从战斗素养还是独立现实来看,任源都是彻底克制她的存在。那么事到如今,便只有自己去死这一条路可走了。 和任源妥协是绝不可能的,但只要自己死了,那么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想到这里,小安心下一横,再次向任源发起猛烈的进攻。 “我明白了!”任源霍然起,看着猛扑过来的小安错侧让,出脚抢住对方的落点。张开左手从侧击出,正拍在小安厚实的脖颈处,将她直直按在地上。力量,速度,反应皆落于下风的小安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脑后骤遭重击顿感眼前一花,“扑通”扑到在地。凸出的犬吻正插在之前,自己砸出的石粉坑中。 一击得手的任源翻压在小安后背上,剧烈膨胀的左拳迅捷有力的砸向小安后背。肌与肌的碰撞,却在此刻迸发出金石之音。一道微型的地震波以小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石灰四起卵石崩飞。烟住尘落处,小安的脊椎已经被这股蛮力给砸断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任源拍拍手上的灰尘,起看着已成断脊之犬的小安,无奈的说道“我大概猜到你的想法了,在这点上,我们应该是能够达成共识的,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神教的秘密的…”小安无力的挣扎着,飞扬的粉尘灌满了她的口腔鼻腔,让她言谈之间分外不便。 “异人在不利的状况下会轻易叛变,这点谁都清楚。而在你和我照过面之后还放心的将你放在孟伟边。”任源问道“想来你们的教皇,有即便你落入我的手中,依然不虞你出卖教会的理由,我说的对吗” “你不抗拒死亡,却依然保持着理,我想是有别的让你不肯异变的理由”任源自顾自的说道 “可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宁愿选择去死,也不肯考虑和我合作的可能呢” “…”小安停止了挣扎沉默不语 “还是不肯说吗”任源看着保持沉默的小安,想了想笑道“我说,不管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死在这里,那么就都结束了。如果你活着都不能决定事的走向,死后就更不能了,你说对” “…” “比如说,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并不能保证接下来,孟浮笙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对不对” 任源话未说完,小安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出愤怒的火焰。双手奋力一撑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折断的脊椎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之前的无力,竟都是装出来的! 可还未等小安爬起来,远比之前更沉重的一击接踵而至。这拳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却没有刚才那断脊之击的威势。拳到处如中败革,“噗”的声轻响,如钻头般没入小安的肌肤中。接着从背后打入腔的拳头猛然张开,一把握住了小安那格外强韧有力的心脏。至此她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硕大的体微微颤抖着。纵然小安能靠肌硬夹起断裂的脊椎,可心脏被人握住,再也挣扎不得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任源不无得意的说道“孟浮笙,才是你的命门啊。” “你这个混蛋。”小安气极,破口骂道“你要是敢对小姐出手。” “你要如何” “我…”小安一时语塞,良久无奈的瘫倒在地,幽幽的说道“我信不过你。” “我知道,开始就看出来了。” “更信不过猎人,和对灾部。” “我也信不过他们。”任源深表赞同的说道 “可我也不能指望琐…也不能指往神教。” “他们就没干过好事呢。” “你要把孟浮笙怎样”小安问道 “既然你们费力洗掉了她的记忆,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任源淡笑道“我要帮她想起来。” “即便这会让神教对她动杀心”小安质问道“即便这会害死她,你们也不在乎吗” “说到这里,我有一点倒是不明白了。”任源反问道“难道说你今天死在这里,孟浮笙就想不起来了” “只要我死在这里。”小安惨然一笑“神教内就不会有人知道,孟浮笙的记忆恢复了。其实最好先把你杀掉,可惜我没这个能力。” “原来如此,你的心锚就是孟浮笙”之前他便猜到了几分,对于这点倒是并不觉得怎么意外“那你就对我如此不信任吗只要我替你保密,不就行了” “以前有人告诉过我,绝不可以和你谈任何交易…既然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小安含糊其词的略过话题,顿了顿说道“不过即便我不说,你也会那么做。” “你是说,不要让降临派知道孟浮笙的记忆恢复了吗”任源笑道“我会嘱咐她不要说露的。” “不止如此,今夜过后,你们会把孟伟一家控制起来”小安忍着腔的剧痛说道“不要再让她和那个世界扯上关系了。” 任源淡淡轻笑 “这就是你的条件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暂时妥协 被任源捏住心脏的小安,彻底放弃了抵抗。听到任源的话复又挣扎着说道 “你杀了我,我说过了不会和你交易的。” “诶,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死心眼。你真的是异人吗”任源皱眉说道“那这样,只要你不将孟浮笙记忆恢复这件事泄露出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就这么简单”小安微楞,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倒是想问你别的了,你会告诉我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吓唬我,我能怎么办回头你死了孟浮笙也被暗杀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不打算把孟伟抓起来”小安惊讶的问道 “为什么要把他抓起来”任源撇撇嘴说道“他好歹也算是一个社会公众人物,贸然控制他舆论怎么处理再说,保护普通人和暗杀普通人,哪个更简单不是显而易见嘛。如果我们插手进来,不就等于告诉降临派我们知道了那好不容易到手的报源不就都毁了” “那你怎么能保证,我不会泄密呢”小安反问道 “如果你泄露了,孟浮笙就会死”任源道“你不是宁愿死都要保护孟浮笙吗” “我曾经也宁愿死也要保护过别的,事实上我也活了下来。”小安冷静的说道“就算小姐是我的心锚又怎么样,异人更换心锚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难得我今天不想杀人,偏偏遇上了你这么个执意求死的。”任源低声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东拉西扯打着幌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必拿孟浮笙出来说事,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让你不要与我做任何交易的,究竟是谁。但是…” 接着任源把手自小安的腔中拔了出来,俯凑到她耳边,低语道 “你真正担心的,其实是…我说的对吗” “你早就知道了!”小安大骇,难以置信的看着任源。上的异常特征迅速消退,再看时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样貌。后背的创口也随之急剧缩小,到底是高阶异人的底子,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不可恢复的致命伤。 “我倒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知道呢”任源轻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安寒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任源顿了顿说道“那么你的回答呢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继续保护着孟浮笙,这笔买卖怎么样划算吗” “那你刚才说的…”小安犹豫的问道 “我说了,我们的立场并不冲突,我还没疯到那个地步。在这一点上你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任源随意的说道 “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自然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了。”任源看着面露疑惑的小安,问道“我能知道,警告你不要和我做交易的,是谁嘛” “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告诉你这个的。”小安坚定的说道 “好,那当初那个,警告你不要和我交易的人,关于我没详细和你说些什么吗” “没有…她让我做的事只有两件。避开你免得你知道那些事,和保护好孟小姐。其余的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小安低声说道“现在既然你 知道了,那么我要做的便只剩下…” 说到这里,小安眼神暗淡了下来。她极力想要避免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可是到头来,她发现一切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和左右的,这种徒劳无功的感觉让她久违的感到失落。 “那个人拜托你的事,不是有两件吗”任源淡淡说道“你只要做好第二件事不就好了吗再说第一件事你已经做的很完美了,我也并不是从你这里知道的,你也没有让我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有件事你搞错了,现在在s市发生的事,我想教皇大人并不很清楚。”小安站起来,拍掉上的碎屑,沉声说道“另外,那个人有句话要我在你知道那些之后,转达给你。” “什么”任源好奇的问道 “不要去追寻真相,你会后悔的。” “完了” “完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只让我这么告诫你。”小安说道“那么既然你不打算杀我的话,我就回去了。” “哦,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任源刚想起来了一般说道“孟浮笙的记忆只到想起你的地步,至于更深处的记忆,她还没有回忆起来。” “所以呢” “接下来几天,我可能还要登门打扰,届时希望你不要捣乱。”任源微笑着说道 “随便你了,我也拦不住你。”小安漠然说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太过自信,神教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你还是十年前的心态,会吃大亏的。” “是吗十年前,也有不少人这么和我说呢。”任源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要是能给我整点新花样,我还是期待的。” “那么再见了。”小安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转向远处的孟宅走去 “哦对了,好好调教一下孟浮笙,不要让她再胡乱说话了。”任源冲着小安的背影说道“我今晚还有事,就不去给她上课了,有劳了。” 渐行渐远的小安挥手示意明白,影见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不要去探寻真相吗你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呢看来这届降临派,也有内味了呢。”任源坐在碎石滩上,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皱眉思索了起来… 远处,一道深沉的黑影向着任源端坐处奔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黑影越来越大,但是动作仍不改飘逸灵动。很快就来到了他的后,顺着任源的目光向大海深处望去。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来着皱眉问道 “没什么,和孟伟家那个叫小安的女仆起了点冲突。”任源随意的回答道 “她是个异人” “不然呢,还会是个普通人吗。”任源笑答“这个早在我们预料之中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们工作做好了没有刚才战斗中她的数据收集到了吗” “嗯,多亏你并没有放开力场干扰,天网观测的很清晰。筱羽正在分析结果,应该是名高阶b级的异人。”来着正是佣兵小队的小新,说完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你放她走了” “放她走,比抓住她更有用。”任源说道“我刚才已经和她谈妥了,接下来的行动她不会是我们的阻碍。而且我没判断错的话,她是降临派里抱持中立立场的。” “中立立场你能确定吗”小新有些不信的问道“就凭一个兽系的b级异人,也有资格保持中立吗” “她当然没有资格,但是站在她背后的人未必没有。至少现在的证据表明,隐士那个家伙,可能还活着嘛。”任源思忖着说道“再说最坏的况也不过如此了,我们把她抓起来就等于告诉降临派我们要对孟伟和孟浮笙下手了,结果也没什么区别。” “就不能从她上,拷问到什么吗”小新皱起眉头问道“既然她是降临派的人,至少能拿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s市的对灾部也该as作用了别告诉我这么一个拿到了异常波动频率的大活人,都看不住”任源撇撇嘴说道“再说既然降临派敢把她丢出来看着孟浮笙,就说明她知道的报,并没有什么意义。她真要是中立派的人,估计降临派那边巴不得我们出手处理掉她。”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安排她来负责保护孟伟”小新不解的问道“难道说在降临派眼中,孟伟也是可以随便丢弃的棋子” “或许,搞不好这回我们的对手根本就是…算了,不乱猜了。”任源摆摆手终止了谈话“总之,这个小安就只是降临派送给孟伟的狗罢了,她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把她监视起来就可以了。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了,什么时候搞她都来得及。我这边从三号院那边也搞到了些头绪,我们先回去。正好明天开会讨论一下。” 说完也不待小新开口,任源率先起向远处走去。小新看了看因为任源与小安两人争斗,而变的狼藉不堪的现场,也眸色微沉,缀着任源一并离开了。这片人迹罕至的沙滩,再次寂静了下来… 今夜发生的一切,在孟浮笙眼中犹如梦幻般。突然出现在自己上的任源,变得陌生无比的小安,还有女仆临走前那好似诀别的话语。 这次失踪归来之后,孟浮笙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不再熟悉了。她熟悉的那个世界,父亲对自己从没有这么和善,后妈孙果儿在父亲不在时也整板着脸叫人快活不得。小安虽然对父亲惟命是从,但却也处处保护着自己。她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糟糕,但却充满她熟悉的,世俗的烟火气。 可现在,全都好像变了个样子,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越来越多,没法解释和理解的事,发生在了自己边。尤其是刚刚回忆起的那些破碎画面,让她不怀疑,自己和柏天清密谋的离家出逃,究竟是自己的打算,还是早就被人暗中设好的局 那夜从来接自己的是鱼谦而不是柏天清时,她就明白这场出逃从开始,就偏离自己的构想了。这并不是场带着罗曼蒂克色彩的为出逃,慕着公主的骑士在深夜中,为了反抗残暴的君王从城堡中救出可怜的心上人。 当然,孟浮笙可没有那么清纯,在她的剧本中公主只是利用了骑士的感而已。 现实中的剧本,却要比她的剧本更黑暗,根本就是场谋满满的政变。唯一不变的只有自己的“骑士”柏天清。她彻底昏迷前还依稀记得,当自己被从地上抱走时,柏天清为了救自己,驾车狂飙猛进的样子,只是那个抱走自己的人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在孟浮笙胡思乱想之际,卧室门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打开了,小安满脸疲倦的走了进来 “小姐,我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阶段会议 突然出现的小安,吓了孟浮笙一大跳。虽然那夜之后的记忆绝大多数,孟浮笙都缺失了。可在任源的帮助下,至少有部分记忆成功的回忆起来了。 那就是有关于,小安的记忆。 这让惊魂未定的孟浮笙,根本无法直视,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年之久的女仆。被背叛和出卖的绪充斥着她的内心,之前孟浮笙有多信任小安,此刻的她就有多痛恨和畏惧小安。 “你,你没死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孟浮笙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听起来就像她盼着小安出什么意外似的,当然现在她的心中也确实有这种想法。 “没,活下来了。”小安一愣,继而脸上浮现出孟浮笙熟悉的恭顺笑容,柔声说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浮笙有些尴尬的说道“只是你走之前,说的话太吓人了,我以为有什么危险呢,我只是担心你才…” “我知道的小姐,我知道的。”小安在孟浮笙的前跪坐了下来,看着少女犹带惊惧的面孔,轻声安慰道“我都知道的。” “噢…”孟浮笙扭过头避开后者的视线,子微微向后仰,下意识的想要离对方远些。她注意到了小安换上了新的女仆装,空气中还飘散着洗衣液的味道。刚才发生的事,绝没有小安轻描淡写的那般简单,但少女很清楚自己还是不要去问的好。 “小姐,我知道您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小安看着孟浮笙躲闪的眼神,认真说道“但是小安希望您明白一点,我会永远坚定的保护您的。” “我还能相信你吗”孟浮笙问道 “我希望,您能相信我。” “可是…”孟浮笙吞吞吐吐的说道“刚才我回想起来,我被绑架了之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可是你没有救我出来,带我回家。” “…” “而且…”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安,孟浮笙补充说道“而且我还记得你说,是我爸爸把我关在那里的…可是爸爸说他找了我很久都没找到,我已经失踪两个礼拜了。” “…”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小安。”看着女仆迟迟不肯开口,想要知道真相的,渐渐压到了对未知的恐惧。小安的态度,也让孟浮笙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你要我相信你,那么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小姐,我想暂时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看着孟浮笙焦急的脸色,小安伸手制止了她的询问,接着说道“我无法回答,是因为您还没有做好迎接事实的准备。其实我一直在努力的避免,让您接触到那些事的真相,但是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办法隐瞒下去了。” “在说这些之前,小姐,我想知道您到底想起了多少”小安将少女的双手纳入掌中,强迫孟浮笙直视着自己,看着少女犹在游疑的眼眸问道“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实话。” “我…想起来的并不多,我就想起了醒过来之后看到你来了。然后好像有别人,但是我想不起来了。”孟浮笙说完害怕小安不信,忙补充到“真的,我记得是在山里很久之前我爸买的那栋二层小楼,之后你转出了门了,往后我真的不记得了。” “嗯,我相信你小姐。”小安和声说道“之后几天,刚才那名姓任的警官还会来。” “他说他不是警察…”孟浮笙小声纠正道 “这不重要,接下来几天他还会过来。他会帮助你把丢失的记忆都找回来的。现在就算我和你解释,你也未必能理解。”小安捏着孟浮笙手说道“就算理解了,你现在也不会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孟浮生言不由衷的说道 “没事的小姐,这不怪你。”小安淡笑着说道“等你都想起来之后,届时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我会给你解释的。” “真的吗” “真的,但在此之前。”小安脸色突转严肃起来“绝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你记忆恢复这件事,包括那个姓鱼的警官。” “也包括我父亲吗” “尤其是你父亲!”小安严厉的说道“记住,不管那个姓任的警…那个姓任的怪人,帮你想起了什么。你都要严格保密,决不能向第三者泄露一丝一毫。今天只是侥幸被我先知道了,如果被你父亲知道就没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了。” “会有多严重”孟浮笙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小安略顿了顿,说道“我可能会死。” “你不会只是吓唬我”孟浮笙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今夜荒诞不经的现实,强作笑脸说道“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我没在和您开玩笑小姐。”小安把孟浮笙按进里,在她的额头轻轻吻过“好了小姐,时候不早了,天要亮了,快睡。今晚的一切你就当作是一场梦,只是记住醒来的时候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天还黑着呢。”孟浮笙面色苍白的扯出笑容,想让气氛不要这么沉重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但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小安拢了拢孟浮笙的长发,转向房间外走去。 出门前,她突然停住了脚不,回认真的看着孟浮笙说道 “小姐,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不要慌张。你要相信,你的母亲一直在天上守护着你就可以了。” 说完小安不待孟浮笙追问,便阖上门扉离开了… s市的中心区域,商业街的一栋写字楼中。这里曾是对灾部s市枭龙大队的中心据点,也是叛逃的伤流年刺伤龙牧上官善水的地方。接替骑士小队入驻这里的,则是从东北分部调来的佣兵小队,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和他的龙牧苏筱羽。 在任源忙于驱虎计划的同时,佣兵小队既要援护任源的工作,也要肩负起一地驻守的主要任务。即负责排查和解决,被天网和鹰隼大队查到的,有关异常波动的事件状况。这其中有些显然和降临派有关,而有些则是自然产生的异常灾害。苏筱羽则负责将这些分类整理,做好行动报告上报给相关的上级部门。 今天这里相比往常,就要闹些了。除却苏筱羽和小新二人,还迎来了新的客人——任源和鱼谦。 “还是这里好啊,当年我就特别喜欢这里。”任源摸着股下的真皮沙发,感慨地说到“这里才有住在繁华都市的感觉啊,哪像六号别墅那边,除了几个海鸟跑来拉屎鬼影也不见一个。” “我记得土狼大队在度假村那边,驻扎有支部队还有不少后勤人员。”苏筱羽陪笑道“平时也不算冷清” “哼,见到他们还不如见鬼呢。”任源夸张的说道“没见起什么作用,倒是尽给我添乱子,说不定内鬼就在其中。” “咳 咳,那个今天在我们这里开会,梓文不来吗”小新见状岔开了话题,出声问道 “那丫头不参与一线工作,既然筱羽在也不用她写会议报告了,就没带她。”任源摆摆手说道“而且她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出门。” “嗯,那好,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苏筱羽点点头示意众人可以开始了。 “好,我们今天的会议呢,就是总结取得的阶段成果,并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规划。”任源清了清嗓子,装模做样的说道“那么首先,有请我的龙牧鱼谦鱼警官,发言,大家鼓掌。” 房间里的众人自动的无视了任源耍宝般的举动,鱼谦掏出随携带的小笔记本,翻开之后抬头示意了一下,快速的说道 “这几天取得的进展,还是很多的。首先关于在s市降临派的份问题,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基本可以断定,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可能最高。” “能确定吗”小新问道 “还不能,但是已经有了眉目。现在除了孟伟的女儿孟浮生,以及孟家女仆小安,还有正在三号院治疗中的赵构。相信这个信息,很快就能从这几方面得到确认。”鱼谦点着笔记本说道“唯一的问题就是,目前在s市兴风作浪的降临派是不是只有这一支。这点还需要后续的调查。” “另外就是关于苏小姐的报告。”鱼谦和苏筱羽对视了眼颔首说道“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排查关于前任骑士龙牧上官善水记载的,海边异常波动集中出现问题。任源认为从这里着手的话,能够通过切断对方的补给线,来施加压力迫对方漏出破绽。” “嗯,在这一点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新指着桌面液晶屏上的海岸线地图说道“对于降临派来说,维持运转需要很多东西,是不方便在当地,尤其是z国环境下获取的。普通的生活物资尚可以化整为零,隐秘采购,但是其余的是不能这样处理的。” “比方说,土狼大队之前在xx冶炼厂,就是李墨专员牺牲的地方。收缴的大量祭祀用的法器和素材,这些显然是很难轻易收集到的。”小新重重地说道“尤其是用来血祭的素材,我们也翻阅了近十年来的凶案和失踪案件,除却近期xx村失踪的五名猎人。其余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应该都和降临派无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任源插嘴说到“那降临派必然是有别的素材来源了,异人的保质期并没有那么长,想要长久地保持稳定的实力,消耗的原胚素材不会是个小数目。这个海边的补给线,很有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繁忙啊。” “你打算怎么办”鱼谦看向任源问道“之前夏院长不是说,洛东被部里雪藏了吗我们怎么知道下一次降临派的运输接头点在哪里s市海岸线有二百多公里长,我们总不能守株待兔” “当然不可能守株待兔了。”任源笑道“再说到处都布置上人手,不等于告诉降临派我们发现他们的秘密了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鱼谦放心笔记本问道“之前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现在也该说出来了” “办法当然是有的,洛东被雪藏了又怎么样,能占卜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任源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苏筱羽和小新 “今天来你们这里开会,可不是单纯觉得市区闹。你们既然担任了s市的驻守,最近有没有接手特别的案件比如说关于魔女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特别案件 在s市商业区的写字楼中,作为对灾部驻s市枭龙大队的全部成员,正在开会。任源抛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关于魔女的案件”苏筱羽皱起眉头,有些不解问道“具体是指什么样的案件我觉得可能和降临派以及三号异源异动有关的案件,都整理好发给你们了。至于明确和魔女有关的,印象中并没有。” “并不一定是明显有关的案件。”任源摇头说道“或者说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奇怪的…也不能这么说。总而言之,就是那种把所有案件堆放在一起,它也会让你产生另类感觉的案件。有吗” “呃,我对每一个案件都很感兴趣。”苏筱羽有些尴尬地说道“再说能够要我们出面排查的案件,在我看来都挺特别的。” “这样吗,你对那个世界还不够敏感啊。”任源不无遗憾的说道“那小新你呢” “要说特别的案件嘛…这两天接手的到不多,数来数去不过就那么几样。倒是有个不算案件的案件,和魔女有没有关系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蛮特别的。”小新摩挲着下巴的络腮胡子,缓缓的说道“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不是这个。” “哦还真有说来看看。”任源顿时兴奋起来 “新哥你说的,莫不是那个女孩”苏筱羽思忖片刻也猜到了小新指的是什么 “嗯,就在昨天我们接到了鹰隼大队发来的情报。”小新回忆着说道“lh区xx街道有名少女,似乎有些特别。调查人员不确定她是否是异人,但是从其行为来看有可能是。” “有类似异人的表现,但是不确定是否是异人”鱼谦不解的问道“探测不到异常波动吗还是说天网没有反应”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偏折探测器并没有产生波动,天网也没有给出反应。”小新笑着解释道“如果不是实在是有些离奇,负责情报收集的鹰隼大队也不会注意到她。” “就算偏折探测器和天网没有反应,也未必就说明她不是异人。”任源缓缓说道“十年前三号异源的异动,令整个东南地区的异常波动力场都发生了不小的增长。如果她是名低阶异人,波动又完美契合在自然的波动力场中。只要保持自身的波动幅度和自然波动同调,就很容疑被探测器当作背景杂波忽略掉。” “嗯,当时鹰隼大队的调查员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心,因此拜托我们去实地调查一下。”小新说道“毕竟探测器很多时候,并不是很靠谱。” “结果呢”鱼谦追问道 “结果嘛…”小新苦笑道“我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我在暗处观察了她大半天,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正常情况下来说,自然的异常立场是存在小幅波动的,就算她自身的异常等级非常低,想要一直抱持着同调也是很难的。” “通常来说做不到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几乎做不到,不动用异能自然好说,没有波动就不会有异常。”任源随口解释道“但是想要在动用异能的情况下,还掩藏住波动。就像是把手紧紧贴在流动的水面上,却要一直保持手掌不沾到水那么困难,毕竟水面的变化随机性是非常大的。不管是自身波动略微过高还是过低,都会被察觉到。” “如果自身的异常等级非常低,对自然异常立场又十分的敏感,短时间欺骗掉探测器并非不可能。”任源看了眼小新说道“但是小新作为名高阶异人,想要在大半天中都骗过他的感知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确实,因此最终我们判定,这名少女应该并不是异人。”苏筱羽接口道“而和异源及触媒无关的事情,我们是无权介入的。” “那这名少女,究竟是因为什么,被鹰隼大队的调查员怀疑是异人呢”鱼谦问道 “运气。”小新沉声说道“难以置信的运气,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欧皇。” “欧皇”鱼谦对网络上的流行语并不是很关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说她是个运气非常好的人喽话说她运气究竟有多好,竟然会被鹰隼大队的调查员,认为她是个异人”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关于这个,就要从两天前的一场交通事故说起了。”苏筱羽接口说道“起因是由于xx路和xx街交叉路口的交通灯自然演变为原生触媒,导致了一场三车连环相撞的交通事故。这场案件我们还参与了调查。” 说着,苏筱羽从笔记本电脑中调出份报告投射到了显示屏上“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应该是因为之前这里发生过的交通事故,导致了不少流传广泛的都市传说。在经年累月的集体意识推动下,使得异化发生了具现,背后没有查到降临派有关的人为因素。” “所以说普及全民义务教育和破除封建迷信,是多么重要啊。”任源随口调侃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这个姑娘,在后续的调查中引起了鹰隼大队调查员的注意。”苏筱羽在触摸屏上滑动的手指突然僵住了,有些为难的看向任源 “怎么了” “已经判定非异源及触媒相关的案件,我们是不能调动查阅个人资料的,这样会侵犯公民的个人隐私。”苏筱羽说道 “本月材料不都是当月月底申报,批示后统一销毁吗”任源问道 “是的,但是按规定关于这名少女的资料我们已经无权调动了。” “没事,我们这里还坐着个省厅专案组的警察呢。”任源一指鱼谦,顺便问道“我说老鱼,正常来说,专案组是可以调取案件相关的公民信息” “这个…可以,但是需要上级审批。” “我就是这个公安部授权的专案组最高负责人啊,我批准了,看。”任源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下了命令 “好…”虽然感觉绕了这么个大圈似乎很有问题,但是既然有人担责任苏筱羽本也不在意那么多,手指连弹将档案调了出来 “就是这名,叫聂蒲的女孩。”苏筱羽指着照片中的少女说道“当时在车祸现场,包括驾驶员在内总计有九人被卷入了这场车祸中,而这名少女是被牵连的两名路人之一。当时因为两个道口的绿灯同时亮起,导致三车在路口猛烈相撞,她和另一名路人就处在车祸的正中心。” “那名路人当场就死于撞击中,在车上的七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因为撞击导致车辆起火爆炸产生了二次伤害,等消防人员赶到现场时,伤者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但是这名叫做聂蒲的少女,不要说撞伤和烧伤了,不仅事后在医院检查本人毫发未损。在被消防人员从火场抱出来之后,连衣服都只是沾了些灰尘而已。” “这已经不是运气的问题了”鱼谦忍不住吐槽到“人没受伤可以说运气,她衣服还能避火不成” “我们查阅了现场的照片和资料,在车祸发生时,三台车以品字形相。正好贴着她的身体,留出了可供单人侧身停留的空隙。之后她因为惊吓就势跌倒在地晕了过去,倒下的路线正好贴合三车相撞后二次位移产生的缝隙,躺在了一辆车的地盘下。也因此避过了之后的油箱爆炸和小型火灾。”苏筱羽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用运气好解释,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既然能靠卧在车底避过火灾,那就是说爆炸的那辆车,不是她身上的那辆”任源静静的听完描述问道 “是的,她躺倒的那辆车是唯一没有着火的。”苏筱羽点头说道 “可是你刚才说,除了当场死去的那个路人,其余七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任源问道“没着火的那辆车上的乘员,也被烧伤了” “是的,也许是之后救援过程中烧伤的,车上是一家三口都被烧伤了。”小新接口道“当时我在现场参与了事后调查,确实都被烧伤了。” “有点意思。”任源挠着下巴诡异的笑道“就因为这个,鹰隼大队的调查员,就判定她可能是个异人” “截止到这为止,还只是怀疑,但是之后深入调查后却发现这个女孩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小新接着说道“小到游戏抽卡,添油买醋,大到居家工作,活动刮奖。对于别人来说千载难逢的事情,到她这里就像吃饭喝水般正常。” “这么强” “嗯,但是我在监视她的那半天,并没有发现她好运气到来时,有什么明显的异常波动。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她确实不是异人。” “吼吼,既然运气这么好,那么人生一定很幸福”任源翘唇邪笑,意有所指的问道“这个叫聂蒲的姑娘,想来定是个人生赢家” “这个…还真不是。”小新摇摇头说道“她的人生怎么说呢…我们拿到的记录来看很不顺利,幼年丧母,弟弟早夭。而父亲则常年卧病在床,最终也在去年去世了。根据在小区里收集到的信息,她先后似乎谈过三场恋爱,男友的下场都不是很好…” “被绿了”任源似乎早有预料,微笑着问道“还是被甩了” “要仅仅是这样哪里称得上什么不好,因为判断她不是异人我们撤出调查了,只从听到的流言来看,都出了不小的人身意外。”小新苦笑道“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很难称她运气好。” “这么说来,这个姑娘的命很硬啊。”鱼谦忍不住插嘴说道“很能克啊。” “呦老鱼,你还信这个”任源调笑道 “呃就是随便说说,也没什么信不信的。” “命硬不硬,我不确定,不过这些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任源瞥了眼小新说道“你判断的没错,她确实不是个异人。但是要说和那边没有关系或许就大错特错了。” “怎么会我确实没在她身上…”小新刚要分辩就被任源打断了 “你在她身上没感觉出来什么异常很正常,因为异常的源头未必是她,而且情况可能要比你想象的特殊。”任源笑道“从你刚才说的情况看,这个叫聂蒲的姑娘,身上极有可能背负着‘魔女的祝福’。” “这又是什么东西”鱼谦问道 任源对着聂蒲档案放大了显示屏上的地图,看着标记点笑道 “我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魔女的祝福’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九十七章 魔女祝福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任源一手拿着聂蒲的档案资料,一边兴致勃勃的对照着地图规划起来。 “你说的那个‘魔女的祝福’,是什么东西”鱼谦率先开口问道 “现在的新人啊,关于这些业务相关的知识,知道的真是越来越少了。”任源不无感慨的说道“想当初,枭龙大队的工作是真的很难做啊。那个时候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现在经过了对灾部这么多年的打压,新生代的驻守们哪还了解这些。” “不过嘛…”说到这里,任源顿了顿自嘲般说道“事实证明,再怎么花里胡哨也没有用。科技的爆发式进步太恐怖了。再回过头来看当年算是棘手的案件,如今的对灾部看来,担心的也只剩下怎么尽量缩小影响了。” “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正题上。”鱼谦皱着眉头吐槽到 “哈哈,说起来也没那么复杂。这个聂蒲本估计和你差不多,最多也就是个神示者。问题在于,有魔女对她进行了祝福。”任源微做沉吟补充道“当然说是诅咒,也没什么毛病。” “魔女是异人吗” “未必,但一定是对异源有所研究的人。”任源解释道“在任何年代,都不缺乏对异源或者说神明感兴趣的人。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没什么成果,而有些人则摸到了些门路。而当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被主流社会所接纳的时候,就会被安上诸如驱魔师,魔女,道士,法师等等一系列的称号了。” “要这么说的话,三号研究院放在中世纪,就是魔法学校了里面的研究员就是魔女和男巫”鱼谦脱口而出的说道“不对,在z国应该叫方士或者国师啥的” “不是这样理解的。”苏筱羽赶忙说道“魔女这种称呼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偏向负面的说法了。通常用来指代,做出具有危害行为的人。而部里的研究院是不会做那些,背伦之事的。” “我到觉得,区别也没有那么大。”小新接口道“我看剑阁那帮人,就不是什么正派分子。” “那这个‘魔女的祝福’不属于异人的独立现实了”鱼谦眼看气氛有些不对,连忙说回主题 “这个嘛,也不能纯粹这么说。”任源思考了下说道“这么和你说,这个‘魔女的祝福’,实际上是种术式,对这个聂蒲施术的魔女未必是异人,但是这个术式无疑是沟通到了异源的力量。” “这么说来,普通人也能通过学习研究,驾驭异源的力量”鱼谦讶然 “这才是危险所在。”任源冷笑着说道“我和你说过,人类想要掌控异源的力量无异于三岁孩童拿着火把乱逛军火库,这还是指和异源深入接触过的异人。要是换成普通人,就是个在军火库中乱窜的着火老鼠,早晚出大事。” “那这个‘魔女的祝福’,有什么用呢”鱼谦复又问道 “要说算得上魔女祝福的效果那可多的很,体现在这个叫聂蒲的姑娘上嘛,估计就是气运加成了。”任源说道“要是积极点的描述就是,获得神明的垂青,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运气。要是现实点的说法嘛,就是让周围人倒霉,来把好运气剩给自己。” “运气这东西,也讲究守恒定律吗”鱼谦好奇问道 “不用讲究,但是最好还是遵守的好。”任源诡异一笑“听说过炼金术中着名的等价交换定律吗如果你不想过多的受到异源侵蚀,就最好老老实实保持对现实最小的影响。当然不计后果胡来的人当然也有很多,在神话传说中他们都被描述成和邪神与恶魔做交易的人。” “越是利用深渊,越是陷入深渊吗…”鱼谦恍然“维持现实的稳定,才不会被异源侵 蚀形成独立现实啊,那最好的方法不就是不要去碰异源吗” “废话,不然你以为对灾部是做什么的,就是把那些不计后果乱来的煞按死在摇篮里。但是总有没脑子的人为了私利瞎搞。”说着任源直起来,笑着道“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小新问道 “接下来就看看,这个叫聂蒲的小姑娘究竟是不是被魔女祝福了。”任源掏出手机,清了清嗓子对着档案中记录的聂蒲电话号拨响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聂小姐吗” “您好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一个带着点倦意的慵懒女声在电话中想起 “我是xxx科技有限公司的人事,我姓任。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简历,请问您现在还在找工作么” “啊…啊!在的在的,我在找工作的。”电话那边的女声瞬间睡意全无,带着点兴奋和局促的回答道 “是这样的,我看到您在应聘前台接待人员。我们公司现在正好急缺一名前台,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要考虑一下吗” “感兴…啊,那个那个,我能问一下薪资待遇吗” “哦,我们公司正常早八晚五,周末双休。薪资的话每月税前在两万两千元左右。如果你有食宿或者交通补助问题,可以另谈。” “两万”女子的声音顿时怀疑起来“不会是要先报什么培训班,然后拿什么高级前台注册师证那些乱七八糟的,还要交学费买培训教材…” “我们这里没有培训班,面试通过之后直接上岗。”任源认真的回复道 “那试用期呢有工资吗” “试用期两周,工资按照每月六千计算。如果试用期满没有通过,会按照工资给您结算。”任源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有这种好事”少女的声音愈加疑惑起来 “如果您不感兴趣的话就算了,那打扰您了,祝你接下来找到心仪的工作。”说完任源便闭口不言作势要挂断通话 “不是不是,只是我觉得待遇有些太好了。”少女羞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怎么会,我看了您的简历,我觉得您非常适合我们的工作。” “不是做销售” “您如果不放心,可以亲自来我们公司看一下,正好我也给您做个面试。”任源引道“您今天方便来面试吗” “那您公司地址是哪里”少女有些受宠若惊的问道 “xx大街xxx号xx大厦xx楼。”任源熟练的报出了所处的地址 “那我下午…” “您如果今天方便的话,上午能过来吗”任源抢先问道“下午已经安排好了四组面试者,如果您今天上午不能过来的话,只能等…我看一下…只能等后天的下午了。” “上午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少女为难的说道 “是的,我这边上午十二点下班,您如果能在十一点二十前赶到,我可以今天上午就给您面试。”任源又带着点遗憾的口吻说道“当然如果您不方便的话,后天下午三点…” “方便!我方便!十一点二十是吗我稍后就到,要准备什么材料吗”少女咬着牙问道 “不用,穿的正式点就可以了。”任源笑着回到 “嗯那好,xx大街xxx号xx大厦xx楼是稍后见。” “那么期待稍后和您相见。”任源笑着挂断了电话 任源这番作,令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中 卖的什么药。 “你这是干什么”鱼谦问道 “调查报告里说,这个姑娘工作的公司上个月刚破产,她领了笔遣散安置费正在找工作呢。” “所以,你要帮她解决工作问题”小新嘲讽道 “稍后你们就知道了。”任源神秘的说道“我看了一下,这个聂蒲住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起码要二十分钟车程。她梳洗化妆加打车,想在这午高峰准时赶到是很难的。另外我也不打算让她来的太顺利,很快你们就能看到魔女祝福的威力了。” 说完,任源指示苏筱羽接入s市的监控系统,顺手又拨响了张昌旭的电话“喂,,老张嘛,我这边有点事,需要土狼大队配合一下…” 对于聂蒲来说,昨天的车祸虽然十分惊险,却也并没有给心大的她,带来什么不可磨灭的心理影。从小到大,她似乎总是会经历些普通小孩不会经历的苦难,但是每次她都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久而久之,她对隔三岔五的危险意外已经不是很惊讶了。 昨晚为庆祝自己在车祸中平安无事,聂蒲一个人出去好好的犒劳了自己下,不小心喝的有些多。回家之后倒头睡至现在,此刻脑袋还是感觉阵阵的锥痛。聂蒲没有能够陪自己吃饭逛街的闺蜜,她边的人和她过分亲密时,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无一例外没有她逆天的好运气。久而久之,不好的流言便疯传开,熟识聂蒲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和她保持着距离。 距离公司倒闭自己失业刚刚过去了一个月,聂蒲并没有特别急着找工作。一来她在前任公司那里拿到了笔不菲的遣散费,二来她也想找个更好点的公司,至少不要像自己之前工作过的几家公司,很快就倒闭了。 也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刚才任源的电话令聂蒲精神一振。不光是听起来还不错的新人待遇,最重要的是能够在s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商业街立足,想必是个很有实力的公司。应该不至于,很快就倒闭关门了。 简单的梳洗了下,聂蒲抓起桌上的化妆品和小镜子一股脑塞进了手提包中。时间紧迫,已然来不及坐下慢慢化妆了,她打算在交通工具上解决这个问题。从衣柜中翻出了白衬衫和西服短裙换上,急急忙忙的冲下了楼。 就在她边跑边考虑是叫网约车、坐地铁、还是打车时,一辆黑色的英菲尼迪正好停在了楼前。副驾驶走下了名中年男子嘴里说着“师傅慢点开”向小区内走去。聂蒲眼神一亮,忙走上前去冲着司机问道 “帅哥,你这是顺风车吗” “是呀,怎么了美女”年轻的司机看了眼聂蒲未施粉黛的素颜,笑道“上班要晚了” “是呀。”聂蒲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现在下单你接一下行吗” “你也不用下单了,看在美女你这么急的份上,我就送你一程。”说着司机打开了车门招呼道“上车。”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之后加个微信就行了。”年轻的司机调侃道“快上车,不是急着上班吗” 平时就心大的聂蒲不疑有它,心中又着急面试,便不再推辞坐上了副驾驶。 “去哪里” “xx大街xx大厦。” “怎么这个时间才上班啊”司机边启动汽车边问道 “啊…嗯这个时间上班。”聂蒲不想和陌生人聊太多,简单的说道“帅哥二十分钟能赶到吗” “放心,没问题。”年轻的司机继而浅笑着说道 “我今天,也是刚上班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艰难旅途 黑色汽车平稳的驶出了小区,一路向目的地驶去。聂蒲心安理得享受着惯常发生的好运气,从手提包中拿出了化妆品,对着小镜子开始补妆。 然而少女并不知道,今天的磨难才刚刚开始。这次出门就遇到合适的交通工具,可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任源沟通张昌旭提前做下的安排。驾驶着这辆车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从部里抽调的人员,捏着时机来的。 聂蒲所在小区向南走过两条街,便是地铁站了。既然想在路程中给她设置点事故,那让少女坐上地铁显然不是个好注意。因为主干路太过拥堵,伪装成普通司机的部员,借着抄近路的借口,很快便行驶到了远离地铁站的支路中。 “真是太感谢你了帅哥,我还以为要赶不上了呢。”聂蒲收拾好化妆品看了看手机,时间才过去了七分钟,已经行过近半路程了。这么看来,想要在十一点二十前赶到完全没有问题。运气好的话,她还来得及在便利店买杯咖啡垫垫肚子。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年轻司机淡笑道“美女你做什么工作的呀” “哦,我今天其实是去…”聂蒲口中“面试”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原本平稳行驶的旅程异变骤生。只见辆白色的suv突然从侧面道口窜出,直直的向黑色轿车撞来。幸好双方司机见机极快,千钧一发之际齐齐刹车,可仍不免两车的车头吻到了一起。待聂蒲从撞击的颠簸中反应过来时,事故已经发生了。 “啊!”少女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虽然撞击并不剧烈,仍不免对车头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草泥马的,会不会开车急着要去尼玛币里投胎啊给我特么的滚下来!”这边suv的司机是名剃着板寸膀大腰圆的壮汉,满脸凶相的从驾驶室中冲了出来,对着年轻司机不干不净的叫骂到 “这这这!怎么办啊”聂蒲看着旁神色淡然的司机,慌张的问道 “没事,光天化之下他也不敢怎么样,再说就算是交警来了看完现场,也是他全责。”年轻司机掏出手机从容的说道“我们不下车,由着他叫好了,我这就报警。” “可是…”聂蒲心想你是不担心什么,可是拖下去我的面试就泡汤了。 想到这里,聂蒲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推开了车门,道歉道“对不起了帅哥,我这边着急去就先走了。” 看到聂蒲急急忙忙的从副驾驶跑下来,剔着板寸头的suv司机把眼一斜,嘲笑道“哼,把女人推下来挡灾吗你也算裤裆里揣球的男人” “明明是你行车不规范撞到我车头上,还敢反咬一口我已经报警了,等会儿交警来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年轻司机也就势下了车 肇事司机见他下来,上前扯住衣领将他顶在车上,圆睁怪眼说道“报警怎么样你当报警爷我还怕你了不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这张小白脸,打的和我车保险杠一样” “你们,你们别打架啊。”聂蒲无力的扯着肇事司机粗壮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 “抱歉了美女,我可能不能送你去上班了。”年轻的司机丝毫不理拽着自己衣领的壮汉,微笑着对聂蒲说道“稍后交警来了,自然有他好果子吃。” “哦,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啊。”少女也不客气,弯腰致意算是谢过了,转头也不回的向街角奔去。飘舞的长发顺风 飞舞,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靠,还真就这么跑了啊”年轻司机愣了片刻,哭笑不得的吐槽到“这妹子也太绝了。” “嘿嘿,你不总吹自己追姑娘怎么怎么厉害吗”壮汉也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手,打趣地问道“怎么今天失手了” “上面统共给了我七八分钟时间,就这点功夫能从陌生女孩上取得什么进展。”青年笑着说道“说到底还不是你出来的太早了。” “这还早再拖下去你都把人给送到了。”壮汉嘿然道“这道口离周围几个地铁站都远得很,两边主路正是午高峰,这唯一的支路又被咱俩堵住了,估计这姑娘算是来不及了。” “话说你知道上面为啥废这么大劲和个姑娘过不去吗”青年看着聂蒲消失的街角,若有所思地问道“她是个异人吗还是说上带着什么触媒” “鬼知道,就是有什么也和咱没关系啦。”壮汉拍拍青年的肩膀招呼道“走啦,收工了。” 聂蒲并不是个薄寡义之人,如果不着急的话,她并不介意留下来等交警赶到,为那名年轻的司机做个证人。只是时间本就紧迫,她实在是没办法施以援手。只得边跑边在心中默念对不起,丝毫不知这一切本就是任源的圈。 此刻聂蒲知道再赶赴地铁站,已然是来不及了。出了街道便直奔公交车站而去,前脚刚刚到达车站,后脚聂蒲等待的公交车就驶入了车站。衔接顺滑的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眼看着少女就要登上公交车。 “吼吼运气不错嘛。”盯着监控录像的任源面漏邪笑,将通讯器举在嘴边命令道“想办法拦住公交车,不要让她顺利出发。” “收到!”位于前线的土狼大队众人立刻给予了反馈。接着只见一名在车站前等车的男子,突然捂着口,仿佛脱力了般跪倒在了公交车的车轮前。周围的路人纷纷上前想要扶起男子,旁边有人高声叫道 “别乱动,他是心脏病发作了,乱动会出人命的,我刚刚拨打了幺二零,稍后救护车就到了。” 听的此话,潮水般涌上前的人流又如退潮般快速的散了下来。纷纷和男子保持着距离,生怕一个不慎搞出人命来。而公交车司机也忙把车熄了火,探头探脑的窥视。 这回轮到聂蒲叫苦不迭起来,虽说自己经常遇到意外,可是神乎其神的好运气总能让自己快速的摆脱出来。尤其是自己办正事的时候,即便是遇到什么问题,也没耽误过时间。今天发生在眼前的事,让向来随遇而安的聂蒲也犯了难。 实际上苦恼的少女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并非是偶然。从她出门时起,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全部纳入了土狼大队和任源的监控中。围绕在她周围的,是大批专业的搞事团队。对于土狼大队来说,常演练都是将发生在闹市区的非自然灾害,从普通人视野中遮蔽抹消的工作。现在只是干扰名普通人的步伐,实在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事。 就在少女满脸犯难看着躺在车前的男子,考虑现在还能不能打到车,时间来不来得及之时。旁边有位停下电动车看闹的男子搭讪问道 “怎么了美女,着急上车啊想去哪,我带你一程呀”说着拍了拍后的安全座椅 “这个…那麻烦你了。”聂蒲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 了,轻咬银牙跨坐了上去对男子说道“我要去xx大街xx大厦,麻烦您了。” “好说好说,坐稳了。”男子嘿然一笑,松开离合“嘟嘟嘟”的上路了。 “这人是从哪蹦出来的”任源看着监控画面愕然说道 “应该就是个心的路人。”苏筱羽忍住笑说道“估计就是闲着没事搭个讪。” “喂,能合理拦下他吗”任源对着通讯器问道 “没有问题长官,下个路口就搞定他。” 这边坐着电动车刚到第二个路口,便见两个交警遥遥地就开始对他们招手,快步跑上前来截住了两人 “好家伙,市区内电动车带人,还开的那么快!”交警按住了男子的电动车“下来,下来,胆子够大的啊。” “诶交警同志,误会误会,我开的也不快。”男子忙近乎,边给聂蒲打眼色“我女朋友上班要迟到,我这送送她。再说电动车不是能带个人嘛。” “那是带一米二以下的儿童,是给你带这么大个人的吗”交警低下头掏出罚单扬了扬“知不知道,电动车市区带人罚款多少啊” 在聂蒲上了电动车之后,跟踪的土狼大队队员便立刻沟通了后面路口的交警,举报有人电动车带人。是以还没走出两个路口,就被交警截了下来。此刻屋漏偏逢连夜雨,聂蒲心急面试,看着对着电动车主长篇大论的两人,伸手攥住了交警的手说道 “警察同志,我这边真的很着急,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啊”正在对违章电动车主批评教育的交警傻了眼,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们人民警察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现在人民有难,怎么光知道罚款,就不能替民众解决下问题吗”聂蒲带着哭腔说道“罚款我交双倍,我这边真的是急的不行了,你们就行行好帮帮我。” “这个…同志你先别急啊,我不是说一定要罚款。”年轻交警眼看聂蒲要哭,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他本意只是想吓唬一下违章的车主,进行下批评教育,本也没有打算真的开罚单。此刻聂蒲突然间的哭闹,搅乱了局势。 “就剩不到十分钟了,我面试就要来不及了,你们还在这拦着不让我走。”聂蒲越说越委屈,越想越生气。联想这一路的坎坷刹那间红了眼圈,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求你们你们也不帮忙,天天说什么为人民服务,就知道欺负我们老实人…” “那个同志,同志你先别急好。”两名交警无奈的对视了眼,回头安慰道“你先别急好,你要去哪面试来不及了,告诉我们,我们送你过去好” “就剩不到十分钟了,肯定来不及了…”聂蒲哭哭啼啼的报出了地址 “xx大厦是”年轻交警仰头思考了片刻连声安慰道“来得及来得及,从这边过去十分钟足够了,我们送你过去好别哭了别哭了,跟我来。” 说着交警示意同事处理善后,领着聂蒲来到了街角的岗亭,骑到了摩托车上之后对着聂蒲招呼道 “来同志,上车,我送你过去。不是还有十分钟吗放心绝对来得及。” 接着就在远处暗中观察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惊讶的目光中,聂蒲上了交警的摩托车在轰鸣声中扬长而去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按时到达 枭龙大队据点中,围坐在监控屏幕前的四人面面相觑,万料不到聂蒲竟然会央求交警送她过来。 “还有这种作的吗”小新忍不住吐槽到“话说鱼警官,你们警察平时都这么的吗” “确实有这种作。”鱼谦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实际上,要是被群众开口求到门上,力所能及的话就帮了。就算是我们刑警,要是不是在执行任务的话,被央求警车送小孩什么的,也不好直接拒绝。” “这不算浪费警力吗” “这个…本职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嘛…严格来说没毛病。再说一般也不会有这么直接开口请求警察帮助的。”鱼谦无奈的说道“所以平时我出门在外,能不穿警服都尽量不穿。” 一旁的任源嘴角挂着笑,喃喃自语道“嘿嘿,这么都留不下你上魔女祝福的品质,倒是不低啊。”这时手中的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 “长官,要把那名交警拦下来吗” “算啦,不要给当地执法部门添蛮烦了,就这样可以了。”任源笑着说道 “抱歉长官,我们本来应该出动自己人的,这样就能…”负责在前指挥的小队长有些懊恼的说道“但是为了尽快搞定,直接通知了路口执勤的交警。” “行了,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任源洒然说道“你们小队收队,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就好了。” 挂掉了通讯器之后,任源盯着屏幕中抱着交警的腰,坐着警用摩托正往这边赶来的聂蒲。头也不抬的问道“我记得,这座大楼的施工部门,也是我们的人” “是的,为了方便对我们的楼层进行装修改造,维护施工部门都是我们的人。”苏筱羽点点头说道 “告诉他们,把电梯都关停掉,就说出现了技术问题需要停运检修,十二点后再开启。”任源顿了顿又对小新说道“我记得,这个据点的武备间,存着张反曲弓麻烦你帮我取过来。” 坐着警车的聂蒲慢慢收住了哭声,原本这些眼泪就有些打苦牌的意思在里面。嚎的声音虽然不低,但是并没有真的挤出眼泪来。毕竟稍后还要面试,聂蒲可不打算把好不容易补上的妆,都哭花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顺利的多了,交警的摩托车无视拥挤的午高峰,风驰电掣的将少女送到了xx大厦楼下。下了车的聂蒲匆忙的谢过了交警,在后者的鼓励声中跑进了大厅。低头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刚刚过十一点十五。坐电梯上楼之后,估计还有时间再检查遍自己的妆容。 就在聂蒲庆幸自己终于赶上了重要面试之时,新的挫折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大厦的前厅中,八部电梯无一例外,都挂着检修中的牌子,这让奔上前来的少女彻底傻了眼。扯住在旁边闲聊的工作人员问道 “这个,麻烦您了,我想问一下,是什么况” “哦这个啊,电梯检修,据说是出了技术问题。”工作人员微笑的回到“不过不用担心,最多半个小时就搞定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您如果不着急的话等会就好了。” “我要是着急呢”聂蒲焦急的问道“没有什么大问题,所有电梯都停了哪有你们这么修电梯的就没有应急电梯吗” “应急电梯也停了呀。”工作人员摇着头说道“至于为什么要都停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没有别的办法上楼了吗”聂蒲追问道 “你要真的着急,哝。”工作人员一指旁边的安全出口“你可以选择爬楼梯,不过你要去的楼层高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等等电梯比较靠谱。” “这什么倒霉电梯啊。”聂蒲气急败坏的抱怨道,正纠结间手中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喂,是聂小姐吗您这边到了吗” “是我,我到楼下了,但是电梯好像出了问题,我上不去。” “啊,我正要通知您这件事呢。”任源好整以暇的说道“我们也刚刚接到了电梯修整的通知,好像要等十二点才能结束。” “那我的面试…” “非常抱歉,可能要延期了。这个真的不好意思,要您白跑一趟。稍后您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我这边可以私人的给予您些补偿…” “你之前说,你们是十二点下班”聂蒲打断了任源的话沉声问道 “呃,是的。” “现在是十一点十六,您这边面试的话半个小时够吗” “完全足够。” “好的,之前您说,在二十七楼面试是” “是的,在二十七楼。” “那好,十分钟后,我们二十七楼见。” “聂小姐,您不必这样。”任源笑着回道“如果下午和明天的面试者都没有应聘成功,我后天会提前通知您的。” “有必要这样。”聂蒲认真的说道“尽力去完美应对突发状况,这也是名优秀前台应该具备的素质,不是吗” “…”任源沉默片刻大声笑道“很好聂小姐,我很中意你,我相信你是我们公司需要的人才。这样,我给您二十分钟的时间。只要您能在十一点四十前到达十七楼就可以了。从十七楼到二十七楼都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区。我会提前在十七楼等您的。” “好的,我会尽快到达的。” 挂掉了电话,聂蒲看着黑洞洞的电梯间,深吸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冲了进去。 房间内众人看着镜头内,闷头爬楼的少女,都把疑问的目光聚集到了任源的上。最终还是鱼谦率先开口问道 “这就是魔女的祝福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你觉得不怎么样”任源笑着反问道“这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这算什么,刚出门能赶上车明明是我们提前安排好的。也只有公交车和被路人带上这两点算是有些运气。之后求助警察,我倒是觉得这更体现她意志坚定善于求助别人”鱼谦顿了顿说道 “实际上最后我们断掉电梯,就已经宣告她不能在十一点二十分准时抵达这里了。这么看来,也很难说运气很好啊。” “那是因为我给她打了电话,把十分钟爬二十七楼这种不可能的事,变成了二十分钟爬十七楼这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你才会觉得她运气还没那么好。”任源摆摆手说道“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你就会发现最终她还是会准时抵达这里的。” “这怎么可能维修部门都是我们的人,所有的电梯也都被封上了。”苏筱羽显然不认同任源的说法 “我猜,如果不变更时间的话,她最多爬到三楼。就会在走廊听到有人说电梯其实没坏,能够打开的消息”默不作声的小新 抬头看向任源说道“而八成,会有台电梯因为某些疏忽仍然能够运行。” “不错,我考虑到的正是这点。”任源笑笑说道“于其就这样让她顺顺利利的上来,我想还是在最后给她再设立点困难。” “现在根本不确定她的运气是不是真有问题”鱼谦皱眉说道“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她能遇到有架电梯在运行,我就认同她运气确实不正常。可是你现在这样做,不就看不出来她运气是好是坏了吗” “只是你看不出来罢了,一件偶然是偶然,两件偶然还是偶然吗更何况这一路上在她上发生的偶然已经有三次了。”任源拾起小新取来的弓箭,起说道“连续发生的概率已经微乎其微了,在我看来这些不痛不痒的测视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接下来我要试试她的极限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要干什么去”鱼谦出声问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我下去欢迎一下我招来的新职员,毕竟。”任源长笑着说道“我可是要在十七楼招待她的面试官啊。” 说完,任源便关上了门向楼下走去。三人又把视线拉回了监控屏幕上,少女聂蒲正拼命的爬着楼梯,向着自己的“面试”奋力靠近。这显然是份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等过了十楼之后少女的步伐明显大幅的缓慢下来,粗重喘息声在空寂无人的通道中回响。大量的汗水涌了出来,濡湿了少女轻薄的外,透出了颜色清淡的内衣。 “我的天,只不过是件月薪两万的工作而已,这个姑娘也太拼了。”小新看着画面中汗如雨下的聂蒲吐槽到“至于这样吗” “这个…我觉得已经不少了”鱼谦说道“对于刚刚踏入社会不久,还丢了工作的年轻姑娘来说这惑力还大的。” “是吗我看筱羽上周的财务报表,光买个包都要七八…”对于金钱并没有什么实际概念的小新脱口说道 “新哥!”苏筱羽顿改温和的表,出声责问道“谁让你偷看财务报表的!你是不是又乱翻我东西了!” “要七八什么”鱼谦好奇的问道 “鱼警官。”苏筱羽转头看向鱼谦冷冷说道“您这边也要提醒下任源前辈,你们上个月的支出严重超标了,让他以后的行动少破坏点公共财物。梓文不止一次和我抱怨,你们的申请款项太多了。还有你们两个男人,为什么前几天支出中有那么多高档女装发票” “呃…我们还是看监控。”鱼谦见机极快,点着面前的显示屏转开了话题。同时撇了眼满脸通红的苏筱羽,想起上官鸿颁给自己的那块奢华的“勋章”。在心中暗暗咋舌,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对灾部这个部门还真是烧钱啊。 刚开始几层楼还能遇到几名说说笑笑的职员,等爬到十楼以上的时候。整个安全通道中就只剩下了聂蒲自己的喘息声,在反复的回响。 委屈和冲动的双重刺激下,聂蒲大大低估了十七楼的高度,也格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爬到后来,她直觉得思维已经透体而去,只剩下十七这个数字,在空的大脑中翻滚回旋。 重复机械的爬楼让她生出了,自己迷失在无尽回廊中的错觉。直到“十七”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她才将意识从半空中拽回了精疲力竭的体中。 鼓起最后的几丝力气推开了消防门,聂蒲脑海中不断鸣响着一句话 终于到了! 第三百章 奇特面试 在榨干了自己仅存的精力后,聂蒲终于在十一点四十分前赶到了十七楼。此刻无比巨大的成就感涌入了少女的心中。 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费劲过了。因为过于好的运气,让她纵然总是会遇到各种麻烦,可即便什么都不去做也能成功化险为夷。而今天久违的,让聂蒲萌生了不甘心的冲动,也让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尽力拼搏的感觉。 此刻汗湿透体气喘吁吁的少女,尽管双腿累的仿佛不属于自己,随时可能踉跄倒下。但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充斥着她的身心,此刻能否通过面试感觉中反倒没那么重要了。即便现在就转身回家,她也觉得此行不亏了。 话虽如此,能够就此拿下份不错的工作当然就更好了。她丝毫不介意为今天的喜悦搞个锦上添花,此刻的聂蒲感觉,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打到自己了。少女怀着这种激烈的心情,撑起酸软的双膝转出楼梯间,昂首向前看去,却见走廊正有名体型惊人的男子等着她。 而相比男子体型,更骇人的是对方擎在手中的事物。男子右手指间夹着三枚利箭,轻舒猿臂撑开手中的反曲弓。寒光闪闪的箭头,正直直对准了走出楼梯间的少女。还未待聂蒲反应过来,任源手指一松,弓弦发出清脆的崩响。长箭呼啸而至,直奔少女眉心射来。 “啊!”盯着监控的三人齐齐惊叫出声,在任源开始让小新去取弓时他们还没明白任源要做啥。毕竟他的行事风格从来都是天马行空,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即便任源的名声再坏,对灾部上下都知道他从来不会对普通人出手。他的滥杀只局限在异人身上,即便本人亲自承认杀害了上任龙牧吴昕婉,其中也穿插着不少诡异的谜团。是以三人并没有想到,任源竟会轻率的对身份未定的聂蒲痛下杀手。 只是此刻一切都来不及了,射速超过每秒百米的利箭穿过走廊短窄的空间,划出条完全笔直的轨迹向前奔去。这种情况下任何躲避都是徒劳的,长箭贯脑的惨景眼看就要当场上演。 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的聂蒲,只觉得双膝一软,透支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不由自主的跪坐到了地上。这无心之举恰恰挽救了她的性命,激射而至的利箭贴着少女发顶穿过,“叮”的声轻响,射进了少女身后的钢筋混凝土墙中。 尽管因为距离太近,还没法让弓箭彻底发挥威力。合金长箭没入墙体的部分仍接近半尺,漏在墙外的部分剧烈颤动着,发出激越的鸣响。后知后觉的的少女此刻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看着头顶犹鸣颤不绝的利箭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把聂蒲好不容易拽进身体的意识,又干脆利落的吓了出去。可怜的少女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嗡响渐止的利箭,明白自己的脑袋刚刚差点,就要被钉在身后墙上了。 “噫,有点意思。”任源灵巧的调动着夹在指间的长箭,将第二枚合金箭搭在了弓弦上,对着倒在地的少女再次拉满了长弓。 “他疯了吗!”还没从第一箭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盯着监控屏幕的鱼谦率先跳了起来,抢过桌面上的通讯器大吼道“你在干什么!见鬼快住手,你要杀了她吗!” “聒噪。”无视了耳机中鱼谦的吼叫,任源瞄准少女鼓涨的胸口,手上加力就要发射。接着却听到了,远比首发更加清脆激烈的炸响。 早已成惊弓之鸟的聂蒲,业已没有了躲避逃命的力气。弓弦声响起的刹那,遍体激灵灵的一颤,满身热汗转凉,争先恐后的从周身毛孔中窜了出来。全身肌肉也随着弓弦声骤紧骤松,往昔的记忆走马灯般的在眼前回放。 “爸,妈,女儿来见你们了…”绝望的聂蒲浑身瘫软如泥,靠在身后冰冷的墙上。温热的气息在股间流淌,空气中荡漾开腥臊的味道。 过了片刻,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从身体上传来。聂蒲睁开紧闭的双眼向四周看去,周身上下完好无损,而前方的彪形大汉正打量着手中的反曲弓。 第二箭并没有射偏,准确的说根本就没有射出来。那声格外嘹亮的响动,却是弓弦绷断的声音。任源捻过断弦看了看,应该是长久没有保养造成的意外断裂。 伤流年的独立现实摆在那里,平时断然是不会使用本就不擅长的弓箭的。在仓库中吃了十年灰,弓弦断裂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早不断晚不断,偏偏此刻断掉就非常有意思了。任源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聂蒲,又打量了番手中的断弓,自言自语道“可以啊,那接下来我看看你还能怎么办” 说完丢掉长弓,反手攥着合金长箭,抬脚向瘫坐在地上的聂蒲走去。连番惊吓之下,早就精疲力竭的少女此刻哪还有逃跑的力气,毫无意义抽动着僵直的双腿,眼睁睁看着索命恶魔般的男子几步跨到了自己面前。任源踏在地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如催命丧钟,浑身绵软如絮的聂蒲根本动弹不得。从心理上,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想法。 任源在她身前停住了脚步,避开在地面蜿蜒的浊汤,将锐利的箭头顶在了少女的脖颈上。手腕微微向前轻送,刺破了少女娇嫩的肌肤,顿时细如发丝的红线挂在了后者起伏不定的胸脯上。 “住手!”一声爆喝响彻走廊,冲出电梯的鱼谦在几步外顿住前冲的脚步。一手端枪指着任源的脑袋,一手举着兼做起爆器的手机,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她只是个普通人!” 坐在地上的少女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很清楚眼前的男子只要手腕轻轻一抖,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此刻的她放空了大脑,不管怎样都好,她只希望眼下事情快点结束。就算被捅穿了喉咙,也比这么吊着口气担惊受怕强。 “嘛嘛,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做个小小的测视罢了。”任源笑着后撤半步,将握在手中的合金箭支丢在了地上。嬉皮笑脸的说道“不会不会不会,不会真有人觉得我要杀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是吗,我可没看出来,要不是前两箭…”说到这里鱼谦下意识的住了嘴,看了看墙边脸色白如帛纸的聂蒲,不得不承认这都能活下来,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小新甚至放弃了,和他一起冲下楼阻止任源的暴行。因为怎么看,眼前的少女刚刚都该死透了。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聂蒲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侥幸。看着面前男子钢铁浇筑般的粗壮手臂,她并不觉得对方要用弓箭才能取走自己脆弱的生命。 “您是…您是电话里那个…那个xx科技公司的面试官吗”查觉到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少女试探性地问道 “嗯,对,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面试官。”任源微楞,继而笑道“我就是那个姓任的人事。” “我…我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聂蒲懵懂的问道 “啊,没什么事,只是普通的面试流程罢了。”任源热情的向少女伸出了手“重新认识下,我叫任源。恭喜你,面试通过啦。” 少女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任源和鱼谦二人之间逡巡。就算现在自己脑袋上真插着支百公分长的金属箭支,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刚才经历的是场面试。她更不会相信,眼前这名好似银背大猩猩的男子,会是什么科技公司的hr。 “呃,我觉得我可能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您还是另寻高明。”吓傻了的少女鼓起勇气,学着任源的语气出声推辞道“这边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哈哈哈哈。”任源放声大笑,震得整条走廊嗡嗡作响,回望面色不善的鱼谦说道“你看到没老鱼,这姑娘还挺幽默。” 听的对方语气根本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心力交瘁的少女终于“哇”的哭了出来。伸手胡乱的抹着眼泪,吭吭哧哧的嚎道“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来应聘工作的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啊!” “为什么我这辈子这么倒霉啊,妈妈走得早,爸爸也没有了,现在,现在…啊啊啊,妈妈,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这回不同于骗取年轻交警时的假哭,聂蒲是真的崩溃了。放开了喉咙之后,少女将面前的一切都抛诸脑后,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哭了出来。在车上匆忙补起来的妆容被鼻涕眼泪彻底冲垮,双手胡抹之下乱糟糟的洇染开来。 “你看你看,老鱼你这么凶干嘛,都把人姑娘吓哭了。”任源向着后者抱怨道“好好的别动刀动枪的,快收起来。” 说着任源伸手抄住少女的腋下,像抓娃娃那样的提了起来,黄浊的液体顺着肉色丝袜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你要是再哭个没完,我可真生气了啊。”话音刚落少女登时止住了哭声,只是不知道是抽噎,还是单纯害怕,身体仍不住的颤抖。 这边鱼谦也将手枪收了起来,如果任源想做什么,想靠手枪制止他根本就是个玩笑。而且看起来,任源似乎真的没有打算把聂蒲给怎么样。 “你就为了证实猜测,就对普通人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失手了怎么办”鱼谦气愤地说道 “怕啥,不过就是中两箭而已,难道我还救不回来吗”任源满不在乎的说道,双手下沉让聂蒲双脚够到地面上“我说,你自己能站稳吗” “我…我尽量…”少女压抑着哭腔回答道,此刻双腿早就感觉不到了,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适应了片刻方才站直身体。离了任源双手的扶持,如同喝醉了酒般前后乱摆。过了良久,终于理清了思绪,从崩溃的边缘找到了理智。 “缓过来了很好,”看到少女站稳了脚步,任源笑着招呼道“我们上楼。” “上楼干嘛”聂蒲胆颤心惊的问道 “不要怕,只是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第三百零一章 宁死不说 洗过澡,聂蒲穿着苏筱羽临时借给她的衣服,满脸不安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环视自己的四人,除了部奇伟的女子看起来还算面善,其余三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样子。 面对任源上楼的邀请,实际上她是非常想拒绝的。奈何形势没人强,她实在没有胆量和差点杀了自己两次的人抗衡。可以说是体和嘴上都顺从了安排,跟着晦气脸的鱼谦和猩猩般的任源上了楼。在苏筱羽的带领下,洗了澡换了衣服,来到了间看上去就像是在谋划什么谋的房间中。环目四顾,房间里塞满了叫不上名字但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机器,和琳琅满目的显示器。 “不要紧张,我们都是好人。”任源络地招呼道“我再和你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任源,就是上午给你打电话的人。” “嗯,听出来了。”聂蒲尴尬的说道“你们公司的面试,真别致。” “还好,毕竟来面试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呀。”任源挤挤眼说道“你说是,聂蒲小姐” “是这样的。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招我,看中了我哪一点。我需要提前说明的是…”聂蒲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说道“我还很穷的,也没有什么存款。你们要是绑架我可打错注意了,我是那种去银行都贷不出什么钱的人。要是看上了我这个人,别是落下残疾就行,我什么都配合。” 在洗澡的时候,聂蒲反复思考了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和那件事有关,因此她打定主意装傻到底。如果不是和那件事有关,那么对方无论提什么要求,她决定都老老实实照做。就算今天自己要作为特殊片子的演员c位出道,只要能保住小命就算成功。 因此面对任源,上来她就摆出躺平的姿态。对方是敢光天化之下拉弓人,随手往外掏枪的角色,她可不是那种到了这个时候,还拎不清现实的傻妞。 “你可真幽默。”任源失声笑道“你常用的银行账户是” “工行的,……,密码是34xxxx。”聂蒲熟练至极的报出了自己的账户,末了补充道“里面钱不多了,就剩四千七百三十八…” “唔。”任源低头在手机上捣鼓了一阵,远处聂蒲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叮”一声轻响“现在里面有十二万四千七百三十八了,你要确认下吗” “啊这…什么意思”聂蒲想了想还是没有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手机,这种有命拿没命花的钱,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喜悦。 “我说了嘛,你面试通过了,我提前预支给你半年的工资,开心不” “您太客气了,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这份…”聂蒲讪笑的推辞着 “你真当我是在这里招前台吗”任源面色骤肃,冷冷的说道“你在逗我玩吗” “不是您先逗的吗…”聂蒲吓得一缩脖子,小声嘀咕道“那您要我做什么,您就直说了行吗” “嗯,很好的觉悟。”任源满意的点点头“我虽然并不是在真的招工,但是确实是想要从你这里打听些事,刚才的十二万就是信息费。如果之后你觉得不够,可以提出你的价钱。但是!” 任源的语气陡然狠厉起来“要是你敢耍花样,隐瞒什么,后果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听明白了吗” 来了!聂蒲心中震惊,果然是冲着那件事来的。少女直要将头,埋进自己的两腿间,颤颤巍巍的答道“知道了…” 房间内其余三人,小新见惯了种种,面色自若。倒是参见工作不久的苏筱羽,面露不忍之色,目光复杂的看向鱼谦。而这边鱼谦知道任源如此大 费周章,自然不会是闲得无聊,虽然对任源的行为颇为不满,最终还是把堆到嘴边的疑问,用力咽了下去。 “很好,那么我就直说了。”任源屈指敲着桌面,对坐在对面的聂蒲问道“你,或者说你的父母,是什么教派的” “啊”聂蒲疑惑的问道“是问他们的信仰吗” “可以这么说。” “我妈妈好像是信基x教,我爸爸没什么信仰,平时就拜拜关圣人和菩…”聂蒲小声的回答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危险的火苗在任源的眼眸中闪过,语气森然的说道“不要给我扯东扯西,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您在问什么,我妈妈走的早,那时候我都不记事呢。”聂蒲带着哭腔回答道“我就听我爸爸谈起过她,我真不知道我妈妈信什么…” “那就是你爸爸有问题喽”任源打断了聂蒲的哭诉“他是什么教派的琐罗亚斯德奥姆摩瓦真理之地还是伊甸园” “我爸爸去年过世了…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聂蒲别过头看向侧方的鱼谦,央求道“叔叔,你们放过我,我真不知道你们要干嘛。” “喂,是我在问你话呢。”任源伸手捏着聂蒲的下巴,把少女的头给正了过来,狞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我的钱那么好拿今天谁也救不了你,我再给你次机会。说,你爸爸是什么教派的” “我真不知道,我爸爸都过世一年了,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 “一” “而且平时我和我爸爸也不怎么聊天,就是偶尔说说工作上的…” “二” “您要是想问我爸爸有关的事,可以找他单位的人,我是真的…” “三。”话音刚落,任源浑肌猛地绷紧,捏着少女下巴的两指微紧,刚要发作。聂蒲感受到骤然飙升的危险,面露绝望,赶忙说道 “奥姆摩瓦…” “你说什么大声点。”任源眯着眼喝道 “奥姆摩瓦教派…我父亲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人…”少女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但是很早之前,他就退出这个教派了。” “你倒是见机的快啊。”任源笑道“我这刚想上刑,你就招了” “硬杠下去又有什么好下场。”聂蒲无精打采的说道“我爸爸警告过我,唯有这件事无论怎样都不能叫人知道,否则命难保。” “那你现在怎么说了” “我今天不说,只怕也不能活着出去,还不如赌赌看。” “嗯,我猜你赌运一向不错”任源调侃道 “不知道,没赌过。我爸爸要我牢记的第二件事,就是这辈子万不能沾赌。”聂蒲说道“就连正规的彩票奖券,也是不让买的。” “你爸爸倒是有自知之明。”任源冷笑道 “我猜你们把我抓来,是想知道关于奥姆摩瓦教派的秘密”聂蒲耸肩说道“可惜你们抓错人了,关于这个我并不知道多少。要是早两年你们可以问问我爸爸,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而且死前,他把自己的文档笔记都毁了。” “什么都没留下” “什么都没留下,他说这些东西都是祸根,留不得。”聂蒲又紧接着补充到“这些东西我都没看过,而且全是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你问我里面写了些什么也是白搭。” “你不是没看过吗没看过怎么知道看不懂”任源调侃道 “呃…这个…看过一次,但是真的看不懂 。”聂蒲往椅子上一瘫“你们信不信,就是打死我,我没看过也是没看过啊。” “你看没看过,我并不在意。你父亲那些宝贝在我看来,不过是堆垃圾。你以为,我是对那些玩意感兴趣吗”任源不屑的说道 “那你们骗我来干什么”聂蒲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对你感兴趣。” “我”聂蒲一愣“我提前说明,我可不是处女啊,就算你不介意,抱歉您真不是我喜欢那种类型。” “你放心,我也不是拉你来相亲的。”任源长笑道“我好奇的是,你背负的魔女祝福。” “魔女祝福” “就是你的好运气。”任源解释道 “那饶了这么一大圈,不还是想知道这个嘛。”聂蒲恍然“我说了,那些仪式流程什么的,都被我爸毁了,我并不知道。” “我也说了,我对那堆破烂也不感兴趣。”任源说道“我感兴趣的是,给你祝福的那名魔女,住在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 “…”聂蒲默然半晌,沉声说道“不记得。” “你在撒谎。”任源不容置疑的下了论断“别妄想了,我们既然找你来,自然是掌握了关于你的消息,撒谎隐瞒是没有意义的。” “嗯,你说是那就是,我不辩驳。”少女认命的承认道 “那么,她住在哪” “我不能说。” “那么,怎么你才肯说呢”任源若有所思的问道 “怎么我都不会说的。”聂蒲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咬牙说道“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就算杀了我也无所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的。” “这又是为什么”任源奇道“之前你不是为了保命,还把亲爹卖了吗怎么现在为个外人这么坚持” “我爸爸已经死了,你们知道了他的秘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也就是说,给你祝福的魔女,现在还活着对”任源笑问道 “啊。”请知失言,聂蒲赶忙闭紧了嘴巴 “她活着又怎么样你怕说出她住在哪里,她会报复你” “我这条命是她救下的,我为了她把这条命还回去也没什么。”聂蒲笃定地说道 “没看出来,你这姑娘还讲义气啊。”任源赞叹道 “随你怎么说,唯有这点我是不会说的。”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还擅长催眠的。”任源笑道“何必坚持呢,你现在老老实实交待岂不是大家都方便。” “催眠没那么神的。”聂蒲盯着前者认真说道“我爸爸告诉我,只要坚决不去听对方的暗示,不按照对方的指示去配合,就不会被催眠。你催眠不了我,也骗不了我。” “诶,你这孩子。”任源叹了口气“我这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体面的台阶,你非赖在上面不下来。非要我动粗,搞到这个地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呀。” “你动手,不就是个死吗,我早做好觉悟了。”聂蒲边说狠话,边给自己打气“我是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嗯,很好,既然你都有觉悟了,我不配合也不好。”任源伸出大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你放心,我用刑很专业。虽然会让你觉得比死难受,但是肯定不会让你死的。” 这话落在聂蒲耳中霎时间把少女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拍散大半。强挤出一丝笑容,哆哆嗦嗦的问道 “那,能让我最后吃顿好的吗…” 第三百零二章 刑讯逼供 这间房间,在少女眼中不亚于盘踞着恶兽的洞窟。在之前,她还觉得前来解救她的鱼谦,还有温柔的借给她衣服的苏筱羽,是能够指望的正常人。但没想到的是,面对任源要动私刑的声明,竟然表现得无动于衷,顿时大感失望。 看着强做镇定,但明显慌得一批的聂蒲,任源忍不住笑出了声“都这时候了,还吃的下去啊” “搞不好就是最后一顿了…”聂蒲努力的向之前救他的鱼谦使眼色,但是后者干脆别过了脸不去看她。 “别眨了,待会儿眼睛抽筋了。”任源淡淡说道“放心,不会让你死的。饭呢我建议你还是别吃了,待会儿你的姿势可能不方便往外吐。” “这可说不好,一旦我特别坚强…”聂蒲心虚地说道 “那也不可能让你死,你觉得我会这么便宜你,让你顺顺利利就解脱”任源起对少女说道“别急,咱们慢慢来,我们换个房间。” 说完任源带头走了出去,聂蒲骇然的看向房间内其余三人,竟然无人出声制止。在任源的连声催促下,磨磨蹭蹭的起随他来到了隔壁房间。 而隔壁的房间,就明显和她当前的处境对上号了。房间中央放着台带有拘束带的钢制平台,而四周则是些明显收纳有各种器械的密封柜。才进屋少女就觉得脚下发软,仿佛看见了自己被绑在平台上,大卸八块的景象。 “别愣着啦,快上去,我去准备一下东西,你自己把自己捆好。”任源指了指平台,示意聂蒲上去 “这还要我自己来”聂蒲气道“杀猪也没有让猪绑自己的” “你也不是猪啊。”任源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自己绑也行,我怕我绑直接把你这小细手脚勒断了。” “那还是我自己来…” “嗯,快去,我去拿点东西。”任源笑着招呼完就走出了房间。而房间外,不出意外鱼谦、苏筱羽和小新三人都等在外面。看到他出来,鱼谦率先说道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任源反问道“我这不是在问线索吗” “刚才在房间里,我不好说话打乱你的部署…但是你得和我讲清楚,你要对这个女孩怎么样。”鱼谦急切地说道“就算他爸爸是降临派,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你难道要对她动私刑这个我绝对不答应。” “是啊任前辈,就算她是个神示者,也远不是异人。伤害普通人可是明令止的啊。”苏筱羽也搭腔道“这个,您要是做出这种事,我可不能当作没看见。” “诶,没你们想得那么夸张,我就是吓吓她而已。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以在隔壁房间监视,要是我伤害到她了就进门叫停怎么样”任源混不吝的说道“能出啥事啊,出什么事都有我顶着呢。” “问题是,你已经快把她吓死了,心理创伤就不是创伤了” “老鱼你这话说的,她要是心里那么脆弱,早交代了,还会这么死硬的不说”任源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说现在的新人啊,业务能力太差。你们真的以为,我就是故意和这个女孩过不去吗” “就算你想要获得报,那你可以慢慢和她解释嘛,至于弄到这个地步。”鱼谦不忍心的说道“你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那好啊,我们怎么和她解释我们是维护世界和平的使者,未来穿越的战士,还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任源反诘 道“等你把一切解释完了,然后呢再找人来给她洗脑吗” “现在她最多把我当成和她父亲一样,是研究邪神的怪人。我们拿到了报再把她放回去,什么问题就都没有了。你要是给她解释完,就算彻底毁了她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和你一样,进对灾部以龙牧的份过完下半生。你觉得,这是对她好吗” “不是可以洗去记忆吗。”鱼谦一时语塞,犹不甘心的犟道 “清洗记忆你当那么容易先不谈失败的可能,和对她造成的伤害。之后难道定期安排个人,来确定她记忆是否被清洗的彻底,你以为很简单吗” “那就不能编个谎话骗她” “要维持一个谎言,就要再撒下一千个谎言。你再怎么骗她,都难保不会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根本没她想的那么单纯。你要踹出让她踏进异人世界的临门一脚吗”任源不屑的说道“再说你觉得什么谎言能骗过他说那个魔女是筱羽的二姑,还是说那个魔女是我弟家的侄女我们只是想找她走亲戚” “这…” “还有,你们真的以为,我们今天找到这个和魔女有关的聂蒲,是个巧合吗”任源整肃面容,沉声问道“你们不会以为,事真有这么巧” “什么意思”一语不发的小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虎目骤凝看了过来“难道说这不是偶然吗” “s市的魔女,并且是擅长炼器的魔女,如果不是外来者,那么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任源沉声说道“赵构口的那枚长针,还有昨晚异人小安保持中立的诡异立场,预示着很多可能的因素。我想现在在s市兴风作浪的降临派,恐怕也在找那个魔女。” “更重要的是,曾是奥姆摩瓦教派信徒的聂蒲父亲,还成功求得那个魔女为自己的女儿施加祝福。如果真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收拢了当年被我剿灭的,各派余孽,那么恐怕现在已经拿到想要的信息了。” “这个聂蒲既然承载了魔女的祝福,便极有可能是魔女为了将信息传达给我们,而让我们遇到这个被她庇佑的少女,这或许是在向我们发出求救信号。”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那个魔女的安排”鱼谦骇然 “不会,这已经是控命运级别的能力了”小新也满脸震惊,只是他震惊于任源口中的魔女,竟能编织未来的强大手段。 “这当然不会是她的安排,要是有这种纵未来的能力,还和我们求救做什么。”任源冷笑一声“但是,就像聂蒲诡异的运气一样。那个魔女只要还在s市,她就拥有着近乎无敌的庇佑。聂蒲和我们的碰撞不是她的安排,却可能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 “还会有这种事”鱼谦乍舌“那这个魔女她现在在哪呢” “那你觉得,我想从聂蒲口中问出什么呢” “啊…你不说你知道她是哪个魔女吗”鱼谦尴尬的说道 “你自我介绍的时候,还在名片上印门牌号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这孩子交代了明白了就去隔壁安静待着,别影响我办事。” 说完任源推开众人,走进了房间。 “其实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任前辈的猜测”看着紧闭的门扉,苏筱羽冷不丁的开口说道 “但是有一说一,我被说服了。”小新对任源的话表示赞同 “可是通常 况下,会想的这么多吗”苏筱羽喃喃说道“你们不觉得,在问最近有没有关于魔女案件的时候,任前辈就想好这段说辞了吗” “什么意思”鱼谦皱眉问道 “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任前辈的推测未免太准了些。就好像这一切早就…”苏筱羽摇摇头说道“算了,不该这么乱猜的。对了鱼叔,我想问您件事。” “什么事” “昨晚您和任前辈潜入孟宅,任前辈没有在上携带行动记录仪和通讯器吗” “因为不利于潜入,他在行动前摘掉了。”鱼谦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既然是有特别权限的他,倒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苏筱羽缓缓说道“如此说来,昨晚任前辈和哪个叫小安的异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啊…” 门扇开合之间,任源再次走进了房间,上穿了件素白的大褂。看起来,倒是有些像没系皮裙的屠夫,信步向躺在手术台上的聂蒲走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令少女的精神也极度的紧绷起来。 “这不是绑的好吗”任源看了看聂蒲的四肢满意的点点头,顺手将最后的束腹带绑在了聂蒲的右手上。这是她自己绑自己时,最后没法绑起来的手。 “那么,准备好了吗”任源笑问道“你现在老实交代,还来得及哦” “我不会说的。”聂蒲兀自嘴硬着“我说了,也难保你们会放过我。说不定我说完,你们就会杀我灭口,我怎么能这样就当叛徒。” “我保证,你说完我就放了你。” “你觉得我会信吗” “唔,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你待会儿会说的。”任源转到聂蒲面前,伸手变戏法般掏出了一溜细长的钢针,问道“你猜,这是干什么用的” “哼,不就是钉进指甲里吗来。”聂蒲嘴上喊的硬气,可手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nonono,这你可就猜错了。”任源认真的说道“你要知道,刑讯这事,在专业人士眼中可是门艺术。而能否达到艺术这个层次,需要讲究的事就太多了。” “施刑者和受刑者,是相互依存的。就像演员与观众一样。一场完美的刑讯,需要我们双方共同沉浸其中,才能达到完美的境界。可是你要知道,很多人的耐受力是有上限的,施刑者还没怎么发力,受刑者先晕过去了。这岂不就是演员精心准备了场绝妙的演出,可观众在听到第一句台词就笑死了那么这场刑讯就是失败了。” “…” “所以,有自作聪明的人,就会给受刑者喂药,注激素令他们保持清醒。可是在我看来,这就好像把恋变成了,落了下乘。”任源边说边调整手术台,把聂蒲竖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抚摸过少女光滑的脊背,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是从来不屑于在刑讯中用药的,这十六根钢针,我会依次打进你的脊柱和后脑,刺激你的中枢神经。”任源拂过脊椎的手指最终停在的聂蒲的脑后“就算你的指骨被一根根,极缓慢的抽出来,我也保证你能维持绝对的清醒。” “你还是杀了我…”聂蒲开始慌了,她发现事可能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急什么。”任源嘴角微微一翘,笑容兴奋而又疯狂 “时间,还多着呢。“ 第三百零三章 鲨涌之刑 人是能很勇敢的面对恐惧,但前提是恐惧被了解,被熟知,被归纳在自己的计划中。而当面对超越自己理解和预计的事时,崩溃就只是瞬间了。 现在的聂蒲,就处于这种况下。她一直认为,就算任源再怎么折磨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杀了她。而只要自己不说出来,对方为了获得魔女的报,就不可能会杀死自己。至于耗下去会怎么样,她决定交给运气来处理。 就像她以往做的那样,将自己的未来交给魔女的庇佑。 可是现在看来,死可能反而会变成,自己最后的奢望了。面前这个满面邪笑的男人,恐怕要比自己的想象中的更难对付。聂蒲开始对自己的抉择产生了动摇。点在自己脊背后脑上的手指,坚硬而灼。仿佛下一秒那些骇人的钢钉,就将狠狠的扎进来,让自己无可逃避的面对,即将降临到上的残忍暴行。 “话说,你对刑讯这门艺术,有了解吗”任源将一只巨大的托盘摆在了自己面前,里面琳琅满目堆满了奇形怪状的器械。有尖锐细长的剪刀,坚固纤巧的镊子,短窄锋利的刀具,以及各种各样难以描绘的金属器具。在任源的擦拭整理下,映照着惨淡冷锐的寒光。 “不太了解…”聂蒲下意识的回答道“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哈哈哈,那个怎么能叫刑讯呢,电视上的只是在糊弄观众罢了。”任源自傲轻笑,伸指在少女口轻点说道“真正的刑讯,注重的并不是对的摧残,而是对心灵的折磨。” “比方说,如果我用刀插在你的肚子上,你可能会觉得很痛,但未必不能忍受。”任源边说,手指边顺着少女细嫩的肌肤上划过,牵动着后者濒临崩溃的神经“可我要是用刀,从你的口小心的剖到腹部,避开会造成大出血的淋巴结与血管。再用带有倒刺的钩针挑起肠子,用针在上面一点一点戳出细密的小孔。” “虽然实际上,和在肚子上插一刀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可当你亲眼看到,这一幕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带来的效果不是单纯插一刀能比的呢。” 伴随着对方的描述,聂蒲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不自然的痉挛起来,连带着腔都跟着喘不上气。任源的手指像是在规划解剖线路般,在自己的上划来划去,想到接下来对方的利刃就会顺着这些路线将自己肢解,少女愈发的惶恐起来。 “当然了,不会刚开始就下这么重手法的。这种事就像享受丰盛的法式全餐,主菜固然重要,配菜的选择和上菜的顺序也同样考究。而这也和施刑人的个人偏好有关,一位名厨的作品自然带有浓重的个人特征。施刑的过程同样如此,这是展现自我对艺术理解的过程。” “就比如说我。”任源从金属盘中挑出把极薄极轻的小刀,在聂蒲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贴合“我习惯先对受刑者的皮服进行处理。人的皮肤厚度在零点五到两毫米左右,我会先小心的,从额头开始,将皮服分割为两层,完整的剥下来。这样能保证你的肌肤既维持敏感,又不至于快速的失血昏迷。” “剥下来的皮肤我会充填好挂在你对面,这样你就能在受刑过程中,随时记起自己长得什么样子,有助于你保持清醒。” “台面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始上菜了。就 像前菜讲究开胃那样,首先肯定是要打开你的敏感度,让你沉浸到这场盛宴中。我会用兔毫笔沾上掺有碱水的辣椒汁,细致的将你全上下涂抹过,持续不断的痛感会让你接下来,时时刻刻牢记发生在自己上每寸肌肤的变化。” “等到准备工作完成呢,我们就可以开始上正餐了,我给你准备的是开放式体验。我个人呢喜欢称之为——鲨涌。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已经被吓傻了的聂蒲,愣愣的看着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猜不出来吗其实很简单,就是沿着你十二对肋骨的缝隙,打开二十四道裂口。然后从你的锁骨处打开两道直通腔的洞,将掺有金刚砂的酸液从这里灌进去。然后随着你的呼吸,你肺部的每一次扩展,都会将灌进去的液体排出来。就像鲨鱼从自己的鳃裂中,挤出海水那样。” “金刚砂会让你的每次呼吸,都犹如被千百根针扎那样疼痛。而酸液会烧灼碳化你因摩擦破损的肺部表层,让它不会那么快失血而丧失机能,而最妙的是。”任源狞笑着说道“没有人,能够主动的停止自己的呼吸。因此即便再怎么疼痛,你都会不断的鼓动肺部,将其挤出来。鲨涌能令我们双方都尽参与其中。” 听完任源的描述,少女感觉自己就要昏过去了。仿佛现在就有无数钢砂摩擦着自己的肺部,令她连呼吸都紧促起来。那双在少女上游走的恶魔之手,牵动刺激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恍惚间聂蒲觉得自己并不是个独立的人,只是对方用来玩弄和凌虐的人偶。 “至于接下来的菜单,就容我保密了,我希望你能过鲨涌还不交代。毕竟,我还有很多新奇的玩法,等着向你一一展示呢。”任源绕道聂蒲的后,语气森然的在她耳边低语道“那么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哦。” 还未待聂蒲做出反应,便觉后腰两处地方传来针扎般剧痛。想必,这就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刺如骨髓的钢针了。这不是聂蒲第一次,被人在上扎下钢针了。因为有过承受折磨的经验,所以她才敢赌自己能够过任源的折磨。 只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和父亲当初为了仪式,而对自己进行鞭笞不同。任源此刻的所作所为,是由纯粹的恶意与构成的。和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无法承受的父亲不同,后的男子只是想尽快让自己抵达,忍耐的极限,继而彻底崩溃在这场梦魇之中。 难以言喻的剧痛顺着脊椎,自后腰处起,一点一点的向上攀升。这无休无止的惨痛折磨,唤起了少女曾经相同的记忆,只是比起那时没入骨髓的钢针。此刻由任源的手法粗暴蛮野,扎下的更深,更痛,更加令她难以忍受。 这攀爬而上的极致痛楚,直到脑后方止。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两根粗大坚硬的钢针,钻破颅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颤动顺着颅骨传到了耳蜗中,又随着剧痛在脑海再次汇集。 “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剥皮了。我先说和你说明白,想要完美的将皮肤剥下来,那是很精细的活计,也许过程中会有些疼。但是你不要担心,不会比你此刻背后传来的疼痛,更难耐到哪去。稍后涂抹汁水的时候,才叫痛呢。”任源缓慢而又低沉的告诫道 “千万不要乱动哦,否则 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将这么漂亮的一副皮囊,完完整整的剥下来了。要是出现了破碎,之后充填时就不好看了。” 说着,少女便感觉到冰冷轻薄的刀锋,抵在了额头上。锥心的疼痛自额头上爆发,和脑后传来的钝痛在大脑中交织碰撞。 “不要,我不要,你不要!”聂蒲终于害怕了,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剧烈的摆动着头颅,想要避开切割而下的无刀锋。 然而任源的手稳的出奇,探手将少女俏的小脑袋死死捏住。持刀的手稳的出奇,丝毫没有受到后者挣扎的影响,缓慢有力向下切去,撕裂般的剧痛在少女脸上蔓延开来。 “爸爸!救救我!救救我!我要忍不住了!”聂蒲放生悲鸣,紧接着被任源死死的捏住了下巴,只剩喉咙中发出的唔哩哇啦的不明音节。 “我救不了你孩子…” 无奈而又沉重的声音,在聂蒲的脑海中响起,父亲那苍白衰老的面容浮现在她面前。那是少女无比熟悉的样子,无数个夜里,她都是伴着父亲在隔壁似要竭蹶的呻吟声中入眠。而每天早上服侍父亲洗漱的时候,则会看到苍老的父亲一夜间又衰弱了几分。 “你救救我,父亲,救救我,我坚持不下去了。”聂蒲哭嚎着“您不是会很多,会很多厉害的术吗您就忍心,看着我这么被人折磨吗” “没有用的孩子,我已经死了,我没有能力再帮你了,就算我还活着…”苍老的男子苦笑一声“我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该怎么办”聂蒲绝望的质问着 “告诉他孩子,告诉他…只要告诉他,你就解脱了。”少女的父亲劝道“不然,他会折磨死你的。” “我不能说!”聂蒲本已动摇的精神,突然强硬了起来“我不能说,当初您不是说,只要我将那位大人的信息泄露出来,她就不再庇佑于我了吗失去了那位大人的庇佑,我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小蒲,那只是让你变成一个普通…” “我不要做普通人!”聂蒲厉喝道“你和妈妈什么都没给我留下,除了那位大人的祝福,我还有什么难道要我去过那种平庸卑的生活吗!你要我现在,还怎么去做一个普通人” “这不是庇佑,这只是诅咒…会给你边的人带来苦难。”苍老男子叹息着说道“放弃,孩子。” “我不管边人会遭受什么苦难,我只知道这能让我一辈子都不劳而获,生活富足。”聂蒲面容因疼痛而剧烈扭曲,红着眼睛几近疯狂的说道“我决不可能放弃这份庇佑!”‘ “好,既然小蒲你坚持如此,那么能拯救你的方法只有一个了。”男子面色沉重的说道 “什么办法”聂蒲惊喜的问道 “还要依靠那位大人,只有那位大人才有能力,将你拯救出来!”男子衰老颓唐的脸突然振奋起来,焕发出别样的光彩,语调激昂“小蒲,你还记得,当年父亲带你谒见那位大人,给你举行仪式的事吗” “当然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谒见那位大人,举行仪式的吗” 第三百零四章 处幻不知 所有和任源接触过的人,对他的信誉问题都处于种非常纠结的叠加态中。他诡异的处事风格,和乱来的行为模式,让人难以对他产生稳定的信任。可每每在关键时刻,他又用最后结果打了怀疑者的脸。 但如果说这能增加他的信誉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更多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没出问题只是偶然罢了。给人的感觉就像,随手去投掷枚硬币,无论连续投出多少个正面,都无法打消下一次投出背面的担忧。 正因为如此,鱼谦三人在隔壁房间中,死死的盯着任源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便打算立刻推门冲进去,将聂蒲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 然而事态的发展,可以说是既出乎他们的预料,却也包含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只见画面中,任源只是在少女的身上用手指戳戳点点,配合耳边脑后的低沉轻语。之前还坚定的认为,自己绝不可能被催眠的聂蒲,很快的就眼神空洞的,陷入了木然状态中。 “举行仪式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在…”屏幕中,少女眼眸中燃起狂热的神采,失神的呢喃着。眼看就要将那个被深埋在心中的地址,给说了出来。 不料在最后关头,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潜意识,还是阻止了聂蒲将其最讳莫如深的东西说出来。仿佛有把无形的锁链桎梏着少女的双唇,令她难以启齿。而作为催眠者的任源,此时也不敢过分引导逼迫,担心本就不稳定的状态就此被破解开来。 对于任源来说,去催眠聂蒲这样缺乏经验的雏儿,并不是件困难的事。聂蒲以为自己只要坚决的抵触对方引导,就能躲避催眠,这种做法虽然有效但是面对任源是没用的。 只是简单的压迫少女的精神,配合手上的动作,不断牵扯她的注意力。很快任源就将少女的精神,引导在自己的掌控下。聂蒲就这样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深度催眠中,过往痛苦地记忆也尽数翻涌出来,任源只是用指甲戳了戳她的后背,就让她以为自己身上被插齐了钢针。 可当初为聂蒲举行仪式的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同样也想到了以后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因此格外训练了聂蒲,如何构建自己的心理防线。让她即便在沉睡中,也会在想要说出那个地址前惊醒过来。 因此当记忆中父亲熟悉的面庞,却在诱导自己说出那个决不能说出的地址时。混沌中的少女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本能的抵触挣扎起来。 “不…不能说…那个不能…”突然间躁动的聂蒲,不安摇动着被束缚在皮带上的手脚,想要从这场似真似幻的梦魇中苏醒过来。 见势不妙,任源急忙低声安抚道“不要说,不要将那个位置说出来,你只要想起来就好…” 在他的连声安抚下,聂蒲复又归于平静,紧绷的身躯也纾缓了下来。 “该死,怎么最近做什么都有人变着花样跟我作对!”想起昨夜在孟浮笙床上也是无功而返,任源不由得恼怒了起来。心思电转间,新的想法又浮上心头。复又在少女耳边低吟道 “不要说出来,我们现在直接去找她,只有找到那位大人才能重获救赎。我现在将你从这里解下来,快跟我走,待会就被那群恶人追上了。” “爸爸,爸爸你等等我,我的脊椎痛…”聂蒲低声啜泣着,曼声哀求 “来,爸爸背着你走,现在我们来到了大街上,接下来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往右边…往xx大道去…” “我们来到了xx大道,然后呢” “然后去西面,去xx街…” … 两人快速的一问一答,任源在脑海中不断勾勒着s市的地图,从少女含糊杂乱的描述中,寻找到了那条通往答案的道路。开始聂蒲的描述尚还有些迟疑,但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少女的表述愈发的快捷流畅。目标区域也在急速的缩小,很快就指向了市南边早年的一处超高建筑群。 “我们现在来到了这里,他们要追上来了,快!我们现在要上哪栋楼” “快爸爸,去那座楼,去第…” “啊啊啊啊啊!!!” 少女猛地从催眠状态中惊醒了过来,就在她要顺口说出那栋建筑时,深深刻印在心底的条件反射将她唤醒。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瞬间,连声的尖叫便从她口中发出,淹没了本就未说完的话语。可尽管任源没有得到最后的讯息,将范围锁定到那几栋高楼之间,对于他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你醒啦”任源笑着问道 “我…我刚刚我刚刚说了什么”聂蒲惊恐的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任源,惊觉有些不对劲。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熟悉的房间,自己被冷汗浸润的手脚,还牢牢地缚在拘束带中。可自己面前并没有挂着由自己皮肤充填而成的娃娃,后背虽然有些不适,但也绝对没有被打上两排入骨的钢钉。 而她本人则模糊的地记得,在半梦半醒间,自己好像从这里逃了出去,成功的跑到了…想到这里,少女骇然的看着任源,满脸掩饰不住的恐慌,颤声问道“我刚才,被催眠了” “是的。”任源含笑点头 “我都说出来了”聂蒲绝望的问道 “还差最后具体哪栋楼没说,不过对我来说,足够用了。”任源轻笑道“你脑海中的印记很深刻啊我猜为了烙下这个印记,你父亲一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停的诱使你说出那个词。却每次在你将要说出之前,狠狠的惩戒你” “完了,我完了,全完了…”聂蒲不再理会身旁的任源,眼神要比之前被催眠时更加空洞,反反复复念叨着“我的一切都完了,没了,那位大人的庇佑,没了…” “那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了不也挺好吗”任源将聂蒲从拘束带中解了下来,三分安慰七分讽刺的说道“你仰仗魔女的祝福到现在,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了吗这些都是虚妄的,面对现实,好好生…哎,你干嘛。” 被解放下来的少女猛地蹦了起来,就像是只发怒的雌豹扑到了任源身上,双手狠狠的揪着后者的头发和耳朵,张嘴对着他猛咬。边咬边狂怒的嘶吼着 “还给我!把我的好运气还给我!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死去!你把我的运气还给我!” “你父亲生前在降临…在邪教中做事,有损阴德,说不定早就该死了。”任源将手竖在面前,推挡着少女疯狂的进攻,嘴里反驳道“赶紧认清现实比较好哟。” “我去你妈的。”疯癫的少女破口大骂“就算他死有余辜,那我现在怎么办没了庇佑,我怎么养活自己你特么养我么” “我不是给你了十二万信息费嘛。” “放屁!十二万十二万都不够老娘叫几次鸭子!我去桥洞下捡钱都比这个多!”聂蒲歇斯底里的吼着“要不是要找个工作交税洗钱,老娘会被你这个卖不出屁股的贱货骗来你不让我活,我今天就要你跟我一起死!” 隔壁房间鱼谦和苏筱羽看着屏幕中,骑在任源身上发狂的少女,听着她不堪入耳的叫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在半小时前,两人还对聂蒲动过恻隐之心,担心任源失手伤害到她。可是此刻,看着状如疯豹的聂蒲,实在没法将她和之前面对众人瑟缩讨饶的样子,重合到一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对于任何人来说,只要是见识到了那个世界的现实,就算并没有真正踏足其中,也无法轻易的全身而退了。”小新脸上依然挂着冷静的神色,从一开始他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作为陷入异源世界中的他来说,当知道聂蒲真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与那边有所接触时,就再也没有出言制止过任源的行为。 “飞翔过的鸟儿,便不再会满足于地面上的蹒跚而行,见识过绚烂光明的盲人,怎么甘心再次闭上双眼”小新冷冷说道“鱼警官,我想任源应该提醒过你任何与异源发生过关系的人,都不可能回头了。这不光是指我们这样的异人,您这样的神示者亦是如此。” “所以,对灾部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如何所有的异源,都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灭。”小新意味深长的看着鱼谦说道“鱼警官,这你一定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鱼谦叹息一声,良久无法言语… … “够了!”任源探手抓住聂蒲的面门,顺势将她摔在了手术台上。赶在少女再次扑上来之前,伸指点在她的额头上,微微用力便压的后者挣扎不起 “我可是救了你!别这么不知好歹!你以为魔女的祝福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在你身边发生的怪事会越来越多,就是白痴也会意识到跟着你会倒霉。等所有人都远离你的时候,你早晚会因为转嫁不了厄运,而死在这个摆脱不了的诅咒中。” “我不信,你放屁!”聂蒲愤怒的吼道“我就是真那么死了,也好过给人当狗过完这辈子!” “执迷不悟,说什么都没用。”任源冷哼“随你的便,反正现在我要知道的都问出来了,你也没有价值了,穿上你的衣服滚。看到了我可是守信用的人,说了你交代就放你走,我可没有食言。” 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抽了骨头般瘫卧着,情知再也无法挽回的她也放弃了对任源的攻击。哀哀戚戚的掩面抽噎着,痛苦的质问道 “你毁了我的人生,就这么把我抛弃了” “咋我还要养你一辈子不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任源嫌弃道“不然我还真给你安排个,每月躺着拿两万的工作不成这还用我安排我觉得凭你的素质,愿意躺着赚钱每月不止两万哩。”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聂蒲放下挡在脸上的双手,满是哀怨 “你问问看,我看看能不能回答你。” “我想知道。”聂蒲集结起内心中最后一丝倔强,颤抖着问道 “我只是说出举行仪式的位置而已,真的会丧失那位大人的庇佑吗” 第三百零五章 态度调头 金属制的手术台上,聂蒲垂头丧气的瘫倒在那里,毫不掩饰的悲伤流淌下来。当她向任源问出这个问题时,并没有指往获得什么样的回答。也仅仅只是问一下而已,溺水之人并非不知道几根稻草救不了自己。但仍会在挣扎中,握紧那虚无缥缈的存在。 “我哪知道。”任源耸耸肩说道“你父亲当初没有告诉你吗” “他说只要我开口将与那位大人有关的信息说出来,庇佑就会消散…”聂蒲喃喃说道,尽管已经觉得自己丧失庇佑了,可多年积习难改,她还是下意识的回避将魔女的名号说出来。 “呃…这个我也说不好。”任源摇摇头说道“这要看你父亲当初是使用什么样的仪式,又和魔女做了怎样的交易,和魔女达成的条件中是不是有不可泄露这条等等。” “那,怎么才能知道契约的内容呢” “去看契约书呀。” “可我爸那些遗物都被他亲自烧了啊。” “那就去问你爸喽。” “我爸一年前就去世了啊!” “那就去看契约书啊。” “契约书也许被烧了啊!!就算没烧被我爸藏在哪我也不知道啊!!” “那就去问你爸啊。” “我不是说了!我爸死了吗!!!”聂蒲被任源气的暴跳而起“你有病” “你真的,没看过那些东西吗”任源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女,调笑道“你生气的样子,还好看的,比刚才哭唧唧抹眼泪的样子有意思。” “谢谢夸奖…啊不对,你说什么呢!”聂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泄气般说道“我爸下不来之后,也把那些东西看的像宝贝一样,锁在头柜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我猜,就算他一直搂在怀里,你也会想办法偷看到”任源笑问道“是也不是” “嗯…我偷偷配了把钥匙,晚上趁着他睡着偷看过几次。”少女顿了顿,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我根本看不懂,我爸爸的笔记里全部都是些怪异的符合,有些像英文但又不是。” “是拉丁文。”任源突然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的说道“既然你父亲曾经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笔记里的字你看不懂,图你总看的明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女的脸蓦的红了起来,想起夹在笔记中那些荒诞的图画,虽然线条粗犷,着色随意。但对那些隐晦之处的刻画却格外精细,透露出极致纯粹的,和的惑。 其中表述的内容是如此的直白和狂野,画上的男男女女忘的陷入交媾中,仿佛将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无数难以想象的姿势,突破理智的组合,都通过堪称简陋的笔触活灵活现的展示出来。令当时看到的聂蒲喘息不已,芳心大乱,慌忙的扣了过去。 “呦,脸红了啊。”任源追问道“这是想起来什么了” “我想你个大头鬼啊!”聂蒲大羞,红着脸喝道“我就看了一眼,内容都忘干净了,想起来个!” “你应该庆幸你没看懂。”任源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然今天这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啊。”此刻聂蒲才反应过来,纵然拿到了报后。面前的男子看似变得随意和好说话起来,但自己的家命还是捏在对方手里的。是生是死,恐怕也还是在对方一念之间,想到这 里顿时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有些后怕,态度也收敛了起来。 “不过既然我爸爸说,泄露了庇佑就不灵了,想来也确实没效果了。”聂蒲叹息道“看不看那张契约上写的什么,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未必没有作用。”任源想了想说道“你父亲之所以这么说,未必是因为契约里真的有,绝不可以泄露这条。再说即便有,也未见得一定会导致庇佑失效。也有可能你父亲这么说,只是为了防止你上的秘密泄露。对于某些人,比如我来说,只要知道了只言片语就可能找到那个魔女,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意图。如果魔女本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不仅仅是祝福消失了。” “也就是说,我上的庇佑可能还在”聂蒲惊喜的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有可能。”任源说道“说说看,和我说说那场仪式的细节。对于奥姆摩瓦教派的那些仪式,我还熟悉的。你描述给我听,我也许能帮你判断判断。” “那拜托您了。”聂蒲扭捏片刻说道“其实这个,还要从我出生的时候说起。我爸爸说他作孽太多,本不该要孩子的。但是后来…哎,总之我母亲怀孕之后,两人就下定决心把我生下来。” “结果生产的时候果然出了问题,我妈妈也因为难产去世了。”少女面色黯淡,低声说道“我生下来之后,体也一直不好,天天生病。后来根本就没法上学了,只能在家由我爸爸配药,慢慢调理。” “你…”任源迟疑的片刻,还是没有忍心出言打断,只淡淡的说道“嗯,之后你父亲想要借助魔女的庇佑,来保住你的命吗” “嗯,后来有一天,我爸爸突然跟我说,他有办法让我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健健康康的活着。”聂蒲顿了下,激动的说道“不,是活的比普通人更好。” “他在那天夜里,背着我上了那栋楼的楼顶。对着月亮画了个特别大的六芒星…” “你确定,画的是六芒星”任源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呃…是或许是五角星”被任源这声质问惊到的少女,顿时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你别紧张,不是很重要的事。”任源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继而徐徐问道“我的意思是,你父亲画的并不是一个倒三角形,边缘比较圆润的图形对” “几个角我不确定,但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聂蒲继续说道“之后我就被爸爸放在了中央,割开手腕放了血,还被扎上了很多钢针,然后被带刺的荆棘给捆了起来。” “牺牲吗…果然。”任源自语,片刻抬头问道“那么之后是不是在你周围点上了火烛,你父亲引了火在楼边祈祷” “您知道这个仪式”少女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嗯,我知道。”任源摆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就算今天你不交代,你的庇佑也快失效了。昨天那场车祸就是警告,说白了反噬已经提前到来了,不解除契约只怕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您不是在吓唬我”聂蒲不甚信服的质疑道 “信不信,随你的便。你把魔女的庇佑当成什么了上帝的赐福吗还是观音菩萨保佑”任源冷笑道“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从魔女那里获得任何运气。魔女只是将她使周围人不幸的表征,分给了你而已。你父亲做下的献祭才是关键,那场献祭抹平了你周围发生的异常。” “也就是说,你除了给周围人带来不幸,别的你什么都做不到。只是现实为了自我平衡,你才会因为周围人都遭受苦难,而享受到本该不属于你的好运罢了。” “你父亲真的只是想救你,魔女给周围人带来不幸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厄运分担到了周围人的上。你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你父亲替你死了。”任源漠然说道“可你不要以为,这个能力是那么好用的。你把自己的厄运分担给了周围的人,魔女却把她的厄运分担到了你上。” “可我并没有…”聂蒲辩驳到 “并没有倒霉那是因为魔女过的好好的,她没有遭受不幸当然不会把不幸丢到你上。”任源哂笑道“可是现在况不同了,那个魔女要倒霉了。” “啊这。”少女顿时慌了手脚,潜意识里她觉得任源并没有骗她,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还好,契约解除了。” “未必。”任源从嘴唇里蹦出这两个字,欣赏着少女的面孔由慌乱转为惊恐,方才慢慢说道“我说了,你父亲可能单纯就是怕别人找到魔女,从而导致魔女受到袭击,而牵连于你。这个契约极有可能根本就不会被这样解除,你不会以为你有资格和魔女签订平等契约所谓魔女的祝福,根本就是诅咒。你想解除就解除笑话。” 此刻聂蒲终于害怕了起来,起拽着任源的手说道“那我怎么办啊你懂得这么多,一定知道该怎么解除你帮我把这个解除了好不好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信息费什么我都不要了,只要你能救我一命,我什么…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怎么,你不担心和面试信息那样,此刻我还是在骗你吗”任源问道 “我相信这件事你没有骗我,这如果真的是种祝福,我爸爸怎么会那么突然病逝。我想明白了,这不是个能给人带来幸福的能力。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庇佑,或者说祝福,那我宁愿不要。” 看着满脸坚定的少女,任源心中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这就是人,刚才还因为担心运气丧失,而发疯般的攻击自己。此刻发现这份祝福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转眼便摆出了这么副大义凛然的面孔。半天前,少女在浴室里脱下沾有尿液裤子的速度,怕也没此刻变脸来的快。 “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厉害。”任源挥开少女的手说道“我救不了你,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如果找到了那个魔女,关于魔女祝福这件事,我会帮你尝试下看看能不能解决。” “只是尝试吗”聂蒲失望的说道 “人终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而他人只能在过程中提供些微不足道的帮助。你父亲是这样,你也亦然。”任源轻声说道“谁也逃不过,自己背负上的命运。” “好,那我最后再确认一下,你真的不是在骗我”聂蒲鼓起勇气问道 “就当我骗你,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一些。”任源说道“现在你就可以拿上你的包回家了。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是真的,就默默祈祷我能率先找到那个魔女。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你不想惹麻烦,之前关于这些事你是怎么闭紧嘴巴的,往后也要牢牢闭住。” 聂蒲小心的起,谢过任源后向门外走去,推开门后踌躇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扭头对任源说道 “那栋大楼,是…是彭月大厦。” 说完少女似是害怕再停留一秒就后悔般,飞也似的奔出了房间。 第三百零六章 魔女工坊 今天晴空万里,巨大明亮的月亮,似要坠下般悬挂在天顶,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仰头看去,月表晶莹的环形山纹路,都在澄澈的夜空中清晰可见。 奔驰在街道上的汽车,发动机发出阵阵不太顺畅的轰鸣。坐在副驾驶的男子侧耳倾听片刻,出声说道 “你这个车的发动机,是不是有点毛病啊我听着好像活塞不太正常。” “我检查过了,是老毛病,不过没啥大事。”司机对着车窗把口中的烟雾吐尽,把烟屁股塞进满溢出来的烟灰缸中,顺手摇上了车窗。 此刻在午夜街道上行驶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摸向彭月大厦的鱼谦任源。在从聂蒲口中获得了准确信息之后,便在任源的规划下,夜探当年聂蒲父亲谒见魔女的仪式地点。 “我说,六号别墅的车库里,那么多跑车你就没台喜欢的老抱着这台低端车干嘛。”任源有些不满的挪动了下屁股“坐着也不怎么舒服啊。” “出来办事,当然还是低调些好,那么张扬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鱼谦皱了皱眉头“你不是总担心,对灾部里有内应,我们的行动都暴露了吗” “该暴露的早就暴露了,真要是换台车就能解决,那还好了。”任源不屑的说道“听得耗子叫,家里还不存粮了” “我就开这车舒服怎么了” “我说,你之前自己的车,也是这个牌子的”任源眼珠一转,不还好意地说道“听说被你之前那个搭档,是叫柏天清撞在异人身上报废了” “这个问题,对今天的行动帮助很大吗”鱼谦沉着脸问道 “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任源举手做投降状“不过老鱼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做我们这行,还是别把这些事看得太重。” “你这么想聊天,那咱就聊聊正事。”鱼谦转过话题说道“你说想要找到那个魔女的居所,必须晚上过来,是因为魔女之家都是晚上才会开门吗” “那倒不是,魔女的居所一般被称为魔女工坊。既是魔女进行研究的地方,也是给魔女提供庇佑的地方。作为兼具防御作用的居所,当然不会像商场那样二十四小时随意开放。”任源解释道“初级点的工坊,会选择在些远离人烟的地方。而高级些的工坊则布置有驱散闲人,或遮掩耳目的结界。” “至于最高级的工坊,防御的手段也是顶级的,进入的方式也会更复杂些。对于时间的限定,只是非常基础的限定手段之一。” “原来如此,可你怎么知道,这个魔女的工坊,只有晚上才能进入啊”鱼谦追问道 “我不早就说了嘛,我大概猜到那个魔女是谁了。”任源笑笑说道“这个给予聂蒲祝福的魔女,不出意外就是一直生活在s市的,月之领主的女儿月光魔女了。” “月之领主这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鱼谦疑惑道 “你也玩网游啊” “不玩…” “那没事了。”任源笑道“他就叫这个名字,我有什么办法。”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提到过。”鱼谦恍然道“你说,这个异人能和猎人组织五五开” “是有这么回事。”任源颔首说道“不过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哦,他真的能和猎人组织,还有降临派分足鼎立。” “和猎人组织分足鼎立既然是在s市,那就是说能和对灾部抗衡了”鱼谦随口说道 “不是哦,是和所有的猎人组织,与所有的降临派抗衡哟。”任源面色诡异的说道“不仅仅是对灾部,而是所有的猎人组织。” “什么!”鱼谦不由得大惊,他虽然只见识过对灾部庞大实力的冰山一角,但是能随意驱使任源这样的怪物,制造珈蓝浮岛那样的奇观,其实力显然远超自己想象的极限。至于世界上别的猎人组织,想来未必比对灾部差到哪里去。能够和整个猎人组织抗衡,那会是怎样的存在 “比你要厉害的多”鱼谦奇道 “我哈哈哈。”任源失声笑道“我算什么呀,只不过比较能苟而已。至于这个号称月之领主的人,那可是我见过的,最接近神明的存在之一了。” “接近神明”鱼谦想了想,却也想象不出所谓的接近神明是怎样的存在。在他看来,像任源这样能让对灾部头疼如何才能彻底杀死,就已经很离谱了。 “一般来说呢,异人的能力被称为独立现实。”任源看鱼谦满脸疑惑,细心解释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独立现实本质上。就是异源和现实冲突之后,两方差异性在个体上的显现。简单来说,异人理解不了异源所处的现实,也不在认同自身所处的现实。在两股现实的交织下,行成的和两个现实都有关联的,独立现实。”‘ “这个我知道。”鱼谦点点头说道“而异人的终结,就是自身独立现实,彻底被异源同化的结果” “对的,但是有些异人却打破了这个宿命的结局。”任源缓缓说道“他们既没有被异源拽入深渊,却也不再认同现实世界。他们形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领域。我们称之为——独立世界。” “独立世界” “对,既不向现实妥协,也不向异源妥协。形成了自己独立的世界,成为了自己世界中的神。”看着鱼谦依然不解的眼神,任源笑道“很难理解” “不太明白。” “简单来说,他们创造了一个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一切都遵从他们的规则,打个比方。”任源清脆的打了个响指说道“比如说,我们的神话故事中,是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是你可以认为,月之领主在自己的独立世界中,就是盘古和女娲。” “那不是无敌” “可以这么说。”任源笑道“对于拥有了独立世界的异人,当然异人这个称呼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适合了,称他们为神也并非不可。对于他们来说,在自己的世界内,他们就是创世主,可以说是无敌的。” “那么猎人组织怎么对付他们” “说他们嘛,也不准确。至少我知道明确拥有独立世界的,包括月之领主也就两个,不过那个嘛…总之只要别去招惹他们,他们一般是乐于保持中立,待在自己世界中的。”任源摇头晃脑的说道“你要知道,异人除了支持猎人组织和降临派的,也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抱持中立立场的。” “他们既不支持消灭异人,毕竟不想死是很正常的嘛。也不赞同利用自身能力牟取更多利益,因为不想和猎人组织冲突。更不赞同将异源降临到世间,因为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异源出现在这个世界大家都要玩完。对于这样的异人,我们通常称之为中立派。” “公开宣称中立的都是些很有实力的家伙,当然这是废话了,没实力怎么可能高调抱持中立。而不少实力弱小但也想抱持中立的人,便抱团在这些人身边。”任源说道“月之领主,他就是公开宣称抱持中立的存在。” “他们也会死吗我是说,拥有了独立世界的异…神” “这要看他们自己怎么想了,盘古也没有活下来不是吗”任源莞尔一笑“关于生死,要看他们自己对永生的认知了。我无法想象拥有独立世界的存在,怎么看待生命这个概念。但至少我知道的这两个,都选择了让自己走向了终结。” “那这个月之领主的女儿,一定也很强大”鱼谦喃喃说道 “哈哈,你想什么呢,你以为这种东西还能遗传嘛。”任源拍着鱼谦肩膀说道“月光魔女嘛,倒是没什么特别,说她是魔女其实也有些勉强。对灾部之所以不对她动手,只是因为她继承了月之领主的世界罢了。拥有一个独立的世界作为魔女工坊,你想想看,这岂是能够轻易被攻破的” “这个世界还能继承的”鱼谦的三观再次被震惊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盘古开天是真的话,那么我们不都是继承了盘古的世界嘛。”任源撇嘴说道“只不过月之领主的世界,没这么大罢了。” “呃…那么这个独立世界,或者说魔女工坊,你见过”鱼谦问道 “岂止是见过,我还进去过呐。”任源眯起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特别的往事,低声说道“我经历过多少次战斗,我自己都数不清楚了。但纵然暂时失利,我也有把握在不断的交手中探询对手的情报,获取最终的胜利。只是那次,我找不到任何获胜的可能。” “你和那个月之领主交过手”鱼谦好奇的问道 “交手呵呵,如果那也叫交手的话。”任源摇摇头说道“他只是单纯的展示了下,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罢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发生什么了。” “唔,他消除了以我为中心,方圆五米地面的摩擦力,然后将重力变为178个g。”任源语带感慨的说道“他连动都没动一下,就将我彻底困在了那个圈中。” “还有这种操作”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这种操作。所以你知道如果真正的异源降临这个世界,有多可怕了只须将地球的重力稍微往上调调,人类就将在瞬间灭亡。”任源叹息道“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异源的力量令所有见识过的人,都趋之若鹜。纵然里面装的是无数灾难,潘多拉还是忍不住要打开众神的魔盒啊。” “他没杀了你”鱼谦忍不住问道 “他要是杀得了我,我还能坐在这里和你吹比吗”任源吐槽到“我去招惹他,不过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帮我解决这永恒的轮回。可看来,还是让我成为伪神之躯的神明,更强啊。毕竟异源的世界,恐怕比我们所在的宇宙都要大的多。” “原来如此,那这个月之领主的独立世界,就在那个彭月大厦楼顶” “怎么会,聂蒲父亲找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能够沟通到月光魔女工坊的入口罢了。就算独立世界并不大,那也要看和什么对比。至于月光魔女的工坊嘛。”任源伸手向车外一指说道“哝,你现在就能看到。” 鱼谦顺着任源的手指看去,顿时呆立当场,几乎忘了自己还在开车,震惊的呢喃道 “你不是开玩笑…” 第三百零七章 月之领主 经常接触超越常理的事物,接受能力就能得到大大的提高。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鱼谦自认为接触到的离奇事情已经够多了。但是当顺着任源手指看过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发出难以理解的惊叹。 “我没看错的话…你指给我看的是月亮”鱼谦看着高悬在天空中的巨大月亮,试探性地问道“我再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特别的东西了…” “对呀,就是月亮。”任源点头说道“扶稳方向盘老鱼,不是发呆的时候,你就不怕翻了车。还是说你背着我练成伪神之躯了” “你在搞笑你想和我说,在天上挂了几十亿年的月亮,其实是你口中那个月之领主的独立世界那他活了多少年啊…” “月亮当然是月亮,怎么会是某个异人的独立世界。”任源笑道“但是s市的月亮,还真的是月之领主的独立世界。” “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说,s市的月亮不是月亮” “嗯,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是这个意思。”任源顿了顿说道“这样,我问你,在你看来什么是月亮” “地球的卫星,重量是地球的六分之一,存在了四十五亿年的天体。不然还会是什么”鱼谦问道 “哈哈,说的是。月亮嘛,就是这么个东西。但是,这里我就要问你了。”任源一脸神秘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月亮有多重,是不是真的绕着地球在转呢” “这,上过学的都知道就算没学过天文学,光靠观察和推理明白这个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鱼谦沉着脸说道“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连人带机器,登月都好几次了。天天晚上出现在夜空中的,总不可能是各国联合挂在天上的巨型吊灯” “可是登月的人并不是你你也只是被动接受了知识的灌输不是吗如果你抛开所有的既定知识,只是单纯的从观察者角度看,月亮是什么”任源道“就只是个在夜空中闪耀的发光体不是吗” “可是,我知道月亮是什么样啊。” “okok,那么好,现在我们站在地上仰头观察月亮…我说老鱼你先别乱看了好好开车,我就是打个比方…”任源看着几乎贴上路沿的车轮提醒道 “咳咳,那个观察月亮,你不过是知道它是个围绕地球旋转的卫星,因为距离远所以看起来小。至于具体多大多远什么运动规律,你并不能瞬间靠目测来确定,我说的对吗” “这是自然,我有这个本事,去当个天文学家不好吗…”鱼谦吐槽到 “诶,你小瞧自己了,天文学家也没这个本事。”任源清了清嗓子说道“也就是说,如果当你抬头看去,看到的夜空和你印象中的一模一样,你也并不能分辨出天上是不是挂了一个假月亮对不对” “你这个如果就离谱,那么天上如果挂着个假月亮,那真月亮呢你能把那么大一个月亮给藏起来不成”鱼谦对任源的描述并不信服 “大吗从我们这里看去,也就弹丸大小”任源轻笑说道“至于藏起来,之前牺牲在降临派手中的李墨专员,可是能把自己整个人都当面藏起来呢。更不要提,那个被对灾部心心念念的隐士了,他可是能把整座山都藏起来。” “你的意思是是说…”鱼谦皱眉问道“有人把月亮的存在感抹掉了异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吗” “异人当然做不到,至少我还没有听说过这么强大的独立现实,可以如此抹消掉天体的存在感。或许在短时间内蒙蔽一个城市的人,或者永远的蒙蔽少部分人尚且能够做到。”任源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略带敬佩的说道“要说永远的蒙蔽整座城市人口感知,这绝不是异人能够做到的事。但偏偏月之领主,能够做到。” “他不仅将月亮的存在于s市中抹除,甚至用自己的独立世界,顶替了月亮的存在,成为了s市所有人认知中的月亮。”任源感慨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是对于身处s市的人来说,却不是这样。在这片月光照耀下的人,可并不和s市以外的人共有一个月亮。” “这…是怎么做到的”鱼谦骇然问道 “我要是知道,那么我也有资格拥有独立世界了。”任源无声的笑笑“也许你很难理解,但是当你跨出s市地界的那一刹那,你抬头看到的就已经不是这轮明月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永久地改变了,这片区域的夜空吗” “那倒没有,他改变的只有月亮。说到改变嘛,也不确切。”任源解释道“准确来说,你看到的这个月亮和真实的月亮没有任何差别,如果你在s市乘坐火箭对着它登月,登上的也一定是真正的月亮。但是你现在抬头看见的,却是月之领主的独立世界。” “我想我大概理解了,他的独立世界影响了整个s市,替换掉了认知中的月亮是吗”鱼谦斟酌的说道“他并没有把真正的月亮怎么样,但是却在认知层面上,在这个范围内,取代了月亮” “不愧是我看中的龙牧,理解得很快嘛。”任源称赞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被称之为月之领主。”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鱼谦疑惑道“或许这么做对那个所谓的月之领主不难,但是有这么做的必要吗按照你的说法,不仅观察上和真的月亮没有区别,对现实似乎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确实没有任何影响,而且即便是对号称月之领主的那人来说,这也不是个简单的操作。但是和你以为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么做对他来说是很有必要的。”任源沉声说道“他需要s市的所有人,认为他们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月亮。” 开着车的鱼谦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任源的讲解,他明白对方这个时候给自己大搞“科普”自然不是单纯的闲聊。既然接下来要去这个所谓的月光魔女工坊,对于相关信息的了解,自然便至关重要了。 “这里你要明白的是,对于想要影响这个世界的异源来说,人的意志是很重要的。”任源竖起手指说道“群体认知的力量,要比你想象中恐怖的多。人,是可以创造神明的。” “就是你之前说的,足够强大的精神波动,可以沟通到异源” “并不是这么简单,虽然说起来有些唯心主义,不过我想到了现在,你也不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了”任源调侃道“虽说没到我思故我在的地步,但是你可以想象一下,在古代人们是真的认为,月亮上是有嫦娥的不是吗”‘ “所以呢” “所以因此产生了一系列和月亮有关的故事,传声,神话。也有了赏月的节日,固定的习俗,配套的特殊饮食。就算我们现在知道月亮上并没有人,也依然不影响这些传统延续下来对吗”任源敲了敲车窗问道“那么你说,这些传统习俗是真实存在有其价值的,还是基于完全虚构的错误,没有意义呢” “这中秋节,自然是有意义的…” “对的,这就是独立现实存在的基础。即便并不是这个世界所认可的现实,也不是异源所理解的现实,但就像基于错误认知而行成的风俗习惯那样,独立现实能够稳固自然也需要认知基础。哪怕那并不是两个世界中任何一个所认同的,只要它行成了就有其合理性。” “存在即合理” “可以这么说。”任源微一颔首“但是独立世界不同,虽然我也不是很理解独立世界能够存在的关键。但是仅就月之领主的所作所为来看,独立世界并不会因为创造者的逝去而消亡。” “当然独立世界这种东西,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究竟是只有他能做到,还是本身就可以没人清楚。不过从结果上来看,月之领主做到了。” “可就算留下来了,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维系的。他活着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等他死后,这个独立的世界如何能够长久的在我们的世界存在,我猜应该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猜” “除非再出现一个拥有独立世界的神来亲自讲解一下,不然也只能猜了。”任源耸肩说道“就这,还是因为我和月之领主接触过,才有猜测的方向,换个人来猜都没得猜。” “好…” “总之,既要让这个世界认知到独立世界的存在,又要保持其独立性不会引起两个世界的冲突。月之领主的做法就是,让自己的独立世界成为s市的月亮,让整个s市所有生命的认知,来维系其存在。同时月亮本身就具备合理的异常性,承载了无数的神话传说。这也使得其独立性获得保障。”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真不愧被称作神明了。”鱼谦喃喃说道“你当初竟然敢和这种存在对抗,你也是个怪物啊。” “这没啥,如果你想自杀想了很久了,也不会太纠结是选上吊还是吃毒药”任源撇撇嘴说道“在我看来,月之领主也不过如此,连杀了我都做不到。拿钱不办事这点,倒是和人类虚构出的那些神明一个德行。” “话说。”鱼谦看着前方耸立的楼群,转过方向盘停在了路边“聂蒲说的是彭月大厦我们到了。” 两人走下车来,看着面前几栋略显突兀的超高型建筑,鱼谦下意识屏住呼吸,沉默了下来。 在这种数百层的摩天大楼前,总是能格外体会到人类的渺小。谈论起月亮或者星星这样巨大的天体,人们并不会真切感受到巨大的落差。毕竟当数量级大到一定程度时,便超越了认知的极限,这个时候反而意识不到差距的存在。 但这种真切伫立在面前的建筑不同,这种视觉上的剧烈冲击。总能最快速直观的,将巨大的落差灌输进认知中。这种磅礴浩瀚的压力,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与面前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相比,高悬在天空中的月亮,真的像任源说的那样,看上去便仅仅是枚弹丸罢了。 仰头审视片刻,任源挥手招呼鱼谦道 “我们上去。” 第三百零八章 彭月大厦 s市的发展是一场奇迹,一场属于z国的奇迹。作为gk的第一座城市,s市创造了太多城市发展上不可超越的神话,亦作为建设速度的代名词。 但也也正因为,s市这超越了计划执行者们想象的建设速度,导致不少规划和预案并没有发挥预想中的效果。在计划时尚且作为标杆的建筑,未待完工,便已经落后了。其中彭月大厦便是这种情况下的产物。 作为最早一批投入建造的超高型建筑,彭月大厦所在地区的建设计划中,本应作为呼应城市中心地区的双子核心,引领发展的二号发动机。但是随着当初s市迅猛恐怖的建设速度,很快就丧失了其原本的竞争力。是以几乎没几年的工夫,这片摩天大楼就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相较于别处的繁华和热闹,这片区域反而显的微微有些冷清。虽然s市寸土寸金,断然没有让宝贵的土地空缺这种道理。可来来回回租用这片区域的,总是些不温不火的企业,是以入夜之后,也没有彻夜加班灯火辉煌的景象。整栋大楼黑沉沉的,只有零星几层有房间透出有些单调的光彩。 鱼谦向门卫展示了证件,很轻松的就进入了大厦。睡眼朦胧的保安只是随意的看了眼两人,将大串钥匙递给了鱼谦,便折身返回了值班室,并没有协同“警方”调查的欲望。迈步在黑漆漆的走廊中,荒凉的氛围涌上心头。 两人进入了空无一人的电梯,直奔顶楼而去。想要到达楼顶并不需要保安交出的钥匙,已经带着不少锈迹的铁门虚掩着,上面的锁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跨上楼顶,呼啸的夜风从耳畔吹过,竟令鱼谦有些站立不稳。 抬头望去,巨大的月亮稳稳的悬在头顶,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般。想起任源之前说的,眼前这轮皎月并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月之领主的独立世界。在这枚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圆月上,还住着名叫月光魔女的女孩,顿时奇妙的感觉在鱼谦心头涌动。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估计错了怎么办”鱼谦看着忙于四处查看的任源,冷不丁的出声问道“如果打造赵构心头那枚长针的,和给聂蒲祝福的并不是这个月光魔女,我们岂不是白跑这趟了吗” “怎么可能是白跑。”任源的声音夹着的夜晚凌冽的风从远处传来“聂蒲父亲既然是晚上举行的仪式,那就说明就算不是月光魔女,对方也是在晚上出现。不管碰到了哪个魔女,结果上都没什么区别嘛,我们只要找到她就可以了。” “如果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把她抓起来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既然能对普通人施以祝福,那绝对不是什么广义上的魔女。而是狭义上,真正掌握了独立现实的异人,对异源有相当程度研究和了解的家伙。”任源顿了顿说道“如果不是月光魔女,当然就要问问她的立场,就算不能让她帮助我们,也绝不能让她和降临派勾搭在一起。能抓起来就抓起来,不能抓起来的话斩草除根当然是最好的。” “如果是月光魔女呢”鱼谦问道 “那事情就简单了。”任源顿了顿说道“或者说事情就很麻烦了。” 听到任源这明显自相矛盾的奇怪话语,鱼谦顿时一头雾水“那到底是简单了,还是麻烦了” “那要看事情进展到哪步了。”任源直起身来,面带疑惑的扫视四周自语道“怪了怪了,他们真的是在这个楼顶举行的仪式吗我怎么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也并不奇怪”鱼谦说道“这么多年风吹日晒,有什么痕迹怕是也不明显了。” “怎么会,你当是小孩子的涂鸦吗这里可是举行过沟通传统魔女的大型仪式,就算举行仪式的人特别小心,也很难保证丝毫不留下痕迹。而只要留下了痕迹,便不是常规手段能轻易处理的。” “那我们再仔细找找”鱼谦知道任源在这方面堪称权威,便也没有反驳,动身打算帮忙一同看看。 “你离楼边远点,这里风可不小。”任源提醒道 “高楼的楼顶都这样,放心我会小心的。”鱼谦边举着警用手电一寸寸观察着地面,边问道“你说要看事情进展到哪步,是什么意思” “我在审问那个女孩的时候,你们在隔壁都看到了”任源想了想,慢慢说道“你还记得,她说她父亲是怎么准备仪式的吗” “记得,怎么了” “她说自己的父亲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但是她说的仪式流程,却不是奥姆摩瓦教派的手法。”任源说道“奥姆摩瓦教派画下的法阵,更像是女性的子宫。而且崇尚欲望和繁荣的奥姆摩瓦教派,惯用的仪式流程也都具有明显的,宣泄欲望的影子。” “如果按照奥姆摩瓦教派的流程,大概率那晚发生的就是父女乱伦这种场景了。”任源摇摇头说道“但是从聂蒲的描述中来看,仪式的要点却是牺牲,献祭和火焰崇拜。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这明显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风格。” “这…会不会是,聂蒲的父亲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只是在告诉自己女儿的时候,谎称是奥姆摩瓦教派”鱼谦推测到 “这有什么价值吗那个女孩本身并不是降临派的信徒,如果想要隐瞒自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的信息,那干脆就不告诉孩子不就行了吗何必要编篡自己的身份呢”任源否决到“聂蒲对于那个世界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她的父亲,想要欺骗她根本就不用这么复杂。” “那这么看来,聂蒲的父亲可能就是叛教人员了”鱼谦复又猜测到“聂蒲说她父亲死前,烧毁了所有的笔记和教典,还说这些都是不该存世的祸源。告诉了女儿自己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却没有将任何知识教授给她。看起来,他对自己的教派似乎负面情绪更多。” “很有可能,而且实际情况可能更加复杂些。”任源对这个推断表示赞同“我猜聂蒲的母亲,可能就是奥姆摩瓦教派的牺牲品。而在这个过程中,聂蒲的父亲良心发现,带着她的母亲逃出了教派。” “至于难产什么的,可能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任源冷笑道“在降临派手中过一次,不死也掉光皮了。甚至聂蒲之所以生下来就多病命危,只怕也和发生在她母亲身上的事情有关。她父亲为了能让她活下来,才铤而走险,为女儿谋得了魔女的祝福,将诅咒转嫁到自己身上。结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才让聂蒲活了下来。” “这个父亲的所作所为,也称得上伟大了。”鱼谦忍不住赞叹道 “屁,加入奥姆摩瓦教派的人,会是什么好货。”任源不怀好意的说道“我怀疑他根本就是造孽造的太多,怕自己绝了后。意外发现祭品怀上了自己的骨肉,然后萌生了叛教的念头。” “我说你这个人,思想要不要这么黑暗好好的一个父亲为了女儿牺牲的故事,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那么不中听。”同样曾身为人父的鱼谦,非常能够理解聂蒲父亲的心情,忍不住出声反驳道“你没当过父亲吗不过也对,你这种人就算当了父亲恐怕也没什么良心。” “你在和谁谈良心呢,那种玩意我怎么会有。”任源嬉皮笑脸的说道“我是没当过父亲,理解不了。但是我知道奥姆摩瓦教派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当年这个教派可有不少信徒。聂蒲究竟是不是她父亲的种还两说呢。搞不好,嘿嘿。” “行了行了,别嘿嘿了。”鱼谦率先打住了这个令自己有些不适的话题,转头问道“好像真的每什么特别的痕迹啊,你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没有,我想这里可能根本就不是聂蒲父亲,谒见魔女的地方。”任源站直了身子,举目向四周望去,和彭月大厦相近的摩天大楼还有两座。成三足鼎立之势,撑起了这片静谧的夜空。 “你是说,聂蒲骗了我们”鱼谦愣了楞 “我看着不像…”任源思索片刻说道“可能是她的父亲,骗了她。他们确实在这片区域遇见了魔女,但是举行仪式的地点可能并不是彭月大厦。” “不会,你刚才不是还说,聂蒲的父亲没必要骗她吗” “那要看什么事情。”任源摊手说道“这件事,还真有骗她的必要。或许她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终有天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干脆就选择让她记住个错误的地址。” “这么说来,如果暴露了魔女的行踪,影响真的很大喽”鱼谦问道“你说严重与否要看事情发展到哪步,可你说了半天全在讨论他父亲用的是什么手法的问题。” “因为线索就在这里,聂蒲的父亲就算和奥姆摩瓦教派发生了冲突,这也不是他使用琐罗亚斯德教派仪式的理由。”任源打着比方说道“我问你,如果我跟你说。一个学法律的博士因为讨厌打官司,选择去当医生养家糊口,你怎么想” “这两个职业也不挨着…”鱼谦疑惑的问道 “你说对了,根本就不挨着。所谓隔行如隔山,聂蒲的父亲既然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谁教会他使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火焰祭祀的” “这个很难学会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岂止是困难,降临派的仪式说白了,就是沟通和联系异源,进而调用异常的技术。其难度要比蚂蚁靠自己的行为,来引导人类这种事困难无数倍。”任源沉声说道“没有经过资深人员的配合引导,没有严格谨慎的操作流程,想要一次性成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是我这样的异人还好说,她父亲只是个没有独立现实的降临派凡人信徒,能独自完成这种大型仪式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对于他来说,可能仪式中一次脚步踏错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你的意思是,当晚还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鱼谦问道 任源点头说道 “事情,绝非父亲救女儿这么简单。” 第三百零九章 地点偏差 傲立在大厦边缘的任源,看着旁边两栋大楼,在夜幕中投下攀天巨兽般的巨大阴影。眼中闪过犹疑思索的神色,如果说事情真的如他所料那般,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只是这样的话,形势也要比初始预想严重的多了。 “我之前和你说过,这个月之魔女的工坊,实际上是她父亲月之领主将自己的独立世界,留给了她。”任源缓声说道“这个独立世界,月之魔女既然可以继承,那么就说明并不会因为月之领主的死去而消失。你想想看,如果获得一个世界,这是份怎样的财富” “这个,我还真没法想象。”鱼谦顿时感觉自己的知识实在是有些匮乏,不安的问道“那这个‘假月亮’有多大比部里的珈蓝浮岛还要大” “当然没有真月亮大,但是决不是珈蓝浮岛那种人工设施能比的。我也没有彻底了解过那里的大小,但是仅我所知的地方,就不下半个s市。全貌的话,我想要比s市大上数倍都不止。” “倒是比我想象中小的多…”鱼谦自言自语道 “小独立世界的重要性,可不是从大小上看的。”任源失笑道“那里可是有着,完全不同于现实的规则。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变着在现实中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独立世界中可能是司空见惯的事。” “一切,都取决于拥有者的意志”鱼谦开始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所在了“如果在那个世界里,可以点石成金,那么拥有者就可以从中取出源源不断的黄金”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任源被鱼谦的想法气笑了,吐槽道“那个世界,可以有着和现实完全不同的时间流动,可以被创造出现实绝不可能存在的事物。珍贵的顶级原胚,在那里可能就像白菜,危害级别h级的触媒有可能遍地皆是。谁掌控了独立世界,谁就是当之无愧的神明。不论是创造物质,还是生命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如此说来掌控了独立世界,岂不是天下无敌”鱼谦跟着感慨了一番,继而说道“难怪你说如果不是月光魔女,才考虑抓捕的问题。” “呃这个嘛…情况和你想的不一样,具体说来这个月光魔女…呃,算了到时候见到了你就明白了。”任源甩甩头说道“总之,如果说聂蒲的父亲是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帮助下,完成的仪式。那么说明,s市月光魔女的工坊,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啊,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鱼谦讶然 “这是对灾部最机密的事项之一,现任东南分部总镇守刘空,都未必比你知道的多哦。”任源眨眨眼调侃道“跟着我,长见识” “我怎么觉得跟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违禁了…” “总之,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起码在十多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就知道s市上空,月之魔女工坊的存在了。只是…”任源皱眉说道“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为什么还会忍得住十几年都没有对其动手呢。” “因为是在z国,这里是对灾部的地盘”鱼谦试探性问道”再说,搬走月亮这种事,就算是假的也没那么容易” “并不是这么回事,搬走月光魔女工坊要比搬走真的月亮还要困难。要知道这根本就等同于去搬动一个世界。这不是大小的问题,除非是异源级别的存在,我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做到。” “那你担心什么” “问题出在这个月光魔女身上,现在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实际掌控者。也就是说,谁能掌控她,谁就等于间接掌控了这个独立世界。” “你这话就前后矛盾了啊…”鱼谦不解的问道“你刚说月光魔女继承掌控了这个独立世界,又说掌控这个世界的能够操控这个世界。只要这个月光魔女不蠢,还有人能掌控她吗” “你不懂,这个不是蠢不蠢的问题。”任源叹了口气说道“同样是掌控独立世界,月光魔女和她父亲月之领主,这根本就是两个层次。就像我手中这把罪衍,我用和你用,那是一码事吗” “那这个月光魔女,到低强不强” “这不是强不强的事情,首先可以说想要攻破月光魔女的工坊是不可能的。如果能解决,对灾部也不会放任这玩意悬在s市上头。”任源苦笑道“可真要是有人被邀请进去了,或者说月光魔女想不开走了出来,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她经常出来吗…” “不知道,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不会常出来。但那枚长针和对聂蒲的祝福真的出自她之手,就说明她也并不是老老实实呆在工坊里不和外界接触。”任源担忧地说道“再说以她对独立世界的掌控程度,进入其中的人想要击败她也并非不可能。更大的问题在于,操控她也并非一定要通过暴力。” “你的意思是说…”鱼谦明白了任源的担忧 “小孩子的思想总是很单纯的,更何况即便是最聪明的人,也未必敢说一辈子都不会被骗” “月光魔女是小孩子” “有的人啊,活个几万年,都是小孩子。”任源顿了顿说道“不过就算以实际年龄算,称呼她是小孩子也不勉强。” “这么说来,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能够联系到她,还是很危险啊。”鱼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别的不说,光和她拉近关系,让她从工坊中输送些触媒出来,就不是个小麻烦啊。” “所以说,我们现在必须要知道,这个魔女是不是月光魔女,如果是,那她和降临派的关系究竟走到了哪步。”任源严肃的说道“如果是的话,一定要将她争取到我们这边。” “话说都到那个份上了,你就不能直接问问聂蒲口中的‘那个大人’究竟指的是谁吗”鱼谦埋怨道“早知道这个问题这么重大,中午就不该那么随便放她走。” “你硬留下她,她也未必愿意说的。那女孩心中还残存着不想放弃这份庇佑的念头。”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逼得太紧善后工作反倒更麻烦。再说,不管是哪个魔女我们都要想办法找出来,她说与不说也没那么大差别。” “那我希望还是个普通魔女好点。”鱼谦担忧的问道“她会站到我们这边吗” “只要能见到她,我有很高的把握,把她骗…啊不是,劝说她站到我们这边。”任源拍着胸脯说道“再说就算降临派还没和她勾搭上,我这次出来也很想见她,她能够带来的帮助可太大了。” “我怎么觉得,你要比降临派危险得多。”鱼谦忍不住吐槽道 “喂喂喂,你这话可就过分了啊。” “那么说了这么半天,你找到关于沟通月光魔女的线索了嘛”鱼谦直起腰来扭动了几下,一直低着头搜索着地面,让他倍感酸痛。迎着凛冽的夜风,心中暗叹自己还真是开始老了。 “我想再找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任源说道“这里应该并不是,举行仪式的地方。先不论有没有遗留的痕迹,我根本就没感觉到和异常有关的气息,这里本就不像是有什么特别。” “我看聂蒲也不像是在骗我们,我认为大体位置应该没错。”鱼谦回忆着催眠中少女的描述,推断到“就算她那时候还小,他父亲想要彻底骗过她估计也不容易。错漏的地方大概率还是在这几栋摩天大楼之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话间,任源扯下上衣,六副恶魔般的肉翼从背部弹出,伸指一指对面冲鱼谦招呼道“我们去那个楼顶看看。” … 四肢俱无的冥灵,面色阴沉的看着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少女,绿焰凝成脚将其踢下了床,尸体落地发出声“扑通”闷响。 距离上次行动已经过去了三天,自己率领的七罪部队被美杜莎耍的团团转不说,最后也没有抓到那个可恶蛇女任何的把柄。不仅如此,还损失了成员血锋,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愤怒。不仅愤怒于血锋是美杜莎的棋子,更愤怒于自己对此竟一无所知。 回来之后,他便已经做好了被主教斥责的准备。他也并不打算预备什么后手,或对私自行动的事作何伪装。两方争斗自己既然棋差一招败了,那么说什么都不过是借口。普罗米修斯看重的,只有结果罢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从头到尾普罗米修斯都没过问这件事,不管是自己也好,还是当天参与行动的其余五人,都没有被问过任何一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血锋的死也根本没有被主教知晓,这让冥灵的内心愈发烦躁煎熬起来。 听到尸体落地的响动,侍立在门外的西门楚进无声的走了进来,开始处理地上少女的尸体。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说道 “冥灵大人,神鸦有段时间没有送货来了,您这样使用原胚,是不是不太好” “神鸦有段时间没来,就说明快来了。只是几个原胚而已,难道我还用不得了”冥灵漠然说道“还是说别人用就是做贡献,我用就是浪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人,只是…”楚进咬咬牙,还是下决心说道“我担心主教大人那边,会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 “哼,他的消息真的那么灵通,怎么安安心心做了三天聋子哑巴”冥灵怨愤的说道“美杜莎那个该死的婊子,回来也装聋作哑,扑进实验室不出来。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诡计。” “…”楚进没有接话,将少女的尸体和散落在地面的残肢归拢好,起身低声说道“那么冥灵大人,我先退下去了。” “你等下,我问你。”冥灵眯起眼睛问道“稻荷最近,在忙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楚进说道“要我去调查下吗” “不用特意去调查,你留心一下就好了。”冥灵沉声说道“我总觉得那天血锋出现问题,和一起行动的她有些关系。” “这…”楚进犹豫片刻,刚想开口说什么,一阵有些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进传了过来。 接着面色惊惶的稻荷出现在了门前,急急忙忙的说道 “冥灵大人,出事了。” 第三百一十章 色欲百兽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稻荷,冥灵脸上掠过一抹阴沉,训斥道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抱歉冥灵大人,我一时有些慌乱。”稻荷稳住脚步,恭敬地说道“事出突然,我也是着急过来汇报给您。” “什么事” “刚才主教大人让叶祭司来通知我们,说稍后让七罪部队到小教堂集合,有重要事项宣布。” “呵,终于来了吗。”冥灵冷笑一声“这种事有什么好慌张的,行动的命令是我下达的。责任,自然是我一力承担,主教大人不会怪罪你们的。” “不是的大人,不是行动的事。”稻荷急忙说道“我特意问过了叶祭司,并不是关于我们之前擅自行动的事。” “嗯什么意思”冥灵皱眉问道 “我当场问了叶祭司。”稻荷补充到“我问叶祭司,要宣布的重要事项是什么。叶祭司说听说我们七罪部队损失了血锋,所以主教大人下令给我们七罪部队补充个新人。” “补充新人”冥灵面露疑惑“叶灵没有问你,血锋是怎么损失的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叶祭司她知不知道我们私自行动的事。”稻荷不安的说道“我也不敢再做深问,若是叶祭司对一切并不知情,我怕乱问反而会走漏消息。” “走漏消息恐怕早就是人尽皆知了。”冥灵冷然说道“若是不知情,安会不问询我们血锋的下落。只怕血锋怎么死的,主教比我们都清楚。” “也不一定,血锋的魂灯既然灭掉了,主教大人知道血锋身陨也不奇怪。”楚进小心翼翼的说道“或许只是单纯为我们补充…” “你钱包里的钱丢了,你就只会默默的往里塞一张吗”冥灵看着楚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动动你的脑子,想想看主教大人为什么不过问!你当血锋价值等同几具雌性人类原胚吗” “属下愚昧了。”楚进低头领过了训斥 “只怕塞进来这个新人,要替代我的位置了。”冥灵自语道 “我也是担心这个可能,所以急忙来通知您了。”稻荷焦急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冥灵大人” “既然是主教大人的法旨,那么就去小教堂集合就好了。”冥灵吩咐道“去通知他们四个,不要让那边等太久。” “可是大人…”稻荷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冥灵抬手打断了 “不必多言,该来的终会来的。”冥灵淡淡说道“主教大人既然让我领导七罪部队,自然也有权力把我撤下去,七罪部队的指挥者又不必须是我。快去通知,楚进我们也出发。” “是,大人。”两人面色复杂的对视了一眼,纷纷领命而去。 等到冥灵进入小教堂时,包括稻荷在内其余四人皆已到齐。虽然最先接到通知的是冥灵,但是即便今天他要失去七罪部队领导者的地位,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一路带着楚进慢行,冥灵还是骄傲的把持着身份,最后一个跨入了集合地点。 看到楚进推着轮椅上的冥灵进来,其余四人纷纷从座位中起身,躬身致意。等到轮椅在前排停定,冥灵摆手示意,众人才整齐无声的落座。此时冥灵才抬起眼皮,看向圣台上,站立在叶灵身畔的男子。 “七罪部队的各位既然都到齐,那么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叶灵看着台下正对着自己的冥灵,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首先,让我们先感谢伟大的光明神,让我们能够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将神的光辉洒遍这个世界,光明神注视着我们!荣耀归于吾主!” “光明神注视着我们!荣耀归于吾主!”众人齐齐的低声复述到 “好了,要宣布什么事情,快点开始。”冥灵淡淡出声催促 “好的冥灵大人。”叶灵颔首轻笑的说道“主教大人知悉七罪部队前几日,似乎遭受了点损失,色欲之罪血锋身陨。因此安排了新的人手补充进来。” “主教大人就不好奇,血锋是怎么死的”冥灵主动把话题挑了出来,一进会场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说就算普罗米修斯再怎么忙,也不至于将更换七罪部队指挥者的任务交给叶灵来负责。即便是主教的贴身祭司,她名义上也不过是名初阶祭司,主持这样的决议既不合规矩,也没有力度。 “血锋怎么身陨的,您是七罪部队的指挥者,只要您知道就可以了。主教大人,并不想过问这种事情。”叶灵笑道“再说,血锋本就只是美杜莎大人造出的实验品,其能力原本就不胜任七罪部队色欲一职。便是没有出什么意外,主教大人也想将其替换掉的。”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先不谈血锋实力究竟胜不胜任,叶灵这话起码透露出了两个意思:第一,普罗米修斯似乎并没有裁撤冥灵指挥地位的意思。第二,普罗米修斯甚至不在意冥灵如何使用七罪部队。 联想到之前,主教大人执意要将刚加入教派不久的他,提拔为中阶祭司。众人看向前者的目光再次变化,原本以为冥灵将就此丢掉指挥位置的众人,再次感受到了主教对他的信任,心中对冥灵的畏惧,又多了几分。 台上的叶灵虽然面色如常,其实内心之中也颇为不解。她当然知道,血锋究竟怎么样了。她早就通过安插在美杜莎身边的凡星祭司莱瑞,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虽然只是名初级祭司,但是身为主教贴身祭司的她,当然可不止明面上那么简单。 她原本以为,主教大人会就此摘掉冥灵的位置。可出乎她意料的的是,普罗米修斯似乎对此根本毫不在意。这让她对冥灵的评价,再次发生了改变。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新任的色欲之罪,百兽。”叶灵向侧方后退半步,抬手将身畔的金发男子让到台前“那么,和大家认识一下。” “七罪部队的各位同胞们,大家好,我是从今天起将要加入你们的色欲之罪,百兽。”金发男子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自信的走上台前来对着众人略鞠一躬,操着口几乎不带口音的流利中文,轻快明耀的说道“我更希望你们称呼我的教名—波彻西,希望我们接下来,能够在一起相处愉快。” 沉着脸的冥灵仰起头来,打量着面前这名男子。映入眼帘的是高阔挺直的鼻梁,和一对极其深邃的眼眸。紧窄的下巴上抿着两片又薄又淡的嘴唇。雄狮般茂盛威武的金发披落在削劲的双肩上,衬着笔挺的脊背,紧窄的腰身与那双有力的长腿。站在台上的男子直如睥睨万众的凯撒大帝,浑身散发着领袖魅力。 相对站在聚光圣台上的波彻西,此刻坐在下方轮椅上的冥灵,气势上就明显被后者压了一头。若说普罗米修斯顺势让前者接替七罪部队的指挥权,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对比英武俊秀的前者,冥灵愈发显得姿态猥琐,形容不堪。 “您就是愤怒之罪冥灵”波彻西低头看向台下的冥灵,正对上后者阴鸷的目光,嘴角含笑的说道“我来之前就听说您是七罪部队的…” 这边波彻西话音未落,绿色的火焰自冥灵直连到臂膀的皮质手套下涌出,化为一簇精巧的矛尖,向着前者的面门点射而至。波彻西不料对方会突然出手,脸上的笑容还未及散去,双手在面前的讲台上猛推,就势向后仰倒避开了这骤然突击。 接着脚下不停,错步连退向后拉开距离。再抬头看时,十几道矛尖凌空飘浮在空中,锋刃轻颤遥遥地指向自己。此刻他明白刚才对方已经留手了,不然这些矛尖蜂拥而上自己绝难顺利脱身。 然而冥灵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只容前者喘过口气,立刻遥控十三道矛尖继续进攻。波彻西非常清楚,这些呼啸飞舞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幻觉,每道都毫无疑问能够在自己身上开出个前后通透的窟窿。 此刻他亦无暇他顾,绷起全身肌肉在杂乱的攻击中辗转腾挪,想要避开这些仿佛附骨之蛆的索命飞矛。眨眼之间就退到了墙壁上,后脚甫触到障碍便心生不妙,失神间应对有失。六道飞矛逼住了他的行动,余下七道光焰化为只拳头制住波彻西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墙上。 直到金发男子被制,叶灵方才悠悠开口 “冥灵大人,百兽大人是从总部派遣来的神选者,还请您手下留情莫要伤损了他。回头教皇大人怪罪下来,恐怕不好交代。” “我并没有‘伤损’他,他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听到叶灵回护对方的话语,冥灵依然没有解开对波彻西的钳制,冷然回答道“只是和新成员打个招呼而已,教皇大人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要亲自过问” 这边叶灵抿唇轻笑俏立在旁,点出波彻西身份后也不再言语。似乎她的职责便尽于此,即便接下来金发男子血溅当场也不在意了。 “叶小姐不必担心,我想冥灵祭司只是跟我开个玩笑罢了。”便是眼前悬着两枚几乎贴上眼球的尖锐飞矛,男子脸上的笑意也依然淡定从容,冷静的说道“冥灵大人,您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小子,我现在来教你几条规矩。”冥灵缓缓开口说道“第一,在七罪部队中,我的话就是绝对的权威。第二,我不管你的教名是拉的什么稀,在这里统一称呼代号。第三,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疑似叛教的行为,我会当场处决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波彻西洒然笑道“只是要说这三件事吗只是如此的话,没必要对我这么大动干戈” “这是我要告诉你的,凌驾在那三条规矩之上的规矩。”冥灵语气愈发的阴森“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背后是谁给你撑腰。但是在这里,说话的权力要靠你自己去争取,懂了吗” “懂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谁拳头大谁声音响’对” 冥灵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奇奇怪怪的谚语是对方从哪听来的。看样子对方的中文老师似乎有些问题。不过意思倒也算对,便冷哼一声算是肯定。 “早说嘛。”波彻西浑不在意的说道 “早这么说,我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真的龙牧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小教堂内,气氛随着金发男子的话语,骤然间紧张起来。众人不知已经被冥灵彻底制服的波彻西,为何突然说出这么硬气的话。叶灵美目连闪,紧紧的盯着他,想要看看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拿出什么手段,来对抗冥灵。 却见波彻西举起双手,十分淡定的说道 “那么大家,以后就叫我百兽好了。” 等了良久,却不见他再开口说别的,冥灵有些不解的问道 “说完了” “完了啊。”波彻西莫名其妙的看着冥灵“您的意思不是,让我少说话,听您的话吗” 看着台下面面相觑的众人,波彻西忍不住问到“难道我理解错了抱歉我的中文不是很好,如果我理解错了的话…” “没有,你理解的很正确。”也不见冥灵有什么动作,飞矛和制住他脖子的大手散做团团火焰窜回了皮质的手套中。也不看波彻西,径直问向叶灵 “那么叶祭司,你这边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没有了冥灵大人,人我给您带来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七罪部队内部的事情了,我先回去向主教大人复命了。”说完叶灵也不停留,柳腰慢摆姗姗离去了。 “夜枭。”冥灵出生唤道 “我在大人。”浑身包裹在斗篷中的怪人应声而起,恭敬地问道“有什么吩咐” “你负责安排指导一下新人百兽,让他了解下七罪部队的章程。稍后把他的信息整理下,送到我这边来。” “是,大人。” “楚进。”冥灵再次出声命令道“推我回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夜枭起身来到了坐于地上,还在按摩着脖子的波彻西身旁,哑着嗓子说道 “百兽,跟我来。” 此时波彻西方才收回了目光,淡笑着说道 “z国分部,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的多啊…” … 被任源抱在空中飞行的鱼谦,看着脚下细如长筷闪耀不定的街道,心中稳稳泛起几丝不安。他本人虽然并不恐高,但此刻原始的恐惧还是涌了上来。自己现在全部的安全措施,就只有任源穿过他肋下的两条手臂,若是后者就此松手,那自己绝对摔的拼都拼不起来。 好在这难受的空中旅行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任源背后六根肉翼发出如同巨大甲壳虫飞舞的嗡嗡声,很快就带着两人来到了旁边大楼的顶层。直到双脚稳稳的接触到了地面,鱼谦才将飘着的心放了下来。 受限于年代设计的局限性,包括彭月大厦在内的这三栋摩天高楼,在顶层都留下了不小的露天面积。刚一落地,任源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深吸口气后便笃定的说道 “就是这里了。” “你确定吗” “就算是你,也会有些感应”任源偏头轻笑“怎么说,你也经历过神示了。” “呃…是有一点。”鱼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对方话语的影响,静下心来他也感觉这里透着股隐隐约约的异常,可是要他说却也说不出来。 “你真能感应到”这回轮到任源吃惊了“我说着玩的,你这能感觉到老鱼,我觉得部里应该给你重新测一下,你不是觉醒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鱼谦怒道“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活跃下尴尬的气氛嘛。”任源表情转而严肃“不过我想,我们应该真的来对地方了。” 说着,任源抬脚走到了边缘,抬头看向仿佛触手可及的月亮,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嘲讽,喃喃自语道 “呵,以为把那里毁了,我便找不到了月之领主啊月之领主,到最后你还是棋差一招。你没想到你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会安安生生待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啊…” “你在嘀咕什么呢”鱼谦走上前来,顺着任源的目光看去,除了月亮什么都没看到。疑惑地问道“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不会有错,我能感觉到这里,和月亮之间明显存在的联系。”任源指了指月亮说道“聂蒲的父亲,就是在这里举行的仪式。你回头看看楼顶的地面,迎着月光从侧面看,能看出什么吗” 鱼谦依言走到侧旁,对着澄澈的月光看去,却并没有看出地面上有什么特别。在前者的指点下,他缓缓的挪动脚步,当转到特定角度之后依稀能够看到隐约有个直径数米的圈印在地上。如果不是在任源的指挥下反复观察,他决然发现不了。 “这个就是当时,他们画下的法阵” “不错,虽然做过清理了,但是法阵发动时对现实产生的影响却不会那么简单彻底消失。”任源解释道“因此,遭受过异常波动侵蚀的地方,即便后期处理的再完美。在另一个世界的影响下,必然会留下些跨维冲突的痕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鱼谦问道“按照你的推测,当年聂蒲的父亲是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帮助下,举行仪式沟通到了魔女。那么我们现在也照着这个方法,再来遍吗你会不会那个仪式”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用那种低端的手段。”任源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我是聂蒲父亲那种略知皮毛的普通人吗” “好好,你真厉害,你真牛逼。”鱼谦反问道“说到这里我倒是有点想不明白,既然聂蒲父亲这么个只是略知皮毛的普通人,都能通过仪式沟通到魔女。那么如果给聂蒲祝福的真是月光魔女,这么多年下来,双方岂不是早就打得火热了” “没那么简单。”任源摇了摇头“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要帮助聂蒲的父亲来取得魔女的祝福了。” “怎么说” “降临派的人,应该是把聂蒲当作对魔女的标定物了。”任源沉声说道“只要月光魔女愿意给那个女孩施加祝福,两者之间就产生了联系。在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把那个女孩作为祭品,就可以强行和魔女沟通上。而且根据不同的手段,能够做到更多的行径也不好说。” “那聂蒲岂不是很危险!”鱼谦大惊失色“我们得赶快将她保护起来。” “算了,没有用的。”任源说道“降临派手中握着的,肯定不止这么一张牌。而且既然能够将那个女孩放在外面散养,说明手中捏着更加可靠的祭品。我想我们还是别,叭叭的变相通知他们,我们发现了比较好。” “怎么到了你这里,什么都是放任自流比较好”鱼谦感觉有些不对,当面怼了回去“孟伟家的女仆是降临派的异人,你说她是中立立场放着不管比较好。海边可能存在的运输线,你说大规模调查会暴露目标,先放着不管比较好。” “往前数,秋鲤沫你拒绝交给部里看管,搜寻殡仪馆焚尸炉你也拒绝在开始呼叫增援。现在发现聂蒲可能有危险,你也说先不要管。那么我很好奇,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才是需要管的” “你在教我做事”任源双眼微眯看向鱼谦 “你是专家,你是特别权限持有者,你是对灾部的王牌伪神之躯。”鱼谦语气不善的说道“我哪有资格质疑你的决定啊。只是我想不明白,既然什么事情都是放着不管比较好,我们现在来来回回在忙什么呢回六号别墅安稳睡觉,等着降临派搞出人命之后,我们再翻战损报告不是更简单” “老鱼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使命了。”鱼谦不满的反驳道 “哦,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既然我们花着人民的钱,那么就要保障人民的安危。”鱼谦义正言辞的说道“最重要的事项是保护人民的安全,而不是搞清楚降临派想要做什么。” “只有搞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才能更好的保护人民的安全,不是吗”任源哂笑道“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不该回六号别墅,而是挨家挨户站岗当保镖。” “你不用在这里狡辩,我说的是这回事吗”鱼谦一针见血的说道“我说的是,当这两件事发生冲突的时候,你明显将搞清楚降临派意图的重要性,置于人民安危之上。” “…”任源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今晚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被我说中了,没词了”鱼谦挑衅地说道 “反驳你的理由有很多,只是我懒得和你这种死脑筋掰扯。退一万步说,这半个月来难道我有过任何消极怠工的行为吗我有过任何偷懒的行为吗”任源顿了顿又说道“但是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因为有一点你没有说错,虽然行为上我自认没有可指摘的地方。但我确实并没有将普通人的生命当回事。” “哦承认了” “这没什么需要遮掩的,我为什么要在意蝼蚁的性命”任源轻蔑的看着面前的鱼谦,一字一顿的说道“包括你在内,所有人类在我眼中不过都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玩物。所以当证据指向我杀了吴昕婉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惊讶。这确实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你!” “不用奇怪老鱼。”任源双眼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鱼谦“当我懒得装做人的时候,顺手杀了你和小孩子折断绿化带中一根出挑的枝杈也是没什么区别的。” “所以这就是我作为龙牧的职责不是吗”鱼谦毫不退却迎着前者冷血的目光,气势十足的顶了回去“必要之时由我来告诉你,指引你明白,作为人在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决断。就像牧羊人驱赶只会追逐食欲本能的羊群,我不管对灾部套在你脖子上的缰绳是不是你自愿带上的,但是你搞清楚,现在绳子的这头攥在我的手里!” 任源略带惊讶的看着鱼谦,仿佛今天首次认识面前这名不善笑脸的汉子。这半个月来,鱼谦从未如此激烈鲜明的反对自己,之前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在隔着怀疑的幕布后,相互了解和试探。恰如后者自述,就像是个可有可无的挂件。然而此刻的鱼谦,分明已经找到了,自己应负的责任和职责。 回想起昨夜的谈话,看来鱼谦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率先笑着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起的气氛 “可以啊老鱼,现在的你可以称得上是伪神之躯的龙牧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入口开放 月光下的楼顶上,突然间对峙起来的二人,以任源率先服软而告终。 鱼谦并没有因为对方露骨的威胁而退缩,他在这一刻深切的明白了,张昌旭当初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真正的含义。 作为伪神之躯的龙牧,确实是件很安全也很危险的工作。而究竟能否全身而退,则要看作为龙牧的自己,是否有肩负起责任的勇气。他明白之所以对灾部会安排自己这么个实际上的外行,担任如此重要的工作,就是默认允许他放弃去驯养任源。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重担,根本就没打算放到他的肩膀上。 而此时此刻,想明白昨夜任源口中“教神明如何做人”的真正含义,他决心主动去将这份重担拾起来。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出这种决定。也许是因为自己不肯推卸责任的处事原则,也许是因为常年军警生涯的影响,或许是因为自己早就将生命置之度外。 但他能够肯定的是,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理由存在。那个理由也让自己之前的四位龙牧,哪怕放弃了生命也毫不动摇的将责任坚守了下来。当这份责任传承到自己手中之时,他也义无反顾地攥紧了,那决不是他能攥紧的,系在神明脖颈上的缰绳。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是,对方口中蝼蚁般的人类。 “那么,聂蒲那孩子。”鱼谦问道 “就通知土狼大队,注意下。我想降临派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在城市中直接抢人。”任源开玩笑道“我想该向上面申请,给s市的土狼大队增派人手了,这半个多月要他们做的事,未免也太多了。” “筱羽已经和张指挥沟通过了,据说第一批增援昨天晚上就到达了。”鱼谦说道“第二批的人选,张指挥正和上官镇守商讨中,你不知道吗” “从别的分部抽调土狼大队的成员”任源一愣,显然并不知情。失声自语道“这个张昌旭也不傻嘛,看来是把我昨天在医院和他说的话,听进去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鱼谦好奇问道 “没什么,既然人手没有问题,那自然是最好的了。”任源转过话头说道“那么这样处理,你满意了吗我的龙牧大人” “我只是提醒你,也要注意保护无辜民众的安危。”鱼谦的口气也软了下来,不管表面上怎么装作硬气。在面对任源的时候,还是会在灵魂深处感受到,止不住的恐惧“稍后我会告诉梓文将暗中保护聂蒲这件事,上报给张指挥。” “你现在就告诉她。”任源指了指挂在下颌上的通讯器“一会儿我们可能就没法,和梓文那边保持联系了。” “嗯为什么” “因为稍后,我们就要去那里了。”任源又反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去月光魔女的工坊里,做做客。” … 挂掉了通讯器的姜梓文,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自从部里给任源开放了特级权限之后,她愈发感觉自己已经沦落为单纯的报告撰写员了。昨天更是接到了张昌旭的指令。在他的要求下,任源行动的实时监控被取消了,同声监听也被取消了。所有前方行动记录仪传回的影像资料,都通过加密通道储存到了上级服务器中。 现在整个s市,便只剩下张昌旭和上官鸿二人,有权限去审议这些黑匣子中的秘密。每当任源鱼谦二人行动时,看着系统传输中的提示消息,她都忍不住去猜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姜梓文几乎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任源搞得鬼。那个该死的流氓,不仅嘴上说着怀疑自己是降临派的卧底,更是不声不响间像丢垃圾般把自己从队伍中踢了出去。感觉到被羞辱的少女一气之下,今早干脆以自己反正不参与前线行动,而且不喜欢跑腿出门为由,拒绝和二人共同参加工作会议。 当然结局也是任源满嘴可以的答应了她的“消极怠工”,干脆利落的把自己丢在家里。这种类似离家出走,却在电线杆上看到父母张贴出租广告的感觉,让高傲的少女气到想要发狂。 有一说一,来给任源做联络员这件事,姜梓文自然是打心底拒绝的。她相信,换了任何人都不会对这项任命,感到高兴起来。但是不管是怎么说,自己出任这个带着牺牲意味的任命,还是让少女心中有些小自豪的。自己并没有因为父亲是鹰隼大队的高层,而获得荫蔽佑护。反而带头接下了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即便是因为父亲罔顾自己意愿的安排,即便来到六号别墅的当晚就被吓得躲在房间里偷哭。可是姜梓文还是觉得,自己是勇敢且值得骄傲的。想来换成别人,早就哭着叫着求父亲把自己调回去了,为人类世界的和平奉献自身,其它缺乏大无畏精神的人做得到吗 和对灾部史上最凶恶的异人之一住在同个屋檐下,在别墅里运筹帷幄之中,指挥前方令无数勇士恶徒视为死神的s级异人维护世界和平。这份带着点史诗传说的奇妙荣誉感,正是支撑着少女坚守岗位最强大的动力。 可是现在,这份自豪感也被对方证明,根本就是廉价的塑料制品。现在进行的确实是维护人类世界和平的宏大事业,但是自己却不是操帆的弄潮儿,只是可以被随时踢出去的小石子罢了。这原本被她刻意忽略的现实,如冷冷的冰雨往脸上就是顿胡乱的拍。 而当鱼谦突然传来联络,告知自己将聂蒲需要增加安保的要求,提请给张昌旭时,她更是满头雾水。怎么突然之间,又冒出聂蒲这么个人来 巨大的脱节感充斥着少女敏感的内心,纵然和任源共同行动是件要命的差事,但是这依然不是被团队边缘化后,能够不感觉难受的理由。编辑好报告书发送的姜梓文,越想越不甘心,眼睛一转,一个大胆而奇妙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 “那,我们怎么上去”鱼谦看着头上巨大的发光体问道“我们也搞个什么更简单的仪式还是你直接带着我飞上去”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你把跨界穿梭看成什么了,所谓镜花水月皆为泡影。你往上飞就算能跨越真空飞到现实的月亮上,也飞不进魔女工坊的。”任源竖起手指摇了摇“至于画通行法阵,这和空手在别人家门口当场配钥匙一样,哪有那么容易。” “那我们该怎么办”鱼谦焦躁的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嘿嘿,我知道怎么能直接进入到魔女工坊中,而且这是只有我能使用的方法。”任源得意的说道“当初我和月之领主有过交集,他给了我个能够直接进入他世界的方法。” “嗯那你不早说我们还费劲找聂蒲父亲举行仪式的地点干嘛” “呃…这个嘛…后来我们之间起了点小摩擦,过程很复杂我就不和你说了,总之结果上来说不是很愉快。”任源有些尴尬的说道“因此那个进入镜月的地点被他毁掉了。” “你不是打了他女儿的主意”鱼谦面色难看的问道 “你瞎说什么呢,他女儿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任源摆摆手说道“再说除开我来说,主要原因还是他自己就不想让他女儿从镜月里面出来。” “这么说来,只要找到了能够沟通到月光魔女工坊的地点,你就有办法直接进去”鱼谦恍然,兴奋的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 “嗯,你这边稍等我下,把彭月大厦的钥匙给我。我把它还了,顺便做点准备工作。”任源诡异的笑笑“稍后我就带你去镜月世界里去。” 本能的有些不妙感觉涌上心头,但鱼谦想了想跟任源同行就没遇到过什么正常的事情,反倒是觉得释然了。把手中的钥匙丢给对方,点着了根烟坐在旁边,边抽边等待前者归来。前后也就两根烟的功夫,任源便鼓动着肉翼再次从下方飞了上来。 “你怎么不坐电梯上来”鱼谦看着悬停在空中的任源,皱眉说道“你就不怕被外人看见” “啊,这个你放心,我躲在阴影中飞上来的,并没有惊动普通人。”任源缓缓降落下来说道“我主要是测算下,从楼顶到楼底准确高度是多少。” “你测这个干嘛”鱼谦疑惑道 “你来这边看。”任源招呼后者来到大楼边缘,指着下方说道“你看到了吗” 鱼谦俯首望去,只见前者所指的地面上,有个反射着月光的光点。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大厦前门的喷泉水池。”任源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快点行动,时候已经不早了。” “快点干什么”不好的预感在鱼谦心头强烈升起 “跳下去啊。”任源满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然后扎进那滩反射着月光的水面中,这样就能成功到达镜月世界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鱼谦大惊“你确定这种方法可行吗” “应该可行”任源无所谓的说道“就算不可行也没啥,大不了就当跳楼了嘛。” “你疯了!”鱼谦连忙摆手“那你自己跳,要是失败了我可没法试第二次。” “我话可说在前头。”任源严肃的说道“你要是想要进去,就得和我一起跳,曾获得过镜月世界进入许可的只有我。要是我先进去了,你可就进不去了。” “你就不能再出来带我进去” “要想出来那就得让月光魔女帮忙了,见了面该办的事就都办完了,还跑出来带你进去干嘛。”任源说道“你想好了吗你要是不敢进去,那就在这里等我,或者回六号别墅等我也行。我也不确定在里面要停留多久,再说里面的时间也未必和现实同步。” 此刻白天苏筱羽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昨夜任源摘去了通讯器,导致他究竟在孟宅里做了什么无人知晓。现在又要放他独自进入那个和现实彻底割裂的世界,难保他又暗中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这里,鱼谦狠咬钢牙,低喝道 “我和你一起进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进入镜月 明月高悬的夜空下,站在摩天大楼顶端的鱼谦,看着地面上那因为高度而几乎缩成光点的水面,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忐忑。但既然已经决定,跟随任源通入月光魔女的工坊—镜月世界,他便打定主意绝不在此刻选择退缩。 “你想好了,真要和我一起进去”任源调侃道“我可提前说明白,虽然我觉得基本上不会出问题,可真要出问题了…” “真要出问题了,你不是会飞吗半路带着我飞走不就好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任源惊讶的说道“到底能不能成功,当然得砸进水池之后才能确定啊。” “呃…那个喷水池里的水,有多深”鱼谦小心的问道 “现在喷泉停着,我估计就七八公分。”任源失笑道“喂,你不会指往从这个高度跳下去,靠水来做缓冲相信我,我刚估算了下这楼高有二百六十六米。下面就算是片大海,咱们跳下去也和拍在水泥地上没有任何区别。” “那我们就不能从低点的地方跳下去吗”鱼谦询问道“比如说,在二三楼那里跳,就算失败了也问题不大嘛。”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把进入仪式当什么了,超市打折早市买菜吗这事还能给你讨价还价的”任源哂笑道“想要进入就必须在所在建筑的顶楼起跳,你要是能把这栋大楼给变成二层洋楼,那咱们站在二楼顶楼跳也没问题。” “这怎么可能…” “那不就结了你到底和不和我一起进去你要是不进,我可自己跳了啊。”说完任源便抬脚向空气中迈去。 “好好好,我和你一起去,大不了就是死嘛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鱼谦无奈边给自己打气,边也迈步站上了边缘。 “好胆色。”任源夸赞道,来到鱼谦身后把前者整个抱进了怀里。虽然鱼谦的身材已经十分壮硕了,但是和任源比起来就显的“瘦弱”起来。被前者搂起在怀中之后,脚还悬离地面一大截。 “你这是干什么”鱼谦惊道 “曾被允许进入镜月世界的是我又不是你,当然得这样才能一起进去啊。”任源解释道“再说你自己能从这个高度,准确的跳进下面的水池中吗” “话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比降临派更高明的进入方法我怎么觉得怎么看,怎么都是人家逼格高安全性好靠谱性满分啊”鱼谦吐槽到“就你这还笑话别人,要我选我还是觉得降临派的方法更高级。” “你懂什么。”任源满脸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那算个屁啊充其量就是沟通到镜月世界中的月光魔女,别说想要进去了,就是能不能得到言语上的回应都要看人家脸色。我这可是直接不打招呼进去,那是他们能比的吗” “你这进不去可就摔成肉泥了。” “呵,要是告诉全世界的降临派从这跳下去就能进入镜月世界,明天这下面就能堆起座肉山你信不信”任源催促道“我说你婆婆妈妈的有完没完你到底和不和我去” “呃…好,好,随便你怎么摆布,快点…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还未说完,任源抱着他将身一纵大头朝下从楼顶跳了下去。还没有做好准备的鱼谦只觉得浑身血液,随着这跳猛地向脚底方向撞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随着暴涨的降落速度眨眼间二人进入了失重状态,转瞬鱼谦便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惟一的依靠再次成为了身后的任源。看着两旁的景色模糊成杂色的曲线向后飞掠,鱼谦的心脏以每分钟超过二百六十次的高速搏动起来。 因为面朝地面竖直跳下,抱在一起的二人犹如把扎向地面的标枪划过清冷的夜空。向上狂吹的强烈气流剃刀般割的鱼谦睁不开眼睛,地面快速向二人拍了过来。原本还是个不起眼光点的水池,也在视野中快速扩大了起来。 坠落的时间不到十秒,但是在鱼谦眼中远远要比八个世纪还要漫长。每过去一秒,就好像有无数的过往流淌过大脑,又像潮水般滚滚褪去,令他识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反应。高速坠落令毫无准备的鱼谦五脏六腑绞做一团倍感难受,萦绕在心头的念头只剩下快点结束。 前所未有的空灵之感充斥着他的全身,随着下坠的距离越来越长,时间也好像流逝的越来越慢,甚至在那么瞬间鱼谦觉得时间完全停止住了。周遭的景色无比清晰的映入眼帘,世界以某种奇怪的视角,展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那个喷泉水池这么大啊…”随着视野中那颗不起眼的光点已经填满了自己全部的视野,鱼谦终于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掉的底了!神游天外的意识迅速归位,那夜在通往hz市高速公路上,被掀翻皮卡时感受到的恐怖记忆被飞速唤醒。顶着猛烈的风压他张口大声疾呼道 “快!快停下来!” 然而身后的男人根本不为所动,不如说现在想停下来也根本停不下来了。此时此刻就算是任源长出十二对翅膀,也无法改变拍在地面上的命运了。他制止的呼喊还没有从喉咙中发出,两人已经带着残影猛烈的扎进了只有几公分的水面中。 满腔绝望的鱼谦闭紧了双眼,彻底放弃了反抗,万千纷杂的思绪融汇成了一句国骂,无声的按在了任源的头上。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和爆响并没有传来,鱼谦疑惑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两人仍然在向下降落。只是映入眼中的世界已经彻底变了摸样。呆滞的眨了眨眼睛,鱼谦从嘴中只憋出了句 “卧槽!” “怎么样我没骗你”带着得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现在,已经进入镜月世界了。” 张开了肉翼的任源缓慢的摆动着翅膀,将下坠的速度渐缓了下来。拽着鱼谦安稳的落在了淡粉色的地面上。站定了的鱼谦抬头四望,视野中是片难以想象的童话世界。 面前的一切让鱼谦不知该如何去形容,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任源并没有彻底了解过这个世界,却能够大致推断出这里的大小。因为这个镜月世界,存在有肉眼可见的边界。带着朦胧银灰的薄膜笼罩天空,造型卡通而又魔幻的天体挂在上面。弯弯的金黄月亮带着大大的睡帽,有着浮夸而又和善的笑容。晶莹的五角星努力的闪着光,眨着对蠢萌蠢萌的眼睛。间或一颗流星拖着五彩的尾焰从天空滑落地面,转瞬间便有全新的人面星星替代了前者的位置。 脚下踏的是松软如棉的淡粉色地面,糖果的清香溢满了鼻腔。路旁的花草树木带着玉石的莹润,泛着有些虚假的青葱。肥硕澄黄的蜜蜂,鲜活艳丽的蝴蝶在其中上下翻飞。凑近观察就会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由糖果构成的。顺着路往下望去,清澈如空气的小溪欢快地流淌,发出“哗啦啦”的水声。其中果冻般q弹莹润,五彩斑斓的鱼儿好似游荡在半空中。 “这…”鱼谦反复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一切超越了所有人工能够打造的童话世界,在无法言喻的瑰丽中透着顺畅与和谐。 “这里是春之地。”任源微笑着解释道“整个镜月世界被分为了春夏秋冬四个部分,以中央的梦之山为核心分别占据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春之地是镜月世界中的起始之地,当月光魔女苏醒的时候。橙色的人面太阳将从澄空之河中升起。这里你看到的所有事物,全部是由甜点、水果、蛋糕和够成。” “顺时针旋转就是镜月世界中的繁衍之地,夏之地。那里的大地和天空都是红色的。所有事物全部由美食够成,地上跑着各种熟食,花草植物都是蔬菜香料和酱汁。那段澄空之河中游荡的,则是料理完善的海鲜。” “再往后则是秋之地,镜月世界中的丰饶之地。那里是座不断变化的巨型迷宫,里面收罗了月之领主知晓的所有娱乐设施。我们运气很好,降落在了春之地里。如果掉在秋之地,光是想办法从里面走出来,就是不是件简单的事。”任源说着顺手捏住了从面前飞过的肥胖蜜蜂塞进了嘴里“呦,运气真好,这只是金桔味的,我记得大多数都是橙子味的。” “那冬之地呢”鱼谦问道,顺手也折下了朵鲜花尝了尝,是草莓味的。 “至于冬之地嘛,那是镜月世界的寂灭之地。覆盖着永不融化的冰雪,吹拂着难以抵御的寒风。在那厚厚的冰雪之下,是无尽矿藏和财富堆积而成的宝库。休眠在风雪中的冰将军守卫着镜月世界中的安宁。” “澄空之河在那里被严寒所冰冻,每当月光魔女休憩的时候,人面月亮就会从冰面下升起监视着镜月世界中的一举一动。那里也是月之领主埋骨之地,永不消散的生命精华化作这片天空中的无数星光,坠落下来幻化成这个童话世界。” “你等下…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个月之领主的尸体”鱼谦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有什么奇怪的,谁死了都要变成生态循环中的一部分嘛,只是这家伙猛了些,自己撑起了整个循环。”任源嬉笑道 听的此话,鱼谦顿时想将刚才咽下去的花吐出来,奈何这些糖果入口即化,干呕了半天也不见效果。 “至于嘛,反应这么大。”任源嗤笑道“我记得你也不是素食主义者天天拿动物尸油炒尸体你不也吃的很开心吗我们吃的果实大多数都是植物的幼崽或者生殖器,也没见你咽下去的时候有这么大反应。” “你能把嘴闭上会儿吗”鱼谦厌恶的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反复说了。” “吐完了吗吐完了打起精神我们得赶紧逃了。”任源指了指上方说道“看到那个死死盯着我们的月亮了吗我们来的不凑巧小姑娘家正在睡觉,待会儿镜月世界的自动迎击体系要发动了,我们得赶快上梦之山。” “就是你说的那些冰将军”鱼谦话还没问完,便觉得地面传来阵阵轻颤,远方大量蠕动的白色身影闯进了视野中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山底驳兽 抬头仰望天空,鱼谦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天上那轮带着睡帽的弯弯人面月亮已经褪去了满脸笑意。没有眼睑的巨大眼球,死死的盯着下方二人,形象化的露出愤怒的神色。 而周围的事物仿佛也察觉到了入侵者的到来,笨拙飞舞的各类昆虫悄无声息间奔逃的一干二净,澄空之河里的游鱼也尽数沉底。就连盛开在棉花路畔的植物,也都紧闭花蕾垂下了枝条。空气中原本弥漫的鲜活甜香,渐渐的散去。周围所有的变化,无不昭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浓密乌云率先从东边飘了过来,朔烈如刀的寒风汹涌而至,吹得春之地的植物瑟瑟发抖。肉眼可见的灰色线条从远方滚滚而来,而驱赶着这条灰线的则是无数高大威武,身着铠甲的冰人。 “快走老鱼,别傻愣着。”任源拍了下后者的肩膀,向中间一指说道“看见那座山了吗” 鱼谦顺着对方所指看去,一座奇特的山峰伫立在镜月世界的中央。那是座高耸的平顶山,整座山峰就像倒过来般,上面非常宽阔粗大,越往下却越细。让人不禁怀疑那紧窄的根部能否撑得起庞大山峰,是不是整座山都漂浮在半空中。 好似书本从侧面扯出了片薄薄的书页,一条说不上是阶梯还是山坡的狭窄山路,蜿蜒曲折的将山峰和山脚连接了起来。笔直古拙的石柱,支起了这条拔地而起的天路。 鱼谦当然明白,远方朝自己这边奔来的冰将军,绝对不是餐桌上的雪棉豆沙。那个被称作月之领主的男人,既然有能力创造出这么座梦幻般的童话世界,那么制造的防御士兵,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至少不会和某座童话主题公园中的工作人员同样,是负责和人拍照留念的。 身旁的任源四肢着地低吼一声,体型迅速的膨胀起来,两只夸张的肉翼从两肋快速伸出,身体也顺着生长快速拉长,转眼间变作头无角的恶龙。 “快上来,抓紧我背上的骨刺,我们直接飞上去。”任源扭过头来连声催促道“这些家伙力气虽然大,跑起来不怎么快的,我们很快就能甩开他们。” 这边鱼谦也不废话,手脚并用爬到了任源的背上,扳住脊椎上突起的环形骨刺。随着前者的长啸,“呼!”的一声飞了起来。 此刻的鱼谦仿佛中世纪中的龙骑士,乘着龙在天空中飞翔。美中不足的是,手中并没有拿着长长的龙枪,屁股下坐着的也不是身长十几米的巨龙。看到二人升空,追赶而来的冰巨人们仰天怒吼,巨大的冰块呼啸着投掷而来。 “我们飞的太低了!”鱼谦在任源耳边高喊道“再飞高一点,不然我们会被下面那些怪物砸下去的!” “不能再高了,再高的话更麻烦。”任源的声音因为急速的飞行而拉的很长,听起来又怪又模糊“再高点就触发空中的防御机制了,你要是不介意被流星和闪电击中,我现在就拉升高度。”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抬杠了。”鱼谦生气的说道“我可不是你,被砸下去就死定了。” “安了安了我的龙牧大人,你要相信我的技术,要是那个男人还活着我尚且还忌惮些。现在这个世界不过操弄在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手中,怎么可能拦得住我。”任源哈哈大笑道“你要是觉得单纯挨揍逃跑憋屈,可以试着向他们还击。惩戒就别在我右腰那边。” 低头摸索了片刻,鱼谦将黑色惩戒从脚下前者的腰畔抽了出来。相比于口径惊人的审判,这把手枪的后坐力对普通人来说就要稍显温柔了。他侧过身体举枪瞄向下方狂奔中的冰雪巨人,用力钩住了扳机。 连串的剧烈爆鸣从枪口爆发出来,密集的火光泼水般向后方洒去。当先的冰将军被这条舞动的火蛇抽中止住了脚步,如遭蜂蛰般剧烈抖动起来。身上的冰甲被打的四散崩飞,露出里面晶莹冰面。随即被后方奔来的同伴撞成漫天雪花,飘洒在了脚下跟随着巨人们蔓延而来的雪地中。 冰将军们根本不在意同伴的损失,继续向着前方逃跑的二人狂追。就在鱼谦惊骇的目光中,数个全新的冰将军从洪水般弥漫来的雪线中快速生长形成,加入到了追击者大军里。 “见鬼打死一个,又出来好几个!”鱼谦赶忙向任源吼道“这怎么办” “怕什么,他们跑起来就这个速度了,反正都是追不上多几个也没啥。”任源犹有余裕说笑道“惩戒的子弹也是无限的,你就打着玩呗。” “还就这个速度,这帮雪人跑起来的速度都快比的上你飞了!”鱼谦身体随着前者躲避冰块的动作剧烈起伏着,饶是耐力过人的他也忍不住开始发晕。 说来也怪,任源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无论冰将军们丢出角度多么刁钻的冰块,他都能第一时间敏捷的避过去。此刻要是看看他的脚心就会发现,他还真的在后面长了双眼睛。 “这算啥,稍后上了梦之山才是麻烦的开始呢。”任源笑道“梦之山上的防御设施更加可怕。这些冰将军实际上,平日里都是充当月光魔女的苦力。负责把魔女需要的物资,送到梦之山脚下。等到我们到达了登月长阶,棘手的事情才算正式开始呢。” “我说,进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我怎么记得进来之前我什么都没说啊。”任源狡黠一笑“我问过你要不要跟进来,你自己偏要进来的。那我要是和你说进来有生命危险,你还进来吗” “呃…还是要进来的。”鱼谦无奈的说道 “这不就结了,坐稳了,我们要加速了。”言犹未已,任源放低身架一个俯冲几乎就要贴到地上,躲过了后方密集掷来的无数雪块。几个加速冲刺将冰巨人们甩在后方,到达了天梯的底部。 环绕贯穿整个镜月世界的澄空之河,在这里分出条支流包裹住了中央这座上粗下窄的梦之山。追踪而来的冰雪巨人们,纷纷在河边顿住了脚步。蔓延而来的雪线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仿佛遇到什么可怕的禁制般。站立在雪线上的冰将军们也只能徒劳的对二人嘶嚎,不敢擅越雷池半步。 从任源的后背上爬下来,鱼谦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相比于春之地浮夸瑰丽的卡通风格,这里的环境就明显有意境的多。淡淡的薄雾笼罩在青翠草地上,零零散散几颗秀丽的柳树随风轻摆,衬着后方那座奇特的山峰愈加高耸挺拔。 站在下方向上看去,梦之山那帽檐般的顶峰远比他想象中宽的多,犹如巨伞将下方遮的严严实实。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光线无法长久亲近这片土地,才让这里总是充满着飘渺的雾气。在月光的映照下,平添了股仙境般的神秘气息。 当然,如果头顶上那个月亮,并不是如此诡异,还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的话。那溢满怒火的巨大发光眼球,看的他浑身发寒,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眼前的美景。 “小心点,厉害的家伙要来了。”任源左手握着审判,右手持定拼好的罪衍,双眼紧紧的注视着浓雾深出。听得此言,鱼谦也急忙将手中的惩戒攥紧,低声问道 “是什么” “不一定,但是肯定是很难搞定的玩意。”任源模棱两可的说道 “什么叫不一…”鱼谦话未说完,一声凄厉疯狂的怒啸从前方传来,犹如实质般的音波拍散了层层叠叠的雾气,直直向二人撞来。饶是有任源顶在前方,他还是觉得如同被压路机从头到脚辗过几遍,骨头都要酥了。 “不太妙!今天出来的是这家伙。”任源面色微暗,话音刚落一头巨大的怪兽从雾气深出跳了出来。 粗看上去,倒像是头肥胖的巨型骏马,奔放的粗大筋肉将怪兽的身躯撑得好似个球。着地四肢末端又粗又大,弯出四根如虎般锐利的长爪。长长的马头上生着根弯曲狰狞独角,开口嘶吼间满嘴交错的獠牙。 “这是独角兽”鱼谦从任源身后探出头,惊奇的问道 “什么独角兽,你看这家伙像是那种到处求处女骑的色批兽吗这是‘驳’,中曲山中的异兽。”任源说道“你小心点,我先处理了它。” 说完,他便倒提罪衍飞身冲向前去。那头被称为驳的怪兽也四蹄刨地,愤怒的向入侵者扑来。看上去不下数十吨重的庞大身躯,奔跑起来却快逾奔马,带起滚滚烟尘好似冲锋中的重型坦克。相比之下迎着对方突进的任源,大异常人的体魄反而显的渺小起来。 双方还未接近,任源已抬手对着驳兽的脸开了数枪。巨大的血花接二连三在巨兽的面上炸开,但根本没有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几处不深不浅的伤口,反而大大激发了后者的怒火,四蹄扬起的烟尘再拔高了几分。 看似颇远的距离,对于狂飙的双方来说瞬间就被抹除。迎着驳兽的任源竖剑身前,一个滑铲就向后者怀中交错而去,想要依靠对冲的速度,和罪衍无比锋锐的剑刃剖开后者的身躯。只见驳兽前膝微沉,低头压颈用头上的独角准确的刺中了滑来的前者。巨大的惯性把他像牛肉串那样狠狠穿上了狰狞的独角。继而长颈一摆,将其高高的抛上了天空。 不待任源落地,驳兽后足深深插进土中止住身形,继而人立而起挺如青松。全身向左偏斜拉出柔韧的弧度,将自己化作长鞭,而那颗形如马面的可怖头颅当作巨锤。觑准了前者下落之势,凌空将其抽了出去。被全垒打的任源带起大片炸裂的血雾,呼啸着砸断了沿途数根合抱粗巨木,嵌进了松软的泥土中。 一旁观战的鱼谦呆若木鸡,难以想象面前这头马型巨兽竟有如此可怕的无双怪力。毕竟有着几十吨的巨大体型,任源被击飞倒是并不怎么让他意外。他惊骇的是后者的战斗手段,分明不受那庞大体型的限制,自信满满的任源就这么瞬间败北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狂暴的巨兽再次怒吼,向呆立河边的鱼谦冲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野兽之战 镜月世界的梦之山下,空前的危机降临到了二人的面前。突然从雾气中冲出的异兽,随手撂翻了任源,又将目光锁定到了鱼谦身上。虎爪般的巨蹄刨着地面,看着前方渺小的人类虚张声势般举起了手中枪支。狞恶的瞳孔中,人性化的露出了戏谑神色。 它看穿了我的战斗能力!在对上眼睛的刹那间,鱼谦便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含义。这是他感觉最可怕的地方,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单纯的猛兽,而是名兼具狡诈于残忍的恶魔。审判在它脸上打出的伤口还在汩汩的留着黑血,驳兽伸出墨绿色的舌头舔过长长的面颊,看神情分明在享受这场杀戮。 此时尚能冷静的举枪与巨兽对峙,从勇气这方面来说他已经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了。强抑住浑身的颤栗,鱼谦狠狠的反盯着对方,手中稳稳端着黑色的手枪惩戒。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开枪,只要开枪对方立刻就会发现这把惩戒的威力尚不如审判,自己将彻底丧失威慑力。 此刻萦绕在他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拖,硬拖!既然任源能当场叫破对方的名号,那么显然对其有所了解,就算一个照面被击败但绝不代表胜负就此终结。而自己要做的事便只有这一件,拖到伪神之躯恢复过来。 可驳兽显然并不打算和他拖延下去,诚如鱼谦预料中的那样,它在看到后者的第一眼就对他解析完毕。调整好了角度,它毫不迟疑的再次发足狂奔,向着后者发动雷霆冲击。 眼见算盘落空,鱼谦明白要从前者手中逃跑更不可能,扶稳手中惩戒大叫着给自己壮胆,扣紧扳机向驳兽射击。情知必死,鱼谦选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保持住自己的尊严。 然而在远方任源嵌入的深坑中,死寂的气息沿着坑洞蔓延。周围的青草和树木急速枯萎死亡,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大地上盖下了颗土黄色的印章。接着便听得丝毫不逊于驳兽的怒号传来,一道血色身影飙射而至,在驳兽冲到鱼谦之前从侧面将它掀飞了出去。 两坨肉山撞击的闷响震耳欲聋,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推着空气荡出层层波纹,离二者过近的鱼谦被直接推到在地。洗涤全身的震荡,让他想起了当兵演习时,大口径榴弹炮在身畔炸响的感觉。 飙射而来的红色身影也在撞击中止住了脚步,露出了遍覆赤鳞的巨大身躯,和灵活粗长的尾巴。伪神之躯的这次变化不仅改变了外貌,还大大增加了体型。粗壮如兽的巨足撑起沉重的身躯,直立起来高度起码六米开外,竟要压住庞大的驳兽半头。 “这…你…是任源吗”鱼谦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他也是首次见到任源将体型搞到这么大。 “老鱼还好先往旁边躲躲,接下来交给我了。”高大的赤鳞恶魔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后者,朝远处指了指,接着双足发力向从地面上爬起来的驳兽扑去。 野兽之间的战斗,决胜负的永远取决于谁的攻击率先突破对手的忍耐阈值。任何精巧强大的防御手段都没有价值,谁能顶住不断增加的伤口,率先给予对方致命伤,谁就能够成为最终的胜者。 被掀翻在地的驳兽丧失了最强大的攻击手段冲撞,将要爬起来前又被扑上来的任源压制于地面上。原本为了高速冲击,而特化生长的四条长腿,此刻反而成为了累赘。关节缺乏灵活度的驳兽在任源的阻挠下,根本没法快速从地面上爬起来。 而精通地面技巧的任源,就像围住座头鲸的虎鲸,用自己的尖牙利爪凶狠而又精准的攻击着对手。持续不断的在对方身上,留下深刻细长的伤疤。每当其试图站立起来,便迅速调整体位进行打压破坏,几个回合下来驳兽的双腿和身躯浸满了自己的鲜血。 围着巨兽攻击的任源,丝毫不着急攻击驳兽的要害,以免失手被对手反扑成功。他很清楚对方想要站起来的那一刻,就是最脆弱最难抵御攻击的时刻。自己只要不断的在对方身上制造伤口,堆叠的创伤很快就会消磨尽它的精力,使其最终沦落为待宰的羔羊。 几次起身尝试都失败的驳兽,很快就察觉出了前者的意图。干脆就势在地上躺稳,放弃了重整态势的打算。张开四蹄乱踢,借助满口獠牙和头上狰狞的独角,拼命向前者发起反击。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单纯的以伤换伤阶段,在驳兽专心反击之后,反而是时刻防备对手起身的任源陷入了被动中。迫不得已,也要拼着受伤的风险去强行压制后者,一时间双方的战斗陷入了僵局。双方身上的伤口,就像自来水水龙头般,不要钱的往外喷吐着血液。青青的芳草地很快就被鲜血浸透了。便是站在远处的鱼谦,也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场中一人一兽打的热闹,旁观的鱼谦心中却十分清楚。只要进入消耗战,那么就是任源开始锁定胜局了。看起来双方都在压抑着伤势,想要率先击倒对方。可实际上,任源最怕的是刚才那样,远超自身承受极限的强大攻势。此刻堆叠伤口,丧失了最强攻击手段的驳兽,迟早会被恢复能力无敌的任源耗干。 战斗结束的要比鱼谦预料中还要迅速,察觉到对手能够快速修复伤势之后,驳兽昂扬的斗志便当即消散了。徒劳的想要再次挣扎爬起,却发现伤痕累累的四肢已经再也支撑不起数十吨的身躯,眼中满是愤恨绝望的躺倒在了地上。 已知事不可为,驳兽高傲的伸长了脖颈,仰头对着上方的梦之山发出长长的鸣叫。声音厚重有力,直穿霄汉震的谷中空气跟着不住颤动,远远的传了出去。而任源则抓住时机,扑上去咬住巨兽的喉咙扯下大片血肉。孤傲的悲鸣戛然而止,伴随着脖颈汹涌而出的鲜血,硕大的兽头轰然倒地,只剩下满是不甘的兽目还不肯闭上,死死的盯着敌人。 而伴随着这声响彻天地鸣啸,仿佛天空中有层无形的禁制被打破了,镜月世界中的万物都开始流转起来。 看到地上的巨兽不再挣扎,任源也停下了攻击,鱼谦趟着没过脚踝的污血走上前来。 “它死了” “还没有,这种巨兽生命力顽强着呢。”任源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别看它被我搞成这样,我估计血流干了之后还能撑个几天。” “这个东西,还算是生物吗”鱼谦看着仍旧抽搐不止的驳兽问道“说实话,我被它看的心里发毛。” “这个东西嘛…硬要说的话也不能说不是生物。这就好比在你看来,我算是生物吗”任源笑道“我也说句实话,被顶飞那下,我差点以为赶不及救你了,我以为你会被当场吓死。不愧是我看中的龙牧,这份胆量和定力着实不俗,我怀疑你就算直视异源都能保住精神不崩溃。有兴趣成为异人吗你绝对会是非常强大那种。” “没被吓死,也差不多了。”鱼谦没好气的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得多么不可救药的人才会变成异人。我才不可能堕落呢。” “话别说得太满哦。”任源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上来就撞见驳兽我们今天运气可真够差的。” “听你的意思,还有可能遇到别的玩意”鱼谦扭头看了看河流外面,现在想想和这头智商不下人类的驳兽相比,刚才追着二人不放的冰将军集团,反而显的有些可爱起来。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追到这里之后,那些冰雪巨人就退却了。 “我说你怎么不早点说,这里有这么危险你就真不拍我被当场吓死在这里” “我早就和你说了嘛,梦之山的守卫力量更强,你不记得了” “你当时的语气,就和说这里只有几个更高点的冰将军差不多!”鱼谦愤愤说道,继而好像反应过来了,急忙问道“你说没想到会遇到驳兽,也就是说这里还有别的守卫”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呢就这么头小马负责保护整座梦之山”任源说道“你不要以为刚进来时,看到这里好像童话世界,就以为这里是什么主题公园。那是月之领主造出来哄孩子的,镜月的实际面貌可要比你想象中恐怖的多呦。” “那最棘手的,就是这种驳兽吗”鱼谦问道 “呃…怎么和你说呢,镜月世界中的守卫。你眼前这个驳兽,算是最初级的守卫力量中,最棘手的了。” “…”鱼谦顿时满头黑线“那最初级当中最不棘手的是啥样” “那就是刚才追着我们跑的冰将军了。” “那最高级最棘手的呢” “我不知道,月之领主那家伙死后留下了保护女儿的东西,想来要比我以前在这里见过的更强。” “你对付得了” “应该对付不了”任源想了想说道“要是一个一个来,说不定慢慢能找到应对的手段。不过对方不会给我那么充足的时间。” “见鬼,那我们接下了…不,应该说我接下来怎么办”鱼谦指着天上怒道“你能死了再活活了再死,我呢被那那个怪月亮盯着我往哪里藏” “为什么要藏啊”任源不解的说道“什么嘛老鱼,你不会以为我故意诓你进来,想把你害死在这里” “你少在这给我阴阳怪气,你倒是说说看接下来我怎么办你的计划不会就是带着我,硬闯进去” “遇到驳兽确实属于计划之外,但是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你放心接下来不会遇到任何危险了。”任源自信满满的说道“这只是个小插曲,总体上都是在我掌控之中的。从我们踏入梦之山范围内后,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怎么说” “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都是镜月世界被动的防御手段,就和家中的红外警报器差不多。刚才这头驳兽最后的叫声就是警报,是宣告有入侵者进入核心区域了。” “然后呢” “然后当然就是变更为主动防御手段啦,只要让月光魔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就大功告成了!” “会有这么顺利”鱼谦有些不信的说道 “当然会这么顺利,证据嘛,你现在抬头看看就知道了。” 鱼谦应声仰头看去,惊讶的发现整个镜月世界再次开始了变化。 第三百一十六章 唤醒之声 随着驳兽倒下前的哀鸣响彻云霄,整个镜月世界都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酣睡的巨人从沉寂中苏醒,整个世界迅速的律动起来。 满面阴沉盯着二人的人面月亮缓缓向西方沉去,而明耀庄严的太阳则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头。任源心满意足看着逐渐扩散的光芒,指着前方对鱼谦说道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镜月世界要崭露真容了。” 然而话才说道一半,奋力向上爬行的人面太阳突然卡在了那里,迟迟不肯展现全貌。被镀上层层金光的乌云并没有消散,随着逐渐隆响的雷鸣,倒是有越来越浓的气势。 看着表情僵住的任源,鱼谦阴着脸问道“我不知道镜月世界的真容是啥样,但是我没猜错的话,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回可能真的麻烦了…”任源不无尴尬的说道 … 在宽阔的梦之山顶端,巨大的月之城堡坐落在这里。由冰雪与彩虹打造的城墙,即便是最深沉的夜中依然熠熠生辉。无数具有生命的器具穿梭其中,长着双脚的扫帚铲子忙着清理地面,后面跟着急急忙忙的拖把,舒展着双翼的掸子在城堡各个角落来回游荡。大块的抹布蹦蹦跳跳跟随着舞动前进的水盆,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污渍。 但是实际上,整座梦幻般的童话城堡,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清理的地方,每一处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只是当月光魔女醒来的时候,所有器具都没事找事的忙碌起来,火火咋咋的来回奔跑。为了让踏出房间的魔女第一时间感觉到,热闹开心的气息。 整座城堡中真正忙碌的,其实是位于底层的大厨房。看似蠢笨呆萌的魔法土偶们,灵巧的操弄着刀具和炊具,将从春夏两地进献上来的食物,整理摆盘做成精致的艺术品。再由飞奔的餐车送往大厅中奢华的水晶餐桌上。而侍立其中的动物仆人,不停的将食材端走倒入城堡外的澄空之河支流。保证无论何时魔女来到这里,都能吃上刚刚做好的餐点。 这座童话城堡的管家,是具穿着笔挺考究的西装,长手长脚的大摆钟。它严格操纵着时间,在月光魔女入睡后掌管着整个世界的时间流动。同时也负责在对方醒来后,按要求调整时间的流逝。 正常情况下,它是绝对不会去打扰月光魔女的酣眠。只要它的主人陷入沉睡,镜月世界就会停留在夜晚,而只有魔女醒来之时,这里才会来到阳光普照的白天。 可现在,不知名的入侵者闯入了进来,并且一路挺进到了梦之山的脚下打败了今夜值守的驳兽。慌张的大摆钟跑向月光魔女卧室,向它的主人汇报发生在外面的变化。带动着整座城堡都忙乱了起来。 “嗯什么事呀…”睡梦中被吵醒的魔女,不满的嘟着嘴,看向侍立床头,满脸指针都焦急到扭在一起的管家“下此再吵醒我,拆了你哦。” “主人,不好了主人!”大摆钟跪倒在窗前急急忙忙的汇报道“有入侵者闯进来了!” “闯进来赶出去不就好了吗!”魔女一肚子起床气没地方发泄,训斥道“这点小事都要打扰我睡觉吗” “非常抱歉主人,但是守卫在山底的卫士,没能打败入侵者。” “这样啊…”月光魔女摇了摇昏沉的头颅,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说道“你去冬之地挑选你觉得合适的卫士,去把入侵者处理掉。” 要是在几年前,月光魔女听到有外来的入侵者,一定会兴致勃勃的跑去看看什么样。但是今时不比往昔,如今的月光魔女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变得兴奋无比了。更何况这次的入侵者还打扰到了自己的清梦,因此直截了当的给摆钟管家开放了权限。 大摆钟跪着退出了主卧室,接着拨动表盘脑袋,开始指挥沉睡在冬之地的造物们。那些都是月之领主留给女儿的,对抗入侵者的强大依仗。此刻拿到了魔女的口谕,摆钟管家终于能够唤醒,真正强大的守卫者了。 而伴随着月光魔女再次阖上了双眼,已经爬出半截的太阳再次缓缓的沉落了下去… … 看着逐渐变得暗淡的太阳,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从容不迫的任源,也开始着慌起来。气急败坏的吼道 “这孩子现在怎么懒成这样所以说孤儿的素质教育问题,一定得抓紧。” “教育问题放到旁边,我只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和你之前的计划偏差了多大”鱼谦插口问道“要是偏差很大,你这边可有啥补救措施” “我本以为,只要处理了被动防御措施就能间接叫醒月光魔女,只要她看见了我自然会把我们请上去。”任源快速的说道“只是现在看来有点麻烦,她好像打算继续睡下去,不想亲自看看入侵者啥样…” “那这不是和你的计划南辕北辙了吗!”鱼谦吼道“那现在呢我们要面对成群结队的,刚才那样的初级守卫者了吗” “她虽然本人不打算起床,但是我估计应该是把应对的自主权,交给仆从们了。我们接下来会面对成群结队的守卫者,但是可能不仅仅是初级守卫了…” “哦,感谢您的讲解,那现在您特么的倒是动动那神特么奇的脑袋,想想办法啊!”鱼谦气急败坏的说道“进来之前,你特么也没说我们要客死异世界啊!” “别急,大概也许基本上可能我猜不出意外的话不排除运气好的情况下有几率直接解决问题的。”任源顿了顿又说道“应该…” “哦我的天啊,看看你多么有把握!”鱼谦恨声说的“那你特么倒是搞啊!” “稍等别慌,看我的!”任源深吸了口气,吸气时间长到旁边的鱼谦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要把山谷中所有的雾气都吸干净。接着又作势让他赶紧捂好自己的耳朵。 穿金裂石的咆哮冲出他的喉咙,沿着梦之山向外倾斜的山体,迅速有力攀爬了上去 “大侄女!!!!!!!!!你任叔叔来看你啦!!!!!!!!!!” 远比驳兽死前哀鸣更胜百倍的嚎叫,响彻了整片山谷,震得大地不住颤动。任源将鼓胀如气球的胸膛化作了巨型扩音器,圈圈叠叠实质性的音波轰向了天空。 捂着耳朵趴在地上的鱼谦,眼睁睁的看着音波扭曲了空气,化作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外扩散开来。心中不免感慨这好歹不是对着自己来的,正面撞上这声怒吼怕是要被直接震死。此刻站在任源身下的鱼谦,反倒是受到影响最小的。 磅礴低沉的吼声隆隆的滚过天际,在谷壁上反复反射冲撞汇聚成了声音的洪流,几秒钟便冲上了千米高的梦之山。已经耗尽能量的声波,将将赶在月光魔女再次睡着前,钻过了窗户的缝隙闯了进来。 听到突如其来的细微异响,魔女下意识的侧头去仔细倾听 “打字…女儿泥人叔叔砍” 细细分辨了片刻,月光魔女还是没听清荡漾在空气中的呢喃是什么意思。被勾起好奇心的魔女,干脆起身摆手,两扇紧闭的窗户领会名令“啪”的打开,声音再次清晰了几分。 “任叔叔”月光魔女呆了片刻,猛地想起了什么,跳下床大喊道“是任叔叔来了!” 原本快要沉下去的太阳猛地一跳,蹦到了天空上。迸发出的万丈金光将满天乌云横扫而空。堆积在春之地上的雪线连同站在上面的冰将军们,快速化为澄澈的清水渗进了地面中。整个镜月世界,真正的活了过来! 无数色彩斑斓的鸟儿腾空而起,跟随着满天的白云彩虹欢快的起舞。高耸的树木和艳丽的花朵争先恐后的开放起来,淡粉色的微风带着糖果美食的磬香扫过大地。无数卡通般的动物,笨拙的操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从不起眼的角落中冲了出来。它们整齐的列队前进,兢兢业业的演奏起来。 糖果铸就的花车从棉花路上列队行进,或精巧,或滑稽,或轻盈,或沉重的各式人偶,在车上蹦蹦跳跳,惟妙惟肖的演绎着各种戏剧。一队队鱼谦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绚烂怪鱼,跃出纯净如空气的河水,在人面太阳明艳的霞光下展现着矫健身姿。 此刻整个镜月世界,再不是那个静谧神秘的梦幻之地。无一处不热闹,无一处不喧嚣,无一处不挤满了快乐的身影。愉悦欢乐的乐曲充斥着每寸土地,这此刻里就像小长假时,迎接着万千游客的大型主题乐园。 但和人间游乐园不同的是,这里除了两位入侵者,根本就没有任何游客。这些喧嚣的“演员”们,所有的努力只为讨得一人欢心,那名掌控着这个镜月世界的魔女。 也正是因为如此,看在鱼谦眼中才让他愈发觉得诡异。如果说刚进来时,他还觉得自己就像半夜闯进了不营业的游乐园,只余些匆匆掠过的飞虫,和尽职尽责的安保人员。虽然有些别扭,但大体上还算是能够接受。 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五一长假,成为了sh迪x尼乐园中唯一的游客。拥挤的街道上尽是卖力演出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都装出副无比欢乐的样子。但是明明诺大的游乐园中,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客人! 这种诡异的错位感,令他感到分外的惊悸和不安,这些来回奔忙的人偶们越是卖力,隐藏在这辉煌下的孤独与寂寞便越甚。就像名老朽到笑不出来的小丑,硬是在满布皱纹的脸上画出夸张的笑脸,那笑容越灿烂,掩盖在油彩下的悲伤便越浓郁。直让看着这一切的鱼谦想要吐出来。 “呼…搞定了。”任源长长的舒了口气,将身材重新缩回了常态大小。从鱼谦的背包中取出了备用的薄衫套在了身上。 “我说,进来的时候我随身可就带了这么一件给你备用的衣服。再坏了可就没得换了。”鱼谦出声提醒道 “不用担心,接下了就不需要战斗了。”任源对着他挤眉弄眼的说道“我们可是客人啊。” “你早怎么不用这招” “搞定守卫前,下面的声音可传不上去。” 略感不适的鱼谦抬头看向天梯,几具人偶正抬着什么快速的往下跑来,撇撇嘴说道 “希望接下来,不在你的计划之外。”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月光魔女 沿着长长的天梯,两队扛着什么的人偶正四人一组,健步如飞的向二人赶来。滑稽的是每组的人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姿势也是或举或抬,或急或慢强行配合。搭眼望去,倒是充满了无厘头的喜感。 很快两队人偶便奔到了二人面前,鱼谦凝神细视观察着对方。这八名人偶看上去,就像小孩的锡皮玩具士兵。套着大红的喜庆军服,身上装点着金黄色的徽章和流苏。头上是高高的黑色英制军帽,蹬着油光锃亮的长筒皮靴。圆圆脸上撇着又弯又翘的大胡须,憨厚中透着几丝可爱。 他们抬着象牙白杆架起的躺椅,上面蒙着红色的天鹅绒敷面,周围点缀着各色珍珠宝石。未等鱼谦审视翔实,却见躺椅的椅背浮现出张大脸,满是笑意的招呼道 “客人请上座,我们的主人正在月之城堡中恭候二位光临。”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正仔细审视的鱼谦吃了一惊,却见旁边任源满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无奈鱼谦也只得强忍着别扭,抬步坐上了另一张椅子。落座之后他便发现椅面要比想象中柔软的多,软绵绵全不受力,就像飘浮在空气中般,让人忍不住想放松下来。 只是想着自己的后背,就有个傻笑连连的大脸,他实在学不来任源那么自然的躺上去。纠结良久,还是选择硬挺着脊梁,摆出副正襟危坐的姿势,尽可能地让自己后背远离。 “二位做好了吗”躺椅憨态可掬的询问道“那么,我们就出发。” 唿哨响过,八名锡皮人偶齐发声喊将椅子抬了起来经奔天梯而去。路上游行的人偶们纷纷让开主干路,围在路旁大声欢呼致意,兴高采烈的欢迎着二人。游行中的矮人乐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跟随着一旁,吹奏着欢畅的乐曲。 四名抬椅的锡皮士兵,因为体型差距过大,右前方的矮个要将双手高举过顶,而后方的长筒士兵则要费力的把腰弯下九十度。尽管四人差异鲜明的体格看起来极不协调,但是却始终保持着运动中的长椅绝对平稳。若不是眼见四周景物变换,鱼谦几乎生出原地未动的错觉。 卖力奔跑在天梯上的锡皮士兵,脸上如周围欢舞的人偶们同样,都挂着无比饱满的笑容。可正是这些好像永远不知道忧愁的笑脸,让鱼谦心头的寒意愈发的浓重。他不知道究竟是这个世界中根本不存在悲伤,还是这些人偶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当然更可能的是,这些人偶压根就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可有一点他无比确定,当某个地方没有了悲伤,那么那里的快乐也一定不是真正的快乐。这种将快乐廉价化的行为,只不过是为无法逃避的悲伤做下点缀。 就在这令人不安的欢乐气氛中,二人被抬着登上了长长的天梯。 从远方看时尚不觉的这路有多宽阔,就像条细长的丝带从顶峰垂落了下来。而当真的走上去时,他才惊觉是如此的宽阔壮丽。玉石砌就的路面宽度足可与s市的八车道公路相媲美,游行的人偶群充斥着路旁,不知疲倦的炫耀着自己的光彩,展示着全身上下华贵精巧的饰品。 漫长的天梯终于走到了尽头,出现在鱼谦面前的是片超大的平台,整个梦之山的顶峰犹如座巨型的广场。而坐镇中央的,便是整个镜月世界核心中的核心,月之领主的独生女,有着月光名号魔女所居住的城堡——月之城堡。 这座占地数百平方公里的巨型城堡,就像是孩童荒诞梦境的另一种展现方式。之所以鱼谦认为这是座城堡,因为某种程度上其大部分外部构造,是符合自己印象中对这类建筑的认知的。但是月之城堡又拥有着现实中难以想象的结构,那不是正常情况下会出现的画面。 严格来说月之城堡更应该被称为一个由城堡构成的建筑群,整体是由复数的建筑群落所组成。除却位于最下方的主体,向上看去数朵巨型的棉花云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天空,分别托起同样巨大瑰丽的城堡。各个部分间则由缠绕着玫瑰荆棘的曲折玉石长廊连接,上面覆盖有不断闪耀的彩虹。这座由无数颠覆常识的奇迹所铸就的城堡,处处透露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壮阔手笔。 无数叫不上名字的绚烂鸟儿在空中往来飞行,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飞鸟严格遵循着固定的飞行路线,有条不紊的巡游着,烘托着城堡的壮丽与威严。不待二人站稳,正前方十几米高的巍峨城门缓缓打开,两排穿着礼服的锡皮士兵,操着乐器吹吹打打的从里面列队走了出来。 相较于抬着二人的四名锡皮人偶,这些士兵体型面貌都出奇一致,就像在同件摸具中浇筑出来的。就连一丝不苟的表情都完全相同。“这就是这里的正规军了”古怪的念头突兀的从鱼谦脑海中冒了出来。 隔着敞开的城堡大门,他远远的望见大堆稀奇古怪的人偶,活蹦乱跳的器具在城堡中穿梭。当中由同样威严脸锡皮士兵们拥簇着的,是架由十六匹独角兽拉着的巨型水晶马车。繁复奢华的装饰物遮挡了从外向内窥探的目光,而车壁上预留无数规则圆润的镜孔,方便车内的人随时向外观察。 这大如客厅的马车穿过了城门,在铿锵的鼓乐声中停到了广场上。四肢修长外表优雅的独角兽们,整齐划一的停下了脚步,高傲昂着头等待着它们的主人下一步指示。鱼谦紧张看着那扇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光芒的马车门,想象稍后会有怎样的人物从中走出来。 从踏进镜月世界之前,他便在任源只言片语的描述中设想,这名堪称“神二代”的魔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最开始受苏筱羽话语的影响,他以为会是老电影中,那身披肮脏法袍,在阴森古堡中酝酿着灾祸与罪恶的魔头。脸上满是药水烧蚀的褐斑,与密到分不开的皱纹。之后又觉得会是名干练狠辣的蛇蝎女子,虽然美丽但是浑身都散发着恶毒的气息,很有些像是黑化的刘蕊。 在从任源口中得知尚可以被称为是孩子,加上进到月之世界后的所见所闻,月之魔女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再次发生了变化。看着四周无尽奢华精致的装饰,宏大考究的排场,想来月光魔女的穿着打扮也必然如同高贵的女皇。一个备受父亲溺爱,操控着梦幻的儿童乐园,指挥无数如同驳兽那般可怕凶兽的冷傲女子形象跃然心头。 还没有等鱼谦幻想完毕,华贵的马车门被“嘭”的一声毫无预兆的推开。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几岁,披散着曳地银发,穿着带有白兔图案粉色睡衣,光着双脚的女孩从里面跳了出来。 女孩还没站稳脚步便急急忙忙的转过头,撩起额前遮住眼睛的蓬松头发看向任源,继而开心的大叫起来 “任叔叔!真的是你来了!” “哈哈,是我来了,小花花你开不开心啊”任源大笑着张开双手对着女孩招呼道“过来过来,叔叔抱一个。” 接着便见少女光着莹润的玉足,踉踉跄跄的奔了过来,身后跟着具套着西装手足俱全的大摆钟。后者弯着腰抱着少女瀑布般的银色长发,亦步亦趋的追了上来。跑到单膝跪地的任源身前,少女猛地扑进了他怀中,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悦之情。 无论如何,鱼谦也想象不到从马车中蹦出的月光魔女会是这个样子。卷曲长发浓密的惊人,要比女孩身高还要长出许多,要不是后面那具长有手脚的大摆钟,他毫不怀疑女孩会在奔跑中因为踩到头发而跌倒。带着婴儿肥的白嫩脸蛋,在满头银发映衬下,真如饱满清皎的圆月,好像轻轻一戳银亮的月光就要从中流淌出来。 天真可爱的面庞上,银灰色瞳孔的大眼睛间或一转,流露出孩童才有的,带着些狡黠的神气。嘟着张布丁般,盈润柔软的嘴唇,浅浅轻笑时在饱满的脸颊上挤出两个小巧酒窝。这是个能让无论多么冷硬心肠的恶徒,都会心生怜爱的女孩。看着这张灵秀纯真的脸蛋,鱼谦立刻体会到了那个被称作月之领主的男子竭尽心力,为女儿打造这个童话世界的心情。 看着女孩睡衣下露出的,踏在玉石地面上的双脚,竟要比玉石地砖更加温软圆润。鱼谦下意识想要向后退,担忧自己浸满血水的皮靴污染了这对犹如艺术品的脚丫。 单薄的睡衣和杂乱的头发,以及嘴角晶亮的涎液都显示着眼前这名女孩,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任源双手抄在女孩腋下,满怀笑意的放在身前上下打量了番,啧啧赞叹道 “小花花长大了啊。” “花花长高了很多呢!”女孩得意的笑着,喜滋滋的向男子炫耀到“很快,花花就要长的比任叔叔还高,比爸爸还高,比所有人都高!” “诶,女孩子要长那么高干嘛。”任源一本正经的说道“女孩子重要的是大,要把重要的地方长大,那可比长高重要多了。” “嗯什么地方要长大啊”女孩眨着眼睛懵懵懂懂的问道 “咳咳,咳!”鱼谦急忙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狠狠的瞪了任源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教坏小孩子。 “当然是胸——”任源拉长了声音扭头欣赏着后者迅速变得怒气腾腾的脸,又突然吐字道“怀!有广阔的胸怀,才能更好的包容别人,和更多的人交朋友。” “任叔叔又乱说!”女孩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红着脸伸出小拳头打在他的身上“你再乱说,花花就不和你玩了。” 说完少女偏头从任源肩头看过去好奇的问道“任叔叔,他是谁啊” “他啊,他是叔叔的朋友。”任源随意的介绍到“你叫他鱼叔叔就好了。” 少女眨着大眼睛上下看了看鱼谦,似乎微微有些认生,带着羞赫浅浅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好了花花,叔叔今天来找你呢,是有重要的事情问你。”任源收敛笑容严肃的说道“我们先进去,待慢慢聊。” 接着他便丝毫不生分的抱着月光魔女走向了那架巨大马车,鱼谦看了看自己的皮靴无奈只能暂略小节,跟着他同向马车走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灵魂人偶 直到坐在了宽敞的花园露台前,鱼谦还是没能彻底适应月之城堡的奇特构造。尽管脚下是坚实细密的玉石砖块,但一想到此刻身处的这座巨堡正处于天空之中。微微的不安感,就在心头萦绕不去。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人类能够踏足的,自从进入这里之后,鱼谦就没有半刻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在镜月世界中的所见所闻所感,无论是凶悍的魔兽还是滑稽的人偶,都令他产生难以抑制的不适。 十六匹独角兽曳动沉重的水晶马车,在城堡中飞驰,迅疾平稳的将三人通过半空中的连廊,送进了朝向东方的古堡中。当马车奔驰在长廊上时,鱼谦不由得生出在云端翱翔的感觉。迎宾玩偶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了城堡中央的突出部分。 这里是装点着鲜花喷泉的露台,中央摆着形制精致的圆桌,和三张高背象牙嵌丝椅。月之魔女在管家的劝说下转道去洗漱更衣,而鱼谦任源二人则在此处坐定等待。玛瑙轮的银餐车送来了点心和饮品,只是想起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月之领主的生命所衍生的,再看到犹如活物的珐琅骨瓷茶壶中倒出的红茶,鱼谦就更没有食欲了。 好在城堡内的这些负责待客的人偶器具,大多都面色优雅肃穆。不像外面那些堆着夸张地笑容,这点倒是让他感觉稍微好了些。这片花海中的露台,也没有下方那狂欢庆典般无止境的喧嚣,只有成群的飞鸟于空中飞过,洒下成串悦耳的清鸣。 等不多时,梳洗完毕的月光魔女在两队士兵人偶的拱卫下,仪态万千的踏进了庭院中。满头蓬松银发被梳理的平顺光滑,远远看去与银镜无异,被跟在身后的大摆钟拢在了臂弯中。精巧华美的王冠压在饱满的额头上方,身上则穿着席地的乳色长裙,光着两只白到刺眼的臂膀。尖窄的素色皮靴包裹着那双艺术品般的脚丫,随着女孩轻盈的步伐在裙裾下若隐若现。 此刻女孩已不复初见时不修边幅的娇憨摸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真正上位者的威严。让人立刻就能看出,她便是这场盛典的主角,这片天地的骄子,这方世界无容置疑的主人。 刚才因为穿着宽松的睡衣,又被抱在任源怀中看的不真切。此刻鱼谦才发现这名自称“花花”的月光魔女,虽然脸庞看着似是十几岁的天真孩童。但是身材却是不属于同龄人的高挑,束腰的紧窄礼服更是显的她上身凹凸有致。已颇有规模的双峰,也不甘示弱的从领口挤了出来,饱满的白腻晃得鱼谦有些不敢直视。 月光魔女来到圆桌前,轻提裙摆坐到了主位上。一张毛毯飞到她的身后,接下了那头惊艳的银发。待坐稳之后,女孩灵秀的双眸在二人身上左看右看,似是对他们十分好奇。见任源只是专注于消灭糕点,忍不住先出声问道 “任叔叔,你可好久都没来看花花了。” “嗯,出了些意外。”任源用力咽下了满口糕点“我被猎人们抓起来了,按在海底根本出不来。” “是吗花花还以为,是因为爸爸把神井入口毁掉了,所以你才进不来呢。”月光魔女憨笑着说道 “啊…呃…”任源微楞,皱眉问道“你知道外面那口井被填平了” “知道啊。” “你爸爸没和你说,为什么要填平那口井吗”任源问道 “说了啊。”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爸爸说你是个坏人,他走了之后你一定会打花花主意的,所以把那口井毁了。” “啊这…”任源干咳两声笑了笑“花花你肯定不会相信” “怎么会不信呢爸爸从来没有骗过花花的。”月光魔女笃定地说道“倒是任叔叔你,总是说谎话。”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鱼谦下意识捏起了面前本不打算碰的茶杯。在侍立周围的锡皮士兵身上看了看,估算要是面前这位魔女突然翻脸一声令下,自己有多大把握保住小命。对于任源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现在他深刻的领悟了,为什么无数人包括本人都反复警告他不要相信异人。今天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就突出个离谱,任源全程就在演示什么叫反复打脸。 “花花你要这么说,叔叔呀,可就要生气咯。”任源故作不高兴的说道“你想想看,当年是谁在你最寂寞的时候,给你带来真正的快乐呢再说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还说没骗我”月光魔女嘟起嘴巴“你上次离开之前,还答应我说会经常回来看花花,还说会给花花带更多新奇的东西。结果呢过了这么久才空着手来。” “咳咳,这不是因为那口井被你爸爸封住了嘛。” “你刚才还说是因为被猎人抓起来了。” “先不说这个…”任源急忙岔开话题“我可不是空着手来的哦,答应给你带新奇的东西,就一定会给你带的。叔叔我可从不食言。” “是吗是吗在哪里在哪里”到底是孩童心性,听说有新奇事物,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一叠声的催促起来。 “哝,这不就是吗”任源一指旁边的鱼谦,也不管后者目瞪口呆的表情自信满满说道“活生生的人类,没见过这可和你以前隔着神井见到的不同…” “啊,我当什么呢。”月光魔女一撇嘴失望的打断了任源的话“不就是人类吗有什么好稀奇的,花花当面见过好多了。” “你见过好多了!”任源顿时大惊,厉声问道“你给凡人祝福的时候,走出镜月世界了你爸爸没有警告过你,绝对不能出去吗” 话还未说完,任源又觉不对,月之领主大概率不会留下能让女儿出去的通道,再次问道“你是怎么走出镜月世界的你怎么能够从这里出去” “你那么凶干什么嘛。”月光魔女不满的说道“花花什么时候说从镜月世界中出去了” “那你怎么会亲眼见过人类。” “我出不去,但是可以把他们放带进来啊。”月光魔女得意的说道“花花已经接见过好几个人类啦。” 显然月光魔女的话,大大出乎了任源的预料。只间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转换半晌迟迟却不言语,似乎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旁边的鱼谦有些不解,既然任源断定聂蒲的庇佑来自月光魔女,为什么会对她见过人类感到惊奇。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保持沉默,静观事态的发展。 “花花乖,告诉叔叔,你是怎么把他们放进来的”沉默片刻,任源面色稍霁,转而柔声问向女孩。 “就是最近发生的事。”可能平时极少有和外人分享的机会,月光魔女带着几分炫耀和得意的语气说道“那天花花发现有人在通过祭祀仪式,沟通到了神井呼唤我,是个父亲求花花救救他的女儿。” “叫聂蒲吗!”任源出声问道 “对呀对呀,是叫这个名字,任叔叔你也认识她的呀”就像小孩子在分享经历时得到了别人的佐证与认同,月光魔女立时高兴的拍起手来“他父亲求花花救救他的女儿,花花看那个叫聂蒲的女孩都快要死了,就预言,以后会有人帮她分担痛苦。” “然后你还把她带进来了”任源面色有些不快的问道 “没说完呢,没说完呢!”月光魔女生气的拍着桌子,不满任源打断她的话“听花花说完嘛,然后我不是救下了他女儿吗那个大叔就说花花是个好孩子,真能干,一句话就救了他可怜的女儿。他说他想了很多办法都救不了,这种事别人根本做不到的。” 说到这里,女孩昂起小脸,洋洋自得的看着任源,水润的娇唇努力向上弯去,简直要能挂起面前的茶杯。看着她满脸等待夸赞的表情,前者只得点头说道 “嗯,咱们花花最厉害了。” “那是!”得到肯定的女孩笑容愈发明亮起来“后来呀,这个大叔就说要感谢花花,问花花想要什么,他都会尽力去办到。” “聂蒲的父亲这么和你说的”任源显然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说,花花撒谎喽!”月光魔女不高兴地说道“可是花花觉得,那个光头的男人要比叔叔你还厉害呢!” “开玩笑,一个普通人…”任源话刚出口便脸色大变,转头问向鱼谦“聂蒲的父亲是光头吗” “我哪知道。”鱼谦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等等花花,你说的那个光头,是神选者还是凡人”任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严肃的问道 “当然是神选者啦,凡人很难沟通到这里”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记得呀,高高瘦瘦的,带着帽子穿着黑色大衣。”月光魔女扭着小脑袋努力回忆着“哦对了,还带着副墨镜。” “是他!”鱼谦忍不住脱口而出“是那个男人!” “嗯,并不是聂蒲的父亲。”任源点点头说道 “她撒谎了”鱼谦沉声问道 “也不一定,可能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意识了。”任源分析道“蒙上眼睛也很正常,让她误以为举行仪式的是自己父亲也没什么困难。我就说,一个叛逃离教的普通人,哪有那么容易凭一己之力完成仪式。”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撒谎了啊花花没有撒谎哦。”见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理自己,又听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月光魔女顿时使起小性子来,伸手扯住任源的胳膊说道“任叔叔,任叔叔,你听我说,听我说,花花还没说完呢。花花跟那个大叔说这里什么都有,但是没有人类。然后大叔就说可以送花花几个人类当宠物。” “送你几个人类现在还在这里吗” “不在了,花花答应过爸爸,外面来的东西不能在这里停留。所以花花玩完就把他们放出去了。” “他们”任源皱眉说道“还不止一个” “对呀,那个光头大叔可厉害了,送进来了好几个。”月光魔女开心的说道“虽然不能留下来,但是花花取了他们的部分灵魂做成了玩偶,花花这就拿给你看。” 说完女孩扭头对侍立身后的大摆钟说道“去我的卧室,把我做的人偶拿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熟悉人偶 等待大摆钟取来人偶的过程中,任源努力装出感兴趣的样子,和月光魔女聊着天。但是在旁边观察的鱼谦很轻易就察觉到,此刻前者显然非常的焦躁不安。他还是首次在任源身上查觉到这种情绪。 很快大摆钟带着架会走的小车返回露台,上面放着个看似沉重的黑皮箱子。当着众人的面支起了厚重箱盖,又从侧面将皮壁拉开,鱼谦这才发现这个皮箱子内部实际上另有玄机。 外面的皮壁只是用来遮掩视线的,内部则是掏空水晶制作的微型住宅。看上去就像商店售卖的,房屋玩具模型那样。里面分成上中下三楼,各种家具,生活器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像将整座三层别墅压缩到长宽高不过三米大小,是件集微雕大成的精美艺术品。 而在这水晶房箱中,四名不过二十公分长短的小人游荡在其中。皮壁打开之后,骤然射入的阳光显然惊吓到了他们,慌慌张张的往角落中躲去。眼前的场景立时让鱼谦想起了小时候,给女儿瑶瑶买的生态箱。当掀开箱子上的挡板,里面的昆虫也会因为突然变化的光线,而惊慌失措起来。 “把时间调到晚上。”月光魔女吩咐道“可怜的小家伙,他们都吓坏了。” 大摆钟听令,伸手拨转脸上的指针。只见天空中的景象快速变换,刚才还高悬天际的太阳复又跌落下去,转而换做月亮爬升出来。山下欢庆庆典的人偶们,迅速的消失在隐秘的角落中,天空中的飞鸟也都隐去了痕迹。整个镜月世界再次陷入了沉睡中,就像鱼谦刚进来时那样的静谧神秘。 随着光线暗淡下来,箱中的小人也平静了需多。水晶箱房的内部本身就有很多壁灯,此刻四个小人打开了里面的灯光,过起了充实的夜生活。给旁观者的感觉,就像在观看一场实时转播的家庭肥皂剧。只不过面前的并不是电视机,而是被魔女制造出来的水晶箱房。 “把箱子拿到这里来。”月光魔女颇为得意的招呼道“拿近点,让任叔叔好好看看。” 待箱子被推到近前,看到的就更清楚了,如果有心的话,甚至能够数清男性小人下巴上有多少根胡须。除了大小,箱中的一切都严格遵循着比例,刻画的惟妙惟肖纤毫毕现。 “这都是你做的”任源盯着四个意态闲适的小人出声问道 “对呀,都是花花做的,厉不厉害是不是比叔叔还厉害”女孩骄傲的说道 “花花的技术,又精进了呢。”任源颔首说道“现在看来,早就超过我了呢。” “耶耶,花花比叔叔技术还厉害了。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呦。”得到了前者的肯定,女孩显然非常高兴 箱中的四个小人,两男两女形象各有不同。其中坐在沙发上看报的阴沉男子,鱼谦一眼便认出正是昨日医院中,胸口长有恶咒的赵构。在月光魔女的巧手制作下,连赵构眼中时不时闪过的凶光,都得到了完美的复刻。 赵构遇到过月光魔女,这点鱼谦已经有了猜测。结合之前任源和赵蕊的说法,他不难推测出那枚刺在胸口的保命长针,就是从月光魔女这里获得的。而此刻吸引到他注意力的,却是另一名身材相对显得矮小些的女性。几乎在看到的一刹那,熟悉的感觉就掠过了脑海。鱼谦复又认真的回忆半晌,抬头看向任源震惊的说道 “这个女人,莫不是…” 任源也长长吐出了口气说道“你也认出来了” … 掩映在群山之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不仅向下延伸连纵出数里,往上也掏空了不少山峰。包括铸造有镜台的圣地空灵之间,就是沿着掏空的山体,设立在靠近山顶处设施。 清澈奔涌的山溪,被引入其形成了座小型的瀑布。而在瀑布后方,则隐藏着扭曲奇特的黑影,那是座宛若鲜活满是疯狂的怪异石像,隔着水帘难见其全貌,只能从探出瀑布的巨大触手,一窥风采。 身着黑色大衣的普罗米修斯,正虔诚的跪坐在镜台上,默默的进行着祈祷。贴身祭司叶灵则披着隐衣,于暗处等待着主教大人的呼唤。瀑布的轰鸣尚未越过水潭的中线就奇异的消失了,使得整个空灵之间充满了肃穆神秘的气氛。 时间好像在这里失去了意义,高瘦的黑衣男子稳稳跪坐于镜台上,身形如同伫立在大地上的群山不见丝毫动摇,连呼吸声也仿佛在平静不带丝毫波澜的空气中消散。就像亘古以来,天地初开之前,那名男子就坐在了这里。 直到阵阵金属规律性撞击地面的轻响由远及近传来,方才打破了这足以让人迷失的寂静。转眼间,由八只金属机械足带动的轮椅行了进来,上面坐着名全身都藏进了褐色长袍中的人。叶灵从暗处现身,恭身问道 “见过隐大人,主教大人正在祷告…” 来人无视了上前询问的叶灵,操纵着离垢王座迈进了空灵之间。看着在水潭中心处那稳重的背影,雌雄莫辨的混沌机械音缓缓响起 “伪神之躯,今夜进入了镜月世界。” “哦,是吗”普罗米修斯缓缓睁开双眼,依然没有挪动身形,低沉柔和的声音在空旷的石洞中响起 “你早知道了”隐复又问道,旁人难以从这合成的机械音中,听出他的语气是讥讽还是愤怒,鄙夷或是谴责。 “不,我刚刚知道。”普罗米修斯淡笑着回应道“从你这里知道的。” “你一点都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吗” “出问题你是指什么问题”普罗米修斯捏着大衣下摆无声的从镜台上起身,穿过长长的石桥缓步走了回来。接过叶灵递上来的清茶微抿一口,径直端坐到休憩用的石椅上。也不去看立在旁边的隐士,当然就算看也看不到后者现在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怎么主教大人觉得,不会有问题吗“ “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伪神之躯能够进入镜月世界。” “他曾经进去过不止一次,再进去一次有什么奇怪的吗”隐士说道“那个男人早就死了,他既然想要进去,你难道指望魔女会拒绝他吗” “进去又怎么样就算是伪神之躯,也没有能力将整个镜月世界搬走”普罗米修斯无所谓的笑笑“最多就是从里面带出些触媒而已,我倒不觉得里面有什么,能让他特别感兴趣的东西。” “里面当然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隐士说道“至少月光魔女本身,就是他特别感兴趣的。” “他能够把月光魔女带出来”婆罗米修斯失笑到“如果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十年前他就做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沉默了片刻,隐士复又出声说道“老普,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对镜月世界已经胜券在握了” 听到隐士突然不再称呼自己敬称,普罗米修斯明白对方动了真火了。面上仍好整以暇的说道“谁进了镜月世界,谁又在里面做什么,我既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只要镜月世界还在s市的上空,对我来说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没有区别。” 末了,普罗米修斯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另外,现在教派也没有能力和认真起来的猎人们正面冲突。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对伪神之躯动手的。” “即便七罪部队和美杜莎,已经招惹过他了”虽然语调没有任何波折,但是浓浓的讽刺意味还是显露了出来。 “只是和老朋友,打个招呼罢了。”普罗米修斯面色淡然的说道“伪神之躯也没有因为这两次冲突,就抓到我们什么把柄不是吗” “如果我告诉你,月光魔女自今夜之后,有可能再也不会回应你的呼唤了,你还觉得伪神之躯进入镜月世界没有问题吗” “他做不到。”普罗米修斯笃定的说道 “你根本不知道,他能够对月光魔女产生多么大的影响。”隐士驳斥道“你的自负会让你吃苦头的老普,伪神之躯和月光魔女之间的关系,要比你想象的还要不寻常。” “会比你和月光魔女的关系,更不寻常吗”普罗米修斯意有所指的调侃道 “我不是在和你说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隐士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月光魔女的制器之术就是伪神之躯传授给她的,他是唯一在镜月世界中长久停留过的存在。而且他和那个男人绝对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这就是月之领主毁掉了神井在这个世界的投射,断了伪神之躯再次进入可能的理由吗”普罗米修斯不置可否的说道“听起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啊。你总不是要和我说,月之领主本打算将女儿托付给伪神之躯,死前又反悔了” “毁掉了神井如何你不也找到了把人送进镜月世界中的方法吗况且今天伪神之躯进入其中也说明了,那个男人死前并没有掐断伪神之躯和镜月世界的联系。” “那么你想要我怎样”普罗米修斯反问道 “我们要快点将镜月世界和月之魔女彻底掌控下来,以免生变。” “这不可能。”普罗米修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警告你…” “好了,隐。”普罗米修斯抬手制止了对方的话头“我知道你在打着什么算盘,我的计划只需要镜月世界。里面的一切届时都会归你,包括月之魔女,我不会食言。但是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更改计划的流程。这其中也包括你,明白了吗” “你以为,我只是在担心这个吗” “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打算知道。就像我前面说的,对于镜月世界中的事情,我既不关心也不想了解。只要它在那天来临前,安安稳稳挂在s市上空就可以了。”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对月光魔女的掌控程度” “我给出的诱惑,还是个孩子的月光魔女绝不可能拒绝,不是吗”普罗米修斯自信的笑道 “…”默然许久,隐士缓缓说道“很好,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后悔。” “后悔关于你,还是镜月世界”普罗米修斯笑着问道。 然而隐士并没有回答他,操控着离垢王座转身消失在了门后。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普罗米修斯无声的笑笑,轻声吩咐道 “叶灵,把波彻西带来,告诉他我要见他。” 第三百二十章 活替人偶 放在桌上的水晶箱房,里面生活着犹如活物的四名人偶。和镜月世界中其它造型夸张的人偶不同,这四个人偶就像是活生生的人类,按照严格的比例被压缩到了二十公分长短大小。这种截取对方灵魂来制作替身人偶的技术,正是精于制器的月光魔女,最为擅长的技法之一。 而此刻在旁观看的二人,却认出其中除了熟面孔殡仪馆的火化工,降临派的弃子赵构。另外一名端坐在微型茶几旁,津津有味的吃着微型西瓜的女性人偶,也和两人曾调查过的某位女子极其相似。 如果这些人偶和真人的缩放比例全部相同的话,那么可以很清楚的看出,这个人偶灵魂的所有者,是名身高不过一米五但身材十分匀称的女子。乌黑的长发随意地绾在脑后,脸上的表情闲适随意,又透着荆楚大地的钟灵之气。正是这兼具成熟与青春的独特风韵,让仅仅看过照片的鱼谦,立刻认出了她来。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人偶分明就是孟伟声称十年前离家出走,之后就音信全无的妻子——艾迪!仔细观察还能轻易的从前者的脸上,看出孟浮笙遗传自母亲的样子。 “难怪警方找不到孟浮笙的母亲艾迪,竟然是落在了降临派的手中!”鱼谦忍不住出声说道“这件事情,孟伟不可能不知道他竟然亲手把结发妻子推入了火坑!” “花花,你这几个人偶,都是做的活替吗”任源沉声问道 “是呀,都是活替呢。”月光魔女说道“死替玩不多久就开始发呆了呢。” “活替是什么意思”鱼谦问道 “是操偶魔法的术语,像这种从对象身上割取灵魂做人偶的手法,大体有两种方式。”任源快速的解释道“不割裂与主体灵魂的被称作活替,而割裂和主体灵魂联系的则被称为死替。死替因为灵魂之力得不到主体的补充,会慢慢消耗尽自身的灵魂之力。但是好处是不会因为主体对象的变化,而受到影响。” “那也就是说,这种活替人偶就是和主体灵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鱼谦立刻理解了任源的意思“也就是说,孟浮笙的母亲艾迪,她还活着” “可能不是通常意义下的活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至少灵魂还没有消散。”任源颔首说道 “你们又在说些什么,花花听不懂的东西呀。”月光魔女伸着脑袋,努力想搞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花花,你这个人偶。”任源指定吃瓜的女性人偶“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就是那个光头大叔送进来的呀。”月光魔女回答道“那个大叔教我搭设了个祭台,然后通过祭台能够把人送进来了。我玩腻了就把他们的灵魂取下九币(注:币,灵魂的计量单位)做成了人偶,再把他们从冰湖送出去。” “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呃。不知道,中间花花睡了好多好多次了。”月光魔女苦着脸,显然让她想起这件事是很困难的。镜月世界中的时间流逝,本就和现实世界差异极大。再加上她平时经常如今天这样,随意更改时间。想要锚定一个准确的日期,是非常困难的。 “那她叫什么你还记得吗”任源问道“是叫艾迪吗” “艾迪那是谁”月光魔女微楞“不是哦,她不叫什么艾迪,她叫秦青。” “秦青”鱼谦和任源皆感诧异的问道“哪个秦哪个青” “三人禾秦,青青草地的青呀。”说着月光魔女伸手好像划过空气般穿过了水晶壁,自箱子中将人偶抓了出来,在后者的挣扎中掀起了人偶身上的衣裙,露出刻在后背的两个字“秦青”。 “这个秦青,又是谁”鱼谦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如果这个人偶并不是魔女取材于孟伟妻子艾迪制作的,又为什么和她长得如此相像思索片刻他主动开口问道“月光…呃,那个魔…唔,花花” “什么事”突然被鱼谦叫了名字,月光魔女有些羞赫的低了低头,小声应道 这边鱼谦也是着急想问出自己的问题,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对方好,便硬着头皮学任源叫她的小名。不想眼前这个女孩似乎真的有些怕生,完全不像是个将人类当做宠物,割取灵魂做人偶的魔女。 实际上鱼谦不知道的是,完全是任源那句这是我的朋友,才让他能够以平等的地位坐在这里。否则在女孩眼中看来,他和被做成人偶的这些人相比,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将对方看做昆虫蝼蚁,自然不会有怕生的感觉。但现在鱼谦在她眼中,已经成了被任源邀请来的客人,自然就不同了。 虽然并不知道女孩心中的这些小念头,不过见对方认同了自己对其的称呼,并不抗拒和自己交流,心中也松了口气 “我想知道,这个叫‘秦青’的女人,是在你救了普罗…啊不是,救了那个光头叔叔女儿之后多久,被送进来的” “哦,这个花花记得,很快呦。”月光魔女点头说道“祭台搭好之后,就送进来了呢。” “老鱼你是想说…”任源也明白了鱼谦的意思 “不错,聂蒲的父亲是十年前给女儿举行的仪式,孟浮笙的母亲艾迪,也是十年前失踪的。”鱼谦沉声说道“这可不像是什么巧合,而且我想之所以聂蒲的父亲突然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联系上。正是因为十年前电阻计划你毁了那些降临派,才让急于网罗余孽恢复实力的黑衣人,找到了他。” “有道理,很有可能。”任源双掌轻拍“那么这个‘秦青’可能就是化名了。” 说着任源从月光魔女手中取过了还捧着半个微型西瓜,瑟瑟发抖的人偶,扯起衣服仔细的观察起来。 “你这又是干什么”鱼谦问道“能从这个人偶身上,看出主体的处境吗” “这个倒看不出来。”任源满脸坏笑的说道“我是好奇别的地方。这如果真的是孟浮笙的母亲艾迪,那么生完孩子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真不错啊。” “…”鱼谦无语的看着他,完全不想搭理对方 “看见了吗花花,这个女孩子呀,就要往这个方向努力。”任源指着手中的人偶“身高什么的,你还在意这个就说明你呀,还是个小孩子不成熟。” “才不听你胡说呢!”月光魔女一把抢过人偶,安抚一番整理好衣物再次放回了水晶箱房中。 “那么玩笑归玩笑。”任源面色转而严肃起来,威严的说道“花花,告诉叔叔你搭的那个祭台,在什么地方” … 留着披肩金发的俊逸男子,在叶灵的引领下来到了空灵之间。甫一踏进这里,男子便注意到了隐没在瀑布后方的深沉黑影。看到之后视线便再也无法从上面挪开,驻足良久忍不住高声赞叹道 “光明神在上,我敢打赌,这是我今生所见最伟大的奇迹!” “这,只是个投影罢了。”普罗米修斯柔和的声音在空旷的岩洞中回荡 “确实只是个投影,但是我能感受到投下这道身影的存在,是怎样难以形容的伟大。”金发男子陶醉的说道“这一定是光明神留下的痕迹。” “是吗那光明神真的是很伟大啊。”普罗米修斯笑道“只是如此说来,因为是光明神,所以强大,还是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被称为光明神呢” “普罗米修斯主教大人,我可不能把您这样亵渎神明的言论,当作耳旁的清风。”波彻西颇为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普罗米修斯淡笑着回应道“毕竟和欧洲不同,在z国当下有记载的神明就多达三个呢。” “这个世界有且仅有一位神,那就是伟大的光明神。其余种种皆是光明神的化身,示下这种种神迹,是为了让凡俗之人也能沐浴光明神大人的恩典。只有虔诚信仰追随光明神大人,才能在罪恶的人间,重建神国的乐土。”波彻西语气严肃的说道“普罗米修斯主教大人,您作为教派z国分部的执掌者,怎么能说出三位神明这样,如此轻率不敬之语!” 看着面色铁青的金发男子,普罗米修斯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想象着如果是完全对神明嗤之以鼻的美杜莎,和波彻西碰撞在一起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在这里,我们通常称祂为tobyer。” “主教大人,我希望您能注意自己的言辞,便是光明神的化身,我们也决不可以以信徒之躯,妄语异教徒加诸其上的名号。神之名讳终有一天,会对追随身后的圣徒示下。”波彻西语气激烈的说道“而我们要做的是,信守心中的信念和坚持,不被异教徒所蛊惑!” “好了,今天我不是找你来讨论教典的。布莱克祭司对此研究颇深,你若喜欢可多与他交流。”普罗米修斯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可以停下了,将金发男子招到身前“教皇大人让我执掌z国分部,自然也是因为z国自有国情在此。你只需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在最终之日,在凡世之中再再造圣土,至于这些细枝末节可以容后再谈。” “昨日事物繁多,你从总部远道而来,我没有亲自接见你,你不要心生不快。”普罗米修斯笑言道 “不敢,主教大人日理千万件机要,波彻西没有什么品德和功劳,贸然劳烦您接见。”波彻西操着奇怪的汉语,恭敬的回复到 “教皇大人,近日可好” “回主教大人,教皇大人深居简出,属下很久没有荣幸亲仰恩容了。” “恩。”普罗米修斯顿了顿说道“我将你安排进教内的七罪,你昨天想必也已见过各位同僚了,相处可还融洽” “主教大人示下,属下未有怨言。” “那就是有不敢说喽”普罗米修斯大笑道“若是有难处,尽可告诉我,我自会给你做主的。” “属下并无不满,相反七罪的各位同僚皆身手超凡,这让属下很是高兴。能有如此多能人志士追随光明神,这是我们共同的荣耀。”接着波彻西话锋一转 “但属下还是有一事不明,普罗米修斯主教大人,分部握有的力量如此强大,为何迟迟没有新的动作呢” “这你就说道关键的地方了。”普罗米修斯微笑着示意叶灵,将准备好的材料取来“z国的对灾部,可不是欧洲教廷执法队那样松散的猎人组织。” “我今天召你前来,一是要叶灵帮你了解下当前教派的处境,二来我亦有件任务要交予你来做。” 第三百二十一章 祭台争执 月之城堡的露台上,原本轻松写意的气氛,被任源的话突然掐断了。本意是想在传授自己制器术的师父面前炫耀成果,加上分享自己值得高兴的经历。不成想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徒弟取得的成果,感到由衷的高兴。 “不!花花不会带任叔叔去那里的。”月光魔女把小脸一绷,果断地拒绝道“您肯定会把那个祭台拆掉的。” “先不说拆不拆的问题,叔叔要帮你检查一下,那个祭台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任源严肃的说道“花花你要知道,不管是当年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还是现在。外面都有很多对镜月世界虎视眈眈垂涎已久的歹人。把人送进镜月世界,连我都不能够做到。这件事情蕴含的危险,要比你想象中高得多。” “您不是带着这个叔叔进来了吗”月光魔女撅着嘴反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能够带他进来,是因为当初你的父亲允许我进来,镜月世界并不排斥我。”任源耐心地说道“但是别人能把人送进来,这其中就很有问题了。这说明对方即便不是,至少也掌握了能够和你父亲相当级别的力量。” “那又怎么样”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任源把脸一板“我都说过了,这些人都是歹人,他们会伤害你的。” “说来说去,任叔叔您还不是要把那个祭台拆掉。”月光魔女脸上笑容也皆尽散去,冷着小脸说道“花花可以带您去看祭台,但是您能保证,如果查不出什么危险就保留那个祭台吗” “我能保证,但前提是这个祭台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危险。”任源信誓旦旦的说道 “是吗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月光魔女大睁着银灰色的双眸,盯着前者认真的说道“任叔叔,花花知道您在想什么,您一定会找借口说有危险然后动手将其拆掉。” “花花,你还不明白吗对方能够间接通过你搭出这个祭台…”任源苦口婆心地开始劝解 “这个祭台就一定是有问题的,您想这么说是吗”月光魔女不屑的轻哼“得了任叔叔,您口口声声说那些觊觎镜月世界的都是歹人,可是您不也是其中一员吗如果说因为对方对这个世界有所图,就应该和他们断绝往来。那么任叔叔,您是应该最先被踢出去的” “花花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任源一愣,继而有些恼火的说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要不是因为和你父亲是朋友,我哪里…” “看看,任叔叔您果然一直都把花花当成小孩子在看呢。”月光魔女摇了摇头,语气也越来越让任源觉得陌生起来“自从您上次从这里离开,已经过去好久了那么凡人的时间来算,过去多久了呢也很久了。您还是用当年那套东西,来糊弄花花。不,现在您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呢。” “…” “是因为这回带了外人进来,所以收敛了吗”月光魔女冷冷的撇了眼旁边的鱼谦,后者顿时心里一惊,那双银灰色的瞳孔中褪去了孩童的天真和灵秀,满是毫无生机的冷意。 “花花没猜错的话,这个鱼叔叔,就是猎人那边的人了”月光魔女收回目光说道“您现在是猎人组织,叫对灾部是他们的人,花花说的对吗任叔叔” “这和我的立场,没有关系。”任源沉脸看着面前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女孩“不管我现在的立场,站在猎人那边还是站在降临派这边,都和现在的情况是两码事。就算你口中那个光头男人是对灾部的人,我依然要拆掉这个祭台。” “镜月世界是花花的,任叔叔。不是您的,您可能搞错了什么。”月光魔女站起身来,虽然这样也并没有坐着的任源高,浑身上下却散发出强势自信的气息“怎么使用这个世界,要看花花的想法,而不是您的。” “你是认真的吗花花”任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眯着双眼上下打量身前的女孩“你知道,你的任性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危险吗” “花花很清楚,任叔叔。”月光魔女平静的说道“花花很清楚有能力发现镜月世界的都是些什么人,十个里有十个,都是凶恶不下于您的歹人。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你…”任源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就是交易,不是吗任叔叔就像当年,您我父亲交换…” “可以了花花。”任源沉声打断了女孩的话“我和你父亲的交易,那是因为你父亲有能力承担,我毁约的后果。你还不明白吗花花你还没有能力,去面对镜月世界外的险恶。” “所以,镜月世界的财富,只能被您自己独占。任何外人想要插手,都不可以是吗”月光魔女突然说道“您只是担心,自己不再是唯一能够出入镜月世界的人了对吗终于等到我父亲离开了,您担心别人接触花花之后,您就没法轻松掌控花花了是吗” “我想,任源应该不是这个意思…”眼见场面失控,鱼谦忍不住出声打圆场“我想我们是不是把问题,弄得太复杂了孩子,你口中那个光头男人真的是坏人。” “大叔,您不要说和花花这个年纪一样幼稚的话好吗”月光魔女毫不留情的怼了回来。鱼谦噎在当场,半天也说不出下句话来。 实际上这句话说的,他自己也很没有底气。他当然知道那个光头黑衣人绝对不是好人,但是要说任源真的是在关心月光魔女,他也不很相信。实际上月光魔女说的可能更接近事实,任源只是不想让别插手镜月世界罢了。 “呵呵,也是。虽然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同,但是算起来你从出生到现在,也有几十年了。就算是一直待在童话世界里,也该成熟很多了。”任源轻笑道“你早就不是那个,坐在我怀里哭着要糖吃的小女孩了啊。” “我早该想到,你父亲走后,你必然不会再压抑对外面世界的兴趣。”任源看着女孩说道“人类窥探到了异源,就会深陷异世界的奇妙中无法自拔。当初我让你知道了另一个世界存在,就注定了今天这个结局,既种其因,便得其果,果然是逃不掉的。” “任叔叔,您不用想着偷偷去捣毁那个祭台。您就算毁了它,我还是会把它搭起来。”月光魔女认真的说道“花花当初和您学习制器操偶之术,现在花花终于明白了。操偶最终的奥义既不是抽取灵魂制作人偶,也不是让虚假的人偶成为真物。” “是吗”任源含笑问道“是什么” “是将世间的一切,都当作人偶操纵。”月光魔女说道“任叔叔,您当年就是将花花当作自己的人偶,击败了我的父亲您将自己作为丝线,将人类的世界当作材料,操纵着我打败了我的父亲。所以父亲才会说,他最终还是败在了人偶师的手中。” “这不能怪我啊,你的那个父亲啊,根本就是个神明啊。当时的我想要和他交易,也只能这么做了。”任源也丢掉了关心后辈的严师伪装,带着痞笑说道“要怪,只能怪你的父亲骗了你那么久。他自己的人生那么精彩,却狠心的想将女儿在这个世界中关一辈子。万千谎言皆敌不过一句真话,若是你父亲早些告诉你真相,又怎么会这样” “但是任叔叔,花花已经不是你的人偶了。”月光魔女重重地说道 “只是刚刚认识了新的朋友,都不管对方到底打着什么心思,就迫不及待的要抛弃我吗”任源悠然说道“叔叔很伤心啊,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我带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是吗” “当然,花花还是很感激您的。”月光魔女口气也缓和了下来,带着狡黠笑道“镜月世界,依然随时欢迎您的到来,对于您的礼物,花花还是很期待的。想要获得魔女的帮助,就要提供被认可的酬劳,不是吗” “果然,魔女就是魔女呀。”任源失笑道“只有获得被认可的酬劳,才会提供帮助早知道当年,我就应该把你培养的更贪婪些,也不至于被别人送几个做宠物的凡人,就彻底拐跑了。” “光头大叔承诺的,可不止几个凡人而已哦。”月光魔女嬉笑的说道“任叔叔下次来,要是不能拿出让花花满意的礼物,花花可不会帮叔叔做事啦。” “好好,本来这次来是想让花花帮点小忙的,可惜凡人你早就见过了。”任源摇头叹气,继而合十双手摆出哀求的表情,装模做样道“说说看,月光魔女大人,想要什么酬劳您才肯帮助我这疲惫的旅人呢” “咯咯咯咯。”月光魔女笑得花枝乱颤“也没那么夸张啦,要是可以的话,您多来看看花花,花花就很高兴了呢。” “还算你这孩子有点良心。”任源老怀宽慰“也不枉我当年那么疼你。” “那么是需要花花帮什么忙呀”月光魔女问道 “说道这个。”任源扭头对鱼谦说道“把包里的平板电脑拿给我。” “嗯包里带着电脑吗”鱼谦微楞,把背包取了下来 “当然,我出门前特意塞进去的。”任源从隔层中取出平板,翻找出s市的地图来“来花花,你看看这个,认识吗” “这个东西,秋之地里也有哦,是用来拿手指戳着玩游戏的。”月光魔女指着前者手中的平板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个图,你认识吗”任源弹指在女孩光洁的脑门上一敲,指着屏幕说道“里面这个。” “这个,就是叫地图的东西”月光魔女捂着额头,瞪大双眼看到“就是一堆线嘛,不好玩不好玩,没意思没意思。” “这个不是用来玩的,这个是s市的地图。我和旁边这位鱼叔叔呢,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任源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现实中s市所有的地方,都能从这里找到对应。” “花花知道呀,地图不就是用来找位置的嘛。”月光魔女说道“您之前教过我的嘛。” “嗯,花花真聪明。”任源飞速划动着平板“现在,叔叔要你在这上面。” “找出一个点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寻找地点 持着平板的任源,伸手自地图外缘的海岸线,描画下来。 “这里是s市的海岸线,从这里到这里都是。”在看到月光魔女点了头之后,任源才慢慢说道“在这条线上呢,三年以来一直有人偷偷在送货。对方应该是两个异人也有可能是两只异兽组队。这些年海岸线规律出现的异常应该只有它们,我需要你把它们下此来的地点找出来。” “哦,是一起来的吗” “是一起来的。”任源重复道“这是日历,还记得怎么用吗” “凡人世界记录历法的表格记得呢。” “很好,稍后找到了下次他们运送货物的点,顺便把日期也在日历上标注出来。” “嗯嗯,那花花看看。”月光魔女伸手自前者手中取过了平板,歪着小脑袋对着屏幕认真研究起来。只是看她上下胡乱翻转屏幕的动作,很难相信她真的能从上面找出什么。 “喂,我说。”鱼谦凑到近前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花花根本就看不懂地图啊” “确实很难说是看得懂,但起码还是知道地图是做什么用的。”任源低声笑着回复到“知道这个地图代表s市,那条线是海岸线就足够了。” “这…”鱼谦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她能找到降临派在海边走私的地点而且还是下次的我怎么感觉这根本就是在乱猜啊” “对呀,就是猜啊,不然你以为呢”任源撇撇嘴说道“难道你现在还能跑去把降临派的首脑拎出来,让他亲口告诉你,下此运输在什么地方吗” “你不会打算,拿她猜出来的结果,当作行动目标”鱼谦黑着脸问道 “老鱼呀老鱼,你这人优点是做事情较真,可是这缺点也是较真。”任源拍拍鱼谦肩膀笑言道“到现在啊,你还没有彻底把自己的观念矫正,这样下去怎么能够成长呢” “怎么,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鱼谦嫌恶的拍掉对方搭在肩头的手“我说你这人说话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 “问题不仅有,而且很大。”任源收回手故作高深的说道“你不应该问‘怎么感觉这是乱猜’。而是应该问‘花花乱猜为什么能猜中’,明白吗” “不是,你这…” “不要说不是,问,按我说的问。”任源抬手向内微扇做勾引状,满脸按我说的做就对了的表情。 无奈鱼谦只得忍住不快,满不情愿的快速复述道 “那花花乱猜为什么能猜中啊” “诶,这么问就对了嘛。”任源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高深莫测的说道“你猜” “你特么的!”鱼谦当即抄起之前揣在腰畔的惩戒,便想对着前者脑袋来上一梭子 “欸欸欸,过了过了,冷静冷静,我开玩笑的。”任源赔笑着按下了后者的枪口,示意鱼谦跟过来“我们到这边说。” 收了枪的鱼谦跟着前者走出十几步,来到了花园露台的角落。月光魔女还认真的盯着屏幕,想要从上面找到那个未来才可能存在的点,丝毫没有留意两人已经从桌旁离开了。倒是一直守卫在四周的锡皮士兵们,威严的视线锁定着二人,让鱼谦生出被那个称作月光领主的男人注视着自己的感觉。 “现在可以说了”鱼谦站定脚步问道 “本来想回去之后再和你解释的,既然你非要刨根问底,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任源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是在让花花乱猜,但是只要猜到的这个结果,花花认为是真的,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花花能凭自己的意志主宰未来”鱼谦不敢相信任源的话“你不是说,即便是被称作‘钦天监’的洛东,那个a级异人也只是能推算未来而已。这个月光魔女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想哪里去了,改变未来,这妥妥是神明或者说异源才能做到的事情。”任源失笑道“我不知道我们的世界,究竟有没有异源或者说创世神。但是我想大概率是没有的,或者说各种物理法则也许就是我们世界的异源。” “但是作为拥有了独立世界的月之领主来说,即便镜月世界很小,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异源。而继承了这个独立世界的花花,就算并没有达到那个层次,可也不是能当作异人来看待的。” “我还是不明白,那她是什么半神吗”鱼谦干脆的说道 “这样,打个比方。”任源思索片刻解释道“假如说,我们的世界是本,那么你就是这本中的原创人物。而异源呢,你可以理解为有资格修改或者影响这部剧情的读者,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你继续说。” “在这本里,原本应该都是你这样的角色。然而一个偶然看到这本的读者,觉得剧情这么平淡实在是没意思。于是呢,就提笔在上修改了起来,开始进行二创和设定补充,这些被修改的角色就是异人。比如说我,就是加上了‘具现生命’这个设定的角色。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鱼谦品咂了片刻,称赞道“我发现你这人,还挺适合当老师的…” “嘿嘿,那是,我当初可是还…咳咳,别打岔,刚才说道哪了”任源收敛了得色,认真说道“而月之领主这种人,就好比本来是这本中的角色,但是他跳出了这本,不再受内容的限制了。甚至,他开始写自己的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拥有了独立世界,确实很厉害啊。”鱼谦恍然到“那么月光魔女,就是子承父业…啊不对,应该说女承父业的家喽” “哪有那么简单,你真当这事有写那么简单”任源嗤笑道“花花呀,最多算是见识过怎么写的孩子。她根本没有能力去书写,甚至她本身就只是个他父亲在中创造出的角色罢了。但是话虽如此,她却和被读者随意魔改的角色不同,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自己也是名原创角色。” “哦,我明白…呃…算是明白了。”鱼谦迟疑的说道“那么,和她能不能猜出下次降临派的走私地点,在海岸线哪里有什么关系呢” “这你就问到点子上了。”任源说道“你知道织的独立现实,是未来视” “嗯,怎么了” “拿前面说的来比喻,她的独立现实就好比。作为读者的异源看过了后面剧情,然后丢个只言片语给她差不多。” “啊,这样啊!”鱼谦反应了过来“那么洛东就相当于是,有作为读者的异源,把前面,现在,后面的剧情都透漏给他的角色喽” “对的,你姑且可以这么简单理解,但是实际上要比这个复杂得多。”任源点点头说道“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他们本身处于这个中的现实。他们并不具备,主动去翻阅这本的能力。” “但是月光魔女可以!她本身也可以作为旁观者!”鱼谦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那扇紧闭在身前的大门,又被推宽了道微不可察的缝隙“所以并不是说花花能够猜中未来,更不是能篡改未来。而是让现实中的未来,成为她认为中的未来” “对的,借助镜月世界本身和现实的关联,以及其作为异世界的高度异常性。让本来只存在于偶然中的预言,成为真正实现的必然!”任源说道“月之领主为了保证在自己死后,镜月世界仍然能够稳固锚定在这个世界中,选择让这里成为s市的月亮。也因此让两个世界产生了关联。” “所以只要排除杂乱信息的干扰,月光魔女作为镜月世界的主导者,本身是足以对现实世界产生足够影响的,当然说污染也并无不可。”任源滔滔不绝的说道“看起来我只是让她毫无根据的乱猜,但她想要认真找到那个时间地点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在将两个世界链接起来。基于世界本身对异世界的排斥性,异世界对现实产生的影响会趋于最小化,那么花花猜到的那个点便极有可能是正确的点。” “并不是能够预言到未来,而是为了不让可以预言到未来这种异常发生,世界选择了让预言者说出了真实的未来吗”鱼谦消化了几分钟,缓缓说道“是这个意思” “你也是个很好的学生啊。”任源夸奖道“总结的很不错,花花和洛东不同的地方在于,花花并不知道自己真的预言到了未来,只是恰好她所认为的,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而洛东和织则是明确知道,自己预言到了真实的未来。但这只是他们被动接受到的讯息,预言的结果和他们本身的意愿并无关系。”任源补充到“一个是未来会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因为其期望的就是真正的未来。而另一个是看到了真正的未来,但无论怀有怎样的期望都无法改变。” “可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想要改变未来岂不是很简单的事”鱼谦疑惑道“只要随便做点暗示,就能影响月光魔女的判断这样的结果也会成为现实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你拉到这边解释的原因。”任源看着远处还在对着平板皱眉的女孩“对于洛东和织来说,当然是获得的信息越多,和自己关联度越高的未来,预言的结果才越精确。但是对于花花来说恰好相反,获得的信息越模糊,和自己的关联性越疏远,下意识产生的期望才越精确。” “也就是说,花花其实并非真的看到未来喽她猜到的结果并不真的确保准确是” “是的,但如果利用的好,反而可能更精确。”任源笑道“算命的不都讲究个不能给自己算吗也是同样的道理。越是以无为心态去猜测结果,越容易贴近真实的结局。” 两人正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桌旁的少女突然起身,兴奋的举着平板说道 “我找出来啦!” (ps:你们就完全没有兴趣当一回‘异源’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回归现实 露台上的少女,终于从平板上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兴奋的对着二人挥手。 “哦,这么快就搞定了”任源眼神一亮,急忙快步走到了桌前“在哪里我看看。” “这里这里!”月光魔女举着手中的平板,邀功般说道“这两个地方,就是你要找的点啦!” “两个地方”任源和鱼谦顿时一愣,还以为月光魔女是在一个地方点下了两个点。毕竟从苏筱羽的报告来看,每次出现异常波动的地点,皆有两个明显的异常波动。但是拿到手中才发现,她是在两个相距甚远的地点分别点下了红点。 “这…”鱼谦抬头看向搭档“怎么说” “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只有一处是真的。”任源停顿了片刻说道“要么就是,下此真的会来两组。” “呃,任叔叔花花点错了吗”月光魔女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有,花花做的很棒。”任源将平板塞回了背包中。就像之前和鱼谦说的那样,当受到外界干扰之后,这种猜测就没有准确性可言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既然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余下的就等回到六号别墅再慢慢研究好了。 想到这里,任源本想摸摸月光魔女的脑袋以做奖励,但是看了看女孩头上的王冠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便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么今天就没什么再需要你帮忙的啦,叔叔今天来呢,主要是终于重新获得自由了来看看你。见到你这么健康我就放心了,之后呢叔叔还会再来的。” “嗯嗯,那叔叔你们要回去了吗”月光魔女点着头问道 “嗯,要回去啦,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是。”任源笑道“你想和外界接触,叔叔我虽然反对,但是想要劝住你呢,眼看是不可能了。不过你可要机灵点,不要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嘿嘿,放心叔叔,谁能卖了花花呢。”月光魔女骄傲的说道“花花大多数时候可是机智的一批呢。” “你这在哪里学的怪话。”任源刮了下女孩秀气挺直的琼鼻,随口问道“对了,你说那个光头男人不止送给你几个人类当宠物,那他还答应了你什么啊” “这是个惊喜,到时候叔叔您就知道啦。”月光魔女转动着灵气十足的双眸,故作神秘的说道 “能有啥惊喜呀,难不成到时候你还会跑出镜月世界,来我这里串门不成。”任源漫不经心说道 “呀,任叔叔你好厉害!这都能猜到的吗”月光魔女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问道“呐呐,叔叔你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装作才猜出来的呐,是这样的” 一旁鱼谦看着任源的脸色再次迅速的沉了下来,这回要比之前变化的还要夸张。简直就像是在脸上涂了墨,仿佛能把擦汗的毛巾都染成黑色。如果说之前知道了有第三方,接触到月光魔女,任源只是表现的有些恼火和不快。那么现在,已经对他有些了解的鱼谦知道,他是真的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呃…叔叔你脸色好怕人。”月光魔女也感觉到了前者身上浓浓的煞气,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低声说道“任叔叔,您也和爸爸一样,不想让花花从这里出去吗” “哦,是这样的。”沉默片刻,任源缓和了脸色,尽可能语气轻柔的说道“不是说花花你能不能从这里出去的问题,而是离开了这里,你很容易受到伤害,明白吗” “…”月光魔女避开前者想要搂抱她的双手,闭紧嘴巴看着对方,脸上堆起执拗的神色 “你听叔叔说花花。”任源张开的双手僵在当场,尴尬的垂了下来“叔叔的意思呢,不是说不让你从这里出去,而是说,现在的你还不到适合去人间的时候。” “你和爸爸都是这套说辞,花花才不要信你们!”月光魔女固执的说道“你们都这么敷衍我,其实根本就不想让我出去!” “可以说我们不想让你出去。”任源说道“花花你想想看,如果你连你父亲的禁制都突破不了,又怎么保证出去之后自己的安全呢” “花花不能突破父亲的禁制不是很正常吗”月光魔女不服气地说道“任叔叔不也是需要花花的帮助,才能离开镜月世界吗您怎么保证自己在人间的安全呢” “这么说,你觉得你能打败叔叔我喽”任源眯着眼睛说道“可以啊花花,几年不见自信了很多哦,要现在试试吗” “那就算,那就算花花打不过您…”前者毕竟在月光魔女心中,留下了积年的影响。虽然一度硬气了起来,可见到前者动了真火,到底还是没了硬下去的勇气。嗫喏半晌转头指着鱼谦说道“那鱼叔叔呢看上去就弱的不行,他不也在人间活的好好的吗” 被骤然指在脸上,鱼谦也是满头黑线,搞不懂这种谈话拉上自己,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心中也着实好奇眼前这个月光魔女,真出了这个镜月世界,仅靠自身到底又是怎么个战力水平。看着那粉嫩白皙的脸蛋,奇怪的念头涌上心头“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要是狠狠打一巴掌一定会哭很久” “人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任源老调重弹的说道 “又是这句又是这句,花花不听花花不听!”月光魔女捂着耳朵说道“你们不让花花看,花花就只自己想啊,花花想的你们只会说不对,却不肯说为什么不对。那花花肯定更想知道啊。”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鱼谦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和小孩子沟通,像任源这样单纯的禁止显然是不行的。正当他想出声帮衬几句的时候,却被前者的眼神制止了。 “好的花花,我明白了。”任源点点头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到人间世界去吗” “也不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任源终于松了口,女孩心中微喜,嘴上还装模做样的说道“只是花花好奇嘛,这里又无聊,又没有人陪花花玩。再说花花到了人间,肯定先去找任叔叔您啊,您要是担心可以保护花花嘛。” “嗯,我明白了。”任源缓声说道“那花花,叔叔要你答应我两件事好吗” “什么事” “第一,如果你要从这里离开,离开前一定要通知叔叔知道吗”任源严肃的说道“不管是那个光头男人用什么方法把你带出去,你一定要先通知叔叔一声,知道吗” “嗯好的,本来是想偷偷下去给您个惊喜的。”月光魔女撅着嘴说道“既然您都知道了,那就下去前通知您喽,到时候要来接花花哦。” “叔叔肯定会去接你的。”任源顿了顿说道“至于第二件事,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出了镜月世界,一定要先跟叔叔走,不要和任何其他人走。知道了吗” “这个您放心。”月光魔女笑着说道“爸爸说了,外面的都是坏蛋,所以要是真的出去了,一定要找熟悉的坏蛋,就是你啦任叔叔,嘻嘻。” 任源心中冷笑,果然月之领主也担心自己的女儿有天,会从镜月世界里逃出去。托付给自己算是找对人了,没了镜月世界,月光魔女对自己毫无价值。要说最不想月光魔女从这里出去的,自己算是仅次于月之领主本人了。他千叮咛万嘱咐这些,只是想让花花误以为自己并不是完全反对她从这里离开。这样她才有可能在出去前,找机会通知自己。 可要是让自己知道了,有谁有能力,或者说哪怕打算把月光魔女从镜月世界中捞出来。他绝对要竭尽所有的手段,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那么叔叔到时候,就等你的通知喽。”任源装作开心的说道 “嗯嗯,一定要去接花花哦。”月光魔女开心的扑到任源怀中,在他的左脸颊上印下了个淡淡的唇印。银色的毫光一闪即逝,隐没在了他的皮肤中。而通过这个唇印,即便分隔在两个世界,任源依然能够接收到后者的讯息。 “那么叔叔今天就先走喽。”任源按了按脸上被吻过的地方,招呼鱼谦说道“我们回去。” “怎么回去诶!”鱼谦话没说完,就被前者抗在了肩膀上。 只见月光魔女闭上双眼合十双手祈祷般默语几句,淡淡的星光就在她的手中凝聚。接着少女挥手一抛,银色的流光带着柔顺的抛物线滑向了远方,一头隐没在天空中,一头还被月光魔女牢牢的执在手里。天空中的群星随之躁动,化作密集的流行雨向着银光划出的终点涌去。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中,天空被砸出了个不规则的空洞,紊乱混沌的时空碎片在其中疯狂涌动。 觑准了时机,任源扛着鱼谦腾空而起,向着跨界空洞飞去。而维持这样的隧道,对月光魔女来说显然是个很大的负担,短短几秒横贯夜空的银线便显的摇摇欲坠。细密晶莹的汗珠,也爬满了少女光洁的额头。 蜷在任源肩上的鱼谦看着离二人越来越远的月光魔女,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自己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临时的通道纵然她竭尽全力也将将维持数秒,如果撒手必然当场溃散。月光魔女根本没法在保持这个通道的情况下,自己穿过通道。 而鱼谦不知道的是,月之领主为了防止女儿离开镜月世界,这道划开天空的银线只要月光魔女抬头看一眼都会当场溃散。不要说想办法通过这种方法离开这里,直到现在月光魔女仍不知道,那条通往自由的道路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便就在月光魔女费力维持通道的时候,任源早抗着鱼谦撞进了光线都逃不出来的漆黑洞口中。扎进去之后鱼谦便觉自己的五感都彻底丧失了,连是不是还被任源抗在肩上都察觉不出来,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似乎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瞬间,鱼谦再睁开眼时,已是艳阳高照的晌午。 脚下踏着的已经是坚实的水泥地了,扭头看去旁边就是彭月大厦的顶楼,揉着有些发懵的脑袋,鱼谦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看着站在不远处,弯腰自大厦边缘向下张望的任源。 之前的记忆就像场难辨真假的梦境般涌来,那么的虚幻而又如此的真实。 第三百二十四章 收集原胚 在高空紊乱的强风吹拂下,鱼谦终于慢慢找回了实感。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还提留在数字五上。可是高悬头顶的艳阳表明,现在既不可能是下午五点,也完全不可能是凌晨五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开口对着不远处的任源问道 “我昏迷多久了” “嗯”前者应声抬头,收回了向下窥望的视线,笑答“你没昏迷,我们刚刚落下来。只是你的五感在适应变化,所以有点昏迷的感觉罢了。” “是这样吗”鱼谦活动着手脚“现在几点了” “现在吗我估计应该是十一点四十左右。”任源说道“你看看手机嘛,把时间卫星校准下就好了。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相对时间并不恒定,花花总乱调时间,我也把握不准。”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跳到十一点四十一分,鱼谦不由得有些讶异于前者估算的精确度。收起了手机忍不住问道 “我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为什么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么简单,出来的时候怎么反而这么麻烦”鱼谦好奇的问道“从下面喷泉进去的时候,感觉就像穿过了阵风。可是出来这下,我差点以为自己死在里面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任源轻笑着解释到“你说储钱罐是往里塞钱容易,还是把钱从里面倒出来方便呢我们进去的容易,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准备好的进入路线。但是站在月之领主的角度,他可不打算让自己的女儿从里面走出来,所以出来的通道早就都被毁掉了。要不是因为考虑到会有我们这种访客,他可能连强破界的方法,都不会教给自己的女儿。“ “既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出来,为什么不把进入的通道一并毁掉呢”鱼谦仍有些不理解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月之领主在死之前显然已经把进入的通道毁掉了,至少我知道的那条已经被毁掉了…”任源思索了片刻说道“但是这条通道为什么没有被毁掉我也不清楚,实际上截止到昨晚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条通道在。” “会不会,这条通路是降临派造的”鱼谦推测到 “那不可能,是不是出自月之领主的手笔,这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任源否认到“想要通过这条通道进入镜月世界,还需要获得月之领主的认可。如果真的是降临派做出的通路,何必多此一举,给类似我这样的对象留出位置要不是发现这条通道确实出自月之领主之手,我哪会贸然往里跳。” “所以说,昨晚跳下去之前你就知道不会出问题是说什么失败了就当跳楼,就是在吓唬我”鱼谦反应了过来,黑着脸质问道 “嘿嘿,当时你害怕了”任源不怀好意的坏笑道 “谁说我害怕了” “那你还计较这些干嘛。”任源摆手说道“总之呢,这趟没白跑,见到了月光魔女也拿到了需要的情报。我们先回去筹备一下,既然拿到了关于下次降临派补给队伍,到来的位置和时间情报。我们吃了这么久的瘪,也该反击一下了。“ 说到最后,任源略做停顿,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还有那个把人送进了镜月世界的家伙,不管他是不是那个普罗米修斯,非死不可!” … 三月末吹拂在s市街道上的风,已经带有了些许燥意。这正是个穿长袖的人觉得穿短袖愚蠢,穿短袖的人觉得穿长袖傻逼的季节。 穿着t恤的波彻西,迈着优雅的步伐行走在街道上,一头波浪般披散到肩头的金发,在阳光下透着华贵的气息。出身北欧的他并不习惯s市这带着湿润海风的温暖气候,藏在墨镜下的双眼透着不快与恼意。 当然令他着恼的,不仅仅是这与万里之外家乡迥然不同的气候。还有教派z国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态度。对方似乎将自己当作了出门镀金的少爷,不谙世事的莽撞青年,和对z国一无所知的外来者。 而这个所谓需要自己去完成的任务,更像是格林童话中小红帽妈妈递给女儿的那篮面包。不管是主教普罗米修斯,还是给自己讲解任务要点的叶灵。都透露出只要你去送完这篮面包,就知道森林里是不是有大灰狼的既视感。 在他看来,正是因为这些过分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把持了分部大权,所以教派在各地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这些人仰仗着自己握有的权力,小心翼翼的收敛着姿态,根本没有为光明神奉献自身的使命感。而z国分部的普罗米修斯更是如此,明明身处素材最为充沛的z国,却每月都要吃掉教派大量的资源。 这次之所以总部派波彻西前来z国分部,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借助三号异源建造迦南之地的计划到了关键时刻。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断然不会放心这位,在z国分部被捣毁后一时无人可用的情况下,顺势上位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另一方面,也是明面上的原因,让波彻西为z国分部带去来自总部的先进经验,处理诸如缺乏素材这类基础问题。 而普罗米修斯交给他的任务,也正是为教派收集可用的原胚。其实此行前来,波彻西本就肩负着教导z国分部的教徒们,如何就地取材收集原胚,而不是要总部千里迢迢冒着风险用神鸦运来。可是普罗米修斯这先发制人下发任务的做法,让他的身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地位尊崇的教官突然就变成了廉价的劳动力。 这样波彻西再次了解到了,总部口中那个棘手的亚洲怪物,究竟是怎样一个难缠的角色。他很清楚,此刻普罗米修斯正等着自己空手而归,来打击自己的声望从而迫使自己主动“闭嘴”。可在他看来,这也同样是个极好的机会,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揭穿z国分部消极怠工的面貌,达成反客为主的目的。 波彻西并不是个空谈者,在来到z国之前,他已经充分的了解了各种情报和知识。包括用三个月彻底学会了中文。对于此行他信心满满,志在必得。在他看来,普罗米修斯想要蒙混自己,向总部隐瞒藏私是白日做梦。既然自己来了,就一定会让z国分部走回正轨。 如果说普罗米修斯让自己去物色指定特质的素材原胚,对于他来说还算是有点挑战。但是只是在当天之内,物色名充当消耗品的原胚,这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z国分部无脑对总部吸血的时光,就在今天将步入终结。 自信满满的波彻西,踱步来到了天桥。不管是多么繁华的大都市,乞丐都是绝对不会缺少的街景。如果说城市是由人类建造的独特生态圈,那么乞丐和流浪汉就是生态循环中,举足轻重的一环。而天桥,正是最容易找到乞丐的场景。 很快,波彻西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名斜倚在天桥栏杆上的乞丐。和那些夸张的展露着自己身体残缺部位的乞丐不同,这名乞丐四肢健全,身上破洞遍布的短衫下,露出古铜色的削瘦肌肉。身体虽然并不雄壮,但是看起来却并无病态。 如果只是作为消耗品用的原胚,那么这名乞儿显然完全符合标准。略施钱财吸引乞丐和流浪汉,将他们诱骗到暗处掠走,这是降临派非常常用的手段。甚至琐罗亚斯德教派在欧洲数个大城市,都假托慈善机构建有福利设施。公然大规模收留流浪汉和乞丐,然后挑选资质符合的人,将他们制成原胚。毕竟谁还会去追踪监视,一名乞丐的生死去向呢 对于这些手段,自小在教派内耳濡目染的波彻西,自然是轻车熟路。踱步到乞丐面前,他笑着从兜中掏出张大额的纸币,放进了乞丐面前,盛有几枚硬币的破碗中。 原本眯着眼睛晒太阳,享受着近几日难得晴朗的乞丐,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波彻西。但当后者掏出个鳄皮钱包,抽出了张最大面额纸币压进自己的破碗中时,不由得惊讶的坐了起来。 在s市行乞多年,他早就对老外见怪不怪了。尤其是近些年移动支付兴起,实际上在乞丐圈子里并不是很喜欢外国人。这些外国人总喜欢施舍几枚零钱,还要满脸悲天悯人的表情,并且总无视了旁边放在地上的二维码。这无疑给乞丐们的工作增添了麻烦,毕竟大把的零钱就算是去银行存,也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过如果是施舍这么大张的钞票,那就另当别论了。行乞男子看着波彻西将钞票压进碗里,确认对方并不是开玩笑或者拿错了,顿时对这名金发老外感兴趣起来。 “呦,谢谢谢谢,好人一声平安啊。”乞丐坐直了身体,合十双手做感谢状。不管怎么说,专业素养还是要有的。更何况,遇到了个出手如此阔绰的主。 “不必客气。”波彻西微笑着回应道,满头金发映衬下的俊朗面庞,直如凡间行走的君王“只是点小钱而已,我这里有份很赚钱的活计,不知先生是否感兴趣” “哦,找短工的啊。”乞丐恍然,心中感慨这个老外中文还不错,继而笑了起来“那您去三x人才市场啊,那里等工作的人多着嘞。” “啊不必,是点不太方便招工的活计。”波彻西低声笑道“不过酬劳先生放心,绝对令你满意。” 乞丐不由得微楞,先是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举着手机对着自己的第三者,又拿起碗中的钞票验了验确实是真钞。方才问道 “是要配合你们拍小视频吗逗音还是快脚” 对方的反应令波彻西有些纳闷,通常来说要是在欧洲,这么说对方立刻就会意会,是要帮助自己干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这种活计,往往也是流浪汉和乞丐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可是眼前这名乞丐,似乎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说,待会要怎么配合你们”乞丐将钞票随意卷起塞进了档中,伸出满是油腻污垢的手挠了挠脸嘿笑到“选我你可找对人啦,你不妨打听打听,这方圆几里,都说我的演技最自然。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要是有打脸跌倒的镜头,可得加钱。” 波彻西皱眉看着满脸得色的乞丐,感觉事情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第三百二十五章 招工失败 正值早高峰已过,人流尚稀的上午,诺大的天桥上只零零散散的走过几名路人。蹲在乞丐对面的波彻西,看着面前嬉笑的乞丐,墨镜下的双眼渐渐冷了下来。 “不是拍什么短视频,是有些别的工作。”波彻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而且我保证报酬会让你满意的。” “不是配合你们拍短视频什么工作”乞丐不解的问道 “咳咳,这里不方便说。”波彻西循循善诱的说道“但是放心,并不是什么麻烦的工作,很快就能搞定。” “那您是要打听…”乞丐双手啪啪啪的轻拍三下,也压低了声音说道“附近有没有找女人的娱乐场所” “不是…”波彻西无语的说道“是要你帮我做点事。” “那您这还是找短工啊。”乞丐不解的说道“那您去人才市场啊,那里都是等着打短工的。” “我说了,是不太适合招工的工作。”波彻西心头有些火起,怎么遇到了这么个呆头呆脑的乞丐。 “啊,我明白了。”乞丐看着他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般说道“你是要我帮你,帮你干些违法乱纪的事!” “…”波彻西强压下火气,额头青筋暴跳“我可没这么说。” “你看你看,你话里话外不就那个意思嘛。”乞丐不屑的说道“要是好事,你敢拐弯抹角的不说” “那先生你有没有兴趣,赚这笔钱呢”波彻西不明白眼前这个乞丐是有多蠢,竟然就这么大声的说出这种词,好在此刻天桥上也没什么行人注意到自己。尽管语气上还尽可能的保持着自然,但是心中,他以经决定把这个乞丐骗到手之后,非要把他做成原胚用在最残忍的实验室里。 “你们这些外国人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穿的人模狗样的,尽是些小偷强盗。”不成想乞丐伸手自裆中掏出了那张打卷的钞票,“啪”的丢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口浓痰吐在钞票上,满脸嫌恶的说道“拿走,老子还不乐意讨你的钱呢。” 看着地上满是油垢痰渍,还散发着乞丐下体酸臭腥臊的钞票,波彻西彻底发火了。此刻他根本不想管什么任务不任务,麻烦不麻烦,只想一记重拳把这个乞丐轰下天桥。对方根本就是吃准了自己,绝对不可能伸手把这样的钞票捡起来,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眼前这名乞丐不仅不傻,还把自己彻彻底底的涮了遍。 “那你是不想赚这份钱了”波彻西寒声问道 “呦呦呦,吓唬谁呢你也去四周打听打听,你个黄毛衰仔也敢在这里撒街拉尿拿出这副腔调,当谁怕你吗”乞丐也不示弱,反唇相讥到“你信不信,一会儿我就去警察局告你!说你要犯法,把你抓起来看你还嚣不嚣张。” 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几遍要冷静之后,波彻西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如果放在平时,人类这种蝼蚁般的存在,便是看眼都不屑于看。此刻竟要自己如此低声下气的递话,若非形势至此,断然不会发生。 “是这样的,我嫌弃邻居家的狗很吵闹,想找人帮忙给偷偷处理掉。”波彻西无奈,只能先用这种话稳住对方,若是真将警方牵扯进来,虽说不怕但着实麻烦。 “哦哦,我明白了。啧啧啧,诶呀,看不出来啊。”乞丐满脸鄙夷的乜着波彻西“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些有钱人啊,心黑着呢。” “那你肯不肯干呢”波彻西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交涉了 “不肯,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乞丐翻个白眼说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住的小区,三步路起码八个摄像头。你怕自己下手被人看见,找我去动手。那我就不怕被人看见了那回头我叫人报复了,你还能管我医药费咋了再说管,就管,那啥你管你能给多少钱啊” 其实话到这里,这乞丐已经基本相信他的话了,此刻只不过是在试探眼前这个一身名牌的外籍男子,究竟能给多少钱而已。在他看来,这种活计少说讹到手个几千,对这些有钱人来说都不是什么舍不得的事。 然而在之前的交谈中,波彻西早就消耗光了所有的耐心,他早已不想再和面前的乞丐纠缠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再去找别人。” 说完便自然的伸出手,要和对方握手告别。乞丐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眼看着要谈成了,却突然就不干了。盯着金发男子伸出的白皙手掌,把满是污垢的油手在同样肮脏的衣服上蹭了蹭,才伸出去和对方握了握,嘴上还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你不说清楚能给多少钱,那谁愿意…诶呦!” 乞丐只觉掌心中似被什么刺了下般,急抽回手审视片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只当是错觉。再抬头看时,金发男子已经走远了。见对方没有回来的意思,他急忙将地上的钞票捡起,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便收拾了起来。心中盘算着,今天的小目标算是达成了,再歇会等个午间人流高峰,下午再换身衣服找地方消费。 其实波彻西不知道的是,流浪汉和乞丐也不都是相同的。像这名乞丐,其实更像是将乞讨当作职业来看的人。非是如欧洲的流浪汉着实是找不到工作流落街头,他只是懒得工作的闲汉而已。每天讨够了数目,便找乐子花销掉。对于月收入相对稳定的他来说,冒风险去赚横财,完全是件没必要的事情。若是真有这份上进心,他又怎会选择乞讨为生。 纵然在来到z国前,恶补了大量的知识和情报,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又怎么会和没有温度的资料相同。波彻西不仅没有理解乞丐试探价钱的暗示,更是搞错了不同地方乞丐生活状态的差别。和为了飞两口叶子就能豁出命的流浪汉不同,z国的乞丐但凡有点冒险精神,也不会选择这种生活状态。 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大街小巷,出师不利的波彻西感到有些迷茫。抓几个普通人并不困难,但是困难的地方在于,该怎么处理掉随知而来的麻烦。只是失踪几个人,或许不会引起当地部门的重视,但是对于降临派来说,原胚是重要且消耗量巨大的素材,不能找到稳定的来源是不行的。 其实这边,普罗米修斯倒也做了不少长远的规划。比如投资建立实验室来暗中繁殖人类,制作克隆人,投资修建福利院或者医院。可一来资质申请和各方筹备工作需要时间,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收效的措施。二来迦南之地计划正急,tobyer主导的下次冲击也要来临,实在是等不得这些长远规划。 最致命的点还在于,对灾部前段时间又端掉了教派在殡仪馆下布置的设施,现在就连最基础的尸体来源都被断掉了。这对在资源方面本不富裕的教派,无异于雪上加霜。 看着s市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波彻西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这一生从未见过,人流量如此密集和庞大的都市。可此刻自己却像盘坐在海礁上的花猫,空有尖牙利爪,却只能望着水中往来穿梭的游鱼无可奈何。 就在他蹙眉思索,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时。一个带着点羞怯和兴奋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嗨,帅哥,一个人逛街呀是来这边旅游的吗” 波彻西应声抬头,一名打扮时髦的少女正红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远处还有名女孩似乎是她的闺蜜,正捂着嘴看着这边笑个不停。 想着就算今天找不到合适的素材,好歹也不能空手回去,在普罗米修斯面前丢了颜面。他阴郁的脸上绽放出阳光的笑容,自然的说道 “是呀,美女。” … 两名民警正顶着明媚的阳光驾驶着警车,沿着既定路线开始今天的巡逻。但是这组巡逻民警和普通情况下不同,因为其中一名是女警。 通常来说,女警多做文职工作,极少见有参与比较幸苦的巡警工作中来。像梅箐霞这样主动申请加入一线工作的岂止是稀少,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所里前辈们自然是对其爱护有加,在巡逻排班上也是能少则少。 因此对于警局里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来说,能够和梅箐霞组队巡逻,那可是不多得的美差。当然本人来说,对于减少自己排班这件事颇有怨言。她是警察世家出身,父亲正是前几日刚刚摘掉了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副”字,升任了市局一队大队长的梅敬祖。 想当年梅敬祖老来得女,虽是宠爱异常。可终究没能生个带把的子承父业,这点对于从警多年的老梅算是个小小的遗憾了。梅箐霞自小便对父亲言语中偶有透露的失望大不服气,硬是考取了警察学校,毕业后来到了一线警队,想要向父亲证明便是女儿照样能进刑警队来个“替父从警”。 然而深知刑警队艰苦的老梅着实不忍心让青春正艾女儿,来受这份罪。父女俩几番争执,最终各退半步,梅箐霞依旧上一线,但是先从民警干起。若是能取得成绩吃得了苦,再调任刑警队也不迟。是以她成天盼着能够遇到点什么突发案件,好大展手脚拿出让父亲心服口服的成就。也不枉费了自己,警院刑侦科的出身。 “师妹,我说咱们…”开着警车的巡逻搭档赵恒边观察着街道上的状况,边出声说道 “请叫我小梅同志,或者梅箐霞同志。你在这和谁套近乎呢”梅箐霞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小梅。”赵恒无奈的应承道 “小梅同志!” “嗯嗯,小梅同志。”赵恒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说你不觉得这么喊,特别扭吗” “有吗我觉得挺顺耳的呀。”梅箐霞挑眉说道“同志,这是多么充满革命浪漫主义情怀的称呼啊,你说是赵恒同志” “行行行,您听着顺耳就好。”赵恒苦笑道“你看别的组带新人巡逻,那称呼师哥师弟的听着多亲近。” “谁要认你做师哥,本姑娘那是要进刑警队的,才不要窝在所里认师门呢。” “所里多好啊,小梅同志你这就是带着有色眼镜看问题了,这革命岗位不分贵贱高低嘛…”“别说话。”赵恒还在耍着贫嘴,这边呼叫器突然响了起来,梅箐霞满脸兴奋的抓起了对讲机 “总台呼叫2100x。” “这里是2100x,请讲!” 第三百二十六章 金发男人 所谓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来形容梅箐霞此刻的心情太贴切了。出来巡逻接到了总台的指令,本以为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案件。可结果却是充当回街道大妈的角色,前去解决小两口的情感纠纷。 等到赵恒吐沫都说干了,勉强安抚下了激动的女方,让她把手上的菜刀放了下来。顺便对小两口批评教育一番后,才筋疲力竭的下了楼。向总台汇报完处理结果后,赵恒看了看身旁满脸颓丧的梅箐霞,语气意外严厉的问道 “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梅箐霞有些讶异对方的口气,不知为何向来对自己好声好气的赵恒,语气这么不善起来,满脸莫名其妙的回道“我们刚才不是在处理报案人的家庭纠纷吗” “那是我在处理纠纷,我问的是你在干什么!”赵恒的语气依然严厉 “我在…哦,你是嫌我没出力啊。”梅箐霞挑眉道“这种小纠纷,你一个人不也搞定了吗用不着两个人。再说刚才街道的人不是也在嘛,叫我说这报案人根本就是在浪费警力…” “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是吗”赵恒寒声打断了她的话问道“那什么事情,要我们两个人才能搞定啊” “当然是比较严重的事啦。” “那要是没有遇到你眼中,比较严重的事呢”赵恒不依不饶的问道 “不是,你今天是怎么了啊。”梅箐霞感觉有些不对,忍不住出声问道“不就是刚才我没出声帮你劝那个女的吗我本来就不擅长劝人啊,再说事情这不是搞定了吗” “哦,你不擅长劝人,那你擅长什么啊当街抓捕在逃凶犯,还是组织人手调查跨国大案啊”赵恒语带讽刺的说道“那还真不好意思,咱们巡警还真就遇不到你口中的这些‘大事’。” “不是,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梅箐霞蹙起眉头反问道“你要是觉得我刚才没帮忙你不满意,那我给你道…” “不是我今天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赵恒再次打断了梅箐霞的话“我问你,我们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警察啊。” “你还知道自己是警察啊。”赵恒嗤笑一声“我以为我们的梅大刑警忘了呢,你知道自己是警察,就是这个工作态度” “我知道你不想干民警,想去做刑警。我也知道你觉得干民警,浪费了自己的才华。”赵恒加重语气说道“可是既然你干了民警,哪怕明天便要调去市刑警队,那今天你也得站好了自己这班岗!警铃就是命令!什么叫小纠纷百姓的事就没有小事,在你眼里,为人民服务也要分个高低贵贱,轻重缓急了” “我…”梅箐霞想要张口反驳,可“我”了半天,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梅队不让你进刑警队就对了,依我看,你也不适合。”赵恒冷声说道“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还能做好什么连最基本的责任心和职业素养都没有,还谈什么其他的”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工作比较简单…”梅箐霞心虚的争辩道“要是做刑警,我当然就不会这么放松了。” “简单我问你,我们所下辖有多少个小区共有多少户在籍人口有多少户租户有多少户贫困户又有多少户孤寡老人”赵恒连珠似炮的发问镇住了犹在驳辩的梅箐霞,后者无声的垂下了头。 “不要求你干一行爱一行,但是起码要对得起我们身上这身衣服不是”赵恒沉声说道“没有简单的工作,只看你愿意付出多少心血到工作中去。你觉得做民警简单,可你连简单的工作都要拿不擅长当托词,你又怎么能保证困难的工作,自己就能做好呢,嗯” “我错了…”梅箐霞是个极其要强的人,等闲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但这次却被赵恒句句说在点上,犹如当头棒喝,彻底清醒过来。再回看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顿时有些羞愧起来。红着脸挤了半天,方才挤出这三个字来。 “我也不是说要批评你,只是工作态度这个问题,无如何马虎不得。你说是不是呀梅箐霞同志”赵恒缓和了语气说道 “是…” “那现在你承不承认,不管是民警也好,刑警也好都是对人民群众安危,非常重要的工作呀” “是…” “那你有没有信心,在你赵师哥的帮助下,成为一名合格的民警,为辖区的安宁奉献自己的一生呢” “有…才怪嘞!”梅箐霞猛地反应过来,大叫道“你少在这里偷换概念!说什么我也要去刑警队!而且你少在这里自称师兄占我便宜!” “哈哈,被看穿了。”赵恒厚着脸皮笑笑,全无尴尬之色。末了还是严肃的补充道“但是当前的本职工作,还是要专心做好的。” “我知道啦,不会有下次了。”梅箐霞敛容说道“你说得对,基层工作都做不好还何谈别的。” “我们去喝点东西,我记得小区门口有家奶茶店还不错的。这小两口给我累的,口都干透了。”赵恒转过话题,挥手说道“走,我请客。” “算了,我不怎么喜欢喝奶茶。而且…”梅箐霞隐晦的指了指腰畔“带着家伙进店也不方便,车上有矿泉水,你就凑合凑合。” 这边赵恒也下意识的摸了摸腰,脸色跟着凝重起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还带着家伙呢,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要说这几日,s市警方最大的事件,莫过于孟家的劫持案。穷凶极恶的劫匪不仅公然入室劫人,而且在之后的逃逸过程中,重伤了包括刑警大队二队的大队长迟海锋在内的三名警员。对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到现在还在各局之间引起各种猜测和流言。 先是莫名其妙出现在现场的两位刑警大队队长鱼谦和迟海锋,接着还有并没有接到警情就出动的实习刑警,也是柏厅长家的大公子柏天清。最后就是从开始就散发着神秘感的省厅专案组强势介入,拿着文件把交通局当夜的监控材料一扫而空。 奇怪的地方不止于此,在之后的处理中,重伤的迟海锋和柏天清拿到了一等功和嘉奖令。一队的大队长鱼谦却背了处分,但撤职之后又无缝衔接进入了之前极端排外的专案组,大队长的职务也由原本的副队梅敬祖接任。这番令人眼花缭乱的人事变动,令所有人都感到不明所以。 警局上上下下,就连下达这串指令的局长刘正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的人猜测此案背后隐秘颇多,刘正明被上面下了封口令。有的人干脆认为,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还有人说这次恐怕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十有八九还要掀起更大的风波。 可不管外面流传了多少版本的流言,刘正明仍如灌铅的铁貔貅半个字都不往外漏。只是下令这段时间,巡警一律皆要配枪实弹巡逻,似乎更坐实了不少令人担忧的传言。 “梅队没和你说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赵恒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说,我爸在家不怎么谈论工作的。再说,我看啊他也是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鱼叔进了专案组就跟蒸发了似的哪都见不到他,听说前两天鱼叔住的小区发生了煤气管道爆炸,他家…”说到这里,梅箐霞的眼神锐利了起来,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可惜,要是我进了刑警队,现在能拿到的情报绝对更多。”少女恨恨的说道“柏厅长家的那个傻儿子,在学校就什么都不如我。凭什么毕业了他就能去刑警队实习,我就得来干民警。” “民警怎么啦,民警工作要比刑警重要的多好。”赵恒不满的说道“刑警只能处理刑事案件,我们可是把刑事案件给消灭在萌芽中好话说柏厅长的儿子柏天清,高中毕业后没念警校?” “真就除了脸白姓柏其余没一样拿得出手。”梅箐霞轻蔑地说道“他那小身板哪里敢念警校,要是进警校,我敢说连搏击课的分数,都不会有我这个女生高。” “呃,因为男女评分标准有差异…”赵恒小声说道 “哼,就是真一对一,他也不是我的对手。”梅箐霞昂起头颅说道“我可是拿到了跆拳道黑带和柔道八级,我的私教教练都说我是天才。” “嗯嗯,不过我想这次可能不是身手好不好的问题。”赵恒说道“鱼队和迟队两人总不会是水平欠缺他俩不也栽了嘛。柏厅长儿子能拿到一等功,想来功劳也是不小的。” “要是那晚我在,就是我拿一等功了。”梅箐霞语气酸酸的说道 “我的姑奶奶,话可别乱说。”赵恒忙说到“这拿一等功可都是干把照片挂墙上的买卖,能活着拿到手的,都是下去和阎王爷聊到茶凉,拜完把子才回的来。” “要是我,才不可能那么狼狈,准早就把歹徒制服住了。”梅箐霞不忿的说道“说好的实习单位先走自愿选择,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刑警队实习。” “话可不是这么说,要我说啊,这平平安安过这辈子比什么不强我从来就不去想什么一等功特等功的。”赵恒开玩笑的说道“先不说我就一小小民警,平时哪遇得上这些机会。要是真遇到了,我估计我也就凉了。” “你这出息!”梅箐霞不屑的撇了前者一眼“刚才还在这教育我,什么没有简单的工作,什么民警也很重要。就这就这就这” “嗨,就算我志存高远,难不成那晚入室抢人还打伤迟队的劫匪,还能那么巧被我遇上”赵恒和梅箐霞边走边聊,恰和名高大的金发白人男子打了个照面走过。嘴中还唠叨着“这片辖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有几个生面孔就真遇到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有多大概率来这片,又正好被我们…” 赵恒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转过街口之后彻底没了声音。面色冷峻的看着身旁的梅箐霞,按着后腰停住了脚步。 “赵恒,刚才那个人。”梅箐霞也满脸凝重的回望搭档,低声问道“你觉不觉得…” “嗯,有点问题!” 第三百二十七章 身份询问 和金发白人男子擦肩而过的两人,回头看向刚刚转过的路口,皆感觉刚才的男子有些不对劲。 “这小子,长得很帅啊。”赵恒严肃的说道“不,简直帅的夸张!” “嗯,确实很帅。”一向眼高于顶的梅箐霞,也不得不承认刚才走过的那名外籍男子,不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绝少见到的极品。便说是某位大咖明星,也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怀疑。 “你觉得,他会是刚下飞机的吗”赵恒摩挲着下巴嘀咕道 “不可能,刚下飞机两手空空就算是轻装出行,总要带几件换洗衣服”梅箐霞分析道“只要找地方寄放了行李,那必然已经找好住处了。” “要不是刚下飞机,已经找好住处了,那必然是已经在辖区派出所做好登记了。”赵恒面色凝重的说道“要是作过了登记,这个长相只怕早在科室内传开了” “至少王姐,肯定会知道。”梅箐霞笃定的说道“她最爱传播这些小道消息了,我敢说这人登记完不过半小时,王姐就会在工作群里讨论这人可能是哪国的明星。” “那既然没消息…” “就有可能根本没登记。”梅箐霞语带兴奋的断言到“这人搞不好,有问题!”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两人不敢怠慢,急忙抽身向前者追去。好在距离还没拉远,只是转回街角就很快的追上了对方。 “exceforasend。”赵恒在背后打个手势示意梅箐霞靠后掠阵,上前叫住了男子“canyopeakchese?” 被叫住的金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狩猎完毕的波彻西。早在二人走向自己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两名警察,只是没想到前者会出声叫住自己。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和气的问道 “会的,请问两位警官,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眼前男子流利的中文,让赵恒稍稍有些吃惊。定了定神,接着问道 “不要紧张,只是例行检查而已,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 “哦好的,我一定配合的。”波彻西眼神在两人身上巡视了几轮,微笑着应承道“需要我配合什么” “这位先生,你护照带了吗方便给我们检查下吗”赵恒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好的,没有问题。”波彻西抬起右手向怀中摸去,一旁的梅箐霞不着痕迹的捂着腰间,防止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啊,抱歉,我护照落在旅馆中了。”摸索片刻,波彻西微笑的回答道 “先生,你应该在明白作为外籍人员,身份证明是需要随时随身携带的。”赵恒皱起眉头,复又问道“那么,你在住宿所在地派出所,作过登记了吗” “这个,做过登记了。”波彻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哪个派出所” “xx派出所。”波彻西秒回对方的疑问,言谈间不见丝毫的停顿。 “那请你提供下名字,我现在和那边核实一下。”赵恒翻开笔记本认真的问道 “是要现在查吗”波彻西脸色微变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赵恒轻挑长眉,盯着对方说道“还是说,你现在能联系到熟人,把你的身份证明送过来” “我是一个人来z国的,没有能够去我房间帮我取送资料的朋友。”波彻西顿了顿笑言道“我现在告诉你们名字,就可以了吗” “是的,请说。” 关于会和警察遭遇到,这种情况之前并不是没有预料到。虽然叶灵曾告诉他,会想办法给他做好合法的居留身份,可按照她的说法还要几天才能彻底完成。现在面对警方,唯一的手段就是尽可能不要和对方接触。 尽管在离开前从大祭司那里领取了隐衣,可刚才波彻西刚刚完成了狩猎,还没来得及找到隐秘的地方将隐衣重新披上。更没有料到,自己因为赵恒二人十分心血来潮的推测,而被警方劫了下来。 波彻西微阖眼睑,大脑飞速旋转,开始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局。他知道如果表现得过于迟疑,很容疑被对方进一步怀疑。只得慢慢回答对方的问题,徐图脱身之策。 “我的名字吗我现在说,你记一下。”波彻西只能先赌叶灵的办事效率了,如果目前自己身份造假进程能够应付过两人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就只能动用极端手段了。 “加伊乌而斯?比特波优尔?乌比如特克?k?斯特斯庇尔?特尔西特?尤?波彻西。” “呃,哪个你叫什么来着”赵恒捏着笔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无奈只得把笔递给对方“那个方便的话,你能在这上写一下吗” “警官先生,您不是会说英文吗”波彻西好奇的问道 “这个…嗯,会但是我怕写错了。”赵恒不想暴露自己只会那两句英文的事实,推脱道“这个写错了查起来很麻烦的。” 半信半疑的波彻西只单单接过了笔,侧身刷刷刷在对方手中笔记本上写下了长串的名字。赵恒倒是听所里的前台抱怨过,说有些外国人的名字长的离谱并且尽是些古辟单词。今天算是开了眼,见对方一口气在本子上写了两行愣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等到对方彻底写完,赵恒不免有些犯了难。上面的这些字,除了个“k”其余的他半个也念不出来。心中嘀咕,这待会沟通到了当地的警员,该怎么和对方说偏头小声问向身后的梅箐霞 “我说,这你会念吗” “不能说不会…”梅箐霞也面露尴尬的小声回到“但是不确保能念对。” 听到这个回答赵恒不由得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傲娇的搭档还是不肯放下面子。犹豫了片刻,复又问道“你在哪里住的” “xx酒店。” … 接下来两人一问一答,波彻西按照之前叶灵给自己看的那张记载虚假身份的材料,从容不迫回答着警方的询问。眨眼间十几个问题回答下来,端的是对答如流毫无纰漏。问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赵恒心中的怀疑也渐渐消散了。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那感谢你的配合。”赵恒收起了本子 “警官先生,我可以走了吗”波彻西也舒了口气问道 “可以离开了。”赵恒敬了个礼说道“不过下次千万不要忘了,出门一定要把护照等身份证明带齐,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我会记得的。”波彻西微笑着回礼,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梅箐霞忍不住问道 “这就放他走了” “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问题,再说住址姓名都问下来了,我这就发给王姐,让她在系统里核查一下。”赵恒对着笔记本将波彻西写下的名字拍了下来“涉外无小事,可以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引发别的摩擦。真要是有问题,在s市找这么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按规定,我们有权要求他立刻返回居所,提供证件给我们查验。”梅箐霞说道 “也不用这么做这么绝…本来人家也没违法乱纪,只是忘带了身份证件而已…哦有了。”赵恒看着手机说道“王姐回信了,是有这么个人,昨天登记的。好家伙这名字可够长的,是个ydl人,看起来还是个贵族勒。” “信息无误”梅箐霞探头问道 “嗯,登记住址和名字都无误,和刚才说的都能对上。”赵恒举着笔记本看了看“没什么问题。看来王姐的火眼金睛也有失手的时候哈哈,她说昨天竟然没注意到。” “不对劲。”梅箐霞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不对劲,这个人有点奇怪。”梅箐霞拿过笔记本看了看“他既然住在xx酒店,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到这边来” “这…既然是游客,到哪里都没什么不可以。” “一个游客,既没有带着相机,也没有找个向导,就一个人硬逛这么远” “人家怎么逛,是自己的自由。”赵恒开玩笑道“怎么,看上这个老外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梅箐霞丝毫不理会搭档的调侃“刚才你把笔和本都递给他,他却只接了笔。从头到尾他的左手就始终垂在身侧,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可他左手是空的啊…” “你看他像是个残疾人吗”梅箐霞反问道 “不像…胳膊上的肌肉都鼓出来了。” “而且他走路的时候,左手也基本不摆动…”梅箐霞犹自说道“就好像…就好像提着什么很重的东西。” “那你刚才怎么不问” “我怎么问他手里明明是空着的,我问出来人家不是要把我当傻子。”梅箐霞翻着白眼说道“你脑子瓦特了。” “这不是你自己觉得奇怪的吗。”赵恒也适应了少女的脾气,笑笑说道“就这么个姿势,你就怀疑人家有问题” “不是姿势有问题,而是我觉得这个外国人有问题,所以才去找哪里有问题。”梅箐霞梗着脖子的说道“就算他左手没问题,那别的地方说不定也有问题。” “证据呢” “来自一名未来警界新星的直觉!”梅箐霞自信的补充道“而且女女新星,嗯,还是刑警。” “直觉也能作数吗”赵恒劝慰道“别闹了。” “不是在闹。”梅箐霞认真说道“对于优秀的刑警来说,直觉是很重要的。你会觉得一个人有问题,那么他肯定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尤其是对于我这种天才来说,就像极个别极其天才的数学家看到复杂的数学题,他会下意识就喊出答案,然后再慢慢的给出解题步骤。” “嗯对,还会在旁边写上‘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精妙的证明方式,可惜地方太小我写不下’。结果到现在也没人能证出来。”赵恒调侃道“那么我们伟大的刑警界女新星,你现在能给我等愚蠢的凡人,解释下你的推理过程吗” “还不行,现在收集到的情报,还不足以帮助我得出结论。”梅箐霞摊开手语带责备的说道“都怪你太快把对方放走了,都没给我询问的时间。” “那你早不说…”赵恒无奈道“那人都走了,你还要再上去截住那个老外问问嘛” “那倒不必了,该问的你刚才都问了,我想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梅箐霞负手轻笑 “我有个更完美的计划!”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无人小巷 小区周围的街道上,此刻并无多少行人。多的是纳凉闲聊的老者,和带娃出行的少妇。工作日的下午,这里反倒显得虚幻般的冷清。这座生机勃勃的年轻城市,虽然吸引了全国各地大量的年轻人前来拼搏淘金,却在生活氛围上,少了几分闲适的情调。 看着面前少女在警服的包裹下,格外挺翘结实的屁股,和宽皮带握住的那抹杨柳细腰。赵恒忍不住冒出了些奇怪的念头。慌忙从脑海中踢出杂念,定了定神出声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完美计划” “嘘,保持静默。”梅箐霞回头甩下了个严厉的眼神“咱俩这身就够扎眼了,集中注意力,不要暴露了。”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赵恒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目标被梅箐霞单方面敲下有问题的标签后,赵恒拗不过少女的要求,只能陪着搭档施行她口中那个完美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就是,悄悄的跟踪对方,看看对方到底要去哪做什么。 在少女刚讲出自己计划时,他立刻连声制止反对。别的不说,作为在职警务人员,跟踪监视外籍人员。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对方要是较真捅到外交部领事馆,那就绝不是个小事情。 在他看来,少女根本就是心血来潮想要过把刑警的瘾。但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拿来玩的。非他不愿意陪少女胡闹,要是两人穿着便装还有个辩处,现在当班时间还穿着全套制服,被抓包了那叫一个人赃并获。 最终赵恒答应陪搭档追踪对方,倒不是因为想要赚取梅箐霞的好感。纯粹是因为,怎么看少女都不肯收手了,非要做这回福尔摩斯。为了防止对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他从那个路口拐进去了。”梅箐霞远远的吊在后方,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头耀眼的金发上。一见对方在视野里消失,便急催身后的搭档跟上去 “慢着点,我们穿着警服呢。”赵恒抱怨道“这么鬼鬼祟祟的被群众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周围哪有什么群众。”梅箐霞低声说道“你发现没有,这个家伙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了!” 被搭档这么一说,赵恒也发现了问题。缀着对方行来,确实越走越偏僻起来。从开始那名金发男子就不停往偏僻的小路走去,与其说是对周围比较熟悉,不如说根本就是无脑奔着人少的地方前行。七拐八扭的走下来,周围竟已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搭档的影响,赵恒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外国人有问题。纹丝不动的左手怎么看,怎么觉得和常人行走的体态不搭配。此刻他也深深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就这样追追停停,很快两人便发现金发男子走进了处死胡同。那里因为规划问题,新建的建筑堵住了原本的小路。是以从外面看起来像是条捷径,可走进去不远就会发现出口早就被墙挡住了。对周围地形很熟的赵恒伸手扯住了搭档,低声的说了情况。两人便远远的盯着路口,等着目标发现此路不通后,从里面退出来。 可是转眼间十分钟过去了,却连只苍蝇都不见出来。等的心焦的少女忍不住问道 “那个死胡同这么长吗” “不因该啊,按照他的走路速度,最多五分钟就该出来了。” “他会不会是在里面找另一边的出口,找迷路了” “不可能,那个胡同就那么一条路,尽头是面大山墙,就算是瞎子也不可能迷路。” “难不成他还会飞”少女吐槽道“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别去,一旦真有危险怎么办。”赵恒伸手拉住了冲动的搭档“我们再等下看看。” “等等等,再等黄花菜都凉了!”少女恨声说道 “那你进去,要是撞到他在里面什么都没做,你要怎么说”赵恒瞥了眼搭档问道 “我就…我就说我是路过,怎么了” “路过一个死胡同” “啊这…” “听着,这个时候就该说,这里是巡逻的例行地点,然后反问对方到这里干什么。”赵恒叹了口气“这点随机应变的机灵都没有,还乱逞强。你在这里等着,还是我进去看看。” “我知道该怎么问了,我进去我进去。”梅箐霞急着说道“我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进去。你进去有什么用啊,你能看出他有什么问题吗还不是再把他放跑一次。” “一旦真有危险…” “那我也不怕,别说带着家伙呢,就算空着手他也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少女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你要是怕就在外面好好守着,别拖我后腿。” 说完少女也不待前者表态,起身向整了整装备,拔步向路口走去。深知自己劝不动搭档,赵恒长叹一声,按下对讲机说道“2100x呼叫总台,现正往xx区域前进巡逻,发现未明可疑人员,报备当前状况……呼叫完毕。” “总台收到,2100x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报备了地点和基础情况之后,赵恒追着少女率先行动的身影,同向漆黑的路口摸了过去。 午后已不再那么刺目的阳光,斜斜照在狭窄阴森的路口,似乎连光明也不愿进入这逼仄的小巷。正对看时,胡同内那浓到化不开的黑暗,好像在对过往的路人发出无声嘲弄,令每个想要靠近的人都心生退意。 甫跨进小巷中,梅箐霞便觉股股恶寒自脚下升起,危险的气息于阴暗的角落中扑面而来。被三栋高楼夹出的小巷常年见不到光,潮湿霉变的气味充斥着鼻腔。越往深处走,垃圾和高空抛物越多,间或有几只眨着豆眼的黑鼠吱吱跑过,简直就像走在垃圾场中。 “怎么会有这么脏的地方环卫都不清理的吗”爱好干净的少女忍不住皱眉抱怨道“我敢打赌这里起码有五六年没人打扫过了。” “因为规划的问题,这里毕竟是私人土地,环卫也没义务打扫这里。”赵恒毕竟早入行了一年,对周边还是颇为了解的“入口那里为了应付检查还清扫下,这里面本就没人会进来当然也就不管了。你没有看到,旁边两栋建筑的侧门,也都是封死的嘛。” “那个老外跑到这里来,必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梅箐霞双眼放光兴奋的低声说道“看我把他的罪行揭穿,将犯罪行为扼杀在摇篮之中!” “也许人家就是迷路了呢,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盼着出事一样。”这条小巷说宽不宽说窄不窄,正是独行嫌阔并行又狭的构造。赵恒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女的侧后方,警惕着周围的状况。 “我要快点立功好好向我那个古板的老爸证明,他就算生个儿子也没我强。”梅箐霞含混的说道“好了好了,噤声保持警惕。” 这条小巷确如赵恒所说,确实没多深,估摸着不过两分钟就走到了尽头。因为楼宇构造的关系,整个小巷并非一通到底,而是有个锐利的拐角整体呈“l”型。站在外面确实没法看清全貌,但只要走进来就会发现,转过折角也并没有什么能够隐藏的地方。 看着平平无奇的阴暗小巷,两人皆面露疑惑之色。毫无疑问的是就在不到十分钟前,他们亲眼看着那名有者满头金发的外籍男子,大踏步的迈进了这条小巷中。可是此刻摸索而至的两人却发现,整个小巷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人呢”少女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赵恒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总不可能是我们两个一起见鬼了” “还见了个洋鬼子”梅箐霞冷哼一声,直奔尽头而去。 身后的赵恒也赶忙跟上,问道“你要干嘛” “我看看这里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比如带井盖的下水道什么的。”少女犹自不甘心的说道“要是有就把他揪出来,问问他在策划什么坏事。要是没有,那就去他住宿的酒店守株待兔,等他回来要他好好交代,是怎么做到在两名人民警察面前玩出大变活人的。” “也许他是翻墙…”赵恒抬头看了看两边的高墙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并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么短时间能爬上去也委实有些梦幻。 “现在,你承认我的直觉没有问题了”少女自傲的说道“我跟你讲,不要小瞧女人,尤其是天才女刑警的直觉。我今天就和他杠上了,非要把他抓到不可。” “二位,是在找我吗”突兀的声音在小巷中想起,惊了低头研究井盖的两人一跳。赵恒右手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畔的手枪,不甚熟练的用拇指顶开保险,左手横摆将梅箐霞挡在了身后。 只见之前消失不见的金发男子,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看似随意的站在那里,却已经无声的挡住了小巷的出路。由于两人早就走过了小巷的拐角,现在根本没人能够发现这里的状况。 此刻赵恒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在向内推进的时候,他多次抬头观察上空及四周。他百分百确认这个连垃圾箱都没有的死胡同,绝对没有能藏下名成年人的地方。可现在,对方就这么突然的出现,截断了二人的退路,这一切透着难以解释的诡异和危险。 侧头看去,梅箐霞早就双手执定了手枪,稳稳的瞄准了对方,脸上漏出大鱼终于上钩的惊喜之色。赵恒心中骤沉,显然经验尚浅的搭档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显然钓鱼的并不是己方,而是对面这个诡异的金发男子。 “呵,终于让我们逮到马脚了”少女得意的说道“你不是个游客吗跑到这里干什么” 还不待满脸微笑的波彻西开口回答,赵恒率先恨铁不成钢的吼出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废话干嘛,你没看出来他是在等我们进圈套吗!” 此刻梅箐霞方才反应过来,情况显然有些不对劲。赵恒单手持枪指定对手,按下肩头的对讲器吼道 “这里是2100x,请求…” 未等赵恒说完,立于巷中的金发男子突然动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姗姗来迟 在电脑前忙了半天,中年女警活动了下酸痛的胳膊,伸着懒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忙完啦王姐”旁边年轻的女警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没呢,快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被称做王姐的中年女警笑答道“刚才帮小赵查了个昨天登记的老外,耽误了点时间。” “哦,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可能是街头盘查遇到没带护照的。”王姐顿了顿复又说道“好家伙,那名字可叫个长,估计祖上是个什么贵族。” “是吗长得咋样”年轻女警随口问道 “不咋样,看照片是个中年秃顶的老男人。”中年女警想了想又轻笑的补充道“估计妥妥是个破落贵族了,来z国应该是去那些留学机构,应聘外教混饭吃。” … 虽然猜到了情况不对,也第一时间做出向总台发出求救信号的决定。可无论如何赵恒都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快到这个地步。恍惚间,仿佛是头捕食中的猎豹,从隐蔽的角落扑出直奔自己而来。 双方之间十余米的距离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全神贯注举枪瞄准的梅箐霞,也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波彻西犹如团金色的燎原野火,倏忽而至,伸指点在了赵恒肩头的对讲机上。 生有利甲的手指已经完全不像人类了,穿豆腐般刺入了对讲机中。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压爆了塑料机体,余势不减的扎进了后者的肩膀中。顿时锥心的痛楚自肩头扩散开来,伴随着难以抵御的压力,带动他全身向后倒去。 “赵恒!”梅箐霞此时才惊觉异变,也来不及去管什么执法条例,大吼一声抬手对着波彻西的脑袋射去。 然而接下来她便见证了“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这个真理。 尽管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处于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此刻梅箐霞眼见搭档倒地,满腔怒火倒是确凿无疑的。然而如此近距离下对着敌人连开三枪,对方却根本就没将这放在眼里。那有着海浪般浓密金发的英俊头颅,快速有力的左右轻摆,便毫不吃力的避开了致命的子弹。 而第三枪因为射手的惊骇与慌张,出膛之前便失去了准头。波彻西淡定无视了贴脸而过的子弹,犹如无视了只人畜无害的小飞虫,竖掌如刀斜劈向少女掌中的手枪。梅箐霞只觉远超后坐力百倍不止的巨力侧向袭来,未来得及射出第四发子弹,便已失去了本就未奏其效的武器。 当下梅箐霞的大脑一片空白,荒诞的现实和未知的恐惧攫取了她的理智。茫然的低头看向双手,激震之下已经丧失了感觉,不停的颤抖着。原本扣在扳机中的食指不自然的向后弯曲着,显然已经在刚才的打击中断掉了。刺耳的枪声余音,在狭窄的小巷中来回激荡。 “往后撤!”跌倒在地的赵恒见少女对着两手发愣,顿时又气又急,顾不上肩头的剧痛。手枪交到左手中对着波彻西不做瞄准就开了枪。 前者侧身作出了不属于人类的规避动作,抬脚踢向赵恒的手腕。“噼啪”一声脆响,便见后者左手连带着手枪划出道凄厉的抛物线,跌进了小巷深出,鲜血花洒般从断腕处喷涌了出来。 呆滞中的少女,终于惊醒过来,铺天盖地的恐惧涌上了心头。随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胸口颠狂的起伏着,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呼吸性碱中毒的状况在少女的身上显现出来,四肢随之剧烈痉挛,上下颚飞速的撞击发出“得得得”的清脆声响。 就在梅箐霞不能自己之际,波彻西料理掉赵恒的武器转眼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她身上来。看着少女陷入惊惧无法自拔,他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将利爪伸向少女清秀的脸旁,轻轻勾起滑落的泪珠 “咦,我还没注意,仔细看你是个很有潜质的原胚啊。” 眼见面前双手异变的金发男子,凶狠毒辣不似常人。赵恒情知今日断无幸理,面色一寒奋起了毕生悍勇,伸出完好的右手熟练扯下了腰畔手铐,大喝道 “箐霞快跑!去叫增援!”翻身而起,拦腰扑向这头金发怪物。接着锁臂勾腿,将自己全身的重量牢牢地挂在对方身上。这套抓捕用的动作演练过无数遍,已经在他身体上形成了条件反射。只可惜此刻己方势单力薄,否则就算是头真的猛兽跳到街上,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凭借绝对的质量也完全能够将其制服。 被层层恐惧压制住的勇气,随着这声大喝再次从少女心中腾起。梅箐霞知道现在不是考虑其它的时候,赵恒用生命给自己争取到了脱离战场的机会,尽快逃脱并寻求增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凌厉的神色浮上了少女的双眸,深吸口气摆臂振腕推开前者摸在脸上的利爪,就势向前翻滚脱出战圈。随即她使出了所有能使出的力气,以几乎要倾倒在地面上的角度,向着小巷外发足狂奔。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远点!” 见识过金发男子超越常理的速度,梅箐霞丝毫不认为自己能逃出生天。但是现在她要竭尽全部的力量来争取时间,争取将这里的情况报告出去的时间。奔逸中的少女扯下肩头的对讲机嘶吼着 “坐标xx,xx,xxx,小巷中!支援!特警!带重火力!” 面带冷笑的波彻西丝毫没有将二人最后的挣扎放在眼里,锋利的长爪嵌入赵恒的肩膀,伴随着后者关节脱臼的牙酸声,猛地将他从身上扯了下去。然而等他想要去追梅箐霞时,却发现手腕被牢牢地扯住了。低头细看,原来不知何时赵恒已经用手铐将两人铐到了一起。 “嘿嘿,今天…就是老子…立一等功的…日子。”赵恒扬起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硬挤出轻蔑孤傲的冷笑,断断续续的说道“傻…逼,我看你…往哪…跑。” 今日本就憋着满肚子火气,此刻波彻西被后者的嘲讽彻底激怒,面色狰狞的握紧对方手腕奋臂猛挥。赵恒如面袋般被拎起,“嘭”的砸在了墙上。已经多处受创的身体,似只炸裂的热水袋,黄黄绿绿的内脏和刺目的鲜血瞬间涂满了整个墙壁。接着波彻西并拢十指轻提柔若无骨的手腕,顺滑的从手铐中挣脱出来。 冲着对讲机吼完的梅箐霞,转头正好看到了赵恒被捽碎在墙上的这幕惨像。睁裂了眼眶悲呼道 “赵师兄!!!” 紧接着少女便觉眼前发黑,双腿骤软,扑倒在了地上。 “你的同伙牺牲了自己,给你争取逃命的机会。”阴冷的语调在少女身后响起,波彻西以难以理喻的速度,再次截断了少女的退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从你们踏进这条小巷时起,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总台呼叫2100x!总台呼叫2100x!增援正在前往,不要和危险分子发生正面冲突,汇报你们的情况!2100x!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总台!2100x,请立刻撤离危险区域,汇报你们的情况!听到请回答!” “2100x!能听到吗!立刻撤离!能听到吗!” 梅箐霞木然听着手中对讲机传出的焦急呼叫,默默的将其放在了地上,咬着牙说道 “我从开始,就没想过要从这里逃走。” “是吗理智的判断,凡人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波彻西轻笑道 “我从开始想的就是,宰了你这头畜生!”梅箐霞翻身而起,摆出跆拳道的架势,怒喝声中提腿向对方下阴扫去。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波彻西随意格住了少女挠痒般的攻击,侧头分辨片刻道 “看来来不及了,我很中意你的资质,之后我会找机会带走你的。今天,就先放过你。” 言讫,金发男子并指如刀向前一伸,在少女的右胸上捅出了个透明的窟窿… … 两辆防暴车带着刺耳的警笛声,呼啸着穿街过巷,停在了这条胡同的外面。全副武装的特警提着装备,鱼贯的从车中跳了下来。封锁了路口,占据了两边的至高点后。一队特警竖起防爆盾,并成一字长蛇阵,谨慎的向小巷中摸去。 刚踏入其中,新鲜刺鼻的血腥味,和淡淡的火药味便顺着幽冷的气流传了过来。众人神色微凛,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五分钟前,便彻底断掉了和赵恒巡警小组的联络。不安的预感如大山般,压在众人的心头。 抢住拐角之后,打头的特警队长伸手比出数字,接着凌厉挥下。两名队员蜷身当先滚入,架枪控制住巷中局势。 “没人!” 众人随后拥入,眼前的场景令所有人都顿觉血气上涌。 狭窄的小巷里,总台的呼叫声,还断断续续的从地上的对讲机中传出。发髻凌乱的少女垂首跪坐在中央,身体两旁胳膊不自然的扭曲着。透过胸口的致命孔洞,甚至能看到后方的巷景。喷涌的鲜血将明蓝色的巡警服染的乌紫发黑,顺着少女紧实的蛮腰,流淌到了肮脏的地面上。 而在少女背对的方向,呈放射性分布的血迹大面积泼洒在了墙面上。零碎的内脏和模糊的血肉,将警服牢牢地黏在墙上。远远看去,就像服恐怖血腥的现代主义画作,红绿相间的脏器和淡黄色的脂肪点缀其中。混合着溅射开来的血液,缓缓的顺着墙体向地面滑动。 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特警队长把牙咬得吱吱作响。两名先锋特警排查了小巷中并无爆炸物,又上前检查了梅箐霞的身体,惊喜的喊道 “队长,她还有气!”接着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少女抬出了小巷,送上了接应而来的救护车。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特警队长愤怒的命令道 “给我翻!歹徒绝对没跑远!给我把所有的线索都翻出来!绝对不能放过这种杀人狂徒!” “队长,还是先保护好现场,等技术科赶到再说。”副指挥劝到“先排查下周围,确认是否有可疑危险人员是不是更好些” 明白副指挥说的是正确的,特警队长看着墙上滩成了肉泥的赵恒遗体,憋了半天带着哭腔骂道 “操特么的!我们还是来晚了!” 第三百三十章 战争序幕 穿行在街道中的波彻西缓缓的吐出胸中的浊气,将奔行的脚步放缓了下来,想在陌生的街道中,寻找出城的方向。 在小巷中解决掉跟踪而来的巡警之后,他便披上隐衣大摇大摆地从入口处走了出去。甚至急行而至的防暴车,就在路旁和他擦身而过,停在身后。但是没并没有任何一人看到了隐形状态中的他,更别提出手将他拦下来了。 之前梅箐霞和赵恒二人并没有猜错,波彻西的手中确实提着个很大的皮包。只是这皮包被他用隐衣包裹起来了。包中装着的,正是那两名在商场向他搭讪的女孩。波彻西甚至没有怎么费力,随便暗示了几句,两人就满脸激动的跟他来到了僻静的角落。他很轻易地就通过口中的毒腺,让两人陷入了昏睡中。 在匆忙将两人塞进早准备好的皮包中后,波彻西本想找个无人的小巷,好好调整下猎物就势返回教派中交差。路上他连如何语气得当的嘲讽主教普罗米修斯,如何推广自己的狩猎手段都想好了。 在他看来,z国简直就是个属于降临派的天堂。年轻的少女永远都是最佳的原胚素材,这么轻易的就能获取,还何必费劲去网罗孤儿和乞丐呢他现在严重怀疑,之前教派的z国分部平时究竟都在忙些什么事情 但是赵恒二人的出现,彻底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好心情。在他看来这两名巡警简直烦人至极,好在叶灵曾提醒过他千万不要贿赂警察以免自惹麻烦,才较为简单的打发走了二人。 可是接下来他却发现,对方嘴上放过了自己,却悄无声息的跟踪了上来。他本以为躲进小巷披上隐衣之后,这两名多管闲事的巡警就会自行离去。可是少女说要到登记地址堵截自己,甚至不找到自己不罢休的话,顿时让他动了杀心。他从未见过如此讨厌难缠的警察,在这里杀掉二人一劳永逸的想法瞬间浮上心头。 最终不仅解决了所有问题,意外还发现那名女警资质竟格外的高。故而在最后时刻,他改变了想法,为带走梅箐霞留下了后手。 现在诸事皆定,心情大好的波彻西也不打算在s市多做停留。辨准了方向,将装着两人的皮包于背上安置好,以不下百公里的时速,向城外奔去… … 当正准备上床补觉的鱼谦听到电话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也是近些天来,他首次接到除姜梓文外,其他人发来的消息。近几日和任源东跑西颠,甚至来了次“跨界旅行”,一度他甚至丧失了作为常人的自觉,不知不觉中和现实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割裂。 直到此刻收到了以前警队同事的电话,他才猛然间生出犹在世间的现实感。听着电话那头陌生中透着熟悉的话语,恍惚之间犹如隔世 “小鱼,你在听吗”迟迟等不到回应,对方有些生气“掉线了” “哦哦没呢王哥,我在听呢,你继续说。”鱼谦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连忙回应道。给他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局里资历最长的法医老王。 “老梅家的丫头出事了,你知道”老王低声说道 “老梅家的丫头”鱼谦愣了片刻,顿时明白了老王说的是谁“老梅家的小霞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老王语带惊讶 “我应该知道吗”鱼谦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也要和我说,有什么保密协议,所以不能说知道” “啥保不保密的呀。”鱼谦莫名其妙的问道“诶呀王哥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呗,我这天天忙的要死,咱就别打哑谜了成不” “你天天在忙的什么破事!”不知怎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火气突然大了起来“你家瑶瑶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亲闺女,到老梅这就是捡来的了” “不是王哥你有事说事,这怎么还生气了”鱼谦无奈的说道“我真不知道。” “好,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老王气愤的说道“我就多余打这个电话给你,他姥姥的,挂了!” “欸欸欸,我说王哥你话别说一半啊,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鱼谦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老王在局里向来脾气好的出奇。本身属于技术人员资历又老,技术水平又十分过硬,局里上上下下就是当初刺头霸道如自己,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什么时候见他发这么大火气发生的事情必然不小 “我这昨晚出去跑了一晚上加一上午,这前脚刚回了据点整顿,真没听到什么消息。要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倒是赶紧说呀。” “是吗你真不知道”老王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略微迟疑片刻说道“你知道小霞,去xx派出所实习的事” “好像听老梅提过一嘴,小霞不是一直想进刑警队老梅不让吗”鱼谦问道 “嗯,就在半小时前,小霞和她所里有个叫赵恒的巡警外出巡逻,遇到了个金发的外国人。”老王快速的说道“开始两人和总台报备的内容里,只说那家伙可能有什么疑点,在跟踪调查。之后就突然断了连接。” “既然有疑点,为什么不直接扣留询问”鱼谦皱眉问道 “不知道,想来应该是问题不大,然后理由不充足…这些不重要。”老王不耐烦的说道“别打岔,然后两人跟踪对方进了小巷。” “然后呢” “然后总台接到了小霞的求救信号,特警赶到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什么!”鱼谦大惊失色“小霞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据说还活着,但是伤的很重在抢救中。”老王回复到“我接到指令去现场取证,刚刚到这边,小霞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我从特警那边听到的消息是,右胸有个直径不下五公分的贯穿伤。” “混蛋!”鱼谦又惊又怒“凶手逃跑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老王沉声说道“我赶到现场,虽然没见到小霞,但是见到了和她巡逻的那个,叫赵恒的民警,死的很奇怪。” “什么意思” “我干了这么多年法医,尸体见的不比活人少多少。但是头次见到在小巷中这个死法的,就像被卡车撞在了墙上,整个人糊在了上面。” “那个巷子多宽”鱼谦职业习惯驱使下意识问道 “刚刚够两人并行,还是个死胡同。”老王说道“我怎么都想象不出,什么情况下人在这个地方会是这种死法。而且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哦” “刘局知道案子后大发雷霆,光天化日之下袭警还是凶杀,而且还是警属。当场砸了杯子,要我亲自带队技术科,去现场勘察。”老王愤怒的说道“可是我们到现场还没开始调查,突然上面传来命令,说这个案子转交给你们专案组了。” “啊!”鱼谦登时明悟,为什么老王开始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我问刘正明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说专案组相关的案子都是最高保密级,他也不知道。他姥姥的,老梅家的闺女出这么大事,下面所里的兄弟都牺牲了,他这个局长发完火就装哑巴,一问三不知,他还有什么脸当这个局长”老王气鼓鼓的说道“我想你不是调进专案组了吗我也不管他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我就亲自问问你小子,你知不知道” “我刚回来还真没接到消息,但是既然说是转到了专案组,那么稍后我肯定会接到消息。如果知道了什么,我再和您老说。”鱼谦思忖片刻知道这事不简单,先用话稳住了对方“那小霞呢现在在哪个医院公安医院还是中心医院” “送在中心医院,这个月真是犯了邪崇,小迟和柏天清那孩子还没从中心医院出来,这小霞又送了进去。”老王声音越说越低,掩饰不住的失落颓丧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老梅这辈子,就怕手里这颗珠子磕了碰了,谁曾想养这么大…” 还未待老王絮叨完,鱼谦便听卧室门响起来阵阵敲门声“鱼叔!您干嘛呢和谁煲电话粥呢!出大事了!” “王哥,这边来消息催我了,我估计是小霞的事,我先挂了。”鱼谦急忙对着电话说道 “哦哦,你快去快去,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诶,告诉我干嘛。”老王一怕额头说道“你到时候直接和老梅说,啊。” “嗯嗯,我先挂了。”鱼谦按掉手机起身拉开了门 “鱼叔!以后记得不要把自己的私人电话卡插进工作电话里。”门还未全部打开,姜梓文抱怨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呃,我马上换掉。” “先别换了,出大事了。”姜梓文面色凝重的指了指电话示意鱼谦看看“张指挥通知我们立刻去指挥所开会,详细信息我发您手机上了。” “任源呢”鱼谦边低头翻看手机边问道 “刚才在洗澡,我已经通知过了他正在换衣服。”姜梓文紧张地说道“这次不同以往,事情真的严重了。” 正如刚才鱼谦所说,他和任源出了镜月世界才回六号别墅。吃了饭洗漱完毕,正要上床补个觉,就被老王的电话震没了睡意。此刻手机中的信息不出他所料,正是关于两名巡警半小时前遇害的消息。 “还没收拾好吗老鱼”穿戴完毕的任源在客厅喊道“快点出发,我估计张昌旭那边已经疯啦。” “来了。”鱼谦胡乱的套上了衣服,匆匆忙忙的和姜梓文冲下了楼。只见任源全副武装的站在大厅中央,满脸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 “我们走。”鱼谦也不废话,直奔车库把车开了出来。偏头看向坐上副驾驶的任源,正笑的脸都要裂开来。 心系小霞的安危,烦躁不已的鱼谦看任源满脸笑意登时气不打一出来,恶语讽刺道“死了人,你就这么开心吗” “哦,那倒不是。”任源见鱼谦生气,明白是警察牺牲他心中不快,正了正表情说道“可以说是因为这件事高兴,但不是因为死人了高兴。呃,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是。” “什么意思” “战争的序幕,从此刻开始,被彻底拉开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意见冲突 身材肥胖,穿着神父法袍的黑人男子,迈着四平八稳的脚步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下城堡中。作为z国分部的三位大祭司之一,布莱克大祭司平时却并不在教派内停留。 他的伪装身份是s市圣安d尼教堂的神父,大多时候他也凭借这个身份四处活动。实际上教派内三位大祭司,只有隐常年存身于地堡中。另一位大祭司李法,也并不喜欢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作为教派内,教皇嫡系的得力祭司,布莱克握有很高的权力,也是制约普罗米修斯的主要力量。若非自身是f国人,对于z国的种种缺乏了解,不方便开展工作。不然他才是教皇最放心的,分部主教人选。 上次返回教派,还是因为担心普罗米修斯在重要的神姬制作上,动什么手脚。因此他亲自接过了大量的相关工作。这次返回教派,则是因为接到了总部传来的消息接见新人。介于迦南之地的建设计划,逐渐推进到关键环节明面上由总部派遣了波彻西支援分部,暗地里其实是为布莱克安排可靠的心腹人手,从而在和普罗米修斯的平衡中,握有新的砝码。 穿过永生之门,便踏入了教派的地界,布莱克当然不是小安那样身份较低的祭司。在门后早有中阶祭司带队,欢迎大祭司的归来。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带队的人并不是普通祭司,而是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 “怎么是你来带队迎接”布莱克挥手退散了迎接的队伍,眉头微蹙看向面前娴静淑雅的女子。 “怎么,布莱克大人不喜欢见到我吗”叶灵俏皮一笑,平时总以端庄示人的她作此动作,格外的骚魅撩人。 “你不陪着老普吗”布莱克脸上堆起逼真的假笑“这种没有意义的杂务,何必差遣你跑这趟。” “主教大人差遣我来迎接大人,自然是因为有些不是杂务的事情,要我来办。”叶灵脆生生的说道 “哦”布莱克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叶灵“什么事情” “主教大人知道,您回来一定是要先接见波彻西祭司,因此让我第一时间转告您,波彻西祭司的去向。”叶灵恭敬的说道“现在波彻西祭司,并不在教内。“ “波彻西不在教内”布莱克面色微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去了哪里” “波彻西祭司采集素材去了。”叶灵微笑的回道 “采集素材采集什么素材” “当然是采集原胚啦。”叶灵说道“波彻西大人此次到来,身负的重要任务之一,不就是解决原胚紧缺的状况吗转生之地关闭后,教派的素材缺失严重,主教大人也一直在为这件事头疼呢。” “胡闹!”布莱克脸上笑容尽散,强压着怒气说道“波彻西昨日刚刚到z国,他根本什么都不了解,他哪里能收集到原胚。” “波彻西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叶灵故作惊讶的说道“主教大人向他询问了意见,他满口答应今夜之前就为教派采集到合格的原胚。” 听到这里,布莱克明白了,自己还是回来晚了。早知如此,昨天自己就该推掉手上的事务,赶回教派接见波彻西。对于总部为什么派波彻西前来,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普罗米修斯也好,其目的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才第二天,普罗米修斯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想着或许在事情彻底失控前,还有挽回的机会,布莱克急忙问道“他离开多久了” “今天上午就出发了。”叶灵恭顺的回答道“这个时候,我想波彻西大人应该已经采集到了原胚,正在赶回教派呢。” “老普疯了!”布莱克暗叫糟糕,毫不掩饰怒气的说道“他人现在在哪呢在镜台吗” “主教大人不在空灵之间,而是在虚无之间冥想。”叶灵看着气急败坏的布莱克,面色不变,依然笑靥如春的说道“来之前主教大人吩咐过我,如果您现在想要见他,就让我带您去虚无之间。” 布莱克面色阴晴不定的思索片刻,冷哼一声“带我过去。” … 这是鱼谦第二次,来对灾部位于s市的地下指挥中心了。上次来便感受到了这深藏地下的,庞然巨物般暗影部门的神秘气氛。这次来却发现,浓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大战将至的紧迫感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会议室内,除了张昌旭,镇守上官鸿,刘威刘猛两兄弟以及佣兵小队二人也悉数到场。大家都等着姗姗来迟的鱼谦三人,上官鸿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会议室内坐首位的既不是总指挥张昌旭,也不是职阶最高的上官鸿,而是通过3d投射设备影映的东南分部总镇守刘空。 昨晚听过任源谈起十年前发生在珈蓝浮岛上的种种过往,鱼谦也知道了正是这名样貌威严的男人,给任源下令处理了参与三号研究院建设的异人们。此刻再见这位总镇守,鱼谦的情绪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会议就开始。”刘空不喜繁文缛节,言谈间一如既往的简洁“我让张专员,提前把会议资料都发给你们了,想必你们看过了” 众人纷纷点头,唯有任源倚靠在座位上,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屈指扣弄着指甲。 之前匆匆的扫过了资料,鱼谦知道这次被卷进来的不仅有包括小霞在内的两名警察,还有两名正值妙龄的少女。在惨案发生时,天网系统就准确的捕捉到了小巷中的异常波动。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佣兵小队还未出动,敌人已经隐去了存在感逃走了。 在翻查赵恒两名遇难巡警的相关监控录像中,鹰隼大队也很快锁定了金发的波彻西,顺藤摸瓜也将失踪的两名少女给找了出来。对z国监控体系未做重视的波彻西,本以为避开路人解决掉跟踪而来的巡警,便万事大吉。却根本没有想到,自脱下隐衣开始,自己在公共场合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拍摄了下来。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上官鸿率先开口发言,语气冷厉的说道“降临派竟然敢对平民和警察出手!这是根本没有把我们对灾部放在眼里!” “降临派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眼里过。”任源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说是上官鸿话说你女儿,还没出院” “不劳你牵挂。”上官鸿铁青着脸,话锋直指任源说到“任源!部里把你从海底放出来,是要你解决降临派的。可是现在,没有什么进展且不说,你和部里讨要了特级权限,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结果” “喂我说,没什么进展这话过分了”任源挑眉说道“我怎么感觉,所有的进展都是我出来之后,才取得的啊反倒是我出来之前,那才是没什么进展呢。” “你的进展,就是从降临派手里抢到个原胚吗”上官鸿毫不留情地说道“现在,他们已经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平民出手了!明天早上醒来,是不是异人大军杀上军营的消息,就要登上新闻头条了!” “这么说,怪我咯”任源翻了个白眼说道“真搞笑,你们难道不早该知道会是今天这个结果吗从那四名失踪的猎人开始,部里就应该意识到,这次降临派依然没打算遵守什么狗屁协定。部里那些老家伙不会以为,被降临派圈养的原胚,就秋鲤沫那孩子一个” “所以呢你找到了几个”上官鸿反问道 “找到几个不重要,部里成天把不要扩大非自然灾害的影响作为行动第一准则。并且天真的以为,降临派慑于对灾部会同样遵守这个默认的规则,可实际上呢”任源嘲笑道“和野兽纠缠,还玩鸣枪示警就是最蠢的猎人!你指望那些疯子,能忍着到嘴边的肉不吃我早就说过,只要诱惑够大,什么事他们都干的出来。”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刘空眼见两人越说越冲,沉声打断了两人对话“部里的行动准则,是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任源,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任源扬声说道“看不出来吗这就降临派给我们下的战书,之前不管是那四村民失踪,还是龙牧被刺杀,抑或是暗中培植教徒和原胚。他们还知道不要把事情,放在明面上做。可是今天这是什么嗯” “你们不都看出来了吗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呀。”任源用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说道“这是场表演,毫无疑问。而且就是演给我们看的,现在对方率先翻开了底牌,难道是赌我们不敢翻牌吗错,我们的底牌他们还会不清楚就是摆明了告诉我们,他们不怕。事已至此,还纠结什么小打小闹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提议,上调应对等级至一级,彻底把他们打垮。我说完了,谁赞同,谁反对” “你认为,这是降临派给我们下的战书”刘空眯起眼睛说道“如果按照你在报告中的推断,这次在s市兴起的降临派,应该是十年前的余孽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下场吗” “会有什么下场且不说伤流年那孩子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至少在他们看来,对灾部真正动手的不也就是枭龙大队吗”任源冷笑道 “十年前,他们哪里有资格见视到部里的真正实力。现在握着骑士这张牌,这十年可能还捣鼓出了能够克制我的手段,在他们看来岂不就是十拿九稳了吗” “是吗。”刘空沉吟片刻未置可否,转头扫视了众人一遍,开口问道“其它人呢,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不赞同任前辈的说法。”清脆自信的女声响起,发言的正是佣兵小队的龙牧苏筱羽 “哦你有不同的看法吗说说看。”刘空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分析了截止到目前为止的情报。”苏筱羽迎着任源的目光,镇定自若的说道 “我认为这次的事件,并非是降临派主动挑衅的可能性更高。”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争论不休 语出惊人的苏筱羽,淡定的整理了下面前的文件,丝毫没有因为屋内众人变幻的脸色,产生丝毫的动摇。 “说说看。”刘空倒是面色不变,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如果是下战书的话,那么完全看不出对方这么做的意义。”苏筱羽冷静的解释到“我们现在拿到的讯息还很少,不过刚才我已经抽空检查了下警方那边的记录。我认为,降临派的意图仅仅是想要掠走那两名少女而已。” “那你怎么看待,两名巡警被杀的事情”张昌旭皱眉问道 “我认为,这只是场意外。关于这个问题,我想问一下鱼警官。”苏筱羽明亮的双眸,看向鱼谦“关于警方的行动准则,正常情况下,如果巡警发现问题,并不会选择跟踪这种手段” “呃…是的。”鱼谦点点头说道“正常情况下,如果巡警发现违法犯罪行为,应当立即行使执法权进行制止,视情况拘留。如果没有问题,那么就不该介入。自作主张跟踪这种事情…正常来说不会发生。” “那么什么情况下,会发生呢”苏筱羽追问道 “我想,大概是觉得有问题,但是还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鱼谦很清楚,如果今天换个人,绝对不会发生跟踪这种事情“实际上我想,跟踪对方这件事,纯粹只是其个人行为。站在警方角度来说,作为巡警这么做是不符合行动准则的。” “嗯,所以说实际上,降临派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完全不包括两名殉职的警察。”苏筱羽下了结论“会对两名巡警出手,完全是因为发生了偶然,遇到了比较较真的巡警。而且特意选在小巷中动手,也是为了断掉线索。”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张昌旭疑惑的问道“就算他们拥有隐藏存在感的手段,可认为这样就能断绝线索,未免太幼稚了” “张指挥说的没错,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苏筱羽接口道“如果这次s市的降临派,真的是十年前的余孽。那么为什么十多年来,一直完美的隐匿在暗处,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悄无声息渗透进s市对灾部的他们,今天却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这…”张昌旭也发现这里果然有问题 “因为他们觉得没有隐匿的必要了,他们有实力堂堂正正和我们开战了,不是吗”任源轻蔑的插嘴说道“之前不管怎么样,这些余孽都避开在公众场合动手。不管是在殡仪馆的地下做手脚,还是劫掠村民,都不会留下与普通人相关联的线索。” “可是这次呢好,就算杀害两名巡警是迫于无奈,可这次降临派给我们留下遮掩事端的余地了吗来,现在谁能告诉我,我们怎么和警方解释”任源拍着桌子说道“有台带尖角的卡车从死胡同里碾了一遍吗这话能应付的了民众不如说发言人的脑子,是从猪卵子里掏出来的。” “警方这边我们还能从政府角度施压,让警局保持沉默。那么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两个大活人是怎么从商场厕所走丢的连续两个人拉屎的时候,和屎一起被马桶冲走了吗拜托,我求求你们别跟着把脑子往马桶里扔好不好” “四个声称出门打猎的村民,失踪了还能推给野山林凶险。上次降临派组团来抢秋鲤沫,就算开了一炮都能拿煤气爆炸对付。这次呢嗯商场厕所爆炸还是市中心比特么荒郊野岭还险恶” “筱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刘空看着慷慨激昂演讲的任源,淡淡接口道“你认为降临派会犯下这些低级错误,根本原因就是懒得隐藏了是吗那么我们再听听筱羽…” “恰恰相反,我并不认为是懒得隐藏了。”任源满脸不屑的否定道“我认为,这是降临派刻意为之的表现。” “刻意为之”上官鸿忍不住出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目的不是很简单吗”任源冷笑连连“因为他们要公开自己的身份!他们要让民众知道,存在政府无法制约的邪恶组织。他们要在社会上掀起恐慌,要让不安在整个s市蔓延。换句话说,这次降临派做的局,要比十年前更大!最近不是有证据表明三号异源的活动加剧了吗说不定他们就是要把整个s市作为祭品,来唤醒三号异源tobyer!” “就凭十年前漏网的余孽”刘空问道“想要对异源下手,没那么容易。” “就凭他们为此,准备了十年。”任源拍着胸脯说道“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在s市的降临派,已经和国外的组织取得了联系。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主角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 “证据呢” “现在还不能说。”任源眼含冷意的从上官鸿一路扫下去,直到刘威刘猛两兄弟为止“不过我会拿出结果的,诸位尽可拭目以待。但是我敢肯定,这次降临派绝对在策划者更大的阴谋,只要能在公共场合掀起负面情绪的狂潮,加上如这次般肆无忌惮的做法。那么对于他们来说,素材原胚就等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这次最可怕的是殉职两名警察吗根本不是,而是对方的行为已经表明,他们要开始大规模的捕猎凡人了。今天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我敢说如果我们不以强势的手段回击,那么看着,今天就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就等着关于失踪人口的报案电话,打爆警局的专线。” “说完了”刘空依旧保持着平静,缓缓说道“这回再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我在开始就说完了。”见刘空丝毫不为所动,任源偏过头自讨没趣的说道“我态度就放在这了,应对等级上调至一级,和降临派全面开战,就这么简单。你们要是有别的看法,尽管说。” “那么筱羽,你继续说。”刘空转过头,深邃威严的目光隔着3d映像看向年轻的女龙牧。 “嗯,那我就接着说了。”苏筱羽完全没有受到任源中途打断影响的迹象,不急不徐的说道“我认为,这次之所以降临派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是因为做出这件事的人,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纰漏。就像张指挥形容的那样,这个行为确实属于掩耳盗铃,但是就像成语中那样,那名掩耳之人确实认为这个手段有效不是吗” “哟,也就是说降临派的脑子也顺着马桶去下水道开派对了呗”任源出声讽刺道 “截止到会议开始之前,我都在分析整合各方资料,也和梓文交换了意见。”苏筱羽说道“目前锁定为犯人的这名外籍男子,在派出所登记的身份是假的,而且是昨天刚登记的。” “所以呢”张昌旭问道 “我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有两点。首先,之前任前辈小队针对殡仪馆的行动,确实很严重的打击到了降临派。不管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是大还是小,相关计划所需要的材料确实大为减少了。”苏筱羽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十余年来行事保守的他们,会尝试性对普通人出手的原因。” “而第二点,就是s市降临派和海外组织有勾结这点,我基本同意任前辈关于s市降临派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推论。而我想,也许正是因为从上官善水龙牧被害,骑士反叛之后。由于我们的行动,s市降临派的处境愈发艰难,因此他们向海外总部提请援助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这两点,又和他们公然无视暴露自身存于在普通人眼中的危险性,悍然在市区对普通人出手有什么关系呢”张昌旭再次开口问道 “因为资源短缺,并且和总部依然有联系,所以他们向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提出了援助。”苏筱羽沉静的分析道“而这名叫做‘特尔西特?尤?波彻西’的外籍男子,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作为支援s市分部的行动,所派遣的人员。他昨天刚刚到达s市,这边就着手为他同步制作虚假个人信息。这名登记在警方系统中的‘特尔西特?尤?波彻西’只是方便在必要时他行动暴露的替身,做到这个份上,说明这男人根本就不是炮灰,而是降临派中的重要人物。” “事情到此就很明朗了,这个‘波彻西’此行前来,第一要务自然就是解决分部资源紧缺的问题。而梓文已经找到了关于这个波彻西全部监控资料,他中午率先接触了名天桥上的乞丐,之后才转道商场前的步行街和两名被害人接触。” “对乞丐和流浪汉下手,诱拐少女,这是欧洲降临派的常用手法。”张昌旭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错,在他看来,自己的行为根本没有任何纰漏。他只是在使用自己最擅长,最熟练的手段,来为分部解决素材短缺的问题罢了。”苏筱羽点点头说道“包括将巡警骗入小巷中杀掉,这么看他的行为逻辑就很清晰了。为什么一向谨慎的s市降临派突然行动大胆起来,而大但之余,又做出这种掩耳盗铃的掩饰行径。因为犯人对大环境的认知上存在着差异,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些遮掩行为在z国是无效的,反而抱着认真的态度,执行了这些貌似无效的遮掩手段。” “啪,啪,啪。”任源夸张的率先鼓起掌来,刺耳的噪音在会议室中回荡“分析的好啊,分析的妙啊,啧啧啧,我听着都忍不住要信了。但是大家不觉得,这里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吗” “你有话就说,有屁…咳咳,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小新见任源三番两次针对自己的龙牧,火气也上来了“筱羽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岂止是不对,简直是胡说八道。”任源哂笑道“且不说这个叫波彻西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我就只问一件事:刚从欧洲总部来的他对z国大环境缺乏了解,难道在s市深耕十余年的降临派也不了解就放任他如此胡闹,把全盘的部署和计划都打乱如果不是得到了教派的认同,会允许他如此胡来若是降临派都是这种傻逼,那么部里的工作岂不是简单的很” “这…”小新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诚然任源的语气很欠揍,可这却实实在在是个现实的问题。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苏筱羽坦然的认下了前者的疑问“关于这点,我也在考虑中。” 见场面冷了下来,张昌旭轻咳一声说到 “那关于筱羽的说法,大家怎么看”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临时判断 位于s市博物馆地下的对灾部指挥中心会议室内,伴随着任源和苏筱羽发言完毕,气氛一时显的有些紧张。 旁听的鱼谦有些不解,只不过是对降临派动机有些分歧而已,为何场面会闹得这么僵难道说任源口中的那个“对应级别调整到一级”很严重吗 众人都不肯率先开口,而任源只是吊着眼一味冷笑。刘空沉吟片刻,看着鱼谦缓缓开口说道 “那么,鱼龙牧,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我”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鱼谦,顿感愕然“我刚加入对灾部不久,还是个外行,我想我还是不发表什么…” “既然进了这间会议室,就不允许是外行。”刘空蹙起眉头,严厉的说道“这间会议室中列席的,都是肩负重任的人。不夸张地说,甚至可以称得上对人类全体的安危肩负着重大责任。部里委派你做伪神之躯的龙牧,可不是让你看戏的。” 自鱼谦进入会议室来,这是他首次见刘空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心中暗叫声晦气,蹦出来挑事的明明是任源,抓着自己问算什么事。刘威刘猛两兄弟和姜梓文,不也没发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想法很不成熟,说出来也只不过是浪费大家的时间。”鱼谦推诿道 “这个会议就是要集思广益,商讨对策的。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成不成熟有什么打紧难道都憋着不说,就不是浪费时间了吗”刘空训斥道“你和伪神之躯共同行动这么多天,难道就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大胆的说,不用担心对错,我自会判断。” “好…”鱼谦无奈,绞尽脑汁思考了片刻,斟酌着说道“我认为,任源和筱羽两人说的都对,也都不对。” “怎么说”刘空的脸上透出感兴趣的神色 “其实两人的说法都存在着问题,任源的说法解释不了降临派为何要有所遮掩保留。而筱羽则解释不了降临派内部为何意见并不统一。”鱼谦边说边在脑海中勾勒,渐渐将整件事规划出了大致的框架“我想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我们假设筱羽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问题就只在,为什么蛰伏十余年的s是降临派会放任昨日才到来的那名叫波彻西的男子,肆意行动打乱自己的规划。那么反过来想,如果这个叫波彻西的男子所作所为,确实是在降临派部分人规划中的呢” “那不就是我说的意思吗”任源似乎察觉到什么,语气愈发不善起来 “所以我说,你们两个说的都对。”鱼谦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才是真正接近真相的“之前的调查结果显示,这次s市的降临派极有可能是十年前的余孽,由琐罗亚斯德教派牵头组织起来的。那么这样一个松散的组织,真的能够保证内部思想高度的统一吗虽然我接触的降临派之人不多,但是,按照异人可以预见的性格缺陷,就算是同个降临派成员也未必能够完全达成统一更何况据我所知,异人中还有不少抱持中立立场的” “换句话说,因为殡仪馆下的盗尸系统被我们捣毁。所以s市降临派资源短缺应该是真的。而这个波彻西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支援来的,应该也是真的。他为了缓解分部资源短缺的问题,以自以为隐蔽的手段劫掠普通人同样是真的。而之所以会发生今天这件事,就是降临派内部分歧的表现。” “十年来,在保守派的压制下,盘踞在s市的降临派余孽,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崛起的机会。而在骑士反叛,以及和任源三次未落下风的交锋中,激进派认为时机已到可以和我们全面开战了。”鱼谦的底气也随着讲述不断提升起来,站起身来声音中充满着自信 “而因为保守派还掌握着主导权,所以激进派通过撺掇刚刚来到z国,尚对环境不甚了解的信徒,来变相达到挑起争端的目的。而只要我们因此选择和降临派全面开战,那么保守派就算还掌握着主导权,面对大势所趋也于事无补了。” 等到鱼谦发言完毕,全场寂静,皆不可思议的望着站在场中的鱼谦,好像在望着名陌生人。尤其是当初亲自选定鱼谦的张昌旭,看向前者的目光尤为复杂。倒不是说,鱼谦的分析有多么的厉害,相信会议进行下去,这类说法必然也会在之后的讨论中被提出来。 甚至之所以刘空不对任源和苏筱羽的说法表态,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诚如鱼谦自己所说,他加入对灾部的时间是如此之短,短到都没有完成任何正式的培训。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出了这种水平的分析,顿时让在场众人另眼相看。 “这只是不成熟的想法吗”刘空终于露出了会议开始以来的首个微笑“我看,要比某些自称专家的人,靠谱得多啊。” “哼,只是这种过家家般的推理游戏,我都用不上半分钟,你们想要多少种猜测我给你们搞出来多少。”任源漠然说道 “可我也奉劝你刘空,你想清楚了。这些想法都是完全没有办法验证的,如果降临派真的准备全面开战,如果这真的是对方向我们发出的信号。那么殆误战机造成的损失,我倒想问问在座各位谁承担得起我只是提出了损失最小,最保险的手段。” “呃抱歉,我能问一下吗”鱼谦察觉到因为刚才自己的发言,身边的搭档显然非常的不满。本着多日来,和任源并肩作战建立的信任,他忍不住有些尴尬的问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截止到现在为止,能确认被卷入其中的平民已经超过两位数了,还牺牲了李墨专员。这还不足以视为最严重的事态来应对吗这个应对等级一级,有什么讲究吗” 话刚出口,鱼谦就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出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就像插班到大学的小学生在课堂上发出的疑问,大家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解答。 苏筱羽善解人意的笑笑,温言说道“虽然目前为止降临派造成的损失很大,不过只要还能将触媒和异源的存在于公众面前遮掩住,那么情况就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不揭开这最后的遮盖,那么通常都是默认尽可能不扩散影响的。” “而一级对应等级,是对灾部除特级对应等级下的最高应对等级。简单来说,一级应对等级从结果上来说,等于向民众公布了有政府难以短时间处理的,重大灾害性社会问题。虽然通常会用连环杀人案团伙逃窜入境,或者重大流行性疾病这类借口来遮掩。但是一个处理不好,极其容易引发大规模的恐慌和动荡。” “另外,因为要大规模出动军队进行戒严和镇压,也很难杜绝舆论上的风波和流言。最重要的是,如果降临派本身并没有打算拼个鱼死网破,那么如果我们贸然施压,很有可能导致他们也动用非常手段。” “我明白了,只要降临派不公开表示自己的存在,那么我们就尽量消弭舆论上的影响。”鱼谦恍然“是因为,如果公开了异源的存在,会导致社会秩序的崩坏。” “不仅这么简单,如果异源和触媒被大众知晓,且不说对此抱有极端想法的人。您应该知道,精神力量是已明晰的沟通异源重要手段之一,如果异源的存在被大众知晓,后果难以估量。核武器当然没法毁灭世界,甚至连毁灭人类都很困难。但如果异源存在的烙印被广泛的根植于大众思想中,颠覆世界的可能却不低。因此基本上,不将影响扩大是尚存理智的降临派和我们共同默认的准则。” “那这么说来,一级应对根本就是把双刃剑啊。”鱼谦之前也听过任源关于触媒泛滥危害性的描述,自然能够理解这其中的凶险“那特级应对是指”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防止那种情况的发生,所以就不用讨论了。”刘空轻咳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此刻鱼谦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么关于鱼龙牧的说法,大家怎么看”刘空沉声问道 “就算事实真是如此,那么然后呢”任源语气不善的说道“我们怎么验证呢等着降临派杀上门来,再拍着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哦是特么这么回事啊。要这样吗只要s市的降临派真的有激进分子,那么早晚都会发生最糟的情况。盖楼需要积年累月,拆楼可没那么复杂。只要有一个极端分子,在闹市区发动二次觉醒,哪怕是劣化。我们就等着向全国人民谢罪。” “我认为,事情还没有到这么复杂的地步。”张昌旭双眉拧紧,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s市的降临派彻底极端化了。我们不妨先等等看,如果降临派真的想全面开战,那么接下了必然还会有更多的动作。如果没有,那我们贸然行动很容疑造成对方狗急跳墙。” “那么,大家的意见呢”刘空看向众人 “先静观其变也行。”上官鸿的语气既像赞同,又像反对。 “目前s市,还没有发现降临派大规模行动的意向,我们赞同张指挥的方案。”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威刘猛兄弟也站到了苏筱羽这边。 “没有意见。”小新挑衅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任源,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开始就是这个意思。”苏筱羽眨着眼看着鱼谦,随口说道 “我也…我也没有意见。”姜梓文第一次经历这种高级别的会议,也不知该怎么做。见大家依次表态,拿捏不准该不该发言。犹豫再三,还是磕磕绊绊的说出了口。接着忙低下头,不敢去看身旁的任源。而鱼谦则沉默的捏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人之本源,你没能说服我。”刘空叫出任源此世的封号,平静的对他说道,似乎言语中在暗示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东西。 任源仰头看向屋顶,冷傲的嗤笑了一声 “随你的便,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后悔。”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公然威胁 对灾部的会议,在确定了大方向之后,就很快的进入了查缺补漏阶段。场中众人,除了面色不善的任源,和闭口不言的鱼谦,其余皆赞同先静观其变的应对策略。 但是也正如任源所说,不管怎样今天降临派的做法显然是过界了。谁也不敢肯定,接下来不会再发生这类状况。虽说不至于立刻调整到一级应对等级,至少不能对这种明显挑衅性的行为示弱,以防止降临派得寸进尺。 尽快组织一次,对将降临派的重大打击来作为回应,这是刘空对s市对灾部下达的死命令,之后便结束远程会议通讯。在上官鸿的主持下,众人就如何应对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不知道是气愤于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还是单纯的对上官鸿不爽,抑或两者兼而有之。接下来上官鸿主持的会议中,任源只是噙着冷笑闭口旁观,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上官鸿也未做过多的在意,一来任源小队并不受他管辖,其行动的自主性和保密要求都比较高。再说s市的驻守现在本就是小新,大多是工作也是他和土狼大队接手进行处理。 会议接近尾声之时,苏筱羽起身方便,任源起身吩咐鱼谦和姜梓文把会议内容做好记录,丢下了句“我这边也会伺机敲打下降临派策应你们。”接着嘀咕着无聊出去透透气走了出去。 “鱼龙牧,你们这边接下来是有什么计划吗”上官鸿看着任源离去,皱眉问向鱼谦 “这,应该就是报告中提到的那几项我倒是没听说任源还有别的计划。”鱼谦仿佛才反应过来般,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需要我们提供支援吗”刘威出声问道 “我觉得蛮需要的,但是…”鱼谦苦笑道“任源总是有自己的主张,我也猜不透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唔…”上官鸿沉吟片刻,却说出了句令鱼谦颇感意外的话“不用去猜他想做什么,你只要好好帮助他就可以了,绝大多数情况下,他才是最可靠的。” 品咂这句话几番之后,鱼谦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绝不可相信的,最可靠的人吗…” … 解手完毕的苏筱羽,整理好裙摆从隔间中走了出来,刚回身将隔间门关好,便觉得有危险自身后邻近,慌忙转身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身前,彻底挡住了自己的道路。她下意识的想要拉开隔间躲进去,却听得咔嚓轻响中,骇人利爪贴着少女的脸颊刺在了实木隔板上。远远看去,倒是有点像暧昧的“壁咚”。 “任前辈,您好像走错卫生间了。”苏筱羽眯着眼睛仰起头来,后背紧紧的贴在隔间门上,看着身前高大的男子平静的说道 “没走错啊,这里不是女卫生间吗”任源低头看着被禁锢在怀中的少女,满脸玩味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您似乎应该去男卫生间。” “性别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况且,我也并不是来方便的。” “嗯,那是我多嘴了。您请便,我就不打扰您了。”苏筱羽说完便想要矮身从对方臂围下出去 “别呀,别急着走啊。”任源膝盖前顶卡在少女的双腿当中,彻底控制住了对方,毫无感情的说道“我说了我不是来方便的,我这趟是专门来找你的。” “任前辈,您不觉得这里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吗”苏筱羽叹了口气说道“您如果方便的话…” “我说了,我不是来‘方便’的。”任源语带双关的说道“你最好搞清楚,你在和谁对话,你不会觉得,那帮老家伙保得住你” “任前辈,我不明白您的…” “只要是我想杀的,就算是神明,也别想活下去。”任源语气森然的说道 彻骨的寒意自足底升起,苏筱羽明白此刻对方真的动了杀心。 对于如和与伪神之躯接触,对灾部内也做过大量的分析和研究。可令人沮丧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仍然拿不出一个可靠的心理模型。其喜怒无常和毫无道理的思维方式令所有人都大感头疼,有的研究者推测这是因为他在模仿人类性格过程中,非常容易走向极端。而有的研究者认为,他极有可能模拟了数量巨大的人格特质,导致自我行为方式产生冲突。 不过所有研究者都认同的是,尽管伪神之躯会在需要的时候表达愤怒的情绪,但其本身不具备明确的情绪标准,因此其情绪表达不具备切实的参考价值。他能够很轻易的放过甚至遗忘激怒他的对象,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在伪神之躯眼中并不存在除自我消亡外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反过来说,这也代表着,他不会对扼杀生命产生任何的犹豫与迟疑。 “只是因为,我反对了您的提议吗”苏筱羽的反应,要比任源预料中的镇定的多,语调依然保持的平缓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任源伸指挑起后者的下巴,感受着少女圆润暖糯的下颌,正在微不可察的轻颤。心中冷笑,说道“你是剑阁的人” “任前辈,在职的龙牧都隶属于利刃大队,您的龙牧鱼警官也不例外。”苏筱羽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你是不是剑阁的人” “任前辈,对灾部的系统中,并没有‘剑阁’这种机构。”少女瞪着明耀的双眸,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你想要激怒我吗”任源指上加力,少女的下颌被捏的隐去了血色 “…”对峙片刻,苏筱羽开口道“只要是部里的龙牧,没有特殊情况总要去那里培训几次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动手杀你”任源赤裸裸的威胁道 “您要是想杀我,我也没有抵抗的手段。”苏筱羽轻声回道“反正也不是您第一次杀人了,不是吗不过我想,您要是真的想杀我,此刻我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们剑阁背地里,到底想搞些什么。”任源说道“驱虎计划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苏筱羽盯着那双满是恶意的双眸干脆地说道“驱虎计划的计划表,张指挥难道没有发给你们吗计划的真面目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任源探下头颅,几乎要和少女的脸贴在一起,灼热的喘息喷吐在后者的脸上。让苏筱羽生出,要被猛兽啃噬的错觉。可即便如此,少女的眼中仍不见任何动摇。 “你知道。”任源肯定的下了结论 “如果您非要说这种话,来作为侵犯我的借口,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苏筱羽将头偏向旁侧,认命般的说道 “呵呵,有意思,这几年对灾部里也不都是废物嘛。”任源指上用力,强行将少女的头板正,附在她耳边森然说道“你知道吗这回在s市活跃的降临派中,可是有奥姆摩瓦教派呢。” 浸满恶意的话传入耳中,少女的身体顿时不自然的一颤,任源立刻察觉到了少女的动摇。 “哟,看来你很清楚,这个教派的行事风格啊。”任源继续说道“你猜,如果你在行动中,落入对方手中,会是什么下场呢” “我相信,任前辈定然能护我周全。”苏筱羽咬牙说道“这次刘空总镇守力排众议将您放出来,部里高层对您可是抱有很大期望,关注着您呢。” “呵呵,不用拿那帮老家伙来压我,你很清楚这对我没有意义丫头。”任源蔑然道“不是对灾部关住了我,而是我主动在海底待了十年而已。不过就是丢个龙牧,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于对灾部来说,都是很常见的事不是吗” “何况你的资质又是这么棒,奥姆摩瓦教派如果得到了你,绝对会非常珍惜的。”任源探手顶住少女的胸膛,阴测测的说道“我猜他们一定不舍得你死,就是不知道在炮制你的过程中,你能为他们诞下多少圣女圣子。不过就算你死了,你这两份神赐的财富,也肯定会被他们割下来好好的保存。” 就在任源恐吓少女之际,轻微但急促的脚步声向着女卫生间而来,任源轻笑道“呦,看来某人等不及,来接你了…” 话音未落,一名大汉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立时看到了将苏筱羽顶在厕所隔板上的任源。当下低吼道 “任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小新双眼冒火,恶狠狠的问道。在会议室中久等不见自己的龙牧回来,小新便知情况不妙。冲出会议室问了走廊中的工作人员,得知任源也往厕所方向去之后,他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喂我说,这里可是女卫生间,你要方便得去隔壁。”任源微笑着说道“怎么能不言不语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呢” “这话从前辈口中说出,有些缺乏说服力啊,这也不是前辈该来的地方”小新唯恐任源失手伤到苏筱羽,也不敢贸然上前 “我又没有明确的性别,到哪边不行。”任源笑道 “前辈此刻的所作所为,并不像是在方便啊” “哦这个啊,只是和我中意的龙牧聊聊天而已。”任源向后退了一步,将少女从隔板上解放了下来。伸手貌似关切的替后者整理了下衣领和头发,偏头调笑道“怎么,吃醋了” “我还不至于,吃一个性别不明人的醋。”小新把牙关咬得吱吱作响 “可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哦”似乎很享受惹火小新这件事,任源专挑痛点下手 “既然任前辈也知道自己现在是男人,那么还请不要在女卫生间继续逗留了,好吗”苏筱羽语气转做平时的温和摸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当然,我这就出去。”任源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少女,轻浮的说道“刚才和你说的,都不是在开玩笑呦。我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你可以好好考虑下,只要你想明白了,随时都可以来六号别墅找我。不过,要是太迟了发生什么意外,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任源潇洒的转身,推开拦在路上的小新大笑着走了出去。 “你没事筱羽”小新急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的龙牧,看似气势一直不倒的少女其实早就腿软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说得对新哥。”苏筱羽心有余悸的说道“部里还是,太低估他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鱼儿咬钩 大摇大摆从卫生间内走出来的任源,正和奔来的鱼谦撞了个满怀。伸手扶住了搭档的肩膀。任源调侃道 “呦老鱼,憋的不轻啊,跑的这么急” “你又在搞什么怎么从女卫生间里出来了”鱼谦反手扯住对方,黑着脸问道。苏筱羽久去不归,会议室中众人都猜到必然发生了什么。小新跑出去之后,鱼谦也后脚跟了出来。 “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排着队跑我这来抬杠呢知道的我只是进了女卫生间,不知道的以为我进了什么上古禁地呢。至于遇到个人,就问我一遍吗” “别打岔,你是不是…”鱼谦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跑来报复筱羽的” “嗨,我这么大人怎么会和个小姑娘闹别扭。今天问题够多了,你就别在这搅浑水了,回去了回去了。”接着不由分说,推着鱼谦向地下指挥基地外走去。 “今天我是不是不该发言”等二人上了车,鱼谦确认四下无人,趁着等会议结束姜梓文出来的空挡,侧头对搭档问道 “嗯我们的鱼警官今天是转性子了”任源满脸值得玩味的笑容“往常你不都是视我为人民的对立面,先手把锅扣在我头上吗怎么今天,决定站我这边了” “别贫嘴,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正经点。”鱼谦拉下脸“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个会,气氛怪怪的。” “嗯嗯,好的好的。”任源摆了摆手“没什么该不该说的,你不说也有别人说,刘空早就算计好了的。今天这会嘛只能说你见的多就习惯了,结果上来说也没出乎我的预料。” “刘总镇守的话,是什么意思”鱼谦问道 “哪句话” “他说你没说服他。” “就是字面意思。” “是指把应对等级调到一级吗”鱼谦追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任源含糊的应道 “可你之前不是还强调,不能打草惊蛇要循序渐进吗就因为今天降临派意义还未确定的行为,就要全面开战吗按照筱羽的说法,真的这么做反而更危险难道说,现在的应对方法,是错的”鱼谦感觉自己的脑袋实在是不够用了。 “这不是对错的问题。”任源叹了口气说道“老鱼啊老鱼,你确实够聪明,但是很多时候聪明是不够用的。你知道的太少了,可想法又太多。”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问你,就算我们现在真的打算全面和s市的降临派开战,那么你知道他们躲在哪里,有多少人,该怎么做吗”任源反问道 “废话,当然不知道。我们现在要查明的不就是这些吗”鱼谦还是想不明白 “那么是否把对应等级调到一级,我们目前的工作有区别吗”任源反问道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等等,那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鱼谦想到了一个非常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 “你现在明白,今天这个会议,奇怪在什么地方了”任源轻笑道 “我明白了。”鱼谦靠在车座的椅背上,面色不定的看着前方“难怪,最后变成了讨论,该怎么给降临派一个重大的教训。难道说上面,从态度上根本就不想尽快铲除s市的降临派” “我提出要把对应等级调到一级,就是在提醒刘空,这次的降临派所图不小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任源冷笑道“我想要看看,这次部里高层把我放出来,是不是真的只是让我解决骑士叛变的问题。” “难道说,降临派真的和部里的高层,勾结到一起了”憋了半天,鱼谦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令自己如鲠在喉的问题“我实在很难想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呵,和对灾部的高层勾结他们也配”任源不屑的说道“想要做到这个份上,起码达到我这个层级再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亲至,说不定有这个对话的资格,要说s市这最多算是分部的残兵余孽,哪里有这个本事。” “那又是为什么这么做” “我猜是因为对灾部那帮老家伙认为,s市的降临派翻不出多大的水花,自认为能够掌控住局势,所以敢放手让他们折腾。”任源道“虽然s市的降临派不成气候,可他们却有和我对抗的资本。” “是骑士吗” “小年不不不,和他无关。”任源笑道“这帮降临派的杀手锏,是位于s市的三号异源。” “你的意思是说,部里准备放任他们接触唤醒异源”鱼谦骇然道 “恰恰相反,我想部里应该认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唤醒异源。” “那…”鱼谦感觉更疑惑了“那为什么,三号异源能够成为他们的杀手锏” “唤醒异源很难,但是接触到异源可没有那么困难。”任源提醒道“你记得之前我们追杀的那个,异人自治会叫海子的异人吗” “记得,在海上发生神堕的那个女孩。” “我和你说过,她之所以能以d级的资质,发生那么强大的神堕,是有人喂她吃下了神躯。”任源眯着双眼说道“没错的话,那片神躯就是属于三号异源的。” “啊这…”鱼谦反应了过来“s市的降临派,手里有三号异源的残肢” “嗯,而且可能还不少,不然他们不会这么随意的浪费。” “这不是很危险吗!”鱼谦惊呼 “当然危险,所以部里尽管封印着一号和二号异源,可对于异源的研究非常的小心和谨慎。”任源满脸戏谑的说道“而s市的降临派,手里竟然握有部分神躯,那可是很强大的本钱。” “那部里不是更应该,抓紧时间剿灭他们,收缴神躯吗”鱼谦问道“这不是在玩火吗” “倒也不是需要那么急的事情,实际上十年前三号异源就被封印了。如果这帮降临派手中有神躯,那也是保存了至少十年了,说明他们能够很好的保管神躯。”任源说道“而彻底和异源隔离的神躯,也不再属于异源的一部分了,你将其看作品质顶级的伪神也并无不可。” “能够对你产生威胁”鱼谦问道 “不知道,可对灾部显然是不敢,主动开启封印从三号异源身上挖下块肉试试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对灾部放任你和s市的降临派争斗,趁这个机会摸清三号异源神躯的种种数据和使用方法。等最后,有了稳妥接收保存神躯的手段之后,再出手”鱼谦总结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恶意的揣测部里的意图哦。”任源神秘的说道“我只是说下可能存在的可能性,可能,懂吗” “听起来到有种国企把非法业务外包给私人工作室,回头再以项目违法的借口,取缔工作室摘桃子的感觉。”鱼谦吐槽到 “住口,命不要辣,可不能乱说话啊。”任源调笑道“我们伟大的对灾部,那是绝不可能和降临派妥协勾结的哟。” “那你说,之前我们的行动被泄露,并不是降临派渗透进来,而是上面主动泄露的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倒不至于,我想还是降临派渗透的可能性更高。”任源砸着嘴说道“你呀,要学会把视野放宽,层次摆高。s市的降临派为什么能引起高层注意还不是因为,他们既缺乏那些巨无霸组织的势力,同时又展现了自身卓越的实力吗策动骑士,掌控神躯,还渗透进了s市的组织内。” “所以,部里才会把我从海底监狱里给放出来。”任源续道“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他们简单的就被我搞定了,那么就证明他们没什么实力,当正常的杂兵处理掉就好了。可如果他们能够和我抗衡,部里自然乐得坐山观虎斗,同时看看能不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当然如果他们真的能终结掉我,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这就是‘驱虎计划’吗。”鱼谦下意识的感慨道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如果部里真的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从东北分部调人手过来就很好理解了。筱羽那姑娘的嘴巴,倒是闭的和下面那张嘴一样紧。”任源冷笑道“送到嘴边的肉都没本事吃下去,小新这家伙还真是个废物。” “可是部里就不怕,这么做会使更多无辜的民众,卷入其中吗”鱼谦担忧的说道 “当然害怕,所以今天刘空才会开这个会。”任源说道“今天这件事,和之前发生的几起事件有着本质的区别。不管是失踪的那六个村民,还是殡仪馆的赵构伍德清,说起来真正算是无辜的我怀疑就只有李曜战一个。他们会出事,多多少少都因为主动和另个世界产生了关系,甚至有些根本就是降临派的信徒。” “可是今天被掠走的两名少女,还有受创的两名警察可不一样,他们是真正被无辜卷入的人。闯红灯横穿马路的行人被撞死,和汽车开到人行横道上撞人,这可不能混为一谈。”任源冷笑道“我本以为发生了这种事,部里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才顺势提出上调对应等级的建议,可是现在看来,部里可能和我的想法并不一样。”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鱼谦沉声说道“这种威胁巨大的毒瘤,就该尽快铲除掉。不管真相是不是你猜测的那样。打击一下他们让其退缩,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这和拿人民群众的安危开玩笑有什么区别” “我说了,就算想要治本,那短时间内要做的工作还是这些。”任源耸肩说道“我们既没有找到他们的据点,也没有掌握他们的具体情报,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再说这些只是我的猜测,退一万步说,贸然上调对应等级也确实存在筱羽说的那些风险。况且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个人的思想才不存在分裂。” “可我还是觉得,部里的态度不够坚决。”鱼谦犹不甘心的说道 “是吗那么我们就合力,收集到更多有说服力的线索。争取在下次会议上,用足够有力的事实说服部里的高层。”任源总结道“我总觉得,这次的降临派远不是十年前余孽那么简单。” “嗯。”鱼谦眼神有力的看着前方,点着了根香烟,在明灭的火光中下定了决心。 一旁的任源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闭眼放松的躺在车座上,心中暗笑 “放了这么久的线,今天这条鱼儿,终于咬钩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问题姑娘 披着宽松黑袍的普罗米修斯,如雕塑般端坐在房间的正中。这间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器具,令人五感如坠虚空的房间,就是教内着名的虚无之间。这里既是普罗米修斯日常冥想的地方,同时也是他安寝的地方。在没有其余事情要做的时候,他便悄无声息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陷入寂静漫长的冥想中。 暗门悄然开启,略显肥胖的男子走了进来,只是这次脸上没有了那标志性的轻佻笑容。 “你来了。”普罗米修斯轻声开口,语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在阐述一个明显的事实 “普罗米修斯,你想干什么!”布莱克顾不上斯文,劈头盖脸的问道“你疯了吗” “平静,小黑。”普罗米修斯无声轻笑,低沉柔和的声音,在犹如虚空的房间中缓缓飘荡“你今天,情绪有些失控了。” “是吗”布莱克恨声说道“上个在这件屋子里发火的人,我记得是你” “我无意为自己的冒失开脱,过去的事情虽然值得我们反思与检讨。但我想,今天你并不是特意来和我聊这些过往的”普罗米修斯轻描淡写的问道 “你还知道,我是来找你问什么的啊。”布莱克愤怒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让波彻西,去招惹猎人” “我什么时候,让他去招惹猎人了”普罗米修斯故作惊讶的问道“我记得,我只是让他去收集原胚而已。” “有什么区别吗” “难道说,总部派他过来,不是为了解决原胚紧缺的问题吗”普罗米修斯疑惑道“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这次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我只是顺水推舟,将主动权交到他手里罢了。专业的事,要让专业的人来做,不是吗” “他根本对z国的猎人一无所知!”布莱克怒道 “可是他说,他在来之前已经很了解了。”普罗米修斯毫不在意的说道“而且我也让叶灵给他了许多资料,我相信他能够完美的应对,对于总部来的人我都是抱有很高的信任和期待的。关于这点,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老普,我警告你,你要知道波彻西真的惹出什么麻烦,遭殃的可不是他自己!”布莱克威胁道 “惹出麻烦”普罗米修斯淡笑道“任务是他自己应承下来的,出了问题难道要别人给他肩负责任吗总部的人,就这么的高贵吗” “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布莱克强压火气说道“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去和猎人解释这是个误会吗” “布莱克祭司,我没有听错”普罗米修斯玩味的说道“和猎人解释误会我们神教和猎人难道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吗至少和z国的对灾部是” “我不是来和你扯这些的。”布莱克的头上青筋暴跳“你想重蹈十年前的覆辙吗” “十年前你们会输,是因为领导分部的不是我。而你们,对神明的信仰根本就谈不上虔诚。”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而现在,我希望你明白,分部的主教是我普罗米修斯,而不是你小黑。” “你真要,把教派带入无法挽回的深渊吗。”布莱克寒声说道“当初担忧猎人会扰乱计划的不是你吗只不过取得了些小小的成果,你就觉得能和猎人抗衡了” “你们就那么惧怕猎人吗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向他们投降呢”普罗米修斯嘲讽道“听起来,小黑你似乎和猎人们很熟络啊,莫不是早就私底下,和对方达成什么交易了” “老普,你不用使这种手段岔开话题。我警告你,现在计划正在关键的时刻。如果因为什么意外导致计划失败,就算你能从猎人的手中逃离,也别想逃过教皇的怒火!”布莱克恶狠狠的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迦南之地的计划,是我一手谋划的”面对布莱克的威胁,普罗米修斯不为所动“该怎么做,我清楚的很,用不着你来教我。” “你到底在策划着什么”布莱克看向淹没在黑暗中的前者,面对虚无的空间抛出了自己的质问 “我在策划着什么”普罗米修斯闻言轻笑“当然是建立迦南之地,向世人散布我主的光辉了,我的布莱克大祭司。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明明是站在同一边的不是吗你们不也笃定我的主人,也正是你们的光明神吗” “倒是你们。”普罗米修斯止住了笑声,淡淡问道“你们对自己神明的信仰,真的坚定吗” 恰在此时,叶灵无声无息的推门而入,恭敬的报告到“主教大人,大祭司大人,波彻西祭司回来了。” “很好,他完成任务了”普罗米修斯问道 “波彻西祭司带着两名素质极高的少女原胚回来了。”叶灵微笑着补充到“而且是活着的。” 叶灵的话听在布莱克耳中不啻平地响起声惊雷,心中不由得暗叫糟糕。 “小黑,你心心念念的波彻西回来了。”普罗米修斯善意的提醒道“你不是特意回来接见他的吗” “普罗米修斯,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教皇能给予你的,同样能从你手中拿走。”布莱克面色一沉“希望你牢记我们的合作关系,不要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完,布莱克转身匆匆的离去了。 …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自己来到s市中心医院了。第一次是自己作为伤者住进医院,第二次是看望柏天清和迟海锋。而今天,自己再次作为探望者跨进了这里,心情要比前两次更加的沉重。 老梅的女儿梅箐霞,可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为警局奉献了大半生的老梅,就只有这么份独苗。鱼谦对这女孩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双冷傲倔强的双眸。这是个赛过男娃的女孩,大小闯下的祸要比警局大院一打男娃加起来都多。 而老梅是如何疼爱这个女儿,他也是十分清楚的。同样梅箐霞又是怎样的渴望向父亲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达成老梅“子承父业”的期望,他只望了一眼也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于女儿这份志气老梅是相当自豪的。 不过自豪归自豪,刑警是个怎样的工作,他们这些在局里烧尽了青春的老家伙们可是冷暖自知。单薄的薪水,繁重的工作,危险的环境,和压到人喘不上气来的沉重责任。很多时候,鱼谦也曾扪心自问过,再来一次,自己是否真的会选择这份工作。 纵然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可是二十年,三十年呢血再热也浇不暖凛冽寒冬,纵然激情仍在却终不抵岁月蹉跎。梅敬祖老了,老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当初那颗沸腾着热血的心。他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看着身边的战友离去凋零,他也开始害怕了。 他怕自己的女儿,也走上这条道路,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反而让他没了坦然面对生死的勇气。尤其是鱼谦的经历,让老梅份外的惶恐,他惊惶于世间竟有那么多可能降临在女儿身上的灾祸,恐惧于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未知危机。 因此梅箐霞的志向,反而成为了老梅的心病。他无比抗拒着女儿走上这条艰苦的道路,阳光下的玫瑰,也同样丛生着荆棘,身披荣耀之人自也难免遍身鲜血淋漓。他只希望女儿能够找个对她好的丈夫,给自己生个健健康康的外孙,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然而命运是个拙劣的小丑,他的恶作剧,通常不会让旁观者感到滑稽,却总会让亲历者绝望窒息。越是阻挠女儿的梦想,越是让梅箐霞生出叛逆的心,最是担心女儿遇到危险,可偏偏到头来遭遇这个结局。 当鱼谦见到坐在icu病房外长椅上穿着警服的老梅时,这个平时总挂着满脸和善笑容的男子,已经被悲伤和憔悴腌脱了形,警帽歪放在旁边,露出满头黑白相间的短发。鱼谦将梓文送回六号别墅之后,简单的吃了点饭,便和任源赶到了医院来,此刻已经是晚上了。 “老梅,情况怎么样了”鱼谦走到近前,低声问道 “啊。”老梅茫然的抬起头来,用了几秒钟才辨认出眼前的男子是谁“老鱼,你来了。” “嗯,我听说小霞出事了。”鱼谦犹豫了片刻说道“现在这个案子移到了专案组,我过来看看小霞怎么样了。” “哦。”梅敬祖茫然的应了声,复又愣愣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嫂子呢”鱼谦看着老搭档这个样子也于心不忍,没话找话的问道“我怎么没见嫂子来” “她在前面住院部呢。”老梅苦笑一声,伸手向外指了指“见到小霞这个样子,她就…诶,局里的几个孩子在下面帮忙照看着。这里医生不让外人进,我就在这里看着点小霞。待会儿孩子醒了,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的,跟前也好有个人。” “这里医生和护士会照顾好小霞的,再说就是小霞一会儿醒了,那吃什么喝什么也要听医生的,咱不用操心这个。”鱼谦安慰道“你在这里也只是妨碍医生护士的工作,下去休息下。还没吃晚饭先回家换了衣服,给自己收拾下,吃点东西垫垫。” “我现在不饿。”老梅摇摇头说道“我就在这等着,待会儿小霞要是醒了呢” “哦,这你不用担心,我看过报告了。”任源趴在玻璃上往病房区里看了半天,插嘴说道“你姑娘活下来可能性不大,就算真能醒过来,怎么也是两三天之后了。你放心去休息,这姑娘还不至于突然回光返照。”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乱放狗屁!”老梅腾的站起来,怒视着任源,颇有上前拼命的架势。 “我说你不会说话,能不能少说两句。”鱼谦忙训斥搭档,反身安抚老梅道“他是专案组的人,人不坏就是不会说话你别和他计较。”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任源撇撇嘴说道“你们这些凡人啊,就是不乐意听实话。” “这么说你这衰仔还是个下凡的仙女了”老梅现在满肚子怒火,若不是鱼谦拽着非上去和任源拼命不可。 “好了老梅,别理他了。”鱼谦把老梅按回座位,扭头说道“我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说老鱼,这姑娘…”丝毫没有理会身后怒气腾腾的两人,任源盯着病房里的少女自顾自说道 “好像有点问题。” 第三百三十七章 预防意外 本就心情糟糕的很,现在老梅正处于看谁都不顺眼的状态。听着眼前这名体型惊人的汉子三番五次出言不逊,登时压不住心头腾腾野火,若不是鱼谦拦着非跳起来对着任源脑袋来上一拳。 “我说任源你就别火上浇油了。”鱼谦拽着老梅头疼的说道“拜托你说话看看场合好吗” “我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真的有问题。”任源扭过头严肃的说道“去叫小王过来,我要进去看看。” “嗯”老梅也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劲,看向鱼谦疑惑的问道“这个大个,是个医生” “算是。”鱼谦想了想说道“不,应该说这种时候他比医生厉害的多。” “厉害得多”老梅终于认真的打量了下任源,然而怎么都看不出哪里像个大夫。而鱼谦已经快步奔向医生办公室,去找王楷了。 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刚才还恶语相向,老梅一时没法把态度扭转过来。僵硬着苦瓜脸,试了几次还是挤不出个笑容来,磕磕绊绊的问道 “你真的是医生” “唔,算专业人士,这么说贴切些。”任源好笑的看着前者,那满脸不情愿却又强撑着的样子 “那你能救救我女儿吗”老梅眼神一亮,焦急地说道“医生说她,说她…唉你既然看过报告了,那你是专业人士肯定比我更懂。那小霞她,她还能,我是说还能…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心急如焚的老梅终于看到丝希望,怎么甘心就这样在旁边坐以待毙。奈何隔行如隔山,他只知道女儿现在危在旦夕,但是到底有多危险心中也没有个明确的概念。只是出于身为父亲的期望,觉得既然没断气总是有办法救回来的。 纵然面前这个看起来颇为古怪的大个子,和自己详细说明情况也未必听得懂。他只想从对方口中,听到个稍微令人心安的答复,毕竟下午主治医生的话也太令人绝望了。任源究竟专业与否都已经不重要,哪怕是个庸医,只要现在愿意拍着胸脯告诉老梅小霞绝对能够活下来,他都愿意去相信。 “救救你的女儿吗”任源微楞,继而轻声笑道“我确实是来救你女儿的,但我负责拯救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肉体。” “拯救灵魂”老梅狐疑的看着对方,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不待再问,王楷已经跟着鱼谦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任先生,有什么问题”王楷未停稳脚步,便急匆匆的问道 “还不确定,我进去看看再说。”任源并没有做正面的回答,抬起下巴示意将病房门打开,跨步迈进了房间。 “唉!”老梅想要跟进去,却被王楷拦了下来委婉劝道“梅先生,您在外面等待,重症监护室不方便外人进入。” “哦哦,老鱼。”老梅慌忙扯住鱼谦的衣袖低声说道“靠你了老鱼,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放心。”鱼谦掰开了老梅的手低头进了房间。王楷关上了门,又顺手将朝向走廊的窗帘拉了起来。 “你刚才说有问题,是看出了什么问题”鱼谦凑到病床前来,看着躺在玻璃罩中的梅箐霞低声问道。 “不是看出了问题,而是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有问题。”任源偏头说道“那个叫波彻西的男子,之所以要将他俩骗进小巷,自然是想要杀了他们,防止自己的情报泄露。既然如此,为什么临到最终,还要留下个活口呢” “这…因为支援的特警赶到了,所以来不及…”鱼谦说着说着也觉得这个结论离谱,便闭紧了嘴巴。 “这穿胸一掌,稍微偏一点她就当场死了。这是想要下杀手的操作”任源随口否认了鱼谦的猜测,问向王楷“能把罩子打开我看看吗” “这个肯定不行,按说我们这样不消毒进来都是不可以的。”王楷为难地说道“要是打开隔菌罩,导致伤口感染加剧就更麻烦了。” “嗯,我明白了。”任源点点头,将脸凑近玻璃罩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女孩的检查,是你做的吗” “嗯,部里送来的自然是安排我接手。”王楷应道“也作过异常残留检测了,和天网检测到的立场波动吻合,推测强度在b级到c级之间。” “误差这么大”任源略感惊讶,要知道b级和c级是高阶异人与中阶异人的分水岭,这个结论的误差幅度远比c级和d级高的多。 “其实检测结果都是倾向c级的,但是…”王楷顿了顿说道“三号院那边觉得这个结论不准确,才在报告最后改为b级至c级。” “哦为什么”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三号院下午分析了现场传回来的数据,对比这名异人表现出来的异常波动,和造成的破坏效果。发现其展现的异常度,和破坏力完全吻合,没有丝毫的溢出。”王楷说道“这名异人对力量和独立现实的操控程度,绝对是超专业级的表现。三号院那边认为,这是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精英异人。表现出的异常等级为c级,很有可能因为他只需要动用到c级。” “这样吗…”任源沉吟片刻,笑道“算了,部里的分级制度本来就对战力评估没什么意义。也不必纠结这个了,我要问你的是别的。” “嗯,前辈您说。” “有在她身体内,发现蛊物的存在吗” “这个没有。” “那么法阵和禁制呢” “也没有,不过只是初步的检测结果,仅凭医院的设备根本难以确认。部里倒是打算等这个女孩死后,送到三号院再仔细检测研究下。”王楷补充道 “这…我打断一下。”鱼谦忍不住出声问向王楷“小霞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吗” “不能说没有,但是嗯…”王楷小心的看了眼鱼谦“这是您家亲戚的孩子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小霞就和我亲生女儿一样。”鱼谦沉声说道 “恕我直言鱼警官,与其说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不如说现在还没死就已经是奇迹了。”王楷苦笑道“我估计您对外科了解不深,我尽量通俗点和您说。她胸口的贯穿伤虽然避开了主动脉和心脏,但是创口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法缝合。而且失血量很大,感染也很严重。” “就算你通俗点和我说,我也不是很明白。你不妨直接告诉我,小霞要怎样才能活下来”鱼谦无奈的问道 “这个,靠奇迹…首先创口的炎症要控制住,意识还不知道能不能清醒过来。然后紊乱的身体机能尽快恢复,接下来就是等胸口的创口长出新的肉芽,直到能够缝合为止。说实话,如果受创之后立刻送来还好说,本身现场的污染就非常严重,让她患上了严重的败血症,还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撑到现在,已经是很难以置信的好运气了。” “就算奇迹出现挺过这些,胸骨和臂骨的伤损问题倒是不大,主要是受伤的三块脊椎骨和中枢神经,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即便能保住命,活下来也只是植物人。”王楷踟蹰片刻又补充到“还是要一直睡在icu里的植物人,她胸口的洞在能够缝合前,接触到任何病菌都是非常致命的威胁。” “那如果。”鱼谦瞥向任源问道“让三号院来治疗呢” “这不是转不转院的问题,这些问题放在任何一个医院都是无解的死局。”王楷解释道“现代医学也是有极限的鱼警官。” “我当然知道医学是有极限的,但是对于三号院来说,极限并不止于此对吗”鱼谦试探性问道“超越现实这种事情…” “老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任源噙着冷笑说道“你要把她变成异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据我所知,有不少方法能够缓解小霞现在的情况,让她的状况接近现代医学的极限或者至少能够拖延小霞死亡的时间,让她等到现代医学水平获得突破…”鱼谦心虚的说道 “看来我让你看的那些书目,你还是学进去了不少啊。”任源讽刺道“要不要我再给你推荐两本你要不要看看《原胚培育进阶规范》和《死灵之书》” “我并不是要做到那种程度。”鱼谦努力的想要辩解 “听着老鱼,人类和异界之间的界限,远比你想象的要脆弱。”任源严肃的说道“或许你没有注意,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跨进半只脚了。你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和现实世界的割裂越来越严重了” “…”鱼谦心下一凛,面色微变。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好运气,绝大多数人跨进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这是条通往地狱的血路,相比之下能够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任源说道“我不妨告诉你,秋鲤沫那个孩子,即便给他摘掉全部心种,换上人类的心脏,他也再不可能变回人类了。他的灵魂将永远的背负着诅咒,等待他的结局将是在绝望中拥抱死亡,或者经受不住折磨彻底堕落下去。” “可你之前明明说…”鱼谦骇然的望着任源 “我没有骗他,我可以让他的身体重回人类,但是无人能够拯救迷失的灵魂。”任源漠然说道“异源的侵蚀是最恐怖的毒药,我尚还没有遇到能够将其戒断之人。不过在他彻底迷失前,自然还有活下去的权力。” “异源真的,那么可怕吗。”鱼谦失神说道 “我们介入的是场关乎这个世界命运的战争,你说呢”任源警告道“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丝毫放松对异源和触媒的抗拒。作为龙牧的你每天都在和异源触媒打交道,如果守不住为人的底线,你很容易就会永坠深渊彻底沉沦。” 说完,他也不管陷入沉思的后者,转头对王楷说道“据你推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女孩能不能挺过今晚” “恐怕不能。”王楷避开鱼谦的视线低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这个女孩就会因为脏器衰竭而死。” “好,那么今晚我就守在这里。”任源冷然说道 “为什么”鱼谦不解的问道 任源看向窗外的夜空答道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发生意外 s市中心医院的格局,和别处是有些不同的。在历次的扩建工程中,巧妙地将小部分重症监护区独立出来,占据了稍显偏僻的地带。而这里也成为了对灾部安排伤损人员医疗的地方,就算发生什么意外等闲也不会波及到其他地方。 在鱼谦的努力劝说下,老梅终究还是认下现实离开了重症监护区。毕竟他不是吴沁源,不是谁都有权力随便逗留这里,在走廊长椅坐上整晚的,而住院的妻子也需要他的照顾。 此刻大马金刀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正是全副武装的任源。黑白两色的手枪审判与惩戒交叠的放于身畔,明锐的罪衍剑刃,正被执在手中细细的擦拭。在淡蓝色的灯光照耀下,荡开一泓春水。 “今晚,降临派真的会来人吗”藏身在邻近楼宇中,警戒着四周的鱼谦通过通讯器小声的问道。 “如果他们想要这个女孩,那么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了。”任源按下贴着颌骨的通讯器,随意的说道“既然没有选择当场杀死这个女孩,那么自然是想要她活着了。要是拖到她死了,一切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这么说来,那个叫波彻西的异人,真的在小霞身上动手脚了”鱼谦问道 “不知道,现在没法详细查看,我也确定不了。”任源对着试净的剑刃轻轻一吹,插回贴身的皮套中,又抽出另一段擦拭起来“不过这不重要,就算真的动了什么手脚,我们只要守到这个女孩咽气,就万事大吉了。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 “那一旦,小霞今晚挺过来了呢” “那就再多等半天呗。”任源无所谓的说道“我们又不缺这点时间。” “那要是…那要是奇迹出现,小霞活下来了呢”鱼谦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诶呀,那就等她状况稳定了再送珈蓝浮岛上检查呗,哪来那么多奇迹奇迹的,多少钱一斤啊给我批发点呗”任源不耐烦的说道“老鱼你今晚怎么这么唠叨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注意警戒。” “好…”通讯器那边讪讪的住了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整备好了全身的装备,任源阖上双眼倚靠在椅子上,好像老僧入定了般。既不见丝毫的动作,也不闻任何的声音。随着鼻翼间微不可察的呼吸,仿佛与周遭缓缓融为了一体。而旁边大楼的房间中,鱼谦架着观瞄设备死死的盯住病房周围,不肯放过任何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 若隐若现的气流扰动,拂过任源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带来只能让精密温度计跳动一丝的温度波动,和几乎完全被消毒水味遮掩住的兽毛味道。端坐在椅子上的任源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四周,嘴角挂起抹得意的弧度。 “老鱼,你睡了吗”任源按下通讯器问道 “你说什么呢我正盯着呢。”鱼谦回到“一切正常,暂时并未发现任何情况。” “好的,继续警戒,有情况立刻汇报。”说完,任源便再次闭上双眼进入了入定状态。 … “这个家伙,发现我了”紧贴在墙壁上的波彻西,有些迟疑的将身体缩回了阴影中。 他刚转过走廊的拐角,便发现了远处坐在梅箐霞病房外的人影。然而还未等他看清对方是什么样子,便见原本稳如磐石的人影突然转头朝自己看来。吓得他立刻缩回了拐角后方,若不是听到任源和鱼谦的对话,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暴露了。 要知道波彻西不仅自身能够像变色龙那样与环境融为一体,此刻的他还披着从大祭司隐那里获得的隐衣,这可不是简单的光学遮蔽,而是能将自身存在感都与现实彻底切断的手段。其效果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考验,他对其具有绝对的信心。 今夜波彻西之所以要赶到医院中,确实是为了梅箐霞而来。当然原本他留了梅箐霞一命,还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记,是为了将这名资质非凡的少女带走。可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发生了变化,此行前来已经不求带走后者了,只是想要毁掉那枚自己亲手种下的印记。 下午大祭司布莱克的接见,让他意识到自己轻率的举动已经埋下了巨大隐患。虽然心中仍不免认为大祭司有些小题大做,职阶和教皇任务的双重威压,还是让他听从了布莱克的安排,同时也让他对普罗米修斯的忌惮加深了几分。 如今的他已经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普罗米修斯对光明神的信仰根本不够虔诚,他错将光明神的化身奉为真主,而内心深处其实抗拒着光明神的感召。第二件事则是今天下午自己的贸然行动,可能已经闯下了大祸。 在他看来,第一件事乃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在布莱克祭司看来却似乎并无不妥。分部掌权的主教即便是拜倒在光明神化身之一下,严格来说也分明是异教徒,怎么能放任这种状况存在而自己只是收集了两名原胚,在前者看来却是天大的祸事。这种自毁气势的做法,着实让波彻西感到不齿。就算下午的行动激怒了对方又怎样,只要自己今夜抹掉印记,猎人不还是拿己方无计可施 z国的警察也好,猎人组织也好,在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他看来,亦不过尔尔。反倒是满脸微笑,暗施诡计的异教徒主教普罗米修斯,是更强劲的对手。此刻看到了走廊中疑似猎人的男子,波彻西不由得升起了好胜心 “我倒要看看,让布莱克祭司如此忌惮的z国猎人,有什么本事。” … “来了!”任源双手骤紧骤松,滑入后腰攥紧了审判和惩戒的把手,眯眼向着前方的病房内看去。之前还躺在玻璃罩中的梅箐霞,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 “喂喂喂,开玩笑的,这也能做到的吗”任源微微变了脸色“王楷这小子也不行啊,这都没检查出来。” 凝视了片刻,复又摇摇头呐呐自语道“啧,也不怪他,看来只是个接受印记,主阵的人来到附近了。” 话音未落,在床上挣扎半响的梅箐霞浑身诡异的扭曲着,“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反折的四肢撑起歪扭的身躯,倒挂在背上的脑袋贴上了隔菌玻璃罩,红艳艳的双眸隔着窗户看向走廊中的任源。 “老鱼。”任源按下通讯器 “怎么了”鱼谦连忙回应 “注意点四周,降临派的人来了。” “什么”鱼谦大惊,忙四下寻找起来“我看不到啊。” “看的到才见鬼了。”任源笑道“你盯着点不要让无关人员靠近就行了,我这边开始干活了。”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梅箐霞猛地从床上跳起,撞碎了隔菌玻璃罩,拽断了浑身上下的插管针头。发出声悲戚的嘶嚎,向着任源冲了过来。 “你那边…”没等鱼谦问完话,任源便关掉了双向通讯,大吼一声“来的好!”举枪瞄准了后者的头颅。 面对枪口丝毫看不出畏惧情绪的少女,以四肢着地的方式扑碎了钢化玻璃,嘶吼着向任源冲来。在前者开枪前的刹那,敏捷的避过枪口,飞身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咦”任源略略吃了一惊,异化后的少女展现出了相当不低的灵智。只是单纯被隔空灌输了异常的独立现实,梅箐霞就能保有灵智提升到这种强度。这万里挑一的优秀资质,难怪会让那名行凶的异人不舍得杀她。 “可惜了,要是保持清醒,再配合周密的准备。这孩子搞不好,能成为名高阶异人。”任源感慨之余,手上也不闲着。伸手擒住少女的脑袋,连带着腿上被咬在后者嘴中的肉都扯了下来。接着狠狠一贯,按在了地上。 隐藏在暗处的波彻西心中也是大惊,引发少女体内禁制,灌输独立现实创造出这个场面的他,自然最是清楚此刻那名少女的战斗力。以丧失了大部分灵智,燃烧自身生命力和现实之力为代价的狂暴异化,虽然很快就会力竭死亡。可正是因为如此,这种教派高阶禁术催化下的原胚,短时间内爆发的战斗力极其惊人。 得益于梅箐霞自身高超的资质,在急速燃烧生命和现实之力的加持下,此刻肉身战力甚至可以与自己比肩。但这名看守走廊的男子轻描淡写就压制住了后者,纵然腿上鲜血淋漓,看表情却是派云淡风轻。 “这是头猎犬,可这实力也太夸张了。”波彻西立刻认识到对方也是名神选者,这决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心中暗道“难道说我看走了眼,那名少女资质其实并不怎么样” 且不说这边暗中观察的波彻西,按着少女头颅的任源也并非表面上那么轻松。狂暴异化后的梅箐霞,力气大的远超野兽。明显的角质化皮肤出现在体表泛着红光,如同灼烧融化的玻璃,摸上去也烫的惊人。原本带死茧的双手,变得纤细修长,如同十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违背人类关节构造的双臂向后弯曲,疯狂的抓挠着按住自己的任源,在前者身上留下无数触目惊心的爪痕。 “给我老实点!”任源从怀中摸出枚剑刃,刺穿少女的左手将其钉在地上。虽然这片区域的隔音效果顶级,已经压制住少女的他还是想尽可能不动用枪械解决战斗。搞定了一只手,他又复向怀中探去,想要取第二枚剑刃出来。 “任源!你在听吗不好,有人奔你那边去了。”鱼谦对着通讯器焦急提醒道 “忙着呢。”任源避开险些令自己破相的一抓,将单向通讯拨回双向“能确定是不是降临派的人吗” “不是降临派的人。”盯着观瞄设备,鱼谦的声音不自然的颤抖着“是普通人。” “啊普通人你紧张什么,我这边还没完事呢,你别谎报军情好。” “是老梅!小霞的父亲!”鱼谦惶急之下脱口而出“老梅奔你那里冲过去了!” “什么”任源眉头骤紧“能拦住他吗” “来不及了,太远了,我就算会飞也拦不下他了!”鱼谦焦急的说道“见鬼他怎么会这时候跑出来!” 只见乌沉的月光下,一名身手矫健的老男人,横穿过医院内的绿化带。向隔离在偏僻角落的重症监护室狂奔而来,眼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 第三百三十九章 警惕松懈 打一开始,梅敬祖就完全没有相信鱼谦的话。 从警这么多年以来,稀奇古怪的事情见的多了,面对这些事情的敏感性自然也高了不少。鱼谦越是安慰他,他越觉得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从马雯案开始,不,准确来说从瑶瑶的案子开始。老梅就很清楚这些案件的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辛,而那个神秘莫测的专案组,更绝非寻常。 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一切老梅还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着遵守组织纪律的铁则置身事外。但如今自己的女儿被无端卷了进去,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理。虽然被禁止在重症监护室外逗留,他还是趁机找到了处能够远远看到女儿病房内情况的角落。 蹲守在制高点的鱼谦并未察觉到,就在自己身处的楼栋。有处和梅箐霞所在三楼视线平齐的地方,是原本闲置的医生办公室。老梅撬开了门锁,避开巡夜人员潜了进来。在这里恰好可以看到女儿病房内的一举一动,找好位置后老梅便举着手中的了望设备,远远观察病房中的动向。 当看到模糊的身影从病床上爬起来时,难以形容的惊喜充斥着他的脑海。然而还未等他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便见熟悉的火光闪过,映照出一高一矮两个扭打在一起人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老梅当场便认定,是跟着老鱼前来的傻大个对着女儿开了枪。 此刻他根本无心去思考,为什么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的女儿突然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而那个鱼谦口中是专案组“专家”的男子为何会对女儿开枪。他只知道,女儿醒过来了,现在正处于危险中。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等待,老梅丢下望远镜发疯了般向对面楼冲去,等到鱼谦看到视野中狂奔的老梅时,想要做出应对已经来不及了。 在刑警队的年轻警员眼中,被他们叫做梅叔的梅敬祖是个和和气气的老好人。不同于脾气暴躁行事雷厉风行的原大队长鱼谦,老梅更多扮演着和稀泥的角色。然而须知这个时时挂着和蔼笑容的老男人,年轻时也曾是名血与火中打熬出的精英。被时光抹去的棱角,此刻再次迸发出来。 “见鬼,尽是些添麻烦的家伙。”任源不满的嘀咕道“他跑过来干什么能确定他的意图吗” “不清楚,我正在给他打电话,但是没人接听。”鱼谦焦急的看着手中的电话,无奈的问道“怎么办他已经冲到你的楼下了。” “他应该进不…” “他进楼了。”鱼谦打断了任源的话 “不可能,大门应该被王楷锁上了啊。”任源哑然,继而微一思索便明白为何门锁又打开了,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继续盯着点四周,有什么情况再通知我,这边我来解决。” “你可不要伤到老梅啊。” “放心,我有分寸。”说完任源再次关掉了双向通讯,看着在自己手下犹自挣扎不已的狂暴少女叹了口气“最近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利。” … 原以为如何进入这栋楼会有些阻碍,意外的是大门竟是虚掩着的,只是轻轻一推就打开了。梅敬祖下意识的将腰后的警用手枪擎在掌中,小心翼翼的迈步走了进来。此刻他终于发现这栋楼明显有问题。 同样是重症监护室区域,主楼的区域灯火辉煌,即便已经是深夜仍然能够看到人来人往的繁忙身影。可是这里却好像陷入死寂一般,不仅地点偏僻,竟连半名值班的医护人员的身影都没有看到。现在想来,下午似乎也并没有在这里遇到别的重症病人。 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鱼谦的信任,只想尽快到达三楼找到女儿。手中的枪逾攥逾紧,亢奋的情绪催动下,只觉得自己仿佛瞬间年轻了二十岁。过量分泌的激素压制住了翻涌的疲劳,老梅从未觉得自己像今晚这样矫健和强壮。没有半分迟疑穿过了空无一人的走廊,持枪的梅敬祖终于赶到了女儿病房外。 眼前的景象令好不容易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的他,再次感到血脉喷张直欲发狂。单手持剑的男子正骑坐在女儿的身上,压制着后者。边插下剑刃固定住少女,边将粗粝长大的手指,探进后者胸口的洞中摸索着,不断喷溅的鲜血在地面上洇染开来。怒火中烧的老梅一拉枪机,推开保险对着前者大喝 “不许动!” 这边任源也感到十分的棘手,想要杀掉梅箐霞其实是很容易的。实际上被这种秘法催动的少女,即便自己放任不管也很快就会耗尽生命力死亡。他只想尽快通过后者身上的印记,来追溯到那名隐藏在暗中的降临派异人。 他已经找到了印在少女伤口中的印记,也正感应着此刻应该身处附近的敌人。后者显然并不避讳自己的追踪,肆无忌惮的通过印记向自己身下的少女灌输独立现实,赤裸裸的向自己发出无声挑衅。就在要通过那道凭空架构的独立现实通道,锁定到对方位置的时候,闯入场中的梅敬祖成为了新的变数。 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口,任源手指依旧扣在少女胸腔中的印记上,苦笑着吐槽到“我只要压着女人就会被人用枪指头吗这场景出现三次了这是什么奇葩设定啊。” “你把手给我拿开!”老梅对着任源怒喝道“放开我的女儿,你这个禽兽!” “你先不要冲动,冷静下听我说。”任源不动声色的继续感应着,对老梅说道“你看清楚了,这根本就不是你女儿了。” 说着,任源探手扯起少女的脑袋展示给前者看。扭曲狰狞的面庞浸满了怨恨与恶毒,梅箐霞原本时刻放射着自信与孤傲的澄澈美目,此刻通体漆黑如墨,只余一对凶光毕现的血色瞳孔,两只眼角都绽裂开来。乌紫的嘴唇淌着鲜血,暴突的齿间还嵌着任源大腿肉的碎屑。 纵然此刻少女的面目狞恶如鬼,可梅敬祖依然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自己的女儿小霞。扭曲的五官仍能看出原本清秀的摸样,那是梅敬祖永远都不会忘却的面庞。 “闭嘴你这头无知的畜生!她就是我的女儿!”要不是担心对方擎着利刃的手会伤害到小霞,梅敬祖早就把整梭子子弹射进他脑袋里了“你给我从小霞身上下来,你特么的!” “我要是松手,你可就要被亲生女儿杀掉了。”任源严正警告道“你看清楚了,现在她是什么摸样!她早就没有理智和思维了,现在只是头沉醉于杀戮的野兽!” 僵持之余,梅敬祖也并非没有关注场中的状况。女儿那双被剑刃钉在地上的手,纤长锋利显然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而任源破烂的衣服,还有地面刀割般的痕迹,也毫无疑问揭示着其可怕的破坏力。只是从任源衣服破口中并没有看到什么伤痕,梅敬祖一时搞不清楚他身上的血迹,是不是自己女儿的。 “不管小霞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的女儿!再说,谁知道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梅敬祖厉声质疑道 “医生和你说过,你的女儿活不过今晚了就算你女儿健康的时候,能靠双手撕裂水泥地面吗现在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任源尽力稳住身形,压制住身下躁动的少女“你把她当作你的女儿,我要是松开她,她可不会把你当成爸爸。” “谁知道那个医生是不是和你一伙的!”梅敬祖根本不理会任源的劝说“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放开小霞,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凡人怎么都这么愚蠢不堪冥顽不化。”任源不由得气结,此刻降临派的异人正在近处虎视眈眈,他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眼前的梅敬祖。鱼谦也对着通讯器不断的询问着场中状况,搞得他烦躁的要死。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际,被压制的少女突然停止了挣扎,狰狞的面孔渐渐和缓了下来。两行浑浊的血泪,从睁裂的眼角缓缓淌了出来,看着不远处的梅敬祖嘴唇轻颤,哑着嗓子喊道 “爸…爸…” 突然之间的声音惊得二人身体俱是骤僵,任源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下的少女,不理解为何这种情况下后者还能找回理智。而梅敬祖心中则是骤然狂喜,眼前的少女果然是小霞,只要女儿还活着就非常值得庆幸了。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现在并不重要,在他看来,只要生死的问题解决了其余什么问题还会比这个问题大 “救…我…爸…爸…”淌着血泪的少女痛苦地哀求着梅敬祖,起伏的胸膛每一次收缩都从伤口中挤出大蓬血雾,散发着腾腾的蒸汽,仿佛正经受着烈焰焚身的极端痛苦。 “你给我放开小霞!”梅敬祖顾不得其他,端着枪压上前来,想要逼迫任源退却。眼神不离女儿饱受煎熬的面庞,满是心疼与焦急。 “别冲动,我这就放开她。”任源从少女胸腔中拔出了手指,就在刚才他终于锁定了那名降临派异人的位置。对方既然如此漏骨告知自己的位置,显然是打算和自己碰面,那么暂时不虞对方会逃跑。虽然不知道身下的少女为什么突然恢复了理智,可既然不挣扎了,他也想尽快处理掉面前的状况,去见那名挑衅的异人。 “快点!把插在小霞身上的刀子拔出来!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一枪崩烂你的脑袋!”梅敬祖几乎把枪口怼到了任源脸上,颤抖的手指让人毫不怀疑随时会扣下扳机。 虽然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但是任源却非常好奇,显然已经狂暴化的少女,为何突然找回了理智,放弃挣扎安静了下来。这让他打消了立刻击毙后者再打晕梅敬祖的想法,他想查清楚在这名少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么就打晕这个凡人,用罪衍把这女孩钉实了放在这里。我先去处理那名不开眼的降临派异人,回头再慢慢研究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心中计较已定,任源抬起屁股准备对梅敬祖下手。 不料刚一放松压制,身下异变骤生! 第三百四十章 合为一体 任源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局势,梅敬祖则认为自己已经成功迫使对方退却。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局面在此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转。 想要起身打晕梅敬祖的任源,刚抬起屁股,已然平静下来的少女突然动了起来。浑身恍若抽尽了骨骼,如条细长的尺蠖一曲一拱将身体蜷成拱桥。钉在地上的双手攥紧了剑刃,腰腹和大腿骤然发力,双脚狠狠的踢在任源的胸膛上。将其蹬出数米,砸在了墙上。 蹬飞了前者后,少女两手撑地翻转起身,拔起地面上的两段剑刃向对方掷去。割裂空气的剑刃鸣啸着击中了任源,裹挟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直看的梅敬祖目瞪口呆。 “不好!”吃了暗亏的任源大惊,双手撑墙从废墟中一跃而起,却被接连而来的两发刀刃再次顶回了墙上。少女的突然暴起,彻底打乱了他之前的布局。 挣脱了束缚的少女没有去管前者,转身抱住了愣在原地的梅敬祖,将头颅偎依在他的颈间轻声说道“我的好爸爸,您终于来救小霞了呢。” “快从她身边离开,危险!”任源随手从肩膀上拔出剑刃,紧张的对着梅敬祖吼道“那不是你的女儿,快离开她!” “我…”梅敬祖虚张着双臂,还保持端枪的姿势,面对女儿火热的拥抱却没有给出积极的反应。这里的“火热”并非虚指,怀中的梅箐霞真的浑身上下如同燃烧的火炭般炽热灼人。梅敬祖甚至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隔着衣服被烫伤了。 到现在,就算任源不朝他喊,他也察觉到怀中的女儿不正常了。不管是这滚烫的体温,还是瞬间将两百斤壮汉蹬飞近十米的恐怖力量,都预示着事情往自己难以理解的方向发展了。诚如任源所说,就算女儿没有受伤完全健康,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怎么了爸爸,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您的宝贝女儿,小霞啊。”少女察觉到僵硬着身体的父亲,完全没有给予自己任何反馈。身躯仍紧紧的缠绕在梅敬祖身上,脖子却诡异的拉长后仰,使两个人能够面对面的注视着对方。 那双有着血色瞳孔的黑眼球,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看着他,洇满高烧般潮红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瘆人表情。弯翘的嘴角扯动乌紫的双唇,开合间喷出浓重的血腥气 “抱抱我啊爸爸,你不爱我了吗” “你不是小霞!”这张脸虽然有些诡异和扭曲,但毫无疑问就是女儿的脸。她的声音尽管沙哑而粗糙,却毋许质疑也是女儿的声音。包括和自己紧贴的少女身体即便滚烫灼人,可也千真万确是女儿的身体。纵使如此,梅敬祖此刻却明白,这副自己无比熟悉的皮囊下,根本不是那个曾和自己亲密无间的灵魂。 “爸爸,您说什么呢,我是小霞呢。”少女拉起梅敬祖已然僵硬的手,轻轻的覆在自己的脸颊上,满面带着贪婪与渴望的恶毒微笑“您摸摸看,我是不是您最爱的宝贝女儿呢” “见鬼!”任源执定剑刃懊恼的看着纠缠着的父女二人,迟迟不敢挪步上前。此刻梅敬祖被少女彻底控制在怀中,稍有不慎后者必然殒命当场。杀掉异化的梅箐霞原本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此刻却因为梅敬祖的介入变得凶险复杂起来。 少女抱住梅敬祖的臂膀是如此强力,如同钢环铁箍令他丝毫动弹不得。抓着自己的已经不能被称为手了,细长光滑的骨节,坚硬密实的琉璃色皮肤,锋锐狞厉的精巧指尖,让其看起来更像某种危险至极的武器。被按在少女脸上的手,就像抚在了烙铁上,触感坚硬而滚烫。 “对不起…”梅敬祖抬起头来,带着歉意的视线越过少女头顶,看向墙边的任源。虽然他不知道,在女儿小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隐约理解了任源之前“负责拯救她的灵魂”这句话的含义。梅敬祖俯身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女儿,精明如他已然料到了今夜的结局,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淌了下来,带着解脱般的语气喃喃说道“但是我不后悔…” “是这样了爸爸,是这样了爸爸,抱紧我。”少女脸上泛起狂热扭曲的笑容,纠缠在梅敬祖身上的四肢越箍越紧,深深的勒紧了后者的身体中。 老梅面色凝重的举起手中枪,顶在了女儿的后脑上,可是纵然被勒的口中溢血,仍狠不下心来扣动扳机。 “爸爸,为了我,请再帮我一次。”下一刻伴随着连串的骨骼爆响,梅敬祖被少女生生抱碎了。 仿佛看到了血肉的饥饿野兽,少女欣喜的扑倒了父亲的身体,纵情享受着血肉盛宴。粗大的血管刺破浑身肌肤冲了出来,贪婪吮吸着填补生命力的养料。很快就和地面上的父亲,融合了起来。原本纤弱的身影粗大了数圈,浓烈的血雾在周身升腾。两对全新的手脚从背部延伸生长,左胸浮现出梅敬祖平静的面容。 为了填补异化后生命力的飞速消逝,残存不多的理智在奔腾的罪恶欲望下,催使着她本能的追逐着周遭的生命体,去猎杀能够维系自身存在的养分。在极度痛苦和无尽的折磨下,脱缰野马般的欲望汹涌推挤着她的灵魂,在罪恶的深渊中狂奔。 “欸,这可怨不得我啊。”任源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头疼梅敬祖的死亡将会给自己风评带来麻烦,不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相比之下事情这样发展,反而让他觉得局势变的简单了起来。那名暗中搞事异人的位置已经确定,面前的少女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血肉…活的!”体型庞大之后,理智也被进一步蒸发,体态臃肿的少女看着任源,流着长长的涎水毫不掩饰的欲望溢出双眸。滚烫的体液滴到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就让我来亲手,超度你沉沦的灵魂。”铿锵声中长剑合并,任源一手持定罪衍,一手持定审判,轻轻的弓起身子向不成人形的少女爆冲而去。融合后的怪物也厉声嘶吼,张开四对手足迎头奔来。 不过十米的距离对二者来说转眼既至,交错前的刹那任源侧身顿足止住身形,攥着审判的左手将枪头当做铁拳从下而上击在了对手下巴上。镍铬合金的枪头死死的顶进肉中,接着任源猛然扣动扳机。 审判堪比机炮的巨大口径喷发出耀眼烈焰,巨大的膛压将破坏这一概念,凝聚为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子弹,灌进了后者的头颅中。迸射的枪口焰顺着少女七窍涌了出来,远看就像只熊熊燃烧的南瓜灯。大量粘稠腥咸的脑组织,伴随着颅骨碎片和沸腾的血液从头顶喷射而出,糊满了走廊的天花板。 而任源右手亦不闲着,拼接完全的罪衍在手中转出轮冷冽的新月,飞速的在少女胸前划下道巨大的十字,而后又对着胸口那张假面狠狠刺了进去。做完这些的任源也被对方扑倒,两方撞成一团在地面上滚出很远。 待滚动停止,任源推开压在身上的少女站了起来,从后者胸前拔出罪衍,俯视着那颗破烂如西瓜的脑袋。随着渐渐无力的呼吸声,暴走的梅箐霞终于在重伤之下,耗尽了这副躯体的生命力。 “爸…爸…”歪斜破烂的嘴唇颤动着,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救我…爸…爸…” “你的父亲,已经被你杀掉了。”任源冷冷的说道 “不…要…把…爸…爸…还…我…”不知是否是听懂了任源的话,那张分辨不出容貌的残缺面孔上,浮现出好像是悲切的表情,乌黑的血泪顺着肆意乱流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 “这不是你的过错,只是命运将你们父女选作了悲剧的主角。”任源单膝跪地,伸手缓缓抚在少女烂絮般的脸上,低声祝福道“肉体终将腐朽,罪恶自有生者背负,愿你的灵魂能够挣脱深渊,得享永远的解脱。” 说着任源回转罪衍,深深的自少女胸口刺了进去,帮助后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直到滚烫的肉体开始渐渐冷却,方才拔出长剑,在少女身体上拭净了污血。自刚刚开始,他就查觉到那名在背后捣鬼的异人,停留在楼上不动了,看起来正在等待自己前往赴约。 “喂,老鱼。”任源打开了双向通讯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话了!”鱼谦听到任源的声音大喜,劈头盖脸的问道“我在这边看不清,你那里好像搞定了老梅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他死了。”任源简短的说道 “什么!”鱼谦如挨了当头闷棍,呆立当场“怎么会…你明明在场!怎会还会…” “他死在他女儿手里,当时情况太乱,他对我又不信任,我根本劝不住他。”任源烦躁的打断了鱼谦的质问“我问你,现在楼宇周围有没有什么问题现在能看到四楼有什么异常吗” “四楼”鱼谦调转镜头看了看回到“周围没什么问题,四楼也没看到什么异常。” “这么说躲起来了”任源思索片刻,说道“重头戏还没开始呢,那名降临派的异人现在应该就在四楼。今晚的工作还没有结束,那个老梅的事情,等我解决了那名异人之后再和你说。现在你继续警戒着周围,希望别再冒出个老什么的给我添乱了。” “我知道了。”鱼谦强忍着悲痛应了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罪魁祸首还未落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确定了外边的状况,任源扛起罪衍顺着楼梯上了四楼。从对方明显的异常波动来看,现在基本能够确定,这名促使梅箐霞狂暴异化的异人就在这层楼中。对方明明拥有能够遮蔽存在感的手段,却故意抛头露面暴露在自己的感知中,看来对方今夜不仅是来销毁证据的,还想要和自己交流交流。 “看来这次来的小家伙,胆子很大嘛。”任源站在四楼的走廊中,静静感受着对方刻意压制的异常波动。无声地笑了笑 “既然这么想要见我,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云骤起 随着任源脚步踏入四楼的走廊,对方释放的异常波动又渐渐消散了下去,归于了沉寂。三号院所料不差,对方确实是精于操控独立现实的高手。只是任源微微有些好奇,对方既然故意撤去遮蔽手段,还主动释放异常波动将自己吸引过来。为什么又要在自己赴约之后,隐藏起身形呢 “这个家伙,好像很热衷于这类掩耳盗铃的把戏啊。”扛着罪衍的任源失声笑道“看来又是个自负的蠢货。” 既然对方执意要捉这个迷藏,事到如今自己也不得不奉陪。这栋独立出来的建筑一共便只有五层楼,三楼和四楼同样作为病房结构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回字形的走廊联通着医生办公室,病房,仓库,操作室以及卫生间等设施。任源信步向内踱步而去,想要找出藏身于其中的对手。 在这栋楼中工作的整个医务组对于中心医院来说,属于独立的外包性质,都是直接或间接受对灾部指挥操控的。如有必要,只需通过调班上动点手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固定时间段清空所有工作人员。此刻这栋五层高的楼中,在梅箐霞与父亲双双殒命之后,便只剩下任源一人了。 走廊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惨白灯光,映照着孤寂无人的走廊愈发的起来。一路行来任源发现不少房间的门都半敞开着,然而只是随意的望了眼,他便继续向前走去,完全没有前去细查的意思。 之前梅敬祖能够轻易地踏进楼来,自然是因为大门的门锁已经被对方破坏掉了。此刻这些门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对方所为,显然是为了引诱自己进入探查而故布的疑阵。这种十分幼稚的,来拖慢对手脚步的手段丝毫没有令任源产生任何兴趣。 “这个家伙,还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啊。”隐在暗处的波彻西饶有兴致看着漫步在长廊中的任源,离自己藏身之地越来越近。当前者和自己亲手异化掉的梅箐霞战斗时,他就根据对方的表现,猜到了其身份。此刻昂扬的斗志在心中升起“再靠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凭什么被奉为传奇。” 如同逛街般行进的任源,丝毫没有规避潜在风险的自觉。相比于精心准备了这片战场的后者,反倒是他更显的有些漫不经心。看似毫无目的的步伐突兀停了下来,任源看了看四周,此处正是回型走廊的一处拐角。静心感应片刻,任源露出了心下了然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既然主动将我引到了这里来,又何必畏畏缩缩藏头漏尾呢” 看着对着空气说话的前者,四肢屈起藏身于天花板的波彻西有些不确定,对方只是恰好走到了这里,还是真的看破了自己的伪装。轻轻的摒住了呼吸,静待站立在下方的任源,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什么嘛,这都不下来吗”任源猛然仰起头来,脖子弯出超越人类的角度,从上面看简直就像将脑袋横放在了肩膀上。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头顶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 “他发现我了!”惊讶的情绪在心头闪过,波彻西却也不慌乱,四肢发力将自己从天花板上送了下来。身躯在空中诡异的翻转,勾起右脚狠狠的向前者面门踢去。 而这边任源只是通过感应大致确定了后者的位置,暂时还没有确定对方究竟掌控着怎样的独立现实。只见如同活过来的透明空气团带着凌厉的风压,突然从上方袭来,直到遮面的左臂遭到重击,方才确认自己是被狠狠的踢了一脚。 突然遭袭的他并不慌乱,臂上加力顺势将对方格开,右手倒拖着罪衍向后拉开身位保持着反击的威慑。而见首击未占到便宜,波彻西也顺势后翻,将自己拉出了战团。伴随着虚幻的身影渐渐凝实,金发碧眼的俊秀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哦今天下午掠走了两名少女,袭击巡警,还在那名女警体中留下印记催化了异变的人,就是你”任源甩了甩微感酸痛的左臂,将眼前的男子和监控录像中的相貌渐渐重合起来,微笑的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加伊乌而斯?比特波优尔?乌比如特克?k?斯特斯庇尔?特尔西特?尤?波彻西” 金发男子微楞,反应过来任源说的是什么,微一躬身得体的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您称呼我为‘波彻西’就可以了。不知阁下尊贵的大写姓名是什么” “哈哈,那感情好,念这么长麻烦死了。”任源爽朗大笑“你的中文有些奇怪啊,你想说尊姓大名我叫任源。” “这听起来,并不像您真正的名字。”波彻西笑道 “是吗你的名字听起来,不也太像是真正的名字了吗”任源无所谓的笑笑“这些小事怎么样都好啦,倒是你,我没看错的话,你的独立现实,似乎是变色龙” “前辈真是好眼力。”波彻西颔首应道“我没有认错的话,您就是传说中的伪神之躯” “我记忆中问出这句话的人,基本都认为自己没有认错。”任源调侃道 “那是自然,前辈之名犹如灌进耳朵里的雷霆,没有人能忽视掉。” “呃…”任源姑且忽视掉对方奇怪的吹捧方式,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明明可以直接毁掉那枚印记逃走,却又故意显露独立现实把我引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呢” “前辈很希望我逃走吗”波彻西笑意盈盈的反问道 “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还是很开心的。你也看到了,托你的福。”任源伸手向下指了指“楼下乱成一团,我正愁怎么和上面解释呢。” “难得见到身为传奇的前辈,我又怎能不发出任何一句语言就离开呢”波彻西的言语中渐渐透出丝丝兴奋之意“机会难得,我非常想和前辈来场高贵的对决,既然发起挑战的人是我,地点自然就选择您的主场了。” “这里可不是我的主…算了,这些细枝末节不重要。”任源挥挥手轻笑道“所以这就是你埋伏在这里,趁机踢我一脚的原因这叫什么,高贵的偷袭吗” “最优雅的贵族,也会在发起决斗时将手套掷到对方脸上。”波彻西从容的说道“我只是在向前辈您,发出决斗的邀请。” “是吗若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在手套里裹着把匕首再丢出去。”任源说道“你对你的独立现实过于自负了,隐士那家伙,是在你们哪里你刚刚犯了两个错误哦,第一你不该放弃从他那里获得的隐身手段,贸然出现在我面前。第二,你轻率的攻击,让你失去了最好一次进攻的机会。” “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看穿我隐藏在那里的”波彻西并没有正面回答关于隐士的提问,认真的问道“我自认已经隐藏的很好了。” “隐藏的很好”任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嗤笑道“你在开玩笑没人和你说过,你身上的狐臭就像十几年没洗过的内裤和袜子,再撒上胡椒粉的味道吗我都快被你熏死了诶。” “所以说,您并不是看到了我,只是闻到了我是吗”波彻西淡笑道 “嗯,说没看到也不确切,我觉得你身上的狐臭味都快能够通过肉眼…”任源的嘲讽还没有说完,急剧的破空声便向面前袭来,爆步前冲的波彻西迅速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看不见的拳头扑面而来。 凭借着残留在脑海中的记忆,任源迎着拳风劈出了左掌,拦下迎面的拳击。右手翻腕横斩,罪衍剑光骤涨,向看似无物的身前斩去。他心中笃定,只要拳掌相接就能凭借蛮力控制住对方,接下来避无可避的横斩就结束今晚的战斗。 前拦的左掌确实接到了冲击而来的铁拳,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彻底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还未及合起手指将拳头攥紧掌心,无可抵御的澎湃力量便摧枯拉朽般摧跨了架势。波彻西的拳头顶着他的左手,威势不减的轰在了脸上。 两团巨大的龟裂花纹,凭空出现在水泥地面上。骤遭重击的任源彻底失去了平衡,向后倒飞而去,横斩出的罪衍也彻底没了力道,偏离原本的轨迹斩在了空出。这名自称波彻西的男子,力量之巨远超他的想象。被打到悬空的他还未等落地,伴随着刺耳的音爆声,和一团再次于地面炸开的裂纹。由下向上的磅礴力量,再次改变了任源的飞行轨迹。这记恐怖的膝踢,将他庞大的身体射向高出。 连遭两次重击的任源并没有乱了阵脚,绷紧全身的肌肉,想要在触碰到天花板瞬间推出双手加速落地,顺势重整姿态。然而这个算盘却落了空,一记看不见的下劈狠狠砸在他的脑门上,将抛飞的前者按回了地面,没有被劈炸的脑袋被直直的踩进了水泥地里。 金发男子的攻击迅捷,准确而又势不可挡,将任源打的如同赛场上的篮球,丝毫没有反抗挣脱的机会。直到把他的脑袋种进了地里,可怕的连环攻击才终于停了下来,也让任源再次贴到地上,有了些微喘息的机会。 仰卧在地面上的任源脖颈用力,将自己的脑袋从地上拔了出来,侧向滚去靠在了走廊的墙边。背靠着墙壁重整姿态后,罪衍打横在身前,警惕着注视着四周,防备对方的攻击再次来临。而波彻西也褪去了伪装,显出了身型,微笑的问道 “前辈,不知我这次的攻击机会,把握的如何呢” “你的独立现实,并不是变色龙”任源注视着金发男子,沉声问道“不,应该说你的独立现实,不止变色龙这么简单” “伪神之躯,果然扩散开来的名声并不是虚假的宣传。”波彻西盯着任源完好无损的脑袋,优雅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接下我的攻击,还能保持清醒的人。” 任源吐出口中血沫讥讽道“你这人快是挺快,力道上还是差点,不知道你持久力行不行。” “是吗那么就让我看看。”波彻西淡淡一笑 “您还能接我几招。”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单向压制 原以为对手的独立现实,只是能够在环境中隐藏自己的身型。然而金发男子展现出的力量和速度完全超越了任源的预估,和那恐怖的攻击相比,隐形这点反而成为了不太重要的问题。 与被动燃烧生命力和现实的梅箐霞不同,很难靠拖时间等待对方虚弱下来。迅速判明现状的任源毫不犹豫,吐气开声短促的低吼,须夷密实的红磷浮现全身,眨眼间进入了战斗状态。横过罪衍封锁住身前,贴着墙壁向拐角处急退,想要抢占利于自己反击的地形。 “前辈,大话都说出来了,您不会只会逃跑”悠然的声音在走廊中回响,却根本找不到金发男子的身影。 “…”任源并没有回应对方的嘲讽,而是边后撤,边寻找着对方的位置。 虽然之前任源确实是依靠味道锁定了波彻西的位置,但这也是建立在他强大无比的嗅觉基础上。除此之外,还有对空气流动和温度的敏锐感知,以及被对方压抑到极致的心跳声。非是波彻西自负,虽然将从隐士处获取的隐衣收了起来,可他自身独立现实带来的隐蔽能力也绝非轻易能被窥破的。 只是想要确定,对方大致躲藏在什么地方,这对任源来说还不算难事。可是要在激烈的冲突中,战场紊乱的异常波动下,迅速准确的看穿对方攻击就变得非常困难了。就在他努力的搜寻时,波彻西的攻击突兀到来了。 “鹰翔!”低喝声刺破了寂静的走廊,空气被巨力推挤开零,伴随着风压从上方灌落。任源急忙举剑格挡,却不料挡了个空,看似威势惊人的攻击并没有落下。 “虎狩!”趁着对方因防守上方而导致胸前露出的空档,波彻西瞬间落地,衡起双臂向前猛扑,重重撞在了任源的身上。将后者连同背后墙壁一并撞穿,接着不待前者起身,低吼道“熊震!”挥掌拍在对方前胸。这掌打的任源前胸赤鳞飞散,厚实的胸膛如滴水入池,荡漾出圈圈肉浪,堪比合金的胸骨尽数碎裂。 得手后的波彻西轻点地面向后退开,口中谦虚的问道“前辈,不知这番攻击您又怎么评价” “还行。”任源挣扎着起身,看了看四周,自己被撞进了间办公室中,四周除了几套桌椅别无能借力的他物。捂着重伤的胸口咳了两声缓过气,背靠着厚重的办公桌站了起来“就是念台词这点,看着挺蠢的。我说,你不会是在使用言灵” “呵呵,学会了z文我才发现,这真的是最适合施术的语言了。”缥缈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回荡,忽而在东忽而在西,让人根本找不到发声的来源“只需要单个音节的组合,就能蕴含复杂的语义,还能通过谐音来扩充单次施法的内容,在活着的语言中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用的了。” “你的老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在生人面前施术吗”任源边飞速愈合着胸前的伤势,边用言语拖延着时间“随着观察者的增加,术法的神秘性则会降低,而神秘性才是术法的本源啊。” “对于研究只能窝在工坊和结界中,自娱自乐的魔法这种行为,我没有丝毫兴趣。如果连干涉现实都做不到,研究来又有何用”波彻西自信的说道“至于神秘性会降低这种事,今晚只要前辈死掉,那么观察者不就不会增加了吗” “杀死我”任源失笑道“你认真的吗这可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我曾经和你一样自信,认为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直到有天我认清了无法死掉的现实,才谦逊下来。” “对于前辈的困扰,我亦有耳闻,今日愿意助您一只胳膊的力量。”自信满满的语句还未散尽,看不见的攻击再次迅烈的袭来。 “鹞飞!” 翻滚的气浪从下而上滚滚而来,任源面色骤紧屈膝稳住下盘,倒执罪衍贴肘向前刺去。却不料在交击前的瞬间,气浪轻巧的避开中线,绕到了自己的身侧。这看似气势汹汹的攻击,竟完全是记虚招。倾力刺空的任源招式用老,已经没有转变架势的余裕了。 “豹击!”连环而至的拍击从身侧袭来,瞬间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数道攻击,从侧后落在任源的左肩上。崩碎的肩胛骨从皮肤下刺了出来,坚韧的肌腱也被利爪连根切断。承受不住连绵不绝的打击,稳不住身形的任源再次扑倒在地。 “鲸落!”沉重的压力撞在他的脊椎上,后背因暴增的重压几乎贴上了前胸。万幸的是,任源内脏的强度也丝毫不亚于皮肤,韧性犹有过之。随着压力散去瞬间回弹,并没有因此丧失机能。 “您真是令我惊叹。”再次和任源拉开距离的波彻西感慨道“您是我见过,身体最结实的神选者之一,就是面合金墙壁,现在也该碎了。” “只是之一吗这么看来,你很有见识啊。”任源单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扭头看了看左肩已经恢复的伤口,回味着刚才的几波攻击,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之色。 “我之前拿到的情报中显示,您可并没有这么结实。”波彻西好奇的问道 “这个很正常,在逆境中总是会成长的嘛。”任源语带挑衅的说道“话说你的实力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我在会所找两个年轻技师,手劲都要比你大的多啊。” “技师”波彻西微微一楞“那是什么有这么厉害那我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下。” “是呀是呀,厉害的紧呢。”任源不怀好意的笑道“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知道对方应该是在调侃自己,波彻西也并未在意。既然已经成功破开了对手的防御,那么接下来就该结束今晚的战斗了,轻轻舒张了下手脚说道 “听说想要抓捕您,分成小块是最好的方法。接下来,就让我先摘下您的头颅。” … 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祭司,同时也是s市圣安d尼教堂的在职神父,布莱克在s市购有数套房产。而他最喜欢的,就是位于城市西北角贴近森林的别墅。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让他觉得要离自己的家乡更近一些。 此刻平时总是早睡的他,并没有在松软的大床上安眠。光着脚的布莱克在厚实的波斯地毯上来回踱步,肥胖的脸上,眉宇间挤出道深刻的“川”字。 在他的命令下,今晚波彻西不情不愿的前去销毁,之前留在梅箐霞身上的印记。尽管对方极力向他说明,那名冲动的女警资质是多么的出色,绝对有希望为教派再添一名高阶的神选者。布莱克仍不为所动,毫不犹豫的驳回了,波彻西想要带回梅箐霞的请求。 他很清楚,今天下午波彻西做出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轻易就能揭过去。不管是行事狠绝的对灾部,还是虎视眈眈的任源都决然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己方落下的这枚印记只是件小事,且不说失去了能增加名高阶神选者的机会,就是牺牲掉波彻西,和教派正在进行的重大计划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真正担忧的,是这偶然遗漏的饵料,吸引到更多猎狗寻踪而来,发现更多不能暴露的线索。他现在尚不知,普罗米修斯究竟作何打算,但是迦南之地的建设教派倾尽全力已经谋划了数十年,十年前成功前夕被对灾部所破环。十年后的今天,终于等到了tobyer再次苏醒的迹象。这次,他绝不允许十年前的结局再次发生。他要亲手,将任何可能的错漏扼杀在萌芽中。 这是场与时间的赛跑。十年来己方一直保持着领先的地位,作为对手的对灾部,甚至没有找到正确的起跑点。而现在,他绝不允许在最后的冲刺阶段,发生逆转和翻盘。 “见鬼,这个时间,他早该回来了!”布莱克心绪不宁的说道“这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我的光明神啊。我发誓,等他回来非要用靴子狠狠的踢他的屁股!” 且不说波彻西本身就有非常出色的隐身能力,隐士的隐衣也被证明是绝不会被对灾部探测到的超级壁垒。只是抹消掉随手刻下的印记,而且对象的位置也被明确的找到了。且不说今夜对灾部并没有派出大量人手前去守备,即便真的发生变故派遣了大批人手。对于准备万全的波彻西来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印记,也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可是现在,离自己估算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阳台上却迟迟没有落下金发男子的身影。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此布莱克毫不知情。他相信领着教皇口谕前来,无论如何波彻西绝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命令,做出诸如把那名少女带回来这类出格举动。可是为什么会耽误这么久,他却理不出个头绪。 令布莱克万万没想到的是,波彻西确实没有违背他的命令,将梅箐霞带回来。此行也没有对普通人,和可能遇到的土狼大队出手。可是他也确实没有说,不得和伪神之躯交手。在教派成长的波彻西眼中,z国不过是个落后贫穷的国家,而对灾部也不过是仰仗人多与下作的手段出名。在恰巧遇上了大名鼎鼎的伪神之躯,自诩教中顶尖精锐的他又怎甘心悄然而退呢 就在布莱克焦急的等待中,血淋淋的厮杀正在今夜s市中心医院的某处,激烈的上演着… … 放出要取任源首级豪言的波彻西,再次向对手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此刻身处昏暗空旷办公室中间的前者,正是适合发挥他自身优势的绝佳目标。 “鹊起!” 短促的吟唱响起,隐形中的金发男子沿着诡异飘忽的轨迹前行,无声掠至对方的身侧。足尖用力,点在任源斩过来的长剑之上,复进一步踩住了持剑的手腕。舌绽春雷吐气发声“鳄断!”双掌如刀交错前探,径取前者脖颈。 不料原只被动挨打的任源突然抖腕拧身,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偷出左手遮住脖颈硬憾这记“鳄断”。沉闷的撞击声中,波彻西只斩掉了前者的左手,未竟全功的男子轻吟声“燕回”向后飘落而退。 成功避开了枭首之灾的任源,盯着被斩断的左臂,冷冷一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极灵血誓 透过观瞄设备监视着对面动静的鱼谦,此刻难以压抑自己的满腔悲痛。任源当然可以将老梅的死看做和自己不甚相关的意外,毕竟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并不觉得凡人的生命在他眼中有什么价值。 但是对于鱼谦来说,老梅不仅仅是自己刚进警局时就熟识的前辈,还是十多年来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亲密战友。对于父母早亡亲戚凋零的鱼谦来说,内心中老梅毫无疑问是不亚于骨肉同胞的友人。平时尚不觉有何特殊,但此刻接连的收到了老梅与小霞的死讯,巨大的失落感和伤痛涌了上来。 现在的他心中充满了悔恨,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和老梅说明白些,痛恨自己为何在劝慰对方的时候那么敷衍。如果自己说的足够多,那么是不是老梅就不会冒险行今夜之事,也不会丧命在亲生女儿手中。只要暗示的再明显些,那么老梅那么机警的人定然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就这样,带着无法压抑的沉重自责,和纷乱不休的痛苦思绪。鱼谦双手颤抖着捧着胸前的仪器,脑袋里乱成一团麻线,丝毫没有意识到从和任源通信后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任源此刻可能已经陷入苦战了… … “您明白什么了”波彻西显出身形,笔挺的站在张办公桌上,低头看着柱剑单膝跪地,形容狼狈的任源,语气优雅的问道 “我知道你的独立现实是什么了。”任源将断臂按上创口,迅速修复了自身的伤势“我开始以为你的独立现实是高阶兽系变色龙,可表现出来的速度与攻击力却不亚于猛兽一系。我听说有类特殊的独立现实,能够化身万千猛兽,我猜你的独立现实其实是德鲁伊” “呵呵,猎人的短视和自负,让他们根本没法理解我们神选者的伟大。”波彻西带着怜悯的语气道“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理解的便也只到这种程度了。想要依靠那些似是而非低俗粗陋的语言,去形容光明神大人的杰作,这正是他们愚蠢的表现。而受限于猎人的愚蠢,也正是作为被束缚在牢笼中猎犬的你们,所不可避免的悲哀。” “嘛,那些家伙对异人的研究确实有些太粗糙了,不过实用性还是可以的。既然你没有直接反驳,那我姑且理解为,我猜对了。”任源无所谓的笑笑,也不与对方争辩“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正式称呼了” “百兽。”波彻西带着骄傲的语气,风度翩翩的说道“奔行在光明神照耀的大地上,沐浴着神辉的卫教者,百兽波彻西便是在下了。” “百兽吗”任源点点头赞许道“当的起这个名号。” “蒙您赞许,不胜惶恐。”金发男子嘴上谦虚,脸上却不见丝毫低调,傲然说道“恕我直言前辈,您不是我的对手。您的能力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兽系神选者无异,我们之间的战斗,决定胜负的是力量和速度,而这两点您都显而易见的处于下风。我想现在您也清楚的认识到这点了,我们为何不体面的结束这场高贵的对决呢相信我前辈,当您打开脖子上的枷锁,拥抱神明的光辉时,您就会明白这个世界是多么狭小,只有光明神大人,才能赐予我们真正的光荣。” “十年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作风还是没变啊,我实在理解不了。”从对方口中听到光明神这个词,任源便基本确定之前关于降临派的揣测了。不由得颇为好奇的问道“你们教派,怎么就这么喜欢培养傻逼啊” “你!”波彻西被这句话当场噎住了,愠怒的红晕浮上白如大理石雕塑的脸颊。 “不过就是自认是野兽杂交出的畜生,再会几手认野兽当爹的法术而已,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任源站起身来,轻蔑看着面色阴沉的后者“我的速度和力量处于下风如果你真的能在这两点上压制我,又何必操纵言灵来强化自己呢” “您的身手要是和您的嘴巴一样厉害,我想我现在肯定已经鲜血溅落在当时的场地了。”波彻西阴测测的反击道 “不会用四字成语就不用呗,你们这些自诩贵族的蠢货,怎么总喜欢搞这种让人尴尬的行为艺术。”任源讥讽道“你发现自己的攻击无法破防,就开始尝试法术加持来赢得战斗。可惜,想要让加持的效果强大,你只能将持续时间压缩到短暂的瞬间,结果就是每一击都要动用言灵来提前强化,我说的是也不是” “是又怎么样”波彻西冷笑道“被我打到犹如狼和狈慌乱不堪的,不正是前辈您吗” “被言灵加持后的速度是很快,可惜吟唱本身也是要占用时间的。”任源说道“你只能靠进攻前吟唱来保障第一击能够压制我的反击,然后争取到空档再进行第二次施法来发动攻击。最后剩余的精力,便只够再发动第三次施法来收尾和退场。这么看来,你单轮进攻的极限也就是这三板斧了,对” “…”被看穿了底细,金发男子却并不惊讶,俯视着对手说道“漂亮的分析,可前辈您知道了那又怎么样这依然不能改变您失败的结局。” “我说过了,你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机会,那就是我尚不知晓你独立现实时,你发动的首次攻击。”任源站起身来,手中罪衍舞出一个剑花,抬指对着波彻西勾了勾“你不是觉得,我的独立现实和兽系无异吗来,今天就让前辈我好好的给你上堂课。” 波彻西沉默片刻,满脸佩服的夸赞道“能够这么短时间内,看穿我的攻击,您确实不愧…” “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准备好吗”任源嘴角轻挑,笑着问道 “您说什么”波彻西讶然 “我说,我和你聊了这么长时间,你从开始就在酝酿的杀招,还没准备好吗” “很好,很好!哈哈哈哈!您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今夜能够遇到您真是太棒了。”金发男子突然抛下了优雅的伪装,不顾形象的仰头纵声长笑。 衣衫破裂的清脆声连绵不绝的响起,突然膨胀的身体撑破了波彻西的西装。跳动扭曲的肌肉争先恐后勃发而起,在黑暗的办公室中散发着灼灼红光。九道拟人化的巨大兽灵从他的后背升腾起来,鹰、虎、熊、鹞、豹、鲸、雀、鳄、燕散发着各自不同的色彩,环绕着周身一圈之后射入他的身体中。顿时九条活灵活现的发光纹身在身上浮现出来,四处游走跃动。 在攻击还未变成赤鳞遍覆样子的任源时,波彻西就察觉到自己完全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御,因此立刻做出了发动通灵术式的决定。但也正如任源所说,纵然表面上取得上风,可仍然无法打出决定性的一击。 几番试探下他发现,前者的生命力顽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早就预想到不会这么轻松,从施下首道言灵开始,他便趁兽灵消散前,将其拘遣在身上。而在反复尝试都未能拿下任源后,他便退后积蓄力量,此刻将九道兽灵彻底爆发开来。 而将这九种兽灵同时吸纳进体内,显然要承受非常恐怖的负担。粗大的血管在浑身上下暴虐游走,整个上半身就像只巨大的心脏,疯狂的搏动。形状不停变化的面孔,已经完全找不出原本俊秀的影子,唯有那对透着晶亮深邃的海蓝色眼眸,还闪耀着毫不动摇的疯狂。 “这才像个样子嘛。”并不见任源有何惊讶之色,反而微不可察的轻轻松了口气,显然面前的状况并未超出他预想的极限。 膨胀的波彻西努力从九道兽灵的手中争抢回身体掌控权,暴走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浑身爆裂的伤口和淋漓的鲜血昭示着刚才有多么凶险。无比澎湃的力量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让我成功完成这场极灵血誓,是你今夜最大的败笔。”波彻西的思维显然也受到了体内兽灵的影响,语气一改之前的优雅从容,开始展现锋芒毕露的狂野“你会为你的狂傲和自负,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要亲手给你种下,永恒的梦魇。” “这句话送给你倒也挺合适的。”任源摆好架势眼神微凛“我来好好教教你,法术是怎么用的。” 毫无预兆的,波彻西庞大了数倍的身躯突然消失。这并非因为他发动了变色龙般的隐身能力,纯粹是因为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眼能够捕捉的极限了。穿破音障的爆响也追不上他的突击,扩散开来的冲击波卷气起人的声浪,将整排窗户彻底震碎。 今夜这场厮杀的胜负,眼看就要在这个瞬间画上句号。 “噤!” 被压制整场的任源,终于首次发起了反击。就在聚灵于身的波彻西,发动进攻的刹那,任源也将酝酿良久的言灵施展出来。从他口中荡漾出的声波远没有后者的声势和能量,但却如双神力无穷的巨手,无声无息的抹平了空间躁动。崩飞的玻璃,跳动的木屑,飞溅的鲜血,轰鸣的杂音在这看似柔弱的声波下都如滚汤泼雪,瞬间消弭于无形。 以自身为半径,禁绝了所有声音和躁动的无形圆球扩散开来,毫无防备的波彻西避无可避的冲了进来。而这股奇异诡谲的力量,也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顿时,仿佛有人在他身上开出无数个口子,兽灵的力量顺着四肢百骸向往狂泻,须夷间逸的干干净净。就好像刚才那足以逆转乾坤的澎湃力量,只是场无声的幻觉。 失去了兽灵加持,他的力量根本没法和伪神之躯抗衡。眼睁睁看着双拳打在了前者头上,那颗带角的脑袋却根本没有如预想般炸裂开,密集的骨骼爆响反而自他双臂上响起。虽然禁绝了波彻西身上的兽灵之力,可是冲击的力量仍残留不少,任源的脑袋也被打的深深凹陷,后者的双拳都杵进了头骨中。 趁着后者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任源伸手扳住对方的脑袋,就势推翻在了地上。横过罪衍猛的插下,穿过对方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地上。 至此波彻西万没想到视作底牌的最强一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败下阵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特殊情报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波彻西,在短短的瞬间便经历了胜负逆转的局面,脑袋被对手抓住狠狠惯在了地上。沉重的眩晕感涌上头来,懵懂中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究竟输在什么地方。 “你!你做了什么!”清醒过来的波彻西难以置信的看着任源,如同不敢相信自己输空了钱包的赌徒,嘶声嚎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究竟搞了什么鬼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冷静点孩子,尽快认清现实会让你感觉好受些。”任源平静的说道“这对你来说是次宝贵的经验,从来没有输过是不利于你成长的。换个角度来看,这对你是件好事。” “不可能,我怎么会输。”波彻西血红着双眼,紧紧的盯着前者“我的极灵血誓,你怎么可能破掉我的极灵血誓!” “不过就是复杂点的降灵术而已,我有时候真的很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任源有些无奈的说道“挖空心思给这些法术起些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名字,然后更可笑的是,你们竟然就这么认为名字听起来酷炫,自己就真无敌了…” “你一定,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金发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你躲在暗处搞偷袭就是贵族的丢手绢,我光明正大的正面击败你,反而卑鄙了”任源讥笑道“现在的后辈啊,不懂礼貌不说,一个个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赢了呢就到处吹嘘,输了不先找自己的问题,反而急着说对方卑鄙,我说你这也太逊” 被钉在地上的波彻西奋力想要挣脱后者的束缚,但是一来擒住自己脑袋的手掌紧箍不放如铜浇铁铸,饶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二来穿肩而过的罪衍显然不是把普通的长剑,那明明毫不锋利的钝挫刃面,却好像透过肉体刺穿了他的灵魂,稍有动作都让他痛的如坠地狱。 几番挣扎无果后,波彻西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神怨毒的看着任源。酝酿片刻说道“我承认,今晚这场战斗,你赢了。” “哦,那我是不是还要找你要个签名,然后挂在家里裱起来,上面写着‘百兽之认可’能得到你的承认,我真是三生有幸啊。”任源打量了番后者,哂笑道“都这样了,你说你还装什么逼呢” “你要怎么处理我杀了我吗”波彻西淡然问道 “杀了你不不不,我怎么舍得呢。”任源笑道“我会把你带到研究院,然后把你知道的东西,都慢慢的抠出来。” “你觉得我会配合” “我不这么觉得,但是我想。”任源不还好意地说道“可以尝试些,会让你决定配合的手段。” “是吗。”波彻西垂眸片刻,认真的说道“且不说等我熬不住审讯说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来不来得及,有些情报我想你可能并不想和猎人分享。” “什么意思”任源眼神微眯 “我在教派内的地位,要比前辈您预想的,还要高些。”波彻西看到了撬动局势的可能,再次升起了自信,平日里的优雅语调又恢复了过来“我知道很多,您非常感兴趣的事情。” “哦,比我预想的还要高些”任源玩味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预想中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您预想的,和我想得一样,那么您更应该理解,我的价值了。”波彻西也语气暧昧的回了过去 “哦,有意思。”任源摩挲着下巴,笑道“有些情报我不想和对灾部分享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情报” “您…”波彻西眼神飘向前者的下巴,示意先把通讯关掉,任源立刻领会了后者的意思。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关闭双向通讯了,对灾部并没有监控我。” “前辈不亏是传奇,即便和猎人合作,也依然保有如此高的自主权利。” “可以了,这种言不由衷的马屁还是省省。我还是知道我在当狗的,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讽刺我。”任源淡然笑道“说说看,你口中我不肯和对灾部分享的情报是什么说不出来,我可就把你丢给研究院了。” “我并没有讽刺前辈的意思…”波彻西暗叫晦气,眼前这个家伙软硬不吃还真不好对付。堆出诚恳的笑脸,语带神秘的说道“我这个情报就是,我教在s市分部的主教,有和您有联手的想法。” “哦”任源失笑道“这也算情报这世间还有知道我的存在,却不想与我合作的组织吗” “嗯,当然没有不想和您合作的组织,毕竟和传说中的您对抗总不是个好选择。” “你还知道这点啊”任源似笑非笑的问道 “咳咳,我今晚尤其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点。”波彻西尴尬的略过了话题,重整语气说道“那么您知道,我的主教大人,想要如何与您联手吗” “这,我还真有点好奇。”任源顿了顿,脸上露出了被勾起兴趣的表情,带着不甚相信的语气问道“这个,你知道” “所以我说,您并没有预料到,我在教派中的地位。”波彻西笑言“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我正是其中一员。” “这么说来,今夜是你们主教派你来的故意挑衅我,就是为了和我谈联手的”任源奇道 “啊这…”波彻西顿时大感后悔,为什么自己开始不这么说,此刻想要顺着说已经不可能了。对方这句话明显在给自己下套,如果跳进去根本解释不了之前的言论,就等于承认自己在撒谎。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倒不是,今夜只是我过于鲁莽起了好胜心…呃,不过我确实知道主教大人的计划。” “是吗”任源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们主教的计划是什么” “我可以说,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波彻西诚恳的说道 “你不会觉得,这个情报值你条命”任源回绝道“不管你们主教的计划是什么,我都没有和你们联手的可能与打算。” “我当然不觉得这能换我的命,我只想知道,前辈您是怎么破掉我的极灵血誓的。”波彻西问道“我想输的明白些。” “就这个告诉你也没什么。”任源微楞,笑道“你的降灵术练的不错,但是要知道独立现实和法术可是不同的。” “您的意思是” “独立现实是只有你能掌控的,属于自己的现实。而法术,除了极度隐秘的秘传法术。”任源淡淡说道“都是构建起来的,有别于现实,但能被他人所理解的新的现实。这就是为什么,法术不得轻易使用的原因,一个法术对其了解知晓的人越多,那么对这个现实所熟知的人就越多。当你构建出的现实,遇到了同样对其知晓的对手时,那么谁才能在冲突中获胜呢” “这种基础知识我还是知道的,自然是对这个现实更加熟知与精通的…”波彻西恍然大悟,望向任源的目光满是骇然。 虽然自己是用z文发动的降灵术,但是首先这种降灵术本身,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级别极高的不传之秘,除却传授给自己的教皇大人外知者寥寥。其次这种降灵术只能在配合自己这种特殊的独立现实才能发挥作用,能够沟通万兽之灵的神选者纵观教派千年历史也并无太多。 可既非同种独立现实,更不是教派中人的任源,竟然自称对自己所用的降灵术更加熟知和了解,甚至能轻易的将之破除,这在他看来也未免太恐怖了些。如此看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他本身的独立现实不足以支持他与伪神之躯抗衡,而仰赖的底牌降灵术竟还没有对方精通,这场对决自己算是败得彻彻底底了。 “禁掉你的降灵术,对我来说你也不过只是名b阶的兽系异人了。”任源说道“用你的话说,在我面前你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兽系神选者无异,那么决定我们之间胜负的,就是单纯的力量与速度了对吗而没了降灵术,你在这两点上都明显处于下风。现在你也清楚的意识到这点了” “明白了,这场对决我输的不管是心上还是嘴上,都很服软。”波彻西点点头说道“在说出我的主教计划前,我想说我觉得您和我们联手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我很好奇这是谁给你们的自信” “我听说和您搭档的前几任猎人,好像都出了意外。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z国的猎人组织在这种情况下仍如此信任前辈您。”波彻西微笑道“不过我想这次又出了意外,您恐怕没那么好和z国的猎人组织解释” “什么!”任源大惊,忙按下下颌的透明通讯器厉声喝道“老鱼!能听见我说话吗听见了回话!” 在确认了任源关掉双向通讯后,波彻西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就在任源转移注意力,对着通讯器吼出来时。他抓住机会“噗啦”一声轻响,整个上半身如同蝉褪掉皮般从皮肤中钻了出来。忍着左肩灵魂撕裂般的痛楚,丢掉四肢的他似黑曼巴在地面闪电般穿行,眨眼从墙上的巨洞逃出了办公室。 “咦”惊觉上当的任源霍然起身,追出房间却发现彻底失去了对金发男子的感应。知道自己的变色龙隐身法逃不过对方的追踪,波彻西跳出房间就立刻套上了来时的隐衣。 早在对决开始前他便做好了万一失败的准备,之所以将任源推入这间办公室,也是因为他提前将隐衣藏在了这里的墙角。此刻他万分庆幸自己当初留下了这记后手,虽然败的超乎自己想象的凄惨,却也勉强算是逃出了生天。等到任源追出来的时候,已经无法锁定他的踪迹了。 “我在,什么事情”鱼谦焦急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显然被任源突然的厉喝搞得也紧张了起来。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残躯,从脖颈侧面的皮肤上裂开了个长达数十公分的口子。波彻西带着所有重要的内脏从这个口子中跳了出去,留在原地的上半身除去带着肩膀的双臂,就只剩下整张完整的皮肤。 “没什么,我只是要和你说这边搞定了,让梓文通知土狼大队收尾。另外…”默立片刻任源洒然一笑,对着通讯器说道 “可惜,走脱了条到手的大鱼。” 第三百四十五章 悲痛沉沦 在通知姜梓文申报土狼大队接手收尾工作后,鱼谦踉跄的奔上四楼,顺着走廊战后破败的废墟,一路找到了作为主战场的办公室。历战之后的任源正盘膝坐在办公桌上,低头看着地上被波彻西丢下的躯体,长剑罪衍斜放在桌边。 “老梅和小霞呢!”鱼谦劈头盖脸的问道 “不告诉你,死了吗。”任源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尸体呢” “楼下放着呢,两个人合在…”任源伸手向下一指,话还未说完便见鱼谦风风火火的又跑了出去“诶我说你…算了。” 摆摆头放弃了劝鱼谦的打算,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时能够劝解悲愤中的后者。实际上,暂时他也没那个功夫去劝解,今夜通过跳出来的波彻西揭示了太多之前并不确定的信息。除了坐实s市的降临派确实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外,还看出了不少别的问题。静心思索片刻低声自语道 “啧啧,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 奔进了三楼走廊后,鱼谦慢慢放缓了自己的脚步,有些不敢走到梅箐霞的病房前。在迈进这栋楼之前,他满心焦急的想要冲上来,想要看看老梅和小霞的尸体。但是当他真的走到这里后,反而有些不敢面对即将展现在眼前的现实。 就在几个小时前,自己还拍着老友的肩膀,劝慰他不要为小霞的安危担心。那时的他还寄希望于,虽然嘴上说的严重,但是总是能做出出人意料之举的任源,说不定会想办法让小霞转危为安。也许明天早上,奇迹真的会在少女的身上发生,毕竟在经历了这半个月的他看来,奇迹也并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 可是怎料,就在这短短几小时后,不仅尚余喘息的小霞就此阴阳两隔,还搭进去了她的父亲老梅。想着之前因为噩耗而晕厥的老梅妻子,正躺在几栋楼外的住院部中,他就觉得难以面对明早升起的朝阳。他无比希望时间就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让人绝望的噩耗响彻的黎明,永远不要来临。 越往前走,脚步便灌铅般越发缓慢沉重。可走的再慢,也不会延长本就存在的道路,当他挣扎着落下了跨越拐角的双足,惨烈的景象无声冲击着他悲痛的心房。 歪斜的吊灯,还在艰难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忽闪的灯光将这幕惨剧展现在世人面前。畸形肥大的怪物,纹丝不动卧在冰冷的地面。带着焦臭的粘稠黑血,缓慢而又坚定的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虽然地上只有一具尸体,但是即便没人向他解说,他心中也很清楚所有的都在这里了。既然任源说都在楼下,那么两个人便都在楼下。至于为什么会是这么具既不像小霞那么娇小,又不像老梅那么苍老的,肿胀如怪物的诡异尸体。其中发生了什么,他畏惧着真相,也在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去思考。 小霞死了,老梅也死了,两人的尸体就在这里。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余下的噩梦就让它永远的埋葬在深沉的黑夜中。 试探了数次,鱼谦仍旧没能再迈出哪怕半步。他是想在最后看望老战友一眼的,也想再看看那个满身锐气,眼神孤傲的少女。可是他不敢,他无法面对那血淋淋的事实。往昔的回忆不停在脑海中环绕,老友和善温煦的话语,和小霞那带着羡慕与憧憬的一声声:鱼叔叔…他平日那双如鹰般厉锐的双眸,渐渐模糊了焦点。 直到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队员,操着枪械趁着夜色无声无息的摸了上来,鱼谦还怔怔的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根本没有察觉到其它人的到来。探路的尖兵小心翼翼的确认了他的身份,出生询问时他才从恍惚中走了出来。 “鱼警官” “嗯啊,哦…你们来了啊。”鱼谦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土狼大队成员,下意识的回道“什么时候到的” “我们刚到…接到姜联络员的讯息,我们就往这边赶了。”对方也看出鱼谦有些问题,试探性的问道“这是牺牲的两人,在的地方还有任先生呢” “哦哦,是的,就是前面的,任源在楼上。”鱼谦抬头想要向对方示意前方那具巨大的尸体,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愣怔中泪水已悄然爬满了双颊。 “嗯,我知道了。”年轻的士兵回头打了两个手势,早已等候多时的队员们扛着器材迅速赶了上来,越过鱼谦前去进行今天的善后处理工作。其余的人则向楼上,继续进发。 “鱼警官,您要过去看看吗我是说…呃。”队员斟酌番小心说道“要看最后一眼吗” “…我要!”鱼谦失了魂般,迈着狼狈的步伐向前走去,险些被绽裂的地面绊倒。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们不知他要做什么,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给他让开了路,好奇的看着泪流满面的他。 等绕到前方,终于看到这具庞大尸体的全貌,那破烂不堪的面孔已经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谁。胸口被利刃划成十字的地方,还能依稀辨出老友那苍老的面容。背后佝偻蜷缩的双手,和腰畔歪长的双腿,明示着这具奇特尸体的由来。 饶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鱼谦,仍旧感到无法释怀的悲痛在胸中膨胀。因为自己的无能,身边太多人为此付出了无法挽回的沉重代价。他以为当张昌旭告诉自己女儿身殒的真相时,自己已经放下了压在心头的重担,能够坦然面对所有了。 可是现在看来,所有的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罢了。十年前的梦魇从未有半刻,从自己的心头离开,随着愤怒的复仇之火燃尽的,不仅是自己的过去,还有不曾期待的未来。他的愤怒烧毁了妻子的婚姻,烧没了自己的事业,烧损了柏天清和迟海锋。也最终在今天,导致无能的自己害死了小霞和老梅。 或许自己死在十年前的那天早上,这些就都不会发生了。所有的悲剧都将在那刻完结,身边的人就不会被卷入这场深不见底的漩涡中。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十年前,做出调查到底的选择,才让自己周围的人,与那个不可触碰的世界产生了交集。哪怕今夜,和任源搭档的并不是完全不是称职龙牧的自己,老梅可能都不会这样死在亲生女儿手中。 今夜的悲剧成为了根沉重的稻草,压垮了鱼谦那颗饱受摧残的心,他无声的看着早已辨不出人样的躯体,再次陷入了迷茫中。周围的土狼大队队员们看着突然在尸体前发呆的前者,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什么。 “喂!”轻佻中带着几分责备的声音,突兀的在鱼谦身后响起“这可不妙,这可不妙哦!掌控自己的内心老鱼,不要沉溺在负面情绪的泥潭中,这是很危险的!” “任源。”鱼谦猛然惊醒,回头看到搭档正含笑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几丝严厉,慌忙抹去泪水“我不是,我只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失态了。” “不要耽误大家干活,这里没有需要我们的工作了,我们先出去。”任源颔首表示理解,示意他先和自己出去。 两人出了楼,在旁侧的花坛边坐了下来。往这里走的路皆是单行道,除了在这栋楼工作的人,等闲不会有人到这里来。对照着前方不远处深夜依然忙碌不休的景象,此处倒意外的有些孤寂和萧索。 “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格外有些多愁善感。”鱼谦呼吸着夜晚带着凉意的空气,苦笑着自嘲道“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当初瑶瑶死了,我也没这般慌了手脚。要是老梅还活着,看到我这个样子恐怕要笑话我了…” “故作坚强的人,才是最脆弱的,终有一天会被压垮。”任源淡淡的说道“你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只是你总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可能是这样,我真的是个很软弱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十年前的那个早晨,毁掉了我身边亲友的生活。”鱼谦颤抖着从烟盒中扯出根香烟搁进嘴里,试了数次才点着了火。 “可是你不能软弱。”任源严肃的说道“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尤其是对于我们来说,心防上的动摇是大忌。被情绪操控,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你应该明白你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那个世界的人了。如果失去了人理,你可知道等待你的,是怎样的结局”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任源沉声说道“如果你堕落了,可不是这个世界多了个异人那么简单你要知道你可是我的龙牧,也是我锚定人理的准绳,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那是怎样的灾难吗” “我…”鱼谦被搭档的话惊出遍身冷汗幡然醒悟过来。 “很多人将异源的侵蚀,比作恶魔的低语。”任源缓缓说道“虽然说幻听与幻视,确实是堕落的前兆。但其实侵蚀往往更早的时候便已经发生了,不知不觉中对神示者们产生着影响。最开始只是微小负面情绪的堆积,而渐渐伴随着心防的崩溃而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潭。” “你的每一份痛苦,每一丝欢愉,都是异源最渴求的养料。沉沦于情感的涡流,任由欲望主宰自己的心灵,崩溃的人理之堤正是始于这些不起眼的蚁穴。”任源厉声道“为什么异人都是无可救药的因为他们在腐化前,已经是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不管是为了逃避不能承受的痛苦,还是为了追求漫无止境的欲望。在被异源吞噬掉灵魂前,他们已经败给了现实,业已不配被称作人了。” “那么现在,我问你。”任源肃然说道“你还有信心,正视现实,主宰自己的灵魂吗” “当然。”鱼谦死死的捏着手中的香烟,顿时感觉刚才将一切归咎于自身无能来逃避现实的自己,是如此的令人羞愧“即便是我,明明也有能做道的事啊,我怎么能在这里消沉!” “能够成为我的龙牧,你已经证明你的优秀了。”任源道“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也不要去妄想,不能存在的现实。” “嗯。”鱼谦重重的应了一声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搭档,任源满意的点了点头,回望着满天星辰忽而说道“能和我说说吗” “什么” “你的朋友老梅,和他的女儿小霞。”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意难平 星空下的两人并排而坐,夜晚在这里布下了浓重的黑纱,便连月光都被旁边的楼宇遮蔽了。万籁具肃的黑夜中,仅余鱼谦口中香烟暗淡的红光,明灭不定的闪烁着。 “老梅吗…”鱼谦深深的吸了口烟,又缓缓的吐了出来,苍白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对我们这些凡人的故事,也感兴趣吗” “嘛,说不上感不感兴趣,聊聊你或者些别的也行,我只是觉得。”任源无声笑笑“你现在很想找个人,聊聊这些往事,而且从各方面考虑,我是个非常不错的听众。” “这倒是…”鱼谦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挠了挠额角,眯着眼缓缓说道“其实老梅啊,不算个特别优秀的刑警。” “怎么说” “他很早的时候,就没有了刑警该有的那份冲劲了。不然,他也不会比我早进警队那么多年,还停留在副大队长这个位置了。”鱼谦声音黯然的说道“说的好听点,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要往难听点说呢,就像队里的年轻后辈背地里议论那样,有些太油了。” “可是我能理解他,我也知道老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鱼谦苦笑道“在警局干到老梅这个年头。不变得‘油’才不对劲呢,我们这行啊,实在不是个人做的工作。” “很辛苦”任源问道 “幸苦幸苦不算什么,要单论幸苦虽然确实算得上非常幸苦,但说起来比我们幸苦的工作也多的多。” “那是因为危险吗” “危险也确实存在,我们也算是高危行业了。”鱼谦点点头说道“但这也,不是最让我们痛苦的根源。” “那是工资低喽” “待遇确实不算好,不过说起来也没有差到不能接受。养家糊口,还是能支持的。”鱼谦摇摇头反驳道“对我们已经入了这行的人来说,这其实不算什么问题。” “你知道吗很多父母是警察的,子女后代很多也都成了警察。”鱼谦微有些感慨的说道“别的家庭子承父业,都是继承什么什么家族资产。我们呢,嘴上说着不希望孩子也做警察,到头来…唉。” “想让孩子,继承自己的荣誉吗”任源笑道 “荣誉”鱼谦苦笑“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没人想做警察。你可知,每年警队招人有多么困难,谁家父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冒生命危险,去博那点荣誉呢我们也不想孩子做这行啊,可是这人啊就是贱。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辈子罪,一生都在这坑中打转。到最后对着这工作偏偏起了感情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梅敬祖让女儿也做警察的原因” “老梅呀…他哪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吃这种苦呢你别看他比我大好多岁,可孩子生的晚。嫂子生产前,他还想着要个娃仔替他继续当警察。”鱼谦眯着眼回忆道“可是看见护士把他女儿抱出来那刹那啊,这心啊就软了。这不管是心多硬的男人啊,做了父亲就再硬不起来了。” “可是他女儿还是做了警察啊。”任源问道 “是啊,这就是命。老梅就怕小霞有个三长两短,硬按着女儿不让她当刑警,到头来做了民警还是出了事。”鱼谦长叹一声“小霞这孩子,从小就非常有主意,这做了什么决定啊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做我们这行的,就算明知道会吃了亏,也总不肯弯了腰折了脊梁骨,到头来弄的孩子,也沾了这份傻气。” “那你后悔做这行吗”任源问道 “后悔,但不是因为这些。”鱼谦顿了顿说道“便是老梅,也不单单因为这些才不想小霞做警察的。” “那是因为什么呢”任源笑道“幸苦你觉得可以忍耐,危险也早有准备,待遇也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此生多少伤心事,最是意难平。”鱼谦轻叹说道 “做我们这行,见惯了人间冷暖肮脏丑恶,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可以看淡这些事情。”鱼谦轻声说道“你千日做好换来句应该,一日做错便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很少有人会站出来说,感谢我们护佑了社会的安宁,做了多少牺牲都是应该的。可只要有个别意外闹出什么丑闻,那么立刻所有人都会站出来,戳着我们的脊梁骨痛骂,恨不得将我们踏入地里。” “你做出的功绩总会有人怀揣着恶意去寻衅挑刺,不做任何调查说着不负责任的话,指责我们的行为存在黑幕。而当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道歉,只会缩在暗处舔舐着利爪,等待下次恶意中伤的机会。” 说到这里,鱼谦的语气微微有些激动起来“并不是说我们不能接受批评和质疑,我们连面对敌人的枪弹都不会退缩,哪会怕几句批评。最让我们失望的是,这些质疑和重伤,恰恰来自于我们所保护的人民。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背后来的剑,总是来的最伤人嘛。”任源顺口说道“人们从来不会感谢守护他们的人,这很正常。因为在他们眼中,暴力机构是远比他们强大的存在。你在想着怎么保护他们,而他们则在担忧你们会成为挥向他们的利刃。” “你活了很久了,在你看来弱者总是这么愚蠢吗”鱼谦不甘心的问“好人便没有好报吗” “不不不,你错了。这不是愚蠢,这反而是生存的智慧。”任源摇摇手指说道“弱者想要生存下去,总要思考的比强者更多。只是因为在这个情景中,你是手持利剑的屠龙勇士罢了。换过来想想,你们凡人又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呢” “你们”鱼谦微楞 “是呀,或者说在对灾部内,人们又是怎么看待枭龙大队的呢”任源笑问道 “这不一样,你自己说的,异人都不可靠。”鱼谦皱眉说道“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异人为什么不可靠那是因为,总会出现问题。可是对于任何一名枭龙大队的异人来说,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守卫人类安危的事业,而只是在生命的最后犯了那么一次错误而已。” “可是异人,总会犯错”鱼谦说道 “所以那些侥幸没有牺牲在任务中,活到大限临近前的异人,大都会选择安乐死。”任源淡然说道“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也许,但是大多数被送上火刑架的屠龙勇者,可还没有变成恶龙呢。只是想要屠龙,就必然有着不弱于恶龙的力量。想要依靠个人的道德作为这份力量的枷锁,不觉得太天真了吗” “所以说,当你能够屠龙的时候,便已经与恶龙无异了。人们歌颂着勇者的功绩,传唱着勇者的史诗,从其中获取光明和勇气。但是…”任源满怀恶意的说道“人们只会在勇者死后,看着前者凉透的尸体,才会去做这些事。”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鱼谦默然片刻,轻声说道“但是这无所谓了,只是发发牢骚罢了。荣誉从来不是传唱的虚名,从肩负起责任之时起,就一直陪伴着我们前行。受伤的战士仍是战士,吮血的苍蝇永远是苍蝇。我们知道我们在守护着什么,我们也知道无数人期待着我们,这便足够了。” “说回老梅,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瑶瑶能够活下来的话,我最终一定会活成他那个样子。”鱼谦呢喃着说道“我会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渐渐消磨掉当初的锐气,开始变得佛系随意。放假的时候呢,就陪孩子去游乐园,去逛逛街…不过我们没什么假期就是了。” “等她长大些了,上学了,也会在作文中写‘我的爸爸是个非常优秀的刑警…’。你要知道,在小孩子眼里啊,我们这行还是很伟大的。她的同学们会羡慕她,有个做警察的爸爸。虽然这个爸爸经常忙的没时间照顾她…”鱼谦的声音开始散发着悠远的空灵 “她会慢慢长大,开始跟我吵架,嫌我又老又土又烦。开始学会打扮自己,开始嫌弃我和她妈给她挑选的服装。最后有天呢,红着脸带着点害羞的,把个毛小子领到我面前说‘这是我男朋友’…” “你一定会把那个毛头小子,按在地上打一顿”任源笑道 “嗯,肯定会想这么做的,但是她妈妈一定会拽着我的,这丈母娘看女婿啊,是怎么看怎么都满意。”鱼谦也轻轻的笑了起来“我能怎么办呢,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看着疼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被人家领走。” “总不能不嫁人嘛。”任源调笑道“你不也是这么,把她妈给诓到手里的吗” “这就是我以前,为什么特别羡慕老梅的原因。我每次看到小霞,就想起了瑶瑶。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场意外,本来我也会活成这个样子。”鱼谦哽咽的说道“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今天,为什么连老梅和小霞也…” 哽咽着的鱼谦双唇不断的颤抖着,早已燃尽的烟头悄然跌落。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脸啜泣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十年来,和妻子离婚后的鱼谦,一直把老梅三口之家的生活,看做没有发生意外的自己会过的生活。就像藏在衣柜深处的水晶球,时不时拿出来擦拭欣赏番,那里封存的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童话世界。然而今晚,这份寄托也就此破灭了。 就像命运在反复的,和他开着低俗恶劣的玩笑。折磨他一次尚还不能心满意足,犹要将他心中最柔软的美好,统统粉碎给他看。暗沉的夜光下,任源静静看着失声痛哭的搭档,并没有出言安慰。有些情绪需要发泄出来,否则永远也无法翻过这片低谷。 良久之后,鱼谦抬起头来说道“抱歉,我今天实在是有些…” “无妨,无需伪装的感情,才是你此刻伫立于现实,身而为人的证据。”任源微笑着说道“现在,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 “那么,还有信心做好这份工作吗” “自然,血债血偿,我要降临派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彻底付出代价!”鱼谦狠厉的说道“十年前的遗憾,我绝不允许再次发生。那么现在聊聊工作,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搭档,任源满意的说道“今晚闯进来的,正是半天杀害两名巡警的凶手。” “那个来自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波彻西!” 第三百四十七章 怒不可遏 晚风吹过密实的竹林,传出沙沙的轻响,掩映在竹林中的别墅此刻,别有番孤隐深林自向竹般优雅闲适的感觉。 然而此刻在别墅中来回踱步的布莱克,可完全没有这份听竹赏月的心情。波彻西实在是拖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由隐士亲手打造的隐衣,效果十分霸道,如果不是被遮蔽者主动暴露存在感,他想要主动联系对方都不可得。 就在他要狠下心来,决定动用些特殊手段时,阳台上传来了阵杂乱的异响。 “回来了!”布莱克一跃而起,忙奔上阳台,可是眼前下属的样子令他大为骇然“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眼前的金发男子,已经没了出发前的意气风发。湿漉漉的金色短发,无力的贴在细嫩头皮上,就像婴儿的胎毛般稀疏柔软。而他的全身,都沾着头发上这种带着轻微膻味的白色粘液。 顺着脑袋看下去,布莱克险些以为是冥灵半夜爬上了别墅的阳台。波彻西的双臂连同肩膀都仿佛被人抹去,腰以下更是荡然无存。浑身娇嫩如初芽的肌肤,隔着隐衣被磨得通红,纵然有遍布全身的粘液做了润滑,几处受力点也被磨破渗出不少血来。可见之前逃得是如何仓皇狼狈。 见到此情此景,布莱克忙伸手将下属抱进了屋里,奔向了隐藏在楼顶的实验室中。顾不上换上工作服,开始细致的检查后者的身体状况。 “布莱克大人,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波彻西喘着粗气,有些费力的说道“只是丢了四肢而已,稍给我点时间,我能恢复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布莱克沉着脸问道“是谁把你逼到这个份上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猎人冲突吗” “我没有和猎人起冲突。”波彻西咧嘴笑道“把我伤成这样的,是猎犬。” “有什么区别吗”布莱克狠狠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和我玩文字游戏!” “我遇到了那个男人。”金发男子眼神骤亮,沉声说道“我遇到了伪神之躯。” “什么”布莱克一怔“在医院里” “嗯,我去的时候,他正守在那个女孩的病房门口。看来是看出我在那个女孩身上,留下了印记。” “就算是伪神之躯,也绝不可能看穿隐衣的遮蔽。”布莱克垂眼盯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后者“你怎么被他发现的” “他确实没看穿我的伪装。”金发男子顿了顿说道“我主动挑衅了他。” “你!”布莱克顿时大为光火 “布莱克大人,您先不要动怒。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作过很深并且炒的很熟的考虑的。”波彻西急忙说道 “你考虑后的结果,就是差点被伪神之躯抓起来,导致教派多年的计划功亏一篑吗!”布莱克怒道 “布莱克大人,请您相信我的信念与忠诚。我自是因为确定不会被猎人抓住,才冒险行此作为的。并且万一我被抓到了。”波彻西冷静地说道“您要相信我,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哼,就算你不想,我也不会放任教派信息泄露这种危险发生。”布莱克眸色微凝,冷冷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挑衅他” “布莱克大人,随着计划的推进,我们迟早要与伪神之躯交锋。这次他是孤身行动,可下此未必就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波彻西咬牙说道“通过这次交锋,我有了重大的发现。” “好机会重大发现”布莱克压抑着火气说道“你最好能够说出,令我满意的结果。“ “您肯定会满意的。”金发男子用力说道 “我发现了伪神之躯的,重大隐密!” … 凌晨被噩耗惊动的刘正明,正红着眼睛坐在办公桌后下达着名令。从接到消息后,他便一刻不停的忙到现在,整个人的情绪和状态都有些癫狂。 年初以来,这是他经历过最魔幻的一个月。且不说之前的那些糟心事,昨天下午刚刚接到了老梅的女儿,和另一名巡警遭遇袭击的消息。今天凌晨,又传来梅敬祖身死的噩耗。总局刑警大队的第一大队,前后两任大队长,先是鱼谦私自带队行动遭遇袭击,之后背负处分调离岗位。接着就是刚刚接任不久的梅敬祖身死。只这两件事,就足够让他头疼的了。 而更令他愤怒的是,省厅专案组那边,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表示这两起事故仍由他们接手负责。可能是考虑到,作为刑警队第一大队的大队长,老梅的死显然不能轻易淡化过去。如果还是不给任何交待的把市局这边排除在外,于情于理都完全说不过去。电话中对方仿佛皇帝赏赐臣子般,表示可以允许市局这边做一定程度的参与。 然而前去调查的警员传回来消息却是,不允许他们进入现场,不允许他们接触尸体,甚至没有任何负责人出面和他们具体解释下发生了什么。全程负责调查的警员,就好像前来看戏的路人般,只能眼睁睁看着穿着特殊服装的专案组成员进进出出的忙碌,他们这边却全程被人晾在旁边。 “还真把我们当作摆设了!”刘正明狠狠一拳锤在办公桌上 “老刘,你冷静点。”王政委吐出口中的烟头,皱眉劝道“他们好歹是上边…” “上边,上边,上边,上边!!!”刘正明愤怒的吼道“上面这么有能耐,上面倒是特么的告诉我,特么的发生了什么啊上面这么有特么的能耐,倒是特么的,别特么的可着我们局祸害啊!” “老刘!你疯了!”王政委变了脸色“你小点声,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鱼谦那小子才走了几天,局里刚消停了点。你这话是作为局长该说的话吗,嗯你这是让他活托生了不成” “前后这半个月功夫,我手下两个大队长一走一死!然后还要我在这里装木头人你让我怎么和局里的兄弟交待,嗯难道要我说这是流年不好,明天大家一起去寺里拜拜佛烧烧香,去去晦气吗”刘正明气急败坏的说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省厅的,还是公安部的,我今天非要亲自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可!” “刘正明你今天是吃错了药吗!这里是s市公安总局,不是水泊梁山瓦岗寨,我们只需要听从上级的指令。什么给兄弟们个交待,交待什么你要造反起义不成!”王政委也抬高了音量“柏副厅长自己家的孩子,不也出了事吗你看看别人像你这样胡搅蛮缠吗老刘,我以前觉得你是最稳重的人,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们要做的是平息事件,不是把事闹大。” “我是在闹吗我是在闹吗”刘正明怒道“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事,什么消息也不和我们说就罢了,还把我们的人给晾在外面。那叫我们去配合调查什么去配合记者采访吗” “上面这么做,自然有上面的道理。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你在这里急什么”王政委沉声说道“再说谁调查不是调查省厅专案组难道还缺人手不成” 说完,王政委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支队长老甘,开口说道“老甘!你倒是劝劝老刘啊。” “我也觉得,这里有些问题。”甘支队拄着下巴,缓缓开口道“老梅和他家姑娘出事了,且不说出了什么事。既然通知了我们的人去共同调查,末了却把我们的人晾在外面,这有问题。” “我说老甘,你就别添乱了。”王政委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不是火上浇油,我想。”甘支队顿了顿说道“之前小鱼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他走前接手的那两个案子的事。而且那天你们也看到了,这次这个所谓的省厅专案组,明显有些不正常。” “老甘,刑侦这个方面,你是老手了。”刘正明焦急的问道“你想说什么哪里不正常” “刘局,你也先冷静下。我觉得这次问题在于,这几起案件,很可能都是我们处理不了的。所以,专案组那边才拒绝我们参与其中。”甘支队道“这次之所以来消息要我们去共同调查,我想应该就是想借我们的嘴,把这事给合理化。与其说要我们帮忙查出真相,不如说要我们为他们拟定的真相背书。” “什么案件,是我们不能碰的归国安局还是归军方,那他们倒是来人接手啊。这顶着我们警方的名号,却把我们排除在外,哪有这种道理!”刘正明不依不饶的说道 “所以我才说这不正常,在我看来这次这个省厅专案组之所以顶着我们警方的名义,恐怕就是不想引起更大的关注。他们做的事,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老甘瞥了眼怒气腾腾的刘正明继续说道 “老刘我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无非就是老梅父女俩接连出了事,你却没法给他们做主。这事情从头到尾不明不白的,大家伙心里都憋着气呢,我能理解,可是。”老甘话锋一转说道“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肯让我们插手,可见事情真的非常的不一般。警方出了两条人命,相比他们那边,压力也很大,这个时候,我们还是等上面指示比较好。” “等等等,今天是老梅,明天说不定就是我了。”刘正明寒声说道“到时候你们丧服也不用换,再去参加我的追悼会。” “唉。”王政委叹了口气,虽说嘴上劝刘正明不要冲动,他自己心中未尝不是憋着口气。思索片刻说道“我记得鱼谦,现在不是在专案组吗老刘你和他不是私交很厚吗不如打个电话…” “如果是可以说的内容,我想不用问小鱼,专案组那边也会通知我们。如果不可以说的话…”老甘摇摇头说道“问他,他也没法说什么。” “但是打个电话问问,总比现在这么干坐着强。”王政委犹不甘心的说道“我们的人,还在那边没人管呢。” “算了,不用给鱼谦打电话。”刘正明嚯的起身,硬邦邦的说道 “我亲自去现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三百四十八章 重复会议 意态张狂的男子,将庞大的身躯放在椅子中,双腿毫无形象的架在面前办公桌上,脸上写满了厌烦和不耐。 “我说,我们这两天是不是会开的有点多啊”终于汇报完毕的男子,晃着椅子不耐烦的说道“哝,汇报也汇报完了,忙了整晚,现在可以让我们休息下啊。” “会有点多你怎么不说这两天事情多。”张昌旭满口钢牙咬的吱吱作响“昨晚事情就这样你既然猜到了降临派有可能去,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们” 翘脚搭在桌子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刚和金发男子血战的任源。接到了姜梓文发给土狼大队的出动联络,张昌旭第一时间赶赴了指挥室。通知了任源和鱼谦二人,再次来到了位于市立博物馆地下的指挥所。 “我早点通知你们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真的会来啊。”任源呛声道“那回头要是场面搞大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你是不是又要怪我浪费人力了” “我有怪过你这个吗” “是是是,你没怪过这个。入了对灾部就是累死也是应该的,怎么使唤都不算浪费。我说这种汇报工作,你找梓文来嘛,我这忙了整晚被人按在地上狠揍了顿,急需回六号别墅调养休息下啊。”任源摊手说道“体谅体谅我嘛,没你们这么使唤人的,就是牲口也得吃口草不是” “你哪点和人有关系。”张昌旭沉声说道“你自己要求,取消行动第三方监控的。梓文哪里知道你那边发生了什么而且传到我这里的加密录像,后半段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我有什么办法嘛,这不是纽扣相机被打坏了吗。”任源抱怨道“你当我和你们那样,端着咖啡坐在办公室里,悠哉游哉的看录像,我可是在前面差点被人大卸八块,装到瓶子里带走了。” “那通讯录音呢你为什么关掉了双向通讯”张昌旭拍着桌子质问道“这次行动,你的通讯器可没坏掉” “啊你说这个啊,这个我也是没办法啦。”任源努努嘴说道“那个叫什么梅敬祖的警察跑进来之后,我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刺激到我的龙牧,所以就关掉咯。” “…”张昌旭盯着他看了会,放弃了继续追究的想法。如果他想说的,自然会老老实实说。如果有心隐瞒,前者同样有无数种方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部里同意交予他特技权限,那么这些细节他没必要去纠结。 “我警告过你们多少遍,不要把影响闹大。”张昌旭恨声说道“昨天死了两名巡警,今天又死了市局的刑警大队长。你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开展工作” “这个你不要问我,你去问降临派那些家伙去。”任源反唇相讥“你这意思,我今晚不在那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怎么不知道,s市的降临派还是受我指挥的” “那你也不该把普通人卷进去。” “他自己找死,怪我咯”任源话刚出口,便注意到身旁的搭档面色骤然黯淡了下来,他皱眉轻“啧”了声,放缓语气说道“我也没办法,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当时情况根本不是我能掌控的。我总不能一个照面,就和人家亲生女儿抢信任度” “你不是擅长催眠吗” “我的妈呀,我是擅长催眠,又不是有心灵控制类型的独立现实。谁有能耐在那种情况下,啪嚓一下就给对面催眠了啊”任源吐槽到“谁有那个本事你给我找来,我活了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我也沾个光,搁你这里涨涨见识。” “别耍贫嘴了,昨天开会开到一半,你就提前跑了。”张昌旭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昨天会议的内容,梓文回去和你们说了” “嗯嗯,说了。不过我很好奇,你真的有把握,挖出降临派的所在地”任源不甚信服的问道“如果说真的找到了降临派的据点,我这边当然没问题,肯定会前去配合行动。但问题是,你们打算怎么找出来” “你还记得,异人自治会死掉的那个,叫‘岩’的异人吗”张昌旭道 “记得,当时是佣兵小队,前去处理的我没记错的话,在他们赶到前,那家伙不就被降临派毒死了吗”任源好奇的问道 “是的,不过在后续的调查中,我们获取了新的进展。”张昌旭点点头说道“我们在岩的住处,发现了份地下施工图纸。” “施工图纸”任源奇道“是降临派的” “很有可能,看样子是座巨型地宫的一部分。”张昌旭道“岩很擅长绘画,他在这份图纸上画了幅风景画挂在了客厅。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光明正大的挂在显眼处处,反而骗过了前去善后的降临派杀手。” “噫,有点意思。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后续处理岩遗物的时候,挨个过了透视检测,被扫描仪查出来的。”张昌旭解释道“现在正责令土狼大队配合工程部,对s市周围的地形地况进行分析比对。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查出什么线索。” “这么看来,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啊。”任源意味不明的笑笑,说不上是夸奖还是揶揄。 “我们之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孟伟名下的建筑公司,之前招标接手了s市三防工程的部分翻修工作”鱼谦出声说道“从这方面下手,应该能有突破。” “这个是自然,这个孟伟现在也是重点监控对象。虽然当初让其建筑公司接手的,主要是民防工程。可如果是拉拢了岩在内不少异人的降临派的话,估计只是有个微小的突破口便足够了。另外…”张昌旭微做沉吟说道“我记得那个叫秋二狗的孩子,现在是在你们那里吗” “嗯,现在就住在六号别墅,我让织在照看他。”任源说道“老鱼之前的家装修完毕了,我打算把那个孩子搬到那里住。” “不让他去研究院吗”张昌旭问道 “送去研究院干嘛”任源夸张的说道“多可怜的孩子啊,你是不知道听他说完自己的经历,那个给我心疼的哟,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就让他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太可怜了。” “我听说,他身体里有复数的心种要是发生问题了,怎么办” “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我检查过了。”任源摆摆手说道“他情况稳定的很,不具备攻击性。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可以给你打保票他不会成为公众安全隐患的。” “降临派那边呢” “依我看对他也没兴趣了,而且我会让织担任他的保镖陪他一起住的,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任源自信的说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你你留着他在身边做什么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张昌旭黑着脸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守护民众的安危和福祉,这不是我们的目标吗”任源故作不解的问道“多苦的一孩子啊,帮他回归正常生活不应该吗” 听的此话,张昌旭当然不相信任源会心疼什么秋鲤沫这种鬼话,但权责上来说,任源也确实有权利决定后者的处理方式。拒绝将秋鲤沫交予研究院,显然前者是有什么秘而不宣的计划。可眼见对方完全不想透露,他也就不费力继续打听下去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有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能比你们这边先一步,取得突破性进展。”任源满脸神秘的说道 “是吗,那就期待你们早奏凯歌了。”知道追问也是白搭,张昌旭打着哈哈应付道,继而话锋一转“那么从昨天晚上的事情来看,基本就能肯定。现在s市兴风作浪的,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了” “既然那个波彻西满口的光明神,而且用的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秘传降灵术,至少现在和他们脱不开干系。”任源沉吟片刻说道“但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却说不上来。” “是指之前遇到的那个学院派蛇女吗”张昌旭好奇的问道 “这倒不是,要说十年前真的有其余几个派别残余,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给收拢起来了也不奇怪…”任源蹙眉说道“可是我隐约有种感觉,这次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其中,好像也并非扮演主导的角色。” “有什么证据吗”张昌旭面色一凛,急忙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希望只是我想多了。”任源模棱两可的说道“你告诉剑阁那边,关注点三号异源的封印,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嗯,我会把消息传达上去的。”张昌旭应允下后,转头对鱼谦说道“对了鱼警官,之后和市局那边,需要你出面交接下。昨晚的事情影响太大,如果硬压下来恐怕影响不是很好。我这里有份话术,你看一下,回头和市局那边交涉,尽量让事态平稳下来。” “为什么是我去”鱼谦伸手接过文件,不解的问道 “因为不管我们这边面上说什么,市局那边都不会相信的。而且…”张昌旭笑笑说道“我们这边也确实不可能实话实说,如果是通过你来说,至少市局那边信任度会更高些。其实最开始选拔你为龙牧,也是做了这方面考量的,你的人际关系也是我们看中的点。” “呃…好。”鱼谦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一会儿就去市局那边跑趟。” “不需要,你不需要主动去那边。”张昌旭道“我想之后,市局的刘局长应该会主动联系你的。到时候你再把这份话术说出来,会更有说服力。” “…”鱼谦闻言沉默不语,双手捏紧了档案,疲惫至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停了片刻平静的说道“嗯好的,我知道了。” 说起来从镜月世界出来到现在,他和任源不眠不休连轴转到现在,后者当然不在乎。可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不管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已经到达极限了。 “那么你们回去休息,这边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到时候会再让梓文通知你们。” “回去啦,我得好好睡一觉,这三天真累死我了。”任源从桌子上撤下了双脚,大大的伸个懒腰吐槽道,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哦对了,还有件事。“张昌旭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二人 “三号院那边来了消息,那个殡仪馆的工人赵构,已经醒过来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白等一场 巨大白色suv穿梭在s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驾驶座上是名面目清秀神情冰冷的年轻女子。秀美的容颜上,有双英气锐利的美眸,给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平添了几分鲜活。副驾驶上,坐着名身着罩衫面目阴柔的美少年,密实柔顺的长发在脑后结做一处,松松的搭在细挺的脖颈上。 此刻少年正沉着脸盯着车窗外的景色,死死咬住红润的嘴唇,双颊满是愠怒的红晕。年轻女子斜眼看了看他,静静的问道 “你生气了” “没。”少年冷着脸口中硬邦邦的蹦出了一个字。 “你生气了。”年轻女子这句话却不再是疑问句了。 “我跟谁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凭什么生气”少年似发泄般烦躁的说道“就算我生气了,有人会在乎吗” “会的,我在乎。”女子平静的说道,像是在阐述什么天经地义的事实 “你管我生不生气干什么”少年反问道 “尽量让你开心些,这是任源交给我的任务。”女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你总是这个样子,被他知道了,我很为难。” “见鬼!我连生气都不可以吗”少年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他也要管!” “如果你情绪波动太大,身体里的心种会出问题的。”女子目视前方的路况,稳稳的持定方向盘,开车的姿势优雅而又一丝不苟,让人看上去颇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也未在意少年的质问,淡淡说道“我们这是为你好。” “我才不用你们为我好呢,我自己的身体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管不着。”少年梗着脖子反驳道,就像和父母吵架的孩童,若是无人理会便做出种种委屈样子去寻求关注。若是受到关注了,反而又会说不要人管。 “不要胡闹。”年轻女子只轻声撂下这句话,便复又专注于驾驶中了。 “谁胡闹了我怎么胡闹了我有胡闹吗”少年叠声高叫道“你们还要我怎样不要我穿女装,我这就不穿男装了吗还要我怎样你们才能满意啊” “我没有说不满意。” “那就连句评价的话都没有喽”少年怒道“连句看起来很合身,都不肯说的喽” “我早上说过了,你这身很合身。”年轻女子顿了顿,又补充到“我记得姜小姐,也夸了你很多。” “我又没说你们没夸。”少年不满的嘀咕道 “那你是指谁” “开你的车,没有谁,我自己犯病罢了。”少年气鼓鼓的结束了谈话。年轻女子微蹙了下眉头,终究没说什么,复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驾驶上。 车中二人,正是秋鲤沫和织。土狼大队的工期比任源预料的要快得多,不到一周就整备好了鱼谦因爆炸而损坏的家。除此之外,还做了安保升级和防御加护。至少这回,防盗门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入侵者用拳头打碎了。 昨晚从指挥所开完会,任源便和鱼谦回到了六号别墅略作整备,吃过饭又匆匆的赶去了医院。走之前,他就通知了织收拾好带少年搬出去,并嘱咐了她几件事以及好好照顾后者。并为接下来的工作,待命候机。 说起来织的行李简单到一只小手提箱就能装完,秋鲤沫除却姜梓文给他买的衣服,也并没有其他杂物。在姜梓文的帮助下,两人很简单的就收拾了好行装。只是在出发前,出现了小小的插曲。 按照织的想法,既然住处已经整备完善,那么不妨昨晚就直接出发。都是s市内的地点,到达新的住址也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不管怎么说,六号别墅毕竟是对灾部拨给任源用来工作的居住据点。她们住在这里,无异是对正常工作的干扰。 可是少年并不赞同立刻出发,他还想等鱼谦回来,做最后的告别。因为上次被鱼谦训斥不要穿女装,为此他特意认认真真的换上了男装。之前姜梓文带他出门采购,不仅选购了不少高档女装,还在她的坚持下买了不少合身的男装。现在秋鲤沫心种不免有些感谢,那天后者的坚持了。 对于少年的这个要求,织倒是觉得并没有什么。任源嘱咐她的是,在不违背那几项原则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满足秋鲤沫的需求。只是延迟下出发时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可不成想,这一等就是一晚上过去了。在姜梓文反复劝说下仍不肯回去睡觉的少年,最终还是困得伏在了茶几上睡去,被织抱回了房间中。 等早上醒来,秋鲤沫边抱怨着因为和衣上床而弄皱的服装,边急急忙忙的打开了行李换上套新衣服。他希望在最后告别的时候,留给鱼谦一个完美的形象,至少两人最后的对话不要停留于那晚的争吵。 实际上后来秋鲤沫也想了很多,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被孟伟囚禁在金丝笼中的玩物了。迟早,他也要慢慢的融入社会中。那么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周围人都希望自己以男性的身份来生活,那么在公众场合顺应别人的要求也并无不可。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精通于,如何去讨得别人的欢心。如果对于鱼谦来说,作为男性的自己更能够被他接受,那他并不介意从今天开始,适应这个新的性别认知。 而说到底,少年想要的也不过是对方一句称赞罢了。过了今天,下次相见尚不知是什么时候,秋鲤沫不想留下最后的遗憾。 就这样,早起的少年端庄的坐在六号别墅客厅中,对着大门望眼欲穿,只等鱼谦回来。姜梓文来回沟通了好几遍问二人何时回来,可正在开会中的鱼谦根本给不出个准确的答复。这番又足足等到了接近中午,直等到人偶般轻易不展露情绪的织,都微微皱起眉头的时候。鱼谦二人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未等踏进门来的鱼谦站稳脚步,秋鲤沫便整理情绪,快步迎上前去 “鱼叔,那个,我和织要…” “要搬出去了是”疲倦不已的鱼谦根本没有精力搭理紧张的少年,两个眼皮就像要狠狠的黏到一起去了。现在的他除了想要睡觉,别的都不想听了。挥挥手打断了少年的话,胡乱地说道“你们不是昨天就该走了吗一路顺风,去去。” 说完,鱼谦便脚步不停的往二楼的卧室奔去,留下笑容僵在脸上的少年,孤零零的伫立在客厅中央。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然而终究还是没去拉住离去的前者。 “诶哟,今天我们的秋鲤沫很帅嘛。”看着这幕发生的任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故作夸张的走上前去,拉着少年啧啧赞叹道“这收拾收拾,是个相当漂亮的帅小伙子嘛。昨天不就和你们说可以搬过去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出发呀” 扯住双眼失神的少年,任源将前者眸中的心痛尽皆看在眼里,拿腔拿调的说道“莫不是,莫不是想等我回来,和我告别欸呀呀,这也太懂事了,我太感动了。来叔叔抱抱,下此再见面也不知道要等…” “谁要和你告别了,死怪物,不要碰我!”仿佛郁积太久的火山爆发了般,秋鲤沫狠狠推开前者热情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出来自己是在等着和你告别,偏偏就你看不出来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称赞自己的衣着,为什么偏偏只有你,都不肯正眼看我不是你告诉我,男孩子不应该穿女装的吗我穿了男装,你看到了吗心中的怒火咆哮着,少年转脸将脾气发到了任源身上。 “啊呀,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呀。”任源笑着收回手“那你在等谁呀” “我谁也不等,我就想现在再走,你管得着吗!”少年鼓着腮扭头对织说道“织姐姐,我们走。”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奔去。 “诶,小秋…”姜梓文慌忙招呼前者,然而少年早跑出了客厅,钻进了备好的汽车中。 “那么任先生,我们走了。”织淡定的拿起二人的行李,对任源微鞠一躬说道“我们出发了。” “嗯,注意安全。”任源笑道“以后我有时间,会去看你们的。另外,我嘱咐你的事情,不要忘了。” “我知道了。”织又转过头对姜梓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提着行李也走出了客厅。 这边任源和姜梓文将二人送出了大门,挥着手喊道“一路顺风哦!”然而到最后,板着脸的少年都未再何任何人说话。 看着白色suv消失在视野中,姜梓文有些不满的嘀咕道“鱼叔真是的,小秋等了他一天一夜,就想和他做最后的告别。他可倒好,都没让人把话说完,就走了。” “什么最后的告别,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吉利。就在一个市里呢,想见半个小时不就见到了”任源道“你鱼叔两天晚上没合眼了,你就体谅体谅他。” 说着任源拧身也往屋里走去,姜梓文复又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小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能搬走啊…” “你说什么”走远的任源突然扭头问道 “和你没关系,快睡你去的。” … 就这样,带着遗憾和不满,秋鲤沫和织离开了六号别墅。去过鱼谦家的织依然牢记着那个地址,平稳准确的到达了目的地。秋鲤沫接过钥匙,率先跳下了车上楼开门,而织则拎着行李随后进了屋。尚未消气的少年进屋之后,直奔那间熟悉的房间,将自己埋进了床上。这边织则将包裹放下,开始收拾布置起来。 重新翻修后的房子空空荡荡,土狼大队的工程队只是修复了墙体和强化了防御设施。部里只送来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余的零碎物件,还要他们二人自行选购解决。织认真的检查着各个角落,边在心中盘算着需要填补的家具清单,边熟悉着后添加的防御设施。她本就不是个喜好奢华的人,很快就大致的完善了心中的规划。 接着,她将行李搬回了房间,开始拾掇自己的卧室。将仅有的几件衣物挂进衣柜之后,她看到了那本之前任源,遗留在她床头的书。 迟疑了片刻,织将书从皮箱中取出,轻轻的翻开了第一页… 第三百五十章 骤然惊醒 空无一人的荒漠上,疲惫的男子拖着沉重步伐踽踽独行,缓缓向前挪动着无力的双脚。每步都迈的无比艰难,在略微潮湿的污黑泥土上,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 旷阔的荒野上,看不到任何除男子外的事物,哪怕一丛灌木,半颗小草。有的只是无尽的孤寂与空虚。就连天空也灰蒙蒙的,看不出任何鲜活的色彩。无尽的混沌延伸向远处,与污浊的荒野连接起来,竟让人分不清哪里才是地平线。 在这样的荒野上,方向似乎不再存在,时间也没有了意义。唯余孤独的男子,在机械般的向前行进着,不知道想要从遥寂未知的远方,寻找出什么目标。 “那么,我要去哪里呢” 想到这里,男子停下了脚步,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既然方向已经未知,时间业已消散,自己的行进到底是要去哪里呢自己为什么要往前走呢男子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这段旅程究竟是通往何处。 发现问题所在的男子,停下了僵硬的步伐,开始苦苦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脑海中却只余空白。就像用手去捞取清风,细微的触感自指尖划过,松开攥紧的十指,却发现两手空空如也。 苦思半晌,男子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深深的足迹正在荒风的吹拂下,缓缓的淡化消失。 “那么,我从哪里来呢” 男子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已经遗忘了前进的方向,那么想起出发的地点也是好的。或许只要想起来自己是从哪里出发的,就能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了。即便仍旧想不起,那个要前往的目标,至少能够找到想要回去的道路。 可是很快,惊慌的神色爬上了男子双颊。他发现,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也没能从脑海中找到答案。就像遗忘了想要前往的目标那样,究竟是从哪来的,也被他忘记了。 迷失了前进的目标,又丧失了归去的寄托。在这空旷无垠的荒野中,无尽的恐惧争先恐后,从四面八方袭来,啃噬着他业已摇摇欲坠的内心。 “那么,我是谁” 男子彻底疯狂了,在搜寻目标和归途的过程中,他很快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当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无数的疑问如同倾泻而下的银河,汹涌的向他空空如也的脑海中灌注进去。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样子…我是人还是动物…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毁灭…” 无尽的疑问带来无尽的痛楚,男子抱着肿胀的大脑在地上滚动哀嚎,撕心裂肺的嘶吼在荒野的狂风中被吹散,连一息都未停留,如不曾存在过般转瞬消逝而去。男子的惊惧与痛楚,就像这片荒野上滚动的一粒细沙,没有为这片空虚的土地带来任何变化与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时间并未流动,响彻天地的隆隆巨响从模糊虚幻的地平线上滚滚而来。大地在颤,天空在颤,就连那肆无忌惮的凌乱狂风,也在随着天地震颤。翻滚中的男子惊觉天地间发生巨变时,已经来不及了。苏醒巨龙般翻滚的大地,已经不允许他再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如裹挟在这天灾中的尘埃,男子眼睁睁的看着无数裂痕在大地和天空中出现。喷涌的地火和炽热的流星重新点缀了这片混沌的空间,在这人力无法抗拒的烈烈天威中,男子跌入了如深渊般的裂缝中。 暗红色的岩浆在裂缝底部,化作条奔腾的烈焰洪流,在深渊中恣意流淌。男子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沙石,直直的向其中坠去。任凭怎么挣扎反抗,都改变不了将要陨落在岩浆长河中的结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人气息,男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岩浆河面越来越近。 就在男子将要葬身岩浆,化为一缕青烟之际。骤遭所有的一切却突然被定住,就像被人扳下了神秘的开关,所有的以前都停了下来。从天际坠落的无数流星,停了下来。从远方传来的剧烈地震,停了下来。从地面腾起的凛冽荒风,停了下来。甚至就连岩浆长河跳动的火苗,男子周围坠落的石块,统统都停了下来。 可是男子知道,这决不是因为时间停了下来,因为这片天地间,时间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是凌驾于时间之上的,更加强大和不可抗拒的规则,主宰这片诡异的世界。纵然一切都停了下来,男子仍然能感觉到,鲜活强烈的生命力,从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上迸发出来。似乎下一刻,这片天地就要再次开始运转。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脑海,暂停的世界便再次律动了起来,再无转圜余地的男子“噗”的跌进岩浆长河中,剧烈的痛楚从周身各处袭来… “啊!!!”鱼谦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卧室的地板上。揉了揉红肿的鼻头,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刚刚从床上滚下来了。也正是这一摔,把他从梦境中摔醒了。回忆着刚才的诡异梦境,现在他仍心有余悸。 这下摔的可谓是结结实实,饶是身体不错的鱼谦,也感到浑身难受。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晃了晃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从掉下来的。 要知道鱼谦当兵的时候入的是野战部队,大家可都是能站岗时立着军姿着睡觉,野外枕着坟头解困的人。别说睡在这么宽的床上,就是在铁链浮桥上架块木板,也断然不会睡到跌下去。不管是从军的时候还是当刑警的时候,几天不休那是常有的事,但是竟会累到从床上跌下来,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难道说,我真的老了”鱼谦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应该啊,我才刚四十岁…” “喂老鱼,你醒了吗”邦邦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你别敲了,我刚醒。”鱼谦按了按发胀的额头,拜那个奇怪的梦境所致,这觉睡的并不安生。沉重的疲倦感还困扰着他,被敲门声一吵,脑袋里如敲钟般嗡嗡乱响“门没锁,你进来。” “那我进来啦。”话未说完,任源已经推门走了进来,鬼鬼祟祟的四处查看,末了将目光锁定在了鱼谦身上,贱兮兮的问道“你怎么坐在地上啊” “你管我。”鱼谦没好气的说道“你找我干嘛” “我听见你这屋‘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任源嬉笑的说道“我想是不是你醒了,就过来看看。我说,你不会是…” “你要是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让我再睡会儿行不”鱼谦急忙打断了前者的话,他知道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准不会从前者嘴里蹦出什么好词。转换话题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刚到十二个小时,现在是凌晨一点。”任源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正是子时哦。” “嗯有什么讲究吗”鱼谦下意识的问道 “据说这是人类精神最脆弱的时刻。” “最脆弱的时候不是三点左右吗”鱼谦反问道 “你是这么认为的”任源想了想说道“这么说也没问题,那么三点的时候,可要格外小心些啊。” “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鱼谦渐渐清醒了过来,扶着床站了起来“那你要是没事,我就再睡会儿了。” “啊可以的,我就是听到你这屋有响动,所以过来看看是有什么情况。”任源点点头说道“你还能睡五个小时,然后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出发去哪”鱼谦问道 “去珈蓝浮岛,赵构不是醒了吗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任源道“这可是这次行动目前为止,我们抓到的唯一一个,活着的降临派成员啊。” “哦对,他醒过来了。”鱼谦一拍脑门,想起之前张昌旭提到过这点“等下,话说你不是说拿到特级权限之后,你在部里的级别要比张昌旭更高吗三号院那边为什么不是先通知你啊” “你想听体面点的说法呢,还是形象点的说法”任源问道 “怎么说” “体面点的说法呢,就是这个消息张昌旭是以下级的身份向我汇报,三号院那边走正常流程先汇报到张昌旭那里,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任源笑道 “那形象点的说法呢” “齐天大圣这个官职,用玉帝的话说不也是‘官品极矣’了吗” “我明白了…”鱼谦恍然“那既然如此,审讯工作应该已经结束了这趟倒是省了不少力气了。” “这个赵构醒的时间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时候,早很多。想必利刃大队那边已经审过了…”任源思索片刻道“不过想来,应该没有取得什么重大的成果,不然按照他们的性子,恐怕会再拖一天才告诉我们。” “也许,他已经醒了两天了”鱼谦问道 “不可能,就算再怎么快,赵构身上的伤也不是一天能处理好的。”任源说道“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这个赵构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油水可榨。” “好了,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别忘了明早六点我们出发。”任源转身出了门,复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那个,要不要我去仓库,给你找个栅栏什么的” “走走走,我要睡觉了。”鱼谦气恼的下了逐客令 “嘿嘿,小心三点前后哦,那是你精神最虚弱的时候。”任源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还未等鱼谦发问,便大笑着走了出去。 经过这番折腾,鱼谦彻底清醒了过来。再躺到床上,竟睡不着了。前者那句小心三点前后莫名萦绕在脑海久久不散,想起刚才那个诡异无比的梦境,迟疑片刻后他干脆放弃了睡眠,起身坐到了电脑面前。 这两天他不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还穿越了回异世界,发生太多令他措不及防的事件。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有理顺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堆积在邮箱中的电子邮件,他边查看这两日的消息,边梳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件。 一个逐渐清晰丰满的脉络流程,在他的脑海中展现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审讯赵构 尽管已经是第二次来到珈蓝浮岛,鱼谦仍旧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撼,这座远超人力所能及的海上奇迹,竟已在s市的外海上,存在了数年。不敢想象最先创造出这个构想的人,究竟是天才还是魔鬼。 走在前方的任源依然轻车熟路的,穿行在看起来毫无区别,如血管般浑圆的走廊中。拒绝了工作人员带路的邀请,拿着特别通行证的二人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和不少形色匆匆的研究人员擦身而过后,来到了专门用以拘押和治疗俘虏的区域。 厚重的单向钢化玻璃和纯白的合金墙壁,隔出了数十个整齐的单间。而之前因胸前恶咒而求助于对灾部的赵构,就被囚禁在这里的某个房间中。对照着从对接人员处拿到的报告,两人很快找到了后者身处的房间。 “嗯,没错,就是这里了。”任源在某个单间前停住脚步,对照着报告表格看了看,确定了这正是他们想要找的房间。抽出口袋中的卡片在读卡器上刷过,又做过了虹膜比对和指纹验证,房门“唰”的声轻响向内打了开来。 正坐在房间中阅读杂志的男子,听到声音抬头冷冷的撇了二人一眼又垂了下去。看到赵构的刹那,鱼谦心中“咯噔”一声。此人看杂志的身形体态,和在月光魔女水晶箱中看到的,简直不差分毫。带上房门后他又扫视了圈整个房间,布局倒是简易的很。中间是围着方型茶几的四张椅子,靠墙则是简易的床铺和小巧的卫生间。 “诶呀,真是冷淡呢。”任源和鱼谦跨进了门,看着后者砸砸嘴说道“看到救命恩人登门拜访,不说感谢,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吗” “救命恩人你”赵构上下打量了番任源,漠然说道“抱歉,阁下什么时候救过我,我实在没有印象。” “啊,也对。”任源轻拍脑门懊恼的说道“你当时都昏过去了。” “…”赵构并不言语,只是专心的看着自己的杂志。 “那个,你胸口那个蛛型恶咒,就是前几天我给你摘下去的。”任源也不嫌尴尬,自顾自的拉开了椅子,坐到了男子对面。鱼谦见状,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算救我”赵构嗤声冷笑“你们怕我死了,是因为想要从我这里套出情报,又不是真的为了救我。我有必要感谢你们吗”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任源道“如果把这个看成公平交易的话,事情反倒更简单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嗯”赵构挑眉问道“你们昨天不是问过了吗” “问是问过了,只是…”任源拿起手中的报告表格,信手翻了翻“我想可能因为他们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你的回答好像太简略了点,既然如此,作为亲手把你救下来的人,我就亲自来问问了。” “我要说的,我昨天都说过了。”赵构眼睛依然停留在手中的杂志上,丝毫没有给眼前两人面子的意思“你们要是觉得不满意,那就继续问好了。反正,不管你们问几遍,我不知道的东西也答不出来。” “很好,那我就问了。你昨天的口供说…”任源捻动着手中的报告表格“你之所以知道,中心医院的王楷是我们的人,是你的上级告诉你的” “是。”赵构“哗啦”翻了页,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杂志随意回应道“她之前警告我们不要接触中心医院的王楷医生,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你的上级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只是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只让我们叫她祭司大人。”赵构犹如背课文般流利的说道“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偏瘦,穿着黑色蒙头长罩衫。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平时不和我们接触,只在特殊时候召见我们。” 任源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果然一字不查,微微笑了笑复又问道“那么你胸口这个恶咒是怎么植入进去的” “你不先从我的教派所属,和个人信息问起吗”赵构头也不抬的反问道 “啊,我比较关心我想问的这几个问题,不方便先回答吗”任源亦反问了回去 “你请便。”赵构无所谓的答到“我不知道这个恶咒是怎么植入进去的,我们经常会被叫道教派的集合点,接受各种仪式和改造,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植入的” 这边旁听的鱼谦知道,任源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试探下对方是否在撒谎。因为通常审讯情况下,如果犯人有所隐瞒和编造的话,是很难将自己临时编造的内容记得非常熟练的。第二次再打乱顺序提问,就很容易在回答过程中出现纰漏。可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叫赵构的男子,显然十分的老练和沉着。这种比较低级的手段,恐怕很难在对方身上起到作用。 “那么你们教派的集合点,在哪里”任源问道 “就在我家啊。”赵构随口说道“啊,我是说那个我家。你们应该明白平时我并不住在那里。” “那你住在哪里” “在旁边xx大道上,我还有间房子,不过产权人并不是我,我住在那里。” “那你知道,你们被植入了恶咒吗” “算是猜到了些,不过没什么用。”赵构道“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又没能力和他们抗衡。” “你不是找到方法了吗”任源笑道“你看,你早就知道中心医院的王医生,是我们的人。你开始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找你们”赵构头也不抬的冷笑道“找你们,你们会养我啊就算我交待完,你们不杀了我,我从这里出去也保不住性命。更何况,为他们办事又轻松,钱给的也痛快。要不是他们要杀我灭口,我才不会来找你们呢。” “有意思,我以为你是个有信仰的教徒呢。”任源点着桌子说道“没想到你想要的,只是钱啊。” “信仰呵呵。”赵构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冷冷一笑,却未再言语。 这边任源偏过头来,和鱼谦对视了几眼。两人大致翻阅了利刃大队的审讯报告,确实如之前所料般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个赵构在降临派内的级别太低,知道的情报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从他之前招供的内容来看,和早先推测的内容大致相同。赵构原本就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之后被降临派看中进而收买,为其做着倒运尸体的勾当。可以说,整个流程基本上就是当初伍德清口供的翻版。只是和之前伍德清所说不同的是,两人之间居于领导地位的并不是他赵黑狗,而是最后舍命也要保住焚尸炉秘密的伍德清。 这点看起来倒是非常有可能是真的,毕竟从最后的表现来看,伍德清明显是更加狂热的降临派死忠。为了保住秘密,不惜自爆与他们搏斗。而赵构反而选择了临阵逃脱,不过他也被植入了恶咒,若非己方救治及时,恐怕早就死透了。 “你房间里的那张床,是你买的吗”任源盯着报告表格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我的床当然是…啊,你是说集合地的那张床”赵构愣了愣,突然反应了过来“那张也是我买的,怎么了” “很奢侈啊,你既然平时并不住在那里,为什么买那么贵的一张床啊”任源好奇的问道“我记得,快八万块了是充当手术台什么的吗” “啊,那倒不是,通常来说仪式和改造手术都不太复杂…或者很复杂有的时候过程中我并不清醒,我也不确定。”赵构道“不过那张床绝不是给我们用的,是祭司大人每次来,会在上面小憩。” “原来如此…”任源点点头,又问道“不过有点我没想明白,那天我给你做摘除手术的时候,发现你胸前的那个恶咒,已经发作整整一周了你们教派就没想过,拖了这么长时间,你会来找我们吗”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给我下咒的人。” “你胸口的恶咒,我计算无误的话,是本月十八号发作的”任源问道 “好像是。”赵构翻阅杂志的动作停了下来,盘算了片刻回答道“我记得是星期一。” “那就对了。”任源肯定到“原本给你下咒的人,是希望你在那天夜里死去可是你硬是撑了足足一周,才找到我们给你摘除了恶咒。这个期间,你的上级就没有再联系过你” “并没有,或许,她以为我已经死了。”赵构平静的回答道 “就算是以为你死了,难道不前来确认下” “我说了,这你要去问给我下咒的人。”赵构有些不耐起来 “那好,这个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任源面对后者的态度并不以为忤,接着问道“就算下咒之人对自己很自信,那么我们接下来聊聊你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将这个恶咒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的” “它从我胸口中长了出来,我开始用刀片把它长出来的地方切下去,然后用电烙铁把渗血的地方烤焦。后来它长得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切割,而且毒素也影响了我全身。我迫不得已,就来找你们了。” “就这样” “就这样。”赵构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难道,不是因为插在你心脏上的那根水晶针,才帮助你拖延了这么久吗”任源笑问道 “水晶针”赵构显的不明所以“昨天你们的人也问过我什么水晶针,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我心脏中的。” “你真的不知道吗”任源语气变得诡异起来“难道这跟水晶针,不是你偷的吗” “我偷的然后再刺进我自己心脏里”赵构仿佛听到了什么夸张的笑话般“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想死的人吗我可从来不知道,我心脏里有根存在了好多年的水晶针。” “那就奇怪了,这根针总不可能是花花送给你的”任源笑道“那我一会儿拿着这跟针,去问问她。” “花花!”听到这个名字,赵构猛地抬起头来,终于不再盯着手中那本杂志了。如狼般阴鸷的目光来回的打量几番任源,沉声问道 “你能见到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三百五十二章 转移话题 窄小的单人牢房里,此刻气氛骤然凝重了起来。脸上病容未消的男子,明显展现出不同于之前的态度。 此刻赵构的行为,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如果说之前的他的态度,一直能够称得上游刃有余或者轻松随意。可是当“花花”这个词从任源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前者整个人的气势和状态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诶呦你不是说,不知道那枚水晶长针是哪里来的吗”任源故作惊讶的说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打造这枚长针的魔女名号呢” “寻常的猎人,可并不知道月光魔女的名字,你到底是谁”然而赵构此刻显然已经无心关注其他问题,固执的询问着任源的身份,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件具有非凡意义的事情。 “你搞清楚,是我们审问你,可不是你审问我们。”任源收敛了笑容,提醒道“你最好注意下你的身份…” “你怕了吗”赵构带着嘲讽的语气,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说什么”任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怕了吗”赵构脸色恶毒的嘲弄道“你怕被我知道,你是谁吗” “…”任源摩挲着下巴,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削瘦的男子。被恶咒折磨过度的脸上,还透着病态的蜡黄,红肿的双眼中是带着点阴翳的瞳孔。怎么看,怎么是副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样子,可是此刻对方的气势,却颇为咄咄逼人。好像掩藏在这副皮囊下的,是个无比强壮的灵魂。 “这么说来,我们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审视了片刻,任源轻笑出声,淡淡的说道“我叫任源,旁边这位呢姓鱼,叫鱼谦。” “任源”赵构品咂了片刻,似乎在确定着什么,复又问道“你是猎人,还是猎…还是枭龙大队的神选者” “我是枭龙大队的异人。”任源答道“怎么,你在对灾部里有熟人吗” “任源这个名字,不是你的封号”赵构不依不饶的问道 “也差不多…”看着执着追问的男子,任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兴趣。此刻他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隐隐约约的,他猜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故而特意拐了个弯说道“我的封号是‘人之本源’。” “啊…”显然这个答案,并不是对方想要听到的回答。赵构再次认真的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任源,眼神中的火焰渐渐消散了下去,喃喃说道“那不是你…”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么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任源问道“看样子你知道‘花花’是谁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月光魔女花花’是教派内的最高机密之一,祭祀大人亲口说猎人们也不知道。所以你会说出这个名字,我很惊讶罢了。”之前赵构身上那股逼人的气势消散了,男子随口应付道 “是这样啊那看来你在降临派内的地位,很高啊这么顶级的机密也知道” “就只知道这些而已,那是名非常厉害的魔女。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赵构想要再拾起杂志,可是拿起来掂了掂又没了兴致,干脆丢回了桌子上。叉着手看着对面二人说道“信不信你们随意,我确实不知道。” “唔,这样啊。”任源颔首轻笑道“哦对了,刚才我和你说我的封号是‘人之本源’其实平时大家称呼我的时候,并不会用我的封号。我有个更广为人知的称呼,说不定你也知道呢。” “另一个称呼”赵构微楞,下意识问道“什么” “更多的时候,他们喜欢称呼我为——伪神之躯。”任源一字一顿的说道。欣赏着对方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语,快速的发生着变化,到得最后变成了愤怒的鲜红。 “果然是你!”赵构恶狠狠的盯着任源,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前者生吞活剥。恨入骨髓的眼神穿透角膜上的阴翳,榨干全身力气般射了出来。如同想要将对方的每个细节,都深深刻进内心深处般的看了过来。 经常有人说,如果眼神能杀人的时候,怎样的眼神会让人血溅当场。此刻赵构的眼神显然光杀掉对方是远远不够的,分明是想要千刀万剐碾作肉泥。鱼谦实在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大的仇恨与恶意。 “哦呀,看来你果然是认识我啊。不过抱歉,我可完全不记得这周一之前,我们曾照过面啊”任源笑意盈盈的看着后者,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收获感到惊喜。看着后者这不共戴天之仇般的眼神,显然今晚不会空手而归了。 “我们当然没有照过面,如果照过面,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来!”赵构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我们以前照过面,我可能就不能活着坐在这里了。” “你并不是异人”任源再次确认了下“我不记得,近几十年,我有追杀过什么普通人啊” “我记住你的样子了。”赵构丝毫没有理会前者,仿佛在对什么下着血誓般说道“除非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我都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你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么大怨气啊不过抱歉,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手段能杀掉我,不过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任源问道 “你自己做下的罪孽,你自己都不记得吗”赵构咬牙切齿的说道 “啊抱歉,如果说我作过的恶那可太多了,我哪里会记得啊没人会去数自己踩死过多少只蚂蚁” “是吗如果我告诉你,十年前我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你想起来了吗”赵构语气冷厉的说道 “奥姆摩瓦教派”任源微楞,想了想说道“我记忆中最近一次和这个教派接触,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你昨天不是还说,自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吗” “我现在当然不是了,因为我们的教派十年前,被你给毁了!”赵构恨声说道“伪神之躯!我永远记着这个名字,我发誓要杀了你复仇!” “原来如此,不过这次可不是我作恶,这算行善”任源眯着眼睛说道“只是我记得,十年前s市的奥姆摩瓦教派上下,都被我杀干净了。我还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从我手中逃出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你当然想不到了,因为根本就没人逃掉了。我的父亲,和两个亲兄弟都死在了你手中。等到我赶来s市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赵构道“就是因为你!我才不得已投靠了琐罗亚斯德教派,违背自己的信仰去奉养异教神!我曾对奥姆神明发誓,此仇必报!” “原来你那时并不在s市啊,难怪会漏掉你。”任源点点头说道“那么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是抱歉,首先我并不觉得我这事做的有什么不对。其次我觉得,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杀的掉我。” “而且最重要的是。”任源看着赵构笑笑说道“你要是觉得,这么搞一手就能把话题岔开就有点异想天开了。现在该回答我开始的问题了那枚水晶针,是你从花花那里偷的” “…”愤怒的表情僵在了后者的脸上,显然赵构的算盘再次落空了,惊怒之色在脸上一闪而逝,生硬的说道“我说了我只是听说过月光魔女花花这个名字,水晶长针什么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在旁边观察了整个过程的鱼谦,明白了任源究竟想要问的是什么。既然面前这个叫赵构的男子,当初被作为宠物送给了月光魔女,还被制作了活替人偶将部分灵魂留在了镜月世界。那么他必然知道,究竟是谁又怎样将他送进去的。 会被降临派的高层施下恶咒灭口,说明眼前这个男子在降临派内显然是处于底层的低级人员,甚至被当作消耗品,想来他也跟本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机密。但是偏偏他是当初被送进镜月世界的四名人类之一,那么情况就变得不同了。 镜月世界的存在在对灾部内也是极高的机密,等闲无人知晓。因此赵构也未想到,会有人询问他关于月光魔女的事情。尽管他已经尽力,将话题导向另一个方向,不过显然这对早就打定主意的任源来说,此番故作姿态的障眼法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从在水晶箱中看到赵构的人偶那刻起,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还在嘴硬吗”任源不急不徐的说道“我不明白,你宁愿自爆曾是奥姆摩瓦教派信徒这个身份来转移视线,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奥姆神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身为奥姆神的信徒,我为此感到自豪和骄傲。我的言行,皆是出于我对奥姆神崇高的信仰。你以为,因为你们掌握着我的生死就可以让我屈服吗”赵构冷冷说道“至于你的问题,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问多少遍都是不知道。” “看来通常的手段,是没有办法撬开你的嘴了啊。”任源阴测测的说道“是时候,用点特别的手段了。” “用刑吗”赵构嘲讽道“你尽管试试,我若皱皱眉头,便算是输了。” 要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敢硬拿刀片和电烙铁来对付自己胸前恶咒的人。想来肉体上的摧残是很难让其屈服了,鱼谦忍不住侧目看向任源。之前他只是靠催眠,就轻松的从少女聂蒲口中套出了想要的情报。但眼前这个曾是奥姆摩瓦教派信徒的赵构,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他想知道,这回任源又能拿出什么手段来。 却见任源眉头微挑,长笑道“很好,很有精神,很有骨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满足你。不过待会儿,你可不要没撑多久就招了哦。” 说着,便见任源伸出右手,左手指尖在右手掌心狠狠一划。顿时汩汩鲜血从掌心流了出来,很快就在光洁的桌面上洇染开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血色怪虫 粘稠鲜亮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任源的手掌中流淌出来。很快就在桌面上,画出了片非常圆融的血迹。此刻旁边的鱼谦和赵构,皆不知道前者到底要做什么。 “啊,老鱼你先回避下好吗”任源侧头对搭档说道 “我说,你不要乱来啊。”不妙的感觉涌了鱼谦的心头 “放心,我心里有数。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外面看着。”任源轻笑道“你在这,我不好发挥。” “那我先出去。”鱼谦沉默片刻还是默许了任源的要求。虽然他本人并不赞同在审讯过程中,使用不人道的手段和方式,可是说起来,面前这个赵构也算是犯下了反人类这种罪行了。加之昨天发生的事,也对他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价值观不知不觉中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将秘密说出来的赵构,冷眼看着两人的行为,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知道吗在太平洋上有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面有支信仰邪神的土着。他们信奉的邪神非常古怪。”任源看着从掌心流淌出的血液,突然没头没脑的开始说起了故事“和大多数只是崇拜抽象化的神明不同,他们信奉的是种很奇特的虫子。” “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当地土着很久以前就死光了。”任源笑笑“而且说起来,就是当年他们的名气也不是很大。” “那你真是博学啊。”赵构不冷不热的讽刺道 “呵呵,当地人管这种虫子,或者说称呼他们的神明为‘维布雷斯塔塔’,意为‘永不沉没的太阳’。因为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太阳也会在晚上沉入海中,可他们信奉的神明永远不会沉没。” “太阳沉入海水这群土着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啊这个确实,我们先不讨论当地土着的天文学水平。我要说的是,他们崇拜的神明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有威势,可却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恩惠。”两人就像普通朋友在聊些神秘趣闻般交谈着,一时间倒不像是要进行刑讯逼供的样子。 眼看着说话间,刺目的鲜血已经快要铺满了整个桌面了,任源依然没有停止放血的打算。自顾自的说道 “他们之所以会崇拜那种虫子,是因为据说只要奉养这种虫子,就能够获得永生。你知道他们奉养虫子的方式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把这种虫子养在身体内。”任源抬起头来,面色诡异的看着赵构“我第一次听说这种虫子的时候,就非常的好奇。我对关于操纵生命的传闻,一直非常的关注。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于是就找到了这个海岛上的土着。” “所以呢”赵构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这种虫子真的能让人永生” “将这种虫子植入体内,确实可以百病不侵,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延长了寿命。但是…”任源看着已经铺满了整个桌面的鲜血说道“我还发现,这种虫子实际上是种异物,是被异源所感染的触媒。” “表面上被植入了这种虫子的人,不再被病痛所困扰了,可实际上这种虫子却是在不断地蚕食着宿主的血肉与灵魂。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这种虫子在侵蚀的过程中,还会继承宿主的记忆与思想。最终寄宿者只是变成了副空壳,而这种虫子则成为了身体的主人。” 任源道“当我登上那座岛的时候,岛上早就没有一个活人了。全部都变成了披着人皮的虫尸,它们散布消息伏击登岛的外来者,将他们变成新的虫尸。” “然后你杀了它们” “当然要处理,不过这种虫子能够继承宿主记忆的能力,我却很感兴趣。在清剿掉它们之后,我特意留了些养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它们真的好用啊。”已经铺满整个桌面的血液突然躁动了起来,好像沸腾般涌动着,仿佛有人在下面点起了烈火。 “操!你这个怪物!”赵构连忙站起身来,想要远离桌面上的血迹。然而牢房中的板凳都是被螺丝咬死在地板上,赵构慌乱之间又被顶到了腿,竟踉跄了下没站起来。他隐约猜到了前者要做什么,顿时失去开始的淡定和从容。 只见桌面上突然“沸腾”起来的血液中,无数形象丑恶拇指大小的怪虫从中爬了出来,在布满桌面的血池中游来游去。初时只是零散的几只,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很快整个桌面都被这种血色怪虫所铺满。 也不知是虫卵吸收了任源的血液,还是这些虫子本身就是鲜血直接化成。几个呼吸间桌上的血迹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这些令人见之欲呕的血色怪虫。在前者血液的灌注下,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层层堆叠起来,很快就在圆桌上结成巨大的虫球。 这些看起来只有拇指大小的怪虫,光是生着骇人口器的脑袋,就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一半以上。粗看上去,就像比例畸形,口器巨大,六肢格外粗长的蟑螂。凑近观察则会发现,这些怪虫身上的花纹,是无数鲜活的微小人面,在不断的流动变幻,做出种种绝望的表情。 成千上万的血色怪虫在圆桌上挤作一团,上下爬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就像米粒快速滚过平滑地面的密集声音。而随着任源攥紧左拳,那道似乎永远流不完的血注也终于停下了。没了血液供给的怪虫们,立时更加狂暴的躁动起来,刹那沙沙之声大盛。 此刻守在牢房外的鱼谦,正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里面的状况。看到这幕场景,顿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长了出来。虽说他并没有怕虫子的毛病,但是就算是神经再怎么大条的人,突然看到几千只蟑螂,一窝蜂的向自己涌来恐怕也难以保持淡定。更何况此刻拥挤在桌子上的怪虫数量何止几千,样子更是让人瞬间觉得哪怕沾满屎的蟑螂都显的软萌可爱起来。 “见鬼,你特么的…”赵构急忙和前者拉开了距离,快步向后退去。怎奈房间就只有这么大,没几步就靠到了墙边退无可退了。 “呦,之前不是表现的挺大义凛然的吗”任源看着惊恐的后者调笑道“怎么,这就开始退缩了”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赵构咬紧牙关说道“你不会以为,弄堆虫子出来吓唬我有什么用我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你要我编给你听吗” “啊,看来我刚才的讲解,你并没有认真听啊。”任源笑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编不编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的。等这些虫子钻进你的身体里,把你的大脑吃完之后,自然会继承你的记忆。到时候我再从它们身上找就好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赵构强撑着说道“随便编几句错漏不堪的谎话,就能唬住我继承记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虫子。”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这种虫子。”任源摊手说道“因为这种虫子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至于你信不信嘛,试试不就知道喽” 说完,任源伸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桌上拥挤的虫群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般,同时停下了动作,响彻房间的沙沙怪响突然消失了。下一刻,血色怪虫们炸了锅般跳下圆桌,狂暴的向墙边的赵构爬去。 团成巨大虫球时,尚不能直观的感受数量有多么庞大。当怪虫们跳下桌面,在地上奔跑时,则像在光洁的地面上铺了层猩红色的毛毯。臃肿的虫球化作席卷地面的血色浪花,蜂拥着向目标袭去。且不说这间牢房本身面积狭小,就算是身处广阔的平原,赵构也绝没有信心凭借双脚跑过这堆迅若山洪的虫群。 之前拉开的距离,眨眼就被虫群淹没。赵构面上狠厉之色闪过,抬脚便对奔到近前的血虫踩了下去。隔着薄薄的鞋底,他感到就像踩中了几块q弹的软糖。“噗”的声轻响,血色怪虫被踩到爆浆,粘腻的汁液溅的到处都是。 未等他踩出第二脚,无数怪虫早就顺着他的腿爬了上来,还有不少怪虫则扑扇着翅膀,飞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惊惧交加的赵构疯狂的拍打着全身各处,想要将这些血虫从身上弄下去。可是摘掉一只爬上来十只,很快他就被裹成了只血色“虫茧”。 落在他身上的血色怪虫们丝毫不客气,开动着生有八根利螯的恐怖口器,在赵构的身上狠狠的撕咬起来。这些怪虫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落在什么地方,对着能啃到的任何东西都不吝下口,瞬间咬破了前者身上的囚衣。而只要咬穿了血肉,便用八根大螯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对方身上。从身体中将无数的虫卵,顺着血管不停的吐了进去。 被虫群裹挟的赵构,清晰的感觉到,无数异物正在自己的体内不断游走。浑身上下如遭万蚁啃噬的痛苦还不是最可怕的,这游走在肌肤下的不适感才最让人崩溃。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正有大量的虫卵,在自己的腹腔中孵化。柔软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鼓了起来。 “啊,说起来‘维布雷斯塔塔’这种虫子还有种很神奇的地方,就是它们在吞噬宿主的时候,并不会迅速的将宿主杀死。而是会将自己变成吃掉部位的代替品。”任源翘着脚欣赏着后者的挣扎,好整以暇的讲解着“通常情况下它们会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边吃边替代慢慢占据宿主的全身。” “尤其是在吃宿主大脑的时候,哪怕已经吃掉一半了,宿主还会保持着完整的意识。那些吃掉大脑的维布雷斯塔塔会代替原本的脑组织继续工作,因此你能够完整的体会到,自己被虫群彻底吃光的感觉。” “当然,我没时间等你十几年,所以此次这些虫子吃的可能快了点。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到你最后几个脑细胞被吃掉前,你都能对身体里发生的一切感受的清清楚楚。” “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体验。”任源满是恶趣味的说道 “你可不要在这之前晕过去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复兴希望 此刻狭窄的牢房中,正上演着可怖的惨剧,被血色怪虫层层包裹的赵构边在地上不断地翻滚,边发出瘆人的哀嚎。在此之前,鱼谦已经有了觉悟,为了能够尽快的找出降临派的线索,他愿意去默许搭档一些出格的举动。 但是即便如此,当下展现在他眼前的场景,也未免太残忍了些。原本他以为,任源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后者。对于任源口中所说的吃掉宿主继承记忆这种事,他和赵构抱着同样的看法:即这应该只是他唬人的说法罢了。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却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眼看满地打滚的赵构已经被虫群啃得不成样子,浑身各个组织也诡异的膨胀起来。端坐在椅子上的任源仍然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看样子分明有就此弄死后者的打算。 “不会真的杀了。”鱼谦心下也开始不安起来,就算赵构真的是降临派的信徒,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其杀死,说起来也着实有些出格了。而就在他纠结于,是不是现在就冲进去叫停搭档的时候,局势终于发生了变化。 “我说!快停手!我说!我愿意说!”赵构癫狂的嘶吼着,随着他长开嘴大喊,几只血色怪虫立刻蜂拥着想要钻进去。而数十只明显小的多的幼虫,则顺着他的口腔爬了出来“快让这些虫子从我身上离开!你不就想知道关于月光魔女的事情吗!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该死的让这些虫子滚蛋!” “哦呀,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吗”任源语气优雅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会儿呢,啧啧啧幼虫才刚刚孵化完毕,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不再等等吗” “快住手,我说,不要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还不能…”随着身体内的血液和精力被怪虫们大量的消耗,赵构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四肢无力的跌倒在虫群之中,再也无法抗拒这些怪虫的侵犯,声音也渐渐衰弱了起来。 “好,说起来就这么杀了你我也不太好向部里交待。既然你都愿意招供了,我也不好硬要你的命不是,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啊。”说着任源便伸出手指,对着地上仍抽搐不已的赵构轻轻打了个响指。 随着“啪”的声脆响落下,恍若至高的帝王降下了不可违逆的名令。之前还狂暴不已的虫群仿佛被定格般,全部停下了动作。接着噼里啪啦的爆豆脆音响彻整个房间,这些看起来凶恶异常的血色怪虫们,眨眼间炸成了满地的血浆。 同样的状况也发生了在了赵构的身体中,那些占据在他体内的怪虫们也接连炸裂。从污血中爬起身的赵构对着地面剧烈呕吐,残碎的虫尸和浆液顺着循环系统在腹腔中汇集,掺杂着胃液与胆汁一并被吐了出来。 “咳咳…咳…”吐了半天,赵构方才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些。好在对方停的及时,身体重要的器官还都未被破坏。可即便呕到肚子里吐无可吐了,还是感到不少残渣异物停留在身体中,张口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酸臭难闻的血腥气。 “我体内的虫子,都死了吗你没有留了几只在我身体里”赵构探出两根手指死命挖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努力的再往外吐出些什么。他没想到前者对于这些怪虫的操纵竟到了这种地步,对方只是打了个响指,就能轻易的决定这些怪虫的生死。那么如此看来,如果偷偷藏几只在自己的体内,或许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就算搞什么手段,那也是看我的兴趣,你最好在我耐心失去前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任源冷笑着说道“再造上一堆维布雷斯塔塔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就算真在这里要了你的命,我不信对灾部还能把我怎样不成。” “…”赵构抬起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者,依然是那副怨毒的眼神,但这回其中多了几分畏惧。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体表遍布着怪虫巨鳌蛰出的狰狞伤口。看起来也并不比刚才好上多少。 其实赵构并不畏惧死亡,在听到任源提起月光魔女时,他就做好了牺牲自己将秘密彻底隐藏下去的觉悟。奈何对方声称这些怪虫吃掉自己后,还会继承自己的记忆,正是这点彻底打破了他的心防。对于他来说,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尤其是不能被猎人组织知道。 他并不相信,真的有能够完美继承他人记忆的手段,至少在他的认知中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哪怕听说过这种事情。可在他面前的毕竟是那个传奇,被称为异类中的异类,欺骗了神明的伪神之躯。 哪怕任源所说的话只有万分之一的正确,这些怪虫只能继承很少部分的记忆,他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这些诡异的怪虫真的能够在吞噬掉宿主后,还从他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个信息。那么自己身死事小,将那个秘密暴露出来的后果则不堪想象。 权衡再三之后,他放弃了坚持。尽管对于教派的复兴来说,月光魔女也十分的重要,可和那个秘密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些。如果对方想要知道的,只是关于月光魔女的信息,为了保住最高的机密,透露给他也并无不可。 “你想知道什么那根水晶针的来历吗”思忖已定,赵构看着前者缓缓开口 “唔,先从这里说起也可以。”任源点点头示意对方快说 “这根针,确实是我偷来的。”赵构酝酿半晌,方才不情不愿的说道“从月光魔女那里偷来的。” 等了良久不见有下文,任源忍不住问道“完了” “完了。” “你在耍我吗”任源声音冷了下来 “确实是偷来的啊,当时这根针就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魔女在忙着制作人偶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我就顺手将水晶针藏到了身上,将它偷了出来。”赵构无赖的说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还要我怎么说” “那么,你是怎么进入镜月世界的。”任源冷着脸问道 “原来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啊。”赵构露出恍然的神色,松了口气“这个你问我可没用,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能进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能够把人给送进镜月世界。” “你说是那个叫普罗普米修斯的家伙,把你送进去的”任源眯起眼睛问道,这个答案倒是在他们之前的预料之中。 “是的,而且前后他一共送了四个人进去。包括我在内,两男两女。”赵构答道“不过月光魔女好像并不想让我们在里面过久的停留,用我们制造了人偶之后,就用只会飞的怪鸟把我们又送出来了。” “你确定,是四个人吗”任源意味深长的问道 “至少我知道的,只有四个。至于之后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赵构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么其余三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这,我确实不认识。而且我们并不是被同时送进去的,相互之间也没有过交流的机会。不过…”赵构顿了顿说道“我们四个人,应该都是普罗米修斯亲自挑选的,他应该知道。” “那么他是怎么把你们送进去的呢” “在辰辉大厦的楼顶,他亲自主持的仪式,然后不知怎么再睁开眼就是在那个世界里了。”赵构回忆道“那个世界就像是童话世界一样,里面…” “好了,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你不用再描述一遍了。”任源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辰辉大厦,就是彭月大厦东边那栋吗” “是的。” 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后,任源低头陷入了沉思。好消息是情况基本和自己之前所料不差,坏消息则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虽然确定了那个和花花沟通上的光头男子,确实是鱼谦见到的普罗米修斯,可是究竟该怎样找到他们还是没有头绪。 “你们是怎么知道,月光魔女的存在的”任源决定先将普罗米修斯的问题放到一边,眼前这个赵构宁死不肯说的,自然不会是这种无关痛痒的情报。他真正想要隐瞒的必然是更重要的讯息。 “我…” “你最好不要和我说你不知道,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自己寻找答案。”任源冷冷的打断了对方还未说出口的话。 “对我来说月光魔女并不是位魔女那么简单,她的意义十分重要。不,应该说对我们奥姆摩瓦教派来说,她非常重要。”赵构沉着脸说道“她是我们奥姆摩瓦教派重建的希望。” “还有这种事”任源顿时来了兴致“说来看看。” “我们教派前任教主大人,一次偶然的机会沟通到了存在于月亮中的月光魔女。”赵构深吸了口气说道“并且获得了魔女的馈赠。” “魔女的馈赠是什么”任源追问道 “不知道。”赵构见对方面色微变急忙补充到“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关于当年前任主教大人究竟从魔女手中获得了什么,这是只有继任主教的林原彰大人,才知道的隐密。但是十年前林原彰大人已经被你杀掉了。前任主教大人究竟从魔女那里获得了什么,又存放在何处就无人知晓了。” “那么花…那么月光魔女,又怎么成你们教派复兴的希望了呢” “除了获得了魔女的馈赠外,前任主教大人还成功取得了和魔女沟通的方式。这在我们教派内倒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就在辰辉大厦的顶楼,那里就是能沟通到月亮中魔女的地方。我们教派会周期性的去那里举行仪式,和月光魔女做交易。”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能够得知如何沟通月光魔女的方式,也是从你们那里获得的喽”任源恍然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十年前我并不在s市,也不知道他和我们主教林原彰大人做过什么交易。”赵构摇摇头说道“但是主教大人曾经说过,月光魔女答应在我们陷入危机的时候,施以援手。只要能再次和月光魔女取得联系,那么在她的帮助下,再次复兴我们教派自然轻而易举。” 听到这里,任源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月光魔女能帮你们复兴奥姆摩瓦教派还有这种操作”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双盲效应 狭小的单人牢房里,遍身鲜血淋漓的赵构跪倒在满地猩红色虫尸中,神色怨毒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任源。从他口中透露出的讯息,引起了前者极大的兴趣。 “我很好奇,月光魔女会怎么帮助你们”任源问道“她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现世的手段”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林原彰大人曾说过,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月光魔女就是教派最后的希望。”赵构颓然说道“不过这最后的希望也不存在了,毁在我手里了…” “你硬撑着不想说的,就是这个”任源面带不屑的说的“那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个感到自责,因为那个地方我早就知道了。” “你们知道了”赵构讶然 “这有什么奇怪吗”任源撇撇嘴说道“你不也说了吗,这个地点在你们教派内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赵构不甘心的说道“那是在我们教派内而言,且不说十年前大家都回归了奥姆神明的怀抱。就算还有人活着也不会透露给外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了吗。” “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保住这个秘密的手段了。”赵构愤怒的说道“否则你再怎么折磨我,我也不会说的。” “算了,如果你真的想保住这个秘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你早就选择自杀了,死人肯定不会泄密不是吗” “我不能死,我是教派复兴的唯一希望,只要我能沟通到月光魔女,向她…”赵构激动的直起身来,可是说到一半又顿住了。在说出那个地点之后,便已经丧失了这个可能了“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失败了…” “我们确实早就掌握了这个信息,再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个主教普罗米修斯,不也知道那个位置吗也就只有你,还觉得这个秘密有价值罢了。”任源轻笑道“再说月光魔女能够帮助你重振奥姆摩瓦教派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是什么操作。” 其实任源倒是明白赵构的算盘,势单力薄的他没有能力独自举行沟通到花花的仪式。屈身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后只要找到接触月光魔女的机会,就能进行那个复兴教派的设想。 再者就算那个普罗米修斯并不知道月光魔女的存在,恐怕他也会主动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对方,从而达到接触前者的目的。只是任源想不明白的是,花花怎么会和奥姆摩瓦教派发生这样的牵连。下次找机会,一定要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你的目的之前不就达到了吗”任源问道“那个普罗米修斯把你当作礼物之一,送给了月光魔女,你就没找机会表明自己的身份请求她帮助吗” “普罗米修斯那家伙,并不知道我们教派和月光魔女的这个交易。我更不可能在他的监视下暴露这个讯息,如果被他知道了,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赵构冷冷的说道“他不可能允许,我们教派死灰复燃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你偷了魔女的水晶针,想以此作为媒介,以后找机会单独发动沟通魔女的仪式”任源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窃取这根水晶针。 “是的,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赵构说完这句话,边闭上双眼靠着墙边痛苦的说道“当见到月光魔女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可没想到最后,竟是毁在了你的手里。难道说这就是奥姆神的旨意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任源没有兴趣去在意痛苦中的赵构,紧接着逼问道 “那么你知道,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家伙,和月光魔女达成了什么交易吗”任源问道 “这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难不成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这倒也是。”任源沉吟片刻“那么你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是负责什么的就只是偷盗尸体” “还负责些别的零散的工作。”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息的时候,赵构很明显并没有什么抵触,乖乖的回答道“例如收集些指定的消息,采购些冷僻的物资等等。昨天我已经和你们的人说了,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 “算了,不用了。”任源再次翻了翻手中的报告表格,说道“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好好修养身体哦。” 说完任源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看着前者走出了房间,赵构方才在心中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那个秘密终于还是保住了… … “你怎么看待这个赵构交待的内容”任源捏着已经看过了数遍的报告,皱着眉头问向正在开车的鱼谦。 见没有取得什么有价值的进展,任源便结束了审讯通知了工作人员前来善后。看到关押在己处的犯人被任源折磨的不成样子,碍于前者的身份工作人员们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只是看向本该作为监管者鱼谦的眼神,有了些特殊的变化。而并不想卷入派系争端中的任源,也没有前去和夏宇辰打招呼的打算,询问完赵构之后,两人便直接离开了三号研究院打道回府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鱼谦想了想回答道“既然会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当作牺牲品,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想要从他身上挖到什么决定性的线索也并不现实。不过我觉得今天的收获,也很大了。” “怎么说”任源笑问道 “首先,之前虽然基本上能够确定,s市的降临派就是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但是今天算是拿到了决定性的证据了,而且也印证了之前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收拢了其余三股势力的残余人员这个说法。”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种消息也确实属于那种,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的类型。”任源调侃道 “总比到最后,都不知道我们在和什么势力对抗要好。”鱼谦想了想说道“不过说起来,我对他说的另一件事倒是很好奇。” “你是说,花花答应在他们危机的时刻帮助他们这件事吗” “嗯,关于月光魔女你应该很了解了你觉得可能吗”鱼谦问道 “花花答应这种请求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她记不记得就是另一码事了。”任源解释道“我怀疑她早就不记得曾答应过别人这种事了。” “为什么”鱼谦讶然 “按照现实的时间来看,花花年龄已经很夸张了。可如果按照镜月世界来看的话…”任源挑眉轻笑“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什么月光魔女、镜月世界的主人。抛开这些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的称号,她的心智和不谙世事的普通孩童,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那为什么奥姆摩瓦教派的人,会对她给予厚望”鱼谦不解的问道 “因为就算只是个孩子,她也是实打实的魔女。”任源道“而且站在降临派的角度来看,她切切实实的掌握着一个独立世界。仅从这点上来说,她并不亚于货真价实的半神。” “况且这种事本身就是种双盲效应。你亲眼见到了花花,你知道她还是个心智不太成熟的孩子,你当然不会觉得她能够帮助奥姆摩瓦教派重振。可是你要知道,对于那些想要沟通到月光魔女的降临派来说,他们可不这么认为。” “你的意思是说,在他们眼中看来花花有这个能力”鱼谦反问道 “当然,他们眼中的月光魔女是掌控着独立世界的半神,是拥有无尽宝藏的世界之主。她住在高悬夜空的月亮中,是无比神秘莫测的存在。”任源道“作为构造出独立世界的传奇月之领主,那在异人界可是个震烁古今的名号。而镜月世界则是被任何一个了解其存在的组织所觊觎。“ “你想象下,如果是你突然找到了传说中的镜月世界。并且沟通上了这个世界现任主宰者月光魔女,你会怎么看待对方”任源说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提起镜月世界与月光魔女的时候,你脑海中是怎么勾勒对方形象的” “可是只要沟通到月光魔女,就会建立正确的认知了”鱼谦明白了搭档的意思,可是还是有些疑惑的问了出来“况且花花为什么,会答应陌生人这种请求呢” “这个问题嘛,说起来就有点那啥了。”任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知道,可不是每个沟通到花花的人都是像你这样,能跑进镜月世界和她坐下来喝个下午茶的。就算真的能闯进去,也大概率会被守卫们直接消灭。” 想起了在梦之山下遇到的那头驳兽,鱼谦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确实想要硬闯镜月世界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绝大多数沟通到花花的人,也只是通过仪式达成了意识上的交流。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双方就像在通过信号特别差的电话进行交流。”任源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道“不要说听出花花还是个孩子,一句话能够接收到几个零碎的词语就已经很难得了。而想要从只言片语中理解对方的意思,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更何况对于还是小孩心性,孤独生活在镜月世界中的花花来说,能接到来自外界的通讯那是非常难得一见的惊喜。心情上肯定是兴高采烈的,表现上自然也会很热情,这更容易给对方造成错误的认知,觉得自己这是获得了月光魔女的垂青。”任源道 “再者虽然外物想要入侵镜月世界很困难,但是花花把镜月世界中的东西送出来却很简单。在思想单纯的花花看来,只是送给对方一点小礼物作见面礼而已,可是在通过繁琐仪式终于沟通到月光魔女的降临派看来,这无疑是双方关系具有重大突破的表现。” “这么说来,实际上花花可能只是顺口答应对方的诉求,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就像你逗邻居家的小女孩说‘长大嫁给叔叔好不好’,你会因为她说‘好’就认为是和她订婚了吗” “我觉得这么去逗个孩子的人八成是个变态…”鱼谦黑着脸说道 “呃,领会精神就好。”任源有些尴尬的说道“总之奥姆摩瓦教派的前任教主,将月光魔女过于神圣化了,生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也很正常。” “好,可是…”鱼谦沉默片刻问道“赵构不是被那个普罗米修斯送进了镜月世界吗为什么见过了花花,他还这么认为呢而且最重要的是…” “那个普罗米修斯,为什么答应花花要把她从镜月世界中带出来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枚筹码 面对鱼谦的疑问,任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理论上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普罗米修斯和我一样,是收到过月之领主邀请的人。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像我这样把你携带进去。强行将普通人送进去…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花花的人偶,我实在不能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把人送进镜月世界,很难吗”鱼谦问道“我是说,就没有什么仪式能做到这点吗”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的问题。”任源摇摇头说道“月之领主,就是镜月世界的神。他不允许外界的生物进入自己的世界,那么外界的生物就进不去。我能携带一定体积的物品进出镜月世界,这是得到月之领主允许的。换句话说,这相当于那个世界的规则,就和某种物理定律一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因为外界的仪式而改变。” “可是…异人们的独立现实,不就是扭曲了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吗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搞清楚,支撑独立现实的源头是异源。改变了规则的不是异人,而是异源明白吗”任源肃然说道“拥有独立世界的月之领主,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了。想要扭曲镜月世界的规则,那么起码要达到异源的级别。” “话说我听凪老先生说,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异源不是吗”鱼谦想起了那天凪斗对他说的话,不由得问道“他说你实际上算是s级别的异人了。” “在海边舀起一瓢水,算是用水瓢装了个海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也就是在异人面前抖抖威风,怎么可能和独立世界抗衡。能够进入镜月世界这是我和月之领主交易的结果,我可从来没听说还有别人获得了那个家伙的允许。” “可是,那个普罗米修斯把人送进镜月世界,这个客观事实总是存在的呀。” “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花花根本就不认识他…”任源沉思片刻问道“你和那个普罗米修斯,打过照面” “见过他两…不,应该说一次。”不愿回想起的记忆涌上心头。鱼谦黑着脸说道“十年前他曾经和我妻子接触过,听他的意思也见过我,但是我并没有印象。唯一一次我和他正面碰上,就是半个月前,他从我手中劫走了孟浮笙那次。” “另外,他之前还和李曜战有过接触,咖啡店的服务员也见过他。只是咖啡店的工作人员根本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靠谱的视频证据也没有。”鱼谦叹道“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带了那个叫‘隐衣’的东西。” “那,半月前你和他照面的细节,你现在还记得吗”任源思索片刻问道 “关于那晚的细节,我把能想起来的所有内容,都完完整整记录在后来的报告里了啊。”鱼谦道“你不是看过好多遍了吗” “不,那时候你对非自然灾害和异常,还没有很深的认知。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再回想下,以你现在的眼光来看,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呢” “现在的眼光来看吗…”此时二人也终于到达了六号别墅,将车停稳的鱼谦微楞,把住方向盘陷入了沉思“我想想看,可能是…” “不用急着得出答案。”任源摆摆手示意前者不用急,推门下了车“你慢慢想,有了结果回头我们再讨论就好了,我先去下面的医疗室处理点事。” “什么事”鱼谦问道 “为接下来的行动做点准备,哦对了。”任源敲敲车窗对着搭档笑言道“过两个小时之后,你也来医疗室,我正好有点东西要送你。” … 全身沉浸在猩红血池中的金发男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刺鼻的血腥味荡漾在空气中,血池四周用十字架固定着四具一动不动的赤裸人体,血液早已顺着她们手足上的伤口流干。虽然不知道被挂在上面多久了,不过想来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感觉怎么样”体态臃肿的黑人男子站在池边问道 “好多了。”金发男子抬起淹没在池面之下的右手,握了握拳头满意的说道“虽然还有些不灵活,但是我想做下复建练习就好了。感觉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 “只是什么” “伪神之躯的那把剑,似乎能够攻击到灵魂。”波彻西摸着外表看起来已经完好如初的肩头,皱眉说道“这里还一直隐隐作痛。” “你最近先不要使用术式了,等养好了伤势再说。另外,刚复原的肢体还不能剧烈运动。”肥胖男子嘱咐道“要再保养段时间,才能彻底和你的身体兼容。” 血池边一内一外的二人,正是为了从任源手中逃脱而抛弃四肢的波彻西,以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祭司布莱克。为了修复前者破损的躯体,布莱克不得不调用了四名顶级原胚,花大力气重新构造了前者的四肢。 虽然不满对方昨夜的独断专行,但值百年大计的关键时刻,他不得不尽快让波彻西的战力重回巅峰。现在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不比十年前,且不说成员组成杂糅了太多的外部人士,各个都是同床异梦心怀鬼胎。 最关键的计划执行者普罗米修斯,又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当年他主动找上门来提出合作的请求,布莱克本想拒绝的。奈何分部刚遭受了对灾部的毁灭打击,三号异源也被封印,仅靠他自己是无法在这种情况下重建z国分部的。 更何况普罗米修斯手中还捏着张重要的王牌,那就是原本隶属于对灾部的叛逃人员隐士。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远在欧洲的教皇下定决心,给予了普罗米修斯主教的名号,双方合作重建了z国分部。 而随着计划开始正式推进,之前潜藏在深出的暗流纷纷涌现出来。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清楚,私下里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盘。而在布莱克看来,只要迦南之地能够顺利建成,其余的都是不值一提的细枝末节。不管普罗米修斯所图为何,都无关紧要了。 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他就必须有关键时刻能够制衡其余各方的力量和手段。尽管对波彻西之前的表现很不满意,可是相比之下,想要在普罗米修斯一手建立起来的分部中和其抗衡,波彻西无异极其重要的助力。 “听着,从今往后再不可如此鲁莽行事了。教派大计正值关键时刻,绝不可以再生任何的差池。”布莱克严厉的说道“小心主教普罗米修斯的陷阱,到最后他可能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既然如此,教皇大人为什么还要允许这种心怀不轨的异教徒,掌控分部。”波彻西不解的问道“以我们教派的实力,还需要和这种人妥协吗” “迦南之地的计划虽然重要,但还不至于因此和z国的猎人组织全面开战。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个非常强劲的对手,真闹到那个地步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冲击。”布莱克语重心长的说道 “再者没有隐士的帮助,我们也无法在z国暗中站稳脚跟。与其同时面对猎人组织和普罗米修斯领导的神选者们,还不如与他们合作。毕竟我们的目标和他们并不冲突。如果不是担心局势失衡,我倒是希望教皇大人能多派些人手过来。十年前教派内来的精锐几乎死伤殆尽,剩下的这些低阶信徒实在难堪大用。” “我想这倒是不必了。”波彻西剑眉轻挑,自信地说道“士兵的珍贵在于是不是精锐,而不是数量的多寡。正是因为如此,教皇大人才派我来了。” “你你也不看看你来的第一天,就给我闯下了多大的祸。”布莱克怒道“教派多年的布局和筹备,险些被你毁于一旦!” “如果计划失败的话,有损失的不止我们”波彻西辩解道“那个普罗米修斯既然这么做,显然也是准备好后手了。我想就算因此导致猎人那边有什么异动,也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问题。” “这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你这个木头脑袋。”布莱克训斥道“显然普罗米修斯那个家伙,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可到现在为止,我们被他耍的团团转,却连他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对抗还没有正式开始,我们就已经处于下风了。” “他既然把你编进了他直属的队伍——七罪部队,那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底牌。我们必须尽快找回主动权,等到撕破脸的时候,一切就来不及了。” 面对布莱克的絮叨,波彻西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大祭司应该是在外面待久了,已经丢掉了作为光明神信徒的自信和骄傲。在教派大力的支持下,这么多年下来还没有处理好一个小小的分部,实在是有失体面。 不过自己毕竟奉着主教的名令而来,自不敢将这些抱怨对顶头上司说。低着头应承了两声,表示知道了。岔开话题说道“那么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我们就这样坐着等待毙命的时候到来吗” “当然不是。”布莱克站起身来,招招手示意他随自己来。波彻西从血池中爬了出来,顺手扯过旁边的浴袍遮住自己的裸体,赤着脚跟上了布莱克的步伐。 “布莱克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跟我来就知道了。”布莱克并未直接解释,带着后者穿过隐藏在家具后的暗道,来到了间隐蔽在地下的石室中。 一条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地下暗河,穿过这件石室,将整个空间照的通明。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光源来自生长在地下暗河中,无数细小的浮游生物。而在石室的中央,摆放着两具水晶棺材。 “这是…”波彻西好奇的走上前去,隔着纯净如水的棺盖,能看到两名年轻的男女分别躺在棺材中。女子胸腔腹部有着数道缝合起来的,规则有序的长长创口,似乎是进行过系统专业的解剖。而男子身上的伤口则混乱的多,主要集中在手脚处,能够明显看出接续的痕迹。 布莱克站到水晶棺前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此次角逐中,我们所掌握的筹码。” 第是三百五十七章 特殊子弹 回到房间休整了下,鱼谦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按照任源之前的说法,该去下面找他了。虽说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任源做出的事总是有些问题。这个送礼物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事,但确实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来到了六号别墅地下四层的工坊,鱼谦一眼便看到任源正伏在工作台上好像忙些什么。走上前去,便看到一架cs/lr4狙击步枪十分显眼的摆放在操作台上,旁边散布着各种各样的零件。后者正捏着枚铜弹壳,捣鼓着什么。 “你来啦”任源认真的盯着弹壳,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你不说让我两个小时之后下来找你吗”鱼谦看了看无处下脚的工作区,费力的从中扯出了把椅子,踮着脚坐了下来。看了看还在组装中的狙击步枪问道“你不说给我准备了礼物吗还没准备好吗” “啊,准备好了。”任源撇了眼前者,见他的目光盯在工作台上的步枪上,笑问道“怎么,看上这把枪了” “你给我准备的,不是这个吗”鱼谦问道 “当然不是这个了,不过正好,我顺便问你下。”任源道“我记的你的履历表里有写当过兵啊,你练过狙击吗用过这把枪吗” “我是野战军出身的,不是特战队的。”鱼谦摇摇头说道“我们班组里只有精确射手,没有狙击手。我哪有资格摸到这款二六式。” “二六式”任源疑惑道“什么意思是说这把枪吗” “近几年定型的新款大口径制式狙击步枪。据说这把枪,全套要二十六万一把。”鱼谦指了指桌上的狙击步枪道“是部队里最贵的媳妇,所以被戏称为二六式。” “原来是这几年研发的啊。”任源失笑道“我还好奇武器库备的这把枪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呢。没看出来这枪还挺贵的啊,不过就算没摸过,枪这种东西都大差不差总归是设计出来方便使用的,你要是着手练练应该没问题” “练练的话…”鱼谦摩挲着下巴问道“那要看练到什么水平了,狙击这东西可不是光靠练就行,还要看天赋的。” “只是要求六百米以内半身靶上靶呢”任源比划了下问道 “固定靶还是移动靶”鱼谦反问道“要是固定靶的话,给我把88式就能上靶,那枪我还用过。” “那你就练固定靶,我尽量给你创造固定靶的机会。”任源说道“这把什么来着哦,二六式归你了。我正愁怎么办呢,这下好了完美解决。” “接下来的行动,要用到这个吗”鱼谦问道 “有这个打算。”任源颔首说道“按照花花的预测,下周降临派的物资运输队就会抵达海边。既然确定了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么他们大概率用的是神鸦,硬追起来很麻烦。如果先靠远程狙击取得效果的话,能省下很大的力气。” “神鸦那是什么”鱼谦皱眉道 “呃…到时候你见到就知道了。”任源伸手画了个圆“总之是个很大的家伙,想要射中它的话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你不会狙击吗”鱼谦好奇的问道“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算是会,这把枪我原本也是打算自己用的。”任源指着狙击枪说道“只是如果你能负责使用这把枪的话,我就不用在击中目标后,再丢下枪跑去追了。换你来担任狙击手,我可以提前埋伏的近些。” “我可能打不准啊。”鱼谦顿感压力很大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枪法也不咋样。”任源笑道“还不知道到时候具体情况什么样呢,我之所以准备狙击枪只是给行动增添点胜算罢了,到时候就算你打空了也无所谓。原本我也没打算指望靠狙击,来解决战斗。” “那…我们还需要个观察员” “还要观察员啊”任源挠了挠头“我看电影里狙击手不都是单独行动吗” “你也知道那是电影里啊。”鱼谦没好气的说道“当我是你还能多张对眼睛不成没观察员也行,你要不指望我快点打出第二枪,那我就自己来。” “观察员啊,就让梓文上。我记得她也是军旅出身”任源想了想说道“反正她现在也闲着不是” “让梓文跟我们行动吗”鱼谦有些迟疑的说道“这能行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们的工作本来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工作”任源无所谓的说道“只是要她担任下观察员而已,再说我看自从断掉行动的实时监控后,她对‘失业’颇有些怨气啊。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正好带她出去透透气。” “你不是担心,梓文她…”鱼谦试探性的问道 “要是她真的是卧底,那带着她行动岂不是更没机会泄密嘛。”任源摆摆手说道“再说这次我想,带佣兵小队他们一起行动。” “一起行动” “嗯,我算了下。”任源在旁边的触摸屏上把s市的地图调了出来“花花圈出这两个点,距离太远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法同时监控这两处。干脆就叫佣兵他们一起来好了,也省了很大麻烦。” “那你昨天在指挥部开会的时候怎么不说”鱼谦道“还和筱羽那孩子…” “昨天可不能说,会上可不止小新和筱羽啊。”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鱼谦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狙击步枪前将其抱了起来,掂了掂皱眉道“这枪好重。” “不趁手”任源问道 “还行,反正到时候也是架在地上。”鱼谦检查了下枪身,伸手试了试问道“话说你确定你口中的那个神鸦,能用狙击枪打下来吗要不干脆,我们向部里申请架防空火炮。” “防空火炮像话吗”任源笑骂道“我们是去打伏击的,你在海边架上台联装火炮,降临派还敢下来吗不过说起来,普通子弹恐怕还真没什么用,到时候我们用的也不是普通子弹。” “不是普通子弹” “哝,用这个。”说着任源从手边的盒子中捡出枚子弹,丢给了前者 “这是”鱼谦伸手接过,将子弹放在手心中细细端详起来。 粗看上去弹体和普通的步枪弹并没有什么区别,是很标准的铜壳76251毫米步枪弹。但是弹头却十分的奇特,看起来像是半透明的玻璃制成。透过釉质的外壳看进去,里面隐约包裹着红白相间的内容物。 “这是用我的骨髓,制作的子弹。”任源指了指旁边的压模机解释到“用特种陶瓷将我的骨髓包裹起来,制成的弹头。里面加装有二次引信,可以在射进敌人体内后爆炸开来。” 听到后者的话,鱼谦这才注意到操作台上还放着个格外巨大的合金注射器。看起来刚才他便是用这个注射器刺进骨头里,将骨髓抽出来制作成子弹的。 “这就是灭神弹吗”鱼谦看着那一盒十几发组装完毕的子弹,想起了之前在书中看到的介绍。用伪神肉体制作而成的武器,就能够对伪神级别对手造成不可逆转的重创。 “啊,虽然我的级别确实够了。”任源笑道“但是这个嘛,还算不上是灭神弹。” “这个不算吗” “嗯,制作灭神弹除了要用到伪神级别的素材,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想办法让蕴含其中的现实之力彻底爆发出来。靠现实之力的碰撞,来摧毁对方的独立现实。”任源道“想要威胁到伪神,不管是材料用量,还是繁琐的激发装置都要占据不小的空间。所以灭神弹一般都会做的很大,是无法缩小到子弹这么大的。” “那这个是” “这个啊,这个只是简单装载了我骨髓的子弹罢了。”任源道“这是异人常用的,提升战力的手段。要知道很多时候,普通的武器很难取得有效的战果。因为异人的独立现实本身,就是和现实冲突的存在,如果以大众认知的现实作为参考系,不少独立现实对这个世界的法则都有很高的抗性。” “比方说一个异人的独立现实是能够造出面,无法从另一边进入的透明气墙。如果以此作为盾牌的话,使用轻武器就很难打破对方的防御了。”说着任源一指鱼谦手中的子弹“而如果是包含有异人肉体,或者说触媒制作的子弹,那么因为构筑双方现实的基础是相互独立的,彼此并不能通过各自的规则掣肘,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这么说来,即便不够资格被做成灭神弹,所有触媒都理论上都是对付异人的利器喽”鱼谦问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般来说,异人都倾向于使用自己的肉体来制作。”任源说道“比如说佣兵也用自己的骨头制成了子弹,我被这两种子弹同时射中的话,当然是他的子弹对我的杀伤力更高了。” “因为牵扯到独立现实相互间,排斥和侵蚀的问题吗”鱼谦恍然“如果是你自己的骨髓制作的子弹,对你来说就没有除子弹冲击以外的威胁了是” “对的,即便是异常等级低于自己的独立现实,被射进体内也不是件小事。”任源道“反过来,如果是佣兵被我骨髓制作的子弹射中,那对他来说要比他射中我危险的多。” “那这么说来,小新也会制作这种子弹喽”鱼谦打量着手中的子弹问道 “如果需要的话,他肯定会做的。当然对于自身异常等级特别低的异人来说,使用高阶触媒的造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任源道“比如织手中那把虞帝,如果等效为异人的话,其异常等级相当于高阶b级的程度。” “欸,是这样啊。”鱼谦问向对方“那你的审判惩戒,还有罪衍呢我听凪老先生的说法,好像和这两种情况还是不同啊” “这个嘛,就是我作为伪神级别的存在,特有的能力了。”任源神秘一笑“我虽然比不了异源,可是也不是那些原生触媒和派生触媒能比的。” “所以…”鱼谦撇撇嘴将狙击枪放回操作台道“既然你说的礼物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呀” “哦,差点忘了。”任源一拍脑门,从怀里摸出了个白色小方盒放在了桌子上,伸手一推滑了过来“在这呢。” 鱼谦伸手按住盒子,入手还能感到前者的体温,奇道 “这又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五十八章 白玉骨盒 被鱼谦捏在手里的,是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小盒子。形状上很接近不锈钢的军用酒壶,扁平方正又带着点微微的弧度。比他的手掌略大几圈,如果挂在腰畔能够很好的和身体贴合起来。 开始他还以为这个盒子是被任源捂热的,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这个小盒子本身就在缓缓散发着热量。甚至静心感受,似乎还有脉搏般跳动的触感。从材质上看,非常像是种名贵的暖玉,光洁莹润,入手绵柔。指上加力捏下去,玉石般的盒子便微微凹陷下去,松开手指又快速的弹了回来。 “这是什么玩意”鱼谦好奇的问道“看起来,像是玉做的但是很有弹性啊。” “厉害。”任源得意一笑“你猜猜是什么做的啊” “这我上哪猜去,鬼知道你又搞了些什么玩意。”鱼谦摇着盒子说道“我才不猜呢,你爱说不说。” “呃,你这么就没意思了。”任源耸耸肩,对搭档的反应很是失望,清了清嗓子说道“是用我骨头做的。” “啊。”鱼谦一个没拿稳差点把盒子丢到了地上“你说什么” “骨头。”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的“准确来说是头骨,从这里切下来六块合成的,厉害” “…”鱼谦看着捏在手中的盒子,想着不久前这还是对方脑袋中的一部分,顿时感到说不出的怪异。要不是见任源正满脸得意的看着自己,他直想当场把这玩意丢掉。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是在开玩笑的…” “没开玩笑啊,真是我的头骨做成的。” “你的头骨,还蛮有弹性的。”鱼谦尴尬的说道“我以为你的骨头,都很结实呢。” “当然很结实,但也很有弹性。”任源笑道“你不要看不怎么费力就能捏动它,但是不管你再怎么用力,能够弹动的幅度也只有那一点。不信你可以用锤子砸砸看,寻常的打击是绝对摧毁不了它的。” “而且,只要我认知中还将其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就算这个盒子发生了什么损伤,也能够自我修复回来。不管是耐久度,还是实用性可都不是寻常材料能够比拟的哦。”任源兴致勃勃的说道“打开看看,看看里面装的东西。这个盒子不是重点,装在里面的东西才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里面的东西”鱼谦上下捏弄研究了番,找不见任何的缝隙与锁扣。严丝合缝的盒子如大块完整玉石,无论从哪面看都浑然一体,一时竟找不到打开的方法。再想到在自己手中颠来倒去的本是任源头骨,他心中更添不适,干脆放弃了探索没好气的问道“这玩意,怎么打开” “呃…你从侧面用力捏下看看。”任源本以为前者会对自己造的这个盒子很感兴趣,不成想鱼谦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精湛的工艺,表现出什么热情。顿时有些尴尬和泄气,懒懒的指挥到“对对对,就那里捏一下看看。” 顺着后者的指示捏下去,鱼谦便发现了打开的要领。因为骨片本身颇为优异的弹性,捏动之后便和侧面的骨片错行开来。闭合处是由数道咬合的齿扣勾嵌而成,而随着捏动后的形变,设计巧妙的齿扣转到特殊角度后,相连的骨片便分离开来。 而在另侧的边脚处,则别出心裁的用转轴将骨片和盒体链接。捏开骨片后,再用手指逆时针推动,便可以轻松的沿轴将当作盒盖的骨片推开。里面装载的事物,也完全的暴露在了鱼谦面前。 躺在盒子中的,是三根食指大小的注射器。看材质亦是任源身上的骨头无疑了,里面似乎封存着什么液体,透过薄薄的骨壁荡开些许波纹。鱼谦探手取出一枚注射器细细观察,虽然看起来应该同是后者的骨片,制作注射器的骨头却不像盒子富有弹性,尖锐细长的针头牢固坚硬,怎么用力掰都不见丝毫弯折。 “为了方便紧急时刻使用,我特意做成了真空式注射器。”任源解释道“只要将针头插入靠近心脏的部位,扣动尾部的扳钮就能完成注射。是不是很方便啊” “这里装的是什么”鱼谦对着灯光看了看,发觉封存在注射器中的应该是某种深色的液体,随口问道“不会是你的血” “这你都猜到了”任源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往这个方向想呢。” “你都拿骨头做注射器了,我不往那个方向想才奇怪。”鱼谦嫌恶的说道“你送我这东西干什么当作对异人的专用毒药吗你给我这玩意和异人玩贴身注射,还不如给我备几发你骨髓制成的手枪弹靠谱。” “这个可不是给你用来杀人的喂。”任源急忙说道“这三管血液是经过我特殊处理过的,不是用来杀人的,这可是用来救人的。” “救人的” “对的。”任源点着桌子说道“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很可能会和降临派发生正面冲突。前两次和他们交手的时候,他们还遵守着基本的规矩。可是从昨天那个波彻西的表现来看,恐怕之后他们的行事风格会发生转变。” “这三只注射剂,就是我留给你保命用的。”任源道“不管你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没当场死掉,注射了我的血液之后,都能保住你的性命。”寻 “哦,这么厉害”鱼谦细细的打量了番手中的注射器问道“那么,代价呢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好用的不然你岂不是早就被部里绑在实验室里,天天抽血了” “嘿嘿,聪明。”任源神秘的说道“你还记得,在医院里你问我三号院有没有办法,救活那个叫梅箐霞的女孩时,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记得,也就是说。”鱼谦将注射器放回了骨盒中说道“如果我注射了这个,就会变成异人喽” “那到不至于,这三管血液已经被我特殊处理过了。”任源道“对于处于濒死状态的人来说,一支下去只能推迟死亡的时间。不过用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那是再适合不过了。再说你已经是经历过神示的人了,这点影响只要你意志坚韧,还是能够撑过去的。” “如果情况不允许你在原地等待救援,你需要立刻回复行动能力来进行转移,那么你就需要注射两支。”任源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同时注射两支,虽然能够立刻修复你的伤势,但是…” “我有可能会就此堕落,变成异人是”鱼谦沉声说道 “这个嘛,就看你自己了。”任源诡异的笑笑“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或许你精神够强大,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撑过去也未可知呢。不过在我看来,这种希望很是渺茫。” “那么这第三只呢”鱼谦掂了掂骨盒问道“既然两支就能以堕落成异人的风险,修复濒死的伤势。我如果同时注射三支,会怎么样呢” “同时注射三支嘛…”任源的表情愈发诡异起来,带着几分蛊惑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同时注射掉三支,那么只要你没在冲击中丧失自我,我保证你能够成为高阶的异人。” “什么意思”鱼谦眉头微皱问道 “字面意思。”任源微笑着说道“同时注射掉三支,能够让你成为战力强大的高阶异人,就这么简单。” “这个我听懂了,我想问的是。”鱼谦沉声说道“为什么要给我准备这第三支” “有备无患嘛,也许哪天你突然想要…”说到这里任源停了下来,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波彻西,没有直接杀了梅箐霞那孩子,而是留了她一命吗” “为什么” “因为那孩子的资质非常优秀。”任源道“并不是每个人接触到异源,都能成功构建独立现实成为异人的。我曾经和你说过,想要在异源的冲击中保住自我,需要有无比强大坚韧的精神。” “我怎么记得,你说的是极端背离人伦的精神。”鱼谦反问道 “能够将背离人伦的想法坚持到底,还不能证明这人精神强大吗”任源轻笑道“对于这些精神力无比强大的人来说,成为异人的可能自然也就高的多。这在降临派眼中,就是作为原胚的资质。” “你的意思是说,小梅很有成为异人的潜力”鱼谦问道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波彻西只是伤了她而不是杀了她。制作异人的方法有千万种,但是不管是哪一种作为原胚本身的资质,都是决定成败的最关键因素之一。”任源看向前者手中的骨盒说道“你也是个资质极佳的原胚,如果同时注射掉这三支用我血液制成的注射剂,只要你能撑下来就绝对能够成为高阶的异人。” “要知道,基于每个人自身的经历和思想,在异源冲击下形成的独立现实也是大不相同的。”任源说道“用我的血液作为仪式中的圣物,那绝对是顶级的配备。再加上你本身资质绝佳,说不定你能觉醒非常强大的独立现实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鱼谦看着后者冷冷的说道“但是第一,我绝不可能堕落成异人。第二,我虽然和圣人这个词八竿子打不着,不过就算死,我也做不到成为违背人伦的恶人。” “话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嘛。”任源看着前者铁青的脸色“我的意思是说,或许在危急时刻,你的思想升华了,甘愿牺牲自我当了把圣人呢异源也不是专挑坏蛋唠嗑不是只是抱着愿意自我牺牲想法的,会在冲击中达成牺牲自我的独立现实罢了。如果真遇到了无法挽回的情况,你想要搏命的话,这也是个最后的手段不是” “我不觉得,我会做出这种选择。”鱼谦眯着眼睛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一起行动,还会出现我需要搏命的时候” “嘛嘛,以防万一嘛。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又不是现在真遇到了这种情况,只是假设而已。”任源道“再说选择权在你手里,想不想做那是你的自由嘛。” “我说。”任源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这么在意干嘛不会是害怕自己忍不住诱惑,会堕落成异人”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胆想法 把弄着骨盒的鱼谦,并没有理会任源的疯言疯语。思忖了片刻问道 “你做的这个针剂,是只对我有效吗还是说不管是谁,濒死的时候都能靠这个救回来” “当然是谁用都有效喽,你在小瞧我…等下。”任源骤然变了脸色“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这个可不能给别人用啊。” “这么小气干什么”鱼谦奇道“你也不缺这几管血我看你每次吐血流血都跟用自来水似的。“ “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任源严肃的说道“听着老鱼,你要知道注射了这支针剂,就等于默认承担了变成异人的风险。你如果决定自己用,自然便是做好了觉悟。但是你如果对别人使用,那就是在扼杀别人的人生。” “所以,你不肯出手救小梅是吗。”鱼谦问道 “我们没有资格,去决定别人的命运。”任源面色冷厉的说道“如果我们肆意去改变别人的命运,那么我们和万恶异源有什么区别我们的使命,可不是去做自以为是的神明,而是替万千普通人,弑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将他们拉下王座。” “我明白了,我不会对别人使用这个的。”鱼谦很少见任源这么认真的样子,被搭档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刚才的话颇为不妥。干笑两声,有些尴尬的调侃道“看来你对神…应该说异源的怨恨很深啊说到觉悟,你也很高嘛。” “这不好笑老鱼,这一点也不好笑。”任源严肃的说道“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这三支针剂,当然我相信如果你决定使用的时候,也做好了相应的觉悟。我之所以送你这个,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在冲击中坚守住底线,不会轻易的丧失人理。你要谨慎的使用它们,不要让我失望。” “嗯,我明白了。”鱼谦点点头将骨盒收进怀中放好,突然想起来在三号院发生的事,忍不住问道“话说,你真的在身体里养了那个叫什么什么塔塔的虫子吗你不说它们会吃掉宿主吗” “哈哈哈,你也相信了”任源笑道 “我感觉你当时可不像是在开玩笑。”鱼谦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认为那只是个临时编造的故事。 “唔,确实不完全算是编的故事。”任源浅笑道“维布雷斯塔塔这种虫子,确实是存在的,能够吞噬宿主也是真的。它们也确实是被太平洋上那个小岛的土着们所供奉信仰。要知道那些土着原本平均寿命恐怕都不到二十岁,而被维布雷斯塔塔寄宿的人能够百病不侵的活到上百岁。在他们看来,这当然是神明的奇迹了。” “那个岛上的土着,真的都被虫子吃掉了”鱼谦问道 “嗯,开始只有他们的大祭司有资格将虫子接种到体内。普通的岛民,还没有这个资格嘞。”任源道“后来虫子彻底吞噬掉他们的大祭司后,便开始逐步侵蚀全体岛民。至少在我登岛的时候,已经没有活人了。” “这种虫子真的能继承宿主的记忆”鱼谦好奇的问道 “能,也不能。”任源解释道“就像我和那个赵构说的那样,维布雷斯塔塔会在吞噬过程中,替代掉被自己消化的器官。从而和宿主达成一种,奇怪的共生关系。比如说被它们吃掉眼球后,会有虫子来代替你眼球原本的功能,你仍然能借助它们拥有正常的视力。所以直到被彻底吞掉前,宿主确实还掌握有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而当它们吃掉部分大脑后,也同样继承了原本那部分大脑的功能,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思想和记忆。从这个角度来说,维布雷斯塔塔确实继承了宿主的记忆。”任源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这一切,其实只是它们为了成功潜伏的手段。它们在宿主体内的活动,是从内部开始的,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宿主和宿主周围的人,察觉到自己被寄宿的事实。” “直到彻底掌控了躯壳,从皮囊中钻出来前。维布雷斯塔塔实际上只有单纯的吞噬本能,并忠实的承担着被自己吞噬掉器官,原本的功能和使命。宿主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的吃掉,等身体被虫群掌控的时候,维布雷斯塔塔便不再受宿主压制,开始拥有自己的意识了。那时候,宿主的记忆和思维自然也就消失了。所以实际上,并不能通过它们来获取宿主的记忆。” “也就是说那个赵构宁死不说你也没办法喽这…”鱼谦皱眉说道“好像有些不对啊。” “哪里不对”任源看着沉思中的鱼谦,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说这种虫子,是被当地土着奉若神明的。可既然如此,这种虫子的习性为什么又以潜伏和隐秘为主呢”鱼谦蹙眉说道“从你说的内容来看,听起来这叫‘维布雷斯塔塔’的虫子,倒像是种被造出来的,生物兵器” “你猜的很对。”任源赞叹道“可以啊老鱼,很敏锐啊。不错,维布雷斯塔塔实际上正是被降临派造出的武器,投放到了那座海岛上进行实验的。我之所以会接触到它们,也正是前去处理降临派和做清理善后工作的。这种虫子原本,降临派是打算投放到大城市中的。” “这个维布雷斯塔塔,也是种触媒吗” “嗯,并且级别不低,按照对灾部的标准来看异常等级算是中阶了。但是因为其对人类的危害性,和强大的隐匿特性,危害等级可是h级的。” “那么你身体里的那些…”鱼谦下意识的按了按怀里的骨盒,如果任源真的在自己的身体里养了这种虫子,那么说不定这三支针剂里也有残留的虫卵。新城 “啊你说那天我放出来的虫子啊。”任源失笑道“当然不是啦,我闲着没事在身体里养那种东西干什么。那些只是我用血液模拟出来的,看起来很像真的虫子是” “你的血液,还能做到这种事”鱼谦讶然 “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啊。”任源悠然的说道“我和你说过,我的独立现实是概念系的,本质上是生命这一概念的具象化” “嗯。” “换句话说,我能够以任何生命形式,来延续存活。”任源道“如果需要,我甚至能够以单细胞生物的形态在宇宙中,生存下去。相比之下化作堆虫子,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样也可以”鱼谦纳闷道“你不是说,创造器官要消耗时间的吗重生整幅身体要一天左右,我看你那天很快就搞出了那么大堆的虫子啊。” “嗨,包饺子和煮面条那能是同样的速度吗衍生堆节肢动物当然快的很,要一天才能重生的那可是正了八经的‘伪神之躯’啊。”任源摆摆手说道“你看我受伤的时候恢复的非常快,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任源突然停了下来。 “那是因为什么”鱼谦追问道 “没什么,这个话题就聊到这里。”任源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而说道“那么你就先熟悉熟悉这把狙击步枪。我上去找梓文通知下佣兵小队过来,商议下周的行动。顺便问问,看看她愿不愿意给你当观察手。” “要不我去”鱼谦出声阻拦道“我感觉梓文那孩子,好像有些怕你。” “那就更应该我去了。”任源起身长笑道“接下来可是要带她上前线的,团队内部还存在这种隔阂隐患怎么能行呢” “好…”鱼谦张了张嘴也没有说什么,任源的话也没错,梓文也不能总是躲着他。再说这半个月相处下来,他感觉前者也没有流言中说的那么凶神恶煞,虽然说话很多时候着实有些讨打。但从各个角度上来看,并不算是个难相处的对象。 等任源起身离开后,他也把视线转移到了桌上这架cs/lr4狙击步枪上。遥想当年,自己从军数载都没有摸过狙击枪,第一次打88式还是在警队的靶场。 不管是作为个男人,还是作为名军人。武器,尤其是昂贵且强大的武器,永远是最能勾起心中原始欲望的存在。从这两点来说,这架狙击步枪无异是其中的佼佼者。鱼谦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枪身,感受着掌中顺滑有力的线条。注意力很快就被这把精密华贵的死神之镰所吸引,再也挪不开目光。带着些许炙热的语气喃喃说道 “这就是二十六万的媳妇今天我可要好好的操练下…” … 自从任源的行动记录转为机密事项,不再受实时监控后,姜梓文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公司提前预告了辞退通知的员工般。虽然鱼谦还不熟悉如何与其余三个大队进行正式的沟通协调,小队内的文书工作也离不开她。 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前者迟早是会熟练起来的。到那个时候,作为协助龙牧鱼谦前期工作的自己,也将返回自己原来的岗位。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丧气。 倒不是说姜梓文多么喜欢这个工作,只是这样被踢出队伍多少有些让人心里不爽。再者这半个月的工作细说起来,自己的成果实在是乏善可陈。难得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来趟这龙潭虎穴,回头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觉悟 在种种复杂难明的小心思促使下,她心中萌生了个非常大胆的念头。也许是因为假扮不良少女这个属性让她入了戏,又或者是因为前半生的乖巧现在发生了反弹。总而言之,这个大胆的念头不仅没有被第一时间按下去,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牢固了起来。 这两天正好没什么事情,姜梓文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专心的捣鼓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原本她将和任源搭档这件事看做人生中最重大的挑战,如今眼看这个挑战将以特殊的形式消弭,她又将之前为之准备的满腔豪情,尽数投入到了这件事中。 挠了挠散乱的头发,少女看着电脑屏幕露出满意的笑容,进展要比她想象中顺利得多。按照这个速度推断,估计再用不了几天就能初步完工了。姜梓文不禁在心中自鸣得意起来 “嘿嘿,这么看我优秀的很嘛,谁还不是个天才少女呢。” 就在她美滋滋的欣赏着这两天劳动成果的时候,突兀的敲门声自身后响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章 请君入瓮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女一大跳。姜梓文慌忙的扣上了电脑,扭过头看着门口,确认了并没有人直接闯进来后,方才谨慎的问道 “谁呀” “我,任源。” 懒散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让少女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上来。 “你你你,你有什么事吗”姜梓文故作镇定的问道,却没有察觉颤抖的声线早就暴露了内心中的慌乱。 “嗯有事,工作上的事。”顿了顿,任源复又开口调笑道“怎么,没事的话我们就不能坐下来聊聊天吗” “是很急的事吗不急的话你发我邮箱里就好了,我等会儿就处理。” “嗯你在忙吗”任源隔着门说道“虽然不算是很急的事情,但还是当面说比较方便。” “呃…好,那你等我会儿。”少女一时也找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况且既然是工作上的事,她也不敢耽误。胡乱地应了声,便急急忙忙将电脑上的东西保存藏好,这才起身去给前者开门。 这边任源等了许久,才等到少女给自己开门,顿时对姜梓文在屋中忙什么有些好奇。按说今天并没有什么公务,后者断然不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是以少女刚打开门,他的眼神便滴溜溜的乱转,顺着门缝向内瞟去。 站在门口的少女上身穿着清凉的夏装,一只手正往下扯着牛仔短裤的裤脚,但扯来扯去收到大腿根的裤脚,完全不能给那双光溜溜的长腿提供任何遮挡。正懊恼自己太急了该先换身衣服再开门,仰头对上前者乱瞟的眼神,顿时有些羞恼。 “你看什么呢!”姜梓文狠狠的剜了前者一眼,嗔声说道“有什么事说,我这边还忙着呢。” “你在忙什么呀”任源好奇的问道 “你管我在忙什么。”少女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说有事吗赶紧说啊。” “这…”任源看着牢牢堵在门口的前者,摊开双手哭笑不得的说道“至于对我这么戒备吗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事情,不能请我进去坐下说吗” “那你进来。”少女咬咬牙,无奈只得让开身位放前者进了屋。 “这大白天的,你怎么把窗帘都拉的死死的啊。”任源进了屋倒完全不急着说工作的事,站在房间中央四下打量,开始聊起了家常“你得多晒晒太阳啊,接触阳光对身体有好处的。” “我不喜欢晒太阳。”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我说你这房间也太朴素了…”任源打量完房间,低头看着散放在地面上的游戏卡带说道“啊,你也喜欢玩这个游戏啊,我也蛮喜欢玩电子游戏的,可是最近忙的很啊,都没时间…” “你不是说有工作上的事吗”少女银牙紧咬,打断了前者的絮叨“你倒是说啊。” “哦对,工作上的事。”任源拍了下脑门笑道“我这不想着先聊聊家常,拉近下感情,缓解下我们之间的隔阂感嘛。” “谁要和你拉近感情了…”少女小声嘀咕道 “啥” “我说随你的便。”姜梓文赌气般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双手理弄着杂乱的头发。最近她正打算把长发再留起来,发型有些糟糕。抬头看到任源伸向自己游戏机卡带的手,立时大声喝道“别乱动我东西!” “呃…”任源的手随着这声喊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讪讪的缩了回来。眼看少女的戒备心不增反见,他只得从旁边扯过椅子坐下,苦笑着说道“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像防贼似的防着我说起来我好歹也算是你的上司,你这样搞得我很没有面子啊。” “我从没见过跑到员工卧室中,乱翻员工东西的上司。”姜梓文黑着脸说道“而且,我这是第三次问你了,究竟有什么事你还说不说了” “哦,那个待会儿你帮我联系下佣兵小队,让他们来六号别墅下。”任源端正起态度说道 “理由,时间。” “下周需要他们配合进行联合行动,时间嘛,今晚八点前来就可以了。”任源随口说道 “联合行动和佣兵小队”姜梓文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不就知道了吗”任源笑道“也是刚刚做出的决定,你通知他们过来就好了。” “这种事情,用不着我来通知,你直接通知他们不就好了。”姜梓文酸溜溜的说道“反正联合行动有筱羽姐在,后方工作也用不着我。” “啊,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任源看着少女说道“这次行动,需要你也参加。”vp “需要我也参加”姜梓文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前者的意思,当下语带讽刺的说道“你不担心我泄密了吗” “哎,还因为之前的事生气呢”任源笑道“你也知道喽,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实际上我也不想怀疑到你身上嘛。只是之前行动连番受挫,各方的压力都很大嘛。梓文你在部里也工作了好几年了这保密条例你也是知道的,不是我想要怀疑你,这不也是形势所迫吗你能理解我的,对” “什么能不能理解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我只是个小小的联络员,我能说什么。”姜梓文撅着嘴说道,她倒是没想到任源会是这么个态度。虽说之前一直因为自己的孤立处境感到不满,听到始作俑者这番话,嘴上虽然还不松口心里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协助你和鱼叔,你要我怎样就怎样喽。”少女状似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我觉得联络调度的工作,筱羽姐自己就能搞定,也不用我帮忙做什么。” “嗯,联络调度的工作我想有筱羽应该是足够了。”任源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我需要你在别的方面,担任重要的工作。” “别的方面”姜梓文微楞,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面带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我想先问你几件事。”任源上下打量着少女,轻笑着问道“你是鹰隼大队出身的” “是。”前者扫视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强硬又充满野兽般的侵略性,令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突然扒光了般,方方面面都暴露在了对方面前。极其不适的厌恶感从心中升起,她抱起双臂不着痕迹的将身体缩了缩,谨慎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鹰隼大队,基本上都是军方出身的”任源道“你也是军人喽” “是。”姜梓文摸不清前者的套路,斟酌的说道“鹰隼,土狼,鲲鹏这三个大队都是走的军队编制,我是军人这没什么奇怪的” “当然没什么奇怪的,我想问的是,你既然是军人,那么接受过军事训练吗”任源追问道 “军事训练你是指哪方面的我是通讯部门的,我们平时训练的都是技术上的那个…”姜梓文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主要就是指挥调度啦,通讯联络啦,电子对抗啦,还有些设备养护什么的。” “那别的军事技能呢比如说射击,近身格斗什么的” “啊这…”少女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惶恐“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问问。”任源温言说道“好对你的能力做个粗略的评估。” “算是接受过训练…但是。”少女急忙补充道“我射靶五十米的全身靶都脱靶的,跑步也是勉强及格。” “五十米全身靶也能脱靶的真有这样的人吗”任源惊讶的说道“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啊,真有这样的人呢,而且真对不起我就是这样的人呢。”少女羞气交加,鼓着红透的双颊说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任源忍住笑道“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接受过相关训练就好。是这样的,你知道之前佣兵小队那边提出的,海边存在降临派补给线这个猜测” “嗯,知道。” “这边呢我拿到了两个情报,是关于降临派下次可能的交易地点和时间,所以想与佣兵小队进行联合行动分头对其进行堵截打击。”任源娓娓说道“老鱼和我一组行动,负责狙击给予远程的火力支援。但是你鱼叔说需要名观察员,我就想来问下你能否够担任这项任务。” “我虽然接受过基础的军事训练,但是这种事是不是找专业的人来更好啊”姜梓文道“土狼大队有不少非常优秀的狙击手,我们是不是提请部里调两队来更好”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任源摇摇头叹息的说道“其实倒也不是非要做狙击这手准备不可,我只是希望给接下来的行动增添几分保险。如果因此冒着泄露信息的风险,去向部里申请狙击手那就得不偿失了,这边我和你鱼叔来就好了。” 说着,任源轻瞥了眼面色犹豫不定的少女,状似无意的说道 “啊,本来想着能够信任且可靠的人不多,才找你商量这件事的,看来还是白期待了呀。不过也正常,本来部里派你来只是担任联络专员的嘛。诶呀,怪我怪我,不该在这种有风险的事情上,对你抱有期望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胆小怕事喽。”少女吃了任源不咸不淡的挤兑,这几日被边缘化的委屈又涌了上来。之前当着总镇守的面直言信不过自己的是他,现在又阴阳怪气的暗示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无名之火在心头腾腾而起,呛声道“我要是胆小,会来做这个联络专员你瞧不起谁呢” “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任源道“你是联络专员嘛,上前线当观察员这种工作本来就不是你的职责范围,你不愿意干也很正常嘛。怎么会有人说你胆小怕事呢你别多想。” “谁说我不愿意的”少女涨红了脸说道“我是因为担心我不够专业,到时候影响到了行动效果,所以我才提议向部里申请狙击手的。你早说不想行动信息泄露给更多的人,我不就不这么建议了吗” “好好好,是我不好疏忽了。”任源立刻承认了错误,顺着少女的话说道“不是咱们梓文胆小,是我话没有说清楚。” “本来的嘛。”少女没好气的说道 “那这么说来,给你鱼叔做观察员这件事。”任源含笑问道 “你是愿意的喽” 第三百六十一章 接受任务 位于六号别墅三楼的房间中,姜梓文此刻正因为自己冲动的话语而有些失措。在任源问出是不是真的愿意给鱼谦当观察手之后,她方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只是此刻要是贸然反悔,不管是面子上还是情理上都有些说不过去。可要是顺着气氛答应下来,上前线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就这么草率的同意了也不现实。少女嗫喏半晌,期期艾艾的问道 “是说给鱼叔当观察员这事,我愿不愿意是” “对呀,我们这半天不就在聊这件事吗”任源赞叹道“诶呀,我就知道来找你是对的。这种事情,咱们梓文怎么会退缩呢。难怪部里会选你来做观察员,果然不管是职业素养,还是勇气胆识都远超普通人呀。” “呃…嗯,那当然是…我是说…”少女憋了半天,看着坐在对面任源那满是期待和欣赏的眼神,终究没能把拒绝的话直接说出口。犹豫了半天,斟酌着说道“我是说,如果你们坚持认为我合适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试试,毕竟…” “我明白了,这么说来。”任源兴奋的说道“你答应了” 你明白个屁!姜梓文忍不住在心中怒吼,果然开始这个混蛋就在给自己下套。说什么要是自己不行就算了,到头来就是在等自己松口。虽说既然在对灾部任职,那么为民众安危牺牲这个觉悟本就是早就做好了的。可是相比于鱼谦,她毕竟在鹰隼大队一直担任着后方通讯的工作,骤然被告知要和降临派正面作战,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之前伪神之躯小队联络专员这份任命,就已经快把她吓死了。好不容易硬着头皮,用上了全部的勇气把这工作接了下来。今天任源这番话又把自己往危险的深渊踢了一脚,慌乱惊恐之中,哪里冷静的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姜梓文努力想要找个体面的台阶从火坑边下来,心想自己毕竟只是个枪都打不准的弱鸡,只要把事情说清楚,想必任源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你看,我这个其实怎么说呢…就是水平很差的你知道当然我不是说要推脱,但是毕竟这个这个,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每次行动都至关重要,对不对我要是拖后腿了,不是浪费了宝贵的机会吗” “你放心,只是给你鱼叔做观察员而已,主要的行动还是我来。其实和你平时的工作内容差不多嘛,也是在后方观察提供数据支援。”任源毫不犹豫抽走了少女刚垫下的台阶“主要是总不能在现场铺大堆摄像头而已,不然你坐在家里指挥也一样的。又不是要你当狙击手,观察现场指挥调度,这不正是你最专业对口的工作吗” “啊这…”姜梓文张了张嘴,犹不死心的说道“但是行动不是下周就要开始了吗这个我和鱼叔练习磨合的时间很短啊,时间这么紧迫,要是没磨合好在行动时出了差错不是很糟糕吗” “这会有什么差错”任源奇道“就只是给你鱼叔报个点,帮忙测算下风向温度湿度这些参数指标罢了。一周的时间你们还磨合不好就算磨合不好也没关系,我都没指望你鱼叔开枪打中,你更不用有啥心里负担了。” “再说,就算你怕临场出现什么问题也不打紧。”任源豪迈的说道“我原本就是打算自己处理的,要是你们到时候觉得没有把握,那就在旁边看着好了,权当实战演练了。多来几次慢慢就磨合好了不是等以后行动,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 任源这番话,算是彻底把可能的台阶都给踹碎了。姜梓文欲哭无泪的坐在床上,大骂自己刚才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听任源的意思这次还只是个开始,以后的每次行动,都想把自己给带上了。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再直言自己不愿意已经不可能了。且不说这话只要出口,脸面算是彻彻底底的丢尽。另一方面,任源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就算是以上级的身份命令她配合鱼谦行动,从法理上讲也完全没有问题。反而是自己拒绝的行为,则是与战场上做逃兵没有两样被夹在这档口的少女,心中涌出深深的无力感,只得无奈的问道 “只是做观察员是” “哦,那你要是不满足只当观察员的话,凪斗那家伙人还在s市呢。”任源惊喜的说道“我把他叫来,让他给你量身打造套武器如何” “不用!我满足的很!”少女尖声叫道“我满足的不得了!” “呃…好。”任源有些遗憾的砸砸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干劲都没有。” “话说,不是只缺个狙击手的观察员吗”姜梓文哭丧着脸问道 “啊,暂时就是缺个观察员。”任源微笑着说道“另外情报和通讯支援,也还是要你费心啦。” “嗯。”少女含糊的应下,复又紧张的问道“那既然鱼叔负责远程火力支援,我们的位置不会离战团太近”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呢。”任源失笑道“怎么能让你们靠近战团呢,那多危险啊。实际上,如果对手人数很多的话,是不会让你鱼叔开枪暴露位置的。我只是担心降临派逃窜的时候,我一个人很难把他们都抓到,所以备下后手而已。” “啊,那听起来还挺安全啊。”姜梓文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那听起来不难,我能胜任这个任务。” “那是当然,我也是作过周详的考虑,才选定你来担任这项任务的。”任源宽慰道“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不会让你们负责关键工作的。”华夏书库 “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鱼叔,把分内的工作做好的。”姜梓文心下稍安,顺水推舟的表了决心。 “你我肯定放心啊。”任源道“你鱼叔在地下三层的练习室练打靶呢,你一会儿通知完佣兵小队就去找他。至于你们怎么磨合训练,我就不干预了,按你们的步调来就好啦。” 重要的事项沟通完毕,气氛也放松了下来。任源达到了目的,满脸心满意足的得意之色,双手按着椅子扶手就要起身,嘴里随意的问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有件事我想问你。”踌躇片刻,少女开口叫住了要离开的任源。 “嗯什么事”任源坐回了刚要抬起的屁股,含笑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如果是想问关于下周的行动细节,这个的话那先不用急,稍后佣兵小队来了我会一起讲的。” “不是这个。”少女略略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想问的,是别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对于任源,姜梓文一直有些抵触和戒备。那么经过今天下午这番谈话后,这种陌生感和恐惧感倒是消散了不少。这半个月接触下来,她发觉伪神之躯倒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血腥恐怖,甚至很多时候到给她种脾气颇为不错的感觉。 虽然刚才的交流中,自己被前者给绕进了坑里。但是有一说一,这种事原本就不必征求自己的意见,愿意绕个圈来和自己聊便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而随着对任源印象的改观,姜梓文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冷淡了。见气氛不错,忍不住将自己心事问了出来 “不是下周行动的事。”姜梓文顿了顿说道“我想问的是,关于小秋的事。” “秋鲤沫怎么了”任源略感讶异,没有想到后者要问的是这个。 “小秋,是搬出去和织姐姐一起住了”姜梓文有些担心的说道“让小秋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是很好的啦,但是你不觉得,那孩子的脾气有些怪吗而且我觉得他思想上,好像有点问题…织姐姐人是很好的啦,可她性格也挺那个呃…挺冷的。让织姐姐照顾小秋,真的好吗” “你的意思呢”任源好笑的问道 “是不是让部里接手小秋比较好我想应该给他安排下心理复健什么的。”少女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这个啊,我倒不这么觉得。”任源歪着头说道“让织来照顾秋鲤沫那孩子,反而是最适合的。” “啊这是为什么”姜梓文不解的问道 “那孩子之所以让人觉得脾气很怪喜怒无常,是因为他还没有适应全新的生活。”任源淡淡的说道“每个人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通过试探和碰壁,渐渐明白了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从而渐渐的行成,完善的自我边界。在被孟伟圈养的时候,对于那孩子来说自我边界是很狭窄的。” “而现在他的自我边界突然被打破了,久违的拥有了失去的自由。乱发脾气也好,行事莽撞也罢,只是在摸索和寻找自我边界罢了。等度过这个阶段,他的情绪自然就会安稳下来了。” “现在的秋鲤沫,就像是四五岁的孩童,所有的任性胡闹都是在试探和寻求关注。他并不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有人注视着他,耐心的教会他如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就足够了。”任源解释道“而织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但是耐心是足够的,完全能胜任照料那孩子的工作。这个呀,你就不用担心了。” “就算织姐姐能胜任这份工作,那也不会比部里接手照顾小秋更好而且将小秋交给专业机构照料,织姐姐不也能成为接下来行动的助力吗” “你很关心秋鲤沫那孩子啊”任源剑眉轻挑,问道“你觉得相比于如普通人那样自由生活,被部里关起来研究更好” “当然关心他啊,小秋那孩子那么可怜。”少女不解的问道“部里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啊” “他身体是什么状况,你难道不知道吗” “啊。”经任源这么一提醒,姜梓文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确实如果不是任源自作主张,部里断然不会允许肚子里装着七个触媒的人过普通生活。 “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分寸。至于织…”任源轻声冷笑“到底是个异人,你难道以为她就很可靠吗把你本职工作做好就可以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多做关心了。” 压下了少女的疑问,任源便离开了姜梓文的房间。静下心来的少女打开了电脑,开始草拟通知佣兵小队的文件。 可是虽然疑问得到了解释,关于任源对秋鲤沫的处置方法,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仍盘绕在她的心头。 第三百六十二章 报复计划 虽然昨日产生了些许不愉快,但接到姜梓文转达的通知后,小新与苏筱羽二人还是响应了任源的指令,赶到了六号别墅这边来。虽然在邮件中梓文写八点前到达便可的字样,佣兵小队二人还是在七点便提前到达了。 对于两人早早的到来,任源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叫上在训练室练了整个下午的鱼谦和梓文,五个人便在客厅中开起了作战会议。 “那么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任源正正衣领,对着佣兵小队二人肃然说道“今天叫大家来呢,主要是想和你们沟通下,在下周进行一次针对降临派的联合行动。” 看着面色自若的前者,小新和苏筱羽对视了眼,皆有些感到不可思议。昨天明明发生了那种冲突,可是此刻在对方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事件遗留下来的影响。 原本苏筱羽认为,在被伪神之躯单方面认定自己以及驱虎计划存在问题后,纵然不会明面上做出抗拒的举动,私下里也会和己方保持距离。可不成想此刻在任源身上丝毫看不出不满,倒显得己方二人之前的想法,有些自乱阵脚杞人忧天了。 “这次联合行动呢,主要是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在海边的秘密运输通道。”任源滑动桌面上的触摸屏,将s市的海岸线图调了出来,并顺手在上面点下了两个红点 “根据获得的情报,琐罗亚斯德教派会在下周五,也就是清明节晚上十点至一点左右,在这两处进行物资的转运和交接。”任源点着屏幕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两个地点设伏,截获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物资,俘虏对方的转运人员。因为这两个地点相距过远,我希望此次行动由我们两队分头行动,务必做到彻底解决在场的降临派分子。” “我有两个问题。”小新皱眉问道“前辈,这个情报靠谱吗时间和日期未免也太准确了而且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派其实吸纳了十年前四只降临派的残余下周五也不见得一定会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 “情报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当然也不要完全依赖这份情报。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提前落位,在尽可能不暴露我们意图的情况下进行监视。这样就算具体时间出现了些许偏差,也无伤大雅。”任源答道 “至于为什么断定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很简单。十年前的电阻计划虽然目前看来存在漏洞,但是我敢担保漏洞绝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琐罗亚斯德教派能够死灰复燃并非因为当年残余了大量孽党,而是因为得到了欧洲总部方面的人员补足,至于其余三派已知的残党加起来,都不足一手之数。能进行大规模长时性的物资补充,自然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可能性最大。” “再说就算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也无所谓,只要我们能够打击到这支运输队,那么就能给现处s市的降临派以沉重的打击。”任源重重的说道“既然他们公然向我们发出挑衅,那么我们当然也不能放任他们袭杀普通人的行为。这次行动无疑是针对昨日两次突发事件的,最有力反击。” “您昨天在会上说,您这边有自己的计划,就是指打击降临派运输队这件事吗”苏筱羽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显的正常,平静的问道。 “不错,就是指这个计划。”任源点点头回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您是怎么知道降临派下周运输队行程规划的”苏筱羽语带疑惑的问道“您既然昨天便有这个想法了,自然不是今天上午从那名叫赵构的降临派信徒口中,获取的这份情报” “哦,我今天也没有从那个叫赵构的家伙嘴里掏出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任源摆摆手说道“关于降临派运输队可能到达的日期时间,我是通过其他渠道获取的。” “您方便说一下,是从哪里获取的吗”苏筱羽蹙眉问道“恕我直言任前辈,这么机密重要的情报,我很好奇您是从哪里获取的。” “好奇心害死猫啊。”任源神秘一笑“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此话一出,屋内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只有鱼谦知道这份情报是怎么获得的。只是考虑到牵扯镜月世界这个机密,他自然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出声乱说。 “怎么,你们信不过我”任源故作不快的问道 “并不是信不过前辈您,只是…”苏筱羽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苦笑道“既然前辈您认为这条情报可靠,那么我们自然是相信前辈您的判断的。只是之后的行动报告…” “照实写就行了。” “照实写” “就写我不愿意说出情报来源。”任源眨眨眼笑道“你就这么写就好了,之后有什么问题,刘空自然会单独找我了解的。” “好…”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筱羽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求书寨中文 “没什么问题,那么我继续说行动安排了。”任源整理着地图继续说道“现在关于这两个降临派运输交接地点,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当天两处都会出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还有种可能就是只有一处会出现。” “初步计划是,有我们两队分别对这两个地点进行监控和埋伏。不管哪方先发现降临派的运输队,在对方装卸完毕准备离开前,都不要贸然行动。等到确定是否存在第二队运输队后,再发动攻击。” “那如果,两边都没等到呢”小新粗着嗓子问道 “那就说明情报有误,我们白忙活一场喽。”任源洒脱的说道“要是什么都没等到的话,我们也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了。” “这两个地点…”一直专心研究着地图的姜梓文出声问道“谁去哪个” “这两处都是人迹罕至,水况恶劣,地形险峻不适合进行运输作业的地方。琐罗亚斯德教派大概率会使用神鸦来进行运输。”任源分析道“对于他们来说,选择这样的地点能最大限度减少被他人发现的风险。但同样也给我们,创造了放开手脚进行战斗的舞台。” “我是这么安排的。”任源看回地图说道“这个点,离老x湾两公里的这个,这里离土狼大队海军分队的驻地更近些,由佣兵小队你们负责。而靠近重x岛这里,则由我带着老鱼和梓文负责监视。你们这边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苏筱羽凝视着地图,将相关资料在脑海中过了遍。行动计划本就很直白,前者的安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颔首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来商讨下行动细节上的问题。” “关于行动的细节,我的意思是各自负责各自的责任点。现在我收集到的情报除了下周五清明节这个时间节点,便只剩大概率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运输队这个线索了。”任源说道“从这个角度分析,我认为对方使用远洋货轮配合神鸦的可能性最高。也就是说大概率,会爆发空中追击战。” “反正这次虽然是联合行动,我们两组也分别在不同的战场。我掌握的情报,已经都告知你们了,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来筹划。我的要求只有两点,第一截至到行动结束前相关的讯息不要透露给第三方。第二,优先确保稳定击杀的前提下,再考虑是否活捉的问题。”任源敛容说道“至于具体你们打算怎么来策划行动,我不参与。只要达成消灭降临派运输队的行动目标,就可以了。这么安排,可以吗” “这么安排很好。”苏筱羽眼神微亮,十分满意前者的行动安排。虽然小新的独立现实可能已经在之前秋鲤沫夺还行动中暴露了,可不管怎么说减少小新个人情报更多的泄露还是很必要的。这么安排既能最大限度发挥两队优势,又能避免互拖后腿的可能,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让第三方知道的意思是,在行动结束前都不要向部里报备是吗”小新眯着眼问道 “如果确认了降临派运输队的到达后,感觉缺乏胜算,我当然不会禁止你们呼叫土狼大队进行支援。如果情况允许我也会前去支援,但在此之前你们决不可泄露行动计划。”任源严厉的说道“我不希望再发生上次那样,在我们赶到前证人被掠走和毒杀。我现在对s市的对灾部组织,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明白了,我们会做好保密工作的。”小新点点头应了下来。 “呃…关于这个行动,我有个问题。”从开始就没有发言的鱼谦,此时突然出声说道 “嗯老鱼你想说什么”任源问道 “关于这两支降临派的运输队,当然也可能是一只。我想他们既然是给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运输物资,那么自然也能够获得他们的隐匿手段”鱼谦沉声说道“不管究竟是不是那个叫‘隐士’的异人做的,至少从之前的几次接触来看,敌人对于如何消除自身的存在感是具有特殊手段的。” “他们不仅能够避过部里天网系统的监视,甚至能够做到可视范围内隐身的地步。可以预见的是,降临派的运输队必然也会使用相应的隐匿手段。从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这条运输渠道存在这点便可见一斑。”鱼谦担忧的说道 “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真的在清明节晚上抵达了,也确实在我们预估的地点着陆了。我们又怎么窥破对方的隐匿手段,找出对方呢” “这个问题…”众人微楞,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任源。不管是论对隐士的了解,还是其他相关知识的积累,后者无异是在场众人中绝对的权威。 “我想只要他们真的来了,发现他们并不会太困难。”任源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可是昨天晚上在中心医院,你并没有提前发现那个潜入进来的波彻西”鱼谦问道“之后也被他用同样的手段逃走了。” “这两件事不能一概而论的。”任源微笑的说道 “正好今天趁这个机会,我就和你们说说这种隐匿手段的缺陷。” 第三百六十三章 特殊次元 虽然对于地点的分配和行动细则的规划,并没有产生分歧。但鱼谦的疑问也将一个重要问题摆在了大家面前,即在已知对方拥有强大的隐匿手段前提下,如何发现降临派运输队的踪迹。 面对众人的疑问,任源却表现出自信满满的神态,清了清嗓子道“关于隐士,我想之前部里下发的资料,你们都看了” “嗯。”小新出口接过话茬“是说他的独立现实,能够消除特定区域存在感他甚至可以将这种能力施展在特定的材料上,使其成为能够被别人使用的‘隐身衣’。” “不错,这就是隐士的独立现实展现出来的效果。可实际上隐士的独立现实真实面貌究竟是什么样子,其实仍旧是个迷。”任源眼神悠远有些怀念的说道“对于隐士研究,部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不仅是因为他奇特危险的独立现实,还在于他本身就曾是一号院最杰出的研究员之一。他开创的课题和实验方向,至今仍是异源研究中最先进领域。” “所以说,如何处理降临派的隐匿手段呢”苏筱羽出声提醒道“还是说,他们使用的是隐士某些特殊研究成果” “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话题扯远了,我们说回隐士的独立现实。”察觉到众人疑惑的目光,任源尴尬的挠挠头拉回了话题“在隐士叛逃出一号院之后,如何破解他的独立现实,就成为了对灾部中十分重要的课题。在这些年的研究中,有名叫做李墨的研究者给出了一个可能的解释。” “李墨”鱼谦听着这个略感耳熟的名字,思索片刻惊讶的说道“是前阵子牺牲在郊外冶炼厂遗址的,那名利刃大队专员吗” “是的。” “他不是名异人吗”鱼谦不解的问道 “李叔叔原本就是研究异源的专家。”苏筱羽柔声向鱼谦解释道“只是后来因为在研究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才转到行动部门的。” “不过说起来,李专员当年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倒是个秘密。”小新沉思道“只知道虽然他没有堕落成异人,但是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个成为秘密的意外,就是在李墨研究隐士独立现实中发生的。”任源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李墨针对隐士独立现实的种种表现,提出了一个概念叫做:观察脱离。也被称为第三者视角效应。” “简单来说,他认为隐士的独立现实是将自己独立于普世现实之外,以超脱现实的观察者视角来审视这个世界。也就是说,当隐士发动独立现实时,他本人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他并不是通过独立现实对普世现实的干预扭曲来实现隐身,仅仅只是保留对这个时空的观察而已。” “因此,也就不存在独立现实和现实的冲突,自然也不会产生异常波动以及留下任何痕迹。这就是为什么,不管是普通的六感,还是专门探测异常波动的仪器,都发现不了隐士存在的原因。因为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存身于不被我们所观测到的次元。” “同理,所谓隐士制作的‘隐衣’,本质上其实是隐士将他存身的,那个无法被其它人观测到的次元,固化在了特殊材料上。因为我们无法认知和观察到那个次元的存在,从而使得我们针对隐衣遮盖下事物的感知,相当于被其人为的切断了。” “类似于,一个人藏在墙后,我们当然看不到这个人,只能看到那堵墙。可如果这堵墙又恰好对我们来说,是无法被感知到的,那躲在墙后的人自然也无法被察觉到了。不过这种隐藏手段是有其弱点的。” “因为这堵墙,或者说这个特殊的次元无法被除隐士以外的人感知到其存在。我们虽然不能透过隐衣感知到遮蔽下的未知事物,但是面对已知的事物,却无法通过披上隐衣解决。相当于我们不能知晓盲盒中存在什么,可如果当着我们的面将东西放进盒子里,就算封的再严实我们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所以,除了能够遁入这个次元的隐士本人。其他人如果想要在被观察的情况下,借助隐衣来消除自己的存在感是行不通的。比真套个盒子更严重的问题是,你没有办法用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来遮住自己。” “这种情况下相当于连盒子本身都是透明的,所以使用隐衣只能遮蔽原本就没有被观察确认的事物。这就是李墨提出的,隐士独立现实可能的真实面貌:观察脱离理论。” “那这么说来,除非我们在对方穿上隐衣前就一直盯着对方,不然岂不是无解”姜梓文听的头昏脑胀,直奔主题的问道“我们既然不能观察到那个次元,那面对提前准备好的降临派,不就等于是毫无办法了吗” “对灾部面对叛逃后的隐士,也确实毫无办法。”任源莞尔一笑道“当然这只是李墨的推论,隐士的独立现实是不是真的是这样,我们还不得而知。李墨本人也因为在这方面研究的太深,结果遭到了严重的污染,最终控制不住自身的人理开始逐渐的向异人堕落了。据说,是因为他太痴迷于验证自己这一理论,在论证过程中接触了高危险等级的触媒导致的。” “不过虽然说观察脱离这个理论还有很多未验证的瑕疵,其主要的理论研究者现在也死了。但是我认为,这个理论是有其合理性的。并且目前所有的相关研究理论中,这也是用来解释隐士独立现实种种表现,最有效的理论之一。”101 “可是按照李专员所提出的理论来看,就像梓文说的。”鱼谦忧虑的说道“我们面对隐士,不是毫无办法吗” “确实毫无办法,但是对于降临派来说,同样也是毫无办法的。”任源如打哑谜般说道 “什么意思” “我们看不到被‘隐衣’遮蔽的人,同样被‘隐衣’遮蔽的人也看不到。”任源道“因此除了隐士本人,谁都无法轻松利用他的独立现实隐藏起来。我们看不见墙后的人,那么对于墙后的人也是同样的。” “原来如此。”鱼谦消化了片刻,继而反应过来说道“不对,虽然这么看来除了隐士别人做不到完全遮蔽,可是他们本来也不用完全遮蔽就像在墙上凿个小孔来偷看那样,从小孔往外看虽然视线受到影响,可是墙外的人想在墙上找个会动的小孔也太难了” “我想,鱼警官您误会任前辈的意思了。”苏筱羽心思电转,瞬间想明白了任源话中想表达的含义“任前辈想说的是,我们不能观察到被隐衣遮蔽的降临派异人,是因为未被认知到的事物,被遮蔽在未知次元下造成的,隐士并没有赋予别人共享他独立现实的能力。因此就算披上了隐衣,对于遮蔽在其下的人来说,也并不能观测到隐士。” “我明白了。”鱼谦恍然“如果降临派确实使用了隐士打造的隐衣来遮掩运输队,那么在抵达目的地交接的时候,不主动暴露自己存在的话,他们和我们一样根本发现不了对方!” “是的。”任源含笑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即便有了隐匿行踪的手段,降临派的每次交接仍然在天网上留下了短暂的异常波动记录。因为在双方到达后,还要发出信号,来完成对接。” “如果只是想要确认身份进行对接,并不是必须要解放独立现实释放异常波动”苏筱羽追问道“脱下隐衣本身就足够了不是吗为什么每次都会在天网上留下可被观测到的记录呢” “关于这点…”任源微一沉吟说道“我也不是非常的确定,我想可能的原因有两种。异常波动是和指纹一样具有高度辨识度的象征物,或许他们认为这样是最快捷便利的手段。毕竟在海边这种异常波动多发地带,短暂出现的低烈度异常波动并不容易引起部里关注。”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的运输方式存在着不可避免的缺陷,导致每次都会短暂的产生异常波动的泄露。”任源眯着眼睛说道“如若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琐罗亚斯德教派用来运输物资的是他们的神鸦,那么这股异常波动就大概率是装卸过程中泄露的。” “总而言之,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真的是隐士,被降临派用来运输的手段是不是神鸦。”任源沉声说道“既然他们要面临双方接头的问题,那么必然不可能全程保持隐匿状态。残留在天网上的记录是实实在在的,整个过程一定有能够被我们所把握的漏洞。关于降临派会使用隐匿手段这点,并不是需要特别担心的问题。” “我们需要特别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任源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善起来,目光锁定坐在侧方的小新与苏筱羽“既然从三年前开始,这条运输线就可能存在了,那么为什么整整三年,部里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你们只要像之前那样早些将图标制作出来,不就能够很轻易发现其中的猫腻吗” “所以,前辈您想说什么”苏筱羽面色微沉,回视道“您是不信任我们吗” “我当然信任你们,不然今天也不会拉你们过来。如果问题出在你们两人身上,最后发现这个问题的也不会是你们。”任源噙着冷笑说道“可是其他人,就难说了。尤其是小年的龙牧,那个叫上官善水的丫头,这个原本不就应该是她的工作吗。再说就算她疏忽了,年度报表制作涉及多个部门,就全程没任何人觉得异常” “您是怀疑…”苏筱羽刚开口,便被任源打断了 “我怀疑什么没有用,整肃内部问题既不是枭龙大队的工作,更不是我的工作。”任源漠然说道“部里那群老家伙在打什么算盘,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叛徒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对于这些我一概不关心。但是这次行动,我不想再出现任何纰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行动结束前不会有任何消息泄露出去的。”苏筱羽重重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朝下的嘴要闭紧,朝上的嘴也先不要打开,明白吗”任源森然说道 苏筱羽面色难看的沉默半天,银牙紧咬道 “明白…” 第三百六十四章 情况恶化 作战会议结束后,佣兵小队二人起身返回枭龙大队的基地。待到小新和苏筱羽离开后,姜梓文也起身说道 “我刚才看了下,如果有打算在行动中使用狙击的话,还需要些辅助设备,我去和部里申请下。” “枪不是有了吗还需要什么”任源好奇的问道 “很多啊,夜视仪,集合测温测风测压的战场综合态势测量仪等等。”姜梓文无语的说道“我说任叔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懂狙击啊” “呃这个嘛…确实不是很懂你们的那种操作,相比较狙击步枪其实我更擅长用弓。”任源摸摸脑门说道“你看缺什么就去准备,这方面就交给你来了。” “你倒是会省事。”少女翻着白眼离开了客厅,只剩下满脸凝重心事重重的鱼谦还坐在客厅里。 “老鱼,你也的加把劲好好练练…” “六号别墅的监控系统,是什么时候断掉的”鱼谦冷不丁出声打断了任源的话问道 “哦呀,你察觉到了”任源微楞,继而笑着说道“我以为你没发现呢。” “确实没发现,我是刚刚听到你的话才意识到的。”鱼谦沉声答道 “昨天晚上断掉的,你是因为我警告筱羽不要向上面泄露信息,查觉到的”任源随意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任源挑眉反问道 “我们现在的处境算什么和对灾部对立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会以为是因为我威胁了筱羽什么,上面做出了让步”任源失笑道“你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叛变了一样。” “难道不是这样吗”鱼谦道“部里关掉了六号别墅的监控系统,总不会是因为担心费电你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 “呵呵。”任源打着哈哈说道“这你应该问部里啊,又不是我关掉的监控…” “那好,我现在去找苏筱羽问问看。”说着鱼谦便作势要起身 “哎哎,你等等。”任源无奈的叫住了前者“你去问她也白搭,这事她也不知道。” “那我该找谁问上官鸿刘总镇守”鱼谦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你也没联系到刘空那家伙的手段”任源苦笑道“你坐下,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本来不想让你参合进这里来的。” “你说,我听着呢。”鱼谦坐回沙发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后者 “我想想看,怎么和你说呢。”任源挠挠头,想了想说道“关于十年前的电阻计划,我和你说过些内容” “好像也不是很多,主要还是关于学院派和珈蓝浮岛。” “嗯,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其实当年电阻计划,是有一明一暗两份的。” “两份”鱼谦不解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算是对灾部的特色。”任源轻笑道“对灾部的核心规划,并不是不断地做这个世界的修补匠,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而是有更大的目标。” “什么目标” “彻底结束异源对这个世界的侵蚀。”任源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这个我听你提过呀。”鱼谦回想过往说道“你本身的存在,就是这个目标的一大阻力” “嗯,是这样的。所以十年前的电阻计划,明面上是为了解决突然出现的三号异源和闻风而来的降临派。暗中,也是要调查三号异源的特性,以及是否具有利用价值。” “利用异源”鱼谦问道“对灾部也会冒出这种想法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算异源的一部分呢。”任源笑道“如果结果上是有利于完成终极目标,那么也不算违背初心不是比如说利用三号异源解决我。” “呃好…”鱼谦怎么品味这句话怎么觉得别扭 “说回现在的驱虎行动,这次我们拿到的计划书,就只有一份。”任源淡淡说道 “这也没什么问题。”鱼谦问道“这次又没有异源级的问题不是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任源点着桌面说道“我会被关在海底,当然是因为我是个很危险的因素。而既然部里选择将我放出来,那么肯定是经过权衡,认为有冒着风险将我重新拉回前线的必要。”爱我 “对呀,因为前任s市驻守骑士小队的伤流年叛变了不是吗”鱼谦道“所以才把你放出来解决他的啊。” “问题就在这里。”任源摩挲着下巴说道“要是真的急着解决小年,把我放出来也无可厚非,可是你不觉得部里根本就对这件事不着急的样子吗我本以为火急火燎的把我搞出来,是已经找到了小年的位置,推我上战场和小年决战的。可是没想到,这八字岂止没有一撇,连是不是要写八字都不确定呢。” “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鱼谦道“你不是说,伤流年是你遇到的对手中能排进前十的角色吗部里也是担心没法妥善解决,才让你出来的” “哼,你以为对灾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如果说想要在几天内解决这次的问题,事发突然选择让我出手尚且正常。可是现在呢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不要说对付小年了,就是我和小年联手怕是也能策划出稳妥拿下的计划了。”任源冷笑道 “可是到头来,只搞出了这么个空洞宽泛模棱两可的驱虎计划。我怎么感觉,部里根本就是想单纯的把我放出来,搞点什么事端呢这个驱虎计划,是驱的哪头虎呢” “所以问题,还是回到了昨天你怀疑的那个点上喽”鱼谦想起昨天会议结束后,自己和任源在车上的对话“你不是说,因为这次降临派手中可能握有异源的神躯,所上面想要利用这个,来做些文章吗”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做着这种打算,难道不应该尽快让我和降临派冲突交手吗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是没什么动静呢” “因为那个叫隐士的异人,使得我们无法准确的找到降临派。”鱼谦分析道 “笑话,你以为隐士是昨天背叛的对灾部吗”任源哂笑道“对灾部追捕隐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说抓到他本人有些困难,可是他想要在对灾部眼皮底下藏住一支降临派,哪有那么容易” “因为这次没法进行预测了。那个叫洛东的异人,出问题了不是吗”鱼谦道 “哼,整个对灾部可不只有那么一名具有侦测类独立现实的异人。再说你不觉得,洛东出问题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吗”任源寒声说道“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你要是真的怀疑洛东这边有什么问题,那为什么你不顺势答应夏院长的请求,去看看封在冰棺里的洛东啊”鱼谦不解的问道 “就是因为怀疑其中有问题,我才拒绝参与进去的。”任源冷笑道“搞不好让我去看这件事本身,才是最大的圈套。” “…”鱼谦沉默片刻说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如果只是我的猜测,当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任源哼了声说道“你猜猜看,做主关掉六号别墅监控的,是谁” “你说了这么多,也没一句和谁关了监控有关系啊。”鱼谦黑着脸说道“这我上哪猜去” “是张昌旭。”任源倒也没继续打哑谜,干脆利索的说道 “张专员”鱼谦微楞“这又是为什么” “你记得,赵构跑到中心医院,为了解决胸口的恶咒向我们求救那天吗”任源提醒道“我在手术之后,约见了张昌旭。” “记得,你们说了什么” “我发现,他并不知道驱虎计划是否存在第二份计划书。”任源道“我们还就s市对灾部的反常现象做了讨论,他也认为这其中很有问题。” “所以”鱼谦仍然没有想明白这和关掉六号别墅的监控有什么关联 “所以在之后,他应该也着手调查了番,想要找出目前工作迟迟没有进展的原因。如果他发现了下面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他自然会做些补救工作。比如在其他分部抽调人员补充s市土狼大队的人手缺口,这也是他以及开始做的事了。”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可如果发现了上面可能有什么问题…” “他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减少我们的信息被泄露给上面。”鱼谦猛然反应了过来,骇然说道“这,这,这…那张专员发现了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有可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我想他既然只是默默做主取消了六号别墅的监控,而不是直接找我说明…”任源顿了顿说道 “要么就是只是怀疑还没有获得决定性证据,要么就是已经查出了什么但是他也不敢说。” “这未免也…” “总之,这不是个好的信号。”任源皱眉说道“我之前怀疑这次的降临派没有十年前那么简单,本想多收集些资料说服刘空下定决心,将资源倾斜过来尽快解决问题。但现在看来,敌人可能不仅仅在对面和身边,还有可能在更麻烦的地方。” “你不是说,s市的降临派可没有资格和对灾部高层勾结到一起吗” “可他们做棋子的资格,或许还是有的。被部里的某个老家伙看中了,划进自己的布局中也不好说。”任源漠然说道“就怕有些自作聪明的人袖手玩蛇,最后却失手被蛇咬了。” “那你就不担心,苏筱羽会把这次行动的情报汇报给上面吗”鱼谦忍不住问道 “我相信对灾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是某些人。”任源道“这其中涉及到很多复杂的问题,我没法和你细说。但至少苏筱羽尚不至于在这行动中,拖我的后腿。或者说,如果这次还是发生了问题,那就真说明有问题的不止某些人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鱼谦越想越觉得头大 “本不想让和你说这些的,这些事情你知道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不知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接下来,暂时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努力了。不管怎么说,剿灭s市降临派这个大方向,总是不会错的。只是接下来的工作,恐怕会更加困难了。”任源道“另外虽然洛东被封禁了,但是关于降临派可能的藏匿地点我手中还握着个突破口呢。” “你是指” “当然是孟伟那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孟浮笙啊。”任源道 “我想我该再去看看她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少女烦恼 这几天孟浮笙过的很不安生,纷乱的谜团一个接一个的压在她心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信任了。虎口逃生之后,原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迎来的将是全新的生活。 自从回来后,父亲孟伟好像变了个人。再不像之前那样强硬的想要将自己禁锢在家中,反而同意自己在养好肋骨的折伤后去上学了。后妈孙果儿似乎在自己失踪这几天大病了场,近期都在房间中疗养身体没有和她照面。虽然失去了期间的记忆令她非常苦恼,可好转的生活氛围,大大缓解了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假若剧本原是这样发展的话,她之前也不会萌生从家出走的想法,更不会勾引利用柏天清帮助自己逃家。现在的生活,远比之前的时候,更让她觉得顺心,如果是这样的话… 但是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如果。所有的温馨假象,都被那夜潜入房间自称任源的怪人打破了。 就在自己的床上,那个叫任源的家伙让自己想起了失踪这几天,丢失的记忆。虽然想起的不多,可内容却令她感到毛骨悚然遍体生寒。再看到父亲那和蔼温煦的笑容,她只想立刻策划一次逃家计划。这间原本十分熟悉的别墅,却成为了阴森恐怖的魔窟。 一方面,孟浮笙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回想起来的内容,她希望这只是那个叫任源的家伙和小安联手布下的骗局。内心深处,她仍旧在渴望着父亲对自己的爱。她不愿意相信将近十年来,难得重拾起来的父女亲情只是场令人作呕的骗局。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暗中对自己谋划着邪恶计划的罪魁祸首。 可另一方面,她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天真的孩童,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无一不在告诫着她。那段奇怪的记忆,可能更接近于事实的真相。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向父亲求证,回响在脑海中的记忆究竟是场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可怖真相。 她不愿意相信小安,可更无法质询父亲。此刻纠结的少女,边沉溺在父女温情的现状中无法自拔,边为所历究竟是虚假还是现实而感到痛苦。交织的苦恼折磨着少女的心,让她这两日根本无法安眠。 事到如今,父亲不可能窥破自己的想法,走到床前告知真相。实际上如果小安所说是真的,那么就算父亲知道了自己此刻的苦恼,说出的也不过是更加精心琢磨的谎言罢了。而面对小安躲闪的话语,当下孟浮笙能够指望的信息来源,便只剩下那个怪人任源了。 可那晚他走前明明在自己的耳边说“明晚再来”,已经过去数日了,那晚发生的事就像是另一场诡异的梦魇。迟迟等不来那个家伙不说,小安也固执的回避着自己的疑问,不肯再泄露分毫讯息。 身处漩涡的中心,却完全不知围绕自己的是场怎样的风暴,身为待宰羔羊的恐惧深深攫住了她的灵魂。不安和恐惧交织成鲜烈的怒火,令孟浮笙情绪益发暴躁无常,心中不知将任源骂了多少遍。 “我吃饱了。”孟浮笙看着正在旁边侍立的小安,越看越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将手中的餐具丢到了餐桌上,烦躁的说道“你把这些收拾出去。” “可是小姐,您只吃了…”小安皱眉说道 “我吃饱了!你没听见吗还是聋了”少女拔高了嗓音说道“我叫你把这些收拾出去!你没听懂吗” “是,小姐。”小安恭顺的应道,在少女气鼓鼓的眼神中开始无声而又快速的收拾餐桌。今夜孟伟没有回家,加上孙果儿也卧病在床。是以小安在喂过女主人后,便将孟浮笙的晚餐送到了她房间中来。只是孟浮笙没吃几口,便突然大发脾气不吃了。 “小姐,今晚的夜宵,您想吃什么”收拾完餐桌后,小安温声问道 “今晚我不想吃夜宵了。” “嗯,那我让厨师备下几样糕点和冷盘,要是您晚上饿了我再给你拿上来。”小安道“我先把杂物拿下去,稍后我来给您沐浴更衣…” “有意思吗”孟浮笙突然开口问道 “您说什么小姐”小安抬头问道,眼中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说,你这样有意思吗”孟浮笙烦躁的说道“我父亲到底想把我怎么样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你们所有人,都在把我当傻瓜耍,现在你在我面前摆出这副什么都没发生样子,有意思吗” “小姐,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讨论这个…”小安皱眉说道 “谁和你说好了谁和你说好了”孟浮笙尖声打断了女仆的话“你除了说不能对任何人说我记忆恢复了,还说什么了什么叫被人知道了你可能会死我可是差点就死了啊!既然咱俩怎么都会死一个,那你赶紧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死好了!” “小姐您放心,到那个时候,小安肯定会替小姐去死的。”小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少女怒气腾腾的双眸,平静的说道 “你!”孟浮笙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女仆那晶亮坚定的眼神,自己的气势兀自弱了下来,偏过头喃喃道“呸,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说给我听有什么用” “我不明白…”少女顿了顿,泄气的说道“就算不能告诉别人,难道我自己也不能知道吗我连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权力知道吗” “您不用着急小姐,任先生会帮您想起来的。”小安面色黯然的说道“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您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我知道的远没有您多。就算想要告诉您什么,也做不到。而且可以的话,我希望您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那个家伙会帮我想起来,可他人呢他不是说会再来吗这都几天了难不成他缺德事干的太多遭了报应,走在大街上被泥头车撞死了”少女恶毒的诅咒道 “您放心小姐,我想泥头车撞不死他。”小安平静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快出去,今晚我自己洗不用你帮忙了,你不用再上来了。”孟浮笙知道再怎么逼小安她也不会说,挥手撵后者出去。 “那小姐,您要是有什么…”爱看 “我会摇铃叫你的,出去出去,快出去别再烦我了!” “是小姐…”小安轻叹一声,推着餐车无声的走出了房间。留下心绪躁乱的少女,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 “要不今晚,我帮你沐浴更衣”惫懒的男声自身后突然响起,带着不还好意地嬉笑 “啊!”少女轻呼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扭身却见名身躯庞大的男子,正倚在靠窗的墙边,对着自己微笑。 “是你!”孟浮笙一眼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那天晚上我怎么进来的,今天我就怎么进来的喽。”男子轻笑道“难不成我还要拎点点心水果,从大门按铃正式拜访不成” 此刻出现在少女闺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夜摸到她床上的伪神之躯任源。然而纵然她非常想再见到前者,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可是当此刻真的和对方独处一室的时候,从少女心中升起的却是难言的恐惧。 倒不是因为前者的长相多么丑陋凶恶,除了体型过于庞大带来的压迫感,实际上任源的相貌完全称得上正常普通。可当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却总让人生出挨着嗜血猛兽的那种危险至极的感觉。 少女努力做出淡定的摸样,避开前者的视线,抱臂胸前向后仰着身体问道“你怎么隔了这么多天才来啊” “哦你这是想我了吗”任源调笑道 “谁会想你啊,死变态。”孟浮笙怒极说道“你亲口答应帮我找回记忆的,你自己说的第二天晚上再来,明明是你不守信用。我只想尽快找回记忆,然后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是这样吗”任源摸了摸鼻子说道“呀,那可真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实际上我本来是想第二天晚上就再来找你的,可是不巧走在街上被泥头车撞了,所以耽误了两天。” “…”孟浮笙冷冷的看着前者,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银牙紧咬恶狠狠的挤出了几个字“怎么不把你撞死!” “可能是因为我坏事做的还不够多,报应没那么狠。”任源挤挤眼笑道“不过好在伤得不重,我这不刚觉得好了点,就急急忙忙的来找你了吗” “少废话,你不是说能帮我找回记忆吗”少女嫌恶的说道“赶紧做,你也想通过我的记忆,找出你想要的东西那就别在这里磨蹭了。” “嘿嘿,你很上道嘛小姑娘。”任源满意的点点头“脾气再收敛收敛,就更招人喜欢了。” “…”孟浮生黑着脸,闭口不语,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这边任源讨了个没趣却也不在意,踏着厚实的地毯几步走到少女身前。在后者戒备的目光中,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抬手说道 “愣着干嘛,坐啊。” 孟浮生瘪瘪嘴,扶着靠背坐回了椅子上,并向远离前者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离我那么远干嘛。”任源失笑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上回在我床上,不是还想扼死我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开始怕你喊出来,轻轻的捂住你的嘴而已。”任源道“我怎么可能,舍得扼死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好了别废话了,快开始。”孟浮生催促道“要我怎么配合你” “嗯,那么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任源道“那晚我走了之后,你还想起了什么没有” “没有。” “嗯一点也没有吗”任源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有,一点也没有。”少女蹙眉道“我应该再想起什么吗” “正常来说的话效果应该不止那么短啊…”任源伸手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那夜自己塞进少女口中的血片虽然不多,但也不该效果那么差。难不成在孟浮笙脑袋里做手脚的人,异常等级要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高 看着垂眸思索的任源,这几日盘旋在孟浮笙心头的烦恼再次涌了上来,犹豫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能问你件事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视频记录 少女突兀的发问,打断了任源的思绪,他抬起头来淡笑着问道 “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是…”孟浮笙迟疑的问道“真的是真的吗” “啊什么真的假的啊” “我的记忆。”孟浮笙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是说我找回的记忆,是真的吗我怎么才能确定,这不是我的幻觉” “所以你觉得,你回想起来的,只是幻觉”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少女的语气开始渐渐的激动起来“我会想起那些东西,都是在你引导下发生的,而且你那晚塞进我嘴里的是什么药不会是某种致幻剂其实你只是想,让我以为我脑海中的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孟浮笙越说越觉得可能“好好的我父亲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而且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小安吗说是我父亲指使的也是小安,其实这一切,根本就是你们的圈套” “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搞这种圈套”任源失笑道“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吗不见得”孟浮笙死死的盯住任源道“我这次失踪和回来,你们警方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我父亲付出了八千万赎金的代价这些钱哪去了呢” “你爸爸没告诉你吗”任源好笑的说道“劫匪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这笔资金警方已经追回了,并没有产生什么实际的损失。” “这个…”少女愣在当场,继而又笃定的说道“那说不定,你们警方想利用我,让我诬陷我父亲。然后通过我扳倒我父亲,抄没我们家的资产呢” “我说过了,我不是警察。” “那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鱼谦,他难道不是警察吗”孟浮笙追问道“就算你不是警察,你不也在给警方办事吗” “原来我在为警方办事吗”任源故作恍然的说道“好,那就算我在为警方办事。” “看,我就说吗。”少女攥紧秀气的双拳说道“你们一定在密谋什么,小安已经被你们收买了。不然为什么,小安要把这一切瞒着我父亲要是真的是我父亲策划的,那就大家坐下来当面对质啊!” “你们父女还真奇怪。”任源忍不住笑道“老鱼和我说你们父女关系僵的很,为了从家里逃出去后不被找回去,你不是还出主意要造谣你爹性侵你吗这怎么回家才几天,又开始表演父女情深了” “我和我父亲有什么冲突,那也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和你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少女不屑的说道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当这个破坏父女深情的恶人了。你就当我喂你的是致幻剂,你回想起来的都是幻觉好了。”任源笑着说道“正好我还不想废这个劲呢,就当是被我骗了,把我当成最大的恶人就好了。那不打扰你们温馨的家庭生活了,拜拜。” 说完也不待满脸惊愕的少女反应过来,任源起身便要做势离去。 “你等下!”孟浮笙慌忙扯住任源的手叫道“什么叫就当是幻觉你把话说清楚啊喂!” “还说什么啊,你不都想的很清楚了吗”任源调笑道“我是给警察办事的,想要搞垮你父亲嘛,你还要我说什么呢” “混蛋!你们警察都是这么办事的吗搞出事情来就撒手不管了今天你不和我解释清楚,哪都别想去!”孟浮笙气鼓鼓的说道 “哪都别想去”任源低头看了看少女拽住自己的一双柔荑,手腕白皙粉嫩尚不及自己两根指头粗,失笑道“你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你自己说是圈套的,好的坏的你都说完了。我都认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都不反驳一下的吗!我要说你是个猪头,你是不是就是猪了啊!”少女气愤的说道 “你开心就好,我无所谓。” “你你你!”孟浮笙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不是想从我的记忆中找线索吗你不再努力下吗这就放弃了” “我说你这孩子。”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到底要我怎样啊” “就不能,就不能来个人,好好给我解释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孟浮笙绝望的松开了拽着前者的手,抱膝蜷在椅子上低声抽噎了起来“你知道这两天我过的有多痛苦吗…” “诶…好啦好啦别哭了,我这人就是心软见不得人哭呢。”任源长叹口气坐了下来,装模做样的说道“没人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就像你说的,我还指望通过你的记忆找线索呢。你回想起来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要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 “我上哪知道啊…”少女沮丧的说道 “那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看。”任源轻声说道“我们回到那晚最开始的问题: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从家里逃走呢”御书屋 “我为什么逃走…”少女眼神迷离的思索片刻,想要开口说因为被父亲孟伟禁足了,可是话还未出口就咽了下去。这点小事犯不上闹得这么大,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掩埋了起来,可是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啊…”任源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关于马雯的雕像,你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孟浮笙无奈的说道“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你会决定用这种方式从家里逃走,总不会是因为你父亲对你太好了”任源侧头说道“到底哪种可能更具有说服力,你在心中也做过衡量如果你真的相信你所回忆的只是假象,你还会有这些疑问吗” “啊这…”孟浮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自欺欺人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还处于叛逆期,不懂事…” “叛逆期吗那我们再换个角度,就比如说。”任源伸手一指少女的肋下“关于那个伤痕,我能够问下,是怎么来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少女警觉的捂住左肋,面露警惕的看向后者“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 “但是上次,我并没有问你这个伤痕,是怎么来的呀。” “是我不小心弄伤的。”孟浮笙沉着脸答道 “不小心会弄出那种伤痕吗我看着,怎么像是刀伤啊”任源追问道“这个伤口,不会是…” “好了,我不想再谈论这个伤口了好吗”少女冷冷的打断了前者的话“而且这个伤痕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又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谈论这个了。” “你不是要帮我想起前阵子失踪时,丢失的记忆吗究竟是真是假,我自己会去判断,我现在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你只需要帮我想起来就可以了,之后你感兴趣的内容,我会一一告诉你的。”孟浮笙咬着牙说道“不管是致幻剂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眼看少女对这个话题显的非常反感,任源笑笑也不再追问了。低头想了想说道 “药还是要用的,只是在此之前,我想我们还可以做些别的尝试。对于今晚帮你找回记忆这件事,我可是做了很多准备的。你不记得那座雕像了没关系,你先看看这个,有没有印象。” 说完,任源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扯出了个装着硬物的透明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孟浮笙的面前。 “这个是…”孟浮笙伸手取过袋子,看到里面是个屏幕破损,机身微微扭曲的玫瑰色定制手机,惊讶的说道“这不是我的手机吗” “不错,打开看看。质量真不错,都这样了还能用呢。”任源笑着催促道 “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少女问道 “手机是我们从车祸现场找到的,应该是翻车的时候,从你手中掉出来的。” 从袋中取出了手机,孟浮笙按下了开机键,熟悉的开机乐起,龟裂如蛛网的屏幕迅速的亮了起来。少女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手机侧面,那里残留着清晰的凹痕,像是被用来砸过什么硬物。 熟练的输入锁屏密码打开了手机,虽然屏幕已经破碎,不需要多费劲,也能清晰的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得益于强到不像话的质量,伤损丝毫没有影响到触摸屏的灵敏度,系统使用起来也依然顺滑流畅。 “打开微信看看,那里有你最后发给柏天清的视频,还有你们的聊天记录。”任源微笑着说道“幸好这个手机落在了我们手里,要是被那边拿到,你就永远看不到这些内容了。” “…”少女狐疑的看了眼任源,打开了微信,翻找到了和柏天清的历史聊天记录。映入眼帘的内容,让她瞬间紧缩起了瞳孔“这是…” “现在,想起什么了吗”任源声音低沉的问道 “没有…不过看来我想要离家出走确实和那个雕像有关。”孟浮笙粗略的浏览过了记录,大致明晰了事情的经过,可是却丝毫没有关于这些对话的印象。最后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视频问道“这个视频,是关于什么的那个雕像吗我为什么会说雕像…活过来了” “你点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任源从旁提醒道 危险的警兆从心中升起,虽然已经没有了关于这个视频丝毫的记忆,可是身体中还残留着本能的厌恶感。犹豫了半晌,少女伸手颤颤巍巍的点开了播放器。 视频内容抖的厉害,与其说拍摄者太过业余,不若说更像是在拍摄时手因恐惧而不断颤抖。背景音是年轻女子粗重的喘息声,而从视角来看,拍摄者似乎将手机探出了门缝,前后转动正在拍摄一条装修豪华的走廊。 这条走廊,孟浮笙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即便因为画面的抖动和镜头快速的转换让人两眼发花。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自己卧室外的走廊。甚至她能够根据其中一闪而逝的装饰物判断出拍摄点正是自己的卧室门口处。 就在她专心致志的盯着视频,想要看看后面究竟有什么内容的时候,转动的视角突然停顿下来。接着手机似乎被拍摄者抽了回来,镜头对着前方缓缓升起。 而此刻,一座洁白莹润的大理石雕像,也透过门缝出现在视频的画面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寻忆失败 虽然知道此刻通过手机播放的视频,应该就是自己之前亲手拍摄下来的。然而毕竟丢失了记忆,孟浮笙并不知道这个视频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尽管通过浏览聊天记录,她已经猜到会是和那个雕像有关。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会是雕像站在门口这么惊悚恐怖的画面。 还没等少女从惊诧中反应过来,画面中的雕像再次发生了变化。随着镜头的上移,焦点停留在了那颗惟妙惟肖的大理石头颅上。紧接着,更加骇人的一幕发生了,雕像空洞苍白的眼窝处,突然转出了两颗晶亮猩红的眼眸。 “啊!”孟浮笙短促的尖叫着,将掌中手机丢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坐在旁边的任源无声无息却又迅如猎豹般扑了过来,右臂轻舒将被前者丢出的手机抄住,左手顺势捂在少的樱唇上将刚出口的尖叫声按了回去。 “可别把你家那条恶犬给叫来了。”任源轻笑道“这么美好的幽会,我可不希望被外人打扰哦。” 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孟浮笙伸手拍掉了捂在自己嘴上的大手,强装镇定的问道“这视频里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要问你啊。”任源道“你不记得了吗这个是你亲手拍摄的呀。” “我可不记得,我拍过这种东西。”少女盯着前者手中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伸手接过的打算。视频中的内容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令她有些缓不过来。 “那我就来告诉你,你失踪前发生了什么事。”任源直视着少女的眼睛,似是想从中看出后者心绪上的变化“本月八号,你父亲孟伟将这座雕像搬进了宅邸中,之后你给柏天清发消息说雕像活了。两天后你将这段视频发给了柏天清,请求他帮你从家中逃出去。” “之后又过了一天,柏天清和鱼谦在帮助你逃家的过程中被神秘人袭击。你也在半途被神秘人劫走,直到两周后你被送了回来。”任源道“现在你有没有想起来,和这座雕像有关的事情” “…我。”孟浮笙蹙起眉头努力的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叹息道“不行,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你要再看一遍吗”任源晃动着手机问道“看看这次能不能想什么” “不用了。”少女慌忙摆手推辞道“都看过了,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了。” “奇怪,这明明是你失踪前的记忆,你怎么也不记得了呢你都记得老鱼和柏天清的。”任源也感觉有些无奈 “话说这个视频,真的是我亲手拍下来的吗”孟浮笙问道 “怎么,你怀疑是我造假的” “不,只是感觉我好勇啊…”少女扯动嘴角勉强笑道“竟然还敢拿着手机拍这种东西。” “既然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任源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看来还是要上最后的手段了。你且坐好,接下来听我的指令动作,先把眼睛闭起来…”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孟浮笙只得听话的闭上双眼,挺直了脊背在椅子上坐好。看了刚才那段诡异的视频,更加坚定了她找回记忆的决心。最好今晚,眼前这个奇怪男人就能通过自己回想起来的线索,把这件可能曾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怪事解决掉。 再次咬破舌尖自口中凝成了血片,任源盯着乖乖坐在身旁的少女有些迟疑。原本他以为,降临派是用什么特殊的能力或禁制,封锁了孟浮笙的记忆。可是从上次孟浮笙吞下自己的血液,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却仍然没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禁制或能力的异常等级能够高过他伪神之躯,这显然不太现实。第二种可能便是,少女的记忆被对方强行抹去了,那么即便凭借独立现实的相互干扰抵消,也不可能将损坏的记忆修复了。 可如果真的是第二种状况,真的能做到如此精准的抹消特定记忆吗任源也罕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如果真的是这种状况,那么孟浮笙这条线索便算是彻底断掉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再加大下独立现实的干涉力度赌赌看了。只是考虑到自己的血液异常等级极高,他也有些担心再次使用会导致孟浮笙身体发生危险的变化。 无声的按了按挂在胸口内侧的罪衍剑刃,做好了应对最糟糕状况的心里准备后,任源将血片塞进了孟浮笙的口中。 “还像上次那样,将药顶在上颚处不要咽下。”任源靠近少女的耳边嘱咐道“如果感觉有什么不适,立刻告诉我,听到了吗” “听到了…”少女小声回答道 “好的,深呼吸,想象着…”任源低声引导着少女的思维,跟随着指引到达被她遗忘的角落。很快孟浮笙就进入了催眠状态。 和上次一样,她的记忆仍从山间别墅的床上醒来见到小安开始,一切和上次说的毫无不同。然而当回忆到那个推门而入之人时,相同的状况再次发生了。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少女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神空洞的向身前任源发起攻击。 早有准备的前者单手熟练的制住了暴走少女,打响暗号及时将她从催眠状态中唤了回来。睁开双眼,孟浮笙大汗淋漓的看着被任源单掌捏住的双手,茫然问道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任源阴着脸摇了摇头,松开了钳制住对方的手。情况看起来,要比他之前预想的麻烦的多。 “我刚才…”话刚说出口,孟浮笙便觉得一股难以压制的反胃感直冲脑门。来不及说什么,慌忙捂住了嘴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了起来。半响呕声渐止,少女又慌慌张张的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我吐血了!”看着正在桌旁埋头苦思的任源,孟浮笙惊惶的说道“是不是劫匪给我下了什么慢性毒药”536文学 “那不是血,那是你刚吃下的药。”任源摆摆手说道“放心,吐出来就没事了。” “什么药啊,看起来像血似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感觉确实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看来,你的记忆没那么简单就能恢复。今晚就到这里,我先回去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任源起身指着桌子上的手机说道“你呢,多翻翻你的手机聊天记录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想什么。我这边有新的进展了,会再来找你。” “哎,你就这么走了” “怎么,要留我在这睡一觉不成” “不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孟浮笙道“你就只会手下药吗” “嗯…倒是还有别的方法。”任源顿了顿说道“但是需要准备些别的材料,而且你的情况有些奇怪,我得再研究研究才好对症下药。” “话说大叔你究竟靠不靠谱啊。”孟浮笙翻着白眼吐槽道“我现在想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你好奇怪啊。我从没听说过,警察办案是像你这样偷偷溜进证人家里的。” “所以我早就说了,我不是警察嘛。”任源笑了笑,走到窗边扭头叮嘱道“另外你的手机算是还给你了,可别再丢了哦。” “这不是重要的证物吗就这么放在我这里不合适” “啊,也不怎么重要,你要是能借助这里的记录回想起来什么,那就是它最大的作用了。” “呃…”孟浮笙攥着手机想了想,不确定还能不能鼓起勇气再看次那个视频,口中应承道“好我试试。” “那再见喽。”任源轻佻的打了个招呼,闪身消失在了阳台上… … 掩映在山峰内的空灵之间,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主教普罗米修斯刚刚结束祷告,起身穿过石桥向潭边走来。而在这边,面带不耐的蛇姬,正翘着修长丰腴的美腿坐在石凳上,睁着妖异的黄金竖瞳不满的看着他。 “你又叫我来做什么现在计划的进度正在关键时期,我可没时间陪你闲聊。”美杜莎不客气的说道“另外,你就每天蹲在这里,一点不管那边的进度了吗” “还有什么,比神明的指引更加重要呢”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柔声说道“这本身,就是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吗” “哼,随你的便。”美杜莎不屑的冷哼道“那你今天叫我来做什么陪你一起祷告吗要是你的神明大人能够帮我解决卡戎身上的问题,我倒是不介意在这里跪上几个小时。” “新的卡戎还没有被孵化出来吗”普罗米修斯淡笑着问道“我听说那一战后,你获得了不少新的灵感。” “如果不是这些灵感,新的卡戎早就该孵化好了。”美杜莎略作停顿又道“不过之前那种货色,孵化出来也没有用。” “伪神之躯,不是很好对付”普罗米修斯笑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抓到他的。”美杜莎冷冷的说道“相应的,你答应我的可不要反悔。” “这个自然。”普罗米修斯点点头“新来的色欲之罪,你见过了吗” “嗯。”美杜莎刻薄的评价道“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罢了。” “他前天夜里和伪神之躯交过手了。”普罗米修斯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吗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美杜莎眯起眼睛反问“我可不打算和布莱克大祭司那边,起什么冲突。” “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普罗米修斯轻笑“为什么要起冲突呢大家都是神的信徒,互相交流下情报对付共同的敌人,不是很正常吗” “神的信徒”美杜莎毫不客气的讥讽道“老普,你玩角色扮演玩糊涂了什么时候,你也改信光明神了” “神就是神,误入歧途的信徒们终会找到正确的方向,而仁慈的主并不会轻易抛弃那些迷途的羔羊。”普罗米修斯语气轻缓“神告诉我们,要怀悲悯之心。” “呵,是吗”美杜莎哂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关于伪神之躯,我手上可没能供相互交流的情报。” “怎么会没有呢”普罗米修斯微笑着看着她 “你最近不是从伤流年那里,拿到了很多情报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 钩直饵咸 听到普罗米修斯的话,美杜莎并没有感到吃惊。且不说自己的行动本就暗中在对方监视之下,去见伤流年这件事她也没有打算做什么隐瞒。 “怎么,我不可以去见那只猎犬吗”美杜莎盯着对方,那苍白到不似活人的脸庞上挂着淡淡微笑,带着隐隐乌青色的眼睑闭合起来遮住了双眼,完全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当然可以,我说过了,在抓捕伪神之躯这件事上,你可以获得教派全力的支持。动用任何,你想要动用的资源。”普罗米修斯笑道“那个孩子,自然也包含在这其中。” “你舍得就好。” “那么,你从那个孩子处,获得你想要的情报了吗” “你很想知道”美杜莎柳眉微挑,问道 “只是出于对下属的关心而已。”普罗米修斯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想我也可以给你些帮助。” “是吗”美杜莎不置可否的说道“我确实拿到了些情报,而且是些让我感到有些不解的情报。既然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不知主教大人能不能赏我这个脸。” “但说无妨。”普罗米修斯颔首应允 “任源并不是伪神之躯”美杜莎张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当然是。”普罗米修斯似乎预料到蛇姬会问这个问题,平静的说道“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至少现在,还不是”美杜莎追问道 “这并没有什么区别,需要他是的时候,自然就是了。”普罗米修斯摇摇头说道“如果你认为可以利用这点来抓捕伪神之躯,那还是放弃这个念头。猎人这么做能够成功,是因为伪神之躯自己的选择,对于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个可行的方法。” “哦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美杜莎的冷笑道 “我说过了,相比于别人,我可能更了解他。”普罗米修斯算是间接承认了蛇姬的疑问 “难怪你会说,对上冥灵的时候,他大意了。”低头想了片刻,美杜莎嗤笑着“我倒是好奇,要是那天他没有大意呢难道你要将七罪部队全部搭进去吗” “你不是早就看七罪部队,不顺眼了吗”普罗米修斯轻笑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很看重冥灵那个家伙呢。” “他确实很有用,但也仅限于有用而已,对于计划来说并不是必要的。”普罗米修斯道“伪神之躯,才是真正重要的。” “你真的认为,他会答应和我们合作”美杜莎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从和他的两次接触来看,我丝毫看不出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剩下的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了。”普罗米修斯并没有正面回应蛇姬的问题,淡淡说道“你只需要,把他抓来就够了。” “其实关于最终计划,你还有很多地方瞒着我”美杜莎斜睨着前者,突然赤裸裸的问道“我并不觉得,伪神之躯在我们的计划中有多么重要。”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有很多地方,瞒着我吗”面对后者的质问普罗米修斯浑不在意“小黑,你的老师隐,包括你在内。不都在盘算着自己的打算吗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不尽相同不是吗我不过问,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在盘算着什么。” “那么你的目的呢你又在追求着什么” “我的目的,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普罗米修斯用着不高却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让神明的光辉,照耀进这黑暗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呵。”美杜莎不屑的冷笑一声,她当然不会相信对方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现在,争论这些也得不出任何结果。揭过话头说道“那么你今天找我来,就是想要告诉我,从那头猎犬嘴里挖出的情报没有用” “有用还是没用,这个交给你自己去判断,我并没有干涉你计划的打算,只是给你些建议罢了。”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我说过,我是很信任你的。今天找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哦是做什么” “下月初一子时,总部会有两批新的物资送达。”普罗米修斯道“这次的物资数量很多,预计需要四只神鸦才能运送完全。” “四只”美杜莎眉头轻蹙“四只神鸦的话,就算再怎么小心,也很容易暴露给猎人” “所以此次分成了两组,在两处分别着陆。”普罗米修斯道“这次的物资不仅数量巨大,并且重要性也很高。届时我会派七罪,负责此次物资的接应工作。” “所以呢”美杜莎问道“你告诉我这个,是要我负责其中一组的接应工作吗” “这倒不是,保障这次运输成功的关键,并不是派遣多少人手接应。而是如何保证,信息不被暴露给猎人们。”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略做停顿,突然笑道“当然,其实这次行动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便是派你去接应其中一组也意义不大。”520 “已经暴露了”美杜莎问道“所以,要通知总部那边,修改时间吗” “不,计划还是按照原定的时间,原定的地点继续执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美杜莎看着神态从容的前者,知道对方话并没有说完 “之所以这次物资数量很巨大,总部仍要赶在一次运来,是因为这次的物资对于迦南之地的建设来说十分重要。”普罗米修斯微笑着说道“你明白了吗” “如此说来,按照计划的流程来看…此次运送的主要物品,就是原胚喽”美杜莎略作思忖便明白了过来“转生之地被伪神之躯捣毁了,在z国补充原胚又不顺利,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就只能靠输送原胚来解决这个问题了,可是…” 美杜莎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迦南之地计划,有这么急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小黑急着让总部送来这些原胚,总不会是当作储备品的,不是吗”普罗米修斯赞叹道“先是派来了那个叫波彻西的神选者,接着又补足了大批的原胚储备。我们的大祭司,真是干劲满满啊。” “信息,是你泄露出去的” “如果需要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普罗米修斯道“不过这次情报泄露,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当然也有可能并没有泄露,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如果这批物资真对迦南之地的建设很重要,布莱克大祭司恐怕不能接受出现什么问题。”美杜莎提醒道“关于转生之地被关闭这件事,他已经很有些不满了。” “说起来,我们的大祭司大人能够接受的问题,也并不多啊。”普罗米修斯调侃道“我倒是很期待,届时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所以呢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当晚神鸦抵达的两处交接地点。”普罗米修斯抬手将颗不知从哪摸出的蜡丸弹给后者“你不是总抱怨优质的原胚太少了吗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变故,能够从猎人手中拿回多少原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就算我抢回了一些,布莱克大祭司难道会让我将这些原胚吞下”美杜莎看着蜡丸停在自己面前的石桌上,并未伸手去接,显然对普罗米修斯的提议并不感冒 “小黑不会让你吞下这些原胚,你便会还给他喽”普罗米修斯笑问道 “我为什么要趟这道浑水”美杜莎乜着前者哂笑道“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么几个原胚,便和布莱克那边起冲突” “讯息我已经告诉你了。”普罗米修斯并未在意后者的嘲讽,随口说道“至于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了。” “…”嘴上虽然说不在意这几个原胚,但是此刻美杜莎在心中已经盘算了起来。若是自己对这批原胚下手,且不说布莱克知道后会向自己讨要,届时只怕泄露情报这个帽子也要扣到自己头上,普罗米修斯这手不可谓不恶毒。可是话又说回来,只要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被布莱克那边知晓。那么就等于白赚到了一批顶级原胚,相比之下失却秋鲤沫造成的损失就无足轻重了。 显然,普罗米修斯料定自己现在同样急需原胚,所以才将这个鱼饵抛给自己。可尽管明知道这是对方抛下的鱼饵,却不得不承认对于计划进行到关键时刻的自己来说,这个鱼饵的诱惑力着实不小。 “而且如果此次运输情报真的被猎人那边知晓了,当晚伪神之躯应该也会出现。”普罗米修斯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蛇姬,不紧不慢的说道“至于你能不能猜到他在哪个地点出现,就要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怎么,难不成我便怕了他”美杜莎伸手捏起蜡丸语气冷傲的说道,言下之意已是打算吃下这颗棘手的鱼饵了。 普罗米修斯摆摆手笑道“只是提醒你下罢了。” “如果这次运输出了意外,布莱克大祭司不会善罢甘休他绝对会认为,是有人泄密了。”美杜莎问道“届时你打算怎么处理”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若他要拿七罪出气,便由他好了。” “如果布莱克提请不朽议会,举行光明会议呢”美杜莎问道 “泄密之人又不是我,他愿意举行光明议会,便由他去好了。”普罗米修斯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知道是谁泄密的”美杜莎面露疑惑 “为什么非要是谁泄密,而不会是猎人自己查出来的呢”普罗米修斯道“看来十年来教派发展的太过顺利,你们已经忘记了对灾部是个怎样恐怖的组织啊。隐并不是万能的,十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美杜莎见前者不肯说,便也不费力去问了。将蜡丸捏开记下了内容,又丢还给了对方。点着石桌思考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 “如果李法那个家伙出了什么意外,空出来的大祭司名额,怎么处理” “如果李法提前指定了后继者,那么当然会遵从他的意愿。如果没有的话,其余两名大祭司和我,都有提名的权力。当然前提是,继任者能够整合好轮回法会。” “我明白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也不待普罗米修斯回话,美杜莎毫无对主教应有的礼数,自顾自站起身来,离开了空灵之间。 第三百六十九章 老友相叙 距离任源从海底监狱中放出来,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关注着事态进展的,除却在前线奋战的张昌旭上官鸿等人,当然也包括在高层会议上,提出使用任源的刘空。前线的加密情报源源不断的通过机密线路,传输到他的桌前,即便身处远离s市的nj市,他仍保持着对一钱讯息的高度掌控。 在中心医院王楷身份暴露事件发生后,任源的行动记录便不在通过普通渠道记录保存,而是经过多重加密限定了阅览权限。尤其是两天前,张昌旭全面断掉六号别墅监控之后,伪神之躯的行踪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半已经进入黑匣状态。 然而此刻摆在刘空身前的资料,不仅详细的记录了前线各方的进展,便是连任源自称“摄像头话筒损坏”时空缺的记录,也赫然在册。如果让鱼谦看到这些记录他一定会大感惊讶,因为这些情报即便是全程跟随任源共同行动的他,也不曾知晓。 记录这些资料的既不是对灾部所用的标准化档案纸,也不是经过多重加密后自专线渠道发送过来的电子信息。而是书写在无数张薄到透明,散布着红褐色斑点的明黄纸张上。这些纸张是如此的轻薄透明,让人怀疑是否能够经受住笔墨的浸染。可当被刘空拈起的时候,却分明透着极佳的韧性,实在难以猜测这些纸张的材质和工艺。 浏览过上面记录的内容后,总以沉稳面貌示人的他,也微微的动了动眉毛。沉吟片刻,将那张薄的好似没有厚度的黄纸,娴熟卷做了纤细的棍签收起来。拉过了桌上的专线电话拨下了号码 “这回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沙哑难听的苍老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六号别墅的监控,被张昌旭关掉了。”刘空快速的说道“是你们那边下的指令吗” “张昌旭是谁”对方显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剑阁派遣往s市的专员,你不记得了吗”刘空语气微微带有些不满 “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老者沉默片刻,似乎在翻找着什么“哦,是和李墨同行的那个,我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六号别墅的监控,被他下令关掉了。但是他在做这件事前,并没有向我报告,是你们那边直接给他下的指令吗” “我可没有时间,关注这些小事。”老者的语气也有些不满起来“你就因为这点事来质询我眼睛那边出了问题” “眼睛并没有出问题,但这是两码事。”刘空冷然说道“就算是你们剑阁出来的人,难道行事就可以不把我这个总镇守放在眼里吗你们剑阁什么时候有权利,越过我对东南分部的事务指手画脚了” “我没有下过这样的指令。”察觉到刘空的怒意,电话另一边的老者也重视了起来,沉声说道“这个张昌旭不是我的人,我也不可能给他下什么指令。” “不是你的人”刘空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原本的任务就是监视李墨的,怎么可能是我的人。”老者淡淡的说道 “呵,你们剑阁不大事倒不少。”刘空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么说,就是别人给张昌旭下令,关掉了六号别墅的监控了” “有可能,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查一下。” “不用了,查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刘空严肃的说道“既然不是你下的指令,那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也最好留意下。” “不就是关掉了监控吗有什么问题吗”老者显然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当然有问题,虽然部里同意了给伪神之躯开放特级权限,但我可没听说允许他独立行动。” “但是现在伪神之躯的状况,明面上和独立行动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的那个龙牧,不只是个临时工吗” “你还不明白吗”刘空不由得心中抱怨,剑阁的这些老家伙也不知是不是成天搞研究把脑子搞傻了,耐着性子解释道“李墨死了之后,明面上已经没有监视着伪神之躯的眼睛了。那么让张昌旭关闭掉六号别墅监控的人,显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行动的具体情况。” “这么说来,有人想插手驱虎计划”老者迅速反应了过来 “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的里计划。”刘空加重了语气说道“但是之后,也许会出现什么隐患,你也不想十年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我明白了,我去查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者沉吟片刻说道“那么,要我下令把张昌旭调回来吗” “不必了,这样反而打草惊蛇,坐实了对方的猜测。”刘空道“目前计划进展的很顺利,还不需要我们出手,你们那边最好不要再给我出现什么差错。” “再说。”顿了顿刘空微微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说道“把张昌旭换成你的人又有什么用李墨难道不是你的人结果刚到s市两天,就脱离了控制擅自行动,给计划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本来我也没有指望,他会乖乖的当眼睛。”老者沉声顶了回去“再者他的死,不也转移了各方窥看的压力吗” “这些是你要处理的事情,我不管剑阁内部有什么分歧,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我再说一次。”刘空眯起眼睛说道“这次再出问题,就要重新评估你是否有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资质了。” “呵呵,是吗”老者哑声笑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上面的意思” “…”刘空捏着话筒,并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似是在表示这个问题没有说明的必要。 “我明白了。”老者缓缓的回道 “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乐 … s市旧城区一家略显老旧的火锅店里,刘正明正坐在二楼的包厢中等着什么人。面前火锅咕噜噜的响动着,一如他此刻躁乱不已的心情。他是地地道道的s市本地人,这川渝火锅的辛辣很不合他的胃口,相比这锅翻滚不休的红汤,他更喜欢本地的吃法打边炉。 今天之所以特地选在这家火锅店,自然是因为迁就邀约之人的口味。对于店主老黄来说,刘正明也好,即将赴约之人也好,都是熟客了。不必多做吩咐,早已将合口的菜肴分类备好,早早在桌上架起了铜制的鸳鸯锅。 “来了”老黄看着匆匆走进店中的男子,堆起笑脸打着招呼。 “嗯,老刘呢”来人问道 “在楼上二号包厢等你呢。”黄老板抬抬下巴指示道“你先上去,我这就给你们上菜。” “嗯。”来人也不多做客套,转身往楼上走去 “我说,今天老迟没来啊”黄老板随口问道 “啊,他住院了。”来人随口作答,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哦哦,没啥大事就好。”开店之人本就极善察言观色,知道自己问了不适合的问题,忙主动停了话题,转身奔后厨取菜去了。 这边男子脚步不停,直奔二楼包房而去。这家火锅店来的多是老客,过了饭点并没有几桌客人,二楼包厢尽是空的。男子停在二号包厢门前,扭头四下看了看,方才推门走了进去。 “想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桌前低头闷坐的刘正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向来者招呼道 “看来专案组忙的很啊,老鱼。” 这边刘正明邀约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卸任刑警大队第一大队大队长,现在调任专案组的鱼谦。 “嗯,挺忙的。”鱼谦随口回应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抬眼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番。短短半月不见,刘正明要比之前苍老的太多了。两天前刘正明亲自赶赴老梅遇害的现场并没有找到他,便给他去电说要见一面。奈何连着两天事务实在是太过繁多,直到今天才抽出空来。 “你找我,是想要问老梅的事情吗”鱼谦刚一落座便开口问道 “既然见到你了,这件事肯定是要问问的,先不急着说这个。”见到了鱼谦之后,刘正明并没有急着问问题,反而不急不缓的聊起了别的“最近我也挺忙的,这阵子局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搞的我啊,焦头烂额的。说实话老鱼,我感觉好多年没这么忙过了。” “嗯,今年确实不怎么太平。” “局里一下倒了两个大队长,这些伢崽们啊,都不会干活了。”刘正明边往锅里下着蔬菜,边轻声抱怨道“我寻思着,平时也没少调教他们,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没个能顶上去的呢” “年轻人嘛,遇事慌乱很正常。”鱼谦听着对方的抱怨,淡淡说道“多经些历练,就能挑起大梁了。” “现在缺的就是,有经验的老手啊。话说现在这一大队一把手这个位置,正空着呢。”刘正明轻笑道“要是以往,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那真是打院里过只猫狗你问它一句,也想撅着屁股进来当当。” “也不见得,总归不是件轻快的营生。”鱼谦摇摇头苦笑道 “可是现在啊,没人敢做了。”刘正明盯着前者道“你猜是为什么” “老刘你要说什么,就直说。”鱼谦叹息道“咱们哥俩多少年的交情了,还用得着绕这种圈子吗。” “那,我就直说了,这活是没人敢干了。”刘正明深深吐了口气说道“你还愿意,回来做第一大队的大队长吗” “啊”鱼谦万料不到刘正明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愣了半晌说道“这个,这个…这是什么话我可是被撤职了啊。” “只是撤职了,又不是背了处分。”刘正明沉声说道“要是你愿意,我去给你向组织申请。”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鱼谦无奈的说道“我…” “你真的不能回来,帮我一把吗”刘正明追问道“现在局里,真的缺少能站出来扛起大梁的人才。就当看在咱俩多年交情的份上,老鱼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吗” “组织不可能批准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只要你答应回来,我去给你申请。”刘正明严肃的说道“你愿意回来吗” “诶,我怎么和你解释呢。” 正当鱼谦不知该怎么说的时候,老黄敲响了包厢的门,端着巨大的铁盘走了进来 “二位,菜齐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不肯回头 两人间的谈话被进来上菜的老黄打断了,等他退出去后,一时间气氛僵硬了下来。 “先吃菜。”刘正明对着正准备措辞的鱼谦微微一笑,拿起托盘开始下锅。 却见鱼谦伸出筷子挡在了铜锅上道“下清汤就好了,我最近有点上火,不想吃辣的了。” “没想到你也有吃清汤的时候”刘正明微楞“那早知道,就不来老黄这吃了。” “来都来了。”鱼谦道“根据情况不同,人总是会变的嘛。” “是呀,人总是会变的。”刘正明也轻轻叹了口气“总之,你是不愿意回来帮我喽” “现在专案组的事,我确实脱不开身。”鱼谦无奈的说道 “换个人不行吗非要你不可”刘正明好奇的问道 “这…倒也不是非要我不可…”鱼谦想了想,发觉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更像任源的累赘。如果前者的搭档不是自己,搞不好行动的时候会更舒服些,有些自嘲的说道“但是目前来看,那边还觉得我算是比较合适。” “…”刘正明听到老友这么说,眼中毫光闪过,点了点头说道“总之,你是不肯回来了是吗” “嗯,抱歉。这边事了之前,我恐怕是不能脱身了。” “我明白了。”刘正明顿了顿说道“老鱼,这么多年来我劝过你很多事,但是没有一样你照做了。有时候我就想,咱俩是不是命里犯冲,你就是专门来克我的。” “呵呵,可能。”鱼谦笑道“不过现在也好,你终于摆脱我这个克星了。” “回警局这事,你不肯就算了,我也不强求,我知道你这人是个犟种。”刘正明看着眼前翻滚的汤锅,缓缓说道“那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别是回警局就行。” “当然不是。”刘正明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鱼谦道“我看看我做不做的到。” “你肯定做的到。”刘正明笃定地说道“你不会最后这件事,也不肯答应” “老刘你今天怎么怪怪的。”鱼谦皱眉道“要是我做得到的,我肯定尽量帮忙。我几时是那种不爽利的人” “那好。”刘正明眼神一凛,盯着老友说道“你要是还当我是兄弟,这个专案组,你退了。不要再跟他们查下去了,行吗” “啊”鱼谦吃了一惊,没想到前者出口说出的是这种话,顿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咱都不查了,小霞的案子咱不查了,老梅的咱也不查了。他们专案组有本事,就让他们查去。”刘正明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我今天找你来,既不是想问小霞的案子,也不想问老梅的案子。我只想劝你一句,不要再待在专案组了,你要是还想干大队长你回来我给你安排。你要是不想做了,警局里总能给你找个养老的工作。干什么还糊弄不到退休” “老刘这话是什么意思”鱼谦的脸色阴了下来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你在开什么玩笑!”鱼谦怒道“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当逃兵” “当逃兵又怎么样你不是当了十年逃兵吗”刘正明沉声说道“整整十年,家庭责任也好,社会责任也好,你不是都逃了吗逃到阴暗的角落守着你那点破事不放!现在怎么开始讲责任了我不过是要你再表演遍你最擅长的事情而已,有什么困难吗” “这是两码事,瑶瑶的那页已经翻过去了。”鱼谦肃然说道“我已经不是那个沉溺于过往的复仇者了。” “结果有什么区别呢”刘正明逼问道“你不是还做着,和过去一样的事吗” “老刘,这件事我没法和你解释,但是你要相信我并不是冲动之下做出这个选择的。”鱼谦认真的说道“你要相信我,我正在做的事要比你想象中重要的多。” “我不用你解释,我也不想听你解释。”刘正明挥手打断了老友的话“我只知道,专案组并不需要我们警方的帮助,同样你的作用在其中也是无足轻重的。你先不用急着反驳我,我并不是否认你现在的工作,只是能够替代你的人有很多,我说的是也不是” “…”鱼谦情知这种情况下自己完全没法反驳对方,鉴于保密条例也没办法向前者解释,无奈只得沉默了下来。 “听哥哥一句劝,咱们不干了行吗”刘正明苦口婆心的劝道“专案组不缺你一个人,你现在退出也没什么影响对不对” “老刘,我这么说。”鱼谦深吸口气说道“我现在做的事,就是不让老梅和小霞这样的惨剧再发生。这不是警察能对付的事件,需要…” “老梅已经死了!小霞也是!”刘正明睁圆了双眼,咬着牙狠狠的挤出话来“我当然知道这事我们警方处理不了,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再在专案组做下去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他妈的不也是个凡人吗” “我们每个人,都在发挥着自己的…”爱网 “那个狗屁倒灶的专案组本来也用不着你去发挥作用!”刘正明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嗯!” “老刘你…”鱼谦愣愣的看着前者,不明白今天老上司究竟是发了什么疯 “你听着老鱼。”刘正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前几天去省厅开会,见到了杜部长,他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专案组你明白吗” “杜部长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鱼谦倒是不觉得奇怪 “他们自称省厅的专案组,拿着部里下发的红头文件。结果不管是部里,还是省厅都没人知道这个专案组的信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刘正明道“我特意去厅里问了,除了那天跟来的同志,其余的人上上下下没一个听说过这个什么专案组的。就连那天来的同志,也是被临时拉来念稿子的,他连一个人都不认识。”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鱼谦颔首说道“外面的人确实不了解专案组的情况。” “你知道个屁。”刘正明恨声说道“你的户口,被从警局转走了。连同你的档案,社保记录都转走了。我私下里查了下既没有转回原籍,也没有转到部队那边。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户口社保转走了”鱼谦倒是没想到对灾部动作倒是挺快,他之前听张昌旭和他说过会有专人处理手续问题,但没想到做的这么干净利索,自己完全都不知情。 “你现在连你自己的事,都不上心吗”刘正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个人就等于在社会上消失了!找都没地方找你去。” “这个我知道。”鱼谦答道“我也有相应的觉悟了。” “你!”刘正明被老友淡然的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你还不明白吗老鱼这个专案组,它根本就不存在啊。” “你这是什么话。”鱼谦不解的问道 “我问你,现在谁给你发薪资,交社保”刘正明反问道 “工资、社保”鱼谦失笑道“这算什么问题。” “你别管什么问题,你回答我就是了。” “这还真没有…”鱼谦想了想自己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在对灾部好像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我生活上的花销都由专案组承担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刘正明铁青着脸说道“这一切还不明显吗找不到记录,找不到档案,找不到信息,甚至找不到一个知道它详情的人。这不就是个幽灵部门吗它根本就不该存在,也根本就不存在。” “它存在,而且我现在就在这里工作。”鱼谦提醒道 “所以你现在也是个幽灵了。”刘正明道“在那种地方待着,你早晚会出事!到那时候,我们想找你的坟头都找不到!” “我说老刘你能不能别咒我。”鱼谦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这人还好好的坐在这呢,你就这么盼着我出事啊。” “老梅已经走了,大家不想再遭这样的罪了。”刘正明眼睛泛着微光“老鱼,你非要这么固执下去吗你就算不和我说,看看那些被专案组接手的案子,我就是再蠢难道还嗅不出点味道来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老刘…”鱼谦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能说,我现在的工作没有风险。不过我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牵挂和累赘了,如果真的光荣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那云染呢”刘正明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她…”突然听到前妻的名字,鱼谦脸上闪过几丝茫然 “我前几天,去看她了。”刘正明叹息着说道“她还念着你呢…十年前瑶瑶的事,她也很后悔。”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鱼谦伸手入怀想摸根烟出来,打开烟盒看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抽光了,徒劳的在掌中捻弄着烟盒道“不怪她,是我对不起她…” “退一步呢”刘正明问道“你退一步,不就能回到当初的生活了吗” “退不了了老刘,退不了了。”鱼谦惨然笑道“回不去了,怎么也回不去了。我一闭上眼睛…算了,不提了。你再见到云染,替我转告她。就说我鱼谦不是人,把我忘了。” “就因为十年前瑶瑶那件事,你要折磨自己一辈子吗”刘正明气愤的说道“还要搭上所有关心你的人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满意” “不是瑶瑶的事老刘,不是的。”鱼谦低低的说道“我说过了,瑶瑶那页我已经翻过去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 “你怎么就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呢”刘正明双手按着桌子怒道“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怎么就不肯回个头,好好过正常人日子呢” “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老刘。”鱼谦低头沉默半晌说道“我当了整整十年行尸走肉。现在,难得有需要我去做,并且我能做的事。你不用劝我了,你们大家就当我死了。” “你!”刘正明失望的看着老友,气到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另外关于老梅的事,我想了想,抱歉…果然还是没什么能和你说的。今天这顿饭就到这,我那边也挺忙的,之后有机会我们再聚。”鱼谦起身走到包厢门口,轻声的说道 “再见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伏击开始 对于无聊的人来说,时间总是流逝的很慢。但对于忙碌的人来说,那想竭力延缓的期限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趴卧在沙地上的姜梓文,举着望远镜静静观察着远方的状况,过去一周在她脑海中恍如场真实而又飘渺的梦境。 每年的清明节,总伴随着淅淅沥沥的细雨,今年也不例外。从午到晚,已经断断续续下过数场了。身上的迷彩服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润的一塌糊涂,紧紧的贴在少女肌肤上,透露出身体青春结实的线条。 少女抬手将额角濡湿的发丝向后撩去,忍着周身粘腻不适,扭头看向侧方架着狙击步枪纹丝不动的鱼谦。红着脸低声说道 “鱼叔,我想…我想去后面一趟。” “好好的,你去后面干什么”披着伪装的鱼谦好似蓬青葱的灌木,略带不满的闷响从枝杈中传了出来。继而又训斥道“你这下午这动动那动动的,哪像个打埋伏的样子战场上像你这样,早被敌人发现了。” “我本来也不是做一线工作的啊…”少女语带委屈的嘀咕着辩解道 “什么” “没什么…”姜梓文又夹了夹大腿,忍受着下面愈发紧迫的压力,央求道“我真的得去后面一趟,鱼叔,再等不了了。” “…”鱼谦顿时反应了过来“出发前,不是告诉你少吃少喝,穿好纸尿裤吗” “都被雨给浇透了…”被鱼谦说破了后,少女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这边鱼谦稍了眼计时器,见时间还早,皱眉说道“快去快回。” 等少女小心的挪动着身体离开后,他再次将视线透过瞄准镜锁定在了前方的海滩上。就在他注视的地方,半天前任源就已经将自己埋藏在了地面下。夕阳正一点点的向海中沉去,收敛了水面上的万千鳞光。 犹如沉默岩盘般的持枪男子,固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 … 相隔十几公里外,同样的蹲守发生在另一片海滩上。虽然趴卧起来更加的艰难,苏筱羽还是展现了专业龙牧的高超素养,自早上开始便进入监视点,对这片海滩进行全面的布控了。 实际上早在两天前,她和小新便加强了对目标区域的监控。尽管任源拒绝透露情报的来源,但是她相信前者定然不是空穴来风。为了防止因为己方的疏忽发生意外,以任源提供的时间为节点。佣兵小队早早就完成了全部的作战准备,只等降临派的运输队伍到达。 “如果伪神之躯的情报没错的话…”小新偏过头对自己的龙牧说道“那么再有六个小时,降临派的运输队就要到了。” “嗯。”苏筱羽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察觉到搭档语气中隐含的焦虑,温声说道“你担心情报有误,又白等一天吗” “再白等一周都无所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小新沉声说道“你不好奇,伪神之躯是怎么拿到这个情报的吗” “好奇又怎么样”苏筱羽淡然说道“任前辈既然不肯说,自然是有不能说的原因。我们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只要能够抓到降临派的运输队,不就好了吗” “之前根据你的分析,虽然每次降临派运输时都是出现了复数的异常信息源,但却并没有出现分隔两地的状况。”小新不安的说道“如果这次真的是出现了两队敌人,那就说明这次的情况和以往是不同的。” “就是因为考虑这种情况,所以任前辈才要和我们联合行。”苏筱羽蹙眉说道“新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有种很不安的预感…”小新沉声说道“之前伪神之躯遭到降临派埋伏的时候,在现场发现对方拥有至少三名以上b级的高阶异人。如果降临派那边很重视这次运输的话,说不定我们今晚会遇到同样棘手的状况。”爱我电子书 “不过只是几名高阶异人罢了。”苏筱羽面色倒是没有搭档那么担忧“如果真的会遇到复数的对手,那么我们便呼叫土狼大队支援好了。在正面战场上,我们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不是吗” “我担心的不是我们能不能击败他们。”小新摇摇头说道“就算不能轻松拿下对方,至少在土狼大队的支援下重创对方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显然s市的降临派已经不想遵守基础的底线了,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这个啊,新哥你就不用担心了。”苏筱羽翘起青葱玉指树在唇前,柔柔笑道“自保的把握我还是有的,好啦不要再纠结这些啦。对方既然可能有隐士的加护,我们还是先保持静默继续监控,说不定啊,他们已经来啦。” … 两辆挂着搬家公司牌子的厢车一前一后穿行在s市的夜幕中,车窗镀着厚厚的太阳膜,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而在其后不远处,缀着两辆不急不徐貌似普通的出租车。毫不起眼的融合在繁忙车流中。 “你们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巡航,等到接到信号后,去预定地点接应我们。”其中一辆出租车上,坐在后座的男子捏着通讯器冷冷下达着名令。尽管s市的三月底已经有些闷热了,但男子从黑袍下伸出的手掌却戴着十分厚实的鹿皮手套。 不仅如此,两辆出租车算上驾驶人员,共计七人都披着不和季节的黑袍。纵然不考虑闷热的天气,看起来也是十足的怪异。好在车内没有打开任何的光源,走在路上的行人和擦身而过的车辆,皆没有注意到两辆出租车内的怪象。 而随着戴着男子的下达命令后,前方不远处的两辆厢车突然改变路线,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开去了。而两辆出租车,也分头向着预定的地点行进。 这前后四辆车上正是今夜出动接应物资的七罪部队,和配合行动的随行信徒。两辆挂着搬家公司广告牌的厢车,会在收到信号后结束巡航,前往指定地点装载货物。而分乘在两辆伪装出租车中的七罪部队数人,则负责在无人的海边接收货物,送往方便厢车装载的地点。 坐在第一辆车中的三人,是负责驾驶的暴食之罪稻荷,副驾驶色欲之罪百兽波彻西,以及今夜行动的指挥者愤怒之罪冥灵。他们三人负责靠近老x湾的运输点。而后一辆车则由懒惰之罪西门楚进,带领贪婪之罪阴,傲慢之罪阳以及妒嫉之罪夜枭负责另一处运输点。 冥灵之所以这么分组,一来是因为阴、阳二人的独立现实是相辅相成的,分开之后会导致战斗力大减。故而安排二人和精擅探测的夜枭,由心腹楚进率领分组行动。二来也是因为,新人波彻西这个不稳定因素的存在,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很担心楚进能不能妥善处理。并且稻荷近期的种种表现,也让人心中隐隐有些生疑。 以防万一,他干脆将两个不安定的因素都放在自己身边。这是自上次自己失手后,这些天来主教普罗米修斯首次给自己下达的重要任务,今夜不管出现什么状况,他都必须干净漂亮的处理好。如此,才能再次向教派内暗中质疑的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实际上冥灵十分清楚,普罗米修斯之所以格外赏识自己,正是因为想要在教派内培养打造自己的心腹班底。现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部其实隐隐的分为了四股势力。 以美杜莎为核心的实验机构,是隶属于大祭司隐手下的嫡系。因为隐祭司对于教派无可替代的重大作用,和深居简出的超然态度。作为其弟子的美杜莎虽然只是名高级祭司,实际上却是隐明面上的代言人,便是面对其余两位大祭司和主教普罗米修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另一位大祭司李法,则是原z国本土降临派轮回法会的教主。虽然说起来,轮回法会本很难算得上是真正的降临派。李法本人最初也只是个以宗教名义敛财的骗子,是分部三巨头中唯一一名普通人。 但是十年前因缘际会,轮回法会也被卷入了三号异源引发的骚乱中。事后在对灾部的推动下,当地执法人员将轮回法会列为邪教组织进行了打击清剿。然而借助普罗米修斯帮助在动乱中逃出生天的他,借助之前残留在普通民众的基础,和其自身出色的煽动能力,还是在风波后纠合起了不少愚昧的信徒。 而今分部内七成以上的信徒都是原轮回法会的骨干和信众,尽管都是些位于底层的力量,但因绝对数量的庞大,凡人之躯的李法在分部内仍握有的巨大能量。 相比之下,大祭司布莱克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出身的正统人士,尽管十年前的重创使得总部派遣来的精英死伤殆尽,远在欧洲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仍是分部最重要的物资供应源。纵然在教派内“琐罗亚斯德”这个名号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是象征意义,可谁也不能否认的是,这里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事实。 在吸取了十年前的教训之后,琐罗亚斯德教派放弃了大量派遣人员进入z国,正面和对灾部冲突的方式,转而扶持这个表面上徒有虚名的分部。通过布莱克这些年的运作,以及如百兽波彻西这般分批送入的骨干精英协助下。布莱克正在一点点强化自己对整个分部的掌控力,逐渐将这里打造成真正的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 最后便是那谜一般的男人普罗米修斯,没人知道他是谁,从哪来,又在谋划着什么。十年前他孤身一人突然冒了出来,在隐的协助下以强力的手腕,整合了几乎被对灾部追剿殆尽的降临派残余,又找上布莱克要来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支持。十年来巧妙的平衡着各方势力,带领整个分部悄无声息的在s市立稳了脚跟,同时也培植起了不小的心腹力量。 作为被普罗米修斯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冥灵很清楚这位神秘莫测的主教大人,绝不可能无限制容忍自己的失败。 在他看来这场行动既是机会也是考验,今夜正需要一场彻底的胜利来证明自己值得期待! 第三百七十二章 神鸦抵达 带着蓝白色纹路的出租车,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坐在后座上的冥灵在下达完名令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冥灵先生。”位于副驾驶的波彻西,突然开口问道“我听说,我们七罪部队之前和伪神之躯对战过是吗” “嗯。”冥灵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哦,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下。”波彻西和气的笑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击败伪神之躯的能和我说下细节吗” “没有什么细节。”冥灵语气颇为冷淡的说道“集合起来设置了个陷阱,最后没有抓到他罢了。” “就这么简单”波彻西追问道“伪神之躯,很难对付” “如果你指他的逃跑手段的话,确实很出人意料。”冥灵隐带不屑的说道“其余的,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虚名而已。” “哦那看来冥灵先生果然实际拥有的力量并不那么平凡啊。”波彻西夸张而又别扭的拍着马屁,听的前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事前准备的比较充分罢了,说到底再怎么强大的独立现实,被知晓了也只不过是个活靶子。” “是这样吗那…”波彻西伸出手,上面新生的肌肤如婴儿般细嫩,轻轻的按在肩膀刺痛不已的旧伤上,略带好奇的问道“那么你们是怎么对付他那把,能够攻击灵魂的长剑呢” “能够攻击灵魂的长剑”冥灵双眼骤然睁圆,顿了顿说道“哪把长剑伪神之躯拥有的” “您没有见过吗我想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不对那把剑留下深刻的印象”波彻西讶异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把剑起码也是传说级的圣遗物哦。” “传说级圣遗物你是指a级异物吗” “啊,你们这边平时用的,是猎人那边的分级标准吗”波彻西微楞片刻,轻拍脑门失笑道“可以这么说,接近于a级异物了。” “那把剑是什么样子的”冥灵追问道 “长度大概一点五公尺左右,拼接型的银白色长剑。”波彻西简短的描述了下 “银白色…”冥灵瞳孔微缩,当天伏击任源的时候,确实在现场拾到了一把黑色的短剑。但那并非什么异物,只是把很普通的匕首,此刻对方口中描述的显然并不是指这个。 “您没有见到吗”波彻西见前者没有回答,复又轻声的提醒道 “你又是在哪里见过的”冥灵并没有直接回答波彻西的问题,想起后者在被主教普罗米修斯指派编入七罪部队内后,接着便神秘失踪了两日,心头疑窦骤升转而问道 “你怎么知道,伪神之躯有那样一把长剑的” “怎么您竟然还不知道吗”波彻西心思电转,立时明白了什么。故作惊讶的回道“上周我去执行主教大人派下的任务,遇到了伪神之躯,我也是很艰难才从他手中逃出来的呀。” “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些事情,等回到教派中后,再说。”冥灵生硬的结束了话题,既然已经将波彻西编入了七罪部队,主教大人为什么还要越过自己直接向后者下发任务波彻西的话让他心中升起了些微动荡的涟漪。 “我们今晚的行动,如果情报发生泄露,很可能会对上伪神之躯”波彻西却并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仍不休止的问道“如您所看到的,冥灵先生,我还不清楚怎么才能和伪神之躯对抗。如果不先了解好的话,恐怕要上演上周的败北了。” “你的独立现实,是兽系的”冥灵冷冷的问道 “是的呢,百兽之王——狮子。”波彻西淡笑道“用猎人的标准来说,我是兽系狮型的神选者。” “我们今夜的任务,不是阻击猎人,而是要确保物资安全的被运回教派。”冥灵漠然说道“如果暴露了行踪,招来了猎人和猎犬,那就已经和失败无异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总要有应对的手段”波彻西问道 “应对的手段有两个,第一就是你现在牢牢的把嘴闭上,不要增加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冥灵冷厉的说道“第二,如果真的和猎人那边发生了冲突,你只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名令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满面笑容的波彻西微微抽动了下嘴角,恭敬地回答道“明白了,冥灵先生。” … 时间转到了晚上十点半,分别由冥灵和楚进带队的七罪部队都到达了预定的地点。众人将出租车停在附近,裹紧了身上隐衣步行走过剩下的路程。1800文学 两处被选中作为交接地点的位置,都是s市海岸线上极其僻静的背阴点。且不说暗礁丛生地势险要,实际上想要到达这里,根本就没有能够允许人类通行的道路。即便是想要窥看这里的状况,起码也要在半里地外才能找到勉强够人容身的落脚点。 而在如此远的距离想要穿过茂密杂乱的植被,在这般黑夜中看清这掩映在阴影下的事物,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s市的海岸线曲折漫长,既多良港,自然也多这类完全不适合普通人前往的险峻所在。是以多年来琐罗亚斯德教派总能轻易的将物资,避过对灾部的眼线运送进s市来。 用绿焰凝成双腿的冥灵轻踏在突出礁石上,腥咸潮湿的海风吹动隐衣下空空如也的袖管。他举目向四周看去。入眼一片沉寂清冷,只余几声隐约的鸟鸣,遥遥地传入耳中。此刻三人立足之地,已经是周围仅有的一块,勉强能够称得上平坦的地方了。 无数大大小小的嶙峋怪石,挤满了这片小到不能再小的沙滩。若非三人皆身手不凡,怕是早就被呼啸的海风和翻涌的浪潮卷下去了。 “楚进那边的地形,要比这里稍微好点”稻荷靠近冥灵身边,低声说道“这里稍后装卸灵棺,只怕不是很方便。” “地势越差越好,越是这样越不容易招来无关的闲人。”冥灵道“怎么,你担心我们抬不动灵棺吗” “…”还好因为隐衣的遮蔽看不清各自的表情,稻荷很好隐藏住了自己的惶恐,她担心因为这番话让冥灵误会自己在暗讽对方手足不便,连忙辩解道“并不是担心这个…”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波彻西在旁边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插口道“论力气,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稻荷小姐若是不便,稍后粗活便交给我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稻荷顿时有些着急,连忙说道“我只是担心在装卸过程中,灵棺遭到磕碰和伤损。” “稻荷小姐,是第一次接应神鸦运输的物资”波彻西顿时了然,和气的问道 “是的…” “稍后您就知道了,不管是怎样恶劣的地形,神鸦都能轻松的完成运输任务。”波彻西语带自豪的说道“神鸦是烈焰中诞生的信使,是光明神赐予我们的神迹。” “既然是这样,那自然是最好的。”稻荷忙接过话头缓解尴尬,转头对冥灵说道“祭司大人,要不要我去四周布下蛛网警戒,防止有人偷偷靠近” “很好,然后你再跑到大街上人多之处,喊几声我们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就更好了。”冥灵压低声音怒斥道“你是蠢货吗我们为什么要穿着隐衣行动你是担心猎人的天网,追踪不到我们的异常波动吗既然不想使用你的脑袋,就顺便学会闭上嘴。要你做事的时候再动,现在给我静静等着。” “是…”稻荷连着吃了两次瘪,退下半步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正如任源预料的那样,虽然等在岸边的三人,因为当面披上的隐衣能够彼此确认存在。可是对于从境外抵达的运输队来说,双方根本无法简单的完成对接。此刻冥灵众人能做的,唯有在目的地默默等待,期望于对方没有搞错降落地点和安时的到达。等到约定的时刻来到,再进行下一步的对接。 伫立在礁石上的三人保持着沉默,默默数着时间的流逝,仿佛化作了海边的三座雕像。而同样的画面,也在另一边上演着… … “十一点了!”虽然搭档就伏在身边,小新还是极力的压抑着声音,仅靠喉部的震颤,通过贴着下颌的特制通讯器与苏筱羽交流。 “嗯。”盯紧了望器材的少女也无声的回馈着,已经到了任源之前提供的时间了,可是此刻目标地点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当然,有可能降临派双方已经到达了,只是因为那神秘的遮蔽手段使的他们根本没有发现。 “会不会,伪神之躯判断有误,对方不需要暴露也能完成对接…” “新哥,你今天话太多了。”苏筱羽侧过头,略带不满的撇了搭档一眼“小心警戒!” “…”小新犹豫了片刻,虽然最终无奈的保持了沉默,那股在心头萦绕不去的不详预感却变得愈发浓郁了。 此时此刻,他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参与这次联合行动了。任源严格保密的要求如今成为了巨大的桎梏,即便他现在呼叫土狼大队支援,对方也要起码二十多分钟才能就位。 看了看身边正专心监控的龙牧,小新感到愈发的不安。上次关于秋鲤沫的行动苏筱羽就遭遇了危险,关于伪神之躯的种种流言闪过脑海,如果局势突然失控,自己真的能保护好她吗 … 随着入夜渐深,阳光残留在空气中的温度彻底散尽,海风开始变得有些轻柔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了,时间也终于来到了零点。忽然几股强烈的气流,夹杂在趋于平稳的海风中,胡乱的向海滩上的三人袭来,将披风般的隐衣吹的紧紧贴在三人身上。 “来了吗”冥灵眯起眼睛,抬头看去,万里无云的夜空中,只看到皎洁的明月仍旧稳稳的悬挂其上,洒下漫天的清辉。 “大人,好像…”稻荷低低的出声提醒道 “嗯,后退。”冥灵率先向后退去,让出了这片狭小的海滩,身后的稻荷与波彻西也跟着向后退去。足足几分钟后,这阵倏忽而起的空气乱流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三人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海滩,在这月光都照不进的黑沉角落,遍布碎石的滩地突然发出几声轻响。四只类似鸟类的巨大足印,突兀的出现在了地面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交接完毕 想要在晚上看到半里地外的景象,这属实超越了人类视力的极限。当鱼谦把眼睛从瞄准镜上移开时,便完全看不到目标点的状况了。可想要通过视野狭窄的瞄准镜来观察,更是不靠谱。眼看时间已经到十二点了,依然毫无收获的他开始感觉有些焦躁了起来。 “还没看到什么状况吗”鱼谦压低声音说道 “…” “梓文梓文!”连叫了两声,都不见回应,鱼谦调高了话筒的音量怒道“姜梓文!!” “啊,啊啊!报报报报告,一切正常!”猛然惊醒的少女慌忙回答道“没有发现问题,嗯,没有问题,没有。” “你睡着了”鱼谦沉着脸问道 “没有!”少女矢口否认 “你睡着了!” “没…”少女有些心虚的辩解道“就是,呃,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会感觉有点疲劳,然后有点走神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睡着呢。” “打起精神来!”知道现在不是训斥的时候,鱼谦忍着火气说道“目标地点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我我,我看看。”姜梓文连忙将夜视显像仪端好,麻利的调整焦距再次审视了目标地一遍 “没有异常鱼叔。” “是吗。”听到这个回答鱼谦略略有些不满,量子通信器并没有响起,这代表着佣兵小队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异动。埋伏在现场的任源,更是如同消失了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现在鱼谦有种被抛弃在这广袤黑夜中的不安感,身边仅剩的搭档又是经验与能力都严重不足的姜梓文。他知道这两天高强度的监视,哪怕久经考验的自己都感到有些接近极限了,更遑论年纪轻轻的前者。只是眼见魔女预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场中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失望的情绪还是迅速的占据了他的身心。 “任源他,已经在那里躺了大半天了”姜梓文小声的说道“要是真的有什么变故,他应该能比我们先发现” “未必,他毕竟是将自己埋在地里,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监视到方方面面。”鱼谦冷声说道“注意警戒。别再睡着了!” “我没有…”少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再次认真的观察了起来… … 这边冥灵三人看着突兀出现的爪印,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头次参与这种任务的稻荷,格外的关注了下地面上的印记。 爪印前后长度超过了两米,三前一后延伸出四道粗壮的痕迹,在指爪顶端的地面上各有一个深深的陷坑。仅从印记的深度来判断,其主人必然是非常惊人的庞然大物。看来刚才掀起的扑面狂风,就是它们的杰作了。 “色欲,发信号。”冥灵沉声命令道 “是。”接到命令的波彻西也不迟疑,向前迈出一步,从怀中摸出了只小巧精致的陶笛。在印记的正前方站定后,他将陶笛举到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不在人类听阈内的声音于寂静的夜空中响起,迅速融入了永无止境的海风中。 … “有反应了!”苏筱羽压抑着心头的喜悦,对着小新说道“放置在现场的收音器,捕捉到了段明显区别于背景杂音的规律性声波!” “哦这么说,降临派的人出现了”小新也顿感精神大振,举起观测器凝目向场内看去,想要寻找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定是他们在发什么信号。”苏筱羽笃定地说道“我现在马上接入资料库,看看能不能解析这段…” “不用了。”小新沉声打断了搭档的话,看着观测仪器中的影像说道“通知任源小队那边,降临派的人,出现了!” … 似是接收到了陶笛发出的讯息,地面的脚印突然又多出了几个,接着便见一名棕色头发斜挎长刀,身形健硕的白人男子退下隐衣,如破开空间般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这边波彻西也跟着解开了隐衣的遮蔽,现出了身形。而后方的冥灵和稻荷,依然不动声色的隐藏在暗中。 “我是总部的信使,遵循着光明神的指引,将希望的火苗送到你们这里来,你叫我戈尔就好。”伴随着简洁的开场介绍,棕发男子将手伸向了波彻西。 “我是分部七罪部队的神选者,波彻西。”波彻西低头估算了下角度,也伸手和对方握在了一起“很高兴能仰赖您的帮助,得以让我们共享光明神的荣耀。” 两人掌心各贴着片纹路完全相同的金属徽记,不同之处在于分别采用了阴刻与阳刻的手法。伴随着两人右手握在一起,两片金属徽记也严丝合缝的贴合了起来。至此算是完成了最后的确认工作。和顺 完成对接后,自称戈尔的男子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神色,语气轻快的问道“这回来接收物资的,只有波彻西阁下一人吗” “我就可以胜任搬运的工作。”波彻西并未暴露身后二人的存在,笑着回到“那么,我们开始卸货” “嗯,好的。”戈尔爽朗一笑,回身向天上招了招手。看起来运输队这边也不止现身的戈尔一人。 数息之后,只见离地近七八米高的地方,天空突然裂开了两只无牙的血盆大口。伴随着酸腐的腥臭味,两只淡蓝色的半透明巨蛋被吐在了地上。巨大的卵蛋最粗的地方直径足足有四米开外,看上去竟要比吐出它们的嘴还要大些。 从外面那层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半透明蛋壳看进去,两具大型水晶棺正存放在巨蛋之中。虽然被从近三层楼的高度丢了下来,得益于半透明蛋壳惊人的柔韧与缓冲性能,怪石嶙峋的海滩并没有对包裹在其中的晶棺产生任何伤害。 淡淡的异常波动也同时从两个巨蛋上散发出来,不过位于神鸦之上的随行人员显然早有准备。还未等巨蛋落地,早从上方倾下了哑光的水晶细粉。这些特制的晶粉与探测用偏折器的制作材料类似,能够很好吸收异物产生的异常波动,再将其转化为光与热散发出来。 待到被压制波动的巨蛋在地面上停稳之后,戈尔从腰畔抽出长刀,找准位置对着沾满哑光晶粉的蛋体切了下去。看似坚韧无比的蛋壳顺滑的沿着刀锋破裂开来,里面的水晶棺顺着流淌的蛋液涌动而出。在波彻西的把持下,稳稳落在了地上。 “要开棺验下货物吗”戈尔笑着问道 “当然不用,这里不是方便验货的地方。”波彻西回道”而且,既然是总部送来的物资,那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那我现在就将这枚鸦卵也打开。”信使戈尔点点头,走到另一枚巨蛋边用同样娴熟的方式打开了淡蓝色巨蛋。 溢满地面的蓝色蛋液与柔韧的蛋皮裹着洒下的水晶粉,无声流进了海水中,伴随着浪花在海中霎时消散的一干二净。此刻场中除了波彻西与戈尔,便只余两只巨大的水晶棺材了。从棺材四角陷入地面的深度不难看出,装载在其中的事物显然极其沉重。 “这回的货物,便只有这两棺了吗”波彻西伸手轻轻的拂过晶棺光洁如镜的表面,入手干燥丝滑,令人完全想象不出刚刚还被包裹在坚韧的胶质蛋液中。 “就只有这两棺了,另外。”戈尔微笑着说道“我还带来了教皇大人对分部殷切的期望,和同样虔诚侍奉光明神的万千兄弟姐妹们,真切祈愿与祝福。” “相比之下,这才是真正无价的瑰宝啊。”波彻西激动的说道“请复上教皇大人,在光明神的指引下,我们定然能够获得最终的救赎,荣耀归于光明神!” “荣耀归于光明神!”戈尔也同样庄严的念诵着,回应着前者的热情。 这番交接出乎冥灵意料的顺利,除却两只鸦卵出口之际短暂的暴露了异常波动,当然这也是历次运输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的问题。剩下所有的流程,都堪称完美无瑕。 通常来说,交接这个环节是最容易出问题的。z国对灾部打造的天网系统,是全世界猎人组织中都首屈一指的探测体系。打造这样的体系不仅需要背后政府的支持,还需要强大的航天技术和雄厚的财力。 因而相比精擅于如何规避天网系统的分部神选者们来说,总部派遣而来的信使往往因为习惯和轻视心里,容易发生问题。而只要在卸载过程中没有出现纰漏,之后由己方接手的流程就可靠得多了。 接下来,只要楚进那边也顺利完成交接,那么今夜的行动便成功一半了。之后便只剩将两边的水晶棺,运送回分部就可以了。 这边的顺利让冥灵紧绷的情绪略略缓解了下来,他抬头向另处的方向望去,等待楚进那边能够传来同样顺利的消息… “今夜出现的降临派神选者,只有两个人吗”苏筱羽惊讶的说道“难以置信,那么巨大的两口棺材,是怎么凭空出现的难道这就是任前辈所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神鸦可是我怎么记得,资料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神鸦不是这样啊虽然鸦卵确实是这样的…” “看来他们应该是把隐士的遮蔽手法,也用在神鸦上了。”小新沉声说道“金色头发的那个应该是神选者,但那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可能不是。” “不是吗”苏筱羽讶然 “我是说可能,毕竟收敛了异常波动的话,也没有那么容易就看出来。”小新摇摇头说道“只是感觉上,那个男人不像是神选者。” “这样吗”虽然只是搭档的直觉,但苏筱羽知道小新既然这么说了,定然不会是单纯的妄言。对于高阶的异人来说,直感的重要性是完全不亚于五感的。 “琐罗亚斯德教派不见得会只安排一个普通人,驾驭两只神鸦的。”小新谨慎的说道“现场降临派未暴露出的神选者,可能比我们预想中要多。” “不好,他们好像已经完成交接了。”盯着观测仪器的苏筱羽紧张起来“他们好像要走了,鱼警官那边回信还没有发现降临派运输队到来,我们怎么办” “联系那边,告诉伪神之躯这边的情况,我们不能等了。” “可是新哥,你不是说可能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神选者吗”苏筱羽惊讶的说道 “通知土狼大队出动。”小新咬着牙说道 “至少,我得把他们拖住!”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小新出击 在接到了苏筱羽的信息之后,鱼谦且喜且忧。月光魔女的预测果然灵验,既然佣兵小队那边抓到了降临派的运输队尾巴,那么这几天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忧虑的是,自己这边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且将自己埋在地下的任源,好像憋死了般,从下午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反馈与回应。 就在鱼谦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询问下任源时,苏筱羽的第二份消息传到了他的通讯器上 “降临派已经准备离开了吗”鱼谦大惊,慌忙转动频道,想要把这个消息通知任源,却听得身旁的少女激动的开了口 “鱼叔!有情况!有情况!” “怎么了” “好像是降临派!”姜梓文举着观瞄设备说道“西北32度,好像出现了两名降临派的人!” “两名降临派的人快通知筱羽他们。”鱼谦慌忙凑到瞄准镜上,凝目向场中看去… … 在重x岛的沙滩上,同样的交接仪式也发生了一遍。而这边现身主持交接的,则是西门楚进和一名穿着干练的黑肤女子。在同样使用水晶粉压制住鸦卵散发的异常波动后,黑肤女子亦抽出把长刀破开了淡蓝色的蛋壳。 只是这边地势相比冥灵所在的地点,要略显平缓宽阔,浪潮没能迅速的清理掉海滩上的蛋壳碎屑。在两人的合力下,将这些杂物推进了大海中。两口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大水晶棺,也被卸载到了海滩上。 不动声色隐在暗处的夜枭三人,边等待着楚进交换结束,便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由于这次的运送的物资十分重要,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 “你看清那两个棺材,是怎么出现的了吗”鱼谦瞄住突兀出现的水晶棺,疑惑的问道 “啊,好像是那两个蛋…蛋里孵出来的”姜梓文惊讶的说道“那两个蛋蛋,好大啊。” “那两个蛋,是怎么出现的”鱼谦追问道 “不知道,我也没…”少女忙停住口,把“注意”两个字咽了回去。改口说到“就是好像,天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口子,蛋好像就掉出来了” “任源,能听到吗”鱼谦扳动嘴边的量子通讯器,低声说道“降临派的运输队,出现了,位置就在你卧着的西南方向大概五米处。” “知道了,噤声。”模糊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正是任源轻轻震动喉咙传递着讯息“你开第一枪,我跟上。” “明白。”鱼谦沉声应道。 按照之前说好的计划,当发现降临派之后,由鱼谦发动首轮攻击。一来这样能够保证鱼谦尽可能的命中目标,其次就算狙击失败也能成功吸引场内降临派的注意力。躲在地下的任源则出其不意的从下方发动进攻,尽可能在首轮突击中造成对手减员,在战斗中获取优势。 … “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些不对劲”整个人都蜷缩在衣袍中的夜枭,突然睁开了双眼,缓缓对身旁的阴、阳两人说道。 “您侦测到了什么吗”阳闻言也举目四望,谨慎的问道 “没有,只是…”夜枭静静感应了片刻,最终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总有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我们好像被人窥探着,就在刚才这种感觉突然更强烈了。” 在七罪部队众人中精擅侦查探测的共有两人,依靠蛛丝来进行布控的稻荷擅长构陷警戒,而夜枭擅长的就是大范围监听探测了。同时他也是七人众,直感最强的之一。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免让阴阳二人心中微凛。 “楚进,情况有些不对。”夜枭通过通讯器低声提醒道“我们得快点了。” 接到警告的楚进身体突然一僵,皱眉站在了原地,视线不由得向四周扫视而去。站在他对面的黑肤女子察觉到了前者的变化,面色微变,低声问道 “楚进先生,怎么了” “可能有人在窥探这里。”楚进按住耳机,神色严肃的说道“我们这边发现了些不好的预兆。” “是猎犬吗”黑肤女子也紧张了起来看齐 “不确定,我想我们得加快进度了。”虽然夜枭的预感不可轻易忽视,但在没有获得确凿情报前,楚进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行动。心中略作评估后,沉声问道“还有多少物资,没有卸载” “今晚全部要运送的货物都在这里了。”黑肤女子答道“还有两棺原胚,则是由戈尔信使送往另一处了。” “很好,那么非常感谢您送来的这些物资,祝您归途顺畅,光明神与我们同在。”楚进干脆利落的说道“荣耀归于光明神!” “那么也祝分部的诸位一切顺利。”急着离开的黑肤女子也为完成交接松了口气,笑着答道“荣耀归于光明神!” 双方互道安别后,黑肤女子便扯开隐衣向身上披挂,准备登上身后的神鸦尽速返航。 这边却急坏了在远处蹲守的姜梓文,少女扶着观测器焦急的说道“鱼叔鱼叔!他们好像要走了!” “我看的到,不要慌张,冷静点。”鱼谦仍稳稳的执定长枪,钩在扳机上的食指慢慢绷紧了肌肉“梓文,我要射那个女的,复核战场讯息。” “是!”姜梓文深吸口气快速的报道“东南风,风速五级,湿度八十九,温度华氏六十一点七,距离六百四十八米,over。” “六百多吗…”鱼谦缓缓调整着角度,挪开准星将黑肤女子脑袋套在瞄准镜的对应刻度中。此刻他的呼吸拉的又轻又长,世界仿佛瞬间变得安静狭窄了下来,只余准镜中那模糊的一点和逐渐密集的心跳声。 下一刻,绵长不绝的呼吸突然滞住,鱼谦追着稍纵即逝的感觉,猛的扣下了扳机… … 且说这边眼见降临派的对接工作已经完成,小新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了。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鱼谦这边也传来了发现降临派运输队的情报。 事已至此,再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小新侧头与自己的龙牧对视一眼嘱咐道“通知土狼大队来援,注意不要暴露目标,我去了。” “小心…”苏筱羽眼中满含着担忧与紧张,话未说完便见前者如翱翔的巨鸟,无声的向空中滑去。 通过调整加诸在自己身上重力的大小与方向,小新得以如飞鸟般在天空自由的翱翔,数百米的距离眨眼即过。高速前行的庞大躯体带起尖利的呼啸,直奔目标地点而去。 突然爆发出来的异常波动,和空中传来的诡异声响,瞬间惊动了海滩上的降临派众人。冥灵猛然抬头,目光锁定在空中疾驰而来的大汉身上,厉声名令道 “稻荷,百兽!立刻带上水晶棺离开!猎犬来了!” 不必多做吩咐,二人早上前抢过水晶棺,双双将其从沙滩上举了起来。这个时候便很明显的能够看出稻荷与波彻西的强弱。相比于单手就轻松举起巨型晶棺的后者,稻荷的表现就显的稍微有些吃力了。不过当很快稻荷便手脚并用从下体扯出粗长的丝线,娴熟的将晶棺缚在背上。四肢着地的动作虽不雅观,但却意外的迅捷灵活。 这边不必波彻西出声示警,戈尔也清楚天上飞来的大汉决然不会是自己人。来不及去考虑今夜的行动讯息为什么会泄露,他当即扯起隐衣向身上披去,想要回身登上停在后方的神鸦。 此刻两方的抉择就体现出了在隐衣使用上经验的差距,经过分部培训的波彻西就很清楚的知道,此刻当着天上猎犬的面强披隐衣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有率先避开对方的视线,才能通过隐衣来遁入无形。也正是这细微的差距,决定了戈尔的结局。 飞窜至众人上空的小新,眼看快要来不及阻止想要分头逃窜的敌人,脸上却不见慌乱的神色。伸出右手屈指如钩,对着身前的空气狠狠一撕。刹那间,他面前大片空气所受的重力瞬间暴增,化作无形的沉重气墙猛地砸了下去。 在小新停留到众人上空前,冥灵便从这熟悉的异常波动中,认出了这个雄阔如山的男子。后者正是截获孟浮笙那晚,最后赶来搅局的猎犬。是以冥灵很清楚后者起码是b级以上的,危险对手。 藏身于隐衣下的冥灵正在揣测后者的独立现实,见对方的注意力都被率先暴露出的三人所吸引,准备趁其不备,于暗中发动突然袭击。却不料小新的首轮攻击,是以如此气势磅礴的方式威压而来。 沉重的气墙将这方圆几百平方的狭小沙滩统统笼罩在其中,这边波彻西见机的快离晶棺又近,将将负着水晶棺跳出了气墙笼罩的范围。而后入场的稻荷与正在攀爬神鸦的戈尔信使,便没那么幸运了。 倍增重力加持下的空气,几与砖石无异。各种气体间本身重量上的细微差异,也成倍的体现了出来。沉积在底层的二氧化碳砸开了沙滩上的空气,让陷入其中的对手完全呼吸不了。而氧气与氮气等其他气体,则层次分明的堆积在上方。 两只巨大的神鸦还未起飞,便被这恐怖气墙砸了个七荤八素,大如房屋的神躯被拍落在沙滩上,挤碎了无数礁石,在地上增添了两个巨型陷坑。 到此小新的攻击还没有完结,右手投下巨型气墙的同时,左手早自腰畔抽出枚特制手雷,觑准时机屈指拔开引信丢了出去。 气墙砸落后小新施加在其上的重力影响已然消散,被强行束缚成团的气墙正值将散未散之际。这枚后发而至的手雷,也在跌入氧气层的时候,燃尽了延时引信,猛烈的爆炸开来。高纯度的氧气加持下,爆裂的火焰膨胀成巨大的火球,连飞溅出去的细碎弹片都被瞬间点燃。 伴随着死亡火球狂暴的扩展,澎湃的冲击波迅烈的推开了空气,带着高温与高压在这片空间中纵情的肆虐。所过之处遍地焦黑,岩石崩碎,隆隆的轰鸣声在这背阴的山崖下久久不曾散去。灼热的空气升腾而上形成股粗壮的旋风,裹挟着浓烈的烟尘和火光冲天而起。遥遥望去,犹如一只在黑夜中闪耀的红色巨烛。 空中的小新避开扑面而来的烟尘,边降低高度,边检视着爆炸后的沙滩。待得烟尘散尽后,沙滩上的景象让他的瞳孔猛的收缩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神鸦坠落 随着爆炸产生的浓烟缓缓散去,海滩上的景象也彻底进入了小新的眼中。 脆弱的隐衣被烈焰与冲击撕的粉碎,两只难以言喻的庞然大物倒在沙滩上。那是两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现实中存在的奇特生物,更像是从荒诞不经的梦魇中,逃出来的怪鸟。 那大如房屋的躯体,似乎被爆炸所震晕,软软的跌倒在地上。臃肿的身躯看上去就像段蠕动的肥肠,带着令人不适的丑陋褶皱,上面看不到任何类似皮肤和毛发的造物。也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被爆炸的火焰灼烧导致,看上去恰似端到桌上的大块生肉,显露出泛白的粉红色。 向前则完全看不到明显的,头部和躯体之间的分水岭,甚至有理由怀疑这玩意是否真的有头部。金属和皮革制成的鞍鞯,通过刺入身体的倒钩,牢牢固定在上面。一张和扁圆形身体几乎同样大的嘴巴,沿身体侧面开口,略有歪斜的生长到头部上方,流淌着泛着蓝色光芒的涎液。除此之外,上面还遍布着不少类乳的红润凸起,不知道是不是这头怪鸟的感知器官。 下方则是两条长满鳞片的长腿,末段生着尖锐粗壮的巨爪。粗看上去让人很难相信这对酷肖神话中恶龙的足爪,是从这段大肠样的身体上长出来的。拜这两条长达数米的长腿所赐,即便已经跌倒在地上,怪鸟的尾部还是被高高撑起。 尾巴这部分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鸟类的样子,和大面积如裸露内脏般的躯干不同,怪鸟的尾部生长着不少杂乱的羽毛。只是这些羽毛明显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不仅稀疏残缺,而且朝向也极不规范。凑近观察还会发现,这些羽毛与其说是长在怪鸟的尾部,倒更像是被插在前者的身上。不少羽毛大半部分,都被埋在那泛着令人作呕色泽的肉体中。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有人胡乱的抓起大把羽毛,硬生生揉进那副大肠般的身体中,之后又用铁刷子狠狠的将其刷的残破稀疏。因此你也很难指望靠这堆糟糕透顶的羽毛,为这头怪鸟塑造出接近常识的尾部。那根本就是根,掺不忍睹的超大鸡毛掸子。纵然刚才的爆炸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可怎么看,之前的样貌也都难以令人恭维。 而相比那副扎眼的翅膀,这副恶心的身躯反已经可以说顺眼得多了。 虽然正是这对长在臃肿肠躯上的翅膀,让第一眼见到这头怪兽的人,会下意识将这对组合归入鸟类。可不得不说这对血肉组成的玩意,单独出现的话绝对不会令人联想到任何和翅膀或是飞翔有关的事物。 蠕动的内脏,破碎的骨骼,残碎的四肢,肮脏的羽毛,以及更多让人分辨不出属于何种生物的诡异器官,共同组成了这对恐怖的羽翼。如果说有人收集了大量这类东西,统统倒进游泳池中,充分搅拌后再全部装进某种容器中,一股脑地倒在地上铺摊开来。就能做出非常像这对翅膀的东西了。 前提是你的想象力,支撑你将这滩东西看作翅膀的话。 很难想象,就是这对形状怪异成分奇特的片状物,带动下方那肥肠般的身体翱翔在天空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两头怪鸟确实是某种具有生命的造物。虽然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遭遇了重创,此刻却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翕动着那对怪翼想要从这里逃离。 除却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使戈尔,还有三人分坐在两只怪鸟身上,看上去也因为刚才那惊人的爆炸伤的不轻。相对而言,同样被爆炸波及到的稻荷状况明显要好得多。在爆炸伊始她便借助背上水晶棺材的掩护,躬起胸腔紧紧伏在地面上。得益于远超人类的身体强度,硬吃下了这记可怕的震爆。 而被她负在背后的巨棺也分外的结实,这这场撂倒了两只巨兽的猛烈爆炸中,看起来仍旧完好无损。至于装在里面的货物,有没有损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爆炸并没有彻底解决掉场中的敌人,这倒是在小新的意料之中。纵然对灾部特制的氮素炸药威力惊人,可毕竟只是枚手雷而已,他并未指望凭此解决掉所有人。但这记偷袭的成果,还是显着的,沉重的打击了场内降临派众人。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名开始出现的金发男子,赶在爆炸前便举着巨棺全身而退了。 “一共六个人吗”小新轻扫了眼,目光停留在场边那名金发男子身上。意外的是此人小新倒并不陌生,正是之前被监控拍下的,杀害了两名巡警和平民的凶手——波彻西。 “看来,是我抽中了头奖啊。”小新对上前者愤怒的眼神,冷冷轻笑。身形骤降如枚重磅炸弹般,砸到了地面上那两只挣扎站起的神鸦中间。伸手按在右边怪鸟的身上,一声低喝,后者顿时发出无比凄厉刺耳的尖叫。肿大的身躯承受不住自身暴涨的重力,仿佛被塞进了液压机般爆成了遍地肉糜。 “你敢!”看到这幕波彻西目眦尽裂,丢下水晶棺狂吼一声向后者扑去。每只神鸦都是教派内无比珍贵的宝物,此刻却被小新抬手间彻底废掉了。这让他怎能不大感心痛,恨不得立刻将其毙于掌下。 看着满面怒容扑向自己的波彻西,小新满面冷笑,身形晃动抬手向仅剩的那只神鸦按去…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斗也随着声枪响拉开了序幕。 就在黑肤女子披上隐衣想要离开之际,鱼谦终于射出了那枚准备良久的子弹。注有任源骨髓的特制弹头,在发射药的推动下猛地射出了枪膛。以近千米每秒速度飞行着,将高速划过空气产生的音爆抛在身后,拉出道微微偏折的曲线射向了它的目标——黑肤女子的头颅。 最终这枚子弹并没有精准的射中对方的脑袋,而是贴着她的肩膀射入海滩中炸裂开来,激起了大蓬的石沙。虽然只是轻轻掠过,弹丸蕴含的惊人动能还是无情的撕开了她的肩膀,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可怕伤痕。天天 “有埋伏!”女子被冲击力带倒在地,捂住肩膀咬牙切齿的吼道 “看好物资!原地待命!我去接敌!”楚进转身对身后的阴、阳二人吼道。他很清楚此刻发动袭击之人定然埋伏已久,就算丢下物资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先摸清敌人的底细再做决断方是上策。 “没打中!”姜梓文急切的说道 “嗯。”鱼谦麻利的拉动枪机退下空弹壳,将第二发子弹推进了枪膛,微微抬高枪口几乎没做任何瞄准就再次扣下了扳机。他心里十分清楚,此刻沙滩上的降临派就算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站着不动给自己慢慢瞄准再开一枪的机会了。 想要在这个距离命中移动的人型靶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此刻自己要做的事绝不是浪费时间去追射那名黑肤女子,而是那两只吐出巨型水晶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神鸦。 那两枚蓝色巨蛋,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那么不管对方是从屁股里,还是嘴里倒腾出来的。毫无疑问的是,此刻正有两头体型大到能在体内存下这些蛋的巨兽,站立在场中。他凭借着姜梓文之前描述天上掉下巨蛋的裂口位置,估算了巨兽大体方位后,射出了第二枚子弹。 就在场中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所吸引之际,早在地下埋伏多时的任源也抓住时机一跃而起。长剑罪衍闪烁着摄人的寒光,猛地向空中斩去。 埋伏在地下的任源,早就注意到了在半空中裂开的那两只无牙血盆大口。相比在远处窥探的鱼谦二人,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十分熟悉的他,轻易便确认了两头神鸦的具体方位。一出手就将靠近自己这只神鸦的首级斩落在地。 终究是血肉构成的存在,怎抵得住罪衍的锋刃。任源持着剑光暴涨的长剑,几乎毫无阻碍的竖斩而过,酸腐腥臭的体液泼水般喷涌了出来。与此同时,鱼谦的第二枪也紧随而至,击中了旁边的神鸦。那张吐出巨蛋的大口再次张开,发出凄厉的哀嚎。 “可以啊老鱼,这枪射的好啊。”落地的任源大笑着赞叹道,调转目标脚步不停,欺身而上挥剑直斩向面露愕然的黑肤女子。可怜后者还没有从打伤肩膀的那枪中反应过来,就被任源迎风一剑劈做了两半。临死之际,眼中还满是惊恐与疑惑。 后方突然杀出的任源给予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沉重的打击,两只神鸦一死一伤,接头的信使也毙命当场。楚进惊怒之下回身看去,正对上扛着长剑满脸谑笑的任源,不由得惊呼道 “是你!” “呦我记得你叫西门楚进是”任源笑道“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你提前埋伏在这里的”楚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们知道,我们今夜的行动规划!”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到的。”任源调侃道“我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会信吗” “…”楚进沉着脸,目光越过前者看向后面的沙滩。 被斩首的神鸦倾倒在地上,还在条件反射般抽动着。而另一只的情况则要好得多,区区一枚子弹显然不足以要了这头巨兽的命。便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挣扎着调整了态势,挥舞着那双怪异的肉翅卷起数道猛烈的旋风,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 “你不去追吗神鸦可是要逃走了啊。”楚进竖起双拳摆好架势,出声提醒道“仅靠暗中的那名狙击手,可解决不了神鸦。等脱离了视线,你可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啊,走了就走了,我也没有办法。”任源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毕竟我的独立现实也不是什么分身术呀。” “虽然追不到那头披着隐衣的神鸦。”任源抬脚踏在地上黑肤女子的尸体上嘲讽道“这不是还有你吗果然隐士是在你们那里你们手中这个隐衣的使用方法,我可太熟了。我要是转身去追那头大鸟,你可就要跑喽。” “前辈您这么有信心能抓到我吗”楚进沉声问道 “你的拳头是有点麻烦,不过…”任源晃了晃手中的长剑轻笑道 “今天怕是不灵喽。”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战况焦灼 已过午夜的海滩边,首轮的交锋以对灾部这边绝对的优势结束。接下来双方来不及做任何的迟疑与停顿,即将发起了新的厮杀。 情知已然先机尽丧,楚进现在只想尽可能的保住今夜运送来的物资。转身毫不迟疑的向远方逃去,边避免被暗中窥伺的狙击手再次抓到机会,边将面前的伪神之躯引离战圈创造机会。 “你们不要现身,小心暗中的那名狙击手,伺机带着物资撤退,我来缠住敌人。”楚进按着通讯器低声向跟随的三人下达了指令,足下不停奋力狂奔。 而任源自然没有放过对手的意思,倒持长剑也拔步追了上去。当看到鱼谦精准的击中另一只神鸦后,他便不着急去追杀对方了。那枚带有自己骨髓的弹头就是最好的定位器,当弹头在神鸦体内爆炸后,对方即便摘除弹片也已经来不及了。故而他将目标转而对向沙滩上的楚进,想要进一步扩大今夜的战果。 “怎么办我们要去帮忙吗”阴看着远去的楚进低声问道“楚进恐怕对付不了伪神之躯。” “不,优先保障物资,不要浪费楚进争取出来的时间…”然而夜枭的话还未说完,那边的胜负便已经揭晓了。 毕竟已经不是首次交手了,任源对楚进的能力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在第一时间他便看穿了对方想要拖延时间的意图,兽化的双腿将速度提到极致,未待前者奔出几步便如影随形的追了上去。 埋头狂奔的楚进早料到单凭速度是绝对不可能和后者抗衡了,听着脑后迫近的呼啸声顿步缩首,避过了斜斩而来的长剑。接着以足为轴,借着奔跑带来的惯性一记漂亮利索的转身,朝向了追蹑而来的前者,双拳齐挥捣向对手的胸膛。 未料到楚进会突然停下,长剑挥空的任源来不及停下脚步,竟像是把自己的胸膛送往对手的拳头上般,经奔钻入怀中的前者撞去。却听得“砰砰”两声闷响,两只拳头狠狠的凿了下来。蕴含其上的力量大的惊人,直接把任源百余公斤的身体打的飞出数米。 突袭得手后的楚进丝毫没有追打的念头,甚至没有多看眼这记攻击取得的战果。打中之后立刻转身向远处飞奔,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他很清楚这点冲击对伪神之躯来说远称不上致命,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后者引到远处,给仍藏在暗处的三人转移物资的时间。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再次落了空,虽然对方被这猝不及防的两拳轰倒在地。可还未待彻底倒下,任源便伸手一拍地面再次站了起来,接着双足蹬起大蓬的黄沙,复又扑了上来。这边楚进想要故技重施,再次回身挥拳打来,却无法取得之前的效果了。 早有准备的任源侧身避过对手凌厉的双拳,右手漫抖罪衍从下撩向对方的小腹,左手挥掌拍向楚进的光头。楚进只得错步拧身,拳分上下,左拳击向袭来的剑刃,右拳打向头上的重掌。想要硬憾任源的攻击。 分明是拳剑碰撞,却传出金铁交击的激越声响。楚进知道这把长剑恐怕不比寻常,故而出拳之际讨了个巧,径奔剑脊砸去。纵然这击不能毁了这把长剑,也能解掉自下而来的威胁。待右拳崩碎对手的手掌,再行变招抢回先机。 未料到这剑根本就是虚招,楚进一拳荡开罪衍后才发现剑上软绵绵的全无力道。正自疑惑间,右拳也打在了空出。任源此举本就是诱使前者来攻,眼见楚进挥拳来迎,左手立刻变掌为爪,让过那对棘手的拳头反扣住对方的手腕。接着提臂猛惯,直接将楚进摔在了沙滩上。 两者的交手便在这电光火石间分出了结果,还未等藏在暗处的夜枭三人做出决断,负责争取争取时间的楚进这才跑出几步,便被任源擒获,眼见已然危在旦夕。 “任源得手了”在远处密切关注着场中景象的姜梓文,兴奋的低呼着,事情的进展超乎想象的顺利。自任源从地下蹦出来后,沙滩上降临派众人表现根本不堪一击。先是运输物资的神鸦和黑肤女子被当场斩首,接着想要逃跑的光头男子稍事挣扎后也被轻松擒获。 今夜的行动到此算是大获成功,而且看样子接下来也没有需要自己出场的机会了。首次要在前线直接面对降临派,少女心中本是非常忐忑的。原本还在担心战局如果陷入焦灼,降临派异人向这边发起进攻,自己该如何逃命。此刻见任源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掉了对手,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不要放松警惕,说不定降临派那边还有后手…”鱼谦话音刚落,场中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将楚进摔在沙滩上后,任源紧接着伸脚重重踏在后者的胸口上,扬起罪衍便要斩下。眼见事态危机,隐在暗处的阴、阳二人来不及做其他考虑。当下合力催动各自的独立现实,两道黑色洪流从二人背后的箱子中窜出汇成一股,直直的向任源袭去。 当二人发动异能之际,暴涨的异常波动立刻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任源抬头看去,只见黑色的铁砂在空中组成枚巨大的拳头,猛地向自己轰了过来。当下立刻明白,暗处还有降临派的异人存在。心知被这些铁砂卷到便再难脱身了,任源无奈只得放弃脚下的楚进,向后退却暂避锋芒。得阴、阳两人协助,楚进得以成功摆脱危机翻身而起,退到了两人身边。 “不是告诉你们不要现身,伺机带着物资离开吗”成功获救的楚进沉着脸,开口便向阴、阳两人低声训斥道 “我们怕再不出手,你就危险了。”阳沉声回答道爱上文学网 “我还没那么容易就被干掉…”楚进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既然两人已经暴露,想要再摆脱任源的追击就没那么简单了。 “反正已经暴露了,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这边干脆我们先合力出手,拿下伪神之躯再说。”阳压低声音说道“主教大人不是一直想活捉他吗我们的独立现实可是很克制他的。” “胡闹,暗中还不知猎人那边藏有多少后手,你难道忘了我们今夜的任务了吗”楚进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两棺物资,才是今夜的重中之重!” 刚才简单的两轮交手,他发现眼前的伪神之躯和上次被己方伏击之时,有了很大的不同。不仅是那把诡异的长剑,对方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感觉。虽说有阴阳两人加上自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他有种预感,即便不考虑还未露面的敌人,这次面对伪神之躯恐怕也不会像之前那么顺利了。 “我就知道,还有老鼠藏在暗处。上次在那间厂房里,操纵铁砂抓我的,也是你们两个”任源舔了舔嘴唇,看着披着斗篷的两人狞笑道“要是你们刚才就那么偷偷溜走了,我还真没办法。可既然你们自己蹦出来了,那么就都别走啦。” … 就在任源追杀七罪部队之际,这边等待着土狼大队支援的小新,也与暴怒的波彻西展开了焦灼激斗。 不想在冥灵面前暴露自己独立现实真容的波彻西,仅将雄狮兽灵凭依到自己身上,变作半人半狮的摸样,一声凶吼向着小新扑去。他很清楚,此刻决定胜负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躲在暗处的冥灵。只要自己牵扯住这名扎着满头短辫的巨汉,冥灵自会找准时机发动致命攻击。 面对来势汹汹的波彻西,小新反而松了口气,既然对方没有逃跑的打算,那倒不用着急了。脚下连错,轻飘飘的想旁滑去,打算先处理掉正要挣扎逃生的神鸦。再收拾面前自投罗网的,降临派异人。 纵然狮灵附体的波彻西速度惊人,毕竟离场中神鸦颇有些距离。而坐在神鸦之上的两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和躺倒在地的信使格尔同样,仅仅是凡人和低阶的异人的组合。并不出众的身体强度,早在刚才被炸的遍体鳞伤。此刻哪里有能力,阻挡杀神般的小新。就在波彻西悲愤欲绝的目光下,第二只神鸦也在尖锐的哀鸣声中,暴毙当场。 “混蛋!我要宰了你!”波彻西终于追上了躲闪的小新,抬爪便向前者脸上抓去。 “来的好!”小新顿住脚步不闪不避,双手平举拢在面前的空气上。 由于自身的独立现实是操纵重力,平时在市区中小新不敢发挥自己的真正实力,以防对周遭建筑造成破坏,对战之时不免颇多掣肘。此刻位于人迹罕至的崎岖海滨,也不用担心波及友军,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自身独立现实催动到极致。双掌间骤增的重力将空气直接压缩成球,急速液化间释放出灼人的热量, 挥爪的波彻西只觉得自己打在了极有韧性的热气球上,巨大的弹力顶住了这含怒一击。接着小新掌根并拢猛地向前推去,解放重力后的压缩气团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顿时化作呼啸的气龙向前喷出,不亚于炸药爆炸的冲击波从他手中猛地爆发开来。气龙带着飞舞的清霜,一路席卷而过将波彻西掀翻在地,并在沙滩上犁出道深深的沟壑。 被打飞的波彻西要比小新预料中结实的多,只是打了个滚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迎面吃满了这记空气炮,看上去倒是没有因此遭受重创。 “你的独立现实,是操控空气”波彻西站稳了身形,冷冷的问道 “你是名兽系的异人真结实啊。”小新拍拍双手抖掉掌心浮霜,淡笑道“吃了这招,竟然还能站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啊这…”小新失笑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必要问这种问题吗” “也是,反正不管你是什么人,马上就要死了。”波彻西斜瞥眼刚从晶棺下爬出来的稻荷说道“你我联手,先把这个送上门的家伙宰掉。” 藏身于暗处的冥灵知道,波彻西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凝目扫过战场并未理会波彻西的建议,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命令道 “百兽拖住对手,稻荷带上晶棺,伺机撤退。”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丢车保帅 在沙滩上与佣兵小新对峙的波彻西,面对出手毁掉了两只神鸦的前者满腔都是欲杀之后快的怒火。虽然对方展现出了非常不俗的战斗力,但仰仗着还在暗处没有现身的冥灵,他有十足的把握将对手毙命当场。 然而当他听到冥灵的名令时,阴毒的神色顿时涌上双眸。这个命令的意思,无异于要牺牲自己来换取物资的安全。且不说是否应该为惨死的四名信使报仇,面前这名疑似能够操纵空气的猎犬,显而易见不是好像与的角色。仓促之际即便自己不在独立现实上做任何藏私,恐怕也不能轻松解决掉对方。 此刻冥灵放着大好的局势选择避而不战不说,反而转身将自己推入险境,这令刚刚在小新手中吃了瘪的波彻西尤为恼火。忍不住对着愣在当场的稻荷,指桑骂槐的说道 “怎么不愿意动手对手不过只有一个人,我们合力,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猎人养的狗,要多少有多少。”冥灵在暗中听的此语,漠然说道“对方既然敢独自一人跳出来,目的自然是为了拖延时间。暗处还不知道猎人埋下了多少后手,我若出手中了对方诱敌之计,今夜不仅几位信使白白牺牲,连物资也统统要落到对方手中!” 按照冥灵的风格,向来是不屑于解释自己的命令。奈何波彻西身份特殊,说起来到底是大祭司布莱克那边的人,根本不像七罪部队中其余几人对自己无条件服从。考虑到之后还需要对方以身做诱饵拖延住敌人,迫不得已解释了这几句。 扶着水晶棺站起来的稻荷,自是不敢对冥灵交代的任务做任何质疑,也很清楚波彻西这几句话根本就不是对自己说的。故而谨慎的退到战圈之外,等待时机将两口水晶棺掠走。与初来乍到,在总部那边高高在上惯了的波彻西不同,她很清楚忤逆冥灵命令的下场。面对不听从指令的下属时,就算和敌方死斗的关键时刻,冥灵也绝不介意率先将内部的不谐之音清理掉。 虽说不满上司的命令,可波彻西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也有道理。这次转运的物资,对于接下来教派的迦南之地计划极其重要,他在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也不得不默认了冥灵的安排。转身面向小新,背向身后的稻荷讥讽道 “既然你没有胆量出手,那就滚,我收拾掉这个家伙之后,再去和你汇合。” 见波彻西言语中,表示接受了作为诱饵的安排,稻荷当下也不迟疑。伸手自下体扯出两条粗壮的丝线,对着两具水晶棺抛出了过去。丝线触到晶棺后便牢牢地粘在了上面,接着稻荷扯动丝线,转身向身后的灌木丛中逃去。 小新正戒备着面前两人可能的夹击,能够抗下那种级别的爆炸显然这名女异人实力也不低。根据之前任源小队的行动记录,他初步断定对方极有可能便是那名参与伏击的虫系蛛型异人。 不成想波彻西两句话后,那名大腹便便的女性异人竟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选择了撤退。如果不是对这名兽系异人的实力异常自信,那么自然是因为这两棺物资对于降临派来说更加重要了。刚才爆炸产生的冲天焰火,想必已经为正在前来的土狼大队指明了方向。援军随时都会到达,这紧要的关头他又怎肯放任对手离开,当下怒喝一声 “我让你们走了吗” 接着小新屈膝猛蹬跳上半空,越过拦在身前的波彻西向着稻荷追去。 “我还真是被瞧扁了啊。”波彻西探爪拾起枚数百斤的巨石,呼的一声向头上的小新砸去。 而这边四肢着地,拖着两口水晶棺材闷头逃窜的稻荷也猛地回头,翘起下身朝追来的对手射出了张直径数米的巨网。这张蛛网犹如被炮射而出,去势快猛迅疾。刚从体内出来时尚还是滩粘稠的体液,迎风迅速变硬展开,刹那间化为巨网兜头向小新罩去。 突然遭此前后夹攻,小新来不及周密应对。空中抬脚踢中临体巨石,数百斤的石头瞬间速度徒增数倍砸了回去。这边竖掌如刀劈向巨网,想要施加反向重力于其上,如弹巨石般将蛛网弹回。 在援军未至之际,小新强行以一敌二着实有些勉强。他亦是想要留下二人扩大今夜战果,可此举终究还是太过托大了。不管怎么说,稻荷与波彻西毕竟不是那几名被一枚手雷就搞定的低阶信徒。两人和他同为高阶异人,又岂是好对付的角色。 这记手刀劈入蛛网的刹那,小新便知不妥。这看似仓促间发出的蛛网,却犹如活物般,刚做接触便猛地沿着小新手臂缠了上来。待得心知不妙想要收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眨眼间他半身皆被捆在网中,贸然对网施加重力反而坑了自己。 这边波彻西也觑准空中回弹的巨石,纵身一跃将其当作踏板,扑向空中半边身子被缠牢的小新。膨大的双掌探出十根刀锋般锐利的尖爪,当胸交错而过兜头向对方斩去。陷入僵局的小新被逼无奈,被稻荷扯住的身体已经无法向上躲避。只能加重自身重力将自己砸下地面,强行躲过这凶悍的爪击。 一击扑空的波彻西如猫般轻捷落地,回身向着目标再次扑去。仅论力量速度,小新本就无法同顶尖兽系异人般的波彻西一较高低。此刻又被稻荷黏韧无比的蛛网困住半身,应对之间更是捉襟见肘。当下只得挥动着仅余灵活的单手强行拍出空气炮,和扑上来的敌人略作周旋。人人 操控重力的独立现实虽然强大,但此刻小新面对波彻西却应对的极为吃力。面对异常等级低于自己的对手,小新大可以直接靠肢体接触,强行改变对方的重力将其制服。可面对同为高阶异人的波彻西,就无法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决出胜负了,毕竟双方独立现实相互碰撞的结果,无非就是个旗鼓相当。 故而为了能够应对异常等级不低于,甚至高于自己的对手。凭借高阶异人坚韧的身体,小新刻苦习得了强悍的近身搏击技术。虽然无法直接灌注独立现实压垮对方,却可以在近身后,通过控制对方身边的空气、物品、身上携带的装备的,或者直接强化自身的重量,来变向压制独立现实强于己身的敌人。 因此当他和对手缠斗之际,只要获得施展关节技的机会。除非是在力量上,达到了极其恐怖的水平,否则即便是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恐怕也很难轻易从小新的压制下逃脱。这也是为什么,刘空特意从东北分部,将封号佣兵的小新千里迢迢调了过来。 可此刻面对波彻西,他偏偏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一来犹如兽系异人的波彻西,展现出了丝毫不逊于小新的强大近身作战能力,无论是尖利的牙爪,强横的力量,还是迅捷无匹的速度。这些都让小新疲于应付,很难轻易的压制对方。 二来就是包住自己半身的巨大蛛网,在波彻西节节进逼的攻势下,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喘息机会,来处理掉这限制自己的累赘。粘住了半身的蛛网,让精擅近身搏击的小新连五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在对手凌厉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而且仅余单手的小新,面对连绵不绝的攻势,便是想要发出枚具有威慑力的空气炮也是不能够了。 若非还忌惮小新暗藏有什么后手,同时也不想将过多的讯息暴露给暗中的冥灵,两人这时早已分出胜负了。纵然波彻西心有顾及,几轮过后小新身上仍是添了不少颇深的伤痕,手爪交锋中险象环生。 事情到了这步,攻守之势彻底逆转了,且不要说留下逃遁的稻荷。这样发展下去,只怕小新也要在波彻西疯狂的攻势中,命丧当场了。 远处观察着场中战局的苏筱羽,脸上却不见丝毫紧张的神色。降临派可能暗中尚有隐藏的异人,这是开始就被二人预料到的。加上之前通过任源已经知道,s市的降临派拥有数名高阶异人,故而眼前的状况她也并不惊讶。 即便小新用爆炸来标注了具体位置,从离此地最近的土狼大队驻地出发,支援人员也要近二十分钟才能到达。因此从最初,苏筱羽就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仓促出发的土狼大队身上。 虽然因为当下这个特殊时期,她此刻并不是s市的最高指挥者,但她可是佣兵小队的龙牧,货真价实的s市现任驻守。即便因为任源的嘱咐,她没有事先将今夜的行动向上级做报备。却不代表本身权限不低的她,不能通过别的方式,来为今夜的行动增添保险。 只见她冷静的拿起通讯器,拨向了另一个频道… … 趁着波彻西和小新缠斗之际,稻荷拖着两口沉重的水晶棺向悬崖顶端爬去。今夜的行动虽遭到了猎犬搅局,可是在冥灵的指挥下,还是成功保住了这两棺原胚。接下来只要登上崖顶避开窥探的视线,重新为自己和水晶棺做好隐形准备,将其送回教派便完成任务了。 算起来,今夜的行动确实损失了两只神鸦和四名总部的信使,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想来也只有大祭司布莱克一派会觉得肉痛。这种事情,在冥灵看来完全就是无关紧要的。冥灵相信,在主教普罗米修斯看来,亦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惋惜的事情。 看了看场中还在和小新死斗的波彻西,冥灵嘴角挂起无声的冷笑,转身追着稻荷攀上了悬崖顶端。 “大人,两棺原胚都在这里了。”稻荷见冥灵也上来崖顶,忙恭敬的问道“我们要等百兽一起出发吗” “为什么要等他他难道不认识回教派的路吗”冥灵冷冷说道“尚不知猎人暗中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赶紧铺好隐衣,我们这就出发,以免迟则生变。” “是。”稻荷恭声领命,正要开始伪装晶棺,却听得连串诡异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响了起来。抬头向远处看去,不由得骇然惊叫“冥灵大人,这…” 瞳孔骤缩的冥灵阴着脸,寒声说道 “看来今夜想要走,并没那么简单啊。” 第三百七十八章 火力压制 明亮的火光刺破夜空,带起属于死神的尖锐啸音,向着伫立崖顶的二人直射而来,那是枚制导火箭弹。通过苏筱羽提供的定位地点,经过天网校准后从土狼大队的驻地发射出来。 这种相对导弹而言体积小巧造价低廉的制导远程火箭弹,虽然威力、射程以及精度皆远不及前者。但高达四百多公里的火力投射范围完全可以覆盖整个s市。携带的战斗部针对个体目标伤害也能做到溢出,尤其是在现场能够提供辅助制导的情况下,精度上的偏差也完全可以依靠杀伤半径来弥补。 顾虑到不能提前泄露行动讯息,苏筱羽便动用自身的权限沟通土狼大队,以形势紧张应对突发状况为名,安排了两队远程火箭弹小队做战备值班。此刻终于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就在冥灵二人想要逃离现场的时候,她下达了发射指令。 虽然不确定除露面的几人外是否还有隐在暗处的敌人,可那两只巨型水晶棺就是最好的目标物。如果小新能够拖住敌人,等到土狼大队支援的到来那是最好的。如果敌人妄想逃离,待敌人和小新拉开距离后,这就是苏筱羽留在最后的手段。 “大人小心!”稻荷眼见火箭弹袭来,慌忙扯动两具晶棺想要躲避,却不料这枚火箭弹在空中就爆炸了。 这是枚战斗部装载着白磷和镁粉的火箭弹,爆炸之后剧烈白炽的火光照的夜空犹如白昼,山崖之上瞬间纤毫毕现。大蓬大蓬混合着助燃剂的磷块被射向了地面,所落之处立刻燃起难以熄灭的腐蚀性火焰,升腾起大量带有剧毒的气体。 紧接着飞射而至的第二枚,第三枚同样构造的火箭弹接连爆炸,狭窄的山崖顶端仿佛升起了数轮耀日。地面上到处都是弥漫着大蒜味的剧毒烟尘,和附骨之蛆般的明色火焰。这片崎岖的土地此刻化作了烈焰地狱,制裁着每个踏入其中之人。 突然间爆发的强光和轰鸣,也惊动了在下方缠斗的两人。波彻西回头望向夜空中缓缓降落的炽烈火球,顿知大事不妙。他万万没有想到,z国的猎人组织行事风格竟如此狠毒,不过是对付几名神选者而已,就动用如此大的阵仗。当下暗自心惊,幸好没有和冥灵一起跑路,不然此刻就是自己待在那片炼狱之中了。 纵然是对自己实力非常自负的波彻西,也很清楚在面对正规军这些高杀伤性武器面前,自己是多么的脆弱。虽说足够强大的降临派实际上并不畏惧军队的威胁,但那不代表单个异人就能够正面硬憾现代化军队的攻击。 就在波彻西这愣神的功夫,小新抓住机会猛地向后跳出战圈,一把扯下了缠在身上的蛛网,终于从无限被动的局面中缓了过来。远方炮艇上的探照灯光如呼应山头灼日的长剑,刺破了海面上深沉的黑暗照射而来。 土狼大队的支援部队,终于到达了… … 为了援护被任源抓住的西门楚进,隐藏在暗中的七罪部队阴、阳二人顾不得继续隐匿下去,双双被逼了出来。 这两人便是李墨寻探冶炼厂废墟,与美杜莎大战那夜。降临派牺牲了四名顶级原胚打造出的新晋神选者。两人同为异常等级c级的中阶神选者,分别握有操控磁力中斥力与吸力的独立现实,合力便可打造出完整的磁力闭环。 只要默契配合,便能够轻松的操纵周遭的金属物体,甚至借之生成高压电流。在被二人伏击的那晚,任源甚至将他们操控的铁砂误认为由高阶异人所主导,可见两人配合之绝妙技艺之高超。而这种对单体压制力极强的进攻手段,也正是伪神之躯的克星。 至少,美杜莎是这样认为的。 眨眼间铁砂铸就的黑色洪流,向着任源再次涌去。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任源不敢硬接,来来回回绕着三人打转,伺机想要突破防线直接攻击操控铁砂的二人。 为了防止被暗中的狙击手再次射中,楚进三人也不停的变幻着位置,保持着彼此间的距离。阴、阳两人娴熟的操弄着飞舞的铁沙,时而化作坚固的巨盾,时而化作蛇形的长索。双方围绕着地面上的水晶巨棺往来缠斗,行成了微妙的平衡。 海滨地面上的细碎金属岁屑也被充盈的磁场所卷起,加入到了其中。使得两人的进攻性和防御力随着战斗的持续,变得越来越强。双方的实力天平开始慢慢倾斜,任源的应对也变得有些吃力起来。 “夜枭,找到那个狙击手了吗”眼见局势暂时稳定下来,楚进按住通讯器低声问道 “大致位置已经确定了。”身披隐衣藏在暗处的夜枭低声答道“在我们的东北方向大概六百余米处的高坡上。” “只有那么一名狙击手吗”楚进问道 “这…”夜枭迟疑片刻“刚才几枪都是从那里发出的,至于有没有其余的没有暴露,尚还不清楚。” “是诱饵吗…”楚进沉吟片刻,心中下了决断。 “不要恋战,今天我们的目标可不是伪神之躯。”看着身边越战越勇的阴、阳二人,楚进趁着任源再次被逼退的机会,低声提醒道“对方暗中必然还有后手,拖下去猎人的增援也要抵达了,优先确保两棺原胚的安全转移。”女生 “你是在担心那个狙击手吗”阴配合着阳,挥手振击再次迫的任源向后闪躲,笑问道“要不,让夜枭前辈去处理好了…” “胡闹!”楚进面色骤变“他是我们中唯一还在暗处的了,怎么能轻易现身!对方狙击手公然暴露自己的位置,显然就是布下的诱饵等我们上钩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解决掉监视者的话,我们也不好甩掉他们”阳也对着通讯器低声问道“要把情况汇报给冥灵大人吗” “汇报给冥灵大人。”楚进寒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把工作和责任推给冥灵大人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阴阳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方才反应过来纵然汇报给冥灵,只怕也没有什么用。 忙着转运另处物资的上司最可能的回应,便是丢下句“自己解决,七罪部队不需要没有能力的废物。”这样的话。而更大的可能是,今夜猎人的行动恐怕不仅仅针对这一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走漏了消息,上司那边八成也有不小的麻烦。此刻去信打扰触了霉头,只怕事后只会换来更严厉的处罚。 更何况现在双方相距甚远,即便冥灵知晓了这边的处境也是鞭长莫及。论增援速度和力度,教派也不具备与对灾部相抗衡的实力。思来想去,便只剩自力更生这条路了。 心中思量已定,楚进高声喝道“阴、阳!我们先合力击退伪神之躯!离开此地再做打算!t计划!” 说完,楚进面现狞色,低声默语数句,挺身傲立。双拳轻碰间其音铮铮,如敲铜罄,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任源冲去。 “来的好!”正愁无法突破铁屑防御的任源,见对方送上门来不由得大喜。挥剑返身杀去,想要先废掉领头的楚进,再对剩下的各个击破。 此番楚进却不比之前逃跑时的退缩,重拳猛挥连连打在罪衍的剑脊上,显露出高超的空手入白刃技巧。辗转腾挪间化解掉对手劈来的数剑,揉身顶着任源的剑围向内切去,挥拳直捣后者双眼。 对于前者这犹如自杀般的突进行为,任源焉有避退之理。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正是他最擅长的,当下轻振长剑顺势向着楚进拦腰斩去。这剑速度犹比之前几剑快上数倍,显然缠斗良久他已动了杀心。以罪衍恐怖的切割能力,若是此剑斩中便是等腰粗细的钢柱也要轻松两断,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眼看冒失进攻的楚进便要在打中后者面门同时,被拦腰斩断喋血当场。这千钧一发之际,大蓬铁砂突然从他腰畔爆出,瞬间卷上罪衍沿着剑身向上攀去。见势不妙任源忙撒手撤剑,可是已然是来不及了。 交叠而来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轰在了他的脸上,席卷而来的铁砂也裹住了持剑的右手。今夜出发之前,楚进这组四人便在身上备下了灌有铁砂的内衬腰环,既方便阴阳二人远处施救,也方便在近身之际如这般对敌发难。对此毫无准备之下,任源立时吃了这记暗亏。 情知被铁砂裹严,再想摆脱就难了。任源借着后仰之势挥起左手拍在右肩之上,瞬间崩碎了血肉将右臂断了下来。双足急退避开了追蹑而来的后手。翻涌而来的铁砂终是慢了一步,没能逮住前者。转而汇集起来将他持剑断臂包覆绞杀,刹那间绞为齑粉。长剑罪衍也落入了阴阳两人的掌控中。 占得先机之后楚进气势大盛,配合着呼应进攻的重重铁砂墨浪,双拳如雨打沙滩舞的密不透风。而丢了罪衍的任源,似乎也难以与前者抗衡,单臂支绌间颇现狼狈。此刻的处境倒是和另处战场小新之前的处境,莫名的相似。 “糟了鱼叔,任源输了!”姜梓文见此情景顿时大骇,声音微带颤抖的说道 “情况还没那么糟糕。”鱼谦冷静地说道“按说战斗开始的时候,这里暴涨的异常波动就瞒不住了部里应该已经知道。” “这样下去,任源就要被降临派抓走了!”少女不懂为何鱼谦能这么淡定,焦急地说道“可就算部里侦测到了,按照行动守则我们不主动呼叫支援,土狼大队是不会主动出击介入的。” “如果需要增援他会通知我们的,他不愿部里支援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这不是之前行动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那是他独立行动的时候。”少女慌张的说道“我们刚才开枪已经暴露位置了,他要是输了降临派不会放过我们的!鱼叔你清醒点,我们现在就是将要出现的,不必要的损失。” “我说你…”鱼谦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么害怕为啥还要答应上火线给我做观察员啊” “我那不是被他绕进坑里了嘛。”少女言语中已经开始带了哭腔 “唔,虽然我不觉得他会这么简单的输掉…”鱼谦又看了眼场中的局势,淡然道 “罢了,以防意外我们先换个阵地。” 第三百七十九章 破网之举 激烈的战斗在沙滩上持续着,为了能够摆脱伪神之躯的威胁,楚进配合两名队友以自身做饵成功抢得了先机。 在处理掉棘手的长剑后,楚进终于彻底释放了自己的信心,追着对方打出连串的强大攻势。只是这回任源与上次在废弃厂房中遇到的,却是有些不同了。他没能如之前那般,轻松的崩碎后者手掌。他惊讶地发现,伪神之躯的强度似乎有了很大的提高。 虽然明面上,楚进在阴阳二人的帮助下成功重创了任源,可几轮交锋下来,却无法进一步扩大战果。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环绕,楚进低喝到 “不能再拖了,阴!阳!合力拿下他!” 说完,楚进突然暴起,不要命般向任源扑去。追进而来的阴阳两人抬手齐挥,凝做黑龙的铁砂砰然炸开,散做漫天铁雨洒了下来。被缠住的任源这次没能逃出铁雨的覆盖范围,被无数铁砂淋满全身。眼看就要再次出现上次那般,被裹入铁砂球的下场。 并且断臂已经被绞碎的任源,此番也无法故技重施从现场逃离。历史再次重演,眼看沐浴在金属风暴的中的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 那边孤军奋战的任源陷入了七罪部队的围杀中,而佣兵小队这边,在苏筱羽精准强悍的指挥下,已经将降临派的冥灵三人逼入了绝境中。 摆脱了蛛网束缚的小新,重新找回了优势。并且远处天空隐隐约约传来的直升机轰鸣,和海上利剑般刺来的探照灯光,无一不昭示着后援部队已经从海空两面包抄了过来。后方的退路,也被远程火箭弹造就的磷火地狱阻隔。无论怎么看,包围网中的降临派众人,都没有逃脱的希望了。 “这就是z国的猎人组织吗”波彻西看向远处逼近而来的土狼大队增援部队,终于露出了震撼的表情“我终于知道,为什么z国的对灾部会被称为最强的猎人组织之一了,能够得到政府这种力度的支持,这已经不是同个层次的战斗了。” “现在知道这个,还不算晚。”小新冷声说道“投降,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不明白,既然z国政府做出了他们的选择,我们之间有什么厮杀的必要呢”波彻西收回目光认真的说道“我们不是同类吗” “清醒些,z国的政府是最愚蠢的政府。”波彻西道“他们对我们神选者态度如此决绝,说明从开始根本就没有考虑与我们和平共处的可能。等我们被绞杀殆尽,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我不否认我们是同类。”小新漠然说道“所以我很清楚,我们没有存在的必要。死亡,才是属于我们的归宿。” “既然你不渴求生存,当初又为什么向神明祈求怜悯呢”波彻西不解的问道 “既然总会有人背弃良知屈服于恶魔,为什么就不会有人选择背弃恶魔重新拥抱人性呢”小新冷然说道“我只是坦然接受了,本该属于我的审判。” “可惜,你浪费了神明的恩典。”波彻西遗憾的摇了摇头“光明神赐予你神辉的荣光,而你却甘愿俯首沉沦于肮脏的地狱。可是看啊,即便是在污浊的凡世中,神明也不愿让他的作品蒙尘。你口口声声将神明的恩赐比作恶魔行径,可是你自己不一直在受益于光明神的恩典吗” “我从未见过神的恩典,只见到了最恶毒的诅咒。” “难道你不是在肆意使用着,神明赐予你的,凌驾于凡人的能力吗”波彻西质问道 “你说独立现实吗”小新冷笑道“这难道不是禁锢在我们身上,无法摆脱的罪证吗只是相比于自欺欺人的你们,我选择了用罪人的血去洗刷自己的罪孽,来完成最后的救赎。” “看到得神眷顾的同伴,却背离了神的光辉这让我太痛心了。你被凡人的言辞蒙蔽了双眼,在渎神的道路上,走了太远了。”波彻西叹息道 “虽然神总慈悯的对待祂的孩子,可你此刻犯下的罪恶,却是你永远无法褪去的烙印。终有一天,你会理解光明神的伟大,而那时你将为现在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悔恨。你会被愚昧罪恶的凡人所迷惑,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意识到神的伟大。”波彻西认真的说道“你难道未曾意识到,光明神对你的呼唤吗” “我说,你是要在这种情况下传教吗”小新指了指高速迫近的土狼大队援军,哂笑道“现在聊这些是不是太晚了我宰掉那两只没毛大鸡的时候,你不是气到要和我拼命吗怎么现在发觉跑不掉了,才想起来策反我了” “我是真的为你,感到悲哀和惋惜。”波车西的脸上,竟真的浮现出了几分同情之色“这番交手让我意识到,你也是深得光明神垂青的同伴。我们原本应该处于同一战线,为散播神明的荣耀而战的。”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和我回去。”小新讽刺道“部里还有不少同伴呢,甚至有不少在你看来更得神明垂青的家伙。我们可以给你准备个非常干净整洁的房间,到时候你有的是时间来和我们好好聊聊,你们那个光明神的伟大,如何”天天 “终有一天,你会像飞回的燕子那般彻底醒悟的,这是被神明注定的命运。”波彻西自信的说道“就像今夜,我绝不可能被你抓住…” … 被磷火淹没的山头,突然卷起道绿色的火焰旋风。高速飞转的诡异旋风弹开了坠落的磷块,在这片烈焰地狱中生生撑出了片生机。隐匿到最后的冥灵,面对苏筱羽的阻击,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又是名高阶异人!”苏筱羽惊讶的看着远方崖顶,在烈焰中现身的冥灵,不由得暗叹今夜降临派底蕴之强大,竟在此处安排下了足足三名高阶异人。而在任源蹲守的交接地点,也现身了一名高阶异人,和两名中阶异人的奢华配置。纵然是对灾部的枭龙大队,在单个城市中也拿不出这么豪华的阵容。 飞旋的绿色火焰在弹开磷块后,再次回到了主人的身上。冥灵傲立在两具水晶棺旁,脸色阴沉至极。事已至此就算他再蠢,也知道今夜的行动怕是早就被猎人那边知晓了,并且对方还大致猜到了己方的配备。为此准备下了这张周密的巨网,等待自己钻进来。 稻荷看着越来越近的武装直升机,决然说道“冥灵大人,您快带着晶棺走,我来拖住他们。” “拖你用什么拖”冥灵寒声说道“靠做梦吗” “大人…”稻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现在就算孤身想要遁走恐怕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还要携带两具沉重的水晶棺。且不提暗中还有多少敌人在环伺窥探,在猎人天网的辅助下,光是天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就是非常致命的威胁了。 “这两棺原胚,我们带不回去了。”冥灵狠绝的说道“猎人不是想要吗好啊,那我就送给他们!” 说完,冥灵无视周围翻腾的烈焰,和刺鼻的烟尘。周身绿焰翻腾间,化作巨大的手掌,猛地掀开了水晶巨棺的棺盖。顿时里面存放的事物,通通暴露在了空气中。那是十几名赤裸着的,被浸泡在粘稠澄澈,犹如蛋清般液体中的少男少女。 猛然望去,晶棺中的场景如同由人类制造的大型琥珀。年龄七八岁至十六七岁不等的孩子们,面色安详的蜷缩在特殊液体内,惊悚中透着几分凄楚的美感。 绿焰巨手猛地探入粘液,从中抓出了名体态丰盈红发白肤的少女,高高的举在了半空中。不知是被箍在身上的魔爪触痛,还是冥灵暗中使了什么手段。方才还如同封存在琥珀中艺术品的少女,突然惊醒了过来,这棺中十余名男女竟都还活着。 被绿焰巨爪举在空中的少女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周围翻腾的刺鼻毒烟呛的连连咳嗽起来。冥灵目光扫过四周,最后看向飞至自己头顶的武装直升机,高声喝道 “你们对灾部,不是想要拯救和保护那些愚昧卑劣的凡人吗那么来啊,拯救他们啊,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保护了什么。”说完冥灵大手一挥,将红发少女从崖顶丢了下去。 迫近的武装直升机上,土狼大队队员们也没有想到,棺中存放的竟是活生生的少男少女。此刻投鼠忌器哪敢贸然开火,纵然射手足够精准也难保对方不会突然翻脸痛下杀手。似乎吃准了对灾部不会坐视这些孩子惨死,冥灵挥手不停,眨眼间连将四五人丢下了山崖。 “不好!新哥,快救人!”苏筱羽在远处看的真切,慌乱之中忙对着通讯器喊道“有人被从崖顶丢下去了!” 即便不用苏筱羽通知,小新也早看见数具白花花的躯体,连成线般从崖顶的火光中飞出,直向下方坠来,惊惧绝望的哭嚎声响彻夜空。当下小新哪敢迟疑,丢下身前的对手飞身冲去,依次接下坠落山谷的少女。 即便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毕竟事出突然,山崖也并不高耸,终究还是没能来的及全部救下。就在小新赶到下方的刹那,当先坠崖的红发少女已然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呼救声戛然而止。可小新根本没有余裕去查验少女的伤势,更多的孩子正连珠似的从上面掉下来。 飞快的丢完了棺中十几名少男少女,冥灵挥手又推开了另具水晶棺,扭头对着愣在当场的稻荷怒道 “还不快走,等我把你也丢下去吗!” “是!”醒悟过来的稻荷立时了然,忍着磷火灼体的剧痛冲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密集的植被中。 而留下的冥灵这番却未把棺中的孩子们丢下悬崖,同样抓出弄醒后,转而胡乱的向四周丢去。不着寸缕的少男少女们,不免在落地时跌折了手脚,撞伤了头胸。粗糙的石砺和丛生的灌木,也划伤了他们娇嫩的皮肤,纷纷痛苦的呼叫了起来。 虽然冥灵将他们丢出了火圈,但在海风吹拂下,弥漫开来的剧毒烟尘随时威胁着这些孩子的生命安全。赶来支援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只得从直升机中速降,在空中火力的掩护下率先前去抢救这些孩子。 而冥灵则趁此机会,悄无声息的逃之夭夭了。 第三百八十章 故技难施 突然间发生的变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虽说并非没有考虑过,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运输的物资,存在和人体有关的可能。但万万没想到,存放在水晶棺中的,全是活生生的人类。而冥灵从遍地挣扎的孩童中穿过,头也不回的向远方密林中逃遁而去。 这边对灾部悬停在空中的武装直升机,终究还是在继续追击和人道救援中选择了后者。就在冥灵逃出不久后,天网也失去了对他异常波动的锁定,想来他已经找到了僻静的角落,收敛起自身的异常波动披上备用隐衣了。 这边悬崖下,扑身前去接救的小新,也无力再分心拖住波彻西了。赶在土狼大队的导弹艇登陆前,后者无声的扎入水中。在降灵鱼类兽灵于己身后,波彻西亦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轻松逃掉了。 既未料到冥灵会使出这种手段来逃生,仓促间也准备不出能够进行大范围深海追索的手段。突然间的变故,让支援而来的土狼大队队员们面对逃窜的三人,彻底扑了个空。众人只得无奈的看着已如瓮中之鳖的敌人,眨眼间皆逃出了生天。 不过好在由于救援及时,三十多名孩子的性命算是勉强保了下来。因为冥灵粗暴的动作,大多数孩子都受到了不轻的损伤,尤其是第一个被从悬崖上丢下的红发少女,此刻已然危在旦夕。是以众人无心去纠结围捕的失利,又连忙联络了医疗援助,紧张的投入到了抢救之中… … 虽然老x湾的战斗已经因冥灵三人的逃逸而宣告结束,重x明岛附近的海滩上,激烈的搏杀却还在继续。 为了逼退纠缠不休的任源,楚进兵行险招以自身为饵,配合阴、阳两人成功算计到了前者。不仅处理掉了那把棘手的长剑,也顺势将对手逼入了绝境之中。漫天洒落的铁屑铺满了任源全身,只待阴、阳两人催动独立现实。强大磁场束缚起的铁砂之球,就可以彻底禁锢住伪神之躯。 就在此刻,阴、阳两人心头甚至闪过了别样的念头。今夜己方会被对灾部伏击,显然行动的情报已经被提前泄露了。前来运送物资的神鸦与信使遭到了残杀,眼下就算还能将两棺原胚运回教派,恐怕也免不了遭受责罚。 但是如果能够抓住被奉为传奇的伪神之躯,在这份天大的功劳面前,其余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到这里,两人眼中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狂热的神色。不需要沟通,皆全力催动独立现实要将任源彻底困住。 远处抱着器材忙着转移阵地的鱼谦、姜梓文二人并没有看到这幕惊险的场景。当然即便看到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面对高速移动中的三名降临派异人,莫说技术不精的鱼谦。便是真的找来两名王牌狙击手,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有所作为。 眼看战斗就要在此刻画上了休止符,任源的嘴角却发出了声不屑的轻笑。撤步猛的站稳了后退中的身体,仅剩的左手一把抓住了楚进想要缩回去的右拳。后者惊讶之际连连抽拳,却发现箍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如精钢浇筑纹丝不动, “快囚住他,你们在等什么!”楚进回头喝问,却见阴、阳两人呆立当场,金属面罩中透出的眼神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愕然 “我们动了!没有效果!”呆滞片刻后,阳骇然说道“铁砂,没有反应…不,应该说磁场,被搅乱了!” “你们说什么”楚进听的此语,顿时如遭雷亟。慌忙回身挥动左拳朝着任源面门打去,想要逼迫对方放开对自己右拳的钳制。不成想任源猛然探头张口,又从侧方精准的咬住了他的左腕。 “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给看扁了啊”一张大嘴从任源的额头上浮现出来,带着讥讽的语气森然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制服我吗” “你!”楚进惊慌的看着对方,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底浮了上来。当被对方擒咬住双手的时候,他发现面前的任源突然陌生了起来。 狞笑着的任源,缓缓的直起腰来。被钳制住的楚进毕竟要比他矮的多,只得伸直胳膊踮着脚才能保持住平衡。紧接着只见他断臂处一阵快速的蠕动膨胀,全新的胳膊从崩碎的断口处生长了出来。 “看起来,你们似乎对此很惊讶啊”任源转动眼睛盯着远处的阴、阳二人,嗤笑道“是不是发觉,自己的独立现实突然失去作用了你们不会以为,同样的招数,能对我生效两次” “你到底,做了什么…”阴惊惧的问道 “当你们用铁砂绞碎我的胳膊时,胜负就已经结束了。”长在额头上的大嘴张狂的笑道“你们孱弱的独立现实,也想和我抗衡混匀了我血肉的铁砂,岂是你们能够操控的。” “现在你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吗”任源谑笑道“你们知道了我的独立现实又如何你们知道了也没有办法战胜我,而只要你们的独立现实被我看透,胜负就彻底结束了。” “快走!我们上当了!”楚进扭头对着阴、阳二人吼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们所有人现身,快走不要管我!” “晚了!”任源右手一招,低喝道“罪衍!” 被阳执在手中的长剑突然剧烈的震颤起来,急遽分裂成五段剑刃,直射向转身要逃的阴、阳二人四肢。未料到变故生于肘腋,两人顿时被分裂的剑刃来回穿插,在身体上留下了数到骇人的贯穿伤。直透灵魂的剧痛,令阴、阳两人痛到几乎失去意识双双扑倒在地上。飞舞的剑刃在空中划出几道圆弧重又拼做一处,飞回了任源的手上。 吐出了叼在口中楚进手腕的任源,左手攥着后者反身轮圆了再次将他拍入了沙滩。不待对方爬起身来,穿肩一剑将他钉在地上。 剑刃入体他立刻便知道为什么阴、阳两人受创后爬不起来了。肩头那难以言喻的剧痛,几乎让他瞬间痛晕过去,可就在要晕过去的刹那,那股渗入灵魂的剧痛又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夹在清醒和昏厥间,反复承受着这难以言喻的折磨。 “今夜出来行动的,就只有你们三个吗”任源欣赏着后者脸上痛苦的表情,不断转动着对方肩头的剑刃,悠然的问道“不会还有同伙,藏在暗处” “…”楚进忍着剧痛,一把扯住了任源的衣领,哆嗦着嘴唇似乎说了什么,但或许是因为疼痛所致根本没发出声音,便是听力绝佳的任源也没有听道内容。228文学网 因此他只能俯下身来,认真的盯着对方的嘴唇想要读出其中的含义。看了半响后似乎看懂了楚进想说的话,任源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一巴掌抽在后者脸上,打的楚进口角迸血,怒道“可以啊,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后,任源扯开通讯器说道 “梓文,能听到么” “听到了,情况怎么样” “问问佣兵小队那边结束没有,如果完事了就叫佣兵带着土狼大队过来接手洗地,我要去追那头逃掉的神鸦。” “啊”少女惊讶的说道“现在去追吗” “不然呢那要等明天吗” “呃,好的,我马上通知。” 挂掉通讯后,任源伸手将倒在地上的阴、阳两人一并拖了过来,和楚进一起摆在了两具水晶棺旁边。盘膝坐好后,抬头望着远方,边等小新赶来,边静静的感应着那枚嵌在神鸦身上的子弹,片刻之后悠然开口道 “不要说我没有给你们机会哦,你们谁愿意和对灾部合作,主动弃暗投明。我在这里保证,绝对会给你们优待。” “…”三人皆沉着脸不发一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进了对灾部,就算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有一万种方法从你们脑袋中把想要的讯息给挖出来。”任源轻笑道“对你们三个异人,对灾部可不会讲什么人权。” “一条狗而已,神气什么。”躺在地上的阴突然开口,满是鄙夷的说道“今夜回去,你的主人又会好好的奖励你几根骨头你也可以好好搂着他们赏给你的母狗,和同圈的畜牲们炫耀一下了。” “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气势啊。”任源看着阴玩味的笑着“当年敢这么当面嘲讽我的,可真不多。” “只是因为当年你这头疯狗脖子上的链子更松罢了,谁也不想被头疯狗咬到。”向来沉默寡言的阴,此时言辞却陡然尖锐了起来,毫无畏惧的嘲讽着任源。旁边的楚进侧目瞥了阴一眼,沉着脸闭上了双眸。 “我们不是同类吗”任源淡笑道“你这么骂我,和骂你们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呸!谁会像你那样,不知廉耻的去给那些卑贱的凡人当狗!真是有够恶心的…”激动的阴骂不绝口,单看气势好像此刻被废掉四肢的不是他,而是盘坐在旁边的任源。 看穿了阴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任源淡笑着问道“你怕了” “怕笑话,我…”阴还待继续骂下去,旁边突然传来楚进的怒喝“闭上你的嘴,阴!” 吃了楚进这声喝骂,阴面色微僵,嗫嚅片刻沉默了下去,夜幕下的沙滩上重新归于了平静。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黑点从远处的山崖上出现,星丸弹跳间迅速靠近了过来,正是接到通知赶来的小新。他远远的便看到了盘坐在沙滩上的任源,和旁边两具巨大的水晶棺材,再次加速赶了上来。 “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任源抬头看着奔来的巨汉笑问道 “您不是急着去追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神鸦吗,我便抢先一步赶来了。”小新站稳脚步说道“土狼大队稍后便会赶到。” “那边搞定了” 听得此问小新脸色微暗,摇摇头说道“一言难尽,虽非一无所获但算遗憾收场。” “没关系,有所收获就好。”任源起身拍了怕后者的肩膀,指着地上的三人说道“你看好这里,等部里过来接手,我要去追神鸦了。” “另外。”任源又凑近小新低声说道“告诉部里那个叫阴的家伙单独监禁,他最有可能配合我们之后的工作。” 交代好一切后,任源沉声低吼,三对巨翅破背而出。冲入空中后循着之前感应的方向,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第三百八十一章 神鸦之伤 眼看起飞的任源消失在了夜空中,这片海滩终于再次归于了平静。 留下来看守战利品的小新,垂眸审视着躺在地上的三名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不管是紧身打扮的西门楚进,还是周身穿戴着金属战袍的阴、阳两人,都被罪衍贯穿了四肢伤损了主要的关节,此刻已然是待宰的羔羊了。 作为暗中被抽调过来,应对伪神之躯失控的后备手段。小新要远比其它人更加了解任源的秘密,和他所拥有的独立现实的真相。伪神之躯的确是非常强大的独立现实,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再强大的独立现实也都存在缺陷和弱点。 抛开无法彻底消灭这个问题,伪神之躯本身并非多么具有攻击性和破坏力的独立现实。小新很清楚,如果能够杜绝前者那诡异的转生特质,部里并不会对处决伪神之躯有任何的纠结。即便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如果换个人拥有伪神之躯这样的独立现实,在进攻端都很难算上什么独挡一面的重要战力。 在来到s市前,他几乎详细的阅读了对灾部内每份,有关伪神之躯的战报。他想从中了解对方的运用独立现实的方式,分析对方的战斗风格于行为习惯,从而来找出伪神之躯的缺陷和弱点。 可是看来看去,他却由衷的觉得,除了因为伪神之躯自身超越a级的异常等级,使他能够无视几乎所有直接针对他自身的独立现实,以及丰富战斗经验带给他的那些出人意料的花招和小手段。此外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更多时候他的战例更像是拖到对方犯错,来强行扳回劣势的局面。 至少在小新看来,只要能够触碰到伪神之躯,自己就必然能够击败对方。 可是历史上无数次的战果却证明了一件事,伪神之躯总能在战斗中获得最终的胜利。即便是在看起来极为劣势或者根本没有胜算的战斗中,他也总能在最后奇迹般地获胜。时至今日,当年伪神之躯在镜月世界中,是如何强行让形如神明的月之领主同意了和他的交易,至今仍是界内的未解之谜。 就比如今夜发生的事情,且不谈他究竟是从何渠道获得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行动计划。小新相信既然分做了两组行动,那么两边的战力配给应该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差距。可是相比呼叫了土狼大队进行支援行动的自己,带着鱼谦、姜梓文这样聊胜于无的搭档,他独自一人却取得了惊人的战果。 三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被制服后整齐的码放在了地上。远处两具庞大的水晶棺也完好无损的停在那里,小新知道里面还安静的沉睡着超过三十余名少男少女。呼啸的海风吹拂过被斩首的神鸦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信使,带来酸腐的腥气。而随着任源消失在遥远的夜空中,想来剩下那只神鸦也难逃被斩杀的命运。 同样是埋伏交接物资的降临派,对比自己糟糕的战果,任源简直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小新抬头向四周看去,虽然不知道远处鱼谦和姜梓文的具体位置。但他知道,那两人就是今夜任源仅有的,外部支援了。 随着近距离的接触伪神之躯后,他愈发看不懂对方了。尽管他已经知晓了伪神之躯几乎所有的底牌,也准备好了针对漫长历史中后者所掌握的那些知识和术法的手段。可他却觉得,对上后者的胜算随着接触的深入越来越低了。 “如果现在伪神之躯真的做出了背叛部里的行径,我真的能够成功制服他吗”看着眼前的景象,小新陷入了沉思中。 正在为任源的惊人战果而感慨的小新,对于两组降临派战力差距的预估并没有出错。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边冥灵安排下的并非是三人而是四人。这没有落网的最后一人,便是从开始便隐匿在暗处的妒嫉之罪夜枭。 当楚进与阴、阳两人被任源捉住后,夜枭并没有选择出手而是继续按兵不动。非是他不想救出三人,实在是因为面对任源他的独立现实被克制的非常厉害。 作为七罪部队最精擅侦测感应的他,是整个由新生代神选者组成的七罪部队中,资历最老的一位。他拥有着非常神秘的神系独立现实,和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这正是他在七罪部队中站稳脚跟的根本。冥灵的分组中,虽然选择了心腹西门楚进作为指挥者,但真正的最强战力却是夜枭。 如果今夜埋伏在此地的,并不是伪神之躯任源,而是佣兵小队,那么结果可能会发生很大的不同。奈何现实没有如果,是以从开始他边做好了,如果楚进三人失败,他便独自逃离的打算。 然而现在因为任源的离去,让夜枭重新升起了些许希望。动用独立现实进行赶路的小新,也让他轻松的看穿了对方的异常等级。只是b级的情况下,夜枭很有把握偷袭得手,为楚进三人逃跑争取机会。 隐在暗处的他方才已经听到了任源两人的对话,知道稍后土狼大队的援军便会抵达。此刻天敌任源已经离去,猎人方面支援的大部队尚未赶到。对于他来说,此刻是极好的动手机会。伪神之躯会等待此人到来后才动身离开,恰恰说明了周围除了那名水平一般的狙击手并无其他埋伏。 只要自己能够限制住眼前这名体型奇伟的高大男子,那么未必不能带走失陷的三人。不管眼前这名男子拥有怎样的独立现实,从表面上看大概率和强化自身有关。即是如此,那夜枭便有绝对的把握偷袭成功。 就在场中暗流涌动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人正在静静的注视着场中的变化。此人在楚进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神鸦到达前,就已经隐藏在这里了。鱼谦射出的那几发点燃导火索的子弹,任源与楚进三人的激斗,小新的支援抵达,尽数都被此人看在眼里。 可不管是任源假装陷入危机的时候,还是楚进三人被重创倒地,此人都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仿佛隐没在水面下的浮标,自始至终连平缓微弱的气息都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化作了这幽静海域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 远离z国海岸的公共海域,一艘巨大的油轮正劈波斩浪的穿行在大海上。标志着所属国的旗帜早已被摘下,关闭了卫星导航的油轮早已偏离了国际航道,在人迹罕至的航路上急速行驶着。 本应满载货物的船舱并未塞满油桶,反而留出了巨大的空仓。此刻数十名水手围绕趴伏在船舱中的巨兽忙碌的作业着,脸上皆布满了紧张的神色。 “快,把祭司大人请下来。”一名看上去像是大副的水手高声指挥道“你们几个不要乱碰神鸦,先去把待会儿要用的材料准备好!” 这艘油轮,正是隶属琐罗亚斯德教派名下海运公司的远洋巨轮。这艘船上的所有水手和乘员,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忠诚信徒,他们正是链接各地教派分部与总部的桥梁。他们也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被尊称为,承载和播撒神之荣耀的信使。 今夜便是在这艘船上,起飞了四只装载了水晶棺的神鸦。然而谁曾料到,从未出过差错的运输队伍今夜却遭到了重创。四只无比珍贵的神鸦和八名驾驶它们的信使,被卑鄙的z国猎人组织伏击,损失惨重。 仅仅只有三名信使,共乘一只受伤的神鸦死里逃生,艰难的逃回了邮轮上。此刻船上众人既惊且惧,纷纷咒骂着胆敢向光明神信使动手的卑鄙猎人。将三名信使安顿好后,又急忙开始处理受伤的神鸦。 众人忙碌了半天,却只在神鸦身上找到了一处枪伤。虽然大口径狙击枪的威力十分惊人,中枪处的躯体因这枪而变得如炸碎的烂棉絮。不过相对体型不下于小型喷气式飞机的神鸦来说,这点小伤实在是无足轻重。 可处理过伤口的神鸦,依然痛苦地哀嚎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折磨着它,无论众人怎么安抚都不肯平静下来。 “恐怕它中的那枪,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副很快就发觉到了问题“那些卑鄙的猎人,定然在子弹上用了什么无耻下流的手段!光明神在上,如果让这名胆敢对神鸦开枪的恶人落在我的手里,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担心这只仅剩的神鸦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创伤,众人只得前去将已经睡下的两名随船祭司请下来。 “我才刚刚睡下,你们又闯下了什么祸事!”率先走下船舱的祭司,是名长着酒糟鼻子和栗色短发的肥胖老者,操着口浊音浓重不慎熟练的英语。敞开的睡衣领口露出布满口红印的脖颈,显然他方才可能并未睡下。众人见老者走下了船舱,纷纷恭敬的退避到一旁,不敢抬头。 “德米塔大人,神鸦好像受了重伤…”大副走上前去,脸满是悲愤的神情“我们担心卑鄙的猎人施下了诅咒,所以恳请大人您查验一下。” “是吗”被称作德米塔的老者皱起眉头,审视着眼前哀嚎的巨兽,嘀咕着“你们退开让我看看。” 大副殷勤的搀扶着老者登上了脚手架解开了覆在伤口上面的人皮,德米塔祭司细细的查验着巨兽身上的伤口。看了片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思忖片刻,探手伸入了神鸦破烂的伤口中感应着内部是否有什么变化。 “这是…难道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老者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不理会仍在哀嚎不已的神鸦,将手向跟深处探去。 “德米塔大人,这…”看着老者表情有些不对,大副也跟着紧张起来“神鸦,受了很重的伤吗” “现在,不是神鸦的问题了。”片刻之后,老者神色大变,慌忙说道“快快快,现在我们走到那了快把神鸦从船上推下去。” “啊…大人这是”老者此话一出,仓内众人皆惊。大副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大人,你是说…” “把神鸦推下去!没听懂吗”老者暴跳如雷的大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如此慌张”平静淡然的声音自后方响起,盖过了众人的喧闹 “我亲爱的德米塔大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 舱中争执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场内众人的喧闹声纷纷停了下来。德米塔祭司回头望去,却是随船的另一名祭司接到了通知,进入了船舱中来。 后迈入船舱的祭司相比已经垂垂老矣的德米塔,不过是名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一头打理的十分整齐的银色卷发,和精致滑嫩的细腻肌肤。配上那身纤尘不染的祭司长袍,让站在他面前的众人,不由得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希特克斯,你来的怎么这么慢!”老人不满的喝问到 “作为信奉光明神的祭司,何时何地都要注意保持仪态的端庄。”被称作希特克斯的男子从容笑道“德米塔大人,您也应当在这方面多多注意一下。”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意这些。”老者且不理会前者的讽刺,转头冲着场内众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神鸦推出去。” “德米特大人,我可以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希特克斯蹙眉制止道“神鸦是教派内非常宝贵的资源,怎么可以如此粗暴的对待” “今夜已经损失了三只神鸦了,我看也不差这一只。”老者冷冷说道“这头神鸦中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高级圣物打造的弹头。只怕是被当作诱饵,放回来的。” “高级圣物”年轻男子忽地轻笑“那不是要比德米塔大人的神选等级,还要高喽” “…”听到前者恶意满满的讽刺,老者眯了眯眼睛,最后还是无言忍下了这番羞辱。 虽然两人同为中阶祭司,但德米塔很清楚,和靠着熬资历升为中阶祭司的自己不同。凭借着更高的异常等级,希特克斯的便已经是自己穷尽一身能够达到的极限了。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身为神选者的异常等级,便是衡量价值最直接的因素。 可以说异常等级的高低,便代表着一切。谁的异常等级更高,谁的地位就更高,更受人尊敬,掌握更加丰沃的资源。甚至更高的异常等级,直接被视作侍奉神明更加虔诚的证据。虽然在德米塔看来,这根本就是扯淡的事情。如果谁更加虔诚,谁的异常等级就更高的话,那么那些低级祭司和凡人信徒反而才应该是异常等级最高的一批。 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自然不会将之称作异常,反而称作神选。列如德米塔就是中阶d级的神选者。凭此便注定,要被明明年纪轻轻,但身为中阶c级的希特克斯牢牢的压制在鄙视链的下层。 “对方能够使用高级圣物锻造的武器,想必级别也不会很低。”德米塔沉声说道“要知道教派在z国的分部,也是有着不少高阶神选者。听说今夜的交接,那边也非常重视。这种情况下还损失了三头神鸦,对手的实力不可小觑。” “z国分部的高阶神选者呵呵,德米特大人,您还真是老了呢。”希特克斯摇头轻笑道“据我所知,z国分部那些高阶的神选者,多数都被评定为了中阶祭司。而少有的几名高阶祭司中,甚至有c级的神选者。您可知这代变着什么” “代表着什么”德米塔沉着脸反问道 “z国毕竟是个落后偏远,缺乏信仰的低劣国度。在那里出现的神选者,又能获得多少光明神的垂青呢要知道高阶祭司是要接受教皇大人钦点的大祭司亲自洗礼的,说道z国分部便是布莱克大祭司”希特克斯轻蔑地说道 “那些不必接受大祭司亲自洗礼的中阶祭司,自然肆意谎报自己的神选阶级。这不过只是分部为了夸大自身实力使用的可笑伎俩罢了。反而送予大祭司受洗的高阶祭司,才不过中阶c级而已,实际上这才是z国分部仅有的真实战力。” “更何况,那种不信仰光明神的肮脏土地上,诞生的神选者也必然粗劣愚笨。即便同为c级又怎能和我这样出身总部的精英相比。”希特克斯屈指自傲的说道 “不过是些靠欺骗与谎言维持尊严的低劣分部而已,明明在人口众多又落后贫穷的z国,却连收集原胚这种基本的事项都做不好,还要总部经常救济。也正是因为这些好吹牛的家伙,衬得区区一个猎人组织也名声大躁了起来。” “你太孤陋寡闻了!z国那个猎人组织的可怕,可并不是虚言。”德米塔看着自负的前者,重重提醒道“他们可是封印了光明神大人的三个化身,这可是非常恐怖的战果了。” “啧啧啧,那种贫瘠落后的土地,怎配享受光明神的赐福。”希特克斯不以为意的说道“您不会以为,在那种土地上光明神的化身能和欧洲相比如果不是教皇冕下有令,我现在便要前往z国,好好教训下那边的猎人组织。也让那边的分部明白谎报神选等级之余,还有什么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教皇冕下都禁止我们与z国的猎人组织冲突。”面对前者幼稚的言论,老者强压下火气劝阻到“神鸦现在被植入了对方的圣物,还是尽早处理掉不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枪伤,就要丢弃整头神鸦。”希特克斯不满的说道“德米塔大人,您是不是和z国分部的人接触多了,也学会了他们那种铺张浪费的风格” 老者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本就因被打断好事,和今夜沉重的损失气愤不已。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因为自身等级更高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让着急处理神鸦的他,愈发的烦躁了起来。中原 “那枚圣物…”德米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的平静,操着不慎熟练的英语认真的说道“被弹头炸的四分五裂,已经随着神鸦体内的循环渗透进去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清理不干净。拖延下去,只怕对方…” “所以说啊。”希特克斯语带怜悯的打断了老者的话“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如此惧怕,那种不信奉光明神的土地上,孕育出来的野蛮人教皇冕下不过是因为太过慈爱,所以才不肯让我们和对方发生冲突。伤害了三只神鸦,已然是罪无可赦。若是他们敢追来更好。” 说到这里,希特克斯轻抬双手,傲然说道“光明神在上!我定然让他们为今夜的无礼,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不是让你逞能的时候。”老者忍不住火气,提高了音量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贸然行事会带来多大的风险” “会有什么风险这里是公海,z国凡人的武力所触及不到的领域。”希特克斯无所谓的说道“如果有不知好歹的猎犬,胆敢追踪而来,我自会让他们知道向光明神信徒挥拳的下场。” “如果来的猎犬,不只一只呢” “所以说,早该向教皇冕下进言。”希特克斯鄙夷的看着老人道“就不该招收那些蛮夷之地诞生的神选者来总部任职,连话都说不利索,胆子也小的可怜。面对亵渎光明神的敌人,只会一味的退缩。背叛神明荣耀的猎犬,来多少个我杀多少个!” “你这头愚蠢自负的呆鹅!”老者忍不住破口骂道 “我不会在意您言语上冒犯的,德米塔大人。”希特克斯冷笑道“这种低俗的语言,正配得上您的出身和地位。光明神教导我们要对弱者抱有怜悯,时刻怀揣仁慈。因此我很乐意原谅,您粗鲁的言辞。” “随你的便,我不管了。”老者一气之下,挥袖转身离开了船舱。 舱中的信徒们,哪里敢插言两名尊贵祭司大人之间的争吵。眼见德米塔气鼓鼓的离去,纷纷吓得把头压得更低,生怕成为后者迁怒的对象。 这边希特克斯见对方负气而走,当下心情大好。在他看来,这种出身低下,神选等级又低的老家伙,哪里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刚才那番言语自然有瞧不起z国对灾部和教派分部的因素在内,不过也未尝没有故意羞辱后者的意思。德米塔表现得越退缩,他便越想在这些老家伙面前彰显自己的能力和勇气。 更何况,在得不到大规模舰队支援的公海上,又有那头猎犬胆敢贸然追踪袭击呢须知和能力未知的神选者作战,本就是界内大忌。更何况作为界内赫赫有名的巨无霸,琐罗亚斯德教派旗下所属的舰船,本身就是强大和无敌的代名词。 而年轻狂傲的希特克斯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把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名号放在眼里。就在船舱内两人的争执刚刚宣告结束,一名不速之客已然于黑夜中,悄悄的登临到了这艘巨大的邮轮上… … 守在沙滩上的小新,静静的凝视着夜幕下的大海,等待增援部队的到来。此刻陪伴着他的,除了躺在地上的三名降临派异人,便只剩下远在半里外高坡上盯梢的鱼谦二人组了。 因为冥灵突如其来的破釜沉舟之举,增援老x湾附近的土狼大队成员,尽数投入到了对孩子们的救援之中。新的增援部队到达速度,实际上并非如他向任源保证的那么快。此刻他正无聊的猜测着,如果追杀神鸦顺利的话,搞不好伪神之躯反而会率先回来。 就在此时,突然间出现的异常波动,惊动了他的注意力。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叙呢”小新霍然起身,扭头对着一处空地说道“阁下,是为了这三人两棺而来吗” “不愧是能接替骑士镇守s市的神选者。”夜枭嘶哑低沉的笑声缓缓响起“我才刚要动手,便被你发现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披着斗篷的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那片空地上。手种持着根材质不明的法杖,全身都蜷缩在巨大的斗篷中,头脸也被兜帽彻彻底底的遮住。不知是佝偻着腰身还是本身就长得十分矮小,粗看上去还不及十五六岁的孩童生的高大。 “如果你不贸然出手,我还真发现不了你。”小新低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对方此刻现身的目的不言而喻,必然是为了解救同伴而来。面对三名同伴败北的情况下还敢出手,显然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想到这里,小新不免格外的警惕起来。 “也罢,偷袭本就不是我擅长的事情。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便堂堂正正的来。”说着黑袍矮人轻杵法杖,剧烈的异常波动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时间紧迫,我们速战速决。” “喂…开玩笑的…”小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惊讶的说道“高阶异人现在,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今晚我已经,见到五个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孤岛巨轮 乌沉的海面上,咸腥的风依然猛烈,夜仍旧漫长。子午过后正是整晚最阴沉的时刻,此刻连月亮都隐入了云层中,更添了几分浓密的黑暗。 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敌人,小新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虽然早通过情报了解到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内有多名高阶异人。可小新还是没有预料到,仅仅今晚就一次性的遇到了五名。要知道即便是在z国占有绝对优势的对灾部,五名高阶异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抽调出来的。 绝大多数城市的枭龙大队,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中阶的异人充当驻守。高阶异人已经是对灾部派驻到各个重要城市,绝对的主力人员了,轻易不会调动和变化。即便是s市这样高的人口密度,并且曾经出现过异源的都市,任源也会因为在异人自治会,见到了两名c级异人而感到惊讶。 “冒昧的问一下。”小新合掌胸前,偏着头对着夜枭问道“你们教派,不会是只收高阶异人今晚见到的高阶异人,要比我以往几年见到的都多了。” “这么看来,你以往见的,也不少嘛。”夜枭阴测测的笑道,法杖一顿,猛地向小新扑去。看似体格矮小的他,竟是打算直接近身和壮如巨犀的小新肉搏。 早有防备的小新双手猛地向前推去,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化作无数锋锐的利刃喷射而出,发出龙鸣般的嘶嚎。扑出的夜枭被奔涌的气浪正面击中,狼狈的翻滚而回。身上斗篷与兜帽被呼啸而过的风刃割的粉碎,露出了隐藏在衣襟下的诡异躯体。 “你这个家伙…”饶是身经百战的小新,看到夜枭暴露出来的身体,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他终于明白面前的对手为什么要用斗篷,将全身遮起来了。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依靠隐衣的遮蔽,只怕任何人看到了,都不会将他当作人类看待。 “你似乎,很惊讶啊。”夜枭晃了晃毛发稀疏的脑袋,冷笑着扯掉了挂在身上的最后几块布片“我以为像你这样高级别的猎犬,应该见过不少大场面了。” “我确实有些惊讶,不过到不仅仅是因为你。”小新拉开架势,沉声说道“让我惊讶的地方在于,你们是怎么网罗到,这么多名高阶异人的。” “想要知道吗”夜枭伏了伏身体,做出攻击的姿态狞笑道“你能击败我,我就告诉你。” 在新的伏击阵地安顿下来后,鱼谦重新架好了狙击枪。姜梓文也平整好面前的土地,将观瞄设备架设起来。刚刚调整好了焦距,便看到了沙滩上,小新发出了那记威力十足的冲击波。 “鱼叔,下边好像又打起来了!”少女惊讶的呼叫道 “什么情况谁和谁”鱼谦也忙透过瞄准镜看过去 “不知道…”少女对着镜头疑惑的问道“新哥这是在,和谁战斗啊” … 隶属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远洋巨轮,早已拆除了所有示意身份的标志,急驶在非常规的海路上。连灯光都没有开启的油轮,仿佛隐匿在大洋中的幽灵船,透着神秘莫测的气息。 纵然有z国分部提供的隐衣,可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这边的立场来说。这种功能单一且构造脆弱的设备,并不怎么能够获得他们的信任。更何况依赖这种无法自主生产的一次性装备,也会导致总部和分部间的从属地位发生动摇。 让总部的信使的行动,受制于分部生产的设备。不管从尊严上,还是影响上都是难以接受的。因此即便承认了隐衣性能的强大,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信使们最多只在和z国分部对接时使用隐衣。其余的时候,还是严格遵照着传统的行动章程。 以通讯静默的状态行驶到无人海域,悄悄地完成神鸦的出击与回收,之后抵达完全受教派掌控的小岛上换装过货物后,再转到常规航路上伪装成普通货轮返航。得益于长久积累的经验,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强大的实力,多年以来这套流程从未出过差错。 只是今夜,情况有些不同了。 驾驶室中,两名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正聚精会神的值班。即便教派掌控着籍由异人绘制的超级海图,夜间行驶在这些非常规航路上也是惊险万分的。这么多年航海技术的发展,安全便捷的航线早就被开发的差不多了。因此想要避开普通商船进行运输,也变得愈发困难了。如果完全指望自动导航系统,恐难保障夜航安全。 在行过暗礁遍布的海域后,根据海图指示接下来终于进入了段相对平稳的海域。精神高度集中下的二人倍感疲劳,终于可以暂时歇口气了。将操控交由自动驾驶系统后,两人仰躺在椅子中享受着片刻的安憩。 “真累死了,又是值这种班。”稍显年轻的信徒带着些微恼怒开口说道“我们为什么总要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凡人呀就算暴露了又怎样难道我们还怕那些凡人吗” “呵呵,你我不也是凡人吗”年纪大些的中年信徒调侃道“还是说,我们的小沃斯也觉醒为神选者大人啦” “我们怎么会是凡人,我们经历过光明神大人的神示!我们是高贵的神示者。”被称作沃斯的年轻信徒,带着骄傲的语气反驳道单身 “对对对,我们是神示者。”中年信徒轻笑着说道“但我们也确实抗衡不了军舰不是吗” “可是我们的船上不是有两名祭司大人吗区区军舰,也算是威胁吗”沃斯不满的说道 “即便是希特克斯大人,也无法在军舰的攻击下,保住整艘油轮的。”中年信徒摇摇头说道“所以我们要努力,这个世界上抵触光明神的愚人还太多,他们没有瞻仰过光明神的神迹,自然也无法理解光明神大人的伟大。” “这些凡人,真是愚蠢透顶!会受魔鬼的蛊惑对光明神信徒扬起刀剑,甚至向伪神跪拜的那些家伙,根本不配作和我们共同生活在光明神创造的世界中。”沃斯恨声说道“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些人统统杀光!” “我赞同,将异源奉为神明的人,都应该被杀掉。”低沉的轻笑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谁!”两人相顾骇然,急忙想从椅子上坐起来。可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后方伸出的两只大手钳住了脖颈,瞬间失去了生命体征… … 油轮巨大的货舱中,随着德米塔祭司的离开,紧张的气氛终于稍显舒缓了下来。 “希特克斯大人…”大副硬着头皮来到年轻的银发祭司面前,恭敬的问道“那么接下来,神鸦该怎么办” “神鸦嘛…”希特克斯抬头看了看还在哀嚎不已的巨兽,皱眉问道“没有办法要它安静下来吗” “只是不要神鸦发出声音的话,倒是有个办法…”大副迟疑片刻说道“可以给神鸦套上嘴套,但是不解决掉体内异物的话,恐怕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就没有什么,能让它彻底安静下来的药吗”希特克斯不满的说道 “船上确实备有神鸦使用的镇定剂,可希特克斯大人,到‘树巢’的距离还有很远。要是全程都靠镇定剂的话,恐怕对神鸦的伤害会很大。” “就这么办,多给它注射几针镇定剂,总不会比它体内残留的异物更严重”希特克斯不耐烦的说道“把它活着送到树巢,剩下就让那边的人来处理。难道你觉得打几针镇痛剂,要比丢了它更严重” “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办。”大副低下头恭敬地应承道。 其实在内心深处,大副更信赖德米塔祭司那套偏向谨慎的做法。虽然他并不怀疑,希特克斯强大的战斗力。要知道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有资格将头发染成金色或者银色的祭司,本身就是实力强横的证明。 金色是光明之源太阳的颜色,而太阳则是光明神的象征。银色则是于黑暗中,仍能折射太阳光辉的存在,乃是地位尊崇的神使。在教派内,天生生有金发和银发的人如果实力低微往往会羞愧的剃光头发。相对的,大多数实力得到认可的祭司,即便不是金发和银发也会有意将头发染成这两种颜色。 典型的例如希特克斯便是后者,他在荣升中阶祭司后便将头发染成了银色,以此来炫耀自己高超的实力。而波彻西这样天生金发且实力强悍的神选者,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则格外受到关注和仰慕。 但站在大副的角度来看,相较于只是来船上混混资历的前者,德米塔祭司显然更值得信任。后者的一生几乎都在带领着神鸦和他们这些信使,航行在世界各个角落。真如德米塔大人所说的那样,万一有多条猎犬追来的话。纵然希特克斯有十足的把握能将这些追兵一一斩杀。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是神示者来说,只是卷入神选者们战斗的余波,就很致命了。 如果有得选,他是万万不想在行动中多生波折的。只是现在前者执意不肯放弃神鸦,连德米塔大人都只能负气离去,自己又怎敢出言质疑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赞同我的决定”希特克斯眯着双眼,嘴角含笑言语温煦,但是听在对方耳中直如刮骨的钢刀。 “属下不敢…”大副慌忙的跪到地上,暗悔自己不该生出多余的念头,天知道前者的异能是否和读心有关。若是惹得祭司大人不高兴,随口就能让自己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不敢吗也就是说,内心里,还是不赞同喽”希特克斯声音渐扬 “…”大副紧紧的把额头顶在钢制地板上,再不敢胡乱开口,渗出的冷汗很快湿透了背襟,口中只反复哀求着“请大人原谅属下的不敬…” “这不怪你,鬣狗聚集起来的终归是鬣狗,唯有雄狮才能率领狮群。”希特克斯淡然说道“我现在倒是真的希望,z国那些愚蠢的猎犬,会不知死活的追上来。有机会让我好好教育下你们,该如何去扞卫光明神的荣耀。” 说完,希特克斯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后者,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货舱。 第三百八十四章 神秘光剑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德米塔坐在椅子上,仍旧难消满腔的火气。自从总部安排新晋的中阶祭司希特克斯来到船上后,他便没有一天觉得舒心。 若是对方真的是和自己对着干也就罢了,最令他气愤的是,对方只是单纯的瞧不起自己和嗤笑自己的决策而已。这才是真正令德米塔恼火的地方,这名年轻的银发祭司压根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被对方鄙视了。 “混蛋!你以为我在这片大海上,航行了多少年啊!”德米塔满口被烟酒浸透的糟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纵然对前者恨得牙根痒痒,可最后他也只落得个无能狂怒。 实际上他也很清楚,猎犬追过来的可能性是十分低微的。可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本身独立现实就不具备强大战力的德米塔祭司,都是绝对不敢冒险尝试的。而对于希特克斯来说,发生了这个万一,便是他白捡功劳的机会。 这种横亘在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巨大天赋差距,才是令他绝望痛苦的根源。无能并不痛苦,痛苦的是认识到自己的无能这个过程。 床上浓妆艳抹的妖娆妇人,见德米塔出去一趟之后,回来便满脸怒容的坐在那里生气,也不敢胡乱开口询问。裸着身子爬到地上,膝行到前者面前,将脸贴到对方下面,鼓起勇气抬脸媚笑道“大人,今晚还来吗我先给您吹…” “滚!”德米塔抬脚踢在在妇人脸上,力度极大踢的后者在地上滚出了几个圈。 “大人,您…”妇人捂着肿胀的脸颊狼狈的爬起来,愕然地望向前者 “叫你滚!没听到吗!” “我这就滚…”眼看老人发起火来,妖娆妇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扯过一件地上的衣服仓皇逃出了房间… … 走出了船舱的希特克斯,并没有急着回房间,反而迎着皎洁的月光,转身向船头漫步走去。两名信徒垂首不远不近的跟在后方,随时等候着祭司大人的命令与吩咐。 在他看来事实应如德米塔祭司预料的那样,对方既然有能力瞬杀掉其余三只神鸦,那么显然没有失误放走了最后一头的道理。这种行为就是种炫耀和威慑,在向己方宣告“我知道你们在哪里。” 不过要说对方真的敢找上门来,可能性却也极低。不管是对降临派来说,还是对猎人组织来说,越出自己的势力范围进行追杀都是大忌。即便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这样在世界各地横行的巨无霸,也会极力避免跑进敌对势力的范围内招惹对方,毕竟独立现实存在着无限可能,这种行径未免太过冒险。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尽可能不要让独立现实的存在对现实造成太大影响,也算是降临派和猎人组织双方默认的共识了。面对偶有不计后果想要降临异源的团体,降临派的态度也并不会和猎人组织有太大的区别。理智的人只想尽可能的多分蛋糕,掀桌子的只有彻底的疯子。 有教皇冕下的法令在,希特克斯自然不会公然踏入z国境内进行报复,同理猎人组织真的追到公海上施以打击也是很不明智的。 当然以上都只是通常情况,可今夜他心中莫名有种预感,对方真的会追上来。 作为独立现实具现了有着强烈命运色彩圣物的希特克斯来说,这种心血来潮的预感可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预感。对于即将而来的战斗,他的感应往往有着难以言喻的准确性。在他看来留下这只神鸦,会遭到猎犬的追击并不只是可能而已。 海上漂泊了半个多月,他早已厌烦了和庸人混在一起的无聊生活了。他在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期待着一位有价值的对手。而在传言中实力强劲的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显然是个非常美妙的目标。 还有什么,比虐杀反抗光明神的暴徒,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来彰显武勋,更能向世人展现光明神的荣耀呢没有!绝对没有! “来猎犬,你的主人已经给你定下了标记指明了猎物,难道你连追击的胆量都没有吗”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船头的希特克斯,对着前方张开了双臂高呼到“来,让我来见识一下,所谓最强猎人组织之一,是否只是浪得虚名!” “我想,应该不是。”一个慵懒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操着口音纯正的y文。 “嗯”希特克斯猛然转身抬头望去,正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稳稳的蹲坐在船头的排气囱上。那里显然不是适合人类蹲坐的地方,而此刻蹲坐在那里的也显然并不是单纯的人类。 “敌袭!”随行的两名信徒根本没注意到,敌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上面的。呆立片刻,一名信徒慌忙高声的呼喊着跑去报信。而另一人则紧张的掏出手枪,直指蹲坐在上面的神秘男子。只等希特克斯一声下令,便立刻开枪。 年轻的银发祭司摆摆手示意下属不要开枪,淡然问道“你是z国的那个,对灾部的猎犬” “啊,算是。”男子笑笑回道“你们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银发祭司。” “通常来说遇不到的。”希特克斯笑道“只是你今天的运气,实在是有些不好。” “不好吗我觉得不差啊。我叫任源,不知你怎么称呼”男子熟络的打着招呼好心情文学网 “琐罗亚斯德教派银发祭司,希特克斯。”年轻的祭司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这里毕竟是公海,搞出什么大动作收拾起来也不是很便利。” 就在两人看似平和交谈之际,接到通知的信徒们,已经纷纷带着武器冲到了甲板上。从面对敌袭的应对速度来看,果然不愧是教派总部的精锐。包括在房间生着闷气的德米塔祭司,也带着武器往这边赶来。 不多时,众人已经成扇形包围了船头,而在包围的核心对峙中的两人。正是银发祭司希特克斯,与伪神之躯任源。 “哟,好隆重啊,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任源有些腼腆的说道“这么晚登船,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啊” “不用客气,光明神教导我们,向迷途的旅人敞开家门,这是每个信徒都应有的美德。”希特克斯谦逊的说道“不如说,我已经等了您好久了。” “希特克斯!”德米塔祭司躲在人群中听着下属的报告,对着这边暴跳如雷的吼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那头猎犬刚刚杀掉了两名信徒,毁了驾驶室的操作系统!” “这位是”任源侧过头来,疑惑的问道 “这位是德米塔祭司。”希特克斯语气优雅的说道“亦是本派驻船的祭司之一,出身荒蛮之地,言语上有些粗鲁希望您不要介意。” “哦不会不会,我这人脾气也好得很嘞。” “从您纯正的口音我便能感觉到,您要比我的这位同伴有教养的多。” 看着两人在那里谈笑风生,肆意调侃着自己,老人顿时火冒三丈。挥手对着众人说道“把那头猎犬给射下来!” “都不要动手,退远些!”年轻的祭司脸色突沉,不满的瞪了众人一眼,呵斥道“这是我的猎物,没有你们插手的余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搞!”老人气愤的喊道 “我会解决掉他的,不用你来操心。”年轻的祭司双眼眯出条危险的弧度“还是说,杀掉他之后你们来陪我取乐” 众人对上他的眼睛,顿时皆感后脊发凉,纷纷向后退去将船头让了出来。虽说名义上德米塔才是这艘船的最高负责人,可此刻他哪敢和前者叫板。最后只能忍气吞声,提着武器随众人向后退去。一时间,诺大的船头便只剩下两人了。 “那么碍事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便说回正题。我很敬佩你的勇气,明知道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船,竟然还敢追来。”希特克斯肃容说道 “不仅公然伤损了宝贵的神鸦,还在船上杀害了两名光明神的虔诚信徒。难道说你们z国的猎人组织想和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开战你就不怕因为你冒失的行为,给你的组织遭来灭顶之灾吗” “你们的通讯设备,我已经毁掉了哦。”任源微笑着说道“只要把这艘船上的人都杀掉,不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对灾部干的了吗” “把船上的人都杀掉”希特克斯失声笑道“如果今夜我不在这艘船上,或许你真的能够成功。然而可惜,你会遇到我,恰恰说明你亵渎神明的行径,已经招致了命定的天罚。” “啊这…”任源愕然道“这是怎么了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年轻祭司,口气都这么大的吗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都怎么,你还见过我们教派别的祭司吗”希特克斯好奇的问道 “嘛,上周见过一个…那个你们教派在z国有分部嘛,今晚我还和你们分部的几位祭司交流了下。” “分部的祭司吗。”希特克斯的脸色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难怪你敢追到这里来,看来分部的那些废物们给了你很大的信心啊。可惜,你的好运气到此为止了。亵渎光明神的荣光,杀害我教的信徒,这些只能靠你的生命和鲜血来洗刷了。我会送你到地狱中,在无尽的折磨着中慢慢忏悔你的罪孽。”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银发祭司…”任源点点头说道“确实有狂傲的本钱,不过既然是银发,你应该只是中阶异人真的那么自信能干掉我吗或许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哦” “所以说啊。”银发祭司长身而立,傲然道“还停留在根据神选等级来判断战力的你们,就是落后和愚昧的证明。” 话音既落,希特克斯双手虚握上下交叠与胸前,姿势犹如倒持着一把双手巨剑。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召唤般,无数刺目的金光自虚空中溢出,快速的向银发祭司的手中聚来。从旁看去,就好像在手中握着把流光溢彩的闪耀巨剑。 “原来如此!”远处观看着场内变化的德米塔祭司,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难怪他如此的有底气,这个家伙的独立现实竟然具现出了这把剑!总部培养出来的,都是这种可怕的怪物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神圣之剑 犹如在黑夜中升起了轮明耀的太阳,光铸长剑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油轮的船头,射的周围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你这个家伙。”任源伸手遮在眉弓上,细细的打量被金光掩映的长剑笑道“独立现实具现出了这把剑的话,确实有资格进行越级挑战了。异常等级不代表战力高低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也不过分。” “哦,这就被吓到了”银发祭司眉头轻挑问道“你识得这把剑” “是那把剑。”任源打了个响指说道“代表支配与破环,赋予断钢之名的王者之剑,不是吗” “我更喜欢你们东方人称呼它的方式。”希特克斯倒转长剑竖于胸前,以骑士礼持之傲然说道“胜利与誓约之剑!我们之间的战斗,早已注定了我将获得胜利的结局。” “啊,说起来这几年断钢剑的名气好像大了不少呢。”任源挠着头皮说道“本来以为随着中世纪的没落名气不高了,这两年莫名的又被炒了起来,遇到这把剑真是有够麻烦的。” “不过说起来,本能从现实中获得庞大的舆论增幅,你的独立现实却不过中阶。”任源突兀轻笑道“你这人也是个废物呢。” “你说什么!”满脸得色的银发祭司,脸色迅速冷厉了起来“你的嘴,倒是硬的和钢铁有的一拼呢。” “啊,抱歉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要是冒犯到你了我可以道歉。”任源诚恳的说道“不过有一说一,你真的是我见过的,独立现实具现了断钢剑的人中,最弱的一个。这么弱的断钢剑我差点没认出来,这点真的吓到我了。” “只能靠胡吹来掩饰你的恐慌了吗”银发祭司不屑的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神选者的独立现实,是具现了胜利与誓约之剑。” “啊,我也是很久前见到的了。”任源摊开手说道“总之,嘛,我就是想说在拥有这个独立现实的人中,你是最差的一个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眼看希特克斯白净的脸蛋,因为愤怒已经涨的通红,远远观战的琐罗亚斯德信徒们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边在心中暗骂这头猎犬真是不知死活,边祈祷祭司大人千万要保持冷静,若是误伤到油轮对于航行在大海中的他们,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如此看来,你很有自信胜过我喽”银发祭司冷冷的盯着任源,额头青筋暴起“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的胆量,面对这把剑还能保持如此的自信。” “啊,自信什么的不存在啦。即便你的独立现实并不是顶级,但王者之剑还是要尊重一下的。”任源连忙摆手说道“我确实没想到今夜会遇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银发祭司,何况你都把那种圣物具现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今夜只能说我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嗯这么说,你要不战而降”希特克斯眉头轻皱 “投降的话…我看你也不会答应你的脸上,分明挂着不论怎样,都要把我彻底肢解的表情啊。”任源说着探手从后背抽出了连柄的短刀,随着四声清脆的激鸣,四把剑刃自身上飞出在短刀上合成了把气势雄浑的银色长剑。 “看来你也是用剑的喽”银发祭司嗤笑道“想用剑术,来对抗胜利与誓约之剑吗” “你看看你。跟了我这么多久,连发光都不会,被人嘲笑了”任源屈指一弹掌中罪衍,调侃道 “毕竟你手中的圣剑并不是本体,只是独立现实具现出的复制品,不做任何抵抗就投降了,我也不甘心啊。”任源抬起头来舞了个剑花护在胸前“当然,如果你肯放我走的话,我也愿意为刚才的失礼而道歉。” “现在,才想起来要求饶吗”希特克斯双手持定圣剑,指着前者冷笑“可惜太晚了,以光明神的名义,今夜我将为你犯下的罪行,施以残酷的神罚!” “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遮掩本心的欲望呢”任源嘴角微翘“你我都是嗜血为生的怪物。我们所追求的,本就是这般原始的丑陋厮杀,不是吗” “我啊。”希特克斯轻舔嘴唇,脸上现出愉悦狰狞的笑容“突然有点喜欢你这个家伙了,拜托了,你可千万不要第一击就死了啊。” “如你所愿。”任源应道“我尽力而为。” … 异人的身体,多多少少总会因为独立现实而获得强化。毕竟几乎所有独立现实的诞生,都伴随着强烈的,哪怕背叛这个世界也要活下去的执念。能在回应了呼唤的异源冲击下存活,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能算作人类了。信风文学网 可就算是肉体强化到极致的兽系异人,如此轻描淡写的接下了自己的冲击波,也着实有些太过骇人。小新能够感受到对手身上散发出的,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异常波动,那具身体展现出的强大防御力令他无比惊叹。 那具隐藏在斗篷下的身体,足以让任何一个首次见到的人印象深刻。粗壮的筋肉与混乱血管,交织而成这具扭曲而又丑陋的怪物。粗看上去,似乎像是某种不属于地球的坚韧肉质,粗糙的褐黄色表皮上,点缀着深红色的圆斑,仿佛一只只紧闭的眼睛。 而在打碎了夜枭身上的斗篷后,小新才明白为什么对手看起来那么矮小。在那颗毛发稀疏,尖吻鹰目,形如秃鹫的脑袋下,畸形的身躯和人体构造截然不同。佝偻的腰背恰似志怪中的豺人,生者对向后弯曲的健壮狼腿。上身则生有三只手臂,两只有着恐怖利爪又长又粗的前臂撑在地上。 而右肩额外探出的手臂则显的更加瘦弱些,露出嶙峋的骨形。苍白的手指抓着那根不知什么材质的奇特法杖,说不出的别扭与违和。掀开了那层厚重的遮蔽,展现在小新面前的夜枭,根本就是头四肢着地,顶着颗如鹫怪首的诡异巨狼。唯一和人类能挂上关系的,就是从肩膀上探出的第三只手臂了。 “你并不是人类”小新缓缓的问道“听说学院派的余孽也被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所收容,你该不会是…” “我是什么,很重要吗”夜枭嗓音嘶哑难听,透着深入骨髓的恶意“我已经等不及,痛饮你的鲜血了,快来成我的养料!” 话音未落,夜枭以令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再次向小新扑来。知道仅凭空气炮并不能重创对手,小新站稳脚步将敌人放进了臂围中。挥起蒲扇般的巨掌,迎着急冲而来的对手狠狠的拍了下去。 四肢着地的夜枭并没有使用第三只手中的法杖,来硬憾对方的攻击。转而半身发力,借助四肢运动的灵活性,生生向侧方跳去。显然他打算先避开这并不算迅疾的拍击,再从侧面攻击前者露出的肋下空门。 然而不料刚刚跳开身体,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产生,狠狠拉扯着他的跃起的身体向巨掌掌心倒去。已失先机的夜枭避无可避,随着声惊人的爆响,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将半边身子都拍进了地上的深坑里。这轮交锋的结果,让小新顿时大感惊诧。 原本他挥掌加重了面前空气的重力,是打算让瞬间急坠的气块在面前扯出真空,打破后者转向的意图,再趁对手立足不稳补上后续的攻击。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副看起来怪异可怖的躯体比自己预料中更轻,竟被真空的吸力活活扯到了掌下。得此良机他干脆顺势挥掌而下,将对手重重的按在了下坠的气块上。 随着重力的影响被释放,夜枭如同被夹在了两个巨大的炮仗中。上下交叠的冲击波洗礼着失衡的身躯,瞬间便使其遭到了重创。接着拍来的巨掌将他直接拍进压缩空气炸出的沙坑,夜枭浑身上下的骨骼随之齐声爆响。 一击得手的小新,不待对方缓过气来,双掌齐挥连连拍下。剧烈的爆鸣不绝于耳,被按在沙坑中的后者仿佛被两台高速奔驰的压路机来回碾压。整个人都被连续不断的冲击,砸进了地面中。方才还看似不可一世的夜枭,此刻在前者连绵不断的攻势下竟毫无还手之力。 连续抗下数掌之后,夜枭也顶着密集的攻势发起了反击。连连遭重的身体意外坚挺,生有利指的巨大狼爪硬从地上拔了出来,毫不在意轰向自己脑袋的重掌,带着数道寒芒直插前者的小腹。小新不敢硬接对方的搏命反击,只得收了双手向后退去。 得此喘息之机,夜枭也从沙坑中顺利脱身。站稳之后浑身发出阵令人牙酸的劈啪声响,那副被前者拍扁的身体,又如吹气球般鼓胀了起来,几个呼吸间便变得完好如初。似乎刚才被按在地上,几乎被锤成薄饼的并非是他一样。 “好强悍的肉体,好恐怖的恢复能力…”小新搓了搓双手忍不住轻声感叹道 刚才拍击的触感,完全不像是打在了肉体上。那副诡异的身体触感如同粗糙的沙地,每次拍击都带来巨大的反震。而那几乎被拍扁的身体不仅还能发起反击,更是在转瞬间恢复了伤势。恐怕换伪神之躯来接下这轮暴击,也不见得能表现的更好。 “你也不赖啊。”夜枭转动着那颗毛发稀疏的怪首,笃定的说道“你不是兽系的异人,也不像是异人自治会的那个澄空,单纯的操控空气。” “想知道我的独立现实吗”小新招手说道“你在来试试不就行了我也想看看,你这副身体,到底有多结实呢。” … “没有啊…鱼叔,您看清楚了吗”姜梓文疑惑的问道 “我看的能有你清楚吗高倍望远镜在你手里,你问我看没看清”鱼谦挪动着狙击镜不满的说道“给我看看。” “哦哦。”少女忙把手中的观瞄设备递给了前者,口中嘟囔着“是不是仪器出问题了啊,真的看不清啊…” “嘶,确实没啥啊…佣兵这家伙,在干什么呢”鱼谦越看越糊涂,看了半晌无奈转头对姜梓文说道 “打开通讯频道,直接问问他。” 第三百八十六章 诡丽身影 为了守住三名俘虏和两棺原胚,孤军奋战的小新正竭力抵抗着突然冒出来的降临派异人。土狼大队的支援正在路上,进攻的压力并不在自己这边,而是在敌人身上。 然而随着战斗愈演愈烈,他也越打越心惊。与眼前这名造型诡异的异人已经交手数轮,他尝试了各种手段都没能成功的压制住对方。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这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四足怪物,不仅力大无穷行动迅捷。那堪称无穷无尽的精力与难以置信的恢复能力,更让他心中隐隐的升起股无力感。 自己的攻击尽数宣告失败,而对方却丝毫不见颓相,毫无疑问的是,这样拖下去自己迟早会迎来败局。若不是因为知道很快就能得到支援,恐怕小新早就放弃和对方缠斗,选择率先撤退暂避锋芒了。 就在他苦苦支撑的时候,下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小新挥掌将夜枭劈退,借机按开了通讯器。 “筱羽吗”小新站稳身形问道 “呃,不是,我是鱼谦。”通讯器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鱼警官”还以为前者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小新快速地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啊,我这边倒是没什么情况啦,你那边是有什么事吗”鱼谦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看你,好像在和什么战斗”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新绕着水晶棺避开了对手又一轮猛攻,分神问道“你们没有看到吗” “啊,看到了你好像在打着什么,但是没看懂。”鱼谦疑惑的问道“我这边看到你,一个人在沙滩上跳来跳去的。” “一个人”小新猛然愣住,被夜枭觑准机会迎面攻了上来,险些抓穿了他的面门。饶是他最后时刻闪身避开,胸前还是被划开了五道血淋淋的伤口。接着他双掌合挥,拍出一记猛烈的冲击波方才逼退了对方。 “你们,看不到那个,像狼人一样的家伙吗”小新借此喘息之机,赶忙问道 “狼人没有,我们只看到了你自己在对着空气战斗。”鱼谦急忙问道“其余的我们这边什么都没看见,对方是使用了隐衣吗” “恐怕不是…”小新盯着重新站稳的夜枭心下大疑,且不说就算他披着隐衣也早该被打碎了,只有保持不对现实产生干预才能隐藏在隐衣下,严格来说释放异常波动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从那道不可被观察的墙壁后跳出来了。连忙问道“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吗” “没有看到!”鱼谦快速补充道“我们也没看到,周围有什么事物,被除你以外其他力量的痕迹。” “这样吗…”小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想,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公海的油轮之上,手持光耀圣剑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银发祭司希特克斯,正与伪神之躯任源对峙着。双方的气势都在急遽的攀升,剧烈的异常波动围绕着二人行成强大的波动力场,互相碰撞侵蚀着。 “没看出来,你也是名中阶顶级的神选者。”希特克斯感受着对方和自己不相伯仲的狂暴立场,轻笑着说道“有这种级别的实力,在贫瘠落后的z国,也算是很强了只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你没去过z国”任源扛着罪衍,摩挲着下巴问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亦愿做出牺牲,前去那片贫瘠的土地,散布光明神的荣光。” “啊,可惜了。”任源面色古怪的说道“今夜过后,恐怕你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是吗”银发祭司高高举起了圣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一击将你彻底撕碎。” “发现我的异常等级和你相当,急了”任源调侃道“之前不是还想和我多玩会儿吗还说神选等级什么的,不是决定战力强弱的唯一因素吗” 这边希特克斯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所谓狮子搏兔亦须全力,更何况眼前这名猎犬看起来也并不是只软弱无能的兔子。神选等级到了中阶,其独立现实往往就已经能对现实世界产生不弱的影响了。对方迟迟不肯出手暴露其独立现实的真实面貌,此刻更不可掉以轻心。 在敌我双方同级的情况下,想要让自己的独立现实影响乃至碾压对方的现实就没那么容易了。想到这里,希特克斯收起轻视的心态,不管对方不肯率先攻击是否因为是因为,拥有某种擅长防守反击的独立现实。他相信同级别的情况下,无人能够彻底挡住自己的全力攻击。 高举过顶的圣剑,犹如刺破黑暗的灯塔,闪耀着无比明艳的光辉。希特克斯错步站定高声诵唱道 “安眠于梦想之乡的英灵们,请与我缔结胜利的契约,唱响纵横战场的英勇战歌。我当持神圣之剑,尽退剑锋所指之敌!”无错 洪亮的战歌响彻天地,无数飞射的流光自四面八方攒射而来,纷纷没入了那柄高举的光铸巨剑中。难以言喻的骇人气势在长剑上升腾,愈发刺目的光芒映衬着夜晚犹如白昼,恍惚间围观的众人不由得生出,脚下的钢铁油轮都要在这光芒辐射中融化的错觉。 这足以改变一方天地的强大气势,让人无法相信只是从拥有中阶独立现实的异人手中散发出来。不得不说,作为承载着无数传说和幻想加持的胜利与誓约之剑,确实能够从现实之中获得巨大的加持。 “见鬼!希特克斯你这个疯子!你要毁了这艘船吗!”德米塔祭司骇然尖叫着,率先头也不回的向后方奔去。虽然知道前者是总部银发祭司的佼佼者,但真的看到希特克斯战斗的场景,还是令他极为震惊。这一剑的威力,只怕很多高阶祭司也施展不出来。 “快走,留在这里会被战斗的余波波及到的!”大副见德米塔祭司开溜了,也慌忙招呼着众人向后方撤退。 “你很从容嘛”银发祭司蓄满了圣光,看着仍事不关己般看热闹的任源问道“我在等圣光蓄满,你又在等什么” “啊,我啊我在等你蓄力结束啊。”任源笑道“我看你好像还没准备好,就等等喽。” “不知该说你无知,还是无畏。”希特克斯傲然说道“你错过了最好的攻击机会,让我蓄满圣光将是你今夜最大的错误。”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任源从排气囱上站了起来,摆好架势问道“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可以!” 话音未落,持着光铸长剑的银发祭司,整个人化作了一束金色的流光。持剑以不可阻挡的惊世之姿,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轰向站在上方的任源。汹涌的光幕撕裂了天地,炸裂的冲击波以油轮的船头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仿佛遭到了飓风的摧残,稍微不甚牢固的部件皆被吹飞崩裂。 这只是由于希特克斯自己控制不当,泄露出来的些微冲击。即便如此数万吨重的巨轮仍被压沉了船头,船尾陡然翘起。急于逃散的信徒们,慌乱中只感觉天地颠倒,纷纷摔倒在甲板上。海水以此为中心,被迫向周围流去,从高处看海面上由此生出了道不断扩散的圆轮。 而在中心,正面承受这记冲击的任源,无疑感受是最为明显的。这迎面而来的一剑,并非快到无法躲避,但却散发着浓浓的宿命之感。任何被指为对手的人,都丧失了避开这剑的勇气。似乎无论怎么闪避,无论逃向何方,都会被这剑刺中胸膛!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荒唐念头,在胸中疯涨,并迅速的将自己的勇气与信心,榨的干干净净。 在希特克斯看来,这是必中的一剑,也是必胜的一剑。他仿佛能够看到,那个黄肤黑瞳的对手,在这无敌的光幕冲刷中,全身上下化为齑粉,迎接命定的结局。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贯穿天地的光幕,如吹尘土般扯碎任源的独立现实时,一股磅礴的气势如从亘古中苏醒的巨兽般,缓缓的铺散开来。嗜血,野蛮,荒凉,疯狂,这股如渊如狱的气息瞬间盖过了圣剑的气势,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降临在这片海域上。 响彻天地的神圣战歌,仿佛被掐断了演唱者的喉咙,在这刹那间戛然而止。周遭的异象也被迅速抹平,而这股气息的中央,正是不知何时周身遍覆血麟,化身恶魔的任源。高举的利爪擎住了银发祭司的攻势,尽管和那通天彻地的光幕相比,这只手掌小到可以忽略。然而无论后者如何用力,都无法让百丈光幕移动分毫。 手与光幕交接之处,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空气中飘散着血肉焦灼的恶臭。单掌挡住银发祭司攻势的恶魔,显然浑不在意这点小小的伤损。生着赤色长角的脸庞,挂着显而易见的轻狂蔑笑。 那双和冷血动物无异的金黄竖瞳,此刻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今夜首次面露骇然的银发祭司,扯起嘴角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单词 “就这” … 那道潜伏在海中的阴影,仍如浮标般静静的悬浮在暗中,默默观察着沙滩上的变化。 直到小新突然暴起的时候,方才缓缓游动了起来。随着柔软的身躯如s型轻灵的摆动,很快黑影便悄无声息的,顺着起伏的浪花来到了岸上。侧头看了眼之前鱼谦二人所在的地方,黑影并没有理会在沙滩上奋战的小新。而是绕了个弯,浑身贴在遍地砾石的沙滩上,仍如在水中游泳般,快速的窜进了附近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中。 在这簇灌木丛中,早有名披着斗篷的低矮身影。似是没有料到会被人发现,突见脚下冒出的身影不由得大吃一惊。还未待反应,攀附于地的暗影倏忽而起,伸手按在了前者的嘴上。两人四目交接,黑夜中亮起一对魅惑诡丽的黄金竖瞳。 “嘘,别出声,是我。”如蛇身影檀口轻启,低沉婉转的声线尽显酥媚。 “是…您”斗篷黑影显然极为惊讶,似乎认出了前者的身份“您怎么…怎么会…”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后者轻声浅笑,指了指场中的小新道 “别分心,那边还没结束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 模糊计划 在云层后躲了整晚的月亮,终于羞羞答答的露出了头,向这阴暗的沙滩边投下了几道清辉。 从鱼谦那里收到全新的信息后,小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重新审视眼前这名诡异的敌人。毫无疑问的是,面前这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绝无可能依靠隐衣,遮蔽掉远方窥探的鱼谦二人视线。如果这种高烈度攻防的情况下还能有此效果,那么岂不等于说之前暴露的六人都是傻瓜。 可与此同时,鱼谦当然也不可能撒谎,既然说看不见那么必然是看不见的。自己眼前的敌人,是亲眼所见的真实,而远方策应的鱼谦看不到对方,这毫无疑问也是存在的真实。当两种真实相互抵触的时候,其中一种现实必然存在着未知与欺骗。 伸手抹过胸前的伤口,小新抬指轻轻捻弄,还未干涸的温润血渍在指尖晕染开来,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从五道伤痕上传来的痛感,是如此的鲜明与清晰。无论怎么看,面前的敌人都不像是虚幻的造物。眼神微瞥,地上三名关节尽废的俘虏,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说起来…”小新顿了顿,出声问道“还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呢我叫佣兵。” “嗯”正待再度发起进攻的夜枭微楞,不知这时候前者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冷笑道“怎么想拖延时间吗” “对我来说能够拖延自然是最好的,而且你看,我虽然奈何不了你,你也拿我没办法不是吗”小新淡笑道“只是对付我就已经让你如此费力了,你打算怎么带他们三个,和那两具水晶巨棺离开呢” “我当然有办法。”夜枭语气漠然的说道“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姑且假设你有办法击败我,然后呢你现在动用了独立现实也释放了异常波动,已经被天网盯上了。只要我再坚持会儿等到援军抵达,或者放弃与你死斗改为骚扰侵袭。你还是没有机会使用你们那种神奇的隐身手段对不对”小新劝说道“到最后,你依然逃不出去。” “…”夜枭沉默片刻,缓缓问道“那么你的意思呢” “嘛,我想我们都是异人,理应相互理解。你不觉得在这里赌上性命进行厮杀,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吗”小新摊开双手说道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那张犹如秃鹫的怪脸上,显出饶有兴致的神色。 “拖下去对我来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看你也有所保留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放弃争夺这三人和两棺原胚,而我呢。”小新覆手于胸笑道“留下来看守今夜的战利品,也不去追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起来不是你占尽了便宜吗”夜枭不置可否地说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空手而归” “如果你觉得,你真的能从我手中拿走什么,那么就不妨试试看。”小新抬指点着空中的月亮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对灾部的支援部队,可就要到了。” “…”夜枭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得失,很快再次抬起头来问道“如此说来,拖住我对你来说不是更好的选择” 说着,夜枭侧头看了看远方的密林深出,意味深长的说道“此刻关注着这里的,并不止你我二人你就这么放走了我,怎么向猎人那边交代呢” “要怪,就怪支援部队不是现在到达,我已经尽力了。拿不下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小新浑不在意的说道“当然,你如果肯告诉我你的名号,那便再好不过了。不管怎么说,这样我也不算一无所获,之后也能够跟部里交代了。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 “我要考虑一下。”夜枭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可要提醒你哦,这个交易只到部里支援力量到达前有效。”小新提醒道“如果在支援到达前你还没有考虑好,届时可不要说我出尔反尔哟。” … “怎么样找到了吗”鱼谦死死的盯着着场中的状况,焦急的催促道 “快了,正在分析图普!”害怕暴露目标的姜梓文,不敢将灯光打的太亮,只能借助着月光的帮助分析着屏幕上繁复的力场图谱,紧张的说道“爆发了太多冲突,异常波动都搅在了一起。佣兵刚刚停手,波动还未彻底稳定,要分析发生源很麻烦。” “…”鱼谦知道身畔的少女并不是久历一线的老手,这个时候频繁催促只会越催越乱。把滑倒嘴边的话语又生生咽了回去,末了只说了句“快点,小新拖不了多久。” 豆大的汗珠布满了少女的额头,双手在胸前的屏幕上飞快舞动着,嘴里不住声的嘀咕道 “我知道…再加把劲就好…快要…快要来了!” …000文学 躲在灌木丛中的蛇媚身影,转动着黄金竖瞳紧紧观察着伫立在沙滩上的小新,掩唇低笑道“看来这个叫佣兵的大个子,看出点什么啦,这个家伙果然不好对付呢。” “美杜莎大人,您认识他”掩在斗篷下的男子哑着嗓子问向前者,这名在海中蛰伏许久,最终潜入灌木丛中的诡魅身影不是别人,正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阶祭司美杜莎。 “贫嘴。”美杜莎眼波流转,语气埋怨的说道“我有没有见过他,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啊…属下…属下…”虽说之前的行动,因为血锋临阵倒戈,双方之间已然是心照不宣了。开即便美杜莎暗中圈养原胚私自行动在前,要间接承认暗中参与监视追踪教派内的高阶祭司,他也决然没有这份胆量。 “他的独立现实,可不是和空气有关那么简单哦。”美杜莎竖起青葱玉指,抬手掀开了对方覆在头上的兜帽柔声说道“怎么,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夜枭” 这名蜷伏在灌木丛中披着斗篷的矮小黑影,被美杜莎掀开兜帽后赫然露出了颗毛发稀疏的如鹫怪首,看面相正是夜枭。再看向场中,小新仍满脸戒备的盯着身前沙滩不远空处,仿佛前方正伫立着某位危险之极的敌人。 “还请美杜莎大人示下。”面对神选等级足足比自己低了一阶的美杜莎,被掀了兜帽的夜枭言行举止中,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恭顺的请教道“属下也查觉出了几分异状,但还不能确认。” “这个叫佣兵的家伙啊…”美杜莎身体倚向夜枭,整个身体从后靠在前者的背脊上,前者只觉两团温润柔软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斗篷自后背传来。 臻首轻送,美杜莎樱唇轻启吐气如兰,在他耳畔轻声开口,嗓音醉魂酥骨“他的独立现实呀,好像是和重力有关呢…” “重力!”夜枭此刻哪有心情和胆量去感受身后的绮丽风情,亦不敢起身推拒做不敬之举,只得强行将翻涌的欲望压了下去,凝神肃容,认真说道“原来是这样,如此看来,便说的通了。” “不好对付我倒是想知道…”美杜莎檀口贴着前者的耳朵,轻柔湿热的喘息吹的夜枭心跳不止“你原本是怎么打算,把楚进他们三个,还有那两口水晶棺带走的呢” “属下原本打算,暂时控住这头猎犬,然后再和楚进合力将阴、阳两罪带走。虽然手足贯穿,但我想只是搬个人的话,对楚进来说也许仍能做到。”夜枭苦笑道“至于两棺原胚,还待看看楚进伤势究竟如何,事已至此岂敢再做他想,属下亦做好了只带走楚进一人这最坏的打算。” “什么嘛,这不是完全没有计划吗这可不行哦。”美杜莎轻皱柳眉,嗔怪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今夜这几棺原胚对教派有多么重要吗这几棺可都是顶级原胚呢,而且你们的上司冥灵那边呀,已经失手了。你们再丢了这最后两棺…你觉得教皇大人,和布莱克大祭司,会甘休吗” “这…”夜袭顿时慌乱起来“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别急呀,这不是还有我吗”美杜莎轻笑道“主教大人早料到只靠你们,如出意外恐难收场,不然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没想到,连冥灵那家伙也栽到了猎人手里。今夜回去啊,你们怕是有罪受了呢,嘻嘻。” “感谢光明神恩典,至此危难之际竟能得美杜莎大人相助,属下万分感激。”夜枭听得此语心下疑窦顿生,吹过法螺后话锋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只是听大人的意思,主教大人早料到今夜之事,必生不谐了” “不是主教大人哦。”美杜莎环臂自后面将矮小的夜枭抱在怀中,咯咯笑道“是光明神降下的神示,指引了一切。荣耀尽归于光明神,不是吗” “荣耀尽归与光明神!”唯恐激怒了前者,他也只能放弃追问下去,直接问道“那么美杜莎大人,您准备怎么将楚进他们三人,和两口晶棺带走” “本来呢,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还好你没有被猎犬咬出来,如此事情就简单了。”美杜莎抬手轻轻摩挲着前者的面颊,另只手则伸在他面前向远方一指“你还能控住那个叫佣兵的家伙多久” “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是问题,只是猎人那边增援就要到了…” “那如果你这边收手之后呢”美杜莎复又问道 “我这边如果收手…怕是维持不了很久…即便不惊动对方,充其量也就十几秒。”夜枭斟酌着说道“他也是高阶b级的神选者,我并没有什么优势。” “十几秒吗…罢了,也够了。”美杜莎点点头说道“那么,你继续控住那个大个子。我去救楚进,若是他还能动,便带上阴、阳两兄弟。怎么搬走两口水晶棺,就由我来想办法。等我们离开后,你便穿上隐衣收手撤离,明白了吗” “大人,暗中尚还有猎人的暗哨。”听完美杜莎语焉不详的计划夜枭连忙说道“若是动那两口水晶棺恐怕不好避过对方视线…” “对方暗哨不足为惧,不然还会固守这里等待增援嘛。至于我怎么带走那两口水晶棺,你稍后就知道了。”美杜莎伸指轻轻滑过夜枭的嘴唇,淡淡说道 “现在你只需要闭上嘴巴,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三方齐发 短暂的交手过程中,夜枭很快便发现想要拿下小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双方同为高阶b级的神选者,他也没有把握稳妥的处理掉对方。战斗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切都源自夜枭那极其特殊的独立现实。 在z国通常这种独立现实也被称为——巫祝。 作为独立现实具现了巫祝这个概念的神选者,夜枭可以完成准确度极高的占卜,预测,感应。以及通晓两种非常强大的战斗手段——幻术与诅咒。 在面对异常等级低于自己的对手,夜枭可以轻松的将其困于幻觉之中,或是用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将其咒杀。可是面对异常等级不低于自己的对手时,他能制造的影响便相对有限了。至于伪神之躯这种异常等级,能和真正伪神进行独立现实碰撞的怪物对他来说,便是天敌般的存在了。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是想通过营造幻觉偷袭小新,诱骗对方在虚拟现实中暴露出自身的独立现实与弱点。然后耗尽对方体力后,再找机会补刀,接着救走被俘虏的楚进三人。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那么再顺便带走两棺原胚那自然是更好了。 可当真正动手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手要比自己想象中棘手的多。现在他之所以能够将异常等级完全不逊色于自己的小新,拖进逼真的幻境中。这其中的关键,还是落在前者自己身上。尽管夜枭很难将编织好的幻境灌输给同为b级的小新,但他却可以欺骗前者,让其沉浸在自己编造的幻境中。 当小新发现暗中隐藏的夜枭那时起,便已经坠入了虚幻的真实中。认为散发着和自己同级别波动的对手必不会弱于自己的想法,以及对夜枭接下来所作所为的推测判断,让小新创造出了基于自身认知的逼真幻象。 而正是因为创造这个幻象的,恰恰是小新自己。因此所有的疑点和漏洞,都会被他自身的推断与预测来补足。夜枭这种手法如同创造了航行在海中的双桅帆船,而推动其前进的风暴,反到是中招者自己。 只要作为推动者的对手还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只是基于自身推测出的幻觉。那么所有的漏洞,不论是诡异的声响,奔散的异常波动,还是强大的对手,这些都会通过自身的预想而实现。继而当表现和推测完美符合之时,又会反过来进一步强化这个幻象,从而让坠入其中的人永远也达不到想要的真实。 当然,这个陷阱也并非那么牢不可破,对于经验丰富的对手来说这终归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且不说外部幻境变化带来的不确定影响,很容易打破这微妙的平衡。由于幻觉的构造仍是由对方所主导着,如果中招者认识到了这不过是幻觉,也会很快的从中挣脱出来。 因此夜枭也并不完全指望能够靠这种手段,真的彻底困住小新。而即将到达的猎人组织增援,也不允许他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只要能短暂的骗过对方,给他进行破局与援救的时机便足够了。 可叹终归事与愿违,局势并没有如他所愿般进行发展。先是美杜莎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与布署,这不免让他嗅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如果说这还不确定算不算糟糕的话,那困在幻觉中的小新突然停下了动作开始进行言语上的试探,就真的是非常不妙的预兆了。 “美杜莎大人,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权衡片刻出于无奈,夜枭此时也只能指望突兀出现的蛇姬能够破解僵局了“幻境中这头猎犬,恐怕已经发现了什么了。” “他要挣脱了” “还没有,不过已经在怀疑了,关于您计划的具体内容,还请告诉我。”夜枭目视前方,低声对从身后拥住自己的美杜莎说道“毕竟楚进他们和水晶棺,离那头猎犬都很近,哪怕轻微的动作就很容易刺激到他,您把计划内容告诉我,我好针对性的进行幻境的编织。” “这样吗…”美杜莎顿了顿,笑道“这么说来,还挺麻烦的呢。” “嗯,这样大人,您将计划告诉我。这边我再施术与楚进沟通,将计划转达给他。这样我们三人配合,更能保证行动成功。”夜枭认真的问道“不管您的计划是什么。楚进能不能发挥效果,想必还是很重要的” … “找到了!”姜梓文停下了口中的嘀咕,惊喜的喊道。刚出口一个字,便意识到此刻正在战场上,又慌忙的把嘴捂了起来,扭头对上了鱼谦责备的目光。 “喊什么!”鱼谦压低嗓音,严厉的训斥道“在哪里” “西北方向,35度,那个灌木丛!”少女对着屏幕飞快的说道“那股和佣兵不同的异常波动,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那里是这新的异常力场的来源。” “很好,梓文你帮我定点。”鱼谦拨通通讯器,沉声说道 “佣兵佣兵,我是鱼谦。疑似降临派成员的藏身地点,我们已经找到了!” … “所以说,你是要我,向你汇报我的计划喽”美杜莎蓦地轻声笑道江苏文学网 “属下不敢…只是形势所迫,我也是心系大人您的安危。”夜枭嘴上说的客气,但言语间仍没有让步的意思。 “好,那我就把计划的详细内容告诉你,你可要好好的听仔细哦…” 美杜莎的嘴唇越靠越近,夜枭甚至能感觉到那饱满柔软的唇瓣,贴上自己耳廓的奇妙触感。他不由得提起全部的精力,边注意着幻境中小新的精神状况,维持着幻境的正常运转,边竭力做好倾听的准备。毕竟时间已经紧迫到容不得拖延了,更何况若是没听仔细,他也不好开口请求美杜莎再说一遍。 “我的计划就是…”美杜莎软濡酥媚的嗓音缓缓出口,趁着前者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抓住的时机,横在夜枭嘴巴上的青葱玉指倏的滑入了对方口中。 带有麻痹效果的毒素,早在之前装作不经意间摸上对方嘴唇的时候,就已然悄悄的释放了出去。不知不觉中丧失了口腔周围触感的夜枭,丝毫没意识到美杜莎的纤纤玉指,此刻探进了自己的口腔中。尖锐的金属指甲刺破了他的上颚,致命的毒素迅速渗透进了大脑中。 浑然未觉危险已至的夜枭,连句完整的话还未听完,便已经无声的停止了呼吸。 悄无声息的毒杀掉夜枭后,美杜莎面色冷漠的放开了怀中已经开始丧失温度的尸体。原本今夜她并没有打算,对同属教派的七罪部队众人出手。怎奈眼看伪神之躯没有抓住全部四人就转身离去,后来的小新又拖拖拉拉的不能结束战斗。迫不得已之下,她也只能亲力为之了。 她能够接受今夜空手而回,但她不能接受的是,有人知道她打着水晶棺中顶级原胚的注意。在夜枭出手前,她确实没有找到出手的好时机。可既然现在有火中取栗的机会,那她万不可能放着看到自己的前者活着回到教派中。 虽然普罗米修斯能够告诉她,今夜两棺原胚的接应地点与时间。可是她却不能让别人相信,这是普罗米修斯亲口告诉她的。猎人组织能够如此精准的狙击到七罪部队,这其中没有猫腻她是绝对不信的。透漏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都会让自己卷入其中变成最后的替罪羊。 因此,当夜枭看到自己的刹那,他的死便是注定的了。美杜莎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不能怪她心狠手辣。要怪就只能怪夜枭,既不能利落的带楚进他们走又不能迅速的被小新抓到,浪费了太多可供自己操作的时间。 毕竟对于现在的美杜莎来说,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水晶棺中的顶级原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有着巨大的未知风险,也有冒险尝试的必要。 纵然夜枭已死,小新想要从幻境中脱身仍旧要近十几秒的时间,对于蛰伏已久的美杜莎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再次伏低了身子,黄金竖瞳紧紧锁定了摆放在沙滩上的水晶巨棺,做好了出手的最后准备。 “嘭!” 一声炸裂的枪响,拉开了这场最后争夺战的序幕! 就在美杜莎刚刚冲出灌木丛的刹那,半里外的高坡上,瞄准良久的鱼谦也对着这里射出了破魔子弹。同时幻境中,小新在鱼谦开枪瞬间也骤然翻脸抢身攻去,无视那破空袭来的尖锐双爪,几乎是未作任何抵挡的,猛然撞了上去。 三方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 “啧!被发现了吗!”美杜莎恨声咂舌,身后传来子弹射入尸体后的沉闷炸响,明示着那名隐在暗中的狙击手再次行动了。 对于小新来说,耳畔传来的子弹鸣啸声,就是重新锚定意识的最好标志物。借助这突如其来的外界刺激,迅速将自己的意识拉回现实中来。而那鹫首狼身的怪物也在撞到小新前如气泡般炸裂,整个幻境世界立时分崩离析。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冲出灌木丛的美杜莎,已然没有了退回暗中再做考量的可能。当下把心一横,按照原定计划蛮横撞向那口沉重的水晶棺材。看似凹凸有致的秀美身材,此刻却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力量。 装有十几名少男少女的水晶巨棺,被这剧烈撞击生生顶飞,“噗通”一声坠入海中。而她的身影亦没有因为这记撞击产生丝毫迟滞,依然保持着恐怖的速度,追着崩飞的水晶巨棺同步朝海中飞奔。 “鱼叔!”姜梓文顾不得其他,尖声叫到“敌人以起码一百六十公里以上的时速向海中逃跑!那个大箱子也被撞飞了一个!” “我看到了!”鱼谦飞速的拉动枪栓,缀着那道模糊的残影,猛地调转枪头开出了第二枪。同时对着通讯器喝道“佣兵!敌人跑出来了!” 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的小新,还未彻底清醒过来,便瞥到眼角黑影窜过。扭头便见巨棺飞射入海,敌人亦在向海中狂奔。 “哪里跑!”小新顾不得其他,爆喝一声,拔步向对方冲去。 可小新与鱼谦都没有料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新的状况再次爆发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圣剑溃散 仿佛约定好了般,无数的巧合在这一刻重叠交织。 当下鱼谦没有想到在自己开枪之际,敌人竟会同时从草丛中奔出,躲过自己的攻击。而美杜莎则没有想到在自己冲出草丛之际,猎人的暗哨会发动攻击。最后小新也没有想到,自己配合鱼谦对敌人幻像发动攻击之际,对方会抢先放弃幻境操控选择逃跑。 此刻飞身追去的小新不知道的是,从草丛中逃出的并不是幻境制造者。鱼谦亦不知道梓文找到的目标,实际上已经死在了草丛之中。美杜莎更没想到,自己随手杀掉了夜枭,却突然让自己成为了新的攻击目标。将错就错之下,三方立场以神奇的角度,重新连结起来。 事发实在是太过突然,眼见美杜莎高速奔逸的身影转瞬之间便逼近海边,根本就没给其余人太多的反应时间。远方开出第一枪的鱼谦,甚至没能确认这团模糊的身影究竟是男是女,便强行甩过枪头预判性的开出了第二枪。当然这发子弹也毫无疑问的,偏离了目标太多打进了海面中。 “操!如果是连发的话!”鱼谦边重新拉下枪击边愤怒的抱怨道。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便是给他架上挺重机枪也未必能在这个距离,准确命中那道撞飞水晶巨棺的身影。可是栓动狙击枪的限制,着实让心急如焚的他此刻大感恼火。 “鱼叔鱼叔!那里那里!”身畔的少女焦急的呼喊道“那个光头爬起来了!” “什么光头”鱼谦微楞,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 “就是之前被任源捅倒那个!西北方向33度!”少女急吼吼的指挥道 鱼谦顺着指引将镜头挪过去,果然看到被任源穿透四肢放倒在地的西门楚进,竟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跳入海中的黑影了,再次对着通讯器喊道 “佣兵!后面的敌人爬起来了!” 闷头狂追的小新还未待追上协棺奔逃的美杜莎,又听到了从通讯器中传出的预警。连忙扭头看去,只见身上伤口鲜血长流的楚进,果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在这分神的刹那,半只脚踩进海里的美杜莎猛地回头,一道锐利的破空声突然响了起来… … 航行在无人海域的巨大油轮上,一道撕裂天空的浩瀚光幕斜斜倚靠在船头,压的万吨巨轮整个船身都不平衡的倾斜起来。而凑近观看则会惊讶的发现,停住这通天光幕的,竟是和前者比起来堪称微不足道的覆麟手掌。 仅靠单手便挺住这惊天斩击的任源,此刻正满脸嘲弄看着面前持剑的银发祭司。浩瀚的异常波动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激得周围空气猎猎作响。 “这不可能!”希特克斯愕然地看着眼前这幕画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能够靠单手挡住断钢剑的全力斩击,这种事情在亚瑟王的史诗中也闻所未闻“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你挥剑砍我,我伸手挡住。就这么简单喽!”任源耸耸肩说道 “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银发祭司发狂般的吼道“这种事情,这种该死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啊…抱歉可它确实发生了…就像你见到的这样。” “这是假的!手持胜利与誓约之剑的我,是不可战胜的!胜利必将属于我!”希特克斯双手执定剑柄,拼命的往下压去,想要将面前这个可恶的对手一刀两断。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看似势单力薄的魔爪仍旧纹丝不动,倾倒的光幕也无法再进分毫。反而因为被任源外放的异常波动,强行冲散了希特克斯的异常波动立场,导致灌注而来的圣光后继无力,渐渐显现出崩溃的预兆。 “可恶啊!你这个混蛋!这不可能是真的。”必胜的信念已然开始逐渐崩塌,银发祭司犹不甘心的做着无谓的抵抗,拒绝接受这骇人的现实“你一定!你一定使了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你们这些愚蠢的猎犬,卑劣凡人的走狗,蛮荒之地走出来的无知废物!” “我明白了,是幻觉” 仿佛找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濒临崩溃的希特克斯再次拾起了信心,红着双眼满脸扭曲的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你骗不了我!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你的独立现实就是致幻是用幻觉去欺骗对手的眼睛对”银发祭司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叫着“可是你打错算盘了!当我挥下圣剑的时候,你被斩杀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想要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躲避命运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我闭着眼睛,你也绝对躲不过!” “啊这…”任源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怎么回答 “实际上,你现在已经被我砍中了,对不对你已经身受重伤了是不是现在的你根本就维持不住独立现实了,很快幻象散去,我就会看到你像狗一样的躺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卑微的哀求着,求我饶你一命!” “你说是,那就是,我不辩驳…”看着声嘶力竭的前者,那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想要逼迫自己相信的语气,任源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咱能好好说话不别扯着嗓子喊了,我被你震的耳膜都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对方的回答,希特克斯再次放声狂笑起来“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有人能有这么强大的异常波动,怎么可能有人挡住我的全力一击,怎么可能…”九九中文 就在这时,摇摇欲坠的光幕迟迟得不到后续圣光的补充,终于一声爆鸣轰然溃散,化作了遍地流光消逝在空气中。留在希特克斯手上的,便只剩下柄装饰华丽的精钢长剑。没了圣光的加持,此刻这把具现而来的传说之剑,看上去已然没了庄严神圣的气息,反倒是透露着华而不实的村土气。 “你完了,你完了!现在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饶恕你了,这就是和光明神作对的下场!”从未经历过败北与挫折的希特克斯,犹不肯面对现实,对着任源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涣散的眼神并没有看向面前的敌人,信念崩塌的他沉浸在自我欺骗的念头中彻底癫狂了。 对于握着必胜之剑的他来说,战斗与胜利便是他的全部,也是他构建自我认知的基石。浸满鲜血与疯狂,屈辱与绝望的人生,自觉醒成为神选者那天起便彻底结束了。他坚信抛弃了过往的自己,再也不可能失败了。也正是这有如执念般的强烈信念,带着他一路走来,构建了他那宿命与信念交织的独立现实。 承认失败,无异于选择死亡。 “这就是断钢剑的宿命,怎么会有永恒的胜利,永远存在的只有死亡。”任源轻叹道“为什么剑鞘远比利刃贵重这个道理,千年后也有人无法理解呢。” 朴实无华的一剑,自银发祭司毫无章法的剑影中穿过。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般,希特克斯的动作也随着这贯穿胸膛的一剑停了下来。 “我…我…我输…了”短暂的恢复了清明,银发祭司握住穿胸的罪衍,艰难的开口问道 “嗯。”任源反手抽出长剑,银发祭司的五根手指无声滑落,鲜血也紧接着从他的胸口喷涌出来。 “呵呵…最后…还是输了呢…” 随着生命力从身体中快速流逝,希特克斯再也站立不住,砰然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看向远方,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对不起…希尔薇…答应的事我…” 见前者没了声音,任源抬脚踢了踢脚下的尸体,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死了吗我下手是不是重了点…” 不过很快,他便从纠结中挣脱了出来“算了,这么远留活口也带不回去,看样子z国的事他也不知道什么。” “过去这么久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呢”任源随手将罪衍插到尸体上权当补刀,扭头向来时的方向看去,不过这眼并没有什么意义。在这远离z国海岸线的公海上,就算将目力激发到极致除了黑沉的夜色也看不到别的。 “耗了这么久,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啊。”任源回过头来重新扫视着狼藉的战场,笑着说道 “好啦,我也该赶紧把正事办完,回去交差啦。” 说着任源扛起罪衍哼着小调,面带微笑的向船舱中走去… … 掩藏在山体中,盘旋而上的通道上。穿着神父黑袍的黑人男子以和其肥胖身型不相称的迅捷步伐,向山顶疾奔。沿途偶有路过的信徒见到他,吓得慌忙跪下行礼,可还没等问候出口已经不见人影了。很快,男子就来到了山顶的巨大岩洞外。 “您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找主教大人吗布莱克大人”仿佛从暗中浮现的幽灵般,温婉的女子突兀的拦住了来人的道路,看着行色匆匆的前者,语气谦卑的说道“主教大人正在祷告,您如果有什么…” “滚!”布莱克看都不看挡在面前的叶灵一眼,脚步不停冷冰冰的喝道。 仿佛凭空被什么巨大的物体击中般,年轻的女祭司随着前者这声呵斥,猛地向侧方跌倒而去。落地之后仍余势不减的翻滚数圈,直到重重的撞在墙壁上方才停了下来。再抬头看时,布莱克已经气势汹汹的冲进空灵之间了。 “老普!”布莱克前脚冲进去,后脚便对着跪坐在湖心镜台上的身影大吼了出来“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叛徒!” “注意你的言行,小黑,这是沟通神明的圣地。”普罗米修斯并未起身,背对着身后暴跳如雷的大祭司,眉心皱作一团,略带不满的轻声说道“不要惊扰了神明的安息。” “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布莱克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高声喝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下的卑鄙行径吗!” “你和总部上周派来的那个年轻祭司,都应该多学学怎么正确使用四字成语。”普罗米修斯站起身来,看着站在潭边的前者,淡淡说道 “擅闯圣地,还伤了我的贴身祭司。小黑,你这是要犯上作乱吗” 第三百九十章 教内裂隙 往日宁静庄严的教中圣地,此刻突兀的爆发了激烈争吵。满是火药味的语句在空旷的岩洞中回荡,对峙的双方都没有退却的打算。 “主教大人…”口中溢血的叶灵,掩着嘴踉跄的走了进来,汇报到“布莱克大人他…” “他已经闯进来了,你还汇报什么我又不是没看到。”普罗米修斯嘴上说着看到了,但青白色的眼睑仍紧闭着,并没有睁开双眼的打算,对着下属吩咐道“你退下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是,属下告退。”叶灵压抑着伤势,无声的退了出去。 “那么。”普罗米修斯再次对上怒不可遏的布莱克,冷冷的说道“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有什么理由,擅闯圣地还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 “你少在这里跟我装傻!”布莱克怒喝的“你难道会不知道吗今夜前去和总部交接的七罪部队,全军覆没了!四棺顶级原胚全部落入了猎人的手中!” “全军覆没”普罗米修斯语带疑惑的问道“怎么我刚刚接到的消息是,冥灵三人已经从现场逃出来了,其余四人只是断了联系。是否全军覆没还未可知” “有什么区别吗”布莱克咬紧牙关,恨声说道“重要的不是那四个废物!是总部送来的原胚!整整四棺,六十六名顶级原胚,全部落入猎人的手中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吗”普罗米修斯面色平静,漠然说道“既然冥灵他们被击败了,那么那四棺原胚自然也保不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猎人能够知道我们今夜的行动!”布莱克怒道“为什么七罪部队,会被猎犬埋伏狙击!”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普罗米修斯道“等稍后冥灵等人回来,我会责成执行者好好调查的。” “好好调查你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布莱克脸色狰狞的说道“这件事难道还用调查吗” “如此说来,你知道情报是怎么泄露的了” “事情不是很明显吗!”布莱克满脸怨毒的说道“七罪部队,和接应人员今天上午被集中管制后,才告知了今晚的行动计划,他们根本就没有泄露的机会。除此之外,提前知道今夜计划的人,不就只有两个了吗” “这么说来…竟是你向猎人组织泄露了今夜的行动计划”赶在小黑暴走前,普罗米修斯又淡淡的说道“还是说,你怀疑是我,向猎人泄露了七罪部队的行踪” “难道不是你吗教派上下,难道还有第三个人,提前知晓了今夜的行动计划吗”布莱克大声质问道 “所以就是我泄露的莫名其妙,提前知道今夜行动计划的当然不止你我两人。”普罗米修斯迈步向站在水池边的前者走来,语气冷冽的说道“教皇大人难道不知道总部负责今夜运输的信使们不知道加起来只怕十人都不止了何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话” “你放屁!”布莱克怒道“猎人怎么可能和总部的信使有联系!” “那么猎人,又是怎么和你我有联系的呢”说话间普罗米修斯已经走到了池边,他本就比前者高得多。此刻虽然双眼闭阖,俯仰之间仍散发着强大的威势“你又安知信使的轮船上,没有被猎人种下钉子” “你少在这里给我转移话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中打着什么算盘”对峙中布莱克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对方,死死的瞪着后者道“你明知道,这批原胚对迦南之地建造计划的重要性,你根本就是故意泄露了讯息,想要阻碍教派的百年大计。” “一派胡言,这么做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普罗米修斯不屑的说道“我确实对迦南之地计划不感兴趣,可是我为什么要暗中阻碍这个计划的实施还要搭上我亲手培植的七罪部队,小黑,你不觉得你的说法,有些太过可笑了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打着什么算盘。”布莱克森然说道“普罗米修斯,你真的以为你私底下做的那些小伎俩,能够瞒得过我的眼睛吗教派的运转依靠的是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你会不会阻碍迦南之地计划,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我也很清楚!须知,你做下的一切肮脏龌蹉谋划,都逃不过光明神的法眼。” “哦,是吗”普罗米修斯不为所动,态度依然平和中透着几分冷漠“那你不妨说说看,我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又谋划过什么肮脏龌蹉的计划呢” “你以为你咬死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布莱克盯着那颗了无生气的苍白头颅,恶狠狠的说道“普罗米修斯!我今天来之前,便已经向教皇大人申请过了。现在就是来正式通知你的。”零一读书网 “什么”普罗米修斯面色微沉,猜到了前者要说什么 “主教大人已经批示了,同意我以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秩序大祭司的名义召集剩下两名大祭司。”布莱克寒声说道 “召开光明议会,对今夜的事件,进行审讯!” … 前去追剿神鸦的任源尚未返回,前来支援的土狼大队又还未到达。此刻对于看守沙滩上三名俘虏和两棺原胚的佣兵小新来说,正是最艰难的时刻。 而隐在暗处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二人,夜枭与美杜莎,正是捕捉到了这机会难得的空档期发动了袭击。虽然阴差阳错之下,双方彼此都因为误判而做出了许多错误的抉择,但是此刻这番激斗也终于走向了尾声。 追着向海中逃逸黑影的小新,因为鱼谦的警告而分神回看了从沙滩上爬起的西门楚进。闷头逃窜的美杜莎准确的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扭头发起了攻击。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枚速度快逾枪弹十几倍的毒镖,猛然向近在咫尺的后者射出。 虽是对敌人可能发起反击有所防备,可是一来事发太过突然,小新刚刚从幻境挣脱出来还没有搞清楚撞飞水晶棺的黑影究竟是何人。二来,这枚毒镖也着实太过突兀迅烈,完全没有看出对方是怎么发出来的,他只来得及略略偏过身子,毒镖便已经深深的扎进了肩头。 剧烈的麻痹感瞬间扩散开来,小新不敢迟疑伸指将肩头的毒镖连同周围的大块血肉统统挖了出来。饶是如此,已经渗透进体内的毒素仍然让他半边身体都感觉迟钝了下来。再看被撇到地上的毒镖,附在上面的血肉如被炙烤般发出滋滋的响声,很快便呈现出金属般的墨绿颜色。 “好可怕的剧毒!定然是某种高阶异物!”见此情景小新顿时心下骇然 射出这枚毒镖的美杜莎,根本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也无心去关注这记偷袭是否建功。在打出毒镖的同时,立刻跃进了海水中。带住那具沉重的水晶巨棺,向海洋深处游去。被毒素麻痹了身子的小新,只得眼睁睁看着降临派异人水遁逃生的剧情,今夜再次于自己,面前上演。更过分的是,这次还顺便带走了整棺的原胚。 当然,现在最麻烦的并不是已经逃之夭夭的前者。扶着肩膀单膝跪地的小新回过头来,看向场中身型尚显摇晃的秃头男子,戒备的神色浮上脸颊。万料不到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准备竟如此充分,此刻深深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不由得在心中苦笑,暗暗吐槽说好的支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且不说被美杜莎毒镖暗算暂时丧失了战斗力的小新,此刻从沙滩上爬起来的西门楚进同样也没有搞清楚,在过去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被伪神之躯洞穿了四肢后,尽管并没有彻底丧失战斗力,他还是放弃了负隅顽抗的打算。任源猜得没错,他的一双拳头确实是最棘手的地方,可他的独立现实却不仅仅是拳头厉害这么简单。 那柄能够伤害到灵魂的长剑确实棘手,不过对于他来说,仅仅是被废掉了四肢关节,还并不能彻底的剥夺他的战斗力。选择示敌以弱的他,眼看伪神之躯为了追杀神鸦腾空而去,便开始重新积蓄力量,等待着配合尚在暗中的夜枭出手,创造重新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出他所料的是,隐藏起来的夜枭果然出手了。这名后赶来的巨型壮汉,很快便陷入了营造出的虚拟幻境中无法自拔。而也是借此机会,楚进大致判断出了,这名比伪神之躯体型还要大上几号的家伙,竟也是名高阶b级的神选者。这让他不免有些焦燥了起来,对于夜枭来说想要依靠幻术和诅咒对付这个级别的对手,显然不是能短时间建功的。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彻底超出楚进的预料了。随着远处高坡上的狙击手再次出手,局势渐渐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了。夜枭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前来解救自己,从灌木丛中奔出的黑影反而直奔水晶巨棺而去,撞飞其中一口后向海中逃窜了。原本陷在幻觉中的巨汉也清醒了过来,亦毫不犹豫的反身向黑影追去。 见到这幕的西门楚进十分清楚,这道黑影绝不可能是妒嫉之罪夜枭。且不谈困住巨汉后,他不可能没有沟通作为今夜指挥的自己,就直接动手抢棺。以夜枭那单薄枯瘦的身躯,也完全无法撞飞如此沉重的巨棺,还能保持那般惊人的速度。这强悍的身体素质,倒是让楚进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请知事情有异,他无暇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眼见那名巨汉深受重伤,立刻抓住机会从地上爬了起来。拖下去猎人组织那边绝对会有新的增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此刻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机会。 “鱼叔…鱼叔,我们该怎么办啊。”姜梓文带着颤抖的哭腔,举着观瞄设备问道“佣兵他好像受伤了,那个降临派的异人,又活过来了!” “什么活过来了,任源只是废了他们,本来就没死。”鱼谦厉声喝道“慌什么!” “我没慌…”少女把哭腔又咽了下去 “给我报点!”鱼谦把住狙击枪命令道 “接下来,要靠我们自己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楚进奋起 突然恶化的局势,将本只不过承担场外支援的鱼谦两人,推到了主力的位置上。 身受重伤的西门楚进身型还有些摇晃不稳,看起来倒是没有开始那么具有威胁性。但是问题在于,己方的主要战力——佣兵小新,此刻的状态着实有些不妙。逃进海中的那道黑影,射出的毒镖上有着极其可怕的剧毒。跪倒在沙滩上的小新此刻莫说战斗,就连开口说话都颇有些艰难。 “我们要在援军赶到前,把敌人牵制住。”鱼谦将准星牢牢地套在场中那名异人的脑袋上,肃然说道“支援马上就要到了,只要再撑一下!” “鱼叔,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了”姜梓文心下不安,紧张地说道“他要走,就让他走…” “问题是,看起来他暂时并不想一个人走啊!”鱼谦咬着牙狠狠说道… … 缓缓站稳了身子的楚进,并没有做出趁此机会立刻逃跑的打算,反而眯着双眼开始打量着不远处单膝跪倒的小新。虽然看起来关节被贯穿的他似乎伤的很重,但其实此刻的楚进已经基本上恢复不少战力了。故意摆出虚浮的姿态,只是示敌以弱,想要试探下小新的情况而已。 眼见小新并未直接攻杀过来,楚进的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悠然开口问道 “看起来,你伤的并不比我轻啊”说着又瞥了眼丢在地上乌紫的血肉轻笑道“中毒了吗” “…”小新面色冷峻的看着站立场中的对手,前者四肢关节处被洞穿的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迹象,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显而易见的是,对方的独立现实并不是擅长恢复的类型。对于他为什么能强行顶着重伤爬起来,小新此刻心中也没有摸到头绪。 不想让对方看穿自己此刻的虚实,小新干脆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气势上倒也不落下风。喉间几阵轻颤,慢慢将情况悄无声息的报告了出去,接下来他能做的唯有拖延。拖到土狼大队到达,亦或任源回援。 “如你所见,拜伪神之躯所赐,我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啊。”楚进拖动着双腿,一步一步的走向后者,嘴角噙着狞笑“今天晚上,真的是被你们狠狠的摆了一道啊…” 眼见跛行的楚进越走越近,小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顾不得尚还残留着麻痹感的喉咙,急对通讯器吼道 “他他他…目目…目的…是是棺棺…材!” 说时迟,那时快!上一刻还虚弱不堪的楚进,突然暴起发难,急转身间扑向仅剩的水晶巨棺。事已至此,他似乎仍然还想完成今夜的任务,将这棺顶级原胚带回教派。而此刻在远方瞄了良久的鱼谦,在得到小新示警后也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特制的弹头穿透浓重的夜幕,直奔水晶棺旁的目标射来。早有防备的楚进猛然停步侧身,轻松的避过了这枚半公里外袭来的弹头。之前神鸦被弹头射中的悲鸣仍历历在目,他可不觉得这是能够轻易硬接的玩意。 首枪打空后鱼谦并未着慌,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当下追着敌方闪避的身影,本着精度不够数量来凑的原则,连连的叩响了扳机。左手飞快重复着抽插枪栓的动作,一把栓动狙击步枪生生被打出了半自动步枪的味道。 咬着前者翻滚闪避的动作,转瞬间鱼谦便将弹匣中的五发子弹倾泻了出去。此刻这把造价昂贵的狙击步枪缺点暴露了出来,顺畅度较低的枪机与极低的携弹量,面对需要进行火力压制情况显的极为乏力。 这还不如架把机枪!鱼谦推掉空弹匣,边火急火燎的装上新弹匣,边在心中抱怨着。原本在任源的计划中,鱼谦只是担负着首轮进攻,与标记对方运载物的任务。并没有指望在拉锯战中,作为什么中坚力量。是以携弹量这方面,五发子弹理论上是完全够用的。 然而谁曾想,局势会演变到这步田地。就在任源离开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竟要本来负责边缘ob的两人,担负起主力输出的重任。推上弹匣的鱼谦再次架正狙击枪,低声喝道 “梓文,报点!” “敌人躲在棺材后面了!”举着观瞄设备的少女急忙说道“鱼叔,小心不要伤到棺材,里面可能都是活人。” “我知道,再说想要打穿那个棺材,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鱼谦回想起被黑影掠走的那口棺材,不由得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 被那么大的力量撞飞出去,躺在里面的人感觉岂不是和出了车祸差不多不会都死了情知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鱼谦赶忙压下了心头的突发奇想,集中精神再次把枪口对准了那口被敌人充作遮蔽物的水晶巨棺。无忧 随着时间的流逝,胜利的天平毫无疑问是偏向猎人一方的。不管是暂时丧失战斗力的小新,蹲守在远处的鱼谦,还是此刻暂时避于晶棺之后的西门楚进都深深的知道这点。因此几乎在狙击枪的火力停下的同时,楚进便立刻做出了应对。 蹲伏在地的楚进左手扶住棺盖,右手插入棺底,一声怒吼生生将数吨重的水晶巨棺从地上拔了起来。关节处的贯穿伤,因为巨大的压力激射出大量的血液。然而他却恍然未觉,平举着巨棺向山崖方向了奔去,看样子竟是要就这样将巨棺带走。 虽然知道异人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常人可比的,看到这幕鱼谦还是大感震惊。当下对着身畔的少女命令道 “梓文,带上观瞄设备,时刻准备出发!” “啊去哪”少女不解的问道 “跟着他,他到哪我们就去哪!只要还有目击者,对方的隐匿手段就有漏洞。他带着那么大口棺材逃不快,增援就要到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那里去。” 话音刚落,鱼谦扯起狙击枪从藏身处一跃而起,扯下身上的伪装。既然彼此都已经暴露了,那么再穿着这碍事的家什也没必要了。他光明正大的站起身来,抬枪盯准了夜幕下移动的那口巨大的棺材,向沙滩方向快速的推进,丝毫没有放过对手的意思。 尽管心中满是不安,少女还是咬牙跟了上去。她很想劝前者不要冒险,毕竟面对高阶异人,仅凭两人此刻的武装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可事已至此,已然容不得退缩了。心中安慰着自己只是需要稍微拖延下时间而已,硬着头皮提着望远镜跟了上去。 虽说抬起了水晶巨棺,可对于关节遭受重创的楚进来说,保持这平举的姿势显然十分费力。正在往高坡下狂奔的鱼谦也丝毫没有放松火力上的压制,只要找到稍微合适的角度就立刻开枪恫吓,极力想要拖延住对方逃跑的步伐。 远方已经能够看到隐约闪现的探照灯光了,仍跪在海边的小新冷冷的盯住举着水晶巨棺,艰难前行的对手。从目前的情况看,这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根本不可能赶在土狼大队抵达前,翻过后方崎岖的山崖,从陆路成功带走巨棺。正确的选择无疑是抛弃累赘孤身逃离,否则再耗下去他自己也逃不掉。 “他应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为什么不放下晶棺逃走难道说山崖后有降临派的支援可刚才那道黑影不是逃进了海中吗” 看着犹自不肯放弃水晶巨棺的楚进,小新努力推测着对手的意图。突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惊骇的神色浮上面颊“不好,这个家伙是想要…” 想到这里,小新顾不得中毒的身体,单掌撑地向着楚进扑去… … 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艘如幽灵船般出没于大海上的巨轮,此刻真的化作了真正的鬼船。扛剑的血色恶魔,悠然而又残忍的收割着,船上众人的生命。 在祭司希特克斯被任源轻松击败后,这艘船上就没有能够阻止他的存在了。在其余众人看来,银发祭司已经是难以仰望的强大存在了。更何况那道贯穿天地,前所未见的圣剑光幕,令他在众人眼中已然与神明降世无异了。 可是谁能想到,如此不可一世的希特克斯,就这么被那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猎犬干掉了。因为担忧被战斗的余波所波及,在那道圣光劈下来前,众人便纷纷逃走了。以至于现在,竟无人知道之前在船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那名卑鄙猎犬用了令人不齿的手段,也可能是对方在暗中藏有实力强大的帮手,当然也不排除己方祭司真的技不如人这个可能。但不管怎么说,当看到那名遍覆赤鳞的怪物,扛着长剑走下船舱的时候,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们立时被绝望扼紧了咽喉。 在任源无视了泼面而来的弹雨,轻松将带头反抗的大副斩做数段后,余下的信徒顿时一哄而散,彻底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四散奔逃的信徒们,每听到远方传来阵惶急的枪响,便知道又有一名倒霉的同伴落入了赤色恶魔的手中,永远回归光明神的怀抱了。 漫步在巨轮中的任源不紧不慢追杀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余孽,在和银发祭司交手前,他不仅潜入了驾驶室破环了驾驶系统和通讯装置,还将救生艇与储物室统统毁掉了。此刻孤悬海中的巨轮,已然变成了副巨大的移动棺材。没有人能够从中逃离,歇斯底里的绝望溢满了整艘油轮。 无路可逃的信徒们,有的逃回了房间自欺欺人的祈祷着。有人干脆想从几十米高的船舷上跳下逃命,然而这个高度水面已经和水泥地面没有什么区别了。结果也只是在大海中平添几朵凄美的血花。 几十名信徒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便纷纷殒命于任源手中,这是场根本没有悬念的战斗,仅仅是单方面残忍的屠杀罢了。在得知八艘救生艇都被毁掉了后,德米塔便很清楚,今夜对方根本没有放过任何一人的意思了。 逃回房间的他面如死灰的看着修饰豪华的舱门,听着代表死神的脚步声从门外逼近过来。随着三声清脆的敲门声过后,语调轻快的礼貌问候自门外响起 “哈喽哈喽,请问有人在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抛弃信仰 突然间响起的敲门声犹如催命音符,声声震响在德米塔的心上。老迈的祭司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伴随着这三声敲门声跳炸掉,鎏金的木椅扶手瞬间被捏的变了形状。 “门,咳,门没锁。”德米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调显的镇定些,鼓起勇气开口回复到 “哦,那我进来喽。” 装修华贵的舱门,开合之间极其顺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扛着长剑的血色恶魔,缓缓的出现在了舱门外。喷溅而出的粘稠血液,沾满那具遍生鳞甲的身体,在地上留下长串的恐怖脚印。浓重的血腥气争先恐后的钻了进来,激的老祭司后颈汗毛倒竖。 “我还以为,你会把门锁的紧紧的呢。”任源脸上挂着微笑,低头从略显狭窄的舱门中挤了进来。 “就凭这道门,根本就拦不住你” “这是什么话,我看上去像是会破门而入的暴徒吗”任源抬起手来状似无辜的问道 “你把希特克斯,杀了”德米塔绷紧着脸问道 “希特克斯” “就是刚才那个,和你打的银发祭司。” “哦…”任源点着脑门想了想笑道“没有,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并没爆发什么不愉快的冲突。他还躺在船头看星星呢…我这么说,你信吗” “…”老祭司知道对方在耍弄自己,只是来自死亡的巨大压力已经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努力的说些什么,让自己不至于当场发狂。 他原以为在被对方发现的刹那,自己就会被当场杀掉。可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名犹如恶魔的男子,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这种被摆到了砧板上却迟迟等不来致命一刀的感觉,实在是比死亡更加的令人感到痛苦煎熬。 其实老祭司不是没有想过跳海逃生,和船上那些只是经历过神示的信徒不同。尽管只是名中阶d级的神选者而且已经年老体衰,从三十多米高的船舷上跳下去而已,还不足以要掉他的性命。 可问题在于,眼前这头猎犬毫无疑问是极其擅长追踪索敌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z国海岸摸到公海的油轮上。在没有物资补给,也没有他人掩护的情况下,跳海逃生成功的几率根本就是零。 虽然不知这头猎犬是如何胜过了,具现出断钢剑那种圣物的希特克斯,无论如何仅凭自己是根本无力与对方抗衡的。事到如今,生死已经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并不打算做那些无谓的挣扎,而是决心在最后的生还希望上做场豪赌。 “你还不动手吗!”眼见对方进了船舱之后既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摆明意图,前者言语调侃下倍感煎熬的迪米塔终于恼羞成怒了起来。与其在死亡前受尽屈辱,那还不如早点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你很着急吗”任源轻笑道“我还想和你多聊聊呢。”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眼见求生有望,老祭司忙操起口音浓重的y文,满脸决绝的说道“我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中阶祭司德米塔,信奉光明神的虔诚信徒。教派的秘密对我来说重逾一切。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教派的信息。” “哎呀,坏了坏了。”听到对方赤裸裸的暗示,任源也配合的狠狠一拍脑门,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大声疾呼,懊恼的说道“杀顺手了,应该多留几个活口问话的呀。” “那些低级的信徒,便是屈服于你们的淫威背叛神明又如何他们根本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讯息。”生怕前者刚才那番杀戮有所遗漏,老祭司赶忙义正言辞的说道“在这艘芙丽嘉号上,唯有我和希特克斯两名祭司。不过希特克斯已经丧命在你手中了,而我更是绝不可能背叛光明神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这样啊…那可真是麻烦了。”任源忍住笑问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肯说呢” “信仰是无价的,你们这些猎…”生怕激怒了前者,老祭司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些不信奉光明神的异教徒,根本理解不了。” “我倒是觉得,什么都是有价格的,信仰当然也是有的。”任源满脸玩味“所谓的不肯放弃信仰,往往只是对方的价钱没有开到,或者给予的交换物不够珍贵。您觉得呢,德米塔祭司大人” “信仰是无价的,也是至高无上的。我可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的价值,能够超越信仰。” “是吗可是我觉得,生命的价值就比信仰高的多啊。”任源道“您不这么觉得吗” “我为信仰,能够放弃生命!”德米塔依旧面色冷峻 “可是如果信徒都死光了,谁来信仰神明呢难道生命,不才是信仰的基础吗”任源循循善诱的说道“虽然信仰是很崇高的东西,可是生命未必不能与之相较啊。” “死亡并不是结束,只是回归了光明神的怀抱。”德米塔神情肃然,滔滔不绝的说道“为神明牺牲,将解脱所有的苦难,这才是永远的…” “可以了老家伙,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演戏,差不多得了。”任源面上笑容骤散,冷冷的说道“你要是真想死,我这就满足你。” “对不起,我有点得意忘形了…”老祭司忙噤了声,瑟缩的低下头来。918 “那么,你肯说了”任源冷笑着道“搞这些弯弯绕绕,有意思吗” “你肯放过我吗”德米塔鼓足勇气问道“我怎么能确定,我能活下来”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三个选择。”任源眯起眼睛,竖起三根手指道“一,和外面那些尸体一起,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 “看样子这个你是不想选了。”任源轻笑道“那么第二个选择,我把你交给z国的猎人组织,至于对灾部的研究所会怎么处理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第三个选择呢”老祭司知道对方既然这么说了,第三个选择才是重点 “说实话,其实我并不想把你带回对灾部。”任源诡异一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如果把你带回对灾部,那么等于把两个组织的冲突摆到了明面上,且不说你们那边对于今晚的损失作何反应。依照对灾部的性子,拿到了你们插手z国境内降临派的铁证,也不会善罢甘休。”任源道 “到了猎人手下的研究院,很多东西就不是你不想说就能不说的。到时候要是翻出了什么别的海外据点位置,决定前去打击报复你们教派,还不是要我们这些家伙出力,这岂不是自找麻烦” “那么,您的意思是…”老祭司顿时心下了然,早就听说过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精擅调教猎犬。可是异人终归是异人,涉及到核心利益的事,又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的为人类卖命呢 “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不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任源屈指轻轻敲着罪衍剑脊,淡笑着说道“我呢,确实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只需要解答我这几个疑问就可以了,至于该让猎人们知道哪些情报,我自然会判断。” “那么我呢”老祭司追问道 “那头神鸦刚才我已经顺手宰掉了,不过…”任源转口说道“八艘救生挺有一艘只是凿穿了船底,并没有被彻底破环,虽然费点力气但是修起来想必并不困难。储物室仔细的翻找一下,一人份的口粮淡水还是能很轻松找齐的。” “就算我今夜逃了出去,失去了芙丽嘉号,还牺牲了一名银发祭司。即便回到教派,恐怕也难逃一死…”老祭司沉声说道 “这就与我无关了,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任源挥手打断了前者的话,语带不屑的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以为选第二条路就能保住性命。我没看错的话,你也不过只是名勉强到达中阶的神选者对灾部的枭龙大队,可不需要你这种废物。而进了猎人的研究院,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考虑。” “这…” “况且。”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就算你想选第二条路,那也得我带你回z国,路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可就说不准了。” “如此看来,我岂不是没得选择了”德米塔无奈的苦笑道 “至少选第三条路的话,命运暂时握在你自己手中不是吗你要是真的有那份胆量,驾着救生艇自己找上z国的对灾部,我也不拦你。” “…”德米塔假装低头思考,其实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实际上他很早就有,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内脱离的打算了。为教派做了这么多年的脏活累活,暗中他也有了笔不小的积蓄。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年老体衰,神选等级又低,没有什么后台背景的神选者。在教派内部已经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了,随时有被推出去成为牺牲者的可能。 对于他这样的神选者来说,一个势力庞大的降临派,确实是躲避猎人追剿的好去处。可往往越强大的降临派,越不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因为在这些降临派,有着小组织没有的,使用那些宝贵资源的技术。 比如说神选者本身,也是种非常宝贵的资源。 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角度来说,今夜无疑是场重大的损失。可是站在德米塔自己的角度来看,却未尝不是个难得的机会。只要给他一艘小艇和最基本的生存物资,那么他完全有把握到达任何地方。 他会被选为负责这艘巨轮的祭司,在这茫茫大洋上航行十余载承担起信使的重任,这一切自然和他的独立现实息息相关。论孤身在大海上生存,同等条件下便是另一名银发祭司希特克斯,和他相比也是拍马难及。 “事先说明,我并不确定能回答你的所有问题。”老祭司语气中略带自嘲的说道“如你所见,我只是名勉强达到中阶的废物。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并没有很高的地位。” “你只管回答你所知道的。”任源道“如何判断,是我的事情。” “那么,你有什么问题。”德米塔深吸口气,沉声说道 “就尽管问。”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全面配合 豪华舒适的船舱中,老迈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德米塔,此刻正经历着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危机。翘腿坐在他身前的赤鳞恶魔,横剑于身前,脸上挂着意味难明的微笑。对于这名能够轻易斩杀教派内银发祭司的对手,他心中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不过说起来。”任源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痛快的,就选择了配合。” “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希特克斯那家伙,可能您还真问不出什么。”德米塔惨然一笑“我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该看开的早就看开了。” “我还以为想要敲开你的嘴,还要费点功夫呢。” “您不是在怀疑我假装屈服,暗中还有什么后手”老祭司见对方迟迟不进入正题,忍不住说道“我还不至于狂妄到,和能轻松杀掉银发祭司的对手拼命。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任源察觉到对方的紧张,失笑道“那么好,我们就进入正题。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知道今夜送往z国的货物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能猜到。”德米塔斟酌了下小心的说道 “什么意思” “您可能对我们教派的信使不是很了解。”德米塔连忙解释道“虽然我是芙丽嘉号的船长,但是严格来说我只是负责将货物或者神鸦运送到指定地区域,运送的内容并不需要我知道。尤其是对于类似今晚这样的机密任务,并不会提前告知我运送的是什么。只有负责和接收方交接的总部直属信使,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是你猜到了”任源眉头轻挑 “我担任这项工作已经十余年了,从随船的二把手一直做到现在。不是夸口地说,看过货物的规格后,再根据每次运输的规模和押运的人数。我就能大致猜到这次运输的,是什么。” “那么运输的货物是” “我没有猜错的话,四只水晶棺中装的应该都是原胚。”德米塔笃定的说道 “哦你怎么猜出来的”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简单来说看装卸的流程,和随队的人员配置。而且,既然是送往z国分部的话,那么大件货基本都是以原胚为主的。”德米塔有些奇怪的问道“我听逃回的信使说,你们不是在交接的地点发动了袭击吗这几棺货物已经落入你们手中了” “这个你就不需要关心了。”任源随口把这个问题按了下去,接着问道“你知道你们教派z国的分部,要那么多原胚做什么吗” “据说是因为,在z国获取原胚十分困难。而且听说前一阵制造原胚的系统遭到了猎遭到了你们的破环,所以对原胚的需求也高了起来。” “高到一次性需要四大棺顶级的原胚”任源眯着眼睛问道 “都是顶级原胚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分部那边具体的事务,我就不太清楚了。”老祭司干笑着回答道“再说可能也是打算储存起来慢慢的使用。” “哦就算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几十名顶级原胚也是很大的手笔了这么简单就能批下来的吗”任源追问道“这么看来,z国分部的地位,很高啊” “这…就不是我这个中阶祭司能知道的事情了。”老祭司摇了摇头道“不过说起来,教派往z国分部运输的物资量,确实要比别的分部高很多。” “那第二个问题。”任源思忖片刻,抬头接着问道“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和银发祭司,很多吗” “这怎么可能,虽然我和总部的人接触的并不多,不过并没有听说有这类传闻。”老祭司否认到“金发祭司和银发祭司,历来都是很稀少的。” “那就奇怪了。”任源轻声笑道“我怎么感觉富裕的紧啊,只是运送几棺原胚的油轮,也需要安排一名银发祭司压阵吗还是说因为这次运送的货物太过珍贵,临时派遣的” “啊,是临时派…”老祭司刚刚开口,便看到任源竖指唇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这个问题。你能这么快判断出和我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这说明你很聪明。”任源意味深长的警告着“希望你接下来依然保持理智的发言,不要浪费了宝贵的机会,明白吗” “我…”德米塔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他方才确实想要在某种程度上掩盖些事实。不过倒不是因为身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的职责与对光明神的崇敬,唤起了他的使命感。而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些给自己凭添麻烦的话。乐 但是没有想到话还没有出口,便被对方看穿了自己的意图。这让他顿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独立现实,具有看穿谎言的异能。 很多神话中的神明,都具有辨析真伪的传说。是以对于独立现实是具现了此类神明的神系异人来说,一定程度上勘破谎言,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联想到前者毫不犹豫的将全船上下杀到只剩自己一人,恐怕对于鉴别真伪颇有些自信的。甚至于握有什么看穿人心的异能,也未可知。 怀着这种担忧,德米塔不由得重新组织了下自己的语言。在并不知道对方的独立现实究竟是何种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冒这种风险为好。那柄横在对方膝上寒芒四射的长剑也好,浑身上下已经开始逐渐干涸凝块的血渍也好,都给了老祭司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想说…唔…我想想应该怎么说比较好。”德米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咬紧牙关说道“接下来说的内容,可能掺杂些我个人的推测,我并不能保证准确性。” “你很上道。”任源轻扯嘴角,两排雪亮的尖牙从嘴唇中露了出来,摆出了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微笑“看来你很清楚,我想听的是什么。你的独立现实,是读心之类的吗” “惭愧,我只是名很低级的神选者。”德米塔讪笑道“是和海神有关的独立现实,只是对远航有些帮助而已。” “嗯,说说你的推断。”任源鼓励的笑道 “我怀疑教派在z国分部那边,应该是策划着什么大的计划。”既然开了头,接下来的叙述自然就顺畅起来了,德米塔快速流利的说道“希特克斯确实可以说是临时派遣到芙丽嘉号上的,如您所料教派还没有富裕到让银发祭司做这类杂物。不过他已经随船经历了数次运输任务,断断续续在芙丽嘉号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了。” “有多久” “加起来的话,已经不下六个月了。”老祭司停顿片刻,狠下心来坦白道“希特克斯其实是教派内新晋的银发祭司,之前是另一位银发祭司随船。实际上只要是送往z国分部的货物,十次里总有那么几次有银发祭司随行。” “如此看来,送往z国分部的货物,很多的价值都很高啊。“任源摩挲着下巴说道 “负责这趟航路的信使并不止芙丽嘉号一艘,别的船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仅就我参与过z国分部的运输任务来看,银发祭司随船的次数还是不低的。”德米塔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这四只水晶棺中装载的,都是顶级原胚的话,那么总部派遣一名银发祭司随行倒也并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可如果很多次都有银发祭司随行的话…”任源调侃道“你们教派,是打算将z国分部扶植成新的总部吗” “您开玩笑了。”老祭司言语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骄傲的味道“对于信奉光明神大人的琐罗亚斯德教来说,这点货物虽然珍贵。可和我们整个教派庞大的财富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外宣传还是这个调调啊…”任源失声轻笑,忍不住低声用z文吐槽到。 “呃…您说什么”老祭司不明就里的问道 “没什么,想起了些往事罢了。”任源道“这么说来,你们教派在z国的分部,确实有大的动作了。你知道,他们再策划着什么吗” “不知道。”老祭司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如果我真的知道了什么,恐怕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回答您的问题了。” “好。”任源知道对方这到应该不是虚言,复又开口问道“你说每次运输的货物,你大致都能猜出来那么你能想起来都有神么吗” “这倒不难。”看着冷血动物般盯着自己的森然眼眸,老祭司起身走的桌旁,拉开抽屉讨好的笑道“您看这个” … 土狼大队的增援即将到达,重x岛附近的沙滩上,局势却再次出现了新的变化。原本被洞穿四肢萎顿在地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西门楚进,突然奋起神威将仅剩的水晶巨棺拔了起来。 身中剧毒的小新暂时丧失了战斗力,只能跪坐在沙滩旁,眼睁睁看着对方抬棺离去。原本负责在暗处支援的鱼谦、姜梓文两人反而在此刻冲下了高坡,成为了狙击敌人的主要力量。 然而抬着水晶巨棺挣扎前行的楚进,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带走这棺原胚。只是想借接这个行为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尚在高坡上向这边狂奔的鱼谦两人,虽然持有很棘手的枪弹,可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在远方隐约出现的猎人组织增援,离赶到也还要些时间。 真正对自己接下来行动有威胁的,恰恰是看起来已经丧失战斗力的小新。他尚不确定身中剧毒的后者,是否还残存着一战之力。通讯器那边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呼叫,而那道从灌木丛中奔出的黑影也显然不是夜枭。不管抢走那棺原胚的身影是谁,今夜的行动至此都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逃走之前把最后的隐患消除掉,不能再增加教派的损失了。而这最后的隐患不是别的,正是还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阴、阳两人。之前在任源的威逼利诱下,阴的言行反应,让他很难相信后者能在落入敌手后保持最终的体面。 既然有的人不想体面,那么作为带队者的楚进,自然有责任给对方提供些小小的帮助。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无效承诺 支援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已经远远能够看到沙滩上模糊的人影了。然而尽管已经全速推进了,终究还是来不及赶上了。 高举着水晶巨棺的楚进,已经走到了躺在地上的阴、阳两人面前。同样四肢都被罪衍的锋刃洞穿,在那痛彻灵魂的难言剧痛下,两人完全无法像前者那样挣扎着爬起来。跪坐在沙滩边的小新很快看穿了他的意图,顶着剧毒噬体的折磨强行追了过来。 “不要!楚进大人!不要!”看着满脸冷漠,举着水晶巨棺站在身前的楚进,阴、阳两人瞬间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获救的期待瞬间转变为绝望的恐惧,阴嘶声大喊起来“不要杀我大人!救救我!救…” 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怜悯,楚进擎起巨棺狠狠的向两人头上砸去。满是石砾的沙滩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效的缓冲,重达数吨的坚硬棺材带着加速度猛然坠落。纵然身为中阶c级的异人,阴、阳两人的脑袋也毫无疑问会当场爆成肉泥。 “住手!”目眦尽裂的小新飞身扑上,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能赶在楚进丢下棺材前拦住对方。最终踉跄摔倒在地,手指将将碰到了那口砸下的棺材。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血花从水晶棺底溅了出来。 搞定了最后的隐患,楚进亦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小新,没了水晶巨棺的桎梏,飞快向着山崖上密集的丛林中窜去。远方的鱼谦完全没有办法,拦住灵活如狐的前者,只能徒劳的打空了弹匣,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消失在了夜幕中… … 翻看着面前的笔记本,任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随口问道“你偷偷做这种记录,就不怕被你们教派发现吗” “这个,倒没什么。”德米塔殷勤的解释到“即便是机密的货物,运输的日期也会被记录在航行日志里的。关于芙丽嘉号运过多少次货物,本就是我负责管理的机密事项。” “而这个本子上记载的,只是我个人猜测的货物内容。就算被教派发现了也可以推说是我的个人日记而已,我又没有去翻看货物的内容。”老祭司浑不在意的说道“况且我就是这艘船的负责人,自己做份航海日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个人日志,推测而已”任源哗啦啦的翻看着笔记本,笑问道“不知道你的这个推测,准确度有多高呢” “我想,至少七成的准确度是有的。”老祭司边观察着前者的脸色,边讨好似的说道“单看日期和货物重量,都是实打实准确的记录。和船上的航海日志比对下,基本上能够还原芙丽嘉号这几年来的全部航程了。” “怎么这本日志,只记录了近两年的啊我记得你说在这艘船上,已经做了十年了”任源好奇的问道 “嘿嘿,其实不是这样的。”德米塔面色赧然“我成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到现在也才十来年而已。因为独立现实的缘故倒是一直担负着远洋信使这份工作,但之前还没成为第一负责人。两年前,才升为中阶祭司,转为芙丽嘉号的船长。” “所以才有机会和胆量,做出这份货物记录是吗”任源恍然,翻弄着笔记本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么份记录” “啊,只是我个人的兴趣罢了。” “兴趣”任源音调微扬“没那么简单如果我是你们教派的执行者,看到这份记录可不这么觉得。” “这个,没什么。”德米塔心虚的说道 “如果让敌对的组织拿到这份记录,岂不是很轻易就能大致推断出,你们教派在各个地区分部的规模大小了吗” “啊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不过,也没有谁能拿到这份记录” “我这不就拿到了吗”任源看着心虚的前者,淡然笑道“我开始还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这么痛快的就开了口。老家伙,你其实早就做好了叛教的准备了这本笔记本,就是你准备的敲门砖之一” “关于这个,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瞒您。”眼看被对方戳穿了遮羞布,老祭司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我已经没有多少年好活了,独立现实这两年已经显现出崩溃的预兆了。像我这样的神选者,终归躲不过在作废前被当作仪式材料的命运。与其被教派榨干价值,还不如找个地方安稳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哦你和那些被洗脑的家伙们不太一样啊”任源打量了后者一番“你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培养的神选者” “我是自己觉醒了独立现实,之后投奔琐罗亚斯的教派的。”德米塔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原来如此,还好没把你带回去交给猎人们。估计还没等他们动用手段,你就会把知道的都招了”任源笑着说道“要是这样,还不知道要给我添多少麻烦。” “z国的猎人组织,总不至于疯狂到跑出自己势力范围狩猎。”德米塔讪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你知道,z国对灾部具体的势力范围咯”城 “这个…”老祭司心下一惊,忙摇头说道“这真不知道。” “这不就结了。”任源的合上笔记本,下颌如蟒蛇般突然张开,露出满口锋利尖锐的獠牙。就这么将本子塞进了嘴中生生的吞了下去,看的旁边老祭司骇然不已,心中不断猜测着他究竟是何种独立现实。 “大体上想问你的,就这些了。”任源将笔记本咽下肚子之后,转而问道“对了,我顺便和你打听个人。你们教派有个号称百兽波彻西的金发祭司,你听说过吗” “百兽波彻西金发祭司”回忆了片刻,老祭司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印象,我这样的底层人士,平时是没有和金发祭司大人接触的机会的。说到金发祭司,被您杀了的希特克斯可能会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任源挥挥手说道“对了,你说你的独立现实,是和海神有关的” “嗯,我能一定程度上的平息海浪,和沟通鱼群。”德米塔苦笑着说道“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独立现实。” “不过很实用啊,尤其是在大海上。”任源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话,就算把你丢进海中,也杀不掉你要是你真的决心想跑,抓住你还挺困难的。” “想从您手中逃掉,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德米塔奉承道“动用独立现实逃跑的话,会被您感应到我可没有把握,从您手中逃掉。” “但是我如果给你条小艇的话,你岂不是能很轻松的在海上活下来”任源眯起双眼,微笑着说道“这可有点麻烦了。” “您不是答应放过我了吗”德米塔脸色骤沉 “我什么时候答应放过你了”任源满脸无辜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你,八条救生艇中有条没有被彻底破坏,储物间应该还能找齐一人份的口粮而已。我会放你走这件事,难道不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吗” “这么说来,您是打算反悔了” “哈哈,你在说什么傻话。”任源笑的十分畅快“我从来就没有不杀你的想法,何来反悔这一说呢” “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意外的是,老祭司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像这一切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了。 “你好像,并不惊讶啊”任源止住了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前者。 “我没有威胁您的手段,也没有从您手下逃走的把握。而且看您的所作所为…”说到这里老祭司低头看了看对方膝上的罪衍,寒声说道“也不像是喜欢留活口的样子,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不是很清楚了吗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恐怕万分之一都不到。” “哦呀,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呢。”任源惊讶的说道“那么既然你早猜到了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肯配合我回答我的问题呢是在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吗” “我承认我确实有赌的成分,不过我并没有把活下来的机会堵在您肯履行诺言这方面。”德米塔漠然说道“如果我之前不肯配合回答您的问题,恐怕我现在根本没有说这些的机会,早就死在这里了” “这么说来,是因为有别的准备,让你觉得自己有活下来的可能喽”任源微楞,继而失笑道“那么你把活下来的机会,赌在什么上了呢” “如果您肯放我条生路。”德米塔肃然说道“我可以告诉您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 姗姗来迟的土狼大队队员们,终于赶到了现场。领队之人小新却也认识,正是他刚到s市那晚,紧急支援身陷郊外冶炼厂的特派专员李墨时,搭档过的指挥官老龙。 虽然在接到命令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了。可怎奈再怎么训练有素,素质强悍的部内精英,终归也只是凡人而不是能够瞬间转移的异人。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已经冒着风险没有携带大量重武器,可最后还是没能来得及截下逃窜的异人。 从武装直升机上放下来的老龙,领着队员们快速的封锁了现场。此刻环视现场的他感到出离愤怒。并不是说行动失败白跑一趟,令老龙难以接受。实际上作为对灾部中专门负责给各种突发状况“擦屁股”的土狼大队来说,这早就是常态现象了。他土狼大队本就是专门干这种风险大,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令他气恼的地方在于,枭龙大队不仅没有提前向部里透露丝毫关于今夜行动的讯息。在苏筱羽突然通知他们来善后的情况下,竟然还隐瞒了另一处行动地点的情报。等到姜梓文第二次发起支援请求的时候,本就仓促下出动的土狼大队队员们,节奏被彻底的打乱了。 “保密工作做的好呀。”冷冷的打量着躺倒在地的小新,和终于跑下了山坡的鱼谦二人,老龙眼中喷涌出毫不掩饰的愤怒火焰,语带讥讽的说道 “搞成这样,满意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大秘密 沉重的气氛盘旋在战场上,对于对灾部来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可以说是场重大的失利。 趴伏在地上的小新强撑着站了起来,单手顶住巨大的水晶棺材咬着牙对老龙说道“先帮我把这个移开。” 前者挥手招来几名士兵,围聚在棺材旁想要共同发力将其抬起来。刚使上力气便意外发现重量竟出乎意料的轻盈,只需要一个普通人的力量也能轻松的抬起来。还没等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新再次开口说道 “先搬到旁边,棺底下有两名降临派的异人,先把他们控制住救下来。” 众人听此话语连忙七手八脚的将水晶棺放到一旁,取出拘束器和医疗器械凑到了阴、阳两人旁边。在楚进将棺材砸下的刹那,顶着剧毒噬体的痛苦,小新拼尽全身力气终于碰到了水晶棺材,将重量大幅的消减了下去。 怎奈总归还是太晚了些,棺底下远离小新这边的阳已经被砸成了肉泥,倒是靠近他的阴还有一息尚存。只是看那已经严重走形的颅骨,也让人十分怀疑究竟能不能成功的活下来。负责医疗的工作人员,紧张地忙碌着,全力挽救着他的生命。 “他的独立现实似乎能够操控磁力。”一旁的鱼谦出声提醒道 “放心,我们有做准备。”老龙抬眼看向这名新加入对灾部的伪神之躯龙牧,奇怪的神色自眼中一闪而过。 身中剧毒的小新,也被医护人员抬上了直升机。那枚毒镖上蕴含的毒素极其恐怖,纵然小新第一时间就做了应对,残存毒素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他的龙牧苏筱羽也随着土狼大队支援部队赶了过来,尽管他身上麻痹的症状已经开始消退,为了防止留下什么后遗症,在龙牧苏筱羽的坚持下还是决定送往研究院仔细检查下。 虽然敌人已经退却战斗已经结束了,不过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查验现场,收治俘虏,回收弹头和清理异常痕迹。这些对于土狼大队队员们都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了,不用怎么指挥,大家便有条不紊的散开,快速的忙碌了起来。 刚刚经历过剧烈运动的鱼谦,抱着枪管滚烫的狙击步枪盘膝坐在潮湿的沙滩上,边大口的喘息着边在大脑中回溯着刚才经历的战斗。但无论怎么想,他都找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案。不管是他还是小新,面对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确实已经做到能做的极限了。 仰仗着年轻的身体,虽有一阵没有像在军营中那样操练了,姜梓文的表现倒是要比鱼谦好得多。略作休整,便起身开始巡查现场,协助土狼大队的善后工作,开始为撰写今晚的行动报告做准备了。 将工作安排妥当后,全副武装的老龙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察觉到响动后,鱼谦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要埋怨就尽管埋怨,我没什么可辩驳的。” “果然是你。”老龙细细打量了前者片刻,突兀说道“之前听说有名当地警官晋升了伪神之躯的龙牧,我就猜可能是你了。” “你认识我”鱼谦抬起头来,皱眉看向对方。从前者发号施令的行为看,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支土狼大队的指挥者了。但他既不记得自己在对灾部中还有什么熟人,夜幕中也认不清那张涂着伪装迷彩的脸。只是听语气,倒像是以前见过自己的样子。 “你不记得了也难怪,那晚出于保密考虑我也没有向您做自我介绍。”老龙点点头笑道“我是土狼大队驻军指挥官,你叫我老龙就行。之前在s市外的炼油厂遗址,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您还记得吗” “是你!”鱼谦听着对方略带熟悉的口音,瞬间反应了过来。那夜他因为从迟海锋手中拿到了些额外的证据,因此想摸进炼油厂中查探一番。结果在离厂区尚远的草甸里,便被军方插下的暗哨抓到了。 现在他早已知道,那正是李墨专员牺牲在炼油厂后的第三天。如此一来,当时驻扎在其中的部队自然便是对灾部的土狼大队了。 “部里的暗哨还真是厉害,我离厂区那么远,都被你们发现了。”犹对那夜被抓有些耿耿于怀,鱼谦忍不住称赞道“土狼大队真不愧是,部里从军方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部队啊。” “哈哈,当时我们驻扎在厂区中尚不足百人,那里有精力在那么远的地方布控。”老龙长笑道“只是您运气太差了,我当时正前往那个区域寻找遗失物,撞见您从山梁上摸了过来。能够发现您,实在是天大的巧合。” “那我运气可真是够差的。”鱼谦微微一楞,没想到那晚自己竟然是这么着了道,不由得苦笑两声“也罢,不在那个位置被发现,再往前深入也躲不过你们的暗哨了。” “没想到,您竟然真的加入了对灾部,还成为了伪神之躯的龙牧。”老龙语带敬意的说道“您的觉悟和行为,都让人由衷的钦佩。” “我倒是觉得,伪神之躯并没有你们口中说的那么可怕。”鱼谦苦笑两声“再说,我这个龙牧当的也有够不称职的。” “这个确实。”老龙倒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话锋骤转直白地说道“虽然对您的勇气表示敬佩,但不得不说对于你们枭龙大队今夜的行动,我表示非常的不满。” “鱼警官,您能告诉我降临派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为什么直到二十分钟前,你们才向我们发出了增援的申请” “啊这…”鱼谦尴尬的说道“其实开始,局势还挺顺利的。只是后来,任源走后发生了些问题…” “您知不知道,现在s市部里的人手多么紧缺。而且你们两次增援申请既没有预告,还间隔如此之短。给我们的调度工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老龙不满的抱怨道 “这个主要是…是任源,指挥都是伪神之躯下达的,我也没有办法啊。”鱼谦支绌不暇,干脆将责任一股脑的推到了搭档的身上。 “您作为伪神之躯的龙牧,多少也…”说到这里,老龙停住了口,想了想叹息道“也是,作为伪神之躯的龙牧,您也不容易。” “…”鱼谦也不太清楚怎么自己突然就被理解了,不过他也没有就这方面深究下去的打算。 “那么接下来怎么处理”抱怨完的老龙,将话题拉回了现实“要等伪神之躯回来,再做处置吗” “他倒是说很快就会回来…”鱼谦抬手看了看手表,无奈的说道“但是十分钟前就联系不上他了,也不知道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直接把俘虏和那口棺材运回部里,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 芙丽嘉号上的船长室中,站在当中的老祭司德米塔,鼓起全身勇气和坐在椅子上的赤色恶魔对峙着。此刻他正在为生还的希望,做着最后努力。 “天大的秘密要告诉我”任源捻弄着指尖凝结的血块,嗤笑道“你不会觉得把谎话说的夸张点,就能骗到我了” “怎么,您不相信吗”德米塔沉稳的问道 “之前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作为一名身处底层的中阶祭司,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机密吗”任源道“如果你真的知道了很有价值的秘密,你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吗” “正常来说我确实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教派机密,而且被教派知道我掌握了这个秘密,我的确也会死得很惨。”老祭司沉声说道“但事实就是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且很好的隐瞒了下来。”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任源哂笑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告诉我你怎么确定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就会放你一条生路呢你就不怕我听完,就杀掉你吗” “再说,如果真的是个很有价值的,天大的秘密。”任源大笑道“为了防止被别人知晓,我岂不是更应该杀掉你吗”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但不是现在。”德米塔冷静的说道“您可以交与我一个联系方式并放我离开,等几天后我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就会联系您将这个秘密告诉您。” “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傻,还是说已经愚蠢到认为所有人和你一样傻了”任源冷笑道“你真的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这个秘密对我来说,除了向您买命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相反当这个秘密被你们知道后,对于脱离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我来说反而非常有利。”德米塔认真的说道“即便您刚才决定放我离开,为了自保这个秘密我也一定要告诉你们的。” “哦,还有这种事”任源眯起双眼,盯着前者缓缓问道“是关于什么的秘密” “我不能说,不若说只要告诉您是关于什么的秘密,您立刻就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了。”德米塔语气意外的强硬了起来 “只要知道是关于什么的秘密,就能知道秘密是什么了”任源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轻声笑道“难怪你说只要留个联系方式给你,就能将这个秘密告诉我,看起来内容倒是简洁的很呀这还真有几分,‘天大的秘密’的味道了。” “我只是名行将就木的中阶神选者,杀了我对您来说和顺手碾死只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就算不为了这个秘密,放走我对您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德米塔见对方有所动摇,忙趁热打铁的说道“而对我来说,这个秘密是必须传达出去的。怎么看,放了我对您来说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这个秘密,总不会是你们的教皇,想要进攻z国的猎人组织”任源冷不丁的问道 “我只能说我确实有重大的秘密要告诉您,如果您能够辨识人心,当知我此言不虚。”眼看已经勾起了对方的兴趣,老祭司向火堆中丢入了最后一捆柴薪。 “好,既然如此…”任源沉思片刻,突然拔剑刺穿了前者的胸膛 “为…为什…么!”德米塔看着刺入胸膛的利刃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眼神中满是不甘的问道 “没什么,对于秘密什么的我也没那么多兴趣。”任源漫不经心的说道 “而且我这个人啊,最讨厌听从别人的安排罢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坏的消息 等待的时间,要比鱼谦想象中长的多。他原本以为,不过是追杀一只看起来体型比较庞大的怪鸟而已。在土狼大队收拾战场的时候,他也得以近距离详细的观察了被任源断首的巨兽。同时也彻底理解了为什么前者会对他说,等你看到了就明白神鸦是什么样子了。 尽管这难以言语形容的怪异巨兽,看起来似乎很难对付,不过事实上终归不过落得被一剑枭首的结局。鱼谦很清楚相比之下,自己的搭才是更可怕的怪物,远比这头看起来恶心的巨兽更加的不可理喻,更加的恐怖危险。 可是直到人群散尽,整片沙滩都被土狼大队恢复成了,什么都没发生般的摸样,他还是没有等到任源的归来。发出的通讯信号,也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这显然并不是个好兆头。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远方的天空已经慢慢升起了启明星,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焦躁起来。难道说,真的遭遇了什么连任源都难以应对的事故 就在他等的快要不耐烦时,终于看到了模糊的身影从远处的天空中扩大开来。一直紧盯着天空的鱼谦振奋起来,连忙起身对着前者挥手示意。任源也看到了等待在沙滩上的搭档,调整角度优雅的收起翅膀降落了下来。 “都快三个小时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鱼谦看着身躯赤裸的搭档,递过了备用的衣物皱眉问道“遇到麻烦了” “啊,我追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远洋油轮上。果然不出我所料,对方正是使用货轮搭配神鸦的套路。”任源挤挤眼得意的说道“今晚真是收获不浅啊,抓到了三名俘虏,还毁掉了对方一艘远洋油轮。我估计琐罗亚斯的教派那边,怕是要气炸了。” “呃…可能收获也不是那么多…”鱼谦看着眉飞色舞的搭档,一时有些尴尬起来。任源出发去追降临派之前,战果确实丰厚的紧。可是之后发生的事,就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任源察觉到搭档的迟疑,打趣道“难不成还让俘虏跑了不成” “啊…呃…嗯,跑了一个…”鱼谦避开前者的眼神难堪的回答道 “哦是那个西门楚进跑了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瞧他了。”任源收敛笑容,沉思片刻自语道“他的独立现实,果然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不过也无所谓,只是跑了一个而已,不还剩两个吗。”任源很快就再次振奋了起来,拍着前者的肩膀笑道“能带逮到两个中阶异人,已经大大超出预期了。” “剩下的两个…死了一个,那个被叫做阴的异人,也受了重伤…” “啊这…也没关系。”任源强行安慰道“我们今夜的目标,原本就是阻止降临派的物资运输嘛,截下了两棺顶级原胚就已经算是圆满完成目标了。” “水晶棺材…也被对方抢走了一口,我们…只保下了一个。”鱼谦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这…”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我出去了一趟回来,你们这边全是坏消息骑脸啊接下来你不是要和我说,佣兵那家伙战死了” “啊这倒没有,小新只是中了剧毒。不过处理的很及时,应该并不严重,已经送往研究院检查去了。”鱼谦赶忙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任源好奇的问道“我不过离开了几个小时,怎么感觉像是穿越了了啊。” “话说为什么联络不上你啊。”想到这鱼谦不免有些气恼了起来“如果你在,恐怕也不会出这些问题。” “喂喂喂,这可不能全怪我啊,我哪里想的到对方还有能搞定小新的后手。”任源满脸无辜的说道“至于为什么通讯器断了,我那边也不轻松啊。追过去遇到了个神系的异人,独立现实竟然具现了亚瑟王的圣剑。我也是经历了好一番苦战才搞定的,哪里保得住通讯设备啊。” “话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增援,赶在土狼大队前抵达了他们还真敢正面应战啊”任源砸着嘴说道“啧啧,好家伙不简单啊。” “情况还挺复杂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鱼谦叹了口气说道“上官镇守说等你回来就让我们去地下指挥所开紧急会议,这么久了估计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我们快点动身出发。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哎,连轴转了一天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任源摇头晃脑的抱怨着,转身和鱼谦上车,两人直奔博物馆地下的指挥所而去… … 今夜绝对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十年来遭受的,最惨重的一次损失。以至于七罪部队伤亡近半的消息在教派内传开始,绝大多数信徒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恐慌的气氛在教派内蔓延,高层的领导者们尚还能够冷静的做出应对,当然情绪上来说大祭司布莱克已经失控了。对于底层的这些教众来说,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们,简直是犹如神明化身般的存在。不仅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并且都是受者光明神眷顾的命运之子。他们竟会在敌人手中殒命,这是怎么都不能接受的结局。 此刻骤然听闻到如此噩耗,心理上遭受的冲击无疑是非常巨大的,对于一些意志薄弱的信徒来说,信仰更是从根本上产生了些许动摇。如果这些深受神明眷顾的祭司大人们,尚且会遭受如此下场。那么和那些神选者们比起来,远远不如的自己,真的能安享光明神大人的庇护吗 流言在底层教众口中飞快的传播着,浮躁不安的情绪如山林野火般悄然而起。可在这关键的时刻,身为主教的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动用强力的手腕,来封锁七罪部队战败的消息。仍旧端坐在虚无之间的座椅上沉思着,任由这些野火,逐渐壮大了起来。 “主教大人。冥灵他们已经回到教派了,正在等候您的召见。”叶灵无声的推开门扉走了进来,伫立在旁恭声请示道。因为之前被布莱克震伤的缘故,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去控制气息,声音仍旧有些不稳的轻颤。 “嗯。”普罗米修斯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叫他们去空灵之间等我,另外通知完冥灵他们之后,你就先去休息。” “无碍的大人,这点小伤怎敢劳您圣虑。布莱克大人并未下重手,我己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叶灵迟疑片刻说道“只是另一件事,属下有些担心,不知该不该…” “你在担忧什么”普罗米修斯温声问道 “关于七罪部队失利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少信徒首次经历失利不免有些恐慌。要不要我去通知李法大祭司,让他今夜先回教派来,召集信徒把舆论给平息下去。已经有些不好的流言散播开了。”叶灵小心的说道“而且布莱克大祭司正在忙着筹备光明会议,好像也无暇估计这件事。” “小黑不是要开光明会议吗”普罗米修斯淡笑着说道“那他自然会亲自去通知李法回来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那些散布流言的教徒们…”叶灵不安的问道 “无妨,他们也并不是有意去散布的。我自执掌主教大位以来,教派内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失利。突然损失了三名祭司,大家会感到惶恐也是情理之中的。”普罗米修斯声音温和的说道“恐惧,怯懦,猜忌。这本就是人难以克服的天性。正因为想要从这凡俗的桎梏中跳出来,我们才追随着神明,聆听着主上的教诲。期待能够获得最终的救赎,不是吗” “可是大人,这些流言恐怕会对那些意志薄弱的信徒,产生不好的影响。” “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我们会经受的苦难,全都是神明对我们降下的试炼。”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会因此而产生动摇甚至退缩,正是对神明不够虔诚的表现。即便我们制止了流言的扩散,这些信仰不够坚定的信徒,以后也会因为别的挫折而萌生退意。” “况且还远远未到神明降下最终考验的时候,那些不过面对这微小的挫折,便心生动摇者。如何能够指望他们在最终之日降临时,坚定的跟随着主上的荣光” “那大人,您的意思”叶灵试探着问道 “不要理会那些怯懦的弱者,身为神明的代言者,我们要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在狂风暴雨之中,仍然坚持着信仰的,不屈不挠的虔诚信徒身上。”普罗米修斯用着微带严肃的口吻说道 “灵,要记住。那些面对试炼而退缩溃逃之人,不是他们抛弃了信仰背叛了神明。恰恰相反,是神明取消了他们被拯救的机会。虽然神爱着每一个被其创造的生灵,但是唯有信仰之心犹如真金的赤子,才能获得最终的荣光。不信神者,不值得救赎。” 听到此番话语叶灵并掌身前,以额触地恭敬的说道“谨遵主教大人圣训。” 普罗米修斯不去钳制言论,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叶灵跟随老普已久,自然听弦音而知雅意,明白主教大人此番话语中暗藏的意思。计划即将迎来关键的时刻,对于教派来说,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信徒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现在,需要开始筛选有价值的目标了。 “我这就去通知冥灵他们,来空灵之间见您。” “哦对了。”普罗米修斯叫住了下属“你今天,见过凡星了吗” “属下今天还没有见过凡星祭司。”叶灵知道主教大人想要问什么,连忙答道“我这就去找他了解下,美杜莎大人今日的状况。” “不要暴露了你的意图。”普罗米修斯轻声嘱咐道“旁敲侧击的打探下就好,并不是要你去打探她有没有得手的。而是了解下,她究竟是用什么手段遮掩过去的。他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不要引起那边的警觉。” “属下明白。”叶灵沉声应道,躬身退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低俗喧闹 s市的市立博物馆地下室,这里是对灾部在本市占地面积最大的据点设施,也是对灾部土狼大队的核心指挥枢纽。今夜虽然和降临派的冲突已经宣告结束,但接踵而来的麻烦才刚刚开始。除了处理和分析战果更新情报库,应对接下来敌人可能的反扑也是很重要的。 刚刚结束的战斗,实在是太过突然和复杂,以至于当上官鸿接到通知后,用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理清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在搞清楚状况后,不由得大感恼怒了起来。来不及抱怨伪神之躯这次不宣而行的计划,急急忙忙的招集人手,赶赴地下指挥所开始处理后续的问题。 此时在会议室中汇集起来的除了上官鸿与张昌旭,包括实际上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土狼大队指挥吴沁源也连夜出席。边听着苏筱羽和姜梓文汇报情况,边整理着繁杂的情报和后续发掘的各项信息,逐渐将整个行动粗略的复盘了出来。直到数小时后,今夜最关键的鱼谦两人方才姗姗来迟。 “所以说,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你们就是这样被降临派的两名异人袭击了,然后丢掉了十几个原胚”在看完了初步总结完毕的行动报告后,任源挠挠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大意了啊,我还以为对方只有三个人呢。” “对方隐藏起来的那名异人,是高阶的幻术师。”旁边的小新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虽然毒素已经排尽脸色看上去还是颇为苍白,面色黯然的低声说道“应该是因为意识到无法对你产生影响,所以才一直隐藏在暗中没有出手的。” “这不怪你,我大意了,没有考虑周全。”任源摆摆手说道“明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有着多名高阶异人,还留你独自在那里看守确实是今晚的一大败笔。” “不管是你晚离开一会儿,还是早点发出增援申请,局势都会好得多。”上官鸿寒声道“你的疏忽带来了多么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晚离开一会儿是不现实的,”任源耸耸肩说道“且不说老鱼射中的那枚子弹会不会被对方取出来,等对方走远就算是我也没法准确感应到目标了。虽说最后导致走脱了一个异人丢了一口棺材。不过在油轮上也成功击杀了对方两名祭司,折断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一条腿,这笔买卖还不算亏。” “你当我们是做什么投机商人吗任何疏忽对民众的安危都是重大的威胁,为什么在最开始,你没有上报这次行动”上官鸿寒声训斥道“如果土狼大队这边提前有所准备,怎么会在最后产生这么严重的损失只要多给部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一切都会彻底不同!” “这个我倒是承认。”任源嗤笑着说道“只要提前十分钟告诉你们,今天晚上我们估计连根毛都捞不到。” “你说什么!”上官鸿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任源满脸惫懒,浑不吝的说道“怎么到现在你还没明白吗,为什么琐罗亚斯德教派这几个祭司,能这么精准的把握好撤退的时机你不会和我说都是巧合” “就说佣兵那边,对方先是尝试抢夺水晶棺,然后在土狼大队赶到前果断的放弃逃走。哦,这里我姑且算做巧合。就算这不是土狼大队的责任,说到底能把敌人逼到这个份上还是靠筱羽提前安排的好。” “然后我这边呢就在增援抵达前,对方一鼓作气先拿下佣兵再抢走水晶棺,然后还顺手按死了两名俘虏。这时间点把握的,你跟我说是土狼大队在指挥,我都是信的。” “注意你的言辞伪神之躯!”旁听的土狼大队副指挥刘威勃然作色,怒道“我们的人已经以最短的时间赶赴现场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一直延迟增援申请,我们怎么会来不及赶到”“对方在发现你们埋伏的同时,自然已经预料到我们的增援接下来会抵达了。”刘猛也沉声说道“就算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渗透了进来,我们接到消息本就比对方还要迟。任你怎么妄言诡辩,也无法把黑锅扣到我们头上。” “呦,我记得整整十年了,部里在s市的土狼大队就没怎么和降临派冲突过部里在哪处军营能集结起充足的人手,又要多长时间才能赶赴到特定地点。这些,难道不应该是极其机密的情报吗”任源反唇相讥“底裤都被人摸透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推卸责任,真是有够好笑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威冷笑道“这就要问问你们枭龙大队,既然连几分钟都拖延不下来,又哪来的自信搞计划保密。依我看,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根本就是潜伏在你们那边” 两兄弟这番话彻底将火药桶点燃了。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真有人觉得今晚问题出现在我们这边”任源眯起双眼阴阳怪气的哂笑道“目前为止取得的所有成果,究竟靠的是谁,不会有孤儿睁着眼说不知道就算因为菊花被人盘出包浆的小崽子们没及时赶到,那叔叔我今夜也重创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啊。” “反倒是那些舔着脸花着巨额预算,每次把屎给拉到嘴边都不知道伸舌头的部门,这么帮还三番五次吃不上热乎的。那么我们来看看到现在为止,你们这些头皮以下瘫痪的小机灵鬼取得了什么成果呢”任源装模做样的点着脑袋 “啊想起来了,在炼油厂那里胜利缴获了大批琐罗亚斯德教派丢下的垃圾呢。这么重大的成果,才死了个特派专员,我们这些光屁股的小宝宝们真的是太能干了!虽然活都被李墨死前干完了。” “够了任源,这是在开会!”上官鸿厉声喝道“注意你的身份,把你的态度端正起来!” “你还特么记得我是什么身份啊!”任源脸色一变,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劳资在部里呼风唤雨的时候,你们这些小崽子的母亲,还没舔过奶嘴的橡胶味呢!看看你们这两个月干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岂止是废物,简直就是废物!我从养殖场拽出两头母猪出来当搭档,都比你们强,起码那是真的能干。完事把脑子挖出来,都比你们这些废物的脑花叠起来沉!” “我特么去收拾几个被限制居住条令圈起来的异人,都特么的会被降临派提前知道!感情你们晚上是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是不是部里明天早上吃什么,也特么的要跟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请示一下啊”说到兴起,任源干脆一只脚踏上了会议桌,伸手冲着上官鸿等人挨个点去 “也就是我现在虎落平阳,只是个拿着特级权限的戴罪犯人。要我还在总部就职那会儿,你们这些智障还不得被我统统给开除掉。好家伙我们来数数今晚出现了多少高阶异人五个!特么的五个!推走棺材打伤佣兵那个还不知道底细!这就是部里养了你们十年,你们监管下的s市!可真特么的风暴平浪静。没我出手,光今晚降临派就到手了一个加强排的顶级原胚!” “敢不敢来点作用啊敢不敢啊求求你们做回人,好好的把本职工作做一做。哪怕稍微动动你们的脑子呢动一动,就动一下用不坏你们颅骨里那台崭新的设备。”任源满脸嫌恶的说道“就这还有脸冲我甩脸色,装模做样的挑毛病,老资说的就是你!上官鸿!” “看看我之前跟你们报备的行动,都是什么结果去个殡仪馆能半路被降临派劫了,查个锅炉蹦出来个工人把我关进去烧。连收拾关在笼子里的蛀虫,还能被对方抢先一步干掉。今晚怎么样,我提前隐瞒了行动计划,立刻大有收获!” “枭龙大队的战力不过只有我和佣兵两个人,面对多名高阶异人,不仅截下了三棺顶级原胚挽救了四十多名孩子的性命。而且还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四只神鸦,追到公海上连带收拾了对方两名祭司和满船的信徒。我们枭龙大队今夜这些成果,我倒要问一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做的到吗”任源挑衅的说道 “现在倒好,因为你们支援不力没能扩大战果,还敢吆五喝六的指责我们啊呸,恶不恶心啊要不要脸啊今天难道不是我们被s市的降临派骑在头上拉了一个月屎以来,头一次成功的反击了对方吗我这句话有任何毛病吗” 说着任源扭头对着脸色涨到青紫的刘威刘猛兄弟俩挖苦道“诶呦忘了,对你俩来说是骑在头上拉了十年了,可惜你们一直不知道。这么说你们连拉到嘴边的屎都吃不上热乎的,反倒不奇怪了,毕竟习惯了嘛。” “上周就在这间屋子里,讨论怎么对降临派展开报复还以颜色,那真是讨论的热火朝天。一周过去了你们的成果呢”任源振声说道“现在看看是谁挽回了部里的颜面不是我们枭龙大队吗就说你上官鸿,你作为主官今晚就算不感恩戴德的给我磕一个,还好意思在这里摆个司马脸冲我嚷脸呢和你属下那些废物的脑子,一起打包扔了” 此时此刻,整间会议室无人开口,只余刘威刘猛两人愤怒的喘息声回荡着。姜梓文惊讶的看着踏在会议桌上的任源,虽说这些日子对于前者的脾性也算有些了解。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任源竟会做出如此没品的流氓发言。 从会议开始就保持沉默的吴沁源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看上去隐约有点想笑的意味。坐在次席的张昌旭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面部表情尚没有一旁的小新与苏筱羽两人来的惊讶。 而被炮轰的矛头上官鸿,神情也出奇的淡定,末了只是冷声问道“说完了吗” “没听够啊”见此情景,任源兴致缺缺的坐回了椅子中,继续摆出副惫懒的摸样“爷还不想说了呢。” “既然废话已经说完了,那么回归会议正题。”上官鸿丝毫没有受前者搅局的影响,肃然说道“对于今夜之事,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就在此刻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我有几点想说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抽丝剥茧 突然开口打破沉默的,正是一直盯着行动报告专心分析的鱼谦。虽然他全程参与了今夜的行动计划,但受限于所处的位置,并没有真正的全盘掌握战场局势。此刻终于安稳的坐下来,将今夜所有的细节穿在了一起,立刻有了不同的发现。 刚刚被任源冷嘲热讽过的刘威刘猛两兄弟正在气头上,连带着对鱼谦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见他开口,面上立刻露出显而易见的怨气。只是碍于身份自然不屑于像任源那样撒泼放刁,故而虽是心怀不满倒也没有立刻开口刁难。 “哦鱼警官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上官鸿相比之下城府就比两兄弟高的多,显然并没有受任源那番胡搅蛮缠的影响。 “我想说的主要有三点…呃,也可以说是两点。第三点要建立在前两点成立的基础上。”鱼谦思忖片刻,缓缓说道“首先就是,之前我们推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据点位于山区,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s市外三防设施的延伸。这点我想经过今夜的验证,应该是能够基本确定了。” “因为如果对方据点是在海上的话,那自然不必多此一举在海滨完成物资交接。而且已知的,包括那名叫西门楚进的三名异人逃跑方先来看,也佐证了这个推断。”鱼谦伸手划过报告上的内容说道“而且他们能在脱离现场后,快速的摆脱追踪,显然在开始就准备好了接应的准备。” “了不起的发现,鱼警官。”刘猛阴着脸冷冷说道“但是如果你和伪神之躯没有迟到了三个小时,那么你们早就能知道这个结论了。而且您要是觉得对方扛着两口水晶棺材穿街过巷不太方便的话,还能注意到对方极有可能备下了能装下那么大棺材的车辆。” “嗯,我知道这是很显而易见的线索。”鱼谦并未在意前者略显无礼的言语,接着说道“那么既然印证了对方的据点,大概率处于s市郊区这个结论。问题便出现了,为什么最后现身的那道黑影没有如其余三人那样从陆路逃走,反而选择携带水晶巨棺逃入了海中呢” “因为没有办法从陆路携带水晶棺逃走了”苏筱羽接口道“那道黑影的独立现实,想必和那名叫波彻西的异人类似,也是能够支持其进行长时间水下行动的类型。那么如此一来面对土狼大队的追剿,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行动,自然是更加明智的选择了。” “那道黑影,可是在沙滩上跑出了赛车的速度。而且力量大到能撞飞数吨的水晶棺材而不减速,真的非要选择从海中逃跑吗”鱼谦侧头反问道 “或许这名异人,只是爆发力比较强”小新推测道“对方在用毒镖暗算我成功之后,也没有选择补刀,可能就是因为担忧自己的持久力有问题” “我们之前不是假定了对方在陆路拥有运载工具接应吗如果爆发力强而持久力弱的话,不是更应该尽快和接应的人员汇合吗”鱼谦认真的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和我们之前的推论相悖了吗” “而从你们那边的战报来看,那名虫系蛛型的异人原本就是打算携带水晶棺从陆路撤退的。被火箭弹拦截下后才选择的放弃。那名和任源交过手的,叫波彻西的高阶异人同样拥有在海中长时间行动的能力。”鱼谦道“如果降临派真的提前安排了海陆两个方向的撤退路线,在你们发起进攻时,降临派的异人又为什么不选择更便利的海路撤退,而硬要背负水晶巨棺登上悬崖呢” “这个问题…”张昌旭接口说道“之前倒是也有讨论过,不过我们更多还是认为,在那个场景下,或许那名最后出现的降临派异人,因为自身的原因做出了从海路撤退更为有利的判断。毕竟就算是走海路,对方仍然可以选择再上岸和友方接头,回归陆路的交通方式。” “即便这样等于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增加了接应车队暴露的风险”鱼谦追问道 “这…”张昌旭无奈苦笑“仅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还得不出很好的解释。” “那么,鱼警官。”上官鸿脸上不由得现出感兴趣的神色“你的看法呢” “我认为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原本就没有从海路运输水晶棺材的计划,而那名带着水晶棺离开的异人则本来就打算从水路将货物运走。” “…”众人沉默的思考着鱼谦话语中想表达的含义,上官鸿则抬手示意道“请继续说下去,鱼警官。” “问题的关键点,就落在死于灌木丛中的那名异人身上。”鱼谦戳着桌面的显示屏,将土狼大队队员拍下的夜枭照片弹了出来。照片上的夜枭身型枯瘦矮小,仿佛是用紧皱黝黑的皮肤包裹起来的骷髅。那张如鹫如枭的诡异面容,正是出现在小新幻觉中的样貌。狙击枪射出的致命弹丸从他右肩射入横贯前胸,几乎将整个上半身撕成两半。 圈定照片的鱼谦低声向小新问道“没错的话,使用幻术控制住你的,就是他了” “应该没错,很强大的幻术师,残留的异常波动也证实了他的身份。”小新点点头说道“我想如果最后不是因为你击中了他,打破他的幻术恐怕还要废些力气。” “但是我想真正打破幻术的未必是我。从时间点上来说,那道带走水晶棺的黑影,是在我击中这名施展幻术的异人前从灌木丛中窜出来的。”鱼谦大胆的推测道“那么有没有可能,在我射中他之前,这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就已经死掉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逃走的黑影,杀了他”小新惊讶的说道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如果他真的是名高阶的异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我射中”鱼谦沉声反问道 “不能因此就断定是此人下的手”苏筱羽也提出了疑问“毕竟当时死者的精力都集中在维持幻境控制新哥,一时分神被击中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喂喂我说老鱼。”任源也出声调侃道“你整个晚上一共就打中了三枪,也就这枪打死了人。你可想清楚了,这推测要是成真了,你可平白无故丢了近半的功劳啊。” “也不排除是那道黑影下的手不是吗”鱼谦并未理会搭档的插科打诨,肃然说道“对方既然是用毒的高手,那么悄无声息的暗杀掉死者也不是不可能的。研究院那边还没有出最后的尸检报告我想关于毒素这方面,可以要求研究院着重的调查一下。” 上官鸿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立刻叫来当值的联络人员吩咐了下去。 “那么鱼警官的意思看来,岂不是想说。”刘威眯着眼睛问道“这个最后出现的黑影,并不是琐罗亚斯的教派的异人喽他和你们一样,从别的渠道获得了今夜的信息,然后在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拐走了这棺顶级原胚”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最后一道黑影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的异人。并且此人的身份地位,恐怕还不低。”鱼谦斩钉截铁地说道 “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上官鸿问道 “很简单,来时的路上我也问过任源了。”鱼谦娓娓说道“琐罗亚斯德教派之所以使用这种水晶棺来运输原胚,无非就是因为能够制造偏折器的特种水晶,本身就非常好的异常波动遮蔽物。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在视觉上完成遮蔽,这种特质的水晶棺本身绝不会被部里的天网系统探测到。” “而想要在最后发生携带水晶巨棺中原胚入海这个结果,需要至少两个前提条件。除了负责运输的降临派异人遭到袭击,并且丧失了从陆路带走水晶棺的可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知道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接应物资的时间和地点。” “知道时间和地点的,可不止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的人”刘猛看向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至少我们这边,不就有人提前一周就知道了吗” “你觉得,还有别人能够再次得到那个讯息吗”鱼谦扭头问向身边的搭档 “不可能。”任源伸指点了下脸颊上那道看不到的唇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明白的话说道“如果还有别人用那种方法知道了,我不可能没接到通知。” “那就基本可以肯定,这名最后出手抢走水晶棺的家伙,是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巨大关联了。”鱼谦回过头来对着众人语气笃定的下了结论。 两人的对话众人都听的云里雾里,但作为在座级别最高的上官鸿都没有提出异议,那么其余人也都默认了这个结论的真实性。毕竟任源不肯说的话,在场这些人还真没有办法逼他讲清楚。 “如果他真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层人士,又为什么要出手杀掉自己人,再抢走水晶棺呢”刘威问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正是因为他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才能和那名施展幻术的异人共同隐藏在灌木丛中。”鱼谦分析道“而他出手杀掉同伴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今夜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自然不能让见到自己出现的人,活着离开现场。” “也是从这两点我推断出,他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身份和地位极高的人物。所以他会知道今夜教派内的详细计划,那名施展幻术的异人也没有在他出现时,展现出过激的反应。” “可是如此说来,更大的可能难道不是,他本来就是降临派今夜行动的参与者之一吗出手杀害同伴隐藏身份这点,并不见得是必要的”张昌旭摸着下巴说道 “如果他本来就是今夜负责接应物资的成员之一,那么得知具体的时间地点也好,和那名施展幻术的异人共同隐蔽也好。这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不,我认为他绝不是降临派今夜负责接应的成员之一。”鱼谦自信满满的说道 “如果前面的推理大家能够理解的话,接下来我就要说,第三个问题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问题循环 众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鱼谦的脸上,想要知道他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神奇的推论。 “首先,最后这名劫走水晶棺材的家伙,将水晶棺材推进海中,而不是转而动用提前准备好的陆路运输体系,很有可能是想独吞这棺原胚。”鱼谦分析道“那么如此一来,他就绝不可能是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负责接头的人员之一,否则不等于承认自己监守自盗了吗” “而反过来,如果他本来就不是今夜运输人员中的一员。那么只要不明确泄露自己的身份,就没有人知道这棺原胚落进了他的手中。”鱼谦用力说道“想要培养十几个顶级原胚,不管是时间上还是物资上都需要大量的投入,这对于降临派来说是相当巨大且珍贵的财富了” “可是鱼警官,你这个说法我仍然不能认同。几十具顶级原胚,即便是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来说也是相当大的手笔了。”张昌旭眯起眼睛,出声质疑道“按照你的说法,此人既非今夜负责运输的成员之一,却仍然掌握了今夜准确的行动讯息。这说明此人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地位很高权力很大,这是你的观点对” “不错。” “那么我想,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能有这种地位的人,不会很多最后那名叫西门楚进的异人,不是活着逃回去了吗只要被知晓有人劫走了棺原胚,那么很轻易就能查出究竟是谁出手的”张昌旭问道“这番掩人耳目,岂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我想这个结果可能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我们不也没有想到,那个叫楚进的异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逃走吗”鱼谦摇摇头说道 “而且目前看来,s市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分歧极大,想要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手,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我们内部真的被降临派渗透了,那么那个家伙就算没有被俘虏,降临派不也会知道我们最后丢了棺原胚吗”刘威冷声说道“按照你们枭龙大队的推测,岂不正好证明了,对方这个做法是无用之举吗” “这么说,你们承认自己被降临派渗透了”任源眉头轻扬,挑衅的问道 “你!哼!”刘威懒得和前者夹缠,反正要说的已经说了干脆闭口不理。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十年前四支降临派的残余都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所收拢的话,他们内部的分歧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的多,物资的分配和调度也必然有很多争执。上周那名金发的外国异人,会越矩行动,我们不也认为是这种分裂的体现吗。”鱼谦坚持己见的说道 “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比加强自己的实力更重要了出手抢夺这棺原胚的动机,是绝对存在的。不如说这种暗中的竞争,在对方内部早就司空见惯了”鱼谦继续着自己的推理“况且在已经丢失了三棺原胚的情况下,显然有比追查这棺原胚下落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是吗这不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吗” 就在这时,一道来自三号研究院的讯息发进了上官的手机中。他打开看了看,将手机放回怀中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那名死在灌木丛中的异人,确实在头部检测出了中毒的迹象。”上官鸿看着鱼谦说道“鱼警官,你的第二点推论可能是正确的,那名异人确实死在了你开枪之前。” “不过,我不同意你的第三点推论。”不待鱼谦开口,上官鸿随即说道“固然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裂可能很严重,但你最好不要用看待普通犯罪分子组织的眼光,来看待降临派。” “你如果见过任源的调查方式,那么你应该很清楚降临派能够动用的调查手段,远非常理可以衡量的。在调查情报为什么泄露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将窃取水晶棺的人一并调查出来。顶级原胚对于异人来说当然是很笔巨大的财富,可想要私吞的风险也要比你想象中大得多。” “那么您认为,最后出现的这道黑影,并非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吗”鱼谦反问道“即便他准确的知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今夜的计划,并且很有可能也掌握有隐衣” “也不排除,存在第三方势力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高层勾结的可能。”苏筱羽插嘴道“如果真的想要谋取今夜的顶级原胚,假借外力这种情况也能解释的通。” “也就是说s市存在第二股降临派的势力”鱼谦显然不赞同这个说法“十年前的降临派是因为三号异源的异动而纠集起来的,能够延续至今不过是残存的余孽为了生存自保。现在三号异源已经被封印了,别的降临派势力有必要冒着风险来s市扎根吗” “这…”苏筱羽一时语滞 “好了,这么分析下去没有什么意义的。”任源出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现在大量的信息还没有被整合起来,这么胡乱的猜下去也得不出有用的结果。再说…” 任源抬起头来,看着坐在首位的上官鸿冷笑道“你今夜硬要把大家都拉过来,主要还是想听我说下行动的细节没必要以批斗会的形式把庆功会开成研讨会现在该说的我早就说完了,这会也该结束了” “你们枭龙大队未经报备,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态。我作为主要负责人,难道不该第一时间详细的了解下情况吗”上官鸿并没有否认对方的说法,漠然说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嘴硬,今夜的行动到底算是失败还是成功,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呵,总比某些尸位素餐毫无建树的人强。要我说,这个会就开到这里,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该说的我之前总结报告时已经说完了。”任源两手一摊,无赖的说道“你们要是喜欢继续坐在这里玩猜谜,那你们继续猜,我忙了一天了要回去休息了。” 虽说任源的话很不中听,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这场会议的初衷,半是商讨紧急预案,半是因为任源之前的保密行径,导致直到事件结束还对此一无所知的其余众人,急于了解事态的全貌。 而从目前这份缺乏细节的行动报告中,能够挖出的线索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很差强人意。与其继续在这里硬耗下去,不如等几天后各方线索收集完备之后,再做讨论强得多。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悄悄的把目光放到了上官鸿身上。作为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和今夜会议的发起者,如此被任源三番五次的抢白,也是很难下的来台了。大家不免好奇这场会议会怎样收尾。 “既然如此,那就散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与任源不对付的上官鸿今天脾气意外的宽宏。竟就如此简单的结束了,这让旁边等着看任源吃瘪的刘威刘猛两人大感失望。 “啊,你不再说点什么”任源这边显然也对上官鸿的反应感到惊讶,有点摸不到头脑的问道 “你不是着急散会回去休息吗”上官鸿撇了眼前者,冷冷道“还是说还有什么你想说的没有说完” “没有了…” “那大家都忙去,抓紧时间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上官鸿最后吩咐道“要警惕降临派的反扑,土狼大队这几天注意加强巡逻力度,找出降临派车队的线索。佣兵小队,注意市内的异常波动变化,都去忙。” 说完,上官鸿便挥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大家面面相觑片刻,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鱼谦和姜梓文被任源一句“到外面等我”支了出去。最后,会议室中便只剩下上官鸿,与沉着脸没有起身的任源了。 “你不是着急回去休息吗怎么还不走”上官鸿低头面无表情的研究着,充当桌面的巨大显示屏,不时抬手在上面圈圈画画。 “你今天转了性了”任源挑眉问道“脾气好的不像话啊” “呵,怎么没看到我发脾气,你很不舒服”上官鸿淡然说道“你不会真的这么无聊” “你不想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今晚这件事前后,那些我没有说出来的细节” “你不是不肯说吗”上官鸿浑不在意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把刘空搬出来呢。” “总是打扰上级的下属未免也太无用了。再说上回会议刘总镇守在,也没见你透漏什么细节不是吗”上官鸿终于把视线从显示屏上挪开,看着后者冷笑道“是你让张昌旭把六号别墅的监控全关掉了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任源如看陌生人般看着态度和之前相比转变巨大的前者,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他之前一直在使尽浑身解数想要避开部里的监控,也想好今夜行动结束后,如何应对上官鸿的逼问。 可是对方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感觉如同憋气打在了空处,浑身力量没有着点格外难受。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说道“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又出了什么问题” “或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你问我是没有意义的。”上官鸿轻叹一声“我又怎么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关于这次驱虎计划,你查出什么了”任源沉声问道 “你高看我了。我没有去查,我也不想查,而且就算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上官鸿摇了摇头说道“你也不用费劲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张昌旭会知道些什么。” “哦,有点意思。你是从哪里察觉到不对劲的”任源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张昌旭说他不知道,你可能知道。可你说他可能知道,你不知道。那么问题来了,我该相信谁” “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上官鸿眼神中闪过几丝迷茫,如同自言自语般对任源说道 “你知道吗我女儿向剑阁那边提请结束休养,返回工作岗位。” 轻浮是神态从任源脸上褪去,表情缓缓变得严肃了起来 “剑阁那边,批准了” 第四百章 震撼消息 凌晨的s市街道,反而是全天二十四小时下来人流最稀疏的时刻。白色的suv向着六号别墅疾驶,车内正是刚开完会的任源小队三人。 “你刚刚,和上官镇守聊了什么呀”坐在副驾驶上的姜梓文,忍不住回头问向后座的上司。 “没聊什么,见他今晚没生气我有点不高兴,多刺激他两句。”任源仰躺在座椅靠背上,嬉皮笑脸的说道 “切,我才不信呢。不想说就不说呗,谁稀罕知道呢。” 以自己对前者的了解,少女当然知道如果任源真的是单纯嘲讽上官鸿,又怎么可能等人都走了才说。按照他的性子,必然是像会议上那样趁人多的时候开火。可她同样知道,要是前者不想说,不管怎么问都是白费力气了。 “你今天这样,恐怕不太好”鱼谦边开着车,边开口说道“说起来今夜土狼大队那边确实没有责任,你把话说的那么不留情面,恐怕之后再出现需要两个部门配合的行动,交流起来就很难了。” “呵,他们没有责任”任源不屑的说道“如果不是之前土狼大队那边总是出岔子,我又怎么会如此信不过他们而且今夜的行动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只要我们这边将详细信息按死,那么s市的降临派就得不到任何预警。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你还是怀疑,部里有人泄密啊。”少女小声嘀咕道 “当然,什么叫还是怀疑从一开始我的怀疑就没断过。”任源冷笑着说道“你们还不明白今晚是怎么个局吗” “我知道你那样做,并非是单纯的无理取闹,但是…”鱼谦语带忧虑的说道“我们的人手毕竟紧缺,且不说我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很多善后工作,总归还是需要土狼大队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当上官鸿就完全不在意部里的这些问题吗”任源嗤笑到“如果他真的觉得没有问题,今晚又何必把半截身子都进土了的吴沁源又拉了出来s市土狼大队总指挥这个位置,我看暂时是交不出去了。” “上官镇守真的觉得刘氏兄弟有问题”鱼谦皱眉问道 “总归不是指望我能卖吴沁源一个面子”任源调侃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念旧的人吗” “你们到底在云里雾里的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插不上话的少女不满的埋怨道“出了什么问题啊刘副队长他们又怎么了啊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点喂!” “好的好的,我们尊贵的联络员大人。”任源语气夸张的调笑道“没有考虑您的理解能力,给您造成了困扰,小的表示由衷的歉意,还请您不要介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闲言碎语,怎敢扰您清听呢” “联络员怎么了就算是个手机还能翻到通话记录呢。”听到前者在“联络员”三个字上故意咬出的重音,姜梓文顿时感到了轻视和羞辱,恨声说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似的。拿这怪话挤兑谁呢” “嘛嘛,开玩笑啦别那么较真嘛。”任源嘿笑道“我和你鱼叔在聊今晚会议上的事呢,你还没看出来吗今天啊,上官鸿是想给我们顿杀威棒呢。” “什么意思”少女好奇的问道 “佣兵和苏筱羽确实没有把我们的计划,上报给部里,至少没有告知上官鸿。你猜今晚上官鸿被从睡梦中叫醒,接到连串战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任源不怀好意的说道 “啊,应该会很紧张,毕竟出了这么大事…” “岂止是很紧张,当他看到战果的时候,恐怕恨不得降临派带着棺材都跑掉了。” “为什么啊。”少女不解的问道“难道不应该是惋惜到手的俘虏又逃掉了吗” “所以说啊,你还是个孩子太天真啦,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任源看着后视镜中少女满是疑惑的水灵双眸,竖起手指摇了摇道“今晚的行动,和之前的几次行动相比区别在哪里就在于我们是否将情报通报了部里。结果怎么样呢在没有部里插手的情况下,我们枭龙大队能够做的比之前更好。即便面对琐罗亚斯德教派豪华的战力集团,我们也打出了完美的战损比,还收获了丰硕的战果。” “什么叫艺术这就叫艺术,指挥的艺术。事实证明,如果将指挥权彻底放给我,即便只带领还有两名新手的四人小队,我也能完成从情报收集,到伏击进攻的全部工作。”任源得意的说道“相比之下呢,上官鸿坐拥整个s市的对灾部资源,之前几次行动仍旧连续砸锅。你觉得,他能还能对此保持冷静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上官叔叔开始针对你,是嫉妒你喽”少女瘪瘪嘴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之前怎么得罪过上官叔叔,可我看上官叔叔可不是你那种小心眼的人,人家才没理你那些没品的挑衅呢。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以说啊,你这孩子还太天真了。”任源啧啧有声的说道“女人成熟与否,可不是看胸和屁股的发育程度哦。不过嘛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努力让这些外在美成熟起来,再练练挑男人的眼光,说不定也能得到幸福哦。” “你!”少女捂着胸口,气的直要回身打在任源那张讨人嫌的脸上。 “上官镇守当然不会在意谁做的好这件事,不过任源说的也不都是胡言,恨不得降临派能带着水晶棺逃走这种心情多少也是有点的。”鱼谦不忍看少女被任源反复调笑戏弄,出声解释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果我们今晚行动也惨败而归的话,至少证明问题还是在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可是偏偏是这个结果,那么就不得不考虑,s市的对灾部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 “对于上官镇守来说,这显然是最不能接受的结果。s市的降临派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和疯狂的态度。这个时候要是内部再出现问题,对于当下本就不妙的局势,更是雪上加霜了。”鱼谦叹息道“而且在他看来,只有放松对危险至极的伪神之躯监管,才能保证对降临派作战成功这点,要比前面这些问题加起来,都头疼。毕竟论危害性,只怕你任叔还要更严重些。” “喂喂,我人就在这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我坏话不好。”任源不满的说道“再说我这轮还年轻着呢,梓文应该叫我哥哥。” “所以,上官叔叔今晚才要把吴老找来啊。”少女恍然 “嗯,上官镇守也意识到了,内部存在问题这个事实。迫于无奈,只能强行把半隐退的吴老再拉到前台来,分化刘氏兄弟对土狼大队的掌控。”鱼谦慢声说道“不过说到底,也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真的有内鬼。更何况他也肯定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对任源的监管。因此才强行在会议上,压制咱们枭龙大队的气势,想要把主动权夺回来。” “啊,我明白了。所以任源才那么胡搅蛮缠,往刘副队长他们身上倒脏水…这算是逼上官叔叔承认现实然后在之后的行动中,彻底放弃对我们的监控”少女眨着眼睛问道 “也还有点小机灵嘛。”任源插嘴道“不过嘛我也没有倒脏水,我只是把事实用比较尖锐的方式挑明了而已。我还以为上官鸿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没想到他今天还挺痛快。而且不是在以后的行动中哦,在上周张昌旭就把我们居所的监控设备都关掉了。他开始的意图是恢复对我们的监控,而我只是在教导他认清现实。” “六号别墅的监控设备,本来也不需要张专员关掉。”少女回想起自己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巨大的摄像头“不是在别墅里的中控室,就可以关掉吗” “不是说那些明面上的摄像头啦。”任源笑道“六号别墅的监控系统,可是跟别墅主体一起建设起来的,明面上完全看不到的,并不受别墅里的中控室控制。” “啊!原来是这样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少女惊叫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当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那里啊。”任源道“在s市的枭龙大队据点中,六号别墅可是特别的哦,本就是为了针对难以掌控的异人准备的。” “上…上周…上周才关掉…的吗”少女骇然问道“只有你的房间有吗” “怎么会,每个人的房间都有啊。不过你放心,卫生间只有监听没有监视,这套系统只是做初步监控用的。” “怎么会这样!”少女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不是侵犯隐私权吗” “严格说来,我没权利享受人权的。再说都供职对灾部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干嘛,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也没有裸睡的习惯”任源顿了顿,突然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如果你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可是会被拍下来哦。” “拍下来的视频,会怎么处理”少女惊惧的问道 “通过加密渠道,直接送达专门负责的部门,然后由部内的高级部员审查封存。”任源满脸狡黠的说道“据我所知,要经过三次审查,然后作为机密文件留档哦。” “啊啊啊啊!”少女抱住脑袋尖叫着“怎么会这样!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 “说起来我也是因为十年前住过六号别墅,之后在审判的展示罪证环节才知道的。这套监控系统的存在,也是非常高级别的机密。”任源嘿笑道“我听说你父亲就是鹰隼大队的高层说不定审查人员里,就有你父亲呢。” “完了…完了…”少女绝望的瘫坐在副驾驶上,已经开始低声的胡言乱语了“我心我行澄如明镜…回首吾生,一片无悔…此生如朝露,如飘渺青烟,亦如梦幻泡影…” “她这是怎么了在嘀咕什么呢”鱼谦皱眉问道 “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二次元。”任源憋笑道“是电子游戏玩多了。” “所以说。”鱼谦忽略掉身旁少女带着哭腔的絮絮低语,肃声问道“你觉得部里之后,会认同我们当前的处境吗” 任源枕着双手沉默良久,蓦然轻笑道 “谁知道呢。” 第四百零一章 连续工作 等到众人返回六号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放亮了。之前沉浸在紧张的战斗中尚没觉得有什么,此刻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排山倒海的疲劳感扑面袭来。鱼谦和姜梓文两人几乎就要当场跪坐在地上。 感慨着自己刚才竟然还能集中精神驾驶车辆,鱼谦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房间奔去。虽然同样深感疲惫,不过毕竟是女生,姜梓文还是坚持着在浴室盥洗完毕,方才选择上床休息。而任源却并没有回房间,看着两人上了楼后,反而提着装备包转身下到了地下室的三层。 就在任源下去不久,电梯门再次打开。换上了睡衣的鱼谦,穿着拖鞋从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任源不免有些惊讶的问道 “呀,你不是去睡觉了吗” “我看你没有回房间,就下来看看有什么情况。”鱼谦来到桌子旁,扯过椅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三层” “电梯停在三层,你总不会是在第五层”鱼谦强行打起精神,眯着眼睛问道“汇报在会上已经做完了,行动报告梓文也做了。你跑到地下室来,总不是急着保养装备的” “你这倒提醒我了。”任源微微一愣,继而弯腰从装备包中将狙击枪拽了出来“战斗完毕枪械应该第一时间保养来着。” “那么,你本来打算做什么呢”鱼谦抬头看了看四周道“还特意挑了没有监控的地下三层,是也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事情吗是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啊,确实是不方便让部里知道的事情,不过你我还是放心的。”任源笑笑说道“到手的情报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呢,正好看你累了,便想着整理好了等你醒来,再和你说也不迟。” “这你放心,我之前毕竟是干刑警的,还不至于一晚上都熬不下来。”鱼谦顿了顿说道“你原本真的打算和我说吗如果不可以说的话,我也没有强迫你说的意思。” “你这想到哪里去了,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可供商讨的对象了啊。”任源失笑道“你不会觉得,部里不能逼我说的事情,你能强迫我说出来” “说起来,关于今晚,不应该说昨晚…或者说今天早上总之我想问的事情还挺多的。”见对方并没有回避自己的意思,鱼谦放下了心来“话说六号别墅的监控系统不是已经关了吗也不必特意到地下三层来” “上次作战会议的情报确实没有泄露,可这并不代表张昌旭真的就彻底关掉了了。现在我谁都信不过,十年前犯过的错误我可不打算再犯一次。”任源冷笑道 “那你怎么确定,这层就没有监控的”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十年前我确认过的,你放心。不说这个了。”任源摆摆手说道“既然你想问的事情很多,你就先问。我要说的事,倒是不急着现在说。” “嗯,你刚才会议结束,究竟和上官镇守说了什么”鱼谦看门见山的问道,他当然知道不会是车上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嘲讽。而且直觉告诉他,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嗯很重要的问题,也是我本来要和你说的事情之一。”任源点点头说道“你也察觉到,刚才会议上,上官鸿的状态不是很正常” “嗯,我本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放手对我们的监控呢。”鱼谦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们瞒着他进行了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想必他也知道我们这边在规避部里的控制了。只是我没想到,上官镇守会默认这个状况,是因为我们昨天伏击的成果很显着,所以选择对我们让步了吗” “要是因为这个就选择让步,上官鸿就不是上官鸿了。”任源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肃然说道“是因为更严重的问题,让他决定暂时对此保持放任态度的。” “更严重的问题这么说,你当时留下来就是想问这个的”鱼谦眉头一跳“而且听起来,你也问到了” “嗯。”任源点着桌面一字一顿的说道“上官善水越过他向剑阁申请归队,剑阁那边批准了。” “这…”鱼谦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算什么严重的问题,下意识问道“上官善水…是骑士的龙牧也是上官镇守的女儿不是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老鱼你每次拆我台的时候反应那么快,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变笨了。”任源无奈道“你再好好想想,这里的关窍在哪里” “…”鱼谦捏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问道“一般来说除了我这样的特殊状况,龙牧都是由利刃大队也就是剑阁培养出来的” “对的。” “上官鸿作为gd镇守,龙牧的人事调动,也归他管辖吗” “龙牧的人事调动不归他管辖,但是善水那丫头,本来算是待调查的阶段。如果启动了调查流程,那处置结果可不是剑阁关起门来自己说的算就可以了哦。”任源解释道“即便不考虑作为三方监管中地方监管主官这个角度,单纯作为一个父亲,总不希望自己女儿才脱离生命危险不到两个月,就立刻结束修养返回激烈的战场” “我明白了!”鱼谦恍然大悟,继而本就因为疲劳而晦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但是这也…可这…这岂不是说剑阁那边” “嗯,现在情况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任源冷蔑的说道“骑士的叛变疑点重重,善水那丫头受伤这件事更是诡异的紧。张昌旭和吴沁源在问询过后既然觉得这里有问题,想必也把自己的意见递交上去了。” “那么上官镇守呢,他真的会觉得自己女儿有问题吗” “上官鸿,呵呵。我敢说所有人里,他最清楚自己的女儿,有多么大的问题。”任源冷笑道“知女莫若父,更何况他还特意跑到s市来当面看了他的宝贝女儿。” “既然你早就觉得上官善水有问题了,为什么一直没去问询她”鱼谦好奇的问道 “我倒也有这个打算,不过既然连上官鸿都没有问出问题的真相,那么我们现在去问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我总不可能在病房里,对还没有定罪的她用刑。”任源道“我是打算拿到点关键性的线索,再去撬这枚螺钉的。” “用刑…”鱼谦无语的撇了搭档一眼,追问道“善水那姑娘毕竟是上官镇守的女儿,就算问出了什么,上官镇守也不会告诉你” “不,这你就错了。正是因为那丫头是上官鸿的亲生女儿,所以问出了什么,他定然会告诉我。”任源阴冷的笑道“你以为他亲自跑到s市是来袒护他女儿的不,只是因为目前s市只有他和我才知道该怎么问。要是最后被我问出了什么,可就没有那么好收场了。”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上官善水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剑阁那边”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上官善水有问题。” “你不是说,如果真的有问题上官镇守会通知你吗” “他把自己女儿软禁在医院,就是在告诉我他女儿有问题。”任源道“只是他还没有查清楚而已。” “啊这…我怎么感觉,你和上官镇守很有默契啊”鱼谦苦笑道 “那是当然的,不是说最了解你的除了朋友就是敌人吗”任源道“上官鸿那个家伙,可是最了解我的人啊。” “这么说来,既然作为剑阁派下来的张专员觉得善水有问题,上官镇守也觉得自己女儿有问题。”鱼谦叹息道“可是偏偏剑阁那边认为,上官善水没有问题,还批准她重新返回s市工作。那岂不是说明问题…” “那就说明,要么剑阁已经查清楚了是什么问题但是觉得这不算问题。”任源接口将搭档没说出的话续了出来“要么并不是善水那丫头的问题,而是根本就出在剑阁身上!” “你认为,那种可能更大一点。” “你不觉得哪种可能,剑阁都很有问题吗” 鱼谦用力挠着发紧的头皮,皱眉说道“可是你不是说,调查结果要三方监管吗作为地方监管的主官,上官善水想要回到岗位,怎么也绕不过上官镇守” “如果启动三方调查,确实绕不过。可如果作为派驻到s市的临时专员,只要张昌旭没有提出调查申请,自然就不会进入调查程序,更不会存在什么三方监管。”任源语气冰冷的说道“这样一来她只是个受伤之后,提前结束修养的普通部员罢了。” “可是之前的调查结果。”鱼谦急忙说道“张专员和吴老不是认为,尚有疑点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说明张昌旭在写报告的时候,又认为没有疑点了。”任源双眼眯出危险的弧度“至于是他自己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在写报告的时候不得不这么认为,我就不知道了。” “我还以为,至少张专员他…”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人值的信赖了。这次的驱虎计划,背后的情况要比我预期中复杂得多。甚至…”说到这里任源顿住了话头“不过这一切,现在还没有拿到切实有力的证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上官善水真的有问题,让她回到岗位岂不是很不妙。而且她是龙牧让她回到岗位的意思,是来接替我吗”鱼谦不解的问道 “她之前在医院里躺着,我们不也连连吃瘪吗问题要真的就在她一个人身上,事情反倒简单了。”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虱子多了不痒,你怕什么。不过更换龙牧这件事,我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上官镇守难道,没有意见吗阻止不了吗” “他当然有意见,也阻止不了,不然又怎么会告诉我。”任源不屑的说道“他也意识到了,剑阁这个决策隐含在背后的问题,所以今晚才没有坚持恢复对我们的管控。” “真是越来越乱了,没有证据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在心中慢慢消化着这些消息的鱼谦,此刻不禁大感头疼,伸手揉搓着太阳穴道 “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 “嗯,是关于降临派的消息。”任源颔首说道 “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第四百零二章 再起间隙 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强打起精神的鱼谦倍感煎熬。此刻终于从搭档脸上带着几丝炫耀的笑容中,嗅到了好消息的味道,不由得有些振奋了起来 “是好消息吗” “当然,好菜不怕晚嘛。好消息当然都是要最后说的。”任源得意的眨了眨眼,伸手按住了肚皮。 接下来鱼谦看到一个明显的异物凸起痕迹,诡异的从前者的腹腔中升了起来。凸起的异物撑开了他的脖颈,继而从如毒蛇般夸张裂开的下颚中探出了个肉质正方形肿块。任源伸手扯住这块造型规整的肉块,从喉咙中拔了出来。 “…”尽管之前见过前者在三号研究院,用这种方法储存了夏宇辰那里获得的信封。再次看到还是感觉有些让人反胃,尤其是这次的肉瘤明显要大的多,视觉上不免更添不适。鱼谦忍住心头的异样问道“这是什么” “我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油轮上带回来的。”任源伸手将包覆在外的肉膜撕了开来,露出了存于其中的内容物。一本半新不旧的硬壳日记本,和一块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硬盘。肉膜的内侧和人体表皮的肌肤十分相似,从中取出的事物倒是并没有沾染上丝毫令人不快的液体。 “这个。”任源拿起那块硬盘道“是我从油轮的船长室电脑里拆下来的,里面有芙丽嘉号的详细航海记录。不过比较重要的、机密的信息,都没有记录在上面。” “芙丽嘉号是说作夜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运输神鸦的油轮吗” “嗯。” “那这个笔记本呢”鱼谦伸手将那本硬壳笔记本给拿了起来,入手还能感觉到微微的暖意。翻开看时,上面密密麻麻用着很潦草的笔迹,写满了不知何种语言的内容。如果不是因为间或可见的阿拉伯数字,恐怕很难让人意识到这些如同堆积起来的草环般痕迹,和文字能起到什么关联 “这上面,是某种记录…”鱼谦不确定的问道 “嗯,是芙丽嘉号的船长,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偷偷做的记录。他对每次不被记录在航海日志里的机密任务,都做了详细的分析和记录。搭配硬盘里的航海日志,基本就可以复原芙丽嘉号的行程了。”任源打了个响指说道“这本笔记,是我从他房间里搜出来的。” “这上面,是用的某种密码文字吗” “啊不是,是e语。”任源笑道“不过e语写成连体的话,看起来是有点困难。” “你能认清这上面记的是什么”鱼谦怀疑的问道“就算是本人来看,也不见得能认出来这根本就是在胡乱的画圈” “确实有些不好认,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要等整理好了再告诉你的原因。”任源倒是显的很淡然“难认也不要紧,只要对照下硬盘里的航海日志,把相同日期的内容分拣出来,应该能很轻松就找出特定词组的含义。只要能找出对方明显的书写习惯,解析全文就不难了。” “你确定吗”鱼谦翻弄着笔记说道“这玩意看着,可比加密电文夸张多了。” “嗨,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就算是加密电文破解起来也不难的。”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当这里在漫长的岁月中,积攒了多少人类的智慧宝藏啊。” “话说在开会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不带两个活口回来啊” “那两个祭司在战斗中被我杀掉了,虽然他们最高的只是中阶c级。不过不愧是银发祭司,能力确实棘手的紧,能够具现断钢剑我是没想到的,只能说幸好是在靠近z国的公海上。”任源无奈的说道“要是靠近原属y国的领地,只怕现实加成还要更夸张一些。” “那另一名祭司呢也活捉不了吗” “另一个是能小幅度影响海况和鱼群的神系海神型异人,我没有把握在海里和他捉迷藏。所以在他试图跃入海中的时候,开枪杀掉他了。”任源解释道“至于剩下的那些低级信徒,根本就没有什么拷问的价值,再说距离那么远带回来又麻烦的紧。我就顺手杀了他们凿沉了油轮,让他们都葬身海底了。” “诶,是这样啊…”鱼谦若有所思的说道“你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也坏掉了…也就是说,油轮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只有你知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闲适的表情僵在了任源脸上,他缓缓收起了笑容道“你怀疑我撒谎了,冒领战功吗” “不要相信任何异人,尤其是不要相信你,这是你之前反复告诫我的。”鱼谦淡定的说道“而且我完全没有怀疑你冒领战功,我好奇的是别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任源盯着后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答疑解惑。” “我在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成功俘虏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两名祭司,会怎么样。”鱼谦摩挲着下巴,对上任源那双危险如凶兽的目光道“就算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负责运输的祭司,如果可以问一问的话,当然要比不问强的说不定,真的能问出很多的消息呢。” “这确实,不过说起来,他们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祭司而已。就算抓道他们,关于s市分部的计划,真的能问出很多讯息吗”微笑再次慢慢的爬上了任源的脸颊,只是那双眯缝的双眼依然犹如不化的坚冰。 “按照你在报告中说的,那名具现了圣剑的祭司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地位地位很高的银发祭司这种家伙,知道的消息也肯定很多”鱼谦追问道“关于运送的这批顶级原胚是用来做什么的,多少也会知道点” “但是这种家伙,往往也很难对付,他们不仅战力强大,最重要的是。”任源道“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思想顽固又危险,即便能够击败他们也很难生擒。” “话说,前几天在s市袭杀巡警,晚上又突袭医院的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鱼谦仿佛并没有查觉到变的微微有些古怪的气氛,口中仍有着问不完的问题“这种变换发色来彰显身份的传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才有的习惯” “嗯,毕竟他也是上周从海外入境的外国人,想必就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派驻过来的。”任源补充道“虽然他实力绝对达到了金发祭司的标准,不过他并不是后天变换发色,那个叫波彻西的家伙本来就是头金发。” “派驻金发祭司入境,又让银发祭司押运大批顶级原胚送过来。看来琐罗亚斯德教派所图不小啊…”鱼谦感慨的说道 “确实像是要搞某种大动作。” “任源你说。”鱼谦瞳孔微缩,紧紧的盯住后者“这些在对灾部强压下苟延残喘的降临派们,是不是想要沟通他们的总部,搞出什么大动作呢” “这个是必然的,缩了十年的尾巴。如果不是因为有所图谋,怎么可能如此高调的跳出来”任源笑道“怎么,你猜到他们想要做什么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把油轮上那名银发祭司抓回来,会不会能掀起这个问题的一角呢” “这个不好说,不过说起来。他就算真知道这些顶级的原胚,被送到z国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来做什么的。能不能撬开他的嘴,还是两说。” “部里的研究院,难道没有握有能够探寻他人记忆这种独立现实的异人吗”鱼谦问道“你之前在审问赵构的时候说,能够读取他的记忆,这件事想必不完全的恐吓”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读取记忆这种事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实际上和大众的认知有些偏差,相比之下倒是操控时间的独立现实更常见些。这种影响他人的独立现实,首先被操控者独立现实必须低于操控者,比如那名对小新施展幻境的异人在我面前就与常人无异了。”任源摇摇头道 “其次人的记忆是非常庞杂的,即便是对付普通人想要从中筛选出想要的信息都如大海捞针。何况针对定然作过相关对抗训练的降临派祭司呢。要是真的这么简单,我早就帮孟浮笙那丫头找回记忆了。” “但也并不是毫无机会对即便只是用幻境来诱导,做的好的话也能取得些线索这方面,你就很擅长” “嗯,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任源抬指对着后者一点说道“不过说起来,想要知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抓住今晚对方出现的那几名高阶异人,效果肯定要更好一些。” “可惜最后,我们只到手了一个。如果土狼大队能早点到达,或者…”说道这里鱼谦顿了顿,并没有将嘴边的话说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前者,转而半是自言自语般的问道“你说,会不会是某些人,不希望降临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被我们知道呢” 气氛到了此刻,已经降到了冰点。坐在桌旁的两人,都停下了话语静静的看着彼此,仿佛两座凝固的石雕。无声的暗潮在阴影中涌动,轻微的心跳声都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就这样过了几秒后,任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说的这个‘我们’,包不包括我呢” “我期望中,是包括的。”鱼谦冷静的回复道 “哈哈哈哈哈!”任源忽然放声大笑,排着搭档的肩膀说道“所以你在担心我是你口中的‘某些人’吗这也太好笑了“ “是吗,我倒是笑不出来。”鱼谦淡淡的说道 “然后眼泪在肚子里流吗”任源调侃道“别闹了,我为什么不希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计划暴露出来呢” “如果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被剿灭了,你接下来会被关回海底的异人监狱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任源耸耸肩说道“你不是要说,因为这个所以我希望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挣扎的久一点”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他们真的握有三号异源的残躯。”鱼谦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最不希望他们被快速剿灭的,难道不正是你吗” 第四百零三章 帷幕微动 全金属材质的桌子旁,随着鱼谦最后一问出口,气氛彻底的僵持了起来。虽然在脱口而出之后,他便意识到这决不是应该在这时出口的话语。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实在是非做不可的。 且不提张昌旭究竟是否真的断掉了六号别墅的全部监控,至少口头上做出了这样的承诺。而作为针对伪神之躯最重要的枷锁,上官鸿也在会议上,沉默的选择了让步。鱼谦很清楚的知道,明面上作为伪神之躯的龙牧,他知道此刻还能够监管任源的,便只剩下自己了。 尽管自己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曾被对灾部内所期待。当初张昌旭找上自己的时候,并没有真的将如此重要的任务,寄托在他身上。上官鸿也决然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存在,才选择了默认现状的放手。 可纵然如此,鱼谦仍没有打算放弃属于龙牧的,那不可推卸的职责。如果这时自己不能站出来,攥紧伪神之躯的缰绳,那么谁也不敢确定下一刻,会不会诞生一头脱笼而出的猛兽。 “此刻仍有我在监视着你,握着高悬于你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是鱼谦隐藏在自己连串的问话中,想要强迫对方意识到的现实。这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对自己职责的坚守。即便事实证明埋在对方心脏中的氮素炸弹,远非什么可靠的威胁。 此时此刻,鱼谦犹如孤独前行的骑士,在不被期望也不被祝福的情况下,向喜怒无常的恶龙拔出了腰畔的利剑。单纯以自己的勇气和觉悟,向对方发出了挑战,想要威慑住存于未知的灾祸。 此时此刻鱼谦会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大大的出乎了任源的意料。他仿佛第一次见面般来回打量着前者,那双如同爬行动物般冷血的双眸,放射出异样的神采。任源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会让人产生脾气很好的错觉,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和自己搭档了半个多月,决然不该产生这种毫无根据的误会。 他目睹了自己怎样毫无慈悲的虐杀了异人自治会的背叛者,听闻了自己杀害了四任龙牧的传闻,更是见识了自己能够规避心脏中那两枚最终保险的手段。他应该很清楚,此刻手中根本没用任何能够切实威胁到自己的底牌。可是他还是那样做了,这种超乎寻常的勇气令任源大感兴趣。 “你是这么看待我的吗”任源缓缓开口说道“喂喂,我们难道不是同一阵营的吗” “但是这个世界上,事情总不是那么单纯的,不是吗”鱼谦不卑不亢的说道“你也说过,你对凡人的生死,并不在意” “所以呢这就是我会纵容降临派的理由吗” “你最渴望的,是彻底的死亡”鱼谦冷静的说道“你难道不好奇,握着三号异源残躯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是否有杀死你的可能吗” “你怎么会突然冒出,像是剑阁那些老家伙脑袋中的念头。”任源笑笑说道“十年前,我可是参与封印了三号异源的人之一,亲身经历过真物的啊。仅凭一段尚不知是否存在的残躯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心中可是清楚的很的。再说即便真有这种可能,琐罗亚斯德教派也不会为了彻底杀死我而努力。耗费了如此大的心血,总不可能只为了帮我得偿夙愿” “这种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鱼谦的语气依然不见任何动摇 “你不相信” “这和我相不相信,并无关联”鱼谦沉声回答道“我现在只知道,似乎我现在是部里唯一尚在运作的,监管你的手段了。” “所以呢” “所以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就算六号别墅的监控断掉了,上官镇守默许了我们不报备行动计划的行为。还有我,在看…不!在监视着你。” “哦。”任源拖长了音调说道“那么如果我的行为被你判断为违规,你打算出手阻止我吗” “当然。”鱼谦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会尽我一切努力,去阻止你。” “靠什么”任源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这个嘛” “靠我所有能够动用的手段。”鱼谦铿锵有力的说道 “你能动用的所有手段吗”任源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般,畅快的笑了起来“喂喂老鱼,别闹了。你不会真的以为,部里会指望龙牧来对抗暴走的异人真要是有效,善水那个丫头怎么会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退一万步说,我至少能做到在关键时刻将信息传递出不是吗”鱼谦反诘道“龙牧身陨,这本身就是个信号” “看来你还是没有彻底理解龙牧的作用…老鱼,你知道为什么小年和小新的龙牧,都是女的吗”任源砸了砸嘴,没头没脑的问道 “愿闻其详。” “部里之所以让枭龙大队的异人,自己去挑选龙牧,就是希望能够尽可能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任源声音飘忽的说道“因为和常人抱持着不同的现实,并不是每个异人都方便和普通人接触的,龙牧是个很重要的媒介。除此之外龙牧也是种很重要的安抚手段,异人的喜好千奇百怪,想用理想,信念,责任这些东西去束缚异人,是很不现实的。” “毕竟都是些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抛弃了身为人的尊严的家伙。就算他们有背负罪恶的觉悟,又能有多少信誉呢所以与其去期待这些不可救药的家伙重拾人伦,倒不如去用利益来驱使笼络他们。不管是金钱,女色,权势,还是其他什么的,这些都是对灾部能够轻松提供给异人的。” “绝不和异源妥协这话没错,但是。”任源意味深长的笑道“驯养猎犬,总也要施舍几根骨头不是吗龙牧本身,也是这种交易中的一种。这也是为什么让枭龙大队的异人,自己挑选龙牧的原因。” “你看,佣兵对于保护自己的龙牧就很用心。说不定,他对部里发给他的这份高级玩具,抱有超越战友的感情呢。据说骑士小年十年期满,还打算和上官善水结婚呢。” “所以你看,除了捏着最后的保险作为监管手段,对于枭龙大队的异人来说,龙牧可还有很多特别的作用哦。”任源转回话题,轻点着前者说道“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中了你作为我的龙牧吗” “因为,我是个外行。”鱼谦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话说的,真是太内行了。”任源语带赞许的说道“我对那种扮演恋人的galga并没有兴趣。会选中你作为我的龙牧,就是因为你是个完完全全的外行,不会介入我的决策。作为协助我行动的搭档,不作为就是最大的作为,这就是你作为龙牧的优点,明白吗” “何不说的再直白点呢”鱼谦淡然说道“只要老老实实听你的指挥,不要对你的决策提出任何异议,这就是我的工作,是这个意思” “哦呀,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么理解,可就不对了。”任源和气的说道“我之前说过,我可是把你作为锚定为人准则的标尺呀,我要借助你来辨析我的行为是否越矩呢,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要明白,对于这边的世界你终归只是个外行。你首要任务是帮助我学习,怎么去表现得像一个人类。至于关于对付降临派的计划…”任源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可这方面,顶级的专家啊。这些日子以来你也看到了,更值得相信的是我的决断,不是吗” “我当然相信,你是专业的。我也很清楚自己是个外行,所以。”鱼谦冷静的说道“我只是强调下自己原本的职责之一,和说出心中的疑问而已。面对现在这个局面,我会有这种疑问,也很正常的对吗” “嗯,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任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没有了,哦对了。”鱼谦亮了亮手中的日记本问道“这个你之后,会翻译出来的” “嗯,我想很快就能翻译出来了。”任源点点头 “翻译的结果,你并不打算上报给部里毕竟在刚才的会议上,你根本就没有提及这本日记的存在。” “是的,暂时我不想让上面知道这本日记的存在。” “是怕情报泄露吗” “是。” “那么,我呢对我也会瞒着吗”鱼谦举着硬壳日记本道“之所以瞒着上官鸿他们,是不想让隐藏在内部的问题,导致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再出差错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绝不可能被部里所认同的计划对吗” “那是自然,如果我打算瞒着你的话,就不会告诉你关于这份记录的事情了。”任源含笑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鱼谦将日记本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说道“既然还没有解析出了,那你先忙,我上楼休息去了。” 看着鱼谦的身影被电梯门隔断后,任源沉默片刻失声轻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是在,威胁我吗” … 回到房间的鱼谦,脸色同样也不怎么好看。不单单是因为,昨夜行动的失败和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因为他察觉到,不知不觉中任源已经摆脱了对灾部施加在他身上的重重枷锁。这是件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不合理的地方远不止于此。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对灾部的高层,不管是面对s市内部存在的显而易见的问题,还是面对危害等级与异常等级都极高的伪神之躯,都这么轻易的选择了放任。 高层这迟缓的危机应对,与令人费解的处理方式,着实让鱼谦百思不得其解。他确实是个半路加入的外行,可不管是多么专业的人士,只怕都不会在面对问题时选择视而不见和放任自流作为首选的处理方式。 会出现这种局面恐怕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灾部根本就是个能力极其低下的僵尸部门,要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本就是被设计好的。正是幕后高层想要看到的画面… 第四百零四章 漫拈藕丝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代替了三月初弥漫在s大校园中那稍显慵懒的氛围。对于这所排名国内前列的高校中的学子们来说,学业上还是有不小压力的。即便是不打算继续考研深造的学生,将要步入社会的压力也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未来产生担忧和不安,比如孟浮笙就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她很厌恶忙于工作的父亲,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依靠如此能干的父亲,现在的她再也不用对将来的生活产生任何忧虑。 虽说,换个角度也可以认为她的人生一片迷惘,不过这毫无疑问也是种让人羡慕不已的小小苦恼。 讲台上个子矮矮的老教授,正激情四射的讲着课,而讲台下的学生们则分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专心于学业的学生们聚集在前排,认真的竖起耳朵从空气中,抓住每个从教授口中逸散的音符,认真的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而无意听课的学生们,则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教室靠后的座位中。开课伊始对教授没有点名的抱怨已经过去,纷纷的掏出各种娱乐设备开始消遣无聊的时光。女生们探讨着时下流行的衣着妆容,从各个渠道听来的琐碎流言。男生们则交流着游戏与体育新闻,间或传出几声心领神会的嘿笑。 若是在平时,孟浮笙无疑是这后方集团的灵魂人物。不管是男生团体,还是女生团体,孟浮笙在的地方都是绝对焦点。家世比她奢豪的恐难有她漂亮,容貌比她出众的未必比她有钱。即便有在两个方面都能压她一头的女孩,她那源自童年复杂经历的,狂浪豪放的性格,让她在任何地方都难以被掩盖住周身上下野性的魅力。 男生们醉心于她迷人的外表和轻浮的本性。而女生们则畏惧于孟浮笙继承自父亲的,凶厉孤傲的手段。前一刻她可以在床上婉转莺啼,下一秒她同样会抬脚给枕边人留下终生难忘的肉体记忆。她如飘舞洒脱的旋风,没有人能抓住她,也没有人能将惊艳的目光,从她身上轻松的移开。 这就是同龄人认知中的孟浮笙,一朵盛放于荒野的骄傲玫瑰,炽烈而又狂野的释放着美艳的诱惑,有着馥郁芬芳的花朵与尖锐凶狠的利刺。无时无刻不在向他人索求着爱,也肆意妄为的对他人制造着伤害。明知这朵鲜花在渴饮着迷恋者的鲜血,可那独特的魅力仍旧让周围的浪子们前赴后继的拜倒于裙下。 众人眼中她是杯迷醉众生的禁忌之酒,基调是酝酿自青春的甜美,余韵则散发着堕落糜烂的腥鲜。 这样的她,在寒假中发生了那样的事,一切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众人口中咀嚼不腻的谈资。不管李曜战和马雯的命案,还是孟浮笙离奇的失踪,在处理过程中当事人的亲属与前来处理的警方,全程都在极力避免消息的扩散。可是仍免不了与之相关的案情细节,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迅速的充实补完展现在围观者们的面前。 尤其是孟浮笙曾数度私下里透露出,对马雯的厌恶和敌视。和她关系亲密的人,更是知道他们三人之间,错综复杂又暧昧不明的杂乱关系。这更让围观者们满溢的好奇心,膨胀到无处安放的地步,看待马雯的死也不免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只是可惜的是,作为的漩涡中心,孟浮笙的父亲孟伟直接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在舆论最汹涌澎湃的时期,主人公却整整近一个月都没有出现的学校中。再怎么火热劲爆的话题,都无法长久制霸舆论的中心,随着每个细节都被揉碎嚼烂,热度也如过境的台风缓缓散去了。到得最后,只留下了几簇微弱的火苗,还在零星的燃烧着。 毕竟在这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都有着层出不穷的新闻,即便数十万人惨死的可怕悲剧,在看客的眼中也不过是聊天时,几串用来消遣的数字而已。 直到孟浮笙返回校园之后,终于给残留在众人记忆中的火苗,再次添上了捆淋了汽油的干柴。大家的兴趣被猛地点燃了,马雯的命案和孟浮笙休学归来再次成为了焦点新闻。第一波闻腥而动掀起狂潮的看客,正是那些以孟浮笙闺蜜自居的女生们。本准备聚集到受害者的伤口上饱飨血食,结果却以孟浮笙当众甩响的三个耳光而宣告结束。 可蠢蠢欲动的舆论,不是能这么轻易的被压制下去的,暂时的平静下隐藏着更加汹涌的洪流。孟浮笙实在没有精力,对每个前来探寻自己口风的无聊者抽出三记耳光。最后干脆本着应付不起难道还躲不起的态度,主动从中跳了出来。 没课的时候,便以身体仍然不适为名避开和熟人们的接触。而上课的时候,她则破天荒的出现在了教室中前排的学习集团。这也是她内心中,第一次对本院这些埋头苦读的同学们,放下了嘲讽的心态。这些以往她眼中的“书呆子”们,意外的有些可爱了起来。至少他们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围着自己毫无情商的问东问西。 无心听课的孟浮笙把掌中的手机按的咔咔作响,翻看着从旧手机倒腾过来的聊天记录,心中思绪万千。 自从任源将那部破损的手机还给自己后,这几天她已经把里面的聊天记录与视频看过数遍了。包括那段像是帕金森患者拍下的雕塑录像,她也已经能够做到淡定的直视那双瘆人的血色瞳孔了。只是无论如何,尘封的记忆仍旧保持着死寂,丝毫没有再翻腾起任何波澜。 “那个叫任源的家伙,给我吃的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啊”孟浮笙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道,她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药物,能瞬间激发大脑回忆起丢失的记忆“下回再遇上他,好好问问他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不行的话要一个疗程试试。” 这几天父亲虽然还是如以往那样忙于工作,但平日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却罕见的透露出了,对女儿毫不掩饰的关怀。这让她下意识有些抗拒去回忆失踪那几天的记忆。就算真的像小安暗示的那样,这场绑架背后的主谋是父亲,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只要现在这样温馨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孟浮笙并不想计较过去发生的不快。且不说事件的源头本就是她自作主张的出逃,自己终究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难道父女之间还有什放不下的隔阂吗当下的她更愿意把之前发生的事看作场梦魇,遗忘或许才是件更好的结局。 不过即便本人不在教室后排的集团中,才返校几天的孟浮笙,仍旧是同学们口中不可撼动的舆论焦点,占据着话题的主要内容。没有主角在场的讨论,轻易的褪下了颜面的伪装,更加显的肆无忌惮起来。恶意的揣测与戏谑的嘲讽,成为了话题的主旨。 当然对于大家会怎么议论自己,孟浮笙心里清楚的很,也没有丝毫在意的打算。这些幼稚无聊的舆论在她看来和蚊蝇嗡鸣并没有什么区别,值得她在心中挂念的尚有别的重要事情。比如说那名笑起来略显阳光和呆萌的,年轻刑警。 通常来说孟浮笙并不会对过往的感情产生留念,更不会去挨个回忆自己经历过的每段感情。毕竟,谁有兴趣去数自己早餐吃过多少片面包呢不过对于孟浮生来说,柏天清确实是块有些不同的“小面包”。 在任源的两次帮助下,原本有些淡薄的记忆渐渐丰满起来,一个死板,青涩,还有些天然呆的形象渐渐从聊天记录中浮现了出来。虽然要比自己大上几岁,可在她看来这名年轻英俊的刑警在感情上实在是个彻彻底底的雏儿。 早就习惯了和追蜂逐蝶的浪子们纠缠的她,不由得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她看来柏天清既有自己身边这些毛头小子们没有的成熟,感情上又是那么的单纯迟钝,实在是个非常难得的有趣对象。 透过对方那有些笨拙直白的话语,她几乎能想象到屏幕后那张白净的清俊面庞,在面对自己言语挑逗时初现的茫然。以及理解了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暗示后,边慌乱的认为绝对是想多了,边迅速涨红了那张如女子般白皙的脸庞。 毋庸置疑的是,孟浮笙在这名年轻刑警身上找到了恋爱的感觉。对于情感生活糜烂的孟浮笙来说,这次是有着很大不同的。柏天清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肉欲上的渴望,更多的还有种值得椅靠的温暖和信任。 从心理角度来说,会有这种感觉,绝对与那晚在最危急的时刻,后者在夜幕中驾车飞驰而来的一幕有关。并且自己被父亲软禁在别墅中时,突然出现的柏天清也无疑给自己带来了,如同王子拯救公主的童话般期望。 更重要的是,从在审讯室中见到后者的第一面起,年轻的刑警就给孟浮笙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外貌在任何时候无疑都是很重要的,同样在危机时刻保护了自己,她对照顾了自己一路的两位大叔鱼谦和迟海锋就不怎么感冒。至于两度爬上自己床的任源,她更是直接将其和野兽划进了一类。回想起被对方从背后抱住的感觉,简直和被巨型森蚺缠住没啥区别。 甚至考虑到对方的职业,如果将其拉到自己床上,还隐隐有种别样的快感和刺激。说起来难得遇到一个颇对胃口的对象,钓场老手的她安有“空军”的道理 “说起来,那个叫柏天清的刑警,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孟浮笙用手机顶住下巴思索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啊” 想到这里,孟浮笙也不管讲台上正口若悬河的教授,腾的站起身来,便向教室外走去。 “啊,同学你这是要去哪”闹不清楚状况的老教授惊讶的问道 “也注意下气氛啦老师,怎么能问女生这种问题呢。”孟浮笙挑唇轻笑,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向教室外走去 “当然是去下卫生间啦!” 第四百零五章 主动通话 走出教室的少女,穿行在满是林荫的校园小径上。身畔不时擦肩而过几名欢笑着的少年男女,春日的校园里,四处都散发着满是活力的青春气息。 光明正大翘掉了课程,孟浮笙芊芊细指勾着父亲给她新换的手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明明是因为产生了想给柏天清打电话的念头而跑出了教室,然而就在点开通讯录的时候,少女却又迟疑了下来。微微的困扰自深出升起,盘旋在她的心头不肯散去。 如果电话接通了,我该说什么呢 那夜的记忆虽然非常混乱,但毫无疑问的是,最终驾车赶到的柏天清,并没有成功的把自己救出来,否则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该在警局了。可在那凌晨的国道上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女也着实是没有了任何的记忆。 刚回到家的第二天,她虽然成功的见到了鱼谦,可却根本没有机会从后者口中探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知道的便是,柏天清并没有死,只是没有和鱼谦一起调入专案组。之后倒是和那名自称任源的奇怪家伙接触了两次…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觉浑身一阵恶寒,且不说两次她都在紧张和惊吓中完全没有心思去询问关于柏天清的消息。即便是动了这个心思,她也完全不想和对方多交流半句话。更何况看样子,对方也并不像认识柏天清的样子。 说起来她倒是从父亲口中探过点口风,知道了柏天清伤重住院的消息。可是她不理解的是,这都快一个月了,就算住院了也该出院了不是吗即便没有出院,难道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自己好歹是正值青春的靓丽少女,孟浮笙对自己的魅力也是颇有些自负的。当初为了唆使前者帮自己成功逃家,少女自认为用尽了浑身解数。没想到现在前者却如同忘了自己般,连个短信都没有给自己发过。想到这里,少女的心中不免有些气恼和郁闷。 “凭什么要我先给他打电话向来都是撑船就岸,难不成我还要撑岸就船除非他先给我来消息,我才不要先打电话呢!”此时此刻孟浮笙完全忘记了当初正是自己,拐弯抹角搞到了对方的电话,率先撩拨柏天清的了。 只是孟浮笙没有想到的是,柏天清的伤真的重到了,住院期间连个电话都打不了的程度。不若说,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恢复到能够接听电话的程度,就已经是不小的医学奇迹了。漫说一个月,只怕还要两个月他才能从病床上爬起来。 “要不,我先给他发个信息,等他给我回电话”少女恰好走到了当初伤流年坐过的长椅旁,顺势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思索着“话说我被救回来这件事,警察那边不都知道了吗就算不在专案组,也不至于一点口风都没有探听到” 陷入了纠结的少女,奋力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以前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与自己交往过的异性如此烦恼过。虽说曾因为李曜战的恋情和马雯有过对立的情绪,但那也是自己的宠物犬被抱走般的怒火。针对的也是动了自己玩具的马雯,至于李曜战她并不在乎。并且之后她也轻而易举地报复了,当时已经死去的马雯。 “哎,我和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较什么劲呢。”梳理了半天孟浮笙终于反应来,自己何必陷入这莫名其妙的苦恼,转而自我安慰道“说不定他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平安回来了呢,再说他又没正式开口求过我做他女朋友。说不定见我不理他了,不知道怎么办正失落着呢。” “泡妞的手段那么稚嫩,诶呀,难不成还是个处男吗”想到这里,少女终于给自己找好了体面的台阶与理由“到了那时候,说不定还要我来引导他呢。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捡到了个大宝贝,ckily!那在的手前,本小姐更不能放弃了。” 终于把心头那团莫名其妙的乱麻统统推了出去,少女再次抬起了手机,指尖轻动按下了号码,心中默念着要是敢三声之内不接电话,我立刻就挂断你。 “嘟…嘟…嘟…” 三声过后,就在少女想要挂掉电话,等柏天清打回来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起来了。“切,算你动作快。”正懊恼着手慢一步的少女,抱着至少得是对方开口的心态,屏住呼吸等着对方率先出声。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久居上位的中年男子威严声音从电话那边,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问道 “哪位” “啊!”孟浮笙不禁掩口惊呼,她本以为柏天清接起电话前,看到号码就该知道是自己。而电话那边的沉默,只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和思考怎么开口。然而她万万没想,等来的完全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那个,请问这是柏天清的手机吗”少女再次确认了下号码,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传来的回答简洁而有力“请问你是谁找小柏有事吗” “啊,我是柏警官,那个,我是那个…”虽然对方用了“请”字,隔着话筒听起来语气仍然十分具有压迫力。少女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慌忙说道“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似乎并未彻底相信她的解释,中年男声再次问道“你找小柏,有什么事吗” “啊,请问,您是柏警官的同事吗方便让他接下电话吗” “小柏现在接不了电话。”那边微微楞了下,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是小柏的父亲,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可以了。” “啊,您是…伯父好!”万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过于威严的语气,还是些别的没有察觉到的因素,少女当即乱了手脚。慌了片刻后,重整了情绪紧张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他了,有些担心所以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这边,柏天清的父亲却感到有些疑惑了起来。自从儿子重伤住进了中心医院后,他便将小柏的电话卡插到了自己的电话上。虽然现在小柏已经醒了,身体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但浑身上下多处的骨折仍不允许他做多余的活动。因此电话的接听,还是由他这个远在gz的父亲代劳。 在他的印象中,儿子平时来往的同事和朋友,应该已经没有不知道他住院这个消息的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称儿子朋友的女孩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尤其是来电显示的界面上,跳出的那个名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孩不正是… “伯父您在听吗”见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应,孟浮笙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道“柏天…柏警官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 “哦,我在听。”被打断了思绪的柏父清了清嗓子,缓缓回复道“嗯,小柏现在还在住院,没法使用手机接听电话。” “还在医院!”少女大为惊讶,语气不由得焦急起来“他,他伤的很重吗要不要紧啊” “嗯,已经初步脱离危险期了,感谢你的关心。”柏父平静的说道“之后我会把你来电的消息,转告给小柏的。” “那,那伯父,他在哪里住院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情急之下,孟浮笙脱口而出,然而刚说完这句话便有些后悔了。不知道电话那边,柏天清的父亲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略显突兀的要求。 “这个,恐怕不行。”柏父回绝道“小柏现在的情况还很糟,不适合与探病的人会面。你的好意,我替小柏心领了。不过小柏他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既然不方便…我就不打扰了。”少女失落的语气溢于言表,犹不甘心的问道“另外我想问下,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这个,还要看医生那边的诊断。等小柏情况好转,我会让他一一通知你们,感谢你们挂念的。” “啊,不用这么麻烦的…” 失魂落魄的少女无心多言,接着双方互相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便草草的挂断了电话。回荡在少女心头的只剩下一个声音“柏天清伤的很重!而且现在才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竟如此的为他担忧起来… 这边柏父挂断了电话,面带疑惑看着停留在界面上的通话记录,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 夜幕下的医院,相比于繁忙的白天少了些焦灼的气氛,却也多了些冷寂与阴森。不同于急救科那边二十四小时的灯火通明,住院区这边深夜便只剩下几盏孤独的昏灯,还在零星的亮着。 侧卧在病床上的女子,就着床头光线柔和的便携台灯,正专心审视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姣好丰满的身材,在薄薄的被单下透出诱惑的曲线。这名深夜犹在阅读文件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鸿的独女,原枭龙大队队员骑士伤流年的龙牧——上官善水。 不单单是今晚,这几天不分昼夜她都在高强度阅读着部里发送来的文件。对于复工申请已经成功得到审批的她来说,接下来必须要尽快通晓当前的工作进展。这样在返回工作岗位之后,才能跟上其它人的步伐。 虽然之前被安排接受了三号研究院提供的特殊治疗,可想要将身体彻底恢复到巅峰,还需要段时间。故而不管她心中如何的着急,现在这副身体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以至于她通览工作报告的流程,都因此变得断断续续,不得不在中途休息数次。 即便如此,她还是执意要尽快的回到工作岗位,现在局势已经发展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再大的困难,也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在医院浪费了整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她心急如焚了。 就在上官善水看完当前这份报告,抬起头来舒口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高瘦的身影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顿时心头大震。眼疾手快的将平板电脑扣在了床上,语气戒备的低声喝问道 “什么人!” 第四百零六章 深夜探视 在安静冷寂的病房中,突然出现在床边的神秘访客,立时让卧在床上的上官善水戒心大起。她警惕的看向那道静坐床边的黑影,盖在被褥中的手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枕下手枪。 “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冷淡了吗”高瘦的黑影轻声浅笑,低沉柔和的嗓音在病房中回响开来。 “是你”上官善水轻抬床头的台灯,照亮了隐坐在黑暗中的前者。s市的四月气温已是不低了,对方仍穿着蔽住全身的黑色大衣,手中捏着顶黑色的软沿礼帽。苍白无毛的光头在灯光下散发着病态的黯淡光晕,即便身处阴暗的病房中,鼻梁上仍旧架着副圆框的黑色墨镜。 “你来这里干什么”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上官善水松开了暗中攥住枪支的手。此举倒不是信任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纯粹是因为她很清楚对方真要动手,仅凭自己任何反抗都不过是个笑话。 “忙完了教派里的事情,便想着抽空来看看你了。”普罗米修斯看向虚弱不已的女子,淡淡说道“冥灵那个家伙,下手倒是有些重了。” “这没什么,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情…”上官善水皱眉说道“你跑来看我,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现在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有空离开教派闲逛吗” “计划再怎么紧急,也不是光凭我一个人缩在教派里忙,就能搞定的。”普罗米修斯轻笑道“毕竟计划最终成功与否,你的作用也是至关重要的呢。我今天来,也是想要看看你,还要多久才能返回岗位上。” “要不了几天了,上面已经批准我的复工申请了。我这边的事,我自己会搞定,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说道这里,上官善水沉下脸来,语气颇为不善的说道 “说起来,流年那件事,就是因为你们工作的疏忽造成的。有时间来担心我这边的状况,你还不如把你的工作给做好!下此再出现这种纰漏,可没有人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呵呵,能够瞒住猎人十年,已经远远超出本来的预期了。”普罗米修斯浑不在意的说道“再说迟早都要将6023那孩子控制下来的,赶在那个时间点也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那么你那边现在,计划进展的怎么样了”上官善水眯起一对凤眼,冷声问道“我听说昨晚,你们在转运原胚的过程中,被伪神之躯狠狠的算计了一把,损失不小啊” “大体上来说,计划算是在平稳推进中。”普罗米修斯语气依旧淡然平静“不过小黑那边,有些急躁,虽说损失了批物资,但总的来看无伤大雅。” “六十多具顶级原胚,放在哪里是笔不小的财富。在你口中不过无伤大雅,你这话倒是豪气的很啊。” “这六十六具顶级原胚,不过是小黑用来制造迦南之地的。纵然全部送到了,也与我们的计划无关,即便全部损失了,我又为何要心疼呢。”普罗米修斯怡然自得的说道 听到这里,上官善水忍不住问道“所以是你把消息,透漏给伪神之躯的” “嗯他说是我告诉他的吗”普罗米修斯微微有些惊讶 “这倒没有,他只说通过特殊的渠道,拿到了你们具体的行动地点和时间。”上官善水反问道“实际上,就是你将消息透漏给他的” “并不是我告诉他的。”普罗米修斯摇摇头说道“我今夜来找你,也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知道的,他并没有说。不过…”上官善水盯紧了前者“就算不是你直接透露出去的,也必然和你有关系”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虽然说我并不希望小黑那边现在就启动迦南之地的建造,可昨晚的事情,确实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布莱克那家伙会相信你的话吗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后从佣兵手中抢走一棺原胚的,也是你的人”上官善水屑笑道“你既然暗中想要出手阻碍这批原胚,落进布莱克手中,那不就不该再起贪念打那几棺顶级原胚的主意。” “这么说来,竟真的被人抢走了棺原胚吗我还以为,都落进了你们手中呢。” “你不知道吗” “我也是刚刚从你这里知道的。”普罗米修斯随口回道“楚进倒是说最后有别的神选者出手,掠走了一棺原胚。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没有抓住他。” “呵,你不会以为这种话,能骗过布莱克他们”上官善水冷哼一声“你这番说辞,便是连我也骗不过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普罗米修斯温声说道但昨晚原胚转运失败这件事,确实与我无关。” “你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和我也没有关系。不过以布莱克的性格,绝不可能对这次失败就这么忍气吞声了”上官善水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他已经开始筹备光明会议了” “你倒是了解他。”普罗米修斯颔首笑道“不过便是举行光明议会,我不知道的事也得不出个结果。” “你打算怎么应付光明议会,我不关系。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么之间的协定。”上官善水毫不留情地说道“如果影响到了后面计划的运转,我可要考虑更换合作对象了。” “一切都在按原计划推进,关于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普罗米修斯坦然说道“倒是你,我想现在你的处境恐怕不是很好过据我所知,伪神之躯那边似乎对你,已经产生怀疑了。” “那又怎么样他难道还敢违逆剑阁的命令吗”上官善水冷着脸,轻蔑的说道“什么欺骗了神明的传奇,说到底,还不是对灾部的一条狗罢了。” “那么你这次返回岗位,还是担任龙牧这个职位吗”普罗米修斯问道“猎人那边,会要你担任伪神之躯的龙牧吗” “怎么会,他现在有新龙牧了,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门外汉。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上官善水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期待能依靠我,在你针对他的计划中起到什么作用。就算真的让我去做他的龙牧,就像你说的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也做不到什么。” “那么是要你担任别的工作吗” “目前来看,并没有给我下达别的指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担任龙牧这个职务。”上官善水垂首思索片刻,推测道“或许剑阁那边有别的打算,目前来看对灾部这边对你们暴露出来的实力颇为忌惮,或许有调任新异人前来支援的可能。” “哦”普罗米修斯笑问道“十年前对付四只降临派,和神明的暴走,猎人那边不过派出了两名神选者。现在,只是对付我们一支,就要动用三名吗” “十年前和伪神之躯搭档的,可是连他都忌惮的伤流年。当年没有任何一支降临派,展现了能同时拥有五名高阶异人的实力。更何况只是各个击破的话,也只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算是劲敌。再说只是光靠从东北分部调来的佣兵的话…”说到这里,上官善水不由得住了口。 “光靠他怎么了”普罗米修斯追问道 “没什么…说起来。”上官善水抬头看向前者,语带嘲讽的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把握把伪神之躯脖子上的链子,给彻底解下来吗现在如你所愿,对灾部把他放出来了,怎么到现在你还没有成功吗” “解下链子是很容易的,不过想要让他配合我们的计划,还要些别的准备。”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后,我自然会去亲自见他的。” “我听说,你那边安排了两次对伪神之躯的抓捕计划”上官善水嗤笑道“你所谓的准备,不会是指先把他抓起来我很好奇,你不会真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怎么,你觉得我抓不到他吗”普罗米修斯面对前者的嘲讽并未着恼,笑着反问道“杀掉他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抓住他却未必不可行” “呵呵,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抓住他。抓住他之后呢你是打算劝降他吗”上官善水丝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我并没有打击你的意思,只是这都一个月了,你连伤流年都没有劝降成功。又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能搞定那头怪物的错觉” “怎么,你还想着杀了他吗”普罗米修斯失笑道 “杀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上官善水恨声说道“既然他已经求死不得了,那我定要让他求生不能。” “那我便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那么你呢,这次来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看我”上官善水扬了扬手中的平板电脑说道“事先说明,我可以酌情透漏给你些信息,毕竟我们现在的合作关系仍旧生效。可如果你想从我这里拿到对灾部的全部情报…” “怎么样” “你现在若动手抢夺,我确实阻止不了你,但之后你也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讯息。” “你放心,我并没有做这种杀鸡取卵之事的打算。”普罗米修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真的只是来确认下你状况的,顺便交流下感情。毕竟离计划的实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们彼此的信任也越来越重要了,不是吗” “这么说来,今晚你是来给我做价值评估的吗”上官善水冷冷说道“你先挺过光明议会的审议再说。我也只打算和能主导计划的人合作。” “那你更应该期待我成为主导计划的人,毕竟小黑对你的计划,可丝毫不感兴趣啊。”说着,普罗米修斯站起身来,优雅的将礼帽扣在了光头上“看到你并无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期待我们解下来的合作越来越顺利。” “你这就要走了吗”上官善水问道 “嗯,关于光明议会我也需要做些准备。”普罗米修斯走到窗边,转头微笑道“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说完普罗米修斯高瘦的身影,如缕青烟自窗边瞬间消失不见了。 第四百零七章 阴云预现 在s市外的山区中,深达几十米的地下某处,有着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型实验设施群——蜂巢。这些由大量设备构建的实验设施根据规格,由低到高分别被称为卵级,蚁级,虫级实验室,对应有不同的功能。而其中直属于美杜莎的,便是两座虫级实验室之一“夜岸”。 夜岸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重要的核心实验室之一,几乎所有关于伪神的仪式与实验都要在这间实验室里完成。除了另一间隶属于大祭司隐的虫级实验室,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部分资源,都消耗在了这间实验室中。 这间隶属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蜂巢实验机构的大型实验室,占据的地下空间极广,核心区域拥有足足四个能够装载伪神卡戎级别的巨型培养罐,还包括数十个小一些的培养设施。 作为美杜莎的贴身祭司凡星祭司莱瑞,也是前者最主要的工作助手,负责实验室所有的统筹工作和实验进程。当美杜莎不在的时候,便是由莱瑞担当实验室的主要指挥人员。严格来说,离开了美杜莎整个夜岸实验室仍旧能够正常运转,可是如果离开了莱瑞,恐怕最多几个小时便要陷入瘫痪。 当然美杜莎将管理权逐步下放给助手莱瑞,也是迫不得已之举。需要她去做的事情有很多,维持实验室运转是件极其繁琐而又麻烦的事情,她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耗费在这方面。当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处理时,一名能够代替自己处理这些杂务的助手,便成了必然的选择。比如现在这种情况,便正是需要莱瑞的时候。 穿着密闭防护服装的银发祭司遵照几天前美杜莎下达的指令,快步的进入到了实验区域。摆放在中央的巨大培养罐内,正漂浮着团生有无数诡异触须的巨大肉团。密密麻麻的怪异眼球,在肉团上开开阖阖,向着周围投射出阴狠,暴虐,残忍的目光。这便是现阶段,夜岸实验室最主要的成果,一只尚在成长中的全新伪神。 相比之前海边洞穴,在美杜莎指挥下攻击任源的伪神卡戎,这头伪神更多了些凶暴酷烈的戾气,遍身生满看起来极为坚硬锋锐的鲜红利刺。粗看上去,倒是更像十年前关在珈蓝浮岛上的那头,同样被称作卡戎的伪神。 抬头凝视了罐中这头可怖巨怪片刻,莱瑞压下心头的震撼,走向了旁边一处两人高矮全封闭的合金圆罐。在这具合金圆罐上插有数根粗细各异的管子,最粗的一条直径超过五十公分,向后延伸出去,混在无数作用各异的线路里与中央载有伪神躯体的巨罐相连接。 在旁边的操作面板上再次确认了各项指标后,他抬手熟练的敲下了几个按钮,厚重的封闭金属罐发出声轻微的“呲”响缓缓打开,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事物。在储满淡蓝色液体的透明玻璃罐中,漂浮着名妖艳诡魅的赤裸女子。双眼微阖似睡未睡,交叉合于胸前的双臂,挡住了两团惊人的丰满。数百根颜色各异的导管长线链接在她身上,有的贴在赤裸的肌肤上,有的则插入身体,与神经血管相连。 随行的几名教众都是供职于实验室内的专业人员,见合金圆罐打开,连忙上前排净液体打开了玻璃内胆。迅速有序的将链接在女子身上的各样事物取下,取出无菌纱布揩净残留在身上的液体,扶着前者从玻璃罐中走了出来。莱瑞双手捧着袭材质细软的月白长袍走上前去,低头奉上胸前,恭敬的说道 “美杜莎大人,幸苦了。” “这次力场同调,过了多上时间。”美杜莎伸手扯过长袍随意的披在了身上,淡淡问道 “已经过去四天半了大人,准确来说是一百零一小时四十五分钟。”莱瑞回身做了个手势,指示几名教众处理好收尾工作,转身自然的跟上了前者的步伐,翻开记录仪汇报到“在过去的四天里,新型初级原体三十七个,单号胚体运转暂无异常…” 美杜莎边听着后者的汇报,边沿着扶梯向上行去,生有细鳞的裸足走在平整光滑的金属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轻响。听了一会儿便抬手打断道“好了,重点的事情汇报下就可以了,那些琐碎的事项就不要念给我听了。” “好的大人。”莱瑞识趣的停下了汇报,顿了顿恭声问道“大人,这次立场同调的效果如何成功与神躯达成共鸣吗” “下调了理智之后,异常度果然提高了数个量级。”美杜莎摇摇头说道“可是立场的狂暴程度同比增长了更多。” “如此说来。”莱瑞眸中眼光微闪,低声问道“这次同调也失败了吗” “不,成功了。”美杜莎说道“但是想要追上神躯的波动,实在是太耗精力了,即便是我也很难保持长时间的同调。” “那新的神种,要增加心智吗” “不,继续下调理智,找到现在我们能掌控的下限。”美杜莎随口说道 “这…可是大人,再下调的话,恐怕就算是您也无法指挥它了。”莱瑞不安的说道“现在已经很接近下限了。” “无妨,指挥不了就不指挥,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异常度的提高上就可以了。” “可是大人…” “没有可是,按我吩咐去做就可以了。”美杜莎不耐的说道“我很累了,要去休息了,你看着点实验室,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等我醒了再说。” “是,说到重要的事情…”莱瑞略作停顿,小心的说道“昨天凌晨,发生了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布莱克大祭司联系总部那边,送来了六十六具顶级原胚,但是发生了意外,被猎人那边截走了。”莱瑞斟酌着说道“听说大祭司,要举行光明会议,对相关人员进行审议。” “哦有这种事”美杜莎顿下脚步侧过脸来,现出了惊讶的神色,颇感兴趣的笑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给我听听。” “是,大人。”莱瑞跟紧了前者的脚步说道“是这样的,前天…” … 琐罗亚斯德教派借助s市郊区外庞大三防体系所延伸构建的地下堡垒,不仅包含教众工作和生活的区域,同样也包含用于惩罚监禁的设施。那是由精锐教众看守的,布满禁制的石制地牢。 虽然在监管方面下了很大的成本,环境方面则和世界上大多数发挥同等作用的设施一样,实在和舒适挂不上太大关系。由于本就深处地下,这里格外的阴冷潮湿。五号当晚七罪部队参与行动的几人,除了阵亡的傲慢之罪阳与妒嫉之罪夜枭,还有落入对灾部手中的贪婪之罪阴。其余四人包括波彻西,都被关在了这里的石牢中。 他们四人作为本月五号当晚参与行动的直接责任人,当然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六号了。面对六十六具顶级原胚的丢失,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毕竟即便调查结果排除了他们四人泄露情报的可能,损失了三名成员和全部原胚,仍是不小的罪责。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当晚猎人能够准确的追踪到两处交接地点,显然是提前拿到了他们行动的信息,并不能将行动失败的责任完全推卸到他们身上。因而按照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说法,他们只是暂时被拘押于此。在召开光明议会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之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决定对他们的处罚。 四肢皆无的冥灵仰躺在潮湿阴冷的石板上,目光所及只有同样材质,粗糙不平的低矮屋顶。由于埋放在四周的强力禁制,他自身的独立现实遭到了狠狠的压制,运作起来非常吃力。赖以替代四肢的绿焰奄奄一息般瑟缩在双肩的截面处,仿佛淌到石板上的两滩脓液。 从被迫丢弃原胚脱身之际,他便知道回到教中会是这般结局,当下的处境也算是预料之中了。昨日逃回教派后,面对主教普罗米修斯的问讯时,也并没有如稻荷楚进那般,表现出任何恐慌的情绪。 他自认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可以说做到最好了,行动失败的根源在于情报的泄露。以无心对有心,面对严阵以待的敌人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虽然现在自己被关在了石牢中,但可以确定的是等调查结束之后,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降到他和稻荷身上。更别提本就是布莱克那边的心腹,从总部派来的百兽波彻西了。 至于由西门楚进率领的另一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遇到伪神之躯这点上,确实无法过多的苟责,当然在冥灵看来没有当即选择撤退绝对是个败笔。可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有些匪夷所思了。那道最终夺走原胚的神秘黑影,以及死因不明的夜枭,这都让孤身逃回的楚进,背上了重重的疑点。 当然无论最后如何处置楚进都不是这次事件的重点。抛开这些不谈,现在萦绕在冥灵脑海中的,是更加严重的问题:他们行动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究竟是怎么被猎人那边知晓的 虽然冥灵成为神选者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时间并不久,但他依然很清楚六十六具顶级原胚是什么概念。这就好像即便是十几岁的孩童,也不会觉得六十六吨黄金是个小数目。从任何角度看,这次行动都是极为重要的。 那么,这次的信息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能够提前泄露情报的,数遍整个教派不过三人。大主教普罗米修斯,直接负责此次行动的大祭司布莱克,以及为行动准备隐衣的大祭司隐。之后到被猎人伏击前,便只有七罪部队的几人能够泄露情报了。 楚进并不知道冥灵这边的具体地点,能够同时泄露两边情报的,最终还是绕回了那三人身上。从利益角度出发,布莱克大祭司定然是最不愿见到这个结果的。超然物外的大祭司隐是犯人的可能性也很低,如此一来问题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想到正是被那人指派负责此次行动,冥灵心中暗道 “那么这一切,真的都是您的安排吗…” 第四百零八章 教育问题 午后的时光总是充满恬淡与安宁,面色冷淡如人偶的年轻女子,在忙完了家务后看了看时间,发现离晚饭时间尚早。想了想便拾起了放在书架上的古书,泡了杯清茶做到沙发上阅读起来。 即便是独居在家中,女子的坐姿与身型仍一丝不苟,端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的笔直,虚虚贴在靠在软垫上,完美的展现出优雅柔美的体态。虽然看起来颇为拘谨费力,然而女子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不耐的表情。显然关于行走坐卧的礼仪教养,已经成为她肌肉记忆的一部分了。 从六号别墅般出来,住进鱼谦房屋中已经整整一周了,在织看来一切和当初在异人自治会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非要说的话,便是从独居变成了与少年秋鲤沫同居。除了要处理自己的饮食起居,还要兼顾保姆的职责,照顾这个性格略显乖张的别扭少年。 只是打理家务和做饭购物,对织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她过往的人生中,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和锻炼这方面的技能。除非是要应付如任源那般食欲异常的怪物,单单负责秋鲤沫这个尚未成年的纤弱少年,和她独自生活比就只是添副碗筷和多洗两套衣服的区别。 当然事情并不都是那么顺利的,肉体上的劳累虽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精神上的压力对于织来说着实不小。她不知道究竟是青春期的少年都是那么难以应付,还是只是自己的同居人非常棘手,关于如何于与后者沟通相处,实在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站在她的角度来说,她更喜欢被动的去接受对方的要求,这也是她以往的生活中最擅长和熟悉的,与他人的相处方式。她并不是很明白,两人的童年经历明明大差不差,同样都是在学习如何讨好别人与训练忍耐力中度过,为什么性格上秋鲤沫会和自己相差这么多。 在她看来,后者和自己完全走向了两个极端。与习惯忍耐顺受安于现状的自己相比,后者更加的叛逆倔强,态度中总透露出想要反抗什么的样子。这让织一度怀疑,曾经圈养秋鲤沫的那个孟伟,到底是性癖过于奇怪,还是根本就对调教一窍不通。 唯一让她心生安慰的是,在搬来前任源提前为少年安排了就学的场所,那是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私立中学。这让她省去了很多必须和后者接触交流的麻烦,在早上应付秋鲤沫上学后,她便有充足的时间来享受整日的独处时光。如今也只能指望,在和同龄人充分的接触后,恢复正常生活的后者能够渐渐改掉他那古怪别扭的性格。 在处理完家务后,织的主要时间都消磨在了当初,任源放在她床头的那本古书《关伊子》上。这本被称之为《文史真经》的道教文派始祖巨着,详尽而完善的阐述了其尚净尚静的贵清思想,是道家文始学派的重要典籍。 虽然这本民国时期出版的古书并未配有译文,作为曾经接受过相当高水平古文教育的织,阅读起来倒也并不怎么困难。不过引起她兴趣的,不单是这本略显晦涩的古书,还有夹杂在其中,几乎每页都有出现的大量朱字批文。 字迹氧化的程度能够看出,这用兔毫细笔做下的批注也颇有年头了,恐怕时间要追朔到近百年前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如无意外,极有可能便是这本书第一任主人,亲自写下的注释。 从批文的内容来看,此人显然十分厌恶和鄙视书中所推崇的抱朴归真,清静无为的清贵思想。从开篇第一章起,便不辞辛劳的花费大量笔墨,来逐条批驳否定书中的观点。许多内容在织看来,已经到了为了反驳而反驳,纯属胡搅蛮缠的地步了。她几乎能够透过早已干涸陈旧的墨迹,隐约看到一个满脸不屑的老者,执着根兔毫小杆,肆意的在书上圈点抹画。对本书极尽挖苦讽刺,冷嘲热讽。 实在不能理解的是,写下批注之人对书中思想明明厌恶至此,可偏偏又锲而不舍的阅读下来。宁愿无理找理的逐条批驳,也不肯干脆放手不读。这让翻阅此书的织大感有趣,虽说朱子批示之人很多语句颇为无理,但其中亦有不少观点蕴意极深引人深思。与原文两相对照看来,别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妙意。 而今织已经不确定,任源想要她看的,究竟是这本关伊子,还是夹杂文中的朱字批注。但在她看来,两者观点审读下来皆让她所获颇深。待到章节阅读过半,朱字批注越发多了起来。显然此人已不满足于在狭小的空白处增写观点,干脆着米浆在原书中黏上了不少薄宣细纸,在其上长篇大论起来。这也让织不得不反复阅读来剖析双方观点,足足一周都没能将短短九篇的关伊子彻底嚼碎看完。 就在她再次沉浸于书中之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经过土狼大队升级改造后,虽然表面看起来鱼谦的家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的防御等级已经完全不亚于专业的军用设施了。能够轻松的开门进屋,除了自己便也只剩同住于此的少年了。 听到响动的女子下意识抬头看向时钟,时针刚刚走过了数字三,此刻显然并不是后者该从学校返回的时间,不禁轻蹙黛眉出声问道 “不是去补课了吗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少年看也不看端坐在沙发上的前者一眼,挑衅般说道“没看到我会回来的未来吗。” “我平时,并不经常…”织想了想放弃了向对方解释自己独立现实细节想法,毕竟她既不擅长解释,而且解释这个也没有意义。复又问道“不谈这个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便请假回来了。”秋鲤沫踢飞了脚上的鞋子,边从脖颈上扯下领带,边不耐烦的回道“不行吗” “既然请了假,可为什么,我没接到老师的消息”织看着少年,直指对方话语中的漏洞“逃课了” “我说请假了,又没说老师同意了。”秋鲤沫冷声说道“我既然请过假了,怎么会叫逃课至于为什么不同意是他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今天本来就是周末,要我去补课就不合理。” “这周,第四次了。”织不由得感到有些头疼,起身拉住跑向房间的少年,板过后者的肩膀问道“为什么,请假理由” “我说了我不舒服。”少年挣不开前者的手,扭过脸气鼓鼓的说道“我不想去学校了,待会儿那个老师给你打电话问我哪去了,你告诉他我病了回来了就行了。” “不舒服肚子还是胸口”织认真的问道 “我哪地方都疼,行不行啊你好烦啊!”少年推阻着前者“你管我哪地方疼呢” 短短一周的时间,秋鲤沫已经逃课四次了,算上前两次借口生病请假,实际上整周下来他在学校根本没有哪怕一天待到正常的放学时间。为此校方不得不要求他周末前去补课,没想到他还是逃了回来。 尽管很不擅长和对方交流,织还是觉得不能放任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是该好好和后者谈谈了。将满脸不耐的少年拽到沙发上坐好,沉声问道 “你不是,想要上学吗之前和任源说的。” “我现在又不想了,不行吗”秋鲤沫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丝毫没有反省与后悔的意思。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织问道 “…”少年咬紧轻薄的双唇沉默了下来。 说起来开始秋鲤沫对织的感情,还是有些依赖和惧怕的。当初和前者共同在这间屋子里,面对美杜莎追杀时。他亲见这名冷漠至极,犹如人偶的女子如何为保护自己而与敌人血战。当然尽管最后救下自己的是鱼谦,他还是对她深感感激。 但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他很快发现织似乎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犹如具精致唯美的人偶。行为处事和日常生活中,也几与人偶无异。她能满足自己的所有要求,但却看不出其本人有什么欲望和想法。即便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在前者的口中也不过是任源给她的任务罢了。 而如果没有人向她提出要求,她便安安静静的整理着家务,沿着既定的轨迹做着重复而又无趣的流程。这让原本满怀感激的秋鲤沫觉得,当初她会舍命保护自己,想必也是完成任务而已。自己对于前者而言,与无关的路人恐怕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此刻面对女子固执的追问,被冷落的不甘,和在学校受到的委屈交织成团,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告诉你了又怎么样告诉你了,你能帮我把他们都杀掉吗” “杀人吗那要请示下部里。”织满脸淡然的说道“如果拿到了许可,我今晚就去处理掉。” “啊…这倒不用…”听到这个回答少年心里不由得一阵哆嗦,看着前者毫无波动的表情,他知道女子并不是在开玩笑。勉强挤出笑脸说道“没那么严重,杀人就算了…” “不用了吗”织略略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事情能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轻松解决,现在看来好像有些麻烦。只得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不想再去上学了,我不适应在学校的生活。”少年默然半晌,嗫嚅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织问道“是有人欺负你吗” “嗯…也不全是因为被欺负了。”秋鲤沫丧气的说道“学校生活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上课老师讲的那些,我都听不懂,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也不想和那些幼稚的男生混在一起,他们只会嘲笑我,学我的动作和说话腔调…而且我也不想上公共厕所,尤其是男厕所,太脏了!” “公共厕所的话,女厕所也一样的。”织提醒道 “我说的重点就不是什么厕所的问题!我和同龄人根本相处不来!”少年攥住织的双手哀求道 “织姐姐,别再让我去学校了,好吗” 第四百零九章 不堪之重 虽然翘掉了学校安排的补课跑回家中,秋鲤沫并不担心会受到什么责罚。因为在自己学校那里登记的第一监护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织。在他看来,无论自己在学校闯出什么祸事,负责照顾自己的前者都是不会责怪他的。 尽管今天意外被织拉住责问逃课的缘由,但他明白只要明确的向对方说出自己的意愿,那么前者一定会顺从自己的要求的。之前几次逃课的过程中,每次都是织按照他的说法,应付掉了学校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在他看来,这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当初想要上学这个要求,是自己向任源提出来的,可现在看来学校的生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管是和同龄人相处,还是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对于已经和现实世界脱节很久的秋鲤沫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自去年七月之后,他就被孟伟圈禁起来,活动的范围从来没有出过那间酒店二十三楼。孟伟不在时还好,虽与被监管的犯人无异,但至少还能忍受。而当孟伟到来时,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陪伴他的便只剩下肉体与精神上,双重的残忍折磨。 现在突兀的再次获得了自由,返回了梦寐以求的校园。且不说以前在学校中习得的那点知识,已经快要遗忘殆尽了。即便仍旧记得,他家乡那所落后中学的教学质量又怎能和s市顶尖的私立学校比肩。结果就是当他被安排进学校之后,就像是从另个时空穿越而来的野蛮人,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应该能够获得好转,眼下的不适尚还是他能忍受的。这并不是让他对织说出,不想再去学校的根本原因。让他萌生退意的,是更加严峻的问题。如果说对环境的不适应,如同将幼兽丢入湖水。那么来自周围同龄人的恶意,便如湖底翻腾而起的腐臭污泥,张牙舞爪的试图吞没他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躯体。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最叛逆最自由的年纪。他们满脑子都想着要重新的定义这个世界,他们既怀揣着很多虚无缥缈的幻想,也迷醉于权力和利益,渴望着主宰自己乃至他人命运的快感。 很多人将十五六岁的青年比喻为黄金时代,看作初升的朝阳,极尽溢美之词赞誉正当年少的孩子们。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同样有着令成年人所胆寒的卑劣与恶意。明耀的阳光下,才会诞生最阴沉的黑暗。就像少年们自由奔放的青春般,当他们展现恶意时,也带有那个年龄独有的,肆无忌惮的摸样。 体格纤弱肤白貌美的转校生,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的受气包,成绩稀烂反应迟钝的吊车尾,这些都是秋鲤沫在转校来的第一天就背上的标签。就像嗅到了伤口血腥气的蚊蝇般,不需要谁来组织,也不需要谁去建议,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被欺辱和霸凌的对象。 初时众人的手段尚还停留在半开玩笑的阶段,无非就是走路时故意撞下肩膀,言语中开些略微出格的玩笑,在众人面前要他难堪。对于见识过地狱的秋鲤沫来说,这些幼稚的孩童把戏实在是不值一提,他既不愿也未曾有反抗和争执的念头。 可他的忍耐退让并没有换来安宁,反而让发生在他身上的恶作剧越发过分起来。周围的孩子们开始试探他的底线,不断的加大了整蛊的力度。很快便开始在他板凳上偷偷洒下钉子,将他的书本零食丢进垃圾桶,趁他不注意将墨水泼到他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都不知不觉加入了这场迫害的狂欢,秋鲤沫越是忍耐针对他的霸凌便越发升级。到得最后,事情已如脱缰的野马般失去了控制,在变本加厉的恶行中参与者们渐渐模糊了道德的界限。少年已经变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件,非常“耐玩”的玩具了。 同龄人的衅斗自然比不过布满倒钩的皮鞭,言语上的羞辱更不及孟伟带给他的折磨。至于对他书本衣物等随身物品的恶作剧,更不足以让他伤心绝望。令他想要退缩的,是那些施暴者们仿佛深渊般永无止境的恶意。 束缚着人们行为底线的,从来都不是道德枷锁,只有暴力的威胁与震慑才是秩序可靠的保障。当发现恶行不会被惩戒时,发起者们并不会良心发现心生愧疚,只会变本加厉的作恶下去。秋鲤沫的忍让,无疑成为了这场霸凌最直接的催化剂。 沉默已然变成了默许,所有人都陶醉在欺凌弱者的成就感中。就连开始保持中立的人,都自然而然的将责任推到了秋鲤沫的身上。 从“是在开玩笑呢,他本人都没有反对”变成了“既然大家都欺负他,那么他也一定有些问题”,到最演变成了“真好玩,我也想试试…”。 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情况就发展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当闹得最凶的几人,在教室中扬言要将秋鲤沫堵在了厕所中,当众扒光他的衣服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屋内二十多人竟无一站出来斥责他们的胡闹,反而有人起哄要拍下秋鲤沫的照片,甚至建议强迫他吃下自己的秽物。 没有人去细究这只是几句恶劣的玩笑,还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现实。但毫无疑问的是,大家看向角落中默然不语的少年的目光并没有几分同情和怜悯,热切的视线仿佛期盼着这刺激的一幕早些上演。甚至于不少看向秋鲤沫的视线在这一刻,竟开始带上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赤裸裸的下流味道。这些视线的主人大部分来自女生,少部分也来自男生。 事情演遍成这样,秋鲤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了。班主任显然没有兴趣,在这个半路转学且成绩奇差的插班生身上耗费太大的精力。班会上对那几名男生三两句不疼不痒的训斥和警告不仅毫无效果,反而让秋鲤沫招致了更多的报复。 越来越糟糕的处境让少年对期待已久的校园生活,彻底失去了兴趣。如果说只是当众脱光衣服,满足下同班同学的变态欲望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秋鲤沫觉得顺从他们的摆布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宝贵。 但他很清楚就算他这么做了,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任何意义。即便将他自己视若珍宝的事物全部交出,也不会得到友情与安宁。霸凌者的目的在于破坏而不是索取,往后的日子里,不过是痛苦与屈辱的不断重复与循环罢了。在他看来,这和被孟伟圈养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某种程度上此刻的他要比之前更加痛苦,毕竟孟伟从来没有让他产生过任何与希望相关的念头。而想同龄人一样过上校园生活,原本是秋鲤沫最期待的事情。如今梦醒了,他只希望这一切可以快点结束。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出乎少年意料的是,这次织并没有就此接受自己的意见,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了微微的波动。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秋鲤沫侧过头嘟囔道“我不适应学校的生活。” “这不像是实话。”织平静的说道 “你爱信不信,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自己猜去,我要回屋休息了。”秋鲤沫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再次试图起身离开。 “是感情上的问题吗”织带着猜测的语气问道 “不是”少年厌烦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今天收拾屋子,看你房间的电脑,有很多播放色情影像的记录。”织认真的解释道“而且从你房间的垃圾桶里也发现了不少用过的纸…” “啊啊啊!那是因为感冒了,我感冒了!”少年慌忙阻拦前者继续说下去“我的房间以后我自己打扫就好了,不用你打扫了,你不要再随便进我房间了!” “不是情感问题的话,只是单纯想要发泄欲望吗”织点点头“如果是这方面问题的话,可以交给我。今天晚上的话…” “不是!不用!不需要!”少年涨红了脸喝道“没有的事,我才没没没,没想那些事呢。” “拒绝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女性吗我看过你浏览的那些网站了,大致也猜到了你的喜好。”织伸出双手比了个长条的形状“因为你身体内的心种,原则上不可以让你和其他人过多接触。不过我们可以使用器具,你可以尝试把我想象成男性…” “够了!别说了。”秋鲤沫黑着脸看着前者道“你是在耍我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是你要我猜的。”织淡然的说道“另外也不是在开玩笑。” “真是受够了,明明,明明之前根本就不关心我。现在又摆出这副监护人的态度。”少年委屈的说道“难道对你们来说,欺负我就这么有趣吗” “我一直很关心你的。” “那你倒说说看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秋鲤沫气恼的说道“你不是能看到未来吗如果你真的一直很关心我,我每天早上出门之后,你就没看看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我能看到未来,是谁告诉你的”织问道 “之前任源跟我说的,他说不用担心那边会抓我回去,你的能力能保护我。”少年冲着织喊道“可是实际上,你根本就没有用心保护我!你都不关心我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 “果然,你还是被欺负了”织看着少年委屈的眼神,伸手将他揽进怀中,轻声说道“未来视并不是如此便利的能力,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当然我也并不是在为自己之前的疏忽推卸责任。以后我会注意的,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从女子身上传来的暖意抚慰着少年孤寂的内心,紧绷的心防开始逐渐溃散。对这个世界一再失望的秋鲤沫,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环住织的腰肢,仿佛握紧生命中最后一缕阳光。满腔无处倾诉的委屈,在此刻犹如决堤的洪水倾泻了出来。 溢出眼眶的泪水打湿了织的胸襟,少年哽咽着开口,将这周在学校中的痛苦遭遇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章 格斗教学 织静静的听完了怀中少年的哭诉,发觉情况要比她想象中的简单,或者说解决的方法并不复杂。 对于终于得偿所愿,过上了正常生活的秋鲤沫来说,最痛苦的其实并不是遭受欺凌这件事本身。毕竟在这个方面,他也算真正经历过地狱的人。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幻想再次破灭,此时此刻少年心中所认知的世界,尚还残留几丝温暖的,便只剩下织的怀抱了。 “你所苦恼的,就只是这个问题吗”织想了想垂首问道 “就只是这个问题…”少年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前者,对方的态度令他失望至极。他原本以为织至少会出言安慰他几句,却没想到换来的只是如此冷淡的反应。立时拥在怀中这最后几丝温暖,也开始缓缓的散去。 “啊,是啊,就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的问题呢。说起来还是我太没用了,幸苦你了织姐姐,听我絮叨了这么久…”秋鲤沫自嘲的笑了笑,言语中满是落寂。说到最后眼眶中再次蓄满了泪水,扑簌簌的从他细腻的脸蛋上滑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织捧起后者的脸颊仿佛捧着易碎的瓷器,看着泫然欲泣的少年,轻轻的拭去了滑落的泪珠。虽然她的表情依然如人偶般不见丝毫变化,但依然能从她小心的动作中感受到她的关怀之情。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问题很轻松就能解决,你并不需要如此担忧。” “算了织姐姐,不要再让我怀着渺茫的希望了。”少年拨开对方的手苦笑道“这个世界对我,从来都充满着恶意,我本就不该对此抱有幻想。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这样,我已经累了。” “任源只是把你的肉体,从孟伟那里带了回来,你的心尚未脱离桎梏。”织摇摇头,轻声说道“小沫,你现在还在他的阴影下生活。” “什么意思”少年不解的看向前者,印象中寡言少语的织很少说这种,意味难明的话“是说我的心脏,还没有取回吗” “不,我说的不是你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织轻点着后者的胸口“我说的是你的灵魂。” “织姐姐…你今天说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少年满脸疑惑的问道 “我是说任源已经将你带回正常的生活中了,但是你并没有学会如何去像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生活。”织平静的解释道“你在孟伟的圈禁下所行成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用来与正常人类相处。” “你之所以会被你身边的人类欺辱,只是因为你习惯了以忍受伤害的方式来生活。”不经意间,织的声音渐渐的加重起来“你要学会平等的看待这个世界,你要知道的是,已经没有人可以毫无理由的伤害你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少年迷茫的问道 “反抗。” “反抗” “是的,反抗!”织重重的说道“你当初不就是反抗了孟伟,才逃脱了地狱般的生活吗” “可是,那是靠向鱼叔求助才成功的。”少年迟疑的说道“我本身没有反抗他的力量的,而且现在想来那次成功也完全是因为运气好,正好碰上了…” “是否反抗,和运气好坏,这是两件事。”织打断了少年退缩的话语,单刀直入的说道“而且你的人生中,并不全是如那般强大的敌人。很多问题,依靠你自己的力量,也完全可以解决。” “我的…力量吗”少年咀嚼着这个词,感到胸中有个说不上来的地方,微微的搏动起来。 “是的,小沫,你告诉我。”织扶正少年的脸颊,让后者正对上自己的双眼“你怕疼吗” “还好,也挺习惯了。” “那么,你怕流血吗” “这个…也习惯了。”少年低声补充道“而且我伤口愈合,也挺快的,忍忍就过去了。” “既然如此,当他们欺负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反抗呢” “织姐姐,你的意思是…”少年愕然看向后者“要我和同学打架吗” “不可以吗”织反问道“也让他们,感受下你遭受的痛苦。”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会打架…”少年有些瑟缩的说道 “没不会打架的人,只有畏惧痛楚的人。”织严肃的说道“你不怕疼,那你一定很擅长打架。” “是吗”秋鲤沫显然对此并不信服 “我现在就教你怎么打架,你很快就能学会。”织理所当然的说道“握起你的拳头,小沫。” “织姐姐,我…” “照我说的做。” “是。”少年听话的捏起了拳头,如女子般的葱白细指并作一处,远远看去恰如举着枚精致的骨瓷茶杯。 “用力,捏紧。”织伸指夹住少年的拳头,讲解道“用你最大的力气。” 待到少年捏紧了拳头后,织回身自沙发旁的架子上,拽过了红鞘盛装的长刀和泉守兼定。单手执定剑柄伴随着一声清越的激鸣拔了出来,保养得当的刀刃如映秋霜,散发着逼人的锐气。接着织竖剑胸前,将刀刃直直对准了面前的少年,言语中毫无感情的命令道 “用尽你的全力,把你的拳头对着这里打过来。” … 对灾部悬浮于海上的超级要塞——珈蓝浮岛,今天依然悄无声息的航行着。这座隐藏在海天之中的巨型浮岛,正是十年前自降临派处缴获,并进行了二次加装与改造的产物。其不仅担负着相关海域的监视任务,更是对灾部三大研究院之一的所在地。 被俘获的异人通常都会转交研究院处理。而之前被任源所俘获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阴,正是被就近送入了三号研究院中进行紧急的抢救与治疗。三具巨型水晶棺材中解救下来的四十九名少年男女们,也尽数送往这里进行后续处理。 除了被冥灵第一个抛下悬崖的那名红发少女伤的比较重外,其余孩子们大多数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损伤。经过研究院接手后,正在进行身体检查和治疗。之后再慢慢考虑联系相关的福利机构与海关,磋商安置与遣送工作。 这些孩子最小的只有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刚刚成年,绝大多数都是经由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旗下,伪装成福利机构的设施中,选拔培育出来的。当看到这些经历了洗脑和非人对待的孩子们,眼中麻木空洞的目光,鱼谦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的酸楚。对于降临派的痛恨程度,在此时又加深了许多。 “好啦好啦,别看了,我们今天不是来领养孤儿的。”任源自后拍了怕搭档的肩膀“部里会安排好这些孩子的。” “他们,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培养的原胚吗”鱼谦看着在引导员的带领下,正排队接受身体检查与治疗的孩子们,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种行为,简直丧心病狂!” 借助珈蓝浮岛初级研究室精巧的构造,透过隔开研究区域与观察区域的特种玻璃,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些孩子被检测与治疗的过程。在孩子们掀起衣服时,裸露出来的躯体上时不时能够看到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不少孩子因为出于特殊祭祀仪式的需要,被后天摘掉了眼球,耳舌,或是部分肢体。即便那些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孩子,从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严肃紧张的神情中,显然也有着不小的问题。 “岂止呢,你看到的这些孩子,不过是降临派培育原胚的产业链条中,一小部分而已。”任源笑笑说道“你要知道,这些孩子可都是降临派精心培养的顶级原胚,无论是本身资质还是投入的资源都是百里挑一的。换句话说,你在这里看到这几十名孩童,就代表着背后琐罗亚斯德教派控制下的孩子起码有数千名。” “难道就没人管吗”鱼谦咬着牙问道“当地政府,竟玩忽职守到这个地步” “有人管啊,猎人们不就在管吗只是相对来说,各国国情不同嘛。”任源好笑的说道“你不要按照自己的认知去揣测别的政府,对于他们来说,和降临派合作才是明智的选择。降临派能提供的很多东西,那可是别的渠道所获得不到的。” “为此,就能牺牲几千名无辜的孩童吗”鱼谦眼中冒火 “嗨,这算啥。只是为了发泄兽欲,灯塔国的富豪们都能搞出大堆‘萝莉岛’。相比之下让降临派做研究,岂不是收益更高”任源挤挤眼说道“再说又不需要政府出面,只需要睁只眼闭只眼,降临派自己会搞定原胚的来源。更何况福利机构本来就帮助政府减轻了社会负担,还提高了税收,之后又能白嫖降临派研究成果带来的好处,这岂不是香疯了” 听着前者一口一个“原胚”的叫着,鱼谦终于忍不住怒斥道“难道在你眼里,人的性命是能和商品做比较的吗!” “对呀,在我眼中本来就没什么区别。”任源耸耸肩浑不在意的说道“再说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和降临派合作,搞这种惨绝人寰的实验。” “…”鱼谦知道搭档说的在理,可是心中始终难以释怀。根据部内的档案的记载,当年自己的女儿鱼瑶死状,便极有可能是被当作原胚,用作了某种邪恶的仪式中。因此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这番做法,他尤为深恶痛绝。 “可惜,你们没把第四个水晶棺也截下来。”一个女声自后方传来,两人回头见正是在三号研究院供职的刘蕊,双方点过头算是打了招呼“这些挑选出来的顶级原胚,如果全部到手的话,到是可以借助测定他们的表征,来推测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算都到手了,也没那么容易猜出来的。”任源摆摆手说道“最后一棺恐怕也有十几名原胚,如果这些顶级原真的是一次性使用,这么庞大的仪式大多数基本上都是全新原创的。要是分批使用的话,更没法猜了。” “说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这边不是有另一条线索吗”任源侧头问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带我们去看看那个俘虏了我们今天可不是来参观的。” “嗯,我过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个。”刘蕊转过身招呼道 “跟我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查验俘虏 巨大的珈蓝浮岛,光露出海面的面积就足有近百平方公里,是名副其实的钢铁巨岛。而其真正的形态不仅如表面上这么简单,整座浮岛呈现巨大的纺锤形。其真正的主体实际上恰如冰山一般,将绝大部分的重要措施都隐藏在了水线之下。 登岛的鱼谦和任源两人,此刻正跟随着刘蕊的脚步向着珈蓝浮岛的最深处行去。当进入珈蓝浮岛内部后,由于视野的限制,穿行在圆润的通道中时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出这座浮岛的巨大。在接连转乘三次电梯后,鱼谦方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多么深的地方。 随着深度的增加,水压也呈指数级的增长。横向通行的走廊已经不再设置有,能够望见外面景色的观察窗了,一切统统被巨大的水密舱阻隔开来。当然到了这个深度,即便真的向外看去,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里已经是阳光远远无法抵达的领域了。即便投放人工光源,也照射不出太远的距离,就被深沉阴暗的海水彻底吞没了。 “珈蓝浮岛的水下部分,大致分为上下两个区域。上半部分主要是各类科研设施和研究员们的生活设施。而下半部分和上半部分链接的地方,是刚才我们经过的初级综合研究室,再往下的区域,就完全和三号院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了。”任源再次充当起了鱼谦的导游 “那剩下的部分,是做什么的” “下半部分的总体直径要比上半部分窄得多,但是长度更长,一直延伸到很深的地方。其中一部分是用来安置反重力装置的。” “反重力装置”鱼谦惊讶的问道“还有这种技术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怎么将这么大的一座岛建造起来。” “那是什么样的装置”鱼谦忍不住好奇问道 “唔…很大,而且操作和维护起来也很麻烦的东西。”任源含糊其辞的说道 对于前者突然有些模糊的言辞,鱼谦立刻便注意到了。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因为前者忘记了具体的数据和信息,显然关于珈蓝浮岛的下半部分,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方便对他言说的。再联想到这座浮岛原本属于学院派所有,想必这个所谓的“反重力装置”也是和异常物品有关的设施。想到这他识趣的没有就此追问下去,顺势岔开了话题 “那么其余的部分呢” “其余部分则是临时的监禁设施,用来拘役捕获的异物、异兽以及异人。越往深处的地方,关押的角色越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将下半部分的第一层做成初级综合实验室的原因。”任源讲解道“这样既方便对带上来的异人进行初步的处置。同时如果下面发生意外,设施齐全的初级实验室也是镇压暴乱的第一道防线,即便遭到破坏对于三号院来说影响也不大。” “原来是这样。”鱼谦点点头表示了然,继而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之前我们来见赵构的时候,他并没有被关押在下半部分” “恶咒被摘除之后,他便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当然不会被关在下面啦。”走在前面的刘蕊笑着回头说道“二位,我们到了。” 顺着前者的指引,鱼谦抬起头来看到面前是一个厚重到夸张的圆形密封门。材质看起来颇为奇特,既像是金属,又像是石材。两名身材健壮全副武装的看守人员,早就等候在这里了。见三人到达,验过了手续后转身合力打开了封闭的圆形密封门,露出了其后颇为宽阔的空间,以及正对三人的第二道门扉。 “此间关押的异人,擅长操纵磁力,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一名看守肃声说道“虽然房间内设置有压制独立现实的设备,但并不能彻底禁绝对方能力。原则上,是不允许携带金属制品进入…” 说到这里看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任源,顿了顿说道“当然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携带武器更好一些。这个规定并没有遵守的意义,不过稍后与对方接触的时候,还是希望诸位能够谨慎些。” “啊,不必这么为难,既然是规定当然还是要遵守的。”任源笑着从身上卸下了罪衍,以及插在腰后的惩戒与审判。 两人在进入珈蓝浮岛后便在消毒室换过了服装,除了武器身上倒也没有别的金属制品了。当下迈步走了进去,等待第二道封闭们的开启。收取了两人武器的守卫,却没有跟进来,反而在后面合上了厚重的圆形封闭门,随着铰链清脆的响动将三人关进了这片空间中。 “这是”鱼谦回头看向身后闭合的出口,疑惑的问道 “第二道门是由控制台远程操控的,并不需要人力来打开。”刘蕊笑着解释道“先关上外面那道门,是为了防止被关押的异人趁第二道门开启的间隙逃出。而且因为第一道封闭门是纯手动开启,所以即便中央控制室被占领,里面的异人也无法轻易趁机出逃。” “如果外面的两名守卫一会儿不给我们开门的话,再加上被收缴了罪衍。”任源也笑着插嘴道“我也没有办法出去了,也成了三号院的犯人喽。” “任前辈说笑了。”刘蕊笑意盈盈的说道“我和鱼警官,可也被关进来了呢。” “要是仅损失一名研究员和龙牧就能把我抓起来,那在部里看来,这笔买卖说不定也挺划算的。”任源调侃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那要真是这样,我可被你害惨了。”刘蕊掩唇轻笑,带着嗔怪的语气说道“难道说你最近,又干了什么惹上面不高兴的事了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要主动把配剑交出去啊” “哈哈哈,仔细想想我就没干过什么让上面高兴的事”任源长笑道“真要是趁这个机会把我关起来,那你可要在这里陪我一辈子了。” “嘛,虽然我对你的身体蛮感兴趣的,不过…”刘蕊故作遗憾的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呢。” 就在两人说笑的功夫,面前的第二道门扉缓缓开启。果然如刘蕊所说是远程操控,整块的门板裂做四块,向周围隐去。暴露三人面前的,是块厚度惊人的澄澈玻璃幕墙,从幕墙外向内看去,里面是间足有三十余平的大型牢房,除却普通的生活设施,还有很多鱼谦叫不上名字的奇怪设备。 “看样子在三号院当犯人,要比别的地方好很多啊”鱼谦扭头问向任源“部里给被关押异人提供的生活条件,可比我们警方关押犯人的监狱优越的多啊。” “鱼警官,这和关押普通人的牢房没有可比性的。”一旁的刘蕊失笑道“异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未爆弹一样,维持他们的情绪稳定,可是很重要的呢。再说像三号院关押异人的牢房,本身就兼顾一定的科研作用。简单的实验与研究,就在牢房中直接进行了,毕竟转移异人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么,现在我们的俘虏,状态怎么样了呢”抬指轻弹面前的玻璃幕墙,任源随口问道 “还不错,不愧是c级的异人,身体强度很高。”刘蕊指着被固定在床上的阴“多亏了佣兵最后的努力,水晶棺材虽然砸碎了他的头骨,但脑部的损伤还算能够接受。经过昨天的手术,已经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了。” “不会把脑子砸出什么问题了”任源摩挲着下巴 “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他不是很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刘蕊说道“今天上午利刃大队的那伙来问讯过了,直到最后他也什么都没说。” “诶,我们每次都是捡人剩下的呢。”任源对着鱼谦说道“我说怎么拖到中午才通知我们过来。” “你有把握,问出点什么吗”鱼谦回问道 “谁知道呢,这种事问过之后才见分析。”任源突然转头看向角落的摄像头,招呼道“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看看。” 随着他话音刚落,便见玻璃幕墙的右侧缓缓升起,露出了个可供单人通行的缺口。任源也不迟疑,当先低头钻了进去。鱼谦刚要抬脚跟上,却突然被身旁的刘蕊伸手扯住了。就这耽误的功夫,再看时玻璃幕墙已经重新关上了。 “刘小姐,你这是”鱼谦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们这边的对话里面是听不到的,但里面的对话,我们在这里也能听到。”刘蕊指了指脚下的扩音器“即便伤重,对方也依然是异人。若是有什么变故,我们反倒是他的累赘,还是在外面等着比较好。” “呃…好。” “鱼警官,顺便趁这个机会,我正好有些事想问问您。”刘蕊看着幕墙那边正在查看阴床边医疗数据的任源,轻声问道“昨天,回到六号别墅之后,你们的调查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这是你想问的问题,还是上面想问的问题”听的此语鱼谦瞬间警觉了起来,眯着眼睛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刘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波流转看向了角落处的摄像头“我也好,上面也好,对这个问题,都同样的感兴趣。” “没什么进展,昨天任源他…”鱼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本笔记的存在隐瞒下来。虽然他对前者还不能说是完全信任,但目前来看对灾部内部显而易见也有不少隐患,面上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忙着复盘前天晚上的行动,想要找找看还有什么被遗忘的细节。” “找出什么了吗” “还没有,暂时来看重点还是放在被俘的这名异人身上,还有死在草丛中的那名异人以及最后逃走的黑影,也是值得挖掘的点。”鱼谦随口应付了过去 “鱼警官,您是伪神之躯的龙牧呢。当然,现在他在枭龙大队的正式封号,是人之本源。”刘蕊没头没脑的说道 “我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提醒您一下。千万不要,忘了我们的职责是什么,不要忘了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刘蕊轻抬下巴指了指幕墙内侧翻看着医疗报告的任源 “对灾部存在的意义,不正是为了应对那些非自然灾害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阴心暗想 死亡是每个人必然迎来的结果,在现实中这亦是不可改变的终局。而站在异源的角度看,现实世界下的死亡,是否真的代变着生命个体终结,就是无人能够知晓的谜团了。但至少可以确认的是,那定然是和常人所认知的现实,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维度。 即便只是受到来自异源些微的冲击,便足以在这个世界诞生无数难以理解的独立现实。仅就生命这个领域,就有如任源这般获得了永生的现实,以及其他对生命不同解读的特殊现实。通常研究者们会认为,常人接触异源犹如用双眼去观察,拥有无数个维度的超级万花筒。而所谓的独立现实,也不过仅仅只是恒河沙数的理解方式中,管中窥豹的一支罢了。 因此常人眼中所理解的生命与死亡,并不适用于异源影响下的独立现实。如果对于治疗的代价没有顾虑的话,那么对于对灾部的研究院来说,并不存在无法治愈的伤者。甚至已经死亡许久的尸体,也并非没有以另一种生命形态,重归现实世界的可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被治疗者与治疗者双方,都肯接受为此付出的代价。 而体现在前夜被俘的阴身上,对灾部显然并不打算按部就班的进行保守治疗。面对率先打破了底线的降临派,尽快让俘虏开口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因此即便砸碎了头骨的阴被送到三号研究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在上面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在半天之内就让其恢复到了,能顺畅开口说话的程度。 不过其本人是否愿意开口,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嘛,这不是恢复的很不错吗”任源放下实时显示更新前者身体状况的平板,笑着对躺在床上的阴招呼道“诶呀真的是大意了,早知道你们还有后备的支援力量,我就不去追那头蠢鸟了。” “是伪神之躯吗”整个头部都被一层透明薄膜包覆起来的阴,无法睁开双眼观察四周的情况。不过虽然只听过几次,身边响起的这道惫懒声音和所说的内容,仍旧让他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我哦,我们又见面了。”任源微笑着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记得你是叫阴,对” “随你的便。”阴漠然说道“我叫这个名字的时间,也没有多久。” “那你之前叫什么呢”任源熟络的和前者攀谈起来“你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你喜欢的称呼。” “不用费力气了。”阴丝毫没有搭理后者的意思“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呀”任源奇道“事实证明,琐罗亚斯德教派已经抛弃你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出手相救,想必你现在已经和你的两个同伴一样,被你们教派的人杀死了。” “两个同伴”阴微微一怔 “哦,早上审讯你的人没有和你说吗”任源道“最后夺走水晶棺材的那个黑影,你应该有见到在他跳出的那个草丛里,我们还找到了具装束和你们类似的异人尸体。” “是个什么样的神选者”阴问道 “是个披着斗篷,很矮的家伙。”任源回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阴当然知道这个披着斗篷身材矮小的人是谁,毫无疑问正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夜枭。实际上当看到冲出草丛的黑影,显然不像是夜枭时,他已经料到其八成已经死亡了。只是到现在,他才从任源口中确认了这个消息。见任源说话颇为随意,他不由得心思飞转起来,盘算着是否能从后者口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我说,你也看到了。”面对前者抵触的态度,任源言语中并没有丝毫着恼的意思,仍温声劝慰道“你们的人现在,只想让你死。你又何必再为他们保守秘密呢该和谁合作,这并不是个需要选择的问题” “不是问题吗”阴冷笑着说道“他们想我死,难道你们还想让我活下去吗” “你现在能够活下来,不正是我们想要你活下去的证明吗” “是你们想从我口中,挖出更多秘密的证明”阴嗤笑道“伪神之躯,哦现在你被称作任源对你不会不知道,猎人是用什么手段,把我救活的” “啊这…我可真不知道。”任源故作不知的说道“昨天他们给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可不在场。” “呵。”阴冷笑一声道“我自己伤势如何,我难道会不知道透支我的寿命,强行让我在一天内恢复到能开口说话的地步,你们这是想让我活下来的做法” “这谁说得准呢,要是人人都能给自己看病那还要医生做什么”任源狡辩道“或许你伤的其实很轻呢只是头骨被砸碎了而已,我觉得哪怕不怎么治疗,休息半小时就能说话,也不奇怪呀。” “…”这次阴干脆没有理会后者,嘴角扯出一道嘲讽的弧度,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好好,看来这一棺材确实没把你脑子砸出问题来。”思索了片刻,任源再次开口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么我们就把话挑明了说。” 收起嬉笑的神色,任源略略严肃了起来“今天上午,利刃大队的人已经来闻讯过你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部门都是些什么称呼。”阴漠然说道“那两个人是来审问我的我看倒像是来做调查问卷的。” “你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任源笑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猎人们急着将你治好,却根本不好好的审讯你吗”任源继续问道 “为什么”察觉到后者语气和称呼中的变化,阴隐隐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只是来看看,你是否愿意主动和猎人配合。”任源平静的说道“如果你愿意那事情自然简单了,如果你不愿意,甚至哪怕有丝毫抵触隐瞒的倾向。那么你就会被判定为,不适合合作的对象。” “是不适合当狗”阴讽刺道 “可以这么说。”任源坦然的承认道“而通知我来见你呢,实际上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人是我抓的,你改变主意愿意合作了最好,如果你不愿意呢也算给了我审问的机会。他们本来也不指望我,能从你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来。” “是吗那他们指望谁呢” “指望谁哈哈,我想最迟今晚,就能准备好了所以才通知我中午过来。”任源笑了笑说道“简单来说,你们做的有些出格了,原本站在猎人的角度来说,还是想把影响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内的。如果是两周前,他们可能还真会选择妥善些的治疗方案,然后慢慢审问你,把你嘴里的情报都掏出来。” “那么现在呢”阴反问道 “你们的人不该公然对普通人出手,是你们先触碰了底线。”任源挑眉说道“现在猎人们,只想快点把你们教派的位置给挖出来,然后干净利索的一网打尽。他们已经没耐心,慢慢的审问你了。” “那又怎么样”阴冷笑道“你说最迟今晚能准备好,是指用来拷问我的刑具吗你觉得这样能让我开口” “对灾部从来不会对俘虏用刑的,哪怕对象是异人。”任源轻笑道“在他们看来,这种做法又缺乏效率,又不讲人权。” “那他们准备什么”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又有效率,又人权的做法。” “效率是有的但是讲不讲人权嘛,这个可就不好说了。”知道前者此刻目不能视,任源伸手在后者的缝合起来的脑门上轻轻一点“猎人们正在准备,能够直接读取你记忆的仪式。” “读取记忆你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吗”阴不屑的说道“想要从记忆中找出特定的信息,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你确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任源语带怜悯的说道“你现在身处的三号研究院,主计算机是台每秒算力七亿亿次的超算,峰值算力每秒超过九亿亿次。你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打算从大海中,把想要的针一根根捞出来。不过整个过程没你想的那么繁琐,耗时不过两天而已。” “这…这怎么…这怎么可能!”阴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了起来 “你真以为,琐罗亚斯德教派能够在s市安稳的存在十年,是因为对灾部太弱吗如果没有那个家伙把你们藏了起来,你们早就被解决掉了。”任源冷冷的说道“你们这些愚蠢的老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一个怎样恐怖的组织。” “我从没有听说,还有这种手段。”从最初的震惊中缓了过来,阴犹不甘心的挣扎说道“你不过是在恐吓我而已,你想用这种把戏骗我开口,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井底之蛙,槐下蝼蚁。”任源哂笑道“你从没听说过的等于不存在能够将你们整个教派在猎人的天网下遮起来,这种手段你总听说过做到这件事的人,不过只是从对灾部中逃出去的一个叛徒罢了。你以为在对异源和触媒的研究上,对灾部投入了多少资源和力量读取记忆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也就在你的眼中不可能罢了。” “这不可能…”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对方大概率没有说谎,但他仍不肯就此面对现实。 “你还不肯说吗和我合作,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等到猎人们从你的脑子里找到想要的讯息,等待你的会是什么结果,你不会不知道”任源好整以暇的问道 “…”阴迟疑片刻,翁声说道“可以给我点时间吗我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三十分钟。”任源竖起三根手指淡笑道“够吗” “足够了。” … “所以,你们真的打算像任源说的那样,直接搜取这人的记忆吗”站在玻璃幕墙外的鱼谦,皱眉问向身畔的女子“部里真的有这种技术” “确实有这种技术,不过上面是否打算这么做,我可不知道。”刘蕊笑道“而且任源有点说错了。” “什么错了” “珈蓝浮岛的主计算机去年已经升级过了。如果真的搜取记忆。”刘蕊想了想说道 “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自以为是 如果说降临派的正常运转,离不开狂信徒们的奉献与信仰。那么本该作为教派核心的神选者们,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出现在狂信徒这个分类之中。当然与其说他们太过自私和利己主义,倒不如说异人们本就不被现实世界的伦理道德所束缚。因此也不能说,异人就绝对和守序善良无缘。 就像对灾部会有枭龙大队这种奇怪部门一样,虽然任源对鱼谦说异人都是些不可救药的家伙,面对困境时会如何选择,还是要看其本人的意愿。只是相对来说,能够一定程度上建立稳定伦理道德的异人,还是太稀少了。而且从历史经验来看,这种所谓的稳定也并不能长久的维持。 显而易见的是,阴的价值观并不包含理想,责任或者担当这种,在他看来十分无聊的东西。作为他原来的同伴西门楚进对此就非常清楚,所以才会在逃走前拼着重伤的身体也要先将他和阳击毙。 坐在床边等待着回答的任源,此刻心中微微有些忧。倒不是怀疑前者是否愿意开口,而是担心尚未彻底认清形势的阴,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自以为是的行径。三号院的动向透露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上面很有可能已经厌烦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恐怕会在近期内,快速的解决掉s市的降临派。 关于任源的想法,鱼谦有一点并没有猜错,那就是他并不希望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被剿灭,至少不是这么快的被剿灭。至于背后的原因,倒是要比鱼谦猜测的复杂得多。 “已经半个小时了,你想好了嘛”任源缓缓开口,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 “如你所说,从开始我就只有一个选择,和你们合作。”阴翁声说道“但是,你们怎么能确保,我接下来的安全呢” 任源眉头轻皱,担忧的问题果然发生了,他暂时压下心头的不快平静的回答道“s市的异人自治会,与你们接触过” “如果说要我像犯人一样,在狭窄的牢房中度过后半生,那还是算了。”阴不屑的说道“在笼子上绑上锦缎,不也还是笼子吗更何况从你嘴中提出来,岂不更是讽刺我记得上个月你就将异人自治会的成员,一网打尽了” “这可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们,引诱他们和你们勾结。”任源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他们找上我们的,可不是我们找的他们。”阴冷笑着回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会有神选者能够忍受那样的生活” “那就更是死有余辜了。”任源一摆双手干脆的说道“我果然没有杀错。” “如果你能允诺的只有这个,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阴冷然道“不过就是换间牢房而已,你给我的条件,和今早猎人们给的条件毫无区别。” “那么,你想要怎样”任源眯起眼睛问道 “至少要保证我,能够像普通人那样自由生活。其次,我需要有三位数以上的个体认知到我的独立现实。并且,你们要负责提供伪神级别的触媒,定期对我的独立现实进行固化仪式。”阴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怎么,我还得给你在景区起座庙呗”任源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意 “也可以,怎么做到我的要求,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阴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我和你们合作,那么定然会遭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报复。所以除了以上事项之外,你们还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要不这样。”任源想了想说道“我考虑了下你的要求,关于你想如普通人那样自由的生活,又需要定期举行独立现实固化仪式这两点。那就让部里拨款给你在香x山上起座道观,然后官方给你打个大仙真人的认证。” “然后再找两个公司给你包装炒作一波,弄个千八百人的信徒顶礼膜拜,定期给你举行仪式。伪神级的触媒更好办,对灾部的存货还是很丰厚的,从仓库里挑几件g级的触媒放道观里供起来。再出面给你注册两个实业公司作为收入来源,你看怎么样” “那自然是最好。”阴没想到前者答应的如此干脆,不由得喜上眉梢满意的说道“那么关于我的安全…” “这个简单啊,调一支部队驻扎在道观附近,然后我就直接住你那里做个山门护法。”任源随意的说道“你要是还不放心,再让部里从枭龙大队给你抽调几个高阶异人当保安,总没问题了” “这…”听着对方越来越离谱的话语,阴心头刚涌上的喜色缓缓散去,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真的能保证做到吗” “嗨,你既然都开口提了要求,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不也得给你摘下来吗”任源满脸的理所当然 “…”阴沉下脸来,寒声说道“你在耍我” “不是你先耍我的吗”任源语气骤沉“你以为对灾部是什么地方给你安排三位数以上的信徒自备触媒定期给你做独立现实固化的仪式你要不要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啊” “那你能给我什么条件”阴反诘道 “如果你老实合作,我会考虑向部里提请,保证你的性命无虞。” “那就是没得谈喽”阴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们都是神选者,难道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伪神之躯好大的名气,好大名气的一条狗啊。你不就是想尽快搞出些成果,来向你的主子证明样你的价值吗” “如果和你合作,并不能拿到更多的好处,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阴漠然说道“我和你合作,还要等你向你的主子提请保命。那我为什么不和猎人们直接沟通给人当狗,难道不好过给狗当狗吗” “他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任源冷冷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能够给我什么条件。”阴摆出不想再谈的态度“你也最好搞清楚,我并不是只有和你合作这一条路。” 即便并没有抬头观察四周,任源仍很清楚这间牢房内明面上,就起码有十个以上的监控设备。这间房间内任何轻微的颤动,都在部里的掌控之下。他确实有把握让前者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从而选择现在就痛快合作吐露所有的情报。 但是,他并不能那么说。眼前这个家伙虽然蠢的无可救药,但坐在监控室中的家伙们可不蠢。如果表现得太过刻意,恐怕也无法隐瞒住自己的意图。反正到最后,从阴大脑中搜出的情报自己也会知道,从结果上来说也不差多少。 “难怪那个叫楚进的降临派异人在逃走前,还要特意杀掉他!”任源心中暗气,不得不说有个愚蠢的搭档,尚不如孤身前行。他彻底放弃了劝说前者,并没有再开口,转身向外走去。 “哎…”本拟待价而沽的阴未料到对方就这么痛快的离开了,想要出口叫住对方,又担心这样会丧失主动权。就在这迟疑的功夫,任源已经穿过玻璃幕墙走出了房间。 “怎么你不再劝劝他,和你合作吗”刘蕊见任源吃瘪满脸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故作关心的说道“我悄悄告诉你哦,主机今天上午还在运算别的数据呢。就算院里真的有什么动作,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准备好,你的时间还充裕的紧呢。” “劝个屁!”任源寒声说道“这货是个傻逼!” … 巨大而空旷的办公室中,刘空正在审阅着来自s市的行动报告。作为东南区域的总镇守,他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比s市正在进行的驱虎计划更加重要。 一个月来,他就没有从s市那边收到过什么好消息。即便昨天上官鸿发来的,关于伏击降临派运输地点成功的战报,通篇看下来也很难说算是不错的成功。考虑到各方因素带来的后续影响,是场失败的行动也未可知。 看过两遍后刘空已经将其中的内容了然于胸,伸手在办公桌的加密线路上,再次拨通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刘总镇守,这次又是什么事情”沙哑的老者声音响起 “s市的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刘空开门见山的问道 “知道了。” “是你告诉任源的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说什么”老者有些疑惑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降临派的行动信息。” “不,事前我也不知道。”老者否认道“我并没有联系过他。” “你会不知道”刘空顿时有些不快“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运来了几十人,你竟然会不知道” “准确来说,是六十六具原胚。”老者道“因为是按照正常计划流程进行的,未到‘眼’上交情报的时间节点,并没有紧急通报的必要。我也是在事情发生后,才接到的消息。” “那么是谁,将降临派行动的准确时间和地点,告诉任源的”刘空皱眉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要让‘眼’去查一下吗” “你的眼线,真的靠谱吗”刘空不满的说道“上周s市那边,张昌旭自作主张关掉了六号别墅的监控,然后就出现了这件事。如此看来,任源岂不是提前一周就拿到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会这样” “这…我也不知道。”老者语气有了些尴尬 “呵,我倒是开始好奇,你知道什么了。”刘空不无讽刺的说道“那么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虽然出现了点意外,但是并不妨碍计划的正常运转。伪神之躯这次行动,反倒是省去些麻烦。”老者淡定的说道“丢失的那十七具原…十七名少年,我会让下面在收网前找出来的。” “这么说来,计划还在你掌握之中” “必然的。”老者十分自信的答道“关于部里谁在暗中插手驱虎计划,我也有眉目了。之后不会再出现问题了。” “那最好,不过希望你记住。下此再出偏差,可就不一定是我来向你问责了。”说完也不等对面回答,刘空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迷局嵌套 从珈蓝浮岛返回六号别墅后,任源兴致便显的有些不高,少见的没有亲自下厨。虽然没有跟随两人前去珈蓝浮岛,姜梓文还是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平时总喜欢在吃饭时插科打诨的任源,今晚并没有吃下多少便起身离席,沉闷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鱼叔,你们今天下午不是去审讯那个俘虏吗这是出什么事了”少女见前者离开,忙好奇的问向鱼谦。 “也没出什么事情,简单来说就是…”鱼谦斟酌了下说道“他没问出想要的结果。” “呵,降临派的异人还真有够嚣张的,都这地步了还嘴硬呐”少女咋舌道 “哦,他不高兴倒不是因为对方嘴硬的问题。”鱼谦摇摇头着解释道“部里似乎打算直接使用特殊手段,把对方的记忆给读取出来。” “还能这么干”出身鹰隼大队的姜梓文,对于研究院的手段也不是很了解。 “嗯,看起来是可以的。”鱼谦略略颔首说道“似乎是因为之前降临派公然袭击巡警和平民的做法,触怒了部里。所以这回打算不计成本的,将降临派彻底歼灭掉。” “好欸!终于要结束了。”少女骤闻这个消息,不由得大感惊喜。上过一次前线之后,她对这个似乎看不到结束的作战计划愈发的排斥起来。此刻听到终于要迎来最后的阶段,摆脱和怪物同居以及提枪上阵的生活,怎能不发自内心的开心。 只要能够找到降临派的老巢,那么对于对灾部来说消灭对方必然是易如反掌。少女脑海中,已经快进到回鹰隼大队述职的画面了,迎接自己的是无数艳羡的目光和父亲带着自豪的赞扬。 参与了如此重要危险的任务,届时等待自己的无疑会是无数的荣誉和奖励。说不定,她姜梓文也将成为对灾部内部的一个传奇。再夸张一点想的话,自己与传说中凶名满满的伪神之躯,共历战场与邪恶异人浴血拼杀的故事,成为流传在部内部外的不朽史诗也不好说。 当然前提是要在战场中活下来,只不过沉浸在幻想和美梦中的少女已经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这让姜梓文不免有些飘飘然。趁着任源已经离开了,少女的胆子也放开了些,带着点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好事嘛那任源为啥不高兴啊” “他会觉得不爽,倒也正常。”鱼谦有些迟疑的说道“部里前期不作为,处处拖后腿。现在他好不容易拿到了成果,又被部里直接抢走了。既然已经敲定了搜取记忆的方案,今天通知我们去审讯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未免有点戏耍我们了。而且…” “而且什么”少女好奇的问道 “而且内鬼的问题还没有找出头绪,且不说这个叫阴的异人知道降临派多少机密。如果部里打算仅依据从他身上获得的情报,就制订最终的进攻方案,那这么做我们的行动目标也等于明示给了对方。再者大规模行动的话,就算对方没有安插内应,也定然能够嗅到风声。” “啊这…”少女微楞了下,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就算暴露了,那么大个降临派总不能说搬走就搬走” “当然,无论如何这对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都将是个沉重的打击,只是…”鱼谦语带担忧的说道“想要一网打尽恐怕是很难了,而且逃掉的可能还会是最棘手的那撮异人。” “就算逃掉了几个,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少女不解的问道“不管怎说,端掉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经营了十年的巢穴,都是好事不是吗逃掉的,再慢慢抓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鱼谦叹了口气“只能说,任源想要尽可能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哪有那么多完美的解决方案。”少女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要是真的每次都能完美解决,各地的降临派早就清理干净了。被国家还要养着这么大一个对灾部干嘛。过于追求完美本就不现实,新的异人迟早还会再冒出来。” 鱼谦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事情并非少女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他此刻实在不好和她讲明白。面对任源的不满,鱼谦当然在归途中就问了出来。起初他也和姜梓文的看法一样,认为当记忆搜去完毕,驱虎计划就将迎来结束了。之后的收尾工作纵然会有些困难,总不至于比拔除整支降临派更麻烦。然而在任源的解释下,他也很快的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毫无疑问正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计划。几十具顶级活体原胚,绝对不会是用来当藏品的。按照任源的推断,既然截下了这批原胚,那么对方的计划必然会陷入停滞。 无论怎么想这种计划先期的投入量都必然十分巨大,琐罗亚斯德教派绝不会轻易放手的。从客观上看,己方是绝对有徐图缓进这个选择的。先将高价值的重要目标逐个击破,之后再将中底层教徒一网打尽无疑是最稳妥的方案。并且这是降临派准备了十年甚至可能更久的漫长计划,背后或许能牵扯出更多的隐秘。 可今天下午和阴的接触过程中,任源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先一步审讯阴的利刃大队,显然向前者灌输了什么,这让他根本无法轻松的将这张牌抓到自己手中。而之后刘蕊的话也向他们暗示了,今晚部里确实打算直接搜取阴的记忆。 种种迹象表明,上面想要尽快的与s市的降临派展开决战。单从这个角度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结合之前几次会议高层的态度,状况就透露出几分诡异出来。 一切问题的,是枭龙大队叛逃的驻守骑士——伤流年。原本将任源从海底监狱放出,是为了针对骑士可能带来的破坏。但随着调查的进行,萦绕在整个事件上的阴云愈发浓烈起来。渐渐的骑士叛变这件事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从深出浮上水面的庞然巨物琐罗亚斯德教派成为了更棘手的问题。 势力庞大,组织严密,并且拥有多名高阶异人。几乎可以确认的是,曾经从对灾部一号研究院叛逃的隐士,也存身于对方的阵营中。面对接踵而来的问题,对灾部的反应却意外的平静。不仅没有对现行的计划做任何调整,连对内部问题的整肃和情报整理调查方面的进度,都非常的迟缓。 而在任源彻底丧失了对s市组织分部的信任后,刚刚抓到了俘虏找到了突破口。上面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s市的降临派重视了起来,表现出一副要快刀斩乱麻的姿态。 用任源的原话说就是“好像怕我查出来什么一样!” 要知道目前为止,尚还没有切实有效的,对抗隐士隐匿手段的方案。如果届时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所在地发动全面攻击,出现漏网之鱼是板上钉钉的结局。到时候就算抓到再多的底层教众,都抵不了核心人员逃窜的损失。甚至能否再抓到他们,都是一个未知数。 “看起来就像,上面并不希望我们抓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核心人员一样。”这句话鱼谦终究还是没有对面前的少女说出来。 这个话题太沉重也太危险,他不希望将涉世不深的姜梓文给牵扯进来。更何况对于任源的所作所为,他也并非完全信任。抛开部里的种种疑点不谈,任源的真实想法未尝不是个谜。 “鱼叔,等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啊”在脑海中过了遍授勋仪式的少女,美滋滋的放下碗问向鱼谦“您只是任源的临时搭档伪神之躯大概率还是会被监禁起来的,这次事情结束后,您要转正到利刃大队就职吗还是换个部门” “这…我还没有想过。”鱼谦苦笑着说道 “来鹰隼大队!我们部门可好了,待遇高还安全。您要是不喜欢做通讯工作,我们部门还有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密探岗位。我觉得很适合您!”兴高采烈的少女,已经开始讨论起行动结束后的事情了。 “这些问题,等结束后再谈。还不知道部里是不是这么打算的呢,这只不过是任源的推测。”鱼谦推拖到“就算从那个异人脑中搜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所在地,对方经营了那么久端掉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会哦,很简单的。”少女笑道“您呀,还是不了解对灾部呢。” “只要剿除行动开始,我估计啊,几小时就结束了呢。” … 夜晚已深,任源还在桌前对着电脑翻阅资料,时不时停下来做着记录。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任源头也不回的说道 “还没休息”鱼谦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才几点啊。”任源失笑道“哪有这个时间就睡了的。” “倒也是。”鱼谦讪笑着在旁边坐了下来“你在忙什么呢” “行了老鱼,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怎么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 “嗯,那我就直说了。”鱼谦顿了顿说道“我们不能和上面反应,要他们推迟行动的时间吗” “理由呢”任源反问道 “理由就是,循序渐进的话,更有利于将降临派一网打尽。不可以吗” “没有意义的老鱼。”任源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猫腻,那么拖延下去结果也不会有区别。如果内部没有问题,即便跑了对方的高层,抓到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尽快动手能够防止降临派再对平民出手,这也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不是吗” “这…” “再说,送告诉你部里打算对降临派做最终决战了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你这个时候跳出来阻止什么呢” “等真行动的时候,再阻止也不可能了”鱼谦皱眉说道 “是呀,所以我才怀疑驱虎计划有两份。我们从开始,就只是被摆到明面上的烟雾弹,并不重要。”任源淡淡的说道 “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等着吗”鱼谦不甘心的问道 “我在总结迄今为止的情报。”任源指了指面前的电脑无奈的说道“要真发生这一幕,希望能够尽可能截住想要趁乱逃脱的敌人。” “我们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固化仪式 尽管还没有收到部里,关于接下来行动的具体指令,不过上面有自己的打算这点,基本能够确认了。好不容易到手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也被三号研究院接手,诚如任源所说,接下来除了尽可能的多做准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很好奇。”鱼谦想了想问道“如果那个叫阴的家伙答应和我们合作,那么上面会允许我们接手审讯工作吗” “会让我们接手,但应该也会要求我们第一时间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址和战力配比问出来。”任源瘪瘪嘴说道“如果部里真的打算加快行动节奏的话,那么拿到这两手情报就差不多够用了。” “这么看来,实际上你有没有争取到那个异人,也没有很大的差别啊。” “是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嘛。”任源自嘲一笑“我们都不过是对灾部的工具人而已,一切还是要以上面的行动方针为核心的。” “话说,那个异人说的,要求定期举行独立现实固化仪式是什么意思”鱼谦追问道“这个要求,我们不能满足他吗” “当然不能。”任源瞥了眼前者说道“我让你看的书,你还没看完” “啊…那个不是,上周不是在练习狙击嘛。”鱼谦讪笑着说道“再说前面看过的说实话,都有些忘了,恐怕还要再补一遍。” “我猜,你上学的时候就不是个成绩好的家伙。”任源吐槽道 “你放屁,我只是年纪大了,脑袋有些钝了而已。”鱼谦兀自辩白着 “我简单给你解释下,回头你再看看书好好理解理解。说到这个问题,倒是还挺重要的。我想想怎么和你说呢。”任源敲着额头思索片刻“嗯,就先从这里说起。” “关于神魔志怪类的中,所说的那些仙人妖怪的法术,你怎么看”任源没头没脑的问道 “只是文人编篡的故事”鱼谦皱眉答道“其中也许有些,是些见过异人的作者,再加工的作品” “那么你怎么看待宗教中的各种仪式呢”任源接着问道 “利用群体效应来凝聚教众的思想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某种群体催眠”鱼谦答道“而有些应该是故意复杂化,来方便欺骗外行谋取利益。” “可以这么说。”任源笑了笑“这确实是种催眠和欺骗,但是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来说,这难道不是某种现实吗” “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会成为现实呢”鱼谦有些不解 “举个例子,你看我的手。”任源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掌心朝向前者“是黄色的” “是呀。” “可是在狗看来,这只是比我身上衣服,亮一些的白色罢了。”任源笑道“你看,同一只手却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颜色。这两种颜色,都是属于我这只手的真实属性。” “那是因为狗是色盲,只能分辨黑白两色啊。”鱼谦摇摇头“实际上你的手就是黄色的。” “那如果反过来,人类都是色盲,而狗却是能够分辨色彩呢”任源狡黠一笑“你还认为,人类的手,有颜色吗” “这…”鱼谦有些明白前者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在现实世界中,手的属性本身是固定的。但根据认知的方法不同,却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结论,这是因为我们的感受是不同的。这就是为什么,唯心主义能够成为一大哲学派系的原因。因为我们所处的世界,所展现的样貌本就是基于我们的认知构建而成的。” “我们当然可以更新观测手段,不断的推翻之前的结论。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在抵达‘终极’之前,我们只能逼近客观现实,永远不能获得真正的真实。” “现在,让我们回到开始的问题中来。”任源打了个响指将前者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对于相信神明存在的人来说,只要他们自己的认知逻辑能够自洽,那么你就无法驳斥他们的观点。因为本质上,你们都没有掌握真正的现实,你可以说你比对方更逼近现实,但你不能说你是对的,而他是错的。” “你的意思是说,没有人是对的”鱼谦听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头绪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都是受限于自己认知的囚徒。”任源笑了笑“我们基于经历与经验所形成的认知模式,是帮助我们认识自己和世界的主要手段,也是限制我们的牢笼,成为制约我们行为的法则。” “这其中大多数人得出相同结果的结论,便被称作公理,可以说这就是我们所处的共同的现实。而对于意见分歧的观点,则是属于我们的‘独立现实’。我们彼此互相否认,然后划分出独立的个体。” “还可以这么说”鱼谦咂舌道“这么形而上吗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异人,又或许人人都是异人”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不是吗我们每个人本就是独立的个体。”任源笑道“唯心一点说,我思故我在,你说每个人都拥有‘独立世界’也没有错。” “那,这和异人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有什么关系吗” “别急嘛,这就说到了。”任源耐心的解释道“任何现实,只有被观测到了,对于观测者来说才有存在的价值。如果没有被观测到,那么再怎么夸张的现实也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有神论越来越不能被世人接受因为你无法证明,你的车库中有头看不见摸不着听不道嗅不出的喷火龙。” “即便有十万个,百万个,甚至上亿个人赌咒发誓说这头龙存在。哪怕他们再怎么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们是如何与这头喷火龙亲密接触的。只要你无法观测到这头喷火龙,这个现实对你来说,就根本不存在。” “但是反过来,不管是误会也好,还是确实存在也罢。只要你真的通过某种方式,哪怕是主动欺骗自己,观测到了这头喷火龙的存在。那么哪怕这真的是个骗局,存在喷火龙这个现实对你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不管是给它起名字,还是把它奉为守护神,抑或向它倾诉祈祷。总之你的认知方式,会因此而改变。” “我想,我可能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鱼谦露出有些了然的神色“我记得凪斗老先生曾跟我说过异源的三大定律中,观测定律和初始定律。异源对现实的影响受观测者的认知而改变,异源的现实表象代表某一个体或组织的愿望合集。如此说来,异人的独立现实,是和常人认知现实的过程相同对只是因为被观测的对象,并不是众人公认的现实,而是来自异源的现实” “凪斗还和你说过这种事”任源微楞,继而笑道“他说的太粗略了,而且初始定律并不是三大定…这里就不和你科普这些了,总之大致是这个意思,异人的独立现实是其对异源观测结果的体现。就比如说我虽然观测到了,被异源诅咒永生这个现实,和我接触的人也同样观测到了这个结果。” “但实际上只是因为我们只能观测到这个地步,并不能保证站在别的视角,就能得出相同的结论。就好像你去看电影,电影中角色所认为的现实,在你看来不过是无数像素的堆叠而已。剧情中角色永远摆脱不了的轮回,只要你伸手遮住放映机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如此说,那个阴所要求的独立现实固化仪式,就是找堆人来看他表演自己的独立现实”鱼谦恍然 “啊,简单理解的话可以这么说。” “这真的有用吗”鱼谦不解的问道 “当然操作上并不是这么简单了,还要用到别的触媒做辅助。”任源轻笑道“假如一个异人在接触了异源后活了下来,将自己观测到的现实认定为自己双手能够放电。那么他在自己的独立现实下,自然便拥有了放电的能力。但是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他见到的真是放电这么简单吗” “应该不会是…”鱼谦迟疑地说道“书上不是说,异源的现实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吗” “聪明。”任源赞许道“就像随着科技的进步,宗教的势力会越来越弱一样。这是因为观测手段的升级,我们越来越逼近终极的真相。认识到我们以为存在车库中的喷火龙,那些佐证的线索,只是汽车发动时的火光与声响在以讹传讹中被误会了而已。百年前被所有人认定的公理,百年后或许会被彻底推翻。现实,并不是永恒不变的。” “这个过程同样发生在异人的身上,自身的独立现实与普世现实冲突,他们无法通过现实来稳定自己的认知。而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增加认知的加深,独立现实会越来越逼近异源所处的真实,最后彻底被异化掉。” “还记得开始我问你,怎么看待神魔志怪,和宗教仪式的问题吗你看不少的玄幻故事中,都要为神明按上特定的能力。比如送子观音能让人怀孕,东海龙王能够行云布雨,雷公电母能够击发霹雳。这些,都是种固化独立现实的手段。” “对于不希望丧失自我彻底异化的人,便只能通过反过来污染现实来巩固自身。让更多的个体观测和认知到自己的独立现实,承认自己独立现实的真实性。从而借此,来巩固自己的认知。”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说,人是可以造神的。膜拜和信奉,是具有改变现实的力量的。比如说某些传统节日传统习俗等等,这都是人类创造出的‘独立现实’。” “你的意思是说,神话传说都是异人”鱼谦骇然 “这是个蛋生鸡,鸡生蛋的问题。神话传说是不是异人的传记,我不知道。但是异人会借用这种模式,来收集信徒的信仰之力巩固自身独立现实,却是真的。”任源道“所以说异人只要是活着被看到,就等于在对这个世界进行侵蚀破坏,这是每个异人所背负的原罪。” “这就是为什么,降临派总是以宗教形式出现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枭龙大队的异人很少能稳定住自己的独立现实超过十年,而降临派的异人往往能坚持更长时间的原因。” “原来如此。”鱼谦垂眸思考片刻,突然轻声说道“我们所处的世界,会不会也是某个异源的‘独立世界’呢” 沉默了片刻,任源无声的笑道“这谁知道呢…” 第四百一十六章 奋起反抗 通常来说,聊到“开始”这个词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下意识的产生振奋的情绪。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心情显然不会出现在一周的开始“星期一”上。不管是打工人还是学生党,星期一的到来不仅意味着休憩的结束,同时也代表着新一轮折磨的开始。 翘掉了周末补课的秋鲤沫,最后还是靠织的掩护,应付掉了老师追索到家中的电话。后者显然也对这名屡教不改的“坏学生”有些失望,在抓住机会后,狠狠的向秋鲤沫名义上的监护人织抱怨了一顿后,也就作罢了。 躲得了一时,终究躲不了一世。当周一来临之时,秋鲤沫仍然要返回这个令他备受折磨的校园中来。不过这次,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少年了。此刻的秋鲤沫在织的教导下完成了蜕变,虽然只是周日短暂的训练,也已经和之前大为不同了。 当初从姜梓文手中接过自己的新身份证时,少年的心中也曾满载着对未来的渴望与欣喜。虽然性别那栏还是标注着男性,但虚报的年龄和想要的姓名都写在了这张新的身份证上。少年握着这张薄薄的卡片,仿佛握住了全新的人生。 而接下来连番的打击却告诉了他,自己的人生是无法靠别人的施舍而获得的。 站在教室门前的少年攥紧了自己缠着绷带的拳头,仿佛攥紧了自己的心。他已经明白了,拿到全新的身份并不代表新生活的开启,搬出六号别墅也好,进入了这所私立中学也好。这些都不是他的新生活,这些只是任源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即便再怎么漂亮华美,但终究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人生。现在他要做的,便是通过自己的双手,扞卫自己的命运。此刻他不再是随波逐流的落叶,他要将自己牢牢地扎到这片大地上。正是因为想要触摸更广阔更光明的天空,才更需要将根须向更深沉更黑暗的地下处蔓延,而不是转身逃离畏缩不前。 “秋鲤沫!录音笔,准备完毕!自信的气势,准备完毕!战斗的觉悟,准备完毕!”少年按着贴近胸口的口袋,边按照出门前织的交待检查着装备边给自己打气“一切就绪,秋鲤沫,加油!” 说完少年眼神骤凌,也不去管走廊上讶异的路人在自己背后,传来的轻笑声与窃窃私语,昂首推开了教室门迈了进了他的战场。 此时正值学校早自习的时间,班级内学生们大多已经到齐了,而离第一节课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这段没有老师监管的空档期,正是教室一天里最乱的时候。活泼点的孩子们在互相打闹,大声的聊着趣闻轶事。没有完成周末作业的,正急吼吼的向朋友邻座借阅,手忙脚乱的赶时间抄袭。 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补妆的补觉的补作业的,唱歌的唱曲的唱黄腔的,看书的看画的看风景的,打牌的打闹的打电话的。整间教室犹如火热的运动场,欢声笑语顺着走廊掠去,与同楼层其他教室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奏响了青春的进行曲。 突然用力推门而入的秋鲤沫,吓了教室内所有学生一大跳。误以为今天老师提前到来的孩子们,慌忙奔回了自己的座位,在心中哀叹为什么今天班主任来的这么早。边紧张而又快速的收拾着桌面上违禁品,边抬眼看向进门而来的老师今天心情如何。仿佛在沸水中铲入了整团冰雪,刚才还吵闹不已的教室瞬间安静的犹如幽静深林。诺大的教室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走廊传来的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但是很快,孩子们便发现这气势十足的登场,并非来自于老猫般的班主任。踏进教室的,只是那个清秀如同女生的转校生秋鲤沫,那个可供所有人随意拿捏摆布的公共出气筒而已。顿时安静下来的教室复又热闹了起来,只是这番夹杂了不少撇向少年的白眼。 补作业追漫画玩掌机的学生们,又从桌洞中将家伙什搬了上来,咒骂了几句“有病”又忙了起来。而那些忙完了又闲极无聊的学生们,可不满足于简单抱怨两句。既然大家的玩具已经登场了,趁这机会难得,岂有放过的道理 “喂,我说美人鱼。今天早上吃的什么药呀,怎么这么硬啊”教室后面一名皮肤黝黑的高大男生,歪坐在邻桌的课桌上,抖着手中装饰用的银链条扯着嗓子喊道“快过来给大爷摸摸,我帮大家看看你是不是突然有diao了。” 黑皮男生这番话引得朋友们纷纷起哄大笑“摸摸,一定要摸摸。鲤鱼妹妹长出这东西,可是大新闻啊,哈哈哈。”“你还笑呢,你不是说一定要娶了鲤鱼妹妹吗这下岂不是要改击剑了”面对男生们的粗言秽语,女生们纷纷做出了厌恶的表情,但不约而同看向前者的目光,则显示出心里对这场热闹并没什么抗拒。 因为秋鲤沫白皙秀气的肌肤和懦弱孤僻的性格,再加上处处透露出的女孩子气,在班级里很快便获得了“鲤鱼妹妹”这个外号,进而升级成了“美人鱼”。而这名率先开口调笑秋鲤沫的黑皮男生,则是班里的田径特长生,长的人高马大。自从前者转来这个班级后,他似乎便将欺负对方当作了最大的乐趣。 手上不忙的学生们,都跟着凑起了这份热闹,想要看看秋鲤沫怎么回应。世事总是如此,看客们因为施暴者夸张的表演而欢呼雀跃,而施暴者则将这份下作的欢呼视作鼓励,最后往往只剩被施暴者躲在角落中,孤独的舔舐着伤口。 “…”秋鲤沫漠然的看了看后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挎包的背带,迈着沉默而有力的步伐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喂!美人鱼,我和你说话呢!”黑皮男生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抬高音量喝道“怎么在家待了两天脾气见长啊!我叫你过来没听见吗!” 若是之前的秋鲤沫,还真的会因为后者的呵斥,而乖乖的走到对方面前。对于习惯了被囚禁和凌虐的少年来说,这本就是他最习惯和他人的交往方式。相反像织与姜梓文那样,处处照顾他的行为模式反而让他觉得别扭。 悲惨的命运塑造了他扭曲的性格,让他不敢去接受他人的善意,提防着任何想要亲近他的人。来自周围的温暖对于常年存身黑暗的他,天然带有属于未知事物的神秘,令他惊慌与恐惧。恰如寒冬中的火焰,轻易就能灼伤他孤寂冰冷的心。 就像冻伤的双手不可触碰温水,所以他会对六号别墅中照顾他的众人冷语相向。而在面对伤害和威胁的时候,习惯了靠忍耐来面对痛楚的他,却又没有敢于反抗和拒绝的勇气。 但今天的秋鲤沫已经不同了,堆积的温暖终将融化冰雪,此刻的少年也早已拾起了保卫自己的利剑。右手的绷带下,还残留着长刀和泉守兼定割出的数道巨大伤痕。即便他自愈能力远超常人,仍未在一天的时间彻底愈合这些伤口,但这正是他成长的证明。 当他的拳头最后穿过冰冷坚硬的刀刃封锁,打在织温暖柔软的胸脯上时,他终于明悟了打架和挨揍的区别。同样是在忍受痛苦,但将痛楚施加到对方身上的那一刻,之前所忍受的一切都突然被赋予了存在的意义。这让他意识到痛苦并不是在无意义的堆积,而是为了让施暴者付出应有的代价,从中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等和反抗的意义。 此刻面对黑皮男生的呵斥,秋鲤沫没有流露出丝毫屈从的意思。这让看惯了少年受辱的学生们,大感惊奇,心中暗道今天的秋鲤沫果然有些不同。刷了数遍的老电影,突然出现了新剧情,众人的兴致都被撩拨了起来,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凑热闹的看客怎么会嫌事大起哄的男生们更加卖力的供起火来 “诶呦,看来今天鲤鱼妹妹出门没把那话儿忘家里了啊。”“华哥你行不行啊美人鱼是不是有新欢了,看不上你了啊”“鲤鱼妹妹今天太刚了啊,爱了爱了。”“什么鲤鱼妹妹,喊鲤哥!鲤哥,永远滴神!” 损友们拱火的话语,让被称作华哥的黑皮男生顿感颜面大失,恼羞成怒了起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大踏步来到了秋鲤沫面前,足足高出前者一个头的壮实身躯将,前者走向座位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说美人鱼,你今天是不打算给我面子喽” “我已经没有面子能给你了。”少年抬起脸来注视着后者,声音坚定而又干脆“如果没有满足你的恶趣味,就让你丢面子的话,那我的早就丢光了。” “吼吼,很会说嘛。”黑皮男生未料到会被如此直接的怼回来,看着前者那双与之前的空洞麻木相比,已经截然不同的双眸,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 看到秋鲤沫和对方杠了起来,众人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了。单方面的欺负很容易让围观者感到厌烦,弱者的挣扎与反抗,才是大家最爱看的戏码。这样不管是沉醉于品咂别人伤痛的起哄者,还是为自己善良而感动的圣母们,都能找到很好的切入点。就连施暴者本身,也会承认虐菜可比打沙包有意思的多。 黑皮男生的惊讶只停留了一瞬,接着恶毒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脸颊,伸出手指狠狠捏起了少年细嫩的脸颊说道“呦吼,这张小嘴还挺会说的吗我看你的‘面子’这不是还有很多吗捏起来手感也不错啊。” 实际上在见到秋鲤沫的第一面,他便讨厌这个肤色白皙的柔弱少年。虽然当面同龄人慑于他的拳头说话还算客气,但他很清楚自己肤色经常是大家暗中取笑调侃的对象。 最开始欺负前者只是出于一时兴起,但发现对方并不会反抗后,便逐渐沉溺在这种掌控他人行为中,无法自拔了。在将对方白嫩肌肤拧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过程中,他体会到了报复般的强烈快感。 “请你放手好吗”少年抬手握住了黑皮男生粗硬的手腕,用教室内孩子们从未见过的冷硬语调说道 “你再捏我的脸,我要生气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染血蜕变 突然间性格大变的秋鲤沫,确实让教室内的众人感到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毕竟人谁都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面对欺辱完全不选择反抗的人。这种突然间爆发的戏码,在校园霸凌的剧本中是非常常见的状况。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证明前者对于欺凌的忍耐到达了底线而已。仅就这方面来说,他的底线其实已经底到近乎没有底线了。此刻见秋鲤沫终于开始反抗了,大家心中反而松了口气。当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秋鲤沫毫无疑问会被黑皮男生狠狠的修理一顿,镇压掉他的反抗。然后再来一次从轻到重的折磨轮回,在不断的屈辱中,逐渐的让他适应最后的底线。 “你特么在和谁,用这种语气说话呢,嗯!”黑皮男生无视了前者握在自己腕部的柔弱手掌,一把扯住秋鲤沫的衣襟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前,瞪圆了双眼喝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在对方的大力拉扯下,秋鲤沫双脚几乎要离开地面,只能用力惦着脚尖抬高身体,来缓解颈部的压力。此刻他一只手仍不屈不挠攥着黑皮男生的手腕,偷出另一只手隔着胸口的衣服,按下了录音笔的按钮。这支录音笔,还是织从部里配给的装备中特意挑选出来给他的。 “我说。”秋鲤沫扬起脖子,尽量的保证自己的呼吸顺畅,镇定的说道“放开你的手,而且从今天起不许再欺负我了。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喂,你们听见了吗”黑皮男生扭头对着自己的损友们招呼道“我们的美人鱼说要生气了啊,你们知道他生气是神秘样子吗” 还未等起哄的男生们答话,黑皮男生回过头来突然出手,猛地一巴掌打在了秋鲤沫的脸上。这巴掌打的十分讲究,出手又快又准,掌心板的笔直正对少年的正脸拍了下去。虽然并未特别用力,但打出的响声又脆又亮,仿佛在教室中点着了根炮仗。 只是他忘记了,手中还拎着根银链子。这一掌下去不仅打破了秋鲤沫的脸皮,也划伤了自己的掌心。黑皮男生看着掌心蹭破的伤痕,立时暴怒起来,丢下链子连甩了前者五六个耳光,怒吼道“妈的,你特么竟然敢把我弄伤了!” 这时一些女生终于看不下去了,眼见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伤口,纷纷开始出声讨伐起黑皮男生来 “大早上的,能不能别闹了老师就要来了!”“他都出血了,别打了别打了。”“天天欺负小秋,你们烦不烦啊。”“华宣你就只会欺负小秋这样的老实人。” 听到女生们此起彼伏的数落声,让黑皮男生愈发的愤怒起来。不过就是个长的白点,说话娘点的软蛋,凭什么就能得到女生们的关注女生们越是在旁边帮腔,华宣的心里便越对秋鲤沫感到痛恨。 当然此刻被他提在手中的秋鲤沫,也并不喜欢同班的这些女生。他很清楚自己会被男生们欺负的这么惨,和班里某些女生的关注脱不开关系。更何况他本身要比女生还漂亮的外形,也让其余女生心生厌恶。 “都给我闭嘴!”黑皮少年扭头吼道,瞬间声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出声谴责的女生们也不过是心疼少年漂亮的脸蛋,和满足自己的圣母心。眼见黑皮男生动了真火,权衡利弊之下更没人肯为秋鲤沫出头了。 “华仔,先算了。”一名平时和黑皮男生关系比较好的男生站出来打圆场,上前板着他肩膀说道“大早上别太过火,等放学,再把他拖进厕所里好好的收拾一顿。” “我手出血了。”黑皮男生冷着脸说道“这笔账怎么算” “算了,你现在把他打的太惨,待会儿老师要来了,事情搞大了不好收场。”男生打着圆场说道“按我说,让他给你磕几个头认个错,等放学再把他堵起来好好收拾一顿,怎么样” 接着男生对着被华宣提在手中的秋鲤沫威胁道“放学后老老实实坐着别跑,不然明天就把你的裤子扒下来,挂到天台的防护栏上,听到了吗” “…”考虑到要是把前者打的太惨,待会儿老师来了确实不好掩饰。黑皮少年余怒未消的扯着秋鲤沫脖颈道“先放过你,现在立刻跪到地上,好好的给我磕几个头认错,然后学狗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等放学后,我再好好教你懂懂规矩。” 说完伸手就势一推将少年推了个踉跄,冷声命令道“给我磕出响来!” “到此为止了。”秋鲤沫站直了身体,伸手揩去脸上的血迹淡淡的说道“我不会,再任你们欺负了。” “你说什么你真的惹火我了。”黑皮男生摊开手掌,指着上面的伤口喝问道“你要怎么赔偿我嗯!” “你这话说的就很奇怪。”少年轻柔细致的整理着自己前襟的褶皱,丝毫没有将暴怒的后者放在眼里,冷静的说道“明明是你打的我,我脸还划伤了呢。那么你要怎么赔我呢” “老资是在问你,怎么赔我的问题!”黑皮男生上前摊开大手扣住了秋鲤沫的脑袋,暴跳如雷的吼道“今天谁也不许拦着我,我非要把他打死不可!” 当然这话说出来,也不过只是壮壮气势而已。因为第一,他根本不可能打死对方,第二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压根就没人想上来拦着他。这边不待秋鲤沫挣扎,黑皮男生早连套的拳脚组合砸了上去,将体型纤弱的秋鲤沫自教室中间乒乒乓乓一路打到教室后面。 “现在,想清楚怎么赔我了吗”看着被自己最后一脚踹到在地的少年,华宣狞笑着问道“还跟不跟我犟嘴了” “不痛呢…”秋鲤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探手掸着身上的灰尘,看起来就像只是不小心轻轻跌了一跤般。脸色满是从容淡然的说道“和织姐姐的刀比起来,这完全不痛呢。” “什么刀不刀的,你的脑子,被我打傻了吗”黑皮男生打量着站起身的少年,冷笑道“织姐姐转校那天,送你来的那个人偶脸的女人,是你姐姐我说嘛,看着不像你妈呢。” “我说,她是你亲姐姐吗你不会是她养的小白脸”他跨前一步再次狠狠的捏起了秋鲤沫的脸蛋,狞笑着说道“我告诉你,你姐姐那种看起来冷淡得不行的女人,其实最骚了呢。你说是不是你不是不愿意磕头吗好啊,你只要对大家大喊三声,你是你姐的姘头,你姐是个做鸡养你的婊子,我就放了你,如何” “你是你姐的姘头,你姐是个做鸡…”秋鲤沫的话还未说完,就再次被黑皮男生一拳闷回了嘴里。 “你特吗的,我今天非要干死你!”他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秋鲤沫脸上,嘴里杂七杂八边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边质问道“你到底说不说嗯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今天就打到你说!” “不痛哦,一点都不痛哦。”尽管被后者扯住了头发连连猛击,秋鲤沫眸中的眼神仍明亮有神,好像两颗即将爆发的恒星。挺着肿胀的脸颊笑着重复道“你打的,一点也不痛哦。” “算了华仔,别管他了,放学再说。”之前出声的男生见再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事,再次出声劝道。 “这个家伙…”到得最后,连黑皮男生自己,也有些慌张了起来。看着对方被打到面目全非的脸蛋,心下不禁有些惶恐。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你不打了吗”秋鲤沫目光灼灼的看着后者,笑着问道“你不是说要打死我吗” “你…你…你有病吗。”黑皮男生下意识的避开了前者灼人的目光,啐了口痰道“回头等放学了,再好好收拾你!” “那么,现在就该我啦。”秋鲤沫站起了身子,挥拳打在了黑皮男生的脸上。声音不大,却镇住了整个教室。谁也没想到少年敢还手,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黑皮男生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彻底丧失了理智,怒吼着打了回去。周围的学生忙惊叫着散开,给两人的战斗让开位置。而接下来围观的众人们,见证了此生最为难忘的一场殴斗。 身高体重上全方位弱于华宣的秋鲤沫,在初始阶段完全处在单方面被殴打的状态,只是间或的递出看起来软绵无力的几拳,勉强算是反击。但是渐渐的局势开始发生了变化,打架终究是个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本质上跳绳奔跑这类运动没什么区别。纵然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的华宣,也在不到十分钟左右体力告罄,他的双拳已经因为连续的打击疼的发麻了。 反观秋鲤沫,虽然被打的满脸乌紫惨不忍睹,可是耐力却意外的强悍,仍未显现出体力不支的预兆。此刻见黑皮男生华宣停了手,挥着那如少女般纤弱的拳头再次不屈不挠的扑了上来。 筋疲力尽的华宣一时不察,终于被他推倒在地。秋鲤沫咯咯的笑着骑到了后者身上,嘴中自言自语般的重复道“不痛哦,我一点都不痛哦。”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无力反抗的黑皮少年从威胁,到怒骂,又转为求饶,最终伴随着口鼻中渗出的鲜血缓缓的住了嘴。 “秋鲤沫…疯…疯了!” 教室中静可闻针,仅剩有节奏的闷响从华宣脸上传开。大家仿佛看怪物般,看着这名熟悉而又陌生的转校生。面对陷入疯狂的秋鲤沫,哪有上前分开两者的勇气。 “怎么不说话了呀。”砸下了不知多少拳的秋鲤沫停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后者的脸颊,亦如后者平时捏他那样。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听起来愈发吃力的粗重喘息。 绑在右拳上的绷带早就渗满了血迹,既有黑皮男生的,也有拳上刀伤迸裂流出来的。随着他站起身来,滴滴答答的砸到了地上。秋鲤沫眸中含笑,目光从围观者们惊恐的脸上扫过,柔声说道 “也不用等放学了,还有谁要和我打,现在就来。” “啊啊啊!”不知道是谁率先惊叫出来,众人一哄而散向教室外没命逃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冰山美人 当接到了学校的通知时,织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不如说从早上秋鲤沫跨出家门之后,她就一直在等待着学校的电话打过来。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计划外的状况,就是这个电话来的要比她预想中早得多。看来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不过刚刚来到学校首节课开始。 不过她本人倒是并不介意这个电话早点打来,毕竟事情开始的越早,那么解决的便越早。要是顺利的话,她还想回来时顺便逛逛市场,给秋鲤沫准备点炖菜做晚饭。 通常情况下一件事如果有人不意外,那么其余人往往就会很意外。比如说通知双方监护人来学校处理状况的班主任,比如说黑皮男生华宣的父母。前者惊讶于竟会自己的班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后者接到通知时于其说是意外不若说愤怒,愤怒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被打成重伤。 因为秋鲤沫的父母当初在他的年龄上谎报了两岁,实际上他只有十六岁大。按照年龄来算本应该安排他进初三,但介于他个人情况,任源便自作主张将其安插进了初二的班级中。事后看来这个安排还是草率了些,或许将他安排进初一会更好。 而他的班主任,就是初二年级十x班的班主任周彦福。这是名在这所学校已经工作了五年的老教师,算上之前的工作经历,现年三十余岁的周老师已经在教师这个行业浸淫近十年了。可这是他头一次,见到今天这种情况。 学生打架,他已经处理过不知多少回了。要比今天这个场面更严重血腥的,周彦福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像秋鲤沫这样纤细瘦弱的男生,将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体重接近自己一倍的体育生当着全班的面打到昏迷,实在是他执教生涯中的仅见。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却出现如此结果,着实令他感到惊奇。 更令他感到诡异的是,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从孩子们眼中看到的那难以言喻的惊惧。通常来如果没有什么状况,班主任都会赶在第一节课开始前,早自习要结束的时候来到教室,整顿下班级的纪律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早当周彦福来到的时候,正赶上学生们尖叫着从教室中逃出来。那样子不像是目睹了场学生间的打架冲突,更像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突然从虚空中窜了出来。他冲进教室的时候,正看到纤弱的少年孤傲的站立在空荡荡的教室中央。脚边躺倒着满面溢血的华宣,缠着绷带的右手浸满了刺目的鲜血。 那张青紫浮肿的脸庞上,挂着畅快的笑意,扯起的嘴角将伤痕累累的脸拉的益发扭曲。当和前者的双眼对上的时候,周彦福立刻明白了学生们为什么会吓得逃出教室。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射出的视线,是如此的炽热与疯狂。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炸裂开来。从用力睁开的肿胀眼皮下,射出的目光包含着赤裸裸的欲望,仿佛在享受众人的畏惧。这种眼神不像是会从人类眼中射出来的,倒是更容易在发现可口的猎物,准备立时扑击的饥渴野兽眸中瞥见。 饶是知道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周彦福还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仿佛被什么毒虫在脸上狠狠的蛰了一口。不过很快,多年的执教积累下来的职业素养,将他从呆滞中拉了回来。他端起了班主任的威严,简单的训斥了少年两句后,便急急忙忙的叫了救护车辆,配合循着骚乱赶来的年级主任开始进行善后处理工作。顺便抓紧时间拨通电话,通知了双方的家长。 接到通知后,织很快便赶到了学校。当身着轻装的织飘飘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立时惊艳了所有人。她抬眼轻扫了一圈,立刻便看到了站在墙角的秋鲤沫。当下也不理会其余人径直坐到了沙发上,招招手将少年叫到身前简单的打量了下伤势,低声安慰了两句,便将浑身还在颤抖不已的少年搂进了怀中。 虽然在秋鲤沫入学的时候,周彦福曾见过这名自称少年姐姐的年轻女子,但再次见到后他仍忍不住时不时将目光投到对方的身上。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织都是个十分标致的美人,即便她那犹如人偶般冷若冰霜的表情,也给本人增添了份超然出尘的美感。 屋内男人们都清楚现在是很严肃的时刻,但看着搂着秋鲤沫的女子,仍免不了心中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看向姐弟两人的目光逐渐参杂了些奇怪的视线,一时间竟有些羡慕起趴在女子怀中的少年了。 “咳咳,嗯,那个。”副校长清了清嗓子,将其余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您是秋织,秋小姐是” “嗯”织的脸上微微显出困惑的神色,继而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秋织”是在称呼自己,平静的点点头道“是。” “啊,是这样的,秋小姐您是秋鲤沫同学的姐姐”见对方反应如此冷淡,副校长不免有些尴尬,摸着鼻子说道“这个,出了这么大的事,不通知你们的父母过来吗” “他的父母已经死了。”织毫无感情的说道,继而察觉到自己现在扮演的身份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妥,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说,我们的父母已经死了。” “啊,抱歉不是有意冒犯。”副校长连忙致歉,接着眼神严厉的瞪了坐在下手边的周彦福一眼,似在埋怨他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这边周彦福也在心中暗暗叫苦,这个上周安排进来的插班生明明是副校长亲自安排的,自己还没来得及进行过家访,哪里知道那么多细节。 “没事。”织冷淡的回道,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讨论父母的生死。更像是敷衍没话找话的搭讪者,问出的诸如“吃没吃午饭”这种无聊的问题。 “正好,趁着华宣的家长还没到,我和您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和请您过来的原因。”副校长重整态势,想要将谈话的主动权给抓回来。他有些搞不懂,这种情况下作为肇事方的家长难道不应该更紧张些吗为什么这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如此的淡定,搞得自己倒像是个做错了事的人。 接着副校长将秋鲤沫怎么殴打了华宣,后者伤的有多重,以及这种当众斗殴的行为对校园秩序影响有多么恶劣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遍。这种说教和训导他再熟练不过了,末了还不忘补充道“…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非常严重,我希望您能重视起来。孩子的教育不能只靠我们学校,你们家长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是…” “你是校长吗”织不客气的打断了副校长的话。 “啊,是的,给秋鲤沫同学办理入学的时候我们见…” “是副的对”织再次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嗯…但是教务工作,是我主抓的。”被这么直白的问话,副校长的脸色不免有些难堪。 “也就是今天的事,是你负责处理对吗” “对,我是负责人。” “那么我问你。”织轻轻抚摸着怀中少年的脑袋,冷着脸问道“我弟弟为什么会被别人打了” “秋小姐,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副校长皱着眉头说道“是您的弟弟,将华宣同学给打了。” “那我弟弟脸上的伤,是哪来的”织继续质问道 “啊这个,是对方在反抗的时候…” “这么说副校长先生,当时在场吗”织的问话又冷又硬,丝毫不给对方转圜的余地 “我并不在场,是之后…”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弟弟殴打对方,而不是对方在殴打我的弟弟”织冷然道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副校长沉声说道“就是您的弟弟,把对方给打到昏迷了。” “这只能证明,我弟弟打赢了”织漠然道“难道在贵校,打架只要打输了,就有理吗” “我们现在并不是讨论谁有理的问题,秋小姐。”副校长不由得有些郁闷起来“您应该意识到您的弟弟今天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同学之间有什么冲突,也不能下如此重…” “那么那个打我弟弟的男生呢”织毫不理会对方的官话,自顾自的问道“为什么我没见到” “华宣同学伤重昏迷,已经被送到医院了。现在您知道您的弟弟做的有多么过…” “我弟弟伤的也很重,为什么没有送他去医院。”织古井无波的脸上,显出了些微怒气“这就是贵校处理事情的态度吗” “…”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人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叫苦不迭起来。非是他们不想送秋鲤沫去医院,实在是因为织到来前,少年就像只炸了毛的疯狗,那股子野蛮和疯劲哪有人敢上前拉扯。 况且看架势,要把浑身是血的少年拽上车,恐怕原本轻伤都要折腾成重伤了,干脆就先通知前者家长来处理了。没想到现在趴在织怀里的秋鲤沫又乖的像只小奶狗,这番出于稳妥的处理,反而莫名其妙的落成了话柄,搞得两人解释都解释不清。毕竟一群大男人奈何不了个孩子这种话,再怎么理由充分,说出来也站不住脚。 诺大的办公室内,副校长连带周彦福与教务处主人,三个大男人气势上反被个年轻女子压的死死的。从后者踏进办公室起,就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倒不是说织有多么能言善辩,只是三人在学校工作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被找来的家长有如此孤傲冷蔑的态度。 从这场谈话的开始,这名年轻的女子就丝毫没有将校方的工作人员放在眼里。也不是没有见过态度豪横的家长,但是将能蔑视展现的如此理所当然毫无违和感,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了。看着怀抱弟弟冷艳俏丽的女子,三人愣是生不出气来。 副校长捏着额头,边担忧着自己莫不是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xp,边焦虑着织这个态度待会儿华宣的家长来了,可怎么调解。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办公室内三人大感头疼之际,带着哭腔和怨毒的凄厉嘶嚎从走廊传了进来 “是哪个冚家铲没死绝的,伤了我家娃仔!!!”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真相交锋 伴随着女人尖厉刻薄的叫骂声,一对夫妇推门走了进来。 当先的中年女子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年纪,眉毛高吊口窄鼻直,略厚的妆容下倒也能窥见过往的风韵。只是眼角遮不住的皱纹显示,实际年龄怕是比看起来,还要在大上一些。后面跟着名又高又瘦的黑肤男子,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有些苍老的面容上满是苦色。从带着皲裂的肌肤上看,像是经常在海边走动的人。 进门这两位,自然便是被秋鲤沫打伤的黑肤少年,华宣的父母了。华宣家中经营着大片海产养殖的箱网,颇有些财力。在其母一力的坚持下,送到了这间颇有名气的私立学校上学。华宣因为生的高大又是专练田径,平时鲜有和同龄人冲突吃瘪的时候。 今天收到了儿子被打倒昏迷住院的通知,夫妻俩既惊且怒,丢下了公司业务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一进门便看到办公室内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这边副校长、教务处主任以及儿子的班主任周彦福,这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而这边搂着名少年的冷面女子,想来就是和自己儿子起冲突的孩子和家长了。想到平时逢年过节,自己也没少给三人送礼递钱,儿子还是在学校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当下华母狠狠的瞪了周彦福一眼,气势汹汹奔着坐在沙发上的织冲了过去。 离华母最近的周彦福吃了这记白眼正自尴尬,哪料到对方动手如此之快,根本来不及起身阻拦。跟在后面的华父想来平时在家,遇事都是妻子说了算,也未反应过来上去劝阻。便见华母两步并作一步,右手拎包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左手叉开五指便要去扯织的头发。 “双方冷静下,不要动粗…”办公桌后的副校长眼见援护不及,忙开口喊道。话没说完却见场中形势急遽变化,将他的下半句话生生按了回去。 搂着少年端坐不动的织仿佛早料到前者会如此行径般,腰肢轻扭倏然起身,顺手将怀中的少年拨于臀后。单手轻托对方砸来的提包,斜抖腕荡到旁边,接着如探筪囊般准确的捉住了对方左腕,顺势做了个小擒拿的翻手往身侧一惯。本是先发制人的华母重心骤失,当即扑倒在地摔了个瓷实。 而料理了前者的织带住身畔的少年,就势坐回了沙发上,将秋鲤沫再次圈进了自己的怀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瞬间完成,以至于华母已经摔倒在地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刚才到底有没有站起来。 就好像排练了无数遍的默契合作般,双方动作交错之间丝丝入扣顺滑无比。若是从后面看过去,与华母冲过去自己摔到地上几无区别。翻身坐起的华母满脸茫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见自己的丈夫还楞在当场,目不转睛的盯着沙发上小狐狸精看,当即放声哭号起来。 “华太太您先冷静下。”周彦福慌忙和华父将前者扶到沙发上坐好。这跤对于平日养尊处优的华母来说摔的着实不轻,此刻已然没了上前和对方动手的力气。只得哭闹着数落着丈夫,催促着他上前打织一顿出气。 不管怎么说,华父作为男人自然不好当着众人面,去对个小姑娘动手,只得转过头来安慰妻子,换来的只有华母絮叨着自己和孩子都被人欺负了,男人却是个窝囊废之类的训斥。这场闹剧吵吵嚷嚷,直过了近半个小时方止。 在校方三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华母安抚了下来,副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悄悄叹了口气。今天的事看样子是绝难善了,正想着该怎么开场之际,坐在对面冷眼旁观许久的织,却抢先出了声。 “哭完了”女子语气清冷的说道“你们就是那个孩子的父母,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就先给小沫赔礼道歉。赔偿问题,要等小沫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屋内众人惊讶的看着神色坦然的女子,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大脑通通陷入了宕机状态。连哭哭唧唧的华母,也被后者这突如其来的发言,搞得忘了哭下去。 “另外,只在这个私人场合赔礼道歉是不够的。”织理所当然的说道“还需要你的儿子出院后,在全校广播中承认错误进行公开道歉。至于是否原谅你们,届时要看你们的诚意。” 华母被这番话气的血冲颅顶,当即血压便飚了上来,眼前刷刷的直冒金星,伸指颤抖的点着后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副校长见机的快,赶忙开口打圆场道 “秋小姐,您可能误会了,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刚才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是您的弟弟打了对方家的…” “小沫不会打人的,除非被人欺负了。”织冷冷的截断了副校长的话。 “秋小姐,我们这里是有监控视频的。”副校长心中苦笑直叹今天在对方面前,就没说出几句完整的话。侧头示意旁边的教务处主人打开墙上的幕布,将秋鲤沫殴打黑皮男生的视频播放了出来。 “前面的画面呢”看完视频织轻蹙黛眉“怎么只有这段” “这就是教室内拍下的事情经过,至于其余的画面与两名同学的冲突无关,所以并没有播放出来。”教务处主人解释道 “我要看。”织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放出来。” “抱歉秋小姐,您并没有权利调取我校的监控录像,这涉及到孩子们的隐私问题。”副校长直白的拒绝道。 实际上在织赶来前,校方便已经调取了监控录像询问了现场初二年级十x班的学生。虽然了解到是华宣挑衅秋鲤沫在先,但权衡利弊之下副校长还是决定在处理结果上偏向前者父母。不能说华母平时送的礼物和红包对三人做出这个打算,没有起到丁点的影响。但总的来说之所以偏向前者,还是有更深层次原因的。 学生之间的冲突往往都很复杂,毕竟大家处在一个相对封闭联系紧密的小社会环境中。如果去追溯两人冲突的起源,不仅十分麻烦,而且很大可能翻出大堆的烂账。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老师都不愿费力处理校园暴力问题。即便是成年人聚在一起,都免不了职场纷争和压榨,更何况群孩子呢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毫无疑问是华宣伤的更重些,而秋鲤沫身体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调节这种校园冲突,结果必然伴随着责任分属和道歉赔偿的流程。如果处理结果没有偏向前者,那么华宣父母肯定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如此伤重的情况下,还要向对方道歉。 反过来将更多的责任推卸给伤势比较轻的一方,那么在之后的调解过程中就能率先避开最麻烦的步骤,将伤重方优先安抚下来。之后如果受损较轻的一方纠结于赔偿的金额,这时候他再代表校方站出来,向赔偿方表示校方,愿意以补助金的名义承担双方的医疗和赔偿费用。只需要这边向对方道歉求得谅解,即可免去会被登记到档案的记过除罚,考虑到自己的孩子本来就在斗殴中占了便宜,前者也通常能够选择接受。 这样一来,双方往往都能达成一致配合这个调节结果,而且也给校方留下了很好的口碑。毕竟伤重方得到了赔偿,而另一方也免去了后续的处罚和麻烦,没有承担实际上的损失。这正是副校长作为代表校方的调解者,多年工作总结出的成熟应对策略。 对于学校来说,将事实和责任追本溯源并没有什么意义。尽快的将时间平息下去,取得双方的配合与谅解才是重中之重。只要能够将问题压制在可以通过赔偿私下解决的程度,那么对于站在经营者角度的校方来说,就是最乐于见到的结局。 至于赔偿金什么的,对于财大气粗的私立学校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钱。只要在名目上咬定这是补助金而非赔偿,就算最终被捅到了媒体那边也不会落下把柄与口实。这套流程副校长这些年来可谓是应用纯熟,百试不爽。他原本相信今天的调解,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问题。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小沫,站起来。”织没有理会校方提供的证据,将少年从怀中拉出来,捧着他的脸淡然问道“今早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告诉姐姐。” 秋鲤沫点了点头,从早上进入教室门开始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包括黑皮男生羞辱他的那些污言秽语,也半字不漏的背了下来。刚刚说了一半屋内的众人脸色就都不好看了,尤其是华宣的父母早就忍不住出声干扰了起来。 “这伢崽在哪里学的这般撒谎本事简直就是在血口喷人!我们家小宣从来不说脏话,你们父母呢!叫你们父母来,我倒要问问你们父母怎么教育出的这种撒谎精!”华母高叫着不肯认可少年的叙述。 待从班主任周彦福处到得知秋鲤沫双亲已经逝世(当然这只是织的说法,实际上秋鲤沫的亲生父母仍然健在。)更是扯着嗓子大叫“果然是两个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这边少年的叙述并没有受到前者的影响,全程都专心的对着织讲完了事情的始末。听完后织抬起头来,对着校方三人道 “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弟弟没有问题。公开道歉,赔偿一样都不能少。” “咳咳,是这样的秋小姐。”副校长无奈的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这毕竟只是秋鲤沫同学的片面之词。这种情况下小孩子在描述的过程中,言语上肯定是会有所偏颇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弟弟撒谎了吗”织冷声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副校长尽可能委婉的说道“这种事情,还要综合考虑,不能只听当事人自己的说法。毕竟监控内容是不会骗人的,您认为呢” “录音笔当时开着的吗”织扭过头来问向身前的少年,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伸手从前者怀中将录音笔取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你们以为截住监控录像就可以颠倒黑白吗”织不屑的说道 “这是当时的录音,现在就一起听听,看看究竟是谁在撒谎!” 第四百二十章 交涉崩盘 录音笔播放的内容,非常有力佐证了秋鲤沫之前的叙述。而不管是校方的三名领导还是华宣的父母,显然都没有想到这边还有这么手准备。 诚然从录音内容看,基本能够确认整件事确实是黑皮男生华宣挑衅在先,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华宣的父母绝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华母当机立断率先出手去抢夺桌上的录音笔,然而这幕早在织的预见之中,早先一步将证据收回了手中。 眼见抢夺失败,华母却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气势汹汹的质问道 “好啊,你们还提前在身上备了这种东西!看来从一开始你们就算计好了,要坑害我们家华宣,今天这事我告诉你们,绝对没完!” 且不说这边华母仍在胡搅蛮缠,校方这边副校长的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好看起来。秋鲤沫身上竟备着这种东西,他确实是没想到的。不过即便如此,也仍然没有让他打消之前的安排。毕竟眼前这个气质冰冷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配合校方调解的样子。既然已经避免不了得罪一方了,那么权衡下来偏袒华母这边自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这就是为什么,校方这边,不肯提供前面监控录像的原因。”副校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语气诚恳的说道“如果但看这段录音,好像确实是华宣同学先动手的。但是秋小姐,您要知道的是学生间的关系,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说因为今天早上华宣同学言谈间挑衅了秋鲤沫同学,我们就认为错误出在华宣同学身上。”副校长抬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华母,对着织侃侃而谈道“那么秋小姐,您想过没有为什么华宣同学,偏偏要挑衅秋鲤沫同学呢” “如果我们顺着这个思路挖掘下去,就会发现可能华宣同学这样做,正是因为昨天被秋鲤沫同学欺负了。如果不断地追责下去,我们是得不到一个明确的责任归属的。”接着副校长话锋一转,认真的说道“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冲突,两人都还是个孩子。作为学生绝不应该对自己同学下这么重的手。您想想看,如果说学校里每个孩子在和同学起摩擦的时候,都下重手把对方打倒昏迷。那么您还敢让自己的孩子,来这种学校上学吗” “我家小沫,不会去欺负别人的。”织冷声反驳道 “这个可说不准啊,秋小姐。”副校长双手一摊“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说秋鲤沫同学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今天早上,为什么华宣同学偏偏欺负他,而不是欺负别人呢这说明双方在之前,肯定是有过别的纠纷和冲突…” 就在副校长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织突然起身来到了办公桌前,眼神冰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前者。略感紧张的副校长略略避开那逼人的视线,有些不解的问道“秋小姐您这是…” “啪!” 一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震惊了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副校长捂着红肿的脸颊,目瞪口呆的看着前者。虽然脸颊火辣辣的痛着,但是瞥到织垂在桌上的那晶莹白皙的秀美柔荑,心中莫名的有些兴奋,眼神也渐渐开始有些迷离起来。 “校长,您没事!”教导主任和周彦福紧张的声音将他惊醒了过来,副校长忙丢下了莫名其妙的思绪,怒声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响吗”织平静的问道 “响…”副校长愕然片刻,喃喃答道 “我们之前,有过什么别的纠纷和冲突吗”织接着问道 “没有…” “所以你说的那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织举起了自己的手掌示意了下,平心静气的说道“我一个巴掌拍的,而且之前我们也没有别的冲突。” “这…咳咳!”副校长当下心中难掩的羞愤与微妙的喜悦交织在一起,不知该做何表情。大声的清了清嗓子,摆出威严的态度说道“秋小姐,我起初觉得秋鲤沫同学只是一时激愤,现在看来所在家庭的教育方式十分的有问题!” “我的教育方式,还不需要你们来指指点点。”织满脸漠然的坐回了沙发上“你们学校,管理上出现了那么多的问题,难道还不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我校向来以管理体系优异而享誉全…” “我家小沫在学校被欺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织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不是你们身为管理人员,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是叫周彦福”织凤眸一转,瞥向华母身畔的班主任 “啊…是。”周彦福顿感心头一惊,慌忙的答道。 “小沫和你说过,他被同学欺负的事情你身为班主任,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这个…”周彦福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我在班会上已经批评过那几个…” “就这样有效果吗”织不屑的说道“这就是你们作为教职人员的处理方式如此说来当老师,倒是简单的很。” “秋小姐,我希望您能明白现在的状况。”副校长忍不住终于反过来,打断了后者的话“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问题,都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事。当下我们要处理的问题是,秋鲤沫同学将华宣同学,打到昏迷这件事。即便是有万般不是,您的弟弟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很重吗”织轻蔑的说道“那个孩子,并没有被打死” “我今天和你没完!看你们姐弟俩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结伴出去卖的骚货!”华母听到对方如此冷漠强硬的话语,当即气的不能自已。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够蛮横不讲理的人了,却没想到今天碰到了真正的铁板。对方压根就不把公理当回事,见此情景,她干脆也放开了胆子大闹起来。慌得校方领导又转过头来,安抚华母。 场面再次变的混乱起来,织不再言语只是冷笑着看着对方的攻讦。面对华母言语粗俗的人身攻击全然不当回事。等喧闹渐渐平息之后,她方才开口道 “如此说来,你们既不打算道歉,也不愿意赔偿了是吗” “白日做梦你个小骚狐狸!想要钱!自己去卖x赚去!”华母将指头直要怼到后者的脸上“听着,就算现在你给我家华宣公开道歉垫付全部医疗费,今天这事也绝对没完!我要把你全家告上法庭,让你们赔到倾家荡产!让你弟弟在监狱里待到死!还有你刚才摔了我一跤,我也要…” 这边织不再理会叫嚣的华母,转而看向旁边还在苦劝的校方人员“你们呢,也不肯在这件事上秉公处理,坚持认为错误出现在我弟弟身上吗” “秋小姐,我们现在就在秉公处理,调节你们双方的矛盾。您这个样子完全不配合,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口干舌燥的副校长也终于耗尽了耐心,此刻看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后者,心中也升起了不小的火气 “我希望您能明白秋小姐,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对秋鲤沫同学是没有好处的。将同学打的这么重,如果警方介入的话已经能够得上刑事处罚了。您也不想弟弟因为这件事,往后余生都受到影响”副校长将话说到这里,已经隐隐有些威胁的味道了。 “我希望呢,我们三方能够坐下来,将这个事情好好的聊开了,能够通过私下和解的方式解决掉。如果说闹到要报警的程度,那对于秋鲤沫同学的学业和人生,都会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您觉得呢” “我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随着话音落下,阴寒的气势从织的身上散发出来。四月的s市气温已不逊于北方盛夏,可被那双清冷的目光扫过的众人顿感浑身发紧背脊发凉,危险的感觉毫无预兆的从心头升起。 恍惚间坐在沙发上的,已不再是那个毫无表情的冰山美人,而是头雌伏的母豹。连喊得最凶的华母,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震慑住场中众人后,织淡淡的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本想这件事能够通过正常的方式解决,并且要求也已经告诉你们了,可惜你们没有接受。” “不过没关系,我会用我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的。”织将秋鲤沫叫到身前,无视房间内的众人,转身便要带着少年离开。慑于她突然散发的危险气息,竟无一人敢开口阻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后者向办公室外走去。 临出门之际,织又顿住脚步,回头道“我现在要带我弟弟去医院做检查,治疗所需的费用单据我会寄给你们的。你们要做什么请自便,当然后果也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办公室内仿佛被扼住了咽喉的众人才喘过气来,不知不觉间背后早已被冷汗所浸透了。面面相觑之下,皆未明白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缓过神来的华宣父母见走脱了肇事方,又不甘心的将矛头对准了校方的领导开始争执起来。 此刻办公室内的众人还远远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会是怎样可怕的未来。而另一边在对灾部的天网系统监视下,也精准的捕捉到了这次,来自异人独立现实爆发所发出的异常波动… … “织姐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被女子触感冰凉的手牵着,亦步亦趋的秋鲤沫嗫喏良久,小声的致歉道“我不该下手那么重…” “不小秋,你没有错。”织轻声说道“只是因为第一次,你没有什么经验而已,多做几次就好了。” “这种事情,还要做好几次吗”少年惊讶的问道 “如果你想要如普通人那样生活的话,是的。”织耐心的说道“斗争是人来一生中,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少年担忧的问道“我还能回来上学吗” “当然可以,我向你保证。”织侧过头来,人偶般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仿佛冰雪中含苞欲放的花蕾 “小沫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第四百二十一章 情报到手 那日任源和鱼谦从珈蓝浮岛下的监牢中离开后,被俘的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异人阴虽然在最后时刻,生出了挽留前者的想法,但终归没有说出口。他不希望在面对任源的时候,失却谈判的主动权。 毕竟在他看来,对于陷入这番处境的自己来说,吐露出自己所知的全部情报来保命,已经是他别无选择下的选择。交待到什么程度,已经是不需要纠结的事情了。和谁合作,能不能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他并非不相信任源的话,恰恰相反在他看来猎人组织的所有人中,反而是伪神之躯的话可信度最高。原因倒是很简单,对灾部是猎人主导的组织,猎人们是有资格来包装自己的谎言和阴谋的。但对于想从猎人手中争取自己合作机会的伪神之躯,断然是没有能力让前者配合他的安排。 如果对自己撒谎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揭穿导致双方丧失最基本的合作基础。想要争取自己,那么他能选择的便只有实话实说。故而虽然他从开始,就没有与对方合作的打算,却仍旧想要和其深入交流,从而获取更多可靠的情报。 奈何最终任源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并没有合作的诚意,在初步的试探破裂之后,果断的选择了离开。这也让阴的如意算盘,最终通通都落了空。 当然阴之所以看似自大的拒绝了与任源合作,并不单单是因为前者给出的合作条件太苛刻,许诺的内容过于模糊。且不谈对灾部究竟手段如何,对于自己的处境他还是有最起码的自觉。他很清楚自己向任源提出的要求,绝对不会得到满足。之所以选择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单纯的拎不清。 因为有人向他许诺了,远比任源给出的,更优厚的条件。 就在当天上午早些的时候,两名剑阁的职员便提前来见了苏醒过来的阴。开始确实像他和任源所描述的那样,两人并没有进行任何正式的审讯,只是如同收集调查问卷般询问了他些基础的问题。当时阴也正因为三号院不计后果的粗暴治疗手段戒心大起,并不愿意痛快的予以配合。 前来问话的两人也很清楚阴的抵触情绪,完成了例行的公事后,随即便抛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们之所以急着将你治好,是因为我们要在八号也就是后天发起对降临派的清剿行动。只要你能提供详实的情报,为我们剿灭盘踞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提供帮助。那么我们能够保证你在维持自身独立现实强度的情况下,保留监视却不限定行动的生活下去。” 这段话每个字阴都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如果是为了尽快对教派动手,那么急着将自己治愈好逻辑上就通顺了。而维持独立现实强度的前提下近乎自由的生活,这岂不是要比之前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更加的划算尽管阴没有当场给出准确的答复,但心中实际上已经完全接受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他面对任源给出的条件,嗤之以鼻的原因。相对于直言拒绝的任源,两人之后则给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不管是定期稳固独立现实的预案,还是非直接接触的监视手段,以及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时间,都让阴感受到了满满的诚意。 现在摆在他面前,便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份承诺究竟能不能够兑现 不过这个问题,想来也并不急着去考虑。首先自己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其次至少在自己履行约定之前,猎人是不可能翻脸的。而只要能够出了这座密不透风的监牢,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更何况对方还给了自己考虑的时间,因此在最后,阴不仅答应了两人将双方交易内容对伪神之躯保密。并且他也出于自己的选择,拒绝了任源提出的合作请求。 “那么,情况真的能这么顺利吗”被固定在床上的阴,出神的凝望着头顶上,遍布着管道与线路的天花板。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来。如果真的如伪神之躯所说的那样,猎人这边具有在一两天之内,翻阅自己全部记忆的手段,还有和自己履行约定的必要吗 可如果真的打算这么做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欺骗自己,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呢总不会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在伪神之躯到来后,选择和后者合作说起来,后者不是只是猎人圈养的狗而已吗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那么反过来说,如果并非和之后来访的伪神之躯有何关联。那么猎人们提出这个条件,是不是意味着并没有把握从自己脑海中读出讯息呢 就在纷乱的思绪中,他度过了平静但又难熬的一晚。结果并没有像伪神之躯所说的那样,最迟当晚自己就会被送劲试验室。这让焦虑中的阴,稍稍安下了心。 “难道说,伪神之躯真的只是在吓唬我可是他使用这么容易验证的谎言,是因为开始就没有拉拢我的打算吗那昨天下午那番话,又有什么意义呢”阴陷入了逻辑的衔尾蛇循环中,面对当前的局面百思不得其解。属于异人的超常直觉,让他开始感觉微微的不安起来。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牢房的玻璃幕墙再次传来了轰鸣声。只是这次并非只是打开一道仅可容人的通道,而是整个幕墙都在机械的运转中升了上去。暴露在他视野中的,是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和数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这是要做什么”阴看着走上前来的三号研究院工作人员,警惕的发问道”你们给了我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时间,我想现在离最后的期限,尚有几个小时” “我们只是来给你做身体检查的。”当先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正面回答阴的疑问,隔着厚厚的防护服装,传出来的声音也沉闷浑浊,听不出包含在其中的情绪。 “只是身体检查的话,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阴反问道 “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疑问,可以询问之后和你对接的专员。”工作人员无视了他的疑问,迅速有序的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和仪器上的数值,转身对等待在外的士兵们打了个手势“一切正常,可以进行后续作业了。” “喂,你们到底要…”阴话刚出口,便觉得难以抑制的眩晕感涌了上来。他费力的看向床边,意识到那名摆弄着仪器旋钮的工作人员,正在向自己体内注射着某种药物。 这也是他彻底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 虽然对灾部六号别墅并非面积特别巨大的建筑,但只住三人的话还是显的格外冷清。再加上隐藏在地下的巨大结构,如果不是在吃饭的时候,想要找到对方还真的是要稍稍费些力气。 住在三楼的姜梓文还好说,毕竟她几乎全部时间都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在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宅起来看电影打游戏。当然最近又添了项新活动,便是在地下三层的训练室陪鱼谦练狙击。 而反过来想要找到任源就要麻烦些了,若是后者随身携带了手机还好。如果赶上没在通讯设备附近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玩高难度的捉迷藏。 就比如现在,当鱼谦在地下室五层找到泡在罐子里的任源时,已经耗费了他足足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你这是在干什么”压抑着心头的火气,鱼谦看着浸泡在玻璃罐中的后者询问道“这两天又没什么行动,也受伤了” “啊,最近状态不太好,调整下。”任源推开顶部的盖子,板着玻璃罐边缘笑答道“要是部里接下来真的有什么大动作,我也得提前准备好不是。” “你跑下来,就不知道带着手机吗”鱼谦举着从任源卧室里找到的手机,不满的训斥道“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下到五层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嘛,我的疏忽我的疏忽。”任源陪笑着说道“下此一定,下此一定不会忘了带着的。那么有什么事吗” “你自己看。”鱼谦将提在手中的文件袋抛给了后者“三号研究院那边送来的文件,审讯结果出来了。” “审讯结果吗”任源趴在罐子旁边,打开了厚重的文件袋笑道“这可真够详细的,要是口述起码得说一整天” “你的意思是…”鱼谦皱眉问道 “这还用说嘛,那个叫阴的家伙,肯定被三号院给开瓢了。”任源指着文件中的地图说道“如果是审讯的话,对方再怎么配合,也不可能在一天的功夫就问出这么详细的内容” “如果从昨天中午我们走后开始算到今天晚上,满打满算也才一天半…这可是彻查一个人的所有记忆,三号院的效率也太恐怖了。”鱼谦骇然道 “也没你想的那么麻烦,实际上也是有很多技巧的,比如…嘛跟你说这些也没啥用,总之。”任源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沉声说道“看样子,上面确实打算正式动手了。” “嗯,而且我刚才粗略的翻看了下内容。果然和我们之前预料的不差,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就躲在s市附近的山区中。”鱼谦顿了顿,迟疑的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鱼谦皱眉说道“从资料上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规模确实不小,可我总觉得和我预想中的要差点…话说如果真的是搜取了记忆,那么被搜取方是没法隐瞒的” “这个嘛就不好说了…”任源翻身从罐子里跳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水渍道“总之我先研究下这份报告看看都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这可是我们目前获取到的关于s市降临派,最有价值的情报了。想必接下来上面就要有新的动作了,趁还有时间我们好好准备下,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哦对了,除了这份资料。”鱼谦叫住了搭档“还有另一件事要通知你。” “什么事” “小沫和织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第四百二十二章 编织未来 正要走出房间的任源顿住脚步,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哦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天网系统捕捉到了,织动用自身独立现实,在公众场合释放异常波动的信号。” “织动用独立现实了”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时候,在哪里” “今天上午,在小沫就读的那个私立中学。” “在学校吗有意思。”任源摩挲着下巴道“应该不是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袭击了不然,上面也不会等到现在才通知我们。” “嗯,第一时间苏筱羽就已经和织沟通过了。刚才我也去电话确认了下…”说道这里,鱼谦微微有些迟疑起来。 “怎么了到底什么事” “据说,是小沫在学校出了些问题。”鱼谦斟酌了下,将从织那里,听来的事情经过简明扼要的告知了搭档。 “我想,我们就这么把小沫放到社会上,然后让织来负责,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鱼谦在讲完事情的经过后,沉声补充道“看起来小沫他还不能很好的适应校园生活。” “想回到学校去上学,这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吗怎么变成我们不负责任了”任源失笑道“再说什么叫把小沫放到社会上,难道他原本生活在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吗落到孟伟手中也不过只有半年” “但是他已经和普通人很不同了不是吗在那半年中,又经历了那样,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鱼谦显然对搭档的看法并不赞同。 “经历了那么多,不是更应该成熟些吗再说什么叫和普通人很不同了,难道比我的异常度更高吗我是不是也应该找几个保姆和心理咨询师,好好治疗一下”任源翻了个白眼说道“得了老鱼,你清醒点。你不会觉得把他留在六号别墅,和我住在一起会更好你去问问梓文,那丫头要是有机会离我这种怪物远点,怕不是半夜都能笑醒。” “那至少应该…” “应该什么送到部里做做解剖,搞搞研究吗”任源瘪瘪嘴“你要是觉得这么做更好,那就给上面打报告把小沫给上缴。话我可说在前头,我根本不在意这小子的死活,现在的安排可都是当初我在审讯室里,答应他的那些条件罢了,当时你也在场不是吗” “你要是打算把他关进研究院,你自己去和他说,我没有出尔反尔的打算。”任源不待前者回答,摆摆手接着说道“要违反当初承诺的是你,可不是我。同样之后他被送进三号研究院,是拆了还是切片,也都和我无关。你到时候可别过意不去,跑过来再求我把他捞出来。” “部里不会,把小沫当成实验材料,他还远远称不上是个异人不是吗”鱼谦犹豫道“部里会选择优先把小沫的病治好” “难道你觉得,那孩子的问题很好解决吗我直说了老鱼。”任源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那孩子肚子里那些心种,恐怕要陪伴他很久了。” “你不是说,找到匹配的心脏,就能够给他摘除吗”鱼谦不禁愕然 “说的倒轻巧,就算你现在就找到了匹配的心脏。我告诉你,摘除那七个心种的过程不会比降临派把它们培养出来的时间短。全程下来保守估计,开胸级别的大手术要做几百个以上。而且还得是我这个级别的专家主刀。”任源声音阴冷的说道“他可是被培养成了,和异源沟通用的原胚。你把异源当成什么了那可是神明!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现在上面知道了那孩子的具体情况。且不说是否真的愿意付出如此多的资源和精力,来处理他身上的问题。即便真的完全解决了,你认为那时候的他,还能够以正常人的身份活下去吗” “…”鱼谦并不知道这件事竟如此麻烦,看着搭档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的小沫,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好在,他体内的心种十分的稳定,起码十几年内不会出现问题。可以说,现在的他还以为自己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如果让部里收治他,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研究与治疗过程。乐观点推断,等他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回到社会上时,也要五六年之后了。到那个时候生理上他确实恢复成普通人了,但是心理上他还会这么认为吗” “更何况,如果利用换心手术把他变成普通人,且不说移植的心脏能否坚持十年不出问题。凡人的身躯,根本无力从数百场大手术的洗礼下存活下来,简单来说。”任源冷笑道“真要是把小沫治好,没了心种修复身体,他也与一个废人无异了。你觉得那样的小沫,更像个普通人” “你以前,怎么不说”鱼谦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些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任源摊开双手道“我只是希望,现在的他能满怀希望的,健健康康的度过自己的青春。就当我在履行当初的承诺,我希望能够让他留下些,美好点的记忆。” “那么至少,我们应该给他请个心理专家,好好的帮他…” “总有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对的。”任源哂笑道“和他以后将要面临的问题相比,只是不过是和同学间发生点摩擦而已,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如果说连这点挫折都挺不过去,那么等那天到来的时候,他更挺不过去了。” “那天哪天什么问题”鱼谦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小沫现在的生活是建立在什么上的”任源指了指自己“是我啊,他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全部都是在我的安排下,才能达成的啊。你不会以为,这种情况能够长久的持续下去” “不会吗” “呵,天真。”任源嗤笑道“现在我是什么我是握有特殊权限的枭龙大队特别行动专员,上面还指望我搞定叛变的小年与s市的降临派呢。可是如果驱虎计划结束后呢我又是什么” 任源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是个对灾部觉得无比棘手,却又解决不掉的麻烦而已。且不说那孩子的死活我本来,就不怎么在意。到那个时候,即便我想,也不可能继续履行和那孩子的约定了。” “还是那句话,你觉得部里会允许现在这样的小沫和普通人接触吗而被摘掉心种的小沫,能够以病弱的身体坚强的活下去吗” “如果我们隐瞒的好…”鱼谦喃喃道 “上面,要比你想象中厉害的多。”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这次事件结束后,你仍打算在对灾部工作下去。那么不要和上面显摆你的小聪明,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那我们现在,就不管小沫了吗”鱼谦担忧的说道 “谁说不管他了”任源神秘一笑“我不是安排了织,去照顾他了吗” “这…织能解决好这个问题吗”鱼谦回想起织那张如人偶般波澜不惊的脸庞,不免有些怀疑。 “你在小瞧她吗他可是在海边遛弯的功夫,就把你迷住了,不是吗”任源嘿笑着调侃道“接着你就费尽心机的从我手中,讨走了控制她心脏中炸药的起爆器,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啊!”听闻此言鱼谦不禁大窘,想要解释却不知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只得尴尬的说道“这完全是不相干的事,我…” “哈哈,我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逗你玩的。”任源拍了拍搭档的肩膀,转身向电梯走去“也多相信下我的眼光,织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织会办好吗…”鱼谦看着前者的背影,叹息道 “希望一切真能好起来…” … “好吃吗”织端坐在餐桌旁边,轻声问道 “好吃。”秋鲤沫从碗里抬起头来,开心的指着面前瓦罐说道“织姐姐你做的这个叫佛跳墙我听说过呢。” “不是。”织摇摇头道“材料倒是差不多,但这只是普通的瓦罐炖菜而已。” “啊这样啊…”少年讪讪的笑道“猜错了啊。” “你想吃那个的话我明天给你做。”织淡淡的说道“这段时间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做给你吃。” “嗯…”少年欲言又止,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还在想着学校的事吗”织察觉到前者异样的情绪,出声问道 “嗯,我想还是算了织姐姐,我不要再上学…” “没事的。”织打断了少年的话“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织姐姐。” “嗯,那快吃饭,要凉了。” … 夜色已深,秋鲤沫也已经回到床上睡觉去了。结束了所有工作的织回到了自己房间中,打开了那本厚重的黑皮笔记本,静静打量着在上面记录下的未来片段。 曾经的她,因为无法逃避和改变观测到的未来,一直无法从宿命的枷锁中摆脱出来。如果未来是确定的,那么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直到任源的出现,才给她带来了丝全新的曙光。而这一周下来,在对那本《关伊子》上批注的研究中,她对自己的独立现实则有了全新的感悟。 观测到的未来虽然无法被改变,但是如果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是否可以创造出想要被自己观测到的未来呢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对命运的理解便陷入了误区。命运是可以被自己改变的,自己所看到的可能正是,被自己改变后的未来。并不是看到的未来必然发生,而因为是必然发生的未来,所以才会被自己看到。 这样看来,自己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命运也并非如自己之前所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仰视的存在。未来,未必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么,一切真的是这样吗” 织默默的打开电脑,现在作为枭龙大队一员的她,拥有不小的调查权限。屏幕上翻滚着的,正是有关秋鲤沫就读的xx私立学校,以及黑皮男生华宣家庭背景的详细资料。这次的事件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检验这个构想的契机。 “就让我看看,我是否能够创造出,想要的未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朽会议 表面上看来降临派似乎和宗教颇为类似,同样都是信奉一个或数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同样都是注重增加影响力的广度和信徒的数量,同样都是由上到下分阶级的组织架构。但实际上双方是有着本质上区别的。 宗教徒们只是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而对降临派来说,神明,或者说能够给与和毁灭一切的存在,是真的能够沟通到的。 从来没有获得过来自神明实质性恩赐的人,才会沉溺在宗教的虚幻梦想中。因为只有当神明,从没有切实的影响过什么时。信仰神明的教徒们才能将身边发生的一切,认作神明影响的结果。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才是无所不能。 因此,神不可以是真实存在的。 通常来说,作为真的从与异源的接触中,获得了独立现实的异人们,是与普通宗教信徒完全不同的。因为他们不需要欺骗,也不需要自我催眠,甚至不用特意使用什么繁琐的理论与教典去解释。那无上存在所带来的影响,就无时无刻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也许异源真的是万能的,可这位神明既不慷慨也不大方。异人们很清楚为了获得恩典,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也知道自己的未来,将要坠入的是怎样可怖的深渊。 祈祷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的神明并不仁爱。奉献也是毫无价值的,因为他们的神明亦不索取。忏悔是没有效果的,因为他们的神明并不宽容。哭诉是徒劳无功的,因为他们的神明绝无慈悲。 那是凌驾于认知之上的存在,那是绝不可以接触的梦魇。那是每个异人都无法挣脱的,绝对的诅咒。 所以从宗教这个角度来看,降临派这种组织本身似乎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因为对于异人来说,来自“神明”的赏惩在觉醒的瞬间便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只需要尽情的放纵,和等待注定的结局便可以了。 而在最初,事情也确实是这样发展的。但是很快异人们便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世界是不会允许他们存在的,他们越是想要利用自己的独立现实攫取利益,来自这个世界的反击与排斥便越是剧烈。 这并不奇怪,能够破坏规则的人,往往是最被规则所排斥的人,没有人会坦然接受身边存在能够破坏规则的怪物。好比一个可以隐身的异人,就算他能轻松的从商场偷走商品,事情却并不会从他走出商场结束。恰恰相反,麻烦从这个时候才开始。 商场会查验亏损,警方会介入调查商品丢失的原因。直到抽丝剥茧的找到所有线索,将事情的真相挖掘出来。而最后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和普通窃贼一样的处理方式,就算他拿走的仅仅是一罐辣酱。 使用规则外手段的人,面对的也会是规则外的处置。甚至为了对付这些拥有规则外独立现实的对手,渐渐也在政府的主导下,出现了各种各样专门猎杀他们的机构,这些机构便被称之为“猎人组织”。个体是无法和整个世界抗衡的,因此为了生存下去,异人们也必须团结起来增加自己的势力与力量,这便是“降临派”的由来。 合作带来的不仅是势力上的强大,还有知识的交流与碰撞。为了掌握更多的力量,能够从异源那里获得更多,降临派也成为了研究异源的先驱。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他们开始信仰异源,将之奉为神明,而称自己为——神选者。 依靠展现自己的独立现实,来诱骗凡人信仰自己。再借助这些凡人信徒的认知,来巩固自己的独立现实,抵抗着来自异源和现实双方面的压力。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从异源那里获得了什么,也清楚地知道为此付出了什么。边贪婪的索取着他们眼中“神明”的恩赐,同时也在惶恐中畏惧着终结之日的到来。 讽刺的是,他们本该是最不相信神明存在的家伙,最后却成为了凡人眼中,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或许到最后,已经很难说究竟是神选者们在欺骗凡人信徒,还是在欺骗着不肯直面现实的自己。 成立宗教派系,确实给异人们带来了抗衡猎人组织的力量,但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权力,该如何分配 对于异人来说,实力可以作为分配权力的首要条件,但是并不是说拥有绝对的实力就可以拥有绝对的权力。当然确实存在这么做的异人组织,但是它们都在竞争中,因为领导者某次决策上的失误而被淘汰了。任何一个组织想要延续下去,权力的分配都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例如在降临派中声名显赫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往往是由实力最为强大的神选者担任。每个分部通常还设立有三名大祭司,与主教共同担负起执掌分部的职责。来维持教派的正常运转。 当四人中某位的行为,被视为存在危害教派利益的可能时,便由四人中一名或数名提名,组建不朽议会对其进行审议。这就是由琐罗亚斯德教派教皇亲自定下的制度“不朽议会”。这个过程也被称为——光明审判。 六十六具用于迦南之地建造仪式的顶级原胚系数被猎人组织所缴获,这无疑是笔非常严重的损失。而造成这场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猎人们似乎提前知晓了己方的动向。为找出泄密的内鬼,在处理完那场行动失败造成的余波后,布莱克也终于完成了不朽议会的筹备工作。今天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正式开启了对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光明审判。 大多数对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不朽议会有所听闻的人,往往会以为所谓的“不朽议会”只是指四个巨头坐下来开会。这个过程看起来,称作“不朽会议”似乎会更合适一些。但实际上,不朽议会并不是指与会的四名分部巨头,而是指由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亲手打造的一种十分特殊的法器。 作为降临派中历史悠久的强大组织,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遍及全世界。而法器“不朽议会”便是作为总部承认分部存在的至高信物。在分部的势力成长到能够被总部认可的程度时,便会由总部指派一名祭司携带这件法器前来赐下。这名祭司也会留在分部担任大祭司的职责,作为分部和总部沟通的桥梁。 从外表来看,“不朽议会”通常是尊长宽不足一米,高不过两米由黄金打造的奇特法器。为了能够更好的获得现实加持,根据分部所在地文化历史的不同,也会有着不同的造型。比如由布莱克亲自带到z国分部的这尊法器,看起来就颇像尊黄金打造的小鼎。 鼎身四面有四具仿佛想要挣扎逃离姿态各异的骷髅,上半身被镀满黄金,而下半身则被浇筑在鼎身之中。在鼎腹之内,则是团不可言状的奇特雕像,既不像是现实存在的事物,亦不像是某种基于人类幻想能够言表的构造。当盯着它的时候就会发现,这座造型奇诡的雕像,还在缓慢但切实的改变着自身形状。 与不朽议会这件法器相匹配的,是四枚分别嵌有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以及金绿猫眼的黄金戒指。这四枚戒指也是分部主教与三名大祭司身份的象征,只有四人携带这四枚戒指与会,才能启动不朽议会这件法器。 当四名巨头将戴着戒指的手指,插入四面骷髅的口中时,这件法器便会被启动。此刻四人的独立现实,都将被不朽议会所联通。从法器启动的那刻起,四人皆不可出口任何一句谎言,否则便会遭到法器的反噬,自身的独立现实也会遭受重创。 因为法器本身是依靠四人的独立现实所驱动的,故而在联通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将受到四人合力的压制。即便其中一方实力远远的超过其余四人,也不可能与连同自己在内的四人合力抗衡。故而在这种情况下回应他人质问的时,绝无隐瞒事实的可能。 同时也为了防止这件法器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光明审判的过程中同样有着严格的限制。除主教拥有两次提问机会外,其余三名大祭司仅可问出一个问题。并且每次光明会议的召开必须将议题提请总部得到申请,会议的过程中,也不得出现与议题无关的提问。 而这次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不朽议会,进行审议的议题便是关于四月五号海滨原胚交接,情报缘何泄露的调查,这也是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现在极度关心的问题。 这次六十六具顶级原胚的失却,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来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不找出行动失败的根结所在,谁也无法确定这种事会不会再次发生。如此一来只怕筹备了十余年之久的迦南之地计划,将彻底付之东流。 此刻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下的大教堂里空空荡荡,只在中央的经台上摆放着那件被称作不朽议会的法器。教堂的入口都被牢牢的把守着,哪怕是只微小的爬虫,都不会被允许进入。 分部的四大巨头,主教普罗米修斯,以及其余三名大祭司:布莱克、隐和刘法分站在法器的四周。如果现在把守在外的教徒开门向内看一定会大感惊讶,传说中那名从不离开离垢王座的大祭司隐,竟避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出现在了教堂中。 “人都到齐了,那就快开始。”李法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催促道“赶紧开完会,我可不想在地底下多待。” “那么各位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就请和我一起,启动法器。”布莱克说完率先伸指插入了面前黄金骷髅的口中。 接着李法和普罗米修斯也将手指伸了进去,隐迟疑了片刻在袍袖的遮蔽下,也将戴着戒指的手指插了进去。李法侧目斜撇,后者自袍袖下一闪而没的手指似乎比自己预想中纤细的多。 看着黄金鼎内渐渐明耀起来的混沌光线,布莱克松了口气,沉声喝道 “我宣布,此次光明审判正式开始!” 第四百二十四章 光明审判 这是李法第首次参与光明审判,眼前这尊奇特的法器他早有耳闻,不过亲眼所见尚还是第一次。这十年来虽然不能说合作无间,但摩擦冲突到了这个地步着实少见。他也非常好奇,普罗米修斯在之前那场失败的行动中,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作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四名巨头中,唯一一名普通人,他本身并不具备任何独立现实。虽然他的手指此刻也插在不朽议会鼎侧的骷髅口中,可实际上他并不能给后者提供任何能力上的加成。 不过一来不集齐四枚戒指这尊法器是完全无法启动的,其次理论上只需要两名异人的独立现实,就能够达成压制被提问者达到测谎的效果,四名巨头中是否有普通人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此刻得到了三股强大独立现实的加持,鼎腹中雕像的变化速度肉眼可见的加快了起来。最终伴随着一声震破耳膜的凄厉尖啸,骤然膨胀起来变成了类似魔幻中的扭曲树精,被整个绞碎又重组的奇怪造物。 四道形如破碎枝杈拼成的金色触角,伴随着“嘁嘁喳喳”的瘆人声音从鼎中爬了出来,顺着衔住四人指头的黄金骷髅裹缠了上去。李法当下心中微慌,下意识的想要将指头从骷髅口中拔出来。却发现早被其死死咬住,根本无法挣脱。 不待他再做反应,金色触角早沿着他的胳膊攀上肩头,将他牢牢地固定住了。看起来现在如果想要强行离开,就只能连着肩膀将手臂剁下来了。李法扭头看了看其余三人,除了坐在八只机械臂撑起的轮椅上,全身笼罩在褐色长袍中的隐令人实在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普罗米修斯和布莱克,脸色到并没有因此发生什么变化。 “我在这里,再次重申一下不朽议会的规则。”布莱克面色庄重的说道“除主教可以提两个问题外,我们每人可以向这里任何人,提出一个问题。询问的仪式,之前都告知你们了。问题必须和三天前六十六具原胚被截一事有关,被询问者必须如实作答。” “光明审判一经开始,在每个人问完自己的问题前不会结束。由主教大人问出第一个问题,和最后一个问题。希望各位考虑好自己想问的问题,另外…”布莱克不加掩饰的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普罗米修斯“在被提问时,也要好好想好如何回答。” “如果不如实作答会怎么样”李法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会遭到不朽议会的反噬。”布莱克冷声说道 “不朽议会的反噬,会怎样”李法追问道 “我没有亲见过被反噬的状况,不过想来对于我们的主教大人来说,或许并不是处理不了的状况。”布莱克眯起眼睛道“不过用来证明是否有人撒谎了,还是很有效的。” “呃…那我呢”李法心中吐槽着普罗米修斯会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再次开口问了出来。 “会死。”布莱克生硬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接着说道“关于三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各位想必已经清楚了,我就不再重复了。现在就让我们开始。” “那么,按照流程就由我来问出第一个问题。”普罗米修斯温声轻笑,看样子并没有因为这场针对自己的审议而影响到心情。皱眉微微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轻笑着说道“那么第一个问题,就由我来问我自己。” “问自己”布莱克显然没有想到前者会来这么一手,惊讶的问出了声。他有些搞不清楚,普罗米修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可以吗”普罗米修斯笑着问道“不朽议会的规则里,是可以向这里任何一个人发问难道不可以询问自己吗” “当然可以。”布莱克阴着脸说道 “很好。”普罗米修斯振声说道“吾,普罗米修斯对普罗米修斯发起光明审判!” 随着他话音落下,鼎腹中的雕像光芒大盛,随即一道明耀的轨迹沿着裹在肩膀上的枝杈传了过去。将普罗米修斯整个人,都映照在了炽盛的光芒中。 “普罗米修斯是否向猎人们泄露了有关原胚转运行动的情报请回答。”普罗米修斯自问自答的说道“没有。” 众人面色紧张的盯着那道缠绕在前者身上的光线,等待着其发生什么变化。片刻之后,光芒收敛了起来,沿原路缩回了鼎腹内的雕像中。这毫无疑问昭示着,普罗米修斯并没有撒谎。看到这一切的布莱克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他坚信不朽会议是不可能出问题的,集合了他与前者以及隐三人的独立现实,即便普罗米修斯想耍什么花招也绝不可能奏效。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真的没有向猎人泄露这次行动的消息。 可如果泄密者不是他,事情就说不通了。李法不要说这次行动的细节,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存在。包括负责接应的信徒,被告知的也仅仅是和七罪部队碰头的地点,对真正的交接处完全不知晓。仅凭李法自己的情报网,是不足以配合猎人进行精准打击的。 那么难道泄露了情报的,真的另有其人吗布莱克忍不住看向旁边周身笼罩在长袍中的隐。虽然在这次行动中,后者只负责提供遮蔽用的隐衣,同样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如果他想的话,悄无声息的潜伏到自己或者普罗米修斯身边,刺探到计划的具体细节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后者的独立现实,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无数的可能在他脑海中酝酿碰撞着,布莱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啊,那这个什么劳什子光明审判,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李法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布莱克,你不是怀疑是主教大人泄密的吗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是吗” “在所有人问完自己的问题前,光明审判是不会结束的…”布莱克铁青着脸说道 “嗯这玩意这么麻烦啊,我又没什么想问的…”李法不满的嘀咕道 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布莱克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他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而现在摆在他面前需要确认的事不止一件,他不想轻易的浪费掉。而如果能够诱导李法去问出那个问题的话… 想到这里,布莱克看向普罗米修斯冷声说道“我险些被主教大人你骗过去,没有向猎人泄露情报有意思,只是想要破坏这次行动,你根本不必亲自将情报泄露给猎人你抢先这样问自己,不就是想转移视线吗” “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当晚指挥动手的不是伪神之躯吗,你将情报泄露给他再让他不要泄露给猎人不就好了而且据我所知,你和伪神之躯似乎曾经有过交集啊。” “诶真的吗还有这种事情”李法咂咂嘴说道“布莱克,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获取情报的手段。主教大人,我没记错的话十年前,你会成为现在这样正是伪神之躯给你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我说的对吗” “哦这么说你仍然认为,我和这次情报泄露有关了”普罗米修斯淡淡笑道“这么说你也要问我喽要问我和这次行动失败有没有关系吗” “啊,那这个问题就让我来问。”李法抢先出口问道“吾,李法对普罗米修斯发起光明审判。您是否泄露了情报导致了这次行动失败” 场中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看着金色的光路再次循着黄金触角攀到自己身上,普罗米修斯没有丝毫迟疑与犹豫,依然淡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 “消息,真的不是他泄露出去的!”布莱克内心也开始动摇了起来,虽说李法的问法并没有让他特别满意,但这两个问题基本上也能够确认,是普罗米修斯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布莱克,怎么说”李法带着点嘲弄的语气,问向默然不语的前者“你找我回来参加这个光明审判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主教大人泄密的可能性最高啊” 没有理会李法的嘲弄,布莱克转脸看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隐,沉声说道“吾,布莱克对隐发起光明审判,你是否将这次行动的消息,泄露给了其他人” 雕像上升起的金光转而裹到了隐身上,也将众人的目光牵扯了过去。只是从褐色长袍下传出的混沌机械音再次令布莱克大失所望。 “没有,我并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信息。” 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三个问题已经过去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发展。局势没有因为调查而变得明朗,反而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知晓行动细节的,不过只有自己和主教普罗米修斯两人。如果都没有问题的话,难不成会是总部那边出了问题吗 “那么该我提问了。”随着不带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响起,隐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姑且问一下好了。吾,隐向布莱克发起光明审判,是你泄露了此次行动的消息吗” “不是。”布莱克黑着脸答道,而从不朽会议的反馈来看,这句话同样也是货真价实的。 “看来这次根本就不是我们内部的问题嘛。说不定,是总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呢。”李法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布莱克,你不该这么随便怀疑主教的。”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李法扭头看向旁边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要问问是不是我泄密的吗赶紧问完结束,我手都要被这玩意咬麻了。” “还剩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吗” 普罗米修斯脸上泛起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在其余三人都以为,他会向布莱克提类似“你是否该为此次行动失败负责”这类的问题,来羞辱下后者结束这场会议时。他却突然转脸问向了刚刚对布莱克提问完的隐“吾,普罗米修斯向隐发起光明审判。” “你是否知道这次行动泄密的原因” 第四百二十五章 心照不宣 主教普罗米修斯突然转向隐的提问,瞬间又将场中的形势向另一个方向拨动了起来。布莱克惊讶的再次看向了隐,虽然不知道普罗米修斯为什么会出此问,但显然这番举动并非是空穴来风。 “我不…”隐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斟酌什么,最终还是缓缓的说道“我有所猜测,但并不确定。” 随着五个问题全部提问和回答完毕,形如金鼎的不朽议会上,萦绕不休的光芒缓缓地暗淡了下去。裹住四人的触手也悄无声息的缩回了鼎腹之中。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四只黄金骷髅的嘴巴齐齐张开,将四人被含住的手指吐了出来。 听得此语的布莱克已然无心去关注其他,眼神炯炯的盯住了倚靠在八足座椅上的隐,有些失态的追问道“你知道,猎人那边是怎么得知我们这次行动消息的!” “我并不知道。”隔着袍袖隐轻轻按摩着有些发麻的指关节,语焉不详的说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对普罗米修斯最后的提问感到有些不快,隐突然将矛头对准了前者“既然主教大人这么问了,想来也是想到了那个方面对吗” “关于这个,我肯定是没有你了解的详细了。毕竟不管是关于伪神之躯,还是那对父女,你要比我熟悉的多不是吗”普罗米修斯轻描淡写的将皮球踢了回去,换来的却只有后者的一声冷哼。 “此事关系重大,直接影响到我们教派的兴衰,还请隐大人不要藏私。”布莱克急于知晓其中的内幕,已经根本顾及不上和普罗米修斯之间的冲突了,顺着主教的话放低身段向隐追问道“不管您猜到了什么,还希望能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讨论一下,可好” “镜月世界。”默然半晌,隐开口说道 “您是指,s市的月亮吗”布莱克瞬间反应了过来“我记得,现在那里是月光魔女的工坊” “是的,两周前,有人进入了镜月世界。”机械合成音不带丝毫语气平仄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进去的那个人就是伪神之躯,他有可能接触到了月光魔女。” “作为替代了s市月亮这一表征的独立世界遗骸,掌控了镜月世界的月光魔女,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独立于这个世界外的观察着。既然我们的行动是在晚上,那么被她预言到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以预言的,如此精确吗”布莱克皱起眉头“据我所知,月光魔女并不是精擅预言的魔女” “我怎么知道。”隐说道“或许也只是粗略的估算,然后借助了猎人那边所掌握的特殊异人帮助。十年前学院派的珈蓝浮岛,也是在有我的独立现实加持下,被猎人准确找到了位置。” “但是现在,猎人那边似乎并不具备这么强大的预言能力了”从布莱克的语气能看出他仍旧不是很认同这种说法“如果他们现在真的能够窥破,在您独立现实的加持下的方位信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我们分部的地宫呢这可要比在海上找到一座移动的浮岛要容易得多” “所以我说了,只是猜测。”即便只是合成音,众人也明显的察觉出前者已经对此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觉得没有这种可能,便当没听到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布莱克讪讪的说道,脸色明显有些尴尬。 今天明明是他自己提议动用不朽议会,对普罗米修斯召开光明审判。却没想到最后却是这番结果,五个问题下来不仅洗脱了后者的嫌疑,反而是普罗米修斯凭借其最后一个问题打开了缺口。现在看来,隐的推测反而最有可能最接近现实,但是如果这次事件就这么结束,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能甘心。 且不说因为这次的事情,已经和主教普罗米修斯之间的关系急剧的恶化了。如果真的如隐所推测的那样,伪神之躯能够借助月光魔女的力量来窥探他们的行动,那么岂不是说迦南之地计划将就此陷入僵局 最麻烦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他心中很清楚在场的四人中,且不谈约等于局外人的李法。不管是普罗米修斯还是隐,恐怕暗中都不希望迦南之地计划现在完成。这也是他最头疼的地方,那两人都有着各自的计划与盘算,这已经是三方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可现在布莱克只是隐约的推测到了,两人所要图谋的是什么,关于具体的细节他却并不知晓。如果不能在那天到来前,将迦南之地计划的进度赶上,到时候三方翻脸这十年来教派的努力恐怕就要尽做他人嫁衣了。 “我们需要尽快的确认这件事!”布莱克咬紧牙关,开口提议道“如果隐大人的推测是真的,那么我们必须要处理掉这个隐患。现在已经不是迦南之地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的问题了,如果被他们猜到了我们的地宫所在地,那么…” 说道这里,布莱克加重了语气暗示道“我们之前的准备,就全部都要付诸东流了!” “啊关于这个问题,倒是没什么如果了。”普罗米修斯笑了笑道“就在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一条比较准确的消息。” “什么消息” “永生之门的位置,应该已经暴露了。”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天,猎人那边就要有所行动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才说”李法大为惊骇“这里既然已经暴露了,你们竟然还让我回来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想正好今晚我们四个人都会到齐,趁这个机会说也挺好不是吗”普罗米修斯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你不必担心,暴露位置的只是永生之门,就算猎人那边真的将三处地宫的位置都摸清了。想要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准备妥当的。” “见鬼,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李法满脸嫌恶的说道“这个什么不朽议会已经用完了接下来不需要我做什么了我和你们这三头怪物可不一样,要是猎人真的攻了过来我也帮不上忙。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现在要回去了。” “既然如此。”普罗米修斯轻轻摇动经台角落的一只小铜铃,候在教堂侧门外的叶灵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轻声吩咐道“带李法大祭司去偏厅休息,稍后去通知美杜莎祭司,让她护送大祭司返回住处。” 听得到这个安排,李法的眼神一亮显然颇为满意。没有丝毫在这里继续停留的意思,心满意足的跟着叶灵离开了教堂。 “消息准确吗”看着前者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后,布莱克转过头来对着普罗米修斯沉声问道 “绝对准确。”普罗米修斯微微颔首笑道“这个消息,是我从那个眼线手中拿到的。” “猎人那边,是怎么知道永生之门位置的” “那晚的行动中,楚进最后并没有成功除掉所有活口,阴落进对方手中了。” “撑了两天才说吗。”布莱克不由得面现鄙夷之色“我早说过,这些速成的神选者,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呵呵,但却是很有效的战力补充不是吗”普罗米修斯浑不在意的笑笑“而且并不是他主动交待的,他是在之后被猎人们进行了记忆搜取。即便换成教派内最有信仰的神选者,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布莱克不满的说道“虽然永生之门那里原本就是作为诱饵树立的,但是如果拿不到足够的成果,猎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找到三座地宫,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如果伪神之躯真能通过月光魔女预测出我们上次行动的讯息,由此来看猜到我们所在的位置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对吗我们赖以躲避搜索的手段,现在看来似乎已经靠不住了啊。” “现在我们遇到的情况确实不少,但是也并没有到难以处理的地步。”普罗米修斯一脸的淡然“从对6023实验体动手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能继续隐瞒住猎人的视线。隐的独立现实并不是万能的,本来猎人找到我们的地宫也只是时间问题,与其被动地等待,不如将主动权握在我们的手中。” “你的意思是”布莱克双眼微眯问道“弃车保帅吗” “三座地宫中,蜂巢所在的‘方舟之地’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同样因为有承载神明化身碎片的空灵之间,‘初始之城’也绝对不能落入猎人的手中。我想就把隐坐镇的‘伊甸园’送给他们。”普罗米修斯以讨论过期食品处理方式的语气,接着说道 “现在迦南之地计划已经进行到这步了,那些从轮回法会接收来的低阶信徒,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为了迎接最终时刻的到来,我们也该顺便清理一下这些累赘了不是吗” “你是故意支走李法的”布莱克冷声问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他自己想要先回去的。”普罗米修斯道“而且这回没能成功接收到原胚,对于仪式的准备工作影响也很大先借猎人的手进行场大规模的血祭,也能拖延不少时间”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布莱克却找不出普罗米修斯安排中的漏洞。现在他不免有些后悔,刚才在光明审判时那么轻易的用掉提问机会。对方越是表现的没有问题,他心中的疑虑反而越发大了起来。 “那么隐呢,对此你也没有什么意见”普罗米修斯见布莱克默认了自己的安排,转头问向旁边的隐。 “我无所谓。”隐道“只是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还有什么事更重要吗”普罗米修斯反问道 “如布莱克所说,伪神之躯似乎已经和月光魔女接触上了,我们不先处理掉这个隐患吗”隐顿了顿道“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这些计划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嘛,倒是不用担心了。”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出了让其余二人心神俱震的话 “接受镜月世界的准备,我已经都做好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暂时妥协 从普罗米修斯口中说出的话,显而易见的震惊了其余两人。若说布莱克眼中流露出来的是震撼和忌惮,那么从隐身上兜脸长袍的抖动中则能明显感觉出,后者心态极度的不平静。 “你是指,将月光魔女从里面带出来吗” “这怎么能称得上是掌控镜月世界呢。”普罗米修斯颇为爽朗般的大笑道“隐,你不觉得把这么座宝藏,交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太浪费了吗” “你的意思是,你要夺取镜月世界的控制权吗”隐问道 “当然!” “这不可能,就算你把月光魔女从里面带出来,你也不可能操控镜月世界。”隐毫不迟疑地说道“就算作为那个男人的女儿,月光魔女也仅仅只是身处在镜月世界中的时候,有限的改变那个世界。而出了镜月世界的月光魔女,只是个有些异常的小姑娘而已。” “我什么时候说,要通过操控月光魔女,来间接控制镜月世界了”普罗米修斯脸上带着不屑置辩的神情“我早说过了,月光魔女是你的,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你都尽管拿去。我对那些根本毫无兴趣,我感兴趣的从来只有镜月世界本身。” “你以为你是谁神明吗”混沌的机械合成音越发的密集起来,透出股尖锐的气势 “神明我认可的神明便只有tobyer一个,其余的在我看来,都与蝼蚁无异!”普罗米修斯充满霸气的宣言道,身上的黑色长袍无风自动,在空旷的教堂中猎猎作响。 站在他对面的布莱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开始阴晴不定的变化起来。而旁边的隐则明显因为前者的这番言论,变得愤怒了起来。 “你觉得你能敌过月之领主!镜月世界可是他的独立世界!” “一个死掉的家伙而已,我更好奇的是他当初对你做了什么,竟在你的心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阴影”普罗米修斯毫不掩饰的嘲弄道 “可是我看到最后,也不过如此啊。实际上现在的你既没有遵守和他的约定,也没有完成他的嘱托。而且你还打起了,他的遗产和女儿的主意不是吗” “这是两码事,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普罗米修斯!”嗡鸣的机械合成音愈发的急促起来“贸然对镜月世界出手,你会死的!” “死吗”普罗米修斯失笑道“你在对一个死人,说什么呢” “如果你失败了,你想过后果没有”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按照约定先将月光魔女从中带出来交给你的。另外关于迦南之地计划所需要的大量材料。”普罗米修斯正视着面前的布莱克笑道“我会先将所需的材料从中携带出来,不会影响整体进度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没有意见。”布莱克也对普罗米修斯究竟想要怎么做,感到十分的好奇,随口接道“如果这样的话,或许缺失的原胚也有着落了。” “我就是这样计划的。”普罗米修斯点点头道“我近期会看住通往镜月世界的通道的,至少保证在猎人动手前,不让伪神之躯再接触到月光魔女。之后将失乐园送给猎人以遮掩耳目,顺便将边缘信徒统统血祭掉。” “小黑,你可以提前在失乐园里做下手脚,到时候直接启动血祭仪式来补充祭坛的损耗。我会在这一切安定之后,动手前去处理镜月世界,顺利的话我们就不再需要总部那边提供材料来完成迦南之地的建设了。” “如果能这么顺利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布莱克心中却止不住的冷笑。若是前者失败了,那么不要说从镜月世界中拿到原胚和各种素材,恐怕连普罗米修斯本人届时都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他真的能够掌控整个镜月世界,布莱克还深深的记着十年前因为异源tobyer的异动,自己动身来z国s市前谒见教皇时,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大人对镜月世界的评价。虽然体积不大,但那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独立世界,即便是已经超越了伪神的教皇大人,对掌控镜月世界也无十足把握。 若说普罗米修斯能够将镜月世界纳入手中,就算是教皇亲至两人之间的胜负也是难以预知的。到那时候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怎么可能把教派迦南之地的建设放在心上。这番所谓的承诺,不过只是个彻彻底底的空头支票罢了。 “另外隐,你不妨也借这个机会让对灾部确认下你的死亡,计划顺利的话说不定你就能永远的从猎人通缉令上消失,也未可知呢。”转过头来,普罗米修斯又把话头抛给了隐“我会想办法提前拿到,猎人们进攻的具体时间,到时候迎击的细节就交给你和美杜莎来安排。”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我早就被对灾部放进死亡名单了。”隐对前者描述的计划显然非常的不屑,完全没有附和的意思。 “事在人为嘛,总之使用失乐园迎击猎人这件事算是定下来了,你们想要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只要能将方舟之地和伊甸园的存在隐藏下来,我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了。”普罗米修斯顿了顿,复又补充道 “另外关于三天前,伪神之躯究竟是怎样知晓我们教派行动细节这件事,我也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不过今天既然基本上排除了内部泄露的可能,我希望我们能够就此摒弃之前的间隙,精诚合作将计划实施下去,你们二位觉得呢” “既然主教大人愿意不追究我之前无礼的冒犯,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布莱克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言不由衷的说道“看到主教大人愿为教派的未来如此殚精竭虑,我从心底感到由衷的敬佩。今夜光明审判的结果,我会如实上报给总部的。” “关于镜月世界主教大人也不必操之过急,我想六十六具顶级原胚而已,总部还能再凑出一批的。迦南之地的建设进程,还完全在原计划期限之中。关于接下来的行动,一切以主教大人马首是瞻,我没有别的疑问了。”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你能这么想我就很高兴了。另外真希望波彻西能够和你,好好学习下怎么使用中文成语啊。”普罗米修斯调侃道,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彻底掌握了今晚会议的主动权。“那么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对你们那些计划,并没有兴趣。用失乐园迎击猎人的细节,只要保证该死的人当天都死掉就可以了对我会让美杜莎处理好的。”隐操控着轮椅上的八根长长的机械巨足问道“接下来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没有了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隐转身向外走去,身影随着机械巨足与地面铿锵的撞击声,也慢慢变得虚幻起来。在他身影彻底消失的刹那间,一句话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当年的约定,我从没有忘记!” 随着隐的离开,诺大的教堂中便只剩下布莱克和普罗米修斯两人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沉寂之后,布莱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隐祭司,已经走了” “嗯。”普罗米修斯侧头感应了片刻,点点头做出了肯定的答复。面带微笑的问道“怎么,你有什么事要等隐走了才能说吗” “难道不是你希望我等隐走了,再出口问你吗”布莱克针锋相对的说道 “哈哈,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什么都不要问。”普罗米修斯长笑两声,摆摆手说道“今天的结果,你也该满意了小黑虽然我们的信仰并不相同,但是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不是吗” “我们都希望让神的光辉照耀万世,只不过我们双方对神明的称呼有些小小的分歧而已。”普罗米修斯温声说道“现在既然们都希望迦南之地能够成功的在z国建成,迎接我们的神明再次降临,为什么却又彼此怀疑呢” “你真的希望,迦南之地建造成功”布莱克冷冷的问道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届时端坐于其中的,真的会是光明神吗” “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我眼中的神明只不过是光明神的一个化身。”普罗米修斯狡黠的说道“届时端坐在于其中的,不是光明神又是谁呢” “…”布莱克不得不承认,即便已经共事了十年之久,他还是无法看穿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知道在这件事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转过话头说起了自己真正想要询问的问题 “我确实有个问题,要等隐走后才方便说,只是我在想你是否愿意回答我。” “所以说,你内心中,还是不信任我啊。”普罗米修斯从容浅笑道“说说看,我想我能够给出令你满意的解答。” “原胚交接失败的那晚,似乎在场的并不只有猎人和我们的人”布莱克盯着前者的脸庞,似乎想要看穿那对厚重的墨镜镜片掩盖下的双眸“根据懒惰之罪的表述,最后在他离开之前,曾有道黑影从妒忌之罪藏身处闪出,夺走了一棺原胚不是吗” “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普罗米修斯点点头“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等隐离开再问难道说你怀疑,那个黑影是隐吗我并不这么觉得,如果是隐的话,楚进根本不可能发现…” “别装傻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布莱克粗暴的打断了前者的话“那个黑影,是美杜莎” “你是这么认为的”普罗米修斯眉头轻皱“她怎么会知道那晚具体的行动讯息”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对于这个问题隐会选择避而不谈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具体的消息,这个问题就该问你了”布莱克步步紧逼的问道“现在那棺顶级原胚,就在她手里” “虽然美杜莎是隐一手培养起来的,不过我并不认为隐会在这种事情上偏袒她,他不提这点我想只是因为他对此根本没有兴趣。”普罗米修斯轻笑道 “不过关于那个黑影是否为美杜莎的可能性,我在听到楚进汇报的时候同样考虑到了,也派人调查了一下。” “结果呢”布莱克追问道 “结果结果来说,是不可能的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试探命运 通常来说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的几个大祭司,分工和负责的领域是完全不同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教务感兴趣。严格来说整个教派的具体事务,是由普罗米修斯、布莱克与高阶祭司美杜莎三人瓜分掉的。 隐平时并不怎么管理切实的事务,只是以给教派分部提供遮蔽手段为筹码,来换取蜂巢实验室的使用权。即便是同为大祭司的布莱克与李法,也并不是很清楚隐到底在研究着什么。相比之下倒是他培养的徒弟美杜莎,是教派中实验机构真正的掌权者。 至于李法存粹便是用来收编轮回法会教徒的工具人了,虽然地位很高但实际上并无多少实权在手。并且其本人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的教务,也并无多少兴趣。在他看来,琐罗亚斯德教派只是个能够给他提供庇护和享乐条件的地方。双方都是各取所需,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完全不想参与其中。 而布莱克则一心扑在迦南之地的建造计划上,这也是整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明面上的终极目标。可以说从十年前他来z国起,便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至今的。之所以总部认可普罗米修斯成为s市分部的主教,正是因为后者承诺了会帮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完成这个,被伪神之躯破坏的计划,并展现出了足以兑现自己诺言的实力。 这几天需要布莱克善后的工作有很多,并且因为之前的精力都放在了调查普罗米修斯身上,他并没有充足的精力格外关注其余的动向。不成想现在刚准备将注意力放到美杜莎身上,却听到前者说出了已经调查完这种话。 “你说,结果是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布莱克沉声问道 “字面意思,三天前美杜莎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场的。”不解之色在普罗米修斯面上闪过,继而淡然说道“因为在事情发生前两天,她就开始着手进行了卡戎的立场同调,直到昨天才结束实验从设施中走出来。从时间上判断,她当晚完全不具备出现在现场的可能。” “这个你是怎么调查出来的是美杜莎告诉你的” “你竟然不知道吗”普罗米修斯似乎有些惊讶“我在听到楚进的描述后,便开始着手调查,这个可能自然也在我的考虑之中。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见到美杜莎,具体情况我是从凡星祭司莱瑞那里得知的。” “是莱瑞说的吗”布莱克顿时明白为什么,前者面对自己的疑问会是这种反应了。 “是的,所以我以为这件事你早就知晓了。”普罗米修斯也察觉到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也把话题轻轻的揭过去了。 安插在美杜莎身边的莱瑞是做什么的,这点两人心中都十分清楚。虽然是作为见习祭司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派遣而来,并由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为其举行了受洗仪式。但无论如何银发祭司,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这种人才会被总部下放到分部中,要么是犯下了大错,要么便是身上背负有非比寻常的重任了。普罗米修斯之所以会这么说,无非便是暗指莱瑞对他所说的话便是事实,如果不是事实,那也绝对是经由布莱克所授意的说辞。 如果美杜莎不在场的证据是由莱瑞提供的,就难怪普罗米修斯在最开始以为自己怀疑的是隐了,那番态度并不是装傻,而是因为默认了自己这边并没有怀疑美杜莎。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普罗米修斯看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完全就是在故意找碴了。明明是自己这边的人在对方调查的时候,给出了美杜莎不在场的铁证。现在自己又跳出来指责美杜莎有问题,如此行为怎么看都有些自相矛盾了。 现在想来,在今天会议之前,他本该先召见一下凡星祭司莱瑞的。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后者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和自己的接触越来越少了。虽然自己忙于处理原胚被截后产生的各种影响,并没有抽出时间单独向他询问关于美杜莎行踪这件事。 但既然普罗米修斯亲自向其过问了这件事,那么后者便应该意识到这是件很重要的讯息,然后及时向自己汇报相关的细节。现在结合一年来的种种细想,莱瑞近期在这方面的表现,似乎越来越不称职了。 将心头升起的疑虑暂且按了下去,布莱克平复了表情对普罗米修斯道“那么既然如此,我还是召见下凡星祭司,向他询问下具体情况。毕竟美杜莎祭司于教派大计极为重要,我也不想因为此事令其感到不快。主教大人这边,没有什么意见” “这是自然,这件事我也希望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也好对总部那边有个交待。”普罗米修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毕竟时间已经不是很宽裕了,我也不想看到计划再出什么波澜。”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布莱克已经无心和前者继续纠缠了,打过了招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堂。 空旷的大厅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普罗米修斯伸出双手平举过顶,在空中狠狠一握。如死尸般苍白消瘦的脸上,绽放出畅快的笑容喃喃说道 “快了,快了…” … 身穿对襟轻薄长衫的女子,撑着把素白的折伞,静静的漫步在细雨中。转过街角,出现在她面前是间远近闻名的私立中学。高耸的校门由名家设计,非常巧妙地踩在华丽与粗俗的分界线上,向所有路过的行人,彰显着学校强盛的财力和凌人的威严。 依靠校门高挑的穹顶遮住了雨水,女子微微眯起那双翦水秋瞳抬起头来,收起了掌中白伞也不迈步进入,却也不转身离开。就那么默默的打量着面前的校门,仿佛凝固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美丽雕塑。 这所学校,便是任源安排秋鲤沫入学的私立学校,而此刻站在校门前的女子自然便是织了。因为腹腔中那七个心种的存在,秋鲤沫无法前往正常的医院治疗当然也不需要去接受治疗。早上给少年做好饭后,织嘱咐过前者老老实实看家后,便孤身来到了校园。 正常情况下原生触媒都是被异源冲击后而产生的,也就是说想要成为原生触媒那么和异源沟通便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而经过降临派和猎人组织们多年孜孜不倦的研究发现,精神力量是沟通到异源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到了精神力量和异源关系这一步,所有的研究便无法深入下去了。对此双方的研究人员都曾提出过无数的构想与假设,可是现今拥有的所有科研手段,都不支持将任何一条假设验证到最后。 所谓的精神力量在沟通异源的过程中究竟是怎么产生作用的这是困扰无数研究者的终极难题。激发出来的是灵魂还是思想,又是通过何种形式存在于人体何种部位。这些都是直到现在,仍找不出任何线索的未解之谜。 甚至关于精神波动越剧烈,越容易沟通到异源这点本身,也并非没有遭到质疑。究竟是因为精神的波动引起了异源注意,还是因为存在异源的影响,精神才变得不稳定呢就连那些独立现实与灵魂或者精神念力有关的异人,这究竟是将原本人类就存在的能力被扩大化,还是被异源赋予了原本不存在于现实的可能,这也是被争执不休的论点。 降临派一直在希冀着能够取得稳定而又可控,与异源沟通交流的渠道。如果能够将独立现实的建立变成件可控的事情,那么在他们看来这毫无疑问将是人类的又一次全新进化。为此所有降临派都痴迷于收集神选者觉醒的过程,并亲自进行制作神选者的实验,来寻找隐藏在背后的规律。 而对于猎人组织来说,也在从科学的角度来尽力去阐述异人觉醒这一现象的客观理论模型。随着现代科技的逐步提升,理论物理学说的进步,对异源的理论模型也从经典物理学过渡到了量子物理学。 但每名参与其中的研究者都非常清楚,即便现代科技再进行几次跨时代的突破,想要挖掘出这其中的奥秘依然是痴人说梦,越是深入的研究,那与真理之间可怖的鸿沟便越是令人发自内心的绝望。 从结果上来说,现在能够确定的便只有人员越密集,冲突越剧烈的地方,沟通到异源的可能性越高这点了。除了常年处于战火纷争的军事争端地区,对于z国这样的环境来说,医院和学校则相对最容易出现问题。 尤其是学校,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男女们汇聚在一起,往往带来更多的精神压力。还未成年的孩子们,心智远远不如成年人来的坚韧和成熟。一些细小的琐事,就很容易摧毁孩子们那激进脆弱的世界观。 或许只是一张低分的成绩单,甚至只是同伴之间一句略带攻击性的斥责,都会在最终演变成一场人间惨剧。这也是为什么会因为小事轻生的往往都是青春期的孩童,精神最不稳定,波动最强烈的也正是这个年纪。 在大量汇集了这些不稳定因素的学校,可以说是天然的孕育原生触媒的温床。代代积累的统计数据也有力的佐证了,青少年更容易蜕变觉醒为异人这个可能。这也是精神的异常波动吸引异源这个假说,能压倒异源降临带来精神波动异常这个假说成为圈内主流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此降临派往往挑选这个年纪的孩子作为顶级原胚或实验素材,猎人组织也将这个年龄段视为重点盯防的对象。 “您好同志,请问您是来找人的吗”在岗亭中的门卫见有名陌生的美丽女子,在校门前停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带着点紧张的询问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帮您转达。” 潜台词便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在这里逗留织心中这样想着,偏过头看向面前年轻的门卫。后者脸上挂着单身男子遇到美貌女子时,常有的拘谨羞涩与几分讨好的讪笑。 “你可以帮忙吗”织从怀中摸出一只信封轻声说道 “我这里有些东西,希望你能帮我转交一下。” 第四百二十八章 奇特预言 看着摆放在面前办公桌上的信件,s市xx私立中学白副校长脸上堆起了复杂难明的神色。他从一开始就未认为昨天关于初二年级十x班的事情能够被轻易解决,而作为其中一方的家长,那名叫秋织的女子看样子也不像会是善罢甘休的样子。 再次和他们校方沟通联络,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会用如此复古低效的方式。他记得之前通知前者来学校的时候,明明和对方通过电话,至少班主任周彦福,应该和对方是互相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的。可在这个年代还使用信件这种通讯手段的,已经不是少不少见的问题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简直像是某种行为艺术。 更奇怪的是,这封信还是通过传达室的门卫转送到自己手中的,这就让他更觉得难以理喻了。既然已经亲自走到了校门口,还要多此一举投递信件这实在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的事情。他拈起面前的信纸,鬼使神差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仿佛嗅到了年轻女子身上特有的气息。 那个孤傲冷蔑的身影,又若隐若现的在他脑海中映了出来。或许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给他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印象。白副校长不得不承认,那天之后自己心中确实对其萌生了些不该有的情愫。当然一切也就止于几分微微有些绮丽的幻想而已,远远不至于因此而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不过要是有机会能够再近距离看到那个令人惊艳的女子,总不是件坏事。 在心里翻滚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白副校长仔细的拆开了这封素白的信简。封口很松不像是使用了胶水这类黏度较高的东西,这让他不由得开始臆想对方是不是用唾液暂时封住的信封。瞬间他便联想到了那两片线条冷艳的樱唇,以及掩映其中娇俏红润的细舌,微微的醉红下意识的在他脸上浮现了出来。 信封中装载的事物倒是不多,只有两张叠在一起的单据和一张写有娟秀小楷的信纸。白副校长先展开了单据,待看清了上面写的内容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这两张单据是在s市中心医院开出对于秋鲤沫的伤情诊断书,上面密密麻麻的罗列了十几项验伤报告,看上去做了个囊括全身的大检查。上到头骨骨折,内脏大出血这样听起来就颇为骇人的内容。下到脑震荡,和严重的精神损伤应有尽有。在最后的医生建议里,还写上了推荐立刻住院,进行全面治疗这类的诊断结果。 如果单看这张单子,只怕还要以为秋鲤沫伤的比被他打晕的华宣严重十倍不止。可实际上白副校长很清楚,就算这张单子真是s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开出来的,上面记载的内容也不可能全部都是真的。别的不说,只是上面几处关于骨折的记录没有造假的话,那天秋鲤沫就不可能站在办公室中。 “看样子,这孩子的家庭在医院那边,很有些人脉啊。”白副校长将手中的单据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失声笑道“只是就算开出这种医生证明,回头闹到法院上还是要由公安部门验伤啊,这东西连孩子都唬不住嘛。” 放下了两张单据,白副校长又把那张信纸拿了起来。第一眼扫过的时候,他心中便有几分怀疑,现在细细看时发现上面的蝇头小楷果然是用毛笔写的。将信纸靠到近前,还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淡淡墨香。 白副校长平时也有练习书法的爱好,略作把玩便立时发现这封信的纸、字、墨各方面都堪称上乘,显示出书写者极高的文化素养和底蕴。这不由得让他对织愈发的感兴趣起来,连带见信未见人的遗憾都抛在了脑后。 可当他仔细审视完信件内容的时候,那些心猿意马的靡靡幻想立刻消失不见。复又仔细看过第二遍后,冷汗刷啦啦的从背后冒了出来。与其说这是封信,不若说这更像是某种威胁勒索和犯罪预告书。 信件的内容十分的简洁,用词也颇具古风。所要表达的大致有两个意思,首先便是重申了那天织离开前的要求,即资金赔偿和公开道歉以及表达决不妥协的意思。而接下来表述的内容,就让白副校长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 后半段读起来颇像是某种预言或者预告,织在信上指出就在今天,秋鲤沫班上的一名女生将选择跳楼自杀。而在后面更是非常直白的写明,女生自杀的原因是由于发生在其身上的,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 无论如何白副校长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织会在这封信上写下这样的内容。且不说这件事会不会发生,就算真的有学生跳楼,怎么看也和秋鲤沫这件事毫无关系。硬要找个理由的话,来解释对方为什么要在信里写下这如同诅咒般的预言。那就只能理解为是在暗示,如果华宣的父母不进行道歉赔偿,这种事情就会发生一样。 “为什么要在信里写这样的内容这算什么,威胁吗”白副校长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他倒不是真的把这如同儿戏的预言当真。只是在担忧,在信中写下这样内容的那名女子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实际上那天的交流中,白副校长就有些怀疑那名叫秋织的女子是不是精神上有些问题,至少看起来有点不像是能够和周围人,正常交流生活的样子。如果信中的预言真的只是句出于恶意的诅咒还好,要是还有别的含义就麻烦了。 他不是没见过受困于臆想症的犯罪人士,此刻他脑海中已经勾勒出面色冷蔑的女子一边将学生从教学楼的楼顶推下,一边眼神空洞的呢喃着这是自杀的骇人画面了。考虑了良久之后,他先是拨通了门卫那边的电话,要求这几天一定要严格登记外来人员,然后通过学校广播将秋鲤沫的班主任周彦福叫到了办公室来… … 面色微微有些憔悴的华母正守在儿子的病床旁,剥着手中的水果,絮絮叨叨的对病床上的男孩抱怨道 “你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天天就不能给妈妈省点心呢在教室里和别人打架,像什么样子就算那个扑街仔被法院判了死刑,那打在你身上的伤也揭不下来了啊。” “好了老妈,你别唠叨了。”华宣脸上绑着绷带,满脸厌烦的吼道“你这么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我听了头又开始疼了,你烦不烦啊” “好好好,妈妈不说了,妈妈不说了。”华母嘴上说着不说了,将剥好的水果递进儿子嘴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了孩子的脸“你说你非跟人打架,好好的脸要是留了伤疤可怎么办啊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浑身上下给你养的没伤没疤的,结果呢,你现在三天两头的在外面给我惹事生…” “你是不是要我头疼死才能不说啊!非要我吐出来你才开心是不是”华宣对着母亲瞪起了还浮肿着的双眼,怒道“那你说,继续说,解气吗不解气再打我几下,来来来朝我脑袋打!” “不说了不说了,怎么没两句话就开始激嬲,和你那个死鬼老爹一个德行。”华母见状忙缩回手,讪讪的住了口,病房里顿时沉寂了下来。 虽然当天场面看起来很严重,但华宣伤的倒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夸张。秋鲤沫毕竟是秋鲤沫,除了恢复能力和耐力确实超越了人类这个层次,单论力气只怕和同龄的女孩都没有很大的区别。 昨天早上能够击败华宣,纯粹是生生将后者给耗到精疲力竭了。华宣确实被打到轻微脑震荡甚至昏了过去,脸上也因为前者手上缠着粗糙的绷带,被打出了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血流不止。不过在送到医院之后很快就恢复意识苏醒了过来,现在除了间歇性的感觉有点恶心想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对于他来说,这场殴斗带来的心理上创伤,要远比肉体上的难以接受。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正面冲突中被全班公认的受气包给打败。甚至在最后,他竟会害怕到开口求饶。这简直是丢脸至极,就像走在路上踩中狗屎当众摔倒,然后又被溅进口中的狗屎给噎住了那么离谱和丢脸。 在好面子的华宣看来,这无疑是宣判了自己在学校中的社会性死亡,接下来两年被弱鸡秋鲤沫给当场打晕这个污点,恐怕是甩不脱了。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同学们聚拢起来疯狂嘲笑他的样子。他在同龄人之间的威信,至此也是荡然无存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当时围观的同学们,是怎样看待那个发狂的秋鲤沫,就不会觉得这件事很丢脸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在他懊恼着疑惑于为什么自己会输给那个,如同女生般的纤瘦男孩时,班级里的其余学生早就把后者和怪物画上等号了。 “妈,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啊”想着一定要尽快再找机会找回场子,尚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男孩开口问道“我想回去上学。” “能出院你也给我躺在这里不出院!”华母气呼呼的说道“你爸已经去找律师咨询去了,一定要把那家两个挨千刀的给告到监狱里去,告到他们倾家荡产!那个小婊子不跪在我们面前哭着道歉,我绝不罢休…” 华母话还未说完,查房护士探头进来,对着她笑道“啊华夫人您在啊,这里有您的信。” “信”华母满脸疑惑的从护士手中接了过来“什么信” “我不知道,刚刚我要过来查房,在走廊碰到了个穿对襟长衫的女孩,要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别的没说就走了。”小护士侧过华宣体温检查了下身体状况,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对襟长衫”华母眼前浮现出了个令她不快的身影,顺手拆开信件之后,里面装的东西顿时掉落了出来。最上方的,是张拍立得的照片。 “这是…”看清了照片上面的内容,华母脸色迅速转阴,出离的愤怒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蕴集高压 因为躺在床上的角度问题,华宣根本看不到掉落出来的照片上,究竟是怎样的内容。只是见母亲突然脸色大变,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华母像是含着血,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话挤了出来。低头将掉落的照片和信纸拣起来死死的在手中攥紧,起身道“妈妈下去给你买午饭,你好好躺着不要乱跑。今天你想吃什么” “随便…”就算再怎么迟钝,华宣也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只是看样子母亲完全不打算说,他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迟疑片刻补充道“我想吃点清淡的…妈你看着买就好。” “嗯。”华母阴沉着脸,也没了往日的絮叨和拖延,起身急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华母的情绪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当然是和照片上的内容有关,而且这也的确是根本没法向儿子说明的事情。因为照片上面,正是华宣父亲走在大街上,亲昵拥着一名妆容妖艳的年轻女郎,手掌还十分下流的按在后者屁股上。 从照片上看,华父穿着灰色的短袖上装,和黑色长裤,正是今早出门时的装束。而旁边搂着的女子华母也非常的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华家养殖公司的会计张希希。因为财会这方面的重要性,自是不方便轻易的交给外人打理。而读财经专业的张希希正是华宣父亲的远房亲戚,论起来前者还要称呼华父一声表叔。 因为华宣受伤的原因,华母今天上午一直在医院跑前跑后忙着照顾自己的儿子。本该在公司上班的张希希,此刻却和自己丈夫在街上如此不检点的闲逛,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华国强啊华国强,你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华母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双手颤抖的捧着这张照片,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实际上对于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愫,华母并非完全没有查觉。只是一方面在她看来,两人毕竟是叔辈关系,纵然自己丈夫真的盘算着什么下流心思,也断不会真的堂而皇之的付诸行动。 另一方面,这个远房的侄女张希希工作上,也确实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心知自己已经人老珠黄的华母并不想因为些捕风捉影的怀疑,就在家庭中掀起太大的波澜,导致家庭之间产生难以修复的裂痕。 对于已经年逾不惑的她来说,看待家庭的重心早就从丈夫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只要能够给儿子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她认为大多数委屈都是能够咬着牙扛下来的。 再加上华国强在这方面,确实做的非常小心和隐蔽,并没有露出什么切实的马脚被妻子抓住。因此虽然这段不可启齿的不伦之恋已经有了段时间,却并没有走漏任何风声给自己的事业家庭带来影响。 此刻让华宣母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亲生儿子被人当众打到失去意识,出了这么大事情,自己公司医院两头跑已经是累的精疲力竭了。这边自己的丈夫,竟然还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偷时间和自己的族中晚辈在外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婚外情。 尤其令她失望的是,今天早上丈夫可是去找律师询问儿子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的。自己受到了背叛和委屈,她是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可千不该万不该,自己的丈夫再怎么禽兽,也不该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难道说自己母子俩加起来在丈夫心中的分量,尚不及一个只是图他钱的狐狸精吗华母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捧着照片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待到哭过一通后,激愤的情绪也稍稍的缓和了下来。想到这张照片的来历,重重疑云涌上华母的心头。如果护士口中那个穿对襟长衫的女子,真的是昨天在学校校长办公室里,那个叫秋织的冷面狐狸精,那么她为什么会拍到这样的照片 难道说她和侄女张希希认识吗还是说自己的丈夫华国强在以前,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交集对方又是怎么准确的找到自己丈夫,还拍到了如此具有决定性的证据的甚至还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把信送到了她手里来。 想到这里,华母突然警觉除了这张照片,那封素白的信封里还装着几样别的东西。急忙打开看时,却发现是两张叠在一起的单据,和一张写着小楷的信纸。这两张单据自然和白副校长收到的一模一样,华母粗略扫过就明白了,对方将这东西送到自己手里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若是平时,她绝对会对这种事情大发雷霆,但此刻她正在因为丈夫的出轨证据而恼火,已然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了。急急忙忙的展开了那张信纸,终于确定了这封信,确实是那个叫秋织的女子写下的。 信的开头部分,重申了需要华家给秋鲤沫提供治疗费用,和公开道歉的诉求。华母并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白副校长也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如果此刻拿着这封信去找前者比对,她就会发现两封信的前半部分除了抬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而后半部分也是同样的风格,织在信中亦给出了个像是诅咒也像是宣告的奇怪预测:今天下午两点至三点,她的丈夫华国强会和张希希,在xx大街上的xx旅馆内202房间停留。 华母来回看了数遍,确认了信上写的并不是两人之前在这间旅馆停留,而是宣告了今天下午两人会前往旅馆。这让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对方能够拍到这张照片,已经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此刻竟然还告知了自己那两人下午的安排。 此刻华母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通过某种方式,窃听到了丈夫的计划。不过毕竟也是个大型养殖公司的经营者,华母也非如普通人那样瞬间就乱了阵脚。在刚刚哭过之后,她的头脑已经恢复了冷静,从新将精明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确认这张照片的真伪,和丈夫是否出轨的事实。她掏出手机沉思了片刻打好了腹稿,按下了通讯录里那个无比熟悉的号码… … 这边周彦福刚刚给学生们上完课,便被叫到了副校长室里来。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联想自己班级昨天的骚乱,他很清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此刻拘谨的坐在副校长的对面,脸上写满了不安与忐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那个,白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来呢,当然是有事的。如果没有事,我找你来做什么呢你说对不对”白副校长开口便绕的周彦福晕头转向“你也知道校长这周去外地开研讨会,学校里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总是不好的,正是我们大家需要同心协力,防患于未然的时候你说呢” “啊,呃…白校长您说的对。”周彦福低着头心中犯着嘀咕,什么大家同心协力说白了还不就是在暗示,如果校长回来前问题不能解决主要责任还是要丢到他头上。当下摆出坚决的神情,讨好的说道“关于秋鲤沫同学的事,我再回访下两方家长,争取尽快让双方达成谅…” “哦,这件事先不急,不是今天就能解决的。”白副校长伸指点了点面前的办公桌,示意前者将桌子上的信纸拿起来“你看看这个。” “这个是”周彦福带着疑问伸手将桌子上的信纸拿了起来,先看向抬头发现这是封写给副校长的信。接着往下看去,立刻明白了写下这段文字的人是谁“这是…秋鲤沫同学的姐姐,写给我们校方的信” “往下看。”白副校长微抬下巴示意道 “哦,我看看‘今日下午于贵校二年一十x班,将有一名…’啊!”周彦福犹如被人当胸开了一枪,捂着胸口面色惨白的瘫坐在椅子中,冷汗唰啦啦的从头上冒了出来。嘴中惊惶的喃喃道“这,这,这,这怎么,这不…” “周老师周老师你怎么了”见前者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白副校长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在听在听!”周彦福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声音仍旧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信上说的事,是怎么回事啊” “我要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会叫你来吗你才是十x班的班主任啊。”白副校长训斥道“你也是个老教师了,怎么遇到点事情就慌乱成这样” “啊,抱歉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失态了。”周彦福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迅速平复了情绪,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 “虽说这只不过是对方没有根由的妄言而已,但是我们作为教育者还是要注意防患于未然的。”白副校长敲着桌面说道“叫你来呢,是要问问你。你们班上最近是否有学生早恋的问题,有没有哪个女学生有情绪不对的征兆” “这…确实有几个孩子早恋了,不过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严重的问题,而且我也分别找他们谈过话教育过了。我想不至于会有走极端的情况发生…”周彦福斟酌着说道 “嗯,作为老教师,周老师你的业务水平我还是信的过的。至少在昨天之前,还是很放心的。”白副校长先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但是孩子们的心理是很脆弱的,情绪变化也很快,说不定就会因为某些外在的因素,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明白的。”周彦福忙点头应承道“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信上写的都像是在恐吓而已” “那你刚才还这么紧张” “啊这…我也是关心学生,突然看到这个被吓到了…” “总之呢,我已经通知门卫那边今天下午注意些了,不会让外来人员伤害到孩子们的。”白副校长眯起眼睛,沉声说道“周老师你这边也费点心,今天下午务必要看紧一点,不要在这时候节外生枝。虽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恐吓,但如果真出了问题…你明白” “您放心白校长,我今天一定会看紧班级的。”周彦福忙点着头说道 “不是今天,是每一天!如果真有哪个学生看起来情况不对,就给他放假让家长来接回去。”白副校长漠然说道 “就算真要出事,也不能在学校里出事!明白了吗” 第四百三十章 污浊暗流 闷坐在教师办公室中的周彦福,紧紧握着自己的保温杯,脸色黑的吓人。同一办公室的老师们早听说了十x班昨天发生的事情,哪会有人在这时候不识趣的凑上来。 马上就是上午的第四节课了,随着预备铃响起,有课的老师起身去教室上课。没课的老师也麻利的收拾起私人物品准备去吃午饭了,很快便只留下周彦福一人还枯坐在办公室中。大家在出了办公室后,方才开始讨论周彦福班级发生的事,露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感慨惋惜的情绪。 只是这些老师包括白副校长都不知道的是,周彦福根本就不是因为学生秋鲤沫和华宣之间的冲突发愁。此刻让他备感不安的,其实是那封今早秋织送到学校来的信。 若是换做别人,比如白副校长看到这封信,基本上注意力都会放在下午会有女学生跳楼这句话上,然后将其当做无稽之谈。若说会有多重视,也就是现在这样通知班主任看好班级,然后留意写下这封信的人,是不是会闯进校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这所私立学校不管是平时的管理,还是对学生的压力远远没有公立学校那么夸张。能够在s市打响名声,是靠高薪聘请明星教师卖力宣传,拉高学费吸引富人子弟入学囤积资金。然后再以高额的奖学金为诱饵,来从会考中挖取成绩优秀的学苗这种操作,保持尖端升学率的。会有学生因为学习压力自杀这种事,非常少见。 而且正如白副校长所说,如果真的有哪个学生情况不对,那就让班主任批下假条,打电话叫家长来领回家里就好了。说到底不管是奖学金挖来的学苗,还是掏高额学费进来当金猪的富二代,都是学校舍不得损伤的宝贝。 尤其是后一个金猪群体,学校对他们的管制更是宽松。就比如被任源安排进来的秋鲤沫,连持续翘课一周这种事,只要作为监护人的织没有反对意见,学校本身都是乐见清闲的。而真闹到要跳楼,绝不可能丝毫预兆都看不到,只要提前把问题学生打发回家,校方这里是不会惹上任何麻烦的。 此刻周彦福所头痛的,当然也不是这个问题,且不说他作为班主任本身就对班里的学生了如指掌。除了秋鲤沫这种刚刚转校来的新生,谁会不会出问题有什么心事,他只要扫一眼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毕竟只是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在他这种有近十年教育经历的老教师看来,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秘密。如果下午班上真的有哪个女生会跳楼,他有十足的把握提前查觉到,并且完美的将问题扼杀在萌芽中。 令他坐立难安的,是另一个问题,也是只有他在阅读那封信的时候,会发现的重大的问题。那就是那名女生跳楼的原因,是因为其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同样作为教育工作者,白副校长看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就是早恋,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这个预言嗤之以鼻的原因。 本校因为前面的种种原因,对学生的早恋问题确实抓的不算严格。可基本上学生们的状况还是在老师们掌控之中的。且不说小孩子们的早恋很少出现什么大场面,不可宣之于众这形容词用在早恋上,听起来就透着股虚张声势的味道。 工作多年的周彦福当然也知道,初中生的早恋远远称不上是什么“不可宣之于众”的事情。可是学校里有些恋情,却是真的不可宣之于众的! 如果这个预言的后半段和前半段一样,只是在耸人听闻那么自然没什么。可是如果写下这段话的秋织真知道些什么,那么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该死!该死!该死!”独坐在办公室中的周彦福,脸色渐渐狰狞了起来“难道她真的知道什么这对姐弟俩是我的克星吗!怎么沾上她们的,就没一件好事!” 从副校长办公室里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出任何曾经与秋织发生过交集的记忆。按理说长相到了那般脱尘出众的地步,如果曾经有见过是绝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那么问题发生在秋鲤沫身上吗一个转学来第一周,就翘足了五天课的学生周彦福现在无比的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关注一下这个奇特的转校生。只能怪前者是个男生了,如果是个女生他绝不可能如此的疏忽。 现在想来,那个孩子五天都只是翘了半天课,并不是没有和班级里的学生沟通交流的机会。如此一来,应该就是在这五个半天里发生了什么,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了。细细想想,那个孩子虽然长得过于阴柔娇弱,但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讲,对异性和同性都算是很有吸引力的角色。 站在女生的角度来看,也完全能够称得上是很受欢迎的帅哥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小女生,一时不慎出口了什么不该说的秘密,也是完全可能的不是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荒原上雨后的野草,疯狂的在周彦福脑海中蔓延开来。越是细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之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为什么明明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秋织,会在那封信里写下那样的预告。 “这,是在威胁我啊…”周彦福从怀中摸出根烟,撕开卷烟纸拈起几丝烟草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开始思考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一定是那个叫秋鲤沫的孩子从她口中知道了些什么,之后又告诉了他的姐姐。而他姐姐写下这封信送到学校来,目的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暗示我,他们知道了那件事。这样看来说什么会有学生跳楼,就是个想要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的噱头,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威胁。” “这样一来,校方和家长都会把目光关注到这边来,届时只要她将事情的内容向众人公布,立刻就能…不对!”想到这里,周彦福猛地停了下来,对方这样做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真的是想要威胁自己,迫使他在秋鲤沫这件事上站到有利她们姐弟俩的立场上,不是应该私下里和他沟通吗为什么要先一步给白副校长写信,用这种不保险的手段和暗示的方式,间接的对自己进行威胁呢 难道说只是自己想得太多,实际上那个秋织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她们姐弟俩确实知道了点风声,可是并没有足以威胁自己的证据到头来就只是自己太谨慎了,生出了完全不必要的担心 不过很快,他便否认了这个想法。这种事情只要透露出点风声,就是毁灭性的灾难,到那个时候证不证据的根本没有出示的必要。只要引起了周围人的怀疑,这种东西立刻就会被翻找出来。哪怕只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对方真的知道些什么,他也不能冒险去赌,这件事情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过分。 或许自己应该主动给对方打个电话 思索片刻他再次否决了这个念头,说到底秋鲤沫从那孩子口中知道了什么这点,只是自己的猜测。就算那孩子真的泄露了,恐怕也是无心之失。秋织这般拐弯抹角的行为,可能正是想要引自己上钩,如果主动打了这个电话,无异于坐实了对方的猜想。 “看来当务之急,是先要搞清楚,那孩子有没有和秋鲤沫同学说什么…”周彦福吐出口中的烟丝,看向墙上的挂钟,离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十分钟。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收拾好心情满脸严肃的迈出办公室,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那么就趁午休的时间,把这件事查清楚…” … 给华家的水产养殖公司做财会,对于张希希来说并不是件很舒心的工作。严格来说即便在s市这家公司也不能算小了,但是华国强夫妇还保留着小经济作坊夫妻店的做派。即便规模已经够大了,夫妻两人仍旧不肯做上市的打算。 平时在公司运营上,华国强夫妇还会亲自下海进行作业,工人也是能少招就少招。也就只在销售推广方面,还算知道打打广告和做做网络宣传。经济大权和账务明细完全被华母牢牢地把控在手里。 张希希并不在乎公司经营模式如此落后保守,是否有助于往后的发展。她在意的是,这种简单落后的经营模式,对于她这个财会来说实在没什么灰色地带可供操控。不过就算当初知道华国强夫妇的公司是这个样子,她也只能答应来做这种工作枯燥沉重,油水全无的工作。毕竟她很清楚就凭自己的那点资历,哪会有大公司招聘她。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目光锁定到了自己的表叔华国强身上。她自是对这个不仅辈份上是自己叔叔,年龄上更是不比自己父亲小几岁的老男人没什么兴趣。在华母一掌经济大权的情况下,从后者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可他毕竟也是公司的掌控者之一,有其配合在华母眼皮底下做手脚,自然就顺利得多了。 两人因此达成了种非常奇妙的关系,若说是华国强包养张希希,可他本身并没有钱。两人花天酒地的时候,还是张希希掏钱买单。可反过来说能够从公司账目上窃出资金,还要靠握着公章的华国强帮忙,离开了这个老男人还真就没有办法。 就像生长在腐臭朽木上的艳丽毒蘑菇,张希希心中纵然对后者万般厌恶反感,终究明白自己离不开对方。私下里仍要满足他的索求无度,对其笑脸相迎。当然在她看来,这些事和搞到手的钱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烦恼。更多的时候她反倒庆幸自己的表叔,是个能轻松搞定的下流变态。 华国强知道偷情这种事情想要做的长久,难点就在于如何保持忍耐与谨慎,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导致身败名裂。今天妻子要去医院忙儿子的事,对于他来说正是难得的机会。忍耐的越久,机会来临时表现得便会越饥渴。 上午和律师聊过儿子的事情,知道打官司胜算很大后,他便放下悬着的心迫不及待的将张希希叫了出来。此刻刚刚逛完街的他正搂着情人,想着下午要去哪里快活的时候,怀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摸查试探 从怀中掏出电话的华国强一扫屏幕上来电显示,刚出商场的他顿时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虽然知道此刻自己的妻子定然是在医院陪护儿子,可是毕竟自己现在在做这种事情,接到妻子的电话还是抑制不住有些心虚。 回头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见并没有什么熟人,对着搂在怀中的侄女张希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切准备妥当后,稳了稳心态方才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老婆,突然打电话过来” “啊,没什么特别的事。”恢复了冷静的华母,用着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这边我在给宣儿买午饭呢,坐在这里等老板打包,就想起来问问你今天上午和律师聊的怎么样了。” “啊,怎么说呢…不算是非常顺利。”华国强心中升起了些许警惕,通常来说妻子给自己打电话不是训话就是查岗,少有语气这么平和又解释的这么详尽的时候。难道说,自己这边的事,孩子他妈察觉到什么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嘴上华国强依然不动声色,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流利的讲了出来“律师这边说啊,因为双方都是未成年人,就算是警方介入恐怕也不会做出太严重的判决。想要定性成刑事案件的可能性是很低的。还有就是定责方面,这个也要看对方后续怎么处理。因为从法律角度来说…” 这边华国强好歹上午也正经的和律师聊过了,只是应付妻子倒是没什么难度,当下劈里啪啦的大谈特谈起来。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正在为儿子的事情奔走。 “你说这些,我也听不懂啦。”华母打断丈夫的话问道“你挑重点的告诉我,关于赔偿和道歉方面,律师那边怎么说” “这个嘛,我现在就是在跑这个问题。”见妻子果然按照自己设想的思路问了过来,华国强心中不免松了口气“律师这边说法有些不同,我上午跑了两家给出的说法都不一样。我还打听了家特别擅长打这类纠纷官司的律师事务所,我现在准备去吃点东西,然后下午再去那里问问。” 实际上头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就对他打包票能够要到大笔赔偿,毕竟送上门的买卖又是这种情节明晰的案件,哪里会有律师往外推呢。华国强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给自己洗出更多的自由时间。 “是这样吗,那真是幸苦你了老公。”华母顿了顿,放软了语气补充道“宣儿这次出事呢,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你说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倒头来还是全家人齐齐整整,平平安安最重要,老公你说是不是” “啊,啊…呃当然啦,老婆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华国强闹不明白妻子这是搞的哪出,心里一时有些没底。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感慨。所以老公你也别太着急了,咱家也不是说缺那点赔偿的钱。事情慢慢来,中午好好吃个饭,你也别太劳累了知道吗话说你身上带的钱,够吗” “够的够的,我今天把那两张卡都带上了,想着要是律师靠谱的话就把定金先下了。”面对妻子突然温柔关怀的语气,华国强顿时有些不适应,忙不迭的说道“你那边也注意身体啊,我这边忙完了就去医院接你。” “嗯嗯,那老公你下午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华母状似随意的问道 “下午嘛…呃…”华国强扫了眼身旁正抱着自己胳膊的侄女,支吾着说道“我估计三四点钟,应该就完事了。” “嗯好,那我在医院等你。”接着两人互相道过了注意安全,结束了通话。 手中攥着已经黑掉屏幕的电话,华国强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刚才妻子的话让他心中,产生了几丝若有若无的愧疚感。就在接起电话前他还在想着今天终于偷出了时间,可以和情人好好的翻云覆雨一场,可是此刻挂掉电话之后,突然微微有种索然无味的失落感。 “怎么了,发什么楞呢”张希希查觉到前者好像有点不对,撒娇的说道“快点快点啊,我都快饿死了,中午我们吃什么法餐还是寿司听说xx会所的粤菜做的也很不错,我还没去吃过呢,要么我们去那里” “那里要提前预定的嘛。”听到怀中美人的娇声细语,华国强瞬间就将心里的那点愧疚抛到九霄云外了。捏了捏后者的脸蛋笑道“我早预定好餐厅和旅馆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嘿嘿” “呀,讨厌,你看看你那个急猴的样子。”张希希俏皮的白了后者一眼,捂着嘴咯咯咯的笑着,直把华国强心头的邪火撩的愈发旺盛起来。 不待两人两句打情骂俏的话说完,张希希提包里的电话也突然响了起来。待她掏出手机一看,竟也是华母打过来的,顿时两人有些慌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张希希沉着脸问道“难道被婶婶怀疑了” “应该不会…”华国强故作镇静的说道“你先接起来看看,看看她打给你干什么。” “唔。”张希希点了点头,不管电话那边是什么情况,总之不可能装作没听见,毕竟也算是老板打来的电话。两人急奔到街角僻静处接起了电话 “喂,啥事啊婶婶。” “哦,小希啊,你现在在哪呢”华母看门见山的问道 “啊,我现在,我现在呃,我现在刚出公司准备去吃点饭呢。”张希希随口应付到“您这边有什么事,要安排吗” “哦没什么事,就是问问公司今天上午,我和你华叔都不在情况怎么样了。”华母道“医院这边小宣刚醒我得陪着,还要处理住院手续那些一时脱不开身。我刚才给你华叔打电话了,他今天下午恐怕也要四点多才能回公司。今天要麻烦你多费点心,看着点公司了。” “嗯嗯婶婶你放心,一切都挺好的,没啥问题。”听到这番话电话这边的两人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张希希语气轻松的说道“公司这边平时也没啥问题挺闲的,养殖场刘伯那边事情才比较多呢,您不用担心我这里。” “刘伯那边我待会儿会去电话问问的。” 截止到现在为止,看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诚如张希希所说,公司这边平时只是对对账寄存下货物,确实并没有什么忙的。华母打这个电话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关心公司这边的情况,而是想要确定张希希此刻是不是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 平时公司里只有四个人,看门的保安、财会张希希和华国强夫妻两人,工人们则都在海边养殖场那里上工。她现在就算打电话给公司的保安,也无法确定张希希上午究竟在不在公司。毕竟握有后门钥匙的后者并没有走正门的必要,保安小王也不可能放下看门的工作,转而去盯着财务室里的人什么时候离开。 对于华母来说,她现在要拿到的是更加具有决定性的证据。这也是她打这个电话的原因,接下来她要用一个问题,来找出事情的真相,抓到两人出轨的把柄。 “哦对了!”华母状做无意的说道“今天上午十点钟来短信说我快递到了,给放到咱们公司保安室了,你看到了回头你让保安小王帮我给搬到办公室里。” “哦看到了,看到了。”张希希随口说道“他们上午十点给送来了呢,放到您办公室里是吗我这就给小王打电话。” “啊不用不用,这个时间小王估计也在吃饭不是什么着急的东西,回头你吃完饭回公司的时候,顺便要小王搬进去就行了…”华母最后又勉励几句,结束了和侄女的通话。 “呼!虚惊一场。”华国强和张希希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挽着手开心的向商场边的停车场走去。 而这边挂掉了电话的华母,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如果说之前织夹在信里的照片,还让她心中存有几丝侥幸。也许这张照片并不是今天拍的,也许这张照片背后有着什么误会,甚至不排除这是张假照片的可能。 但是此刻,她再也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了。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有网购什么办公用品,更没有接到什么关于快递的信息,十点钟有包裹送到公司这句话是她编造的彻头彻尾的谎言。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表侄女能够回答一句“没有看到”。只要对方这么说了,她就愿意相信这张照片上的内容,是假的。 可是结果,张希希毫不迟疑的说看到了。或者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对自己撒谎了。今天上午没到十点的时候,她就已经从后门偷偷的离开公司了。至于她离开公司后去做什么,现在看来也是不言而喻了。 不可回避的问题,被赤裸裸抛到了这位身心俱疲的母亲面前: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侄女瞒着自己出轨了!虽然在打出这个电话前,她便对此事有所预料,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还是无法抑制的从内心中涌了出来。 “下午两点吗…”华母将手中的信封拿起来,眯着双眼审视着上面的内容。现在看来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并不是什么低俗的恶作剧。既然如此,那么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就只有一个了… … 探头在自己班的后门处观察了片刻,周彦福最终觑准任课老师说下课的一刹那,推门走进教室中将学生们堵了下来。先是点处几名上课交头接耳走神溜号的学生批评了下,然后又开始扯起批评教育的老生常谈。 着急去食堂吃饭的学生们抑制不住满脸的焦躁之色,边在心里骂着班主任多事边祈祷这场训诫快点结束。当终于等到周彦福说完结束语后,学生们立时如捅穿蜂窝的马蜂般,随着杂乱的吵闹声跑的一干二净。 趁着学生们都忙着往外跑的时候,周彦福不动声色的叫住了一名扎着两条长辫的女生 “王嘉倩,你过来一下。”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人面兽心 教室里的人流很快便消失殆尽了,只剩下周彦福与学生王嘉倩两人还站在屋里。就在上一刻这里还充满鼎沸的人声,此刻万籁皆寂,只余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在教室外说说笑笑的走过。伫立在教室中的两人,喘息都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 “那么,叫住我有什么事呢老师”少女眨了眨明亮的双眼,微微偏过头露出一个颇为狡黠的笑容。 “今天中午,你打算去哪吃”面对少女的疑问,周彦福开口却说出了完全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话语。从温和的语气中听来,分明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问话,而不是师生间的交流。 “最近在减肥呢。”少女轻笑道“中午嘛,本来打算吃点水果应付应付。”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就吃几个水果当午饭呢。”周彦福表情有些不悦起来,扭头向外看了看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方才回过头来说道“是缺生活费了吗不是和你说过,如果缺钱了记得和老师说吗” “没有缺生活费呀,只是我在想。”少女脸上带着挑逗的笑意,双手捂在微微有些隆起的胸前,语气颇为暧昧的说道“要是我长大了,老师是不是就不会来关注我了呢”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周彦福面色一紧,连忙喝止了少女的话头,再次紧张的看向走廊。 “没人啦,老师你听,一点声音都没有啦。”少女咯咯的笑着,仿佛面前周彦福慌张的样子是什么非常有意思的景象。若是此刻真有他人在场,绝对会觉得这对师生的关系有些不正常。 在这所闻名s市的私立学校,每个班都有几名拿着学校颁发的,全额奖学金的学生。这种全额奖学金不仅能解决学生的学费与教材费用,甚至仍有余裕来解决大部分的住宿费用。之所以设定这种全额奖学金,就是为了防止因为学生家境问题而错失优秀的学苗。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成绩特别突出的学生往往家境都很好,并不需要这样多此一举。不过例外也是经常存在的,比如说此刻被周彦福叫住的学生王嘉倩。她面临的就是家庭经济状况非常堪忧,即便不考虑教育上的花销,生活上仍旧非常吃力的情况。 王嘉倩的父亲在她小的时候,就因为赌博问题而让整个家庭陷入了深渊,之后又因为诈骗等刑事犯罪而锒铛入狱。而她的母亲之前就因为婚姻问题导致和双亲关系恶化,如今又背负了巨额债务,实在没有颜面再回老家向父母求助,最终也只能咬着牙带着孩子坚持生活。 她的母亲本是出身殷实人家,在家庭巨变前根本没有什么出色的应变能力。面对生活和债务的双重重担,最后也只能去选择靠些见不得光的工作,来支撑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对于她来说生活唯一的依靠,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好在王嘉倩本身是个出色的孩子,最终靠着自己的努力拿到了这所私立学校丰厚的奖学金,并反过来用学费外的余额补贴家用。她不仅继承了那个渣父亲极高的智商,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此刻站在周彦福面前的少女,满头柔顺黑发松松的扎成两条长长马尾,显的少女鹅卵型的脸蛋十分娇小。干净整洁的面颊上,生着双灵气四溢的大眼睛,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便弯成两道明亮的新月。让每个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会感到由衷的喜悦之情。 相较于同龄人她有着更加高挑欣长的身材,和两条比例夸张的长腿。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胸前还没有显现出成熟的味道,但腰跨之间的线条已经完全有了那股诱惑的韵律。格外挺翘的臀部让她走在校园中时,总是能感到后面时不时传来的灼人目光。 这样的学生在任何老师眼里,都会收获额外的关注,这点并不奇怪,但是在周彦福这边事情却远远不止关怀那么简单了。因为这个道貌岸然的为师者是个彻彻底底的斯文败类,也是个不应该存在于教师中的衣冠禽兽。简单来说,已经有了家室的周彦福,还是个隐藏极深的,令人作呕的变态萝莉控。 对于他来说,王嘉倩这个孩子简直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猎物。不仅相貌优秀出众,而且家庭状况也给了他很多的可乘之机。作为前者的班主任,他有充足的理由和机会来接近前者。同时对于经济拮据的少女来说,只要使用些小恩小惠他就能轻松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还有一点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由于自身的经历,王嘉倩要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多。 越是成熟的孩子,越懂得如何去权衡利弊,知晓说话做事的尺度与分寸。她不会想心智不成熟的孩子那样冲动行事,这样更有利于他隐藏好这段决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相较于不解风情的普通学生,王嘉倩也更懂得如何察言观色,在适当的时候做出些调剂情调的配合。 而将这样一个漂亮可人的少女掌控下来,周彦福经济上的付出却并不多。只是站在大义的名分上,给出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例如帮助少女减免掉大部分住宿费,以及在少女的生活费上暗中给些并不算怎么多的资助。 周彦福明白如果想让这段畸形的关系更加长久,最重要的是如何抓住王嘉倩的内心,让后者死心塌地的维护自己。为此在最开始绝不能站在一个施舍者或是掌控者的位置上,这样只会激发后者的逆反心理,为将来进一步发展埋下隐患。 相反他选择利用自己多年的教师经验,先逐步占据少女心中“父亲”这一角色,从对方缺失的父爱入手。借助平等的交流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打破少女的心理防线,来让其主动的“爱上”自己。让对方彻底沉溺在自己营造出的,虚幻的妄想中。 等到成功将感情推进到下一步后,周彦福又一反常态的在床上肆意的折磨少女。借助威胁恐吓,羞辱虐待来扭曲她的爱情观和世界观。最终在他张弛结合的老练手法下,彻底的将对方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中。 可怜的少女一方面在肉体的折辱和隐私被暴露的恐吓中,屈服于对方的淫威。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对方平时展现出来的温柔体贴,而感到焦虑与迷惘。两个冲突割裂的形象在她心中交织融合,令她陷入了斯德哥尔摩效应中,对操控自己命运的前者生出了又爱又怕的奇怪感情。等到回过神时,早已在这泥潭中不可自拔了。 想要将对方调教到这种程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不单单只是花费时间和精力就能做到的。除了对少女心理精妙的掌握,还需要卑劣到极点的内心。那是完全不将处置对象看做平等的人类,而是怀抱着炮制人偶般变态爱恋的恶魔,才能完成的工作。 可悲的是,周彦福就是这样一个人,而深陷网詈的王嘉倩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让自己为之奉献了身心的,是个怎样卑劣的男人。在周彦福看来,他更感兴趣的还不是占有少女的时刻,而是慢慢的将对方彻底奴役下来的过程。 他就像只盘踞在树冠之中巨大而丑陋的捕鸟蛛,张开罪恶的黏网,将未谙世事的雏鸟一步一步的拉到身前。然后露出可怖的毒牙,将腥臭的毒液,注入到可怜的失足者身体中。直到将视为养料的猎物彻底吃干抹净,再如丢弃垃圾般一脚踢开。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在学校做出不符合学生身份的事。”周彦福看着少女眸中刻意讨好的神色,肃声说道“今天午饭你和我一起吃,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 “真的吗我们去吃什么呀”少女微微有些激动的问道“老师你已经好几天,好几天都没都没关心过我啦。” “最近实在是有些忙,而且也不方便。”周彦福随口应付着兴致勃勃的少女,心里开始升起丝丝厌烦的情绪。就算两人的关系这次并没有暴露出去,但是这样下去出问题也是迟早的事。或许自己应该考虑及早的甩掉这个包袱,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不过去吃饭之前,有些事别的事,你且跟我来一下。”周彦福带头走出了教室“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啊老师,在学校里要是被人看见了…不太好”少女双手绞在一起,羞红了脸扭捏的说道 “你在想什么呢。”周彦福黑着脸道“只是问你点事情而已,快跟上来。” 两人兜兜转转在教学楼尽头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这里并排的几间教室都是空教室,不仅平时没有什么人来,监控摄像头也处于关停状态。对于周彦福来说,正是个方便避人耳目畅谈事情的好去处。 “什么事情呀,老师”扯着校服衣角的王嘉倩,有些拘谨的站在周彦福的面前。在私下里面对前者,对于她来说多少有些羞耻与恐惧,还有点说不上来的莫名期盼。 “嘉倩,老师接下来问你的话很重要,你要老实回答我,不能撒谎知道吗”周彦福伸手抚摸着少女犹如锦缎般柔顺的长发,声音低沉的说道“如果你撒谎了,老师会不高兴的。” “嘉倩什么都听老师的,嘉倩不会对老师隐瞒任何事情的。”少女探头配合着前者轻柔的抚摸,脸上露出迷醉的神色。 “嘉倩,你现在有喜欢的男生吗”周彦福问道“要是有的话,一定要告诉老师啊,老师不会生气的。” “没有哦,嘉倩只喜欢老师一个人呢。”少女仰起脸笑颜如花的说完,却见前者面色仍旧十分阴沉,心下顿时有些慌乱起来。急忙补充道“嘉倩对那些不成熟的小孩子,才没兴趣呢。老师你不相信我吗” “老师当然相信你啦,老师怎么会不相信嘉倩呢。”周彦福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将少女拉近自己的身边,俯下身来在后者耳边轻声问道 “那么对于班上之前那个,叫秋鲤沫的男生,你是怎么看的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拨动齿轮 面色懵懂的少女,不明白老师周彦福为什么要问她这样的问题。想着可能是因为昨天发生在教室中的骚乱,这时候提起这个问题,是想要通过自己了解当时的情况。垂眸微微思索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秋鲤沫同学吗我觉得他是个挺可怜的人。” “是吗怎么说”周彦福皱起眉头,眼角荡开几丝不快的褶皱。从王嘉倩口中说出的评价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眼前这个少女应该是只注视着自己的金丝雀,最好即便到了他将后者弃之如敝屣的那天,也不会将目光注视到别的异性身上。他更希望听到少女说的是,对秋鲤沫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完全会错了前者此问含义的少女,还以为老师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秋鲤沫的一切,当下绞尽脑汁开始回忆起,过去的一周自己对这名转校生不多的印象。苦思了半晌,方才缓缓地说道 “从他来的第一天起,那帮男生就喜欢欺负他。要说起来华宣最起劲了,好几次都是他带的头,也难怪转校生昨天和他打成那样。而且那个转校生好奇怪,大家怎么欺负他,他都不吭声。连哭都不哭一下…啊,说起来从来没见到他哭过呢。” “你觉得他很可怜” “确实很可怜呀。”少女眨着眼说道“不过也很古怪,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男生们对他一天比一天过分,也没见他反抗过。就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么说,他真的对疼没感觉”周彦福问道“我听班里的同学们说,昨天早上他被华宣打的时候,一直在喊‘一点都不疼’” “怎么可能嘛。”少女笑着说道“疼他肯定还是疼的啊,我之前看到他去打水的时候,被饮水机烫了一下缩的可快了呢。而且要是不觉得疼的话,他挨打的时候怎么还用手挡着脸呢。” “你对他,观察的还挺仔细啊。”周彦福也笑着随口说道,只是如果少女此刻抬起头来认真看看他的脸,就会发现那对阴冷的瞳孔中殊无笑意。 “嗯,不可能不注意到他的我还没见过有人能被欺负的那么惨呢。他那个样子,只会让大家都觉得他好欺负,都去欺负他嘛。后来连班里好多女生也跟着凑热闹呢。”接着少女带着些许得意的语气说道“不过我可没像那些女生那样,跟着凑热闹欺负他哦。” 王嘉倩此话,原本是想表达自己非常听话乖巧,即便是这种事她也谨记着周彦福的嘱咐,不去和男生做过多的接触。只是此刻这些话听在前者耳中,却分明是另一种意思。这让周彦福心中愈发的不满起来 “哦,是这样啊,倩倩真的是听话的孩子啊…”周彦福抚摸在后者头顶的大手,动作愈发的轻柔起来。 “嗯…倩倩最听老师话了…”少女的声音也愈发迷离起来,每当后者用“倩倩”这个词称呼自己的时候,往往都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仿佛被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唤醒了少女身体的记忆。 刺痛的鞭痕,钝痛的瘀伤,和绝顶的快意交织而起。少女的身体下意识的微微战栗,从心底涌起无数渴望而又畏惧的情绪。 “这么看来,你很心疼他这么可怜的孩子。”周彦福温柔的说道 “啊那倒没有,他确实挺可怜。但被欺负明明是因为他自己不反抗的,我为什么要可怜他呀。”少女歪着头不解老师为什么要这么问,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脱口说道“不过…他倒是说过我挺可怜的。” “什么”周彦福未料到会从后者口中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心头微惊,急忙追问道“你和他搭过话” “嗯,好像是上周三还是周四的时候我记不清了。”少女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对这名转校生如此感兴趣,只得费力的回想着“反正是上午出操的时候,他被男生骗到厕所关了起来,身上被浇了好多水。当时大家都出操去了,他在屋里拧衣服,我正好胃不舒服就回教室里了…” 说到这里,少女突兀的笑了起来“那孩子长的比我还瘦呢,我猜他体重可能都没我重。” “这个不是重点,我问你他是怎么和你搭上话的你们都聊了什么了”周彦福满脸焦急的攥住了少女的双肩,脸上写满了急迫的神色。他从开始就在担心,上周是不是因为王嘉倩和秋鲤沫有所接触,期间不小心暴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刻听到这件事,顿时如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寒彻骨髓。如果自己这点事真的被秋织姐弟知道了,那么信里后半段所说的那个“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毫无疑问,便是矛头直指自己的威胁了! “没聊什么啦!老师你太用力啦!”少女的肩膀被前者突如起来的大手捏的生疼,轻轻推搡着前者说道“我们也没聊什么,就是我进教室的时候,看见他脱了外套在拧衣服上的水。我没想到教室有人,当时有些尴尬就顺口对他说了句‘哇,你怎么被欺负的这么惨啊,真可怜’,这样的。” “那他怎么说” “他他当时站在那里,盯着我看了好久突然说‘我觉得现在,你更可怜一些。’”说到这里,少女脸上现出了几分怒气,生气的说道“什么话嘛,难怪女生们都跟着欺负他。我好歹算是好心才说了那句话,他那样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嘛。”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周彦福心头微动,他可不觉得秋鲤沫这句话只是学生间单纯的,言语上的反击“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时有点生气,再加上胃不舒服,而且本来就不想理他。就对他说,你既然被欺负了,就去找老师说啊,又没生病赖在教室里干什么。”少女此刻犹在为那天发生的事感到郁闷不平,气鼓鼓的说道“我之后就再没理他了。” “你们之间,就说了这三句话”周彦福这才想起,上周四秋鲤沫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告状的事。现在看来,可能正是王嘉倩的这番话,成为了他那么做的动机。 “就只这三句啊,我和他又不熟,还有什么可聊的嘛。” “这样吗你没骗老师”周彦福犹不相信的问道“你们没说别的吗教室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你闲的无聊就没和他聊点别的” “我为什么要和他聊啊,说出第一句话我就后悔了。”少女板着前者搭在自己双肩上的手腕娇憨的说道“干什么啊老师,你今天怎么一直在问我那个转校生的事啊,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嘛。我们去吃饭,今天嘉倩…啊,今天倩倩可有穿您给我买的那套内衣哦。” “你难道对那个转校生没有兴趣吗”然而周彦福并没有理会后者的撒娇,仍旧在追问有关秋鲤沫的事情“他看起来,是会很受女生欢迎的那种类型” “嘛,咱班上的女生倒是有不少对他感兴趣的。”少女不明白老师今天为什么对秋鲤沫的事这么执着,习惯于服从前者指令的她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但是都是想把他当作宠物狗养的那种喜欢,我可不喜欢那种又弱又没骨气的男生。” 说道这里,少女抬起双眼言语炙热的说道“我更喜欢老师这样,强大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我是永远属于您的…小母狗。” 面对少女热烈的告白,周彦福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前者私下里更加狂浪淫0荡的话语他都听腻了。现在占据他内心中的,是别的更重要的事情。他相信刚刚少女并没有说谎,也完全没有欺骗他,只是这让他更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秋鲤沫会说现在的王嘉倩更加可怜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反唇相讥,并没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是不是说明秋织姐弟俩并不知道自己的事情。现在他所烦恼的一切,就只是自己反应过度而已 还是说那个秋鲤沫在之前通过自己的观察,了解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周彦福回想着自己上周和少女接触的各种细节,他十分确认这是不可能的。正如之前王嘉倩向他抱怨的那样,上周自己各种杂务缠身,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关心”过她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说对方能够凭空预测到未知的隐秘这让周彦福顿时对秋织信上的内容倍感不安起来。总不至于那个神色冷蔑的女子,真的有什么非人的伟力难道说今天下午,真的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既然副校长已经同意给有可能出问题的学生放假…想到这里,周彦福突然鬼使神差般的开口说道 “倩倩,待会吃完饭之后,你就回家休息,我给你批假条。” “啊老师您说什么”笑容僵在了少女的脸上,推在前者胸膛上的手颤抖的扯住了衣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周彦福这句话出口便立时后悔了,这么做不就等于变相承认王嘉倩,就是秋织指出的那个,有不可宣之于众恋情的女生了吗 可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今天下午王嘉倩恐怕真的会出什么问题。面对眼前扑朔迷离的现状,周彦福最终选择了退缩,强扯出一个别扭的微笑,捧着面前少女的脸颊尽可能温柔的说道 “老师看你最近学习那么刻苦,是在心疼你呢,学生不都是喜欢放假的吗倩倩乖,听话。今天下午就回家好好休息下,好吗” … “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了…”默坐在沙发上的织突然睁开双眼,轻声的呢喃道 “织姐姐,你在做什么呢”秋鲤沫疑惑的看着前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中午回家之后,织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我在窥探,亲手编织的命运。”织轻声答道 “哦…”这句回答让少年更加迷惑了,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便索性放弃了。抱着头有些苦恼的问道“织姐姐,我真的还能再回学校上学吗” “会的。”织冷硬的脸庞上罕见的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我向你保证过,我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蝴蝶坠地 站在少女面前的周彦福,满脸写满了焦急,隐秘暴露的危机感,和对秋织升起来的恐惧重重的压在他心头。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想尽快将手上的麻烦压制下去。 “你听我说倩倩,只是今天下午,今天下午你老老实实回家等着。你妈妈那边我会打电话和她说的,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听到了吗” “可是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呀…”少女不解的问道,实在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不肯听老师话了吗”周彦福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说道 “好…倩倩知道了。”少女愕然片刻,低下头来小声的应道。 “还有,倩倩你记住了,如果有人问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回答” “…”少女眨着双眼思索了片刻,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周彦福一年多的调教只是扭曲了少女的价值观,但这并未有损她的智慧。抛开她痴恋自己老师这一点,王嘉倩仍旧是一个十分聪颖灵慧的女孩。 回想这半个小时以来,老师问自己的每句话,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每次轻重不同的音调,少女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师和自己独处时,会不停询问关于那个转校生的话题,为什么听到自己和转校生搭话时会感到紧张,为什么会想要自己今天下午老老实实的回家。 “老师,我没猜错的话,他俩的家长闹到学校来了”少女扯紧了周彦福的衣襟,声音尖锐的问道“而您是在怀疑,我把咱们的秘密透漏给那个转校生了下午赶我回家,是怕我再说漏了什么是不是” “你在胡说些什么。”周彦福挥手打掉了少女抓着自己的手,不耐烦地说道“我只是要你回家休息半天,你不要胡思乱想。” “您不信任我了对吗您觉得我会把我们之间的秘密,到处说对吗”少女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难道说在您眼中,倩倩就是这样的女孩吗”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这些!”眼见前者耍起了脾气,周彦福愈加烦躁起来。他没法向少女解释那封信的事,且不说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怀疑,光是信里的内容就让他面对少女无从说起。况且虽说王嘉倩猜测的内容和事实相差甚远,仅就自己怀疑了她这点,也不能说不正确。 而彼此完全信任,是他套给两人这段畸形关系的枷锁,也是他赖以操控少女的保险之一。承认自己怀疑了对方,这点无异会对两人之间的关系,造成麻烦的影响。 而这边眼见老师不肯向自己说明原委,少女反而认定了自己所猜想的事实。再联想到过去的半个月,老师对自己愈发冷淡疏远的态度,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安,带着哭腔问道 “老师,您是不是不想要倩倩了您是不是想要抛弃倩倩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老师一直相信着你,只是上周我实在是…”眼见少女情绪不对,周彦福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开始安慰前者。 “您不要骗我了,我都看见了,您上周一直在关心初一三班那个小姑娘。您还带她去我们常去的那家餐馆吃了饭。”王嘉倩抽抽噎噎的说道 “你跟踪我!”周彦福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他确实在盘算着寻找新的猎物了,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布局。只是在得手前,他还不想将调教好的前者踢开。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前者对他的占有欲要比他想象中的还大,偷偷跟踪这件事无疑犯了他的大忌。 “您说过,您只会爱倩倩一个人的,等倩倩成年之后,就会离婚娶倩倩的。可是您现在为什么要做这种,让倩倩伤心的事”少女越说越气,渐渐的哭出声来 “啪!” “住口!别哭了!”周彦福迅速狠厉的抽了少女一巴掌,娇嫩柔软的脸蛋迅速的浮起了一个清晰掌痕“谁和你说,我带她吃饭就是要对她下手的我和她父母是大学同学,那天她父母有事,拜托我照顾她一下而已!还有,我不是警告过你在学校里,不许做出奇怪的举动吗!你难道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被所有人知道吗!” “是,是这么回事吗不是要抛弃倩倩吗老师,我错了…”少女捂紧了红肿的脸蛋,呆呆地看着前者“我不是有意想要跟踪您的,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在害怕…我害怕您不要倩倩了,倩倩现在只有您了,如果您都不要我了,我…”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周彦福越看前者,越觉得厌烦。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在结束关系前死缠烂打的类型。眼前的少女已经开始不安与现状,想要更多的占有自己,甚至做出了跟踪自己这种行为。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可是您最近都没有爱过倩倩了,而且还和别的女孩子走的那么近…等倩倩长大了,您真的会和现在的妻子离婚吗您不会像我父亲那样,抛弃倩倩” 在少女叠声的追问中,熊熊怒火在周彦福的心头升腾。如果不是因为秋织那封言语诡异的信,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转校生惹出事端,自己现在怎么会如此狼狈不,根源就是眼前这个痴望占有自己的少女,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现在又何必要为那句语焉不详的预告而头疼。 他唯独没想过的,便是这一切分明缘于自己无耻的兽行。 想象着如果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等待自己的将是如何可怕的未来,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怒,失智般的对少女厉声喝道“够了!你别以为你是什么和你母亲一样,不过是条喜欢对着男人摇尾乞怜的下贱母狗!如果不是你泄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被那个惹祸精转校生,和他那个欠操的姐姐知道!” “难怪您今天中午,一直问我关于转校生的事…难怪您要问我有没有和秋鲤沫搭话…难怪您都快半个月没怎么理我了,今天却突然要带我去吃饭…”少女边面色惨白的说着,边一步步向后退去,泪水溢满了眼眶“原来,您是在怀疑我,把我们之间的秘密,泄露出去了。您根本不相信倩倩,您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倩倩。” “我…”周彦福脸色铁青,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太过了,别过脸低声说道“并不是老师怀疑你,只是…只是你知道的倩倩,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现在泄露了有多么危险。老师只是在担心,会损害你的名节,毕竟你还小,你还…” “老师,您是在担心自己您是在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件事,失去拥有的一切对不对”少女后退到走廊的窗边,伤心欲绝的说道 “您从来都没关心过倩倩,我在您眼中只是个发泄用的玩具而已,倩倩知道的。可是我爱您,就算您那么过分的对倩倩,倩倩也一直深爱着老师啊。倩倩怎么忍心将我们的秘密公布出来,让老师您受苦呢您怎么可以怀疑,倩倩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冲动之后,周彦福也冷静了下来,不由得后悔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现在转校生姐弟究竟是不是真的知道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因此和少女闹掰了,岂不是反而自毁长城。当下放软了语气说道 “老师也是一时着急,刚刚不该那么说你的。只是倩倩你明白我们的关系暴露了风险有多大,老师不在意自己。可是如果因此老师被关进监狱里了,你可就再也不能和老师在一起了啊。难道说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妈妈说的对,爱情只会带来伤害,男人迟早都会变心的,不变的只有欺骗。”少女沾满泪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可是即便如此,倩倩也爱着您呢。” “老师,您不用再为我们之间秘密泄露这件事担心了,倩倩会解决好所有问题的。” 还没等意识到不妙的周彦福反应过来,少女闭上双眼突然向后仰倒,沿着走廊敞开的窗户跌了出去。他急扑身向前,却只来得及抓住少女的一只鞋子。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犹如断了双翅的花蝴蝶,当着他的面的跌落了下去。 突遭变故,大脑一片空白的周彦福举着手中女鞋,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手表的时针指在十二上,而分针已经向着后面挪动了一格。 “那个预告,应验了!”周彦福浑身因为惊骇而剧烈颤抖着,那封信上的内容如若惊雷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今日下午于贵校二年一十x班,将有一名少女,因其恋情不可宣之于众,纵身自高楼坠下…” …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因为头部阵阵的钝痛感和浮肿的眼睛,看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感到有些难受。就在他烦躁的丢开手机,想干点别的什么来打发时间的时候,提着午饭的母亲终于回到了病房。 “怎么去那么久啊。”华宣不满的抱怨道“不就是买个饭吗要这么长时间” “对不起啊儿子,刚接了个电话,这边公司有点事,下午我可能要回公司一趟。”华母快手快脚将床上用的餐桌支了起来,把买好的饭食依次摆了上去,语带歉意的说道“快趁热吃。” “公司公司的,你们天天就只在乎你们的公司。”华宣咕哝着道“什么时候能多关心下我啊,我可是病人啊。” 华母伸手抓住儿子的手道“你别担心,我下午让你小姨过来接替我照顾你,我晚上还回来。” “行行,去去,不用担心我了。”华宣抽回手“早劝你们咱家公司里该多雇点人手了。” “你个小孩懂什么,钱哪是那么花的。”华母心疼的笑了笑,顿了顿突然问道“儿子,如果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你会跟谁” “为甚么这么问”华宣停住了筷子愣道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下。” “我不要爸爸妈妈离婚!”男孩紧张的说道 “嗯,好。”华母垂首片刻,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挂满了慈爱的笑容 “妈妈一定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亲自捉奸 站在旅馆的二楼走廊上。华母捏着手中的房卡,心中升起无尽的惆怅。 今天早上,丈夫还在自己的叮嘱下迈出家门,为了对付那对可恨的姐弟去咨询律师。而现在,自己却在那个冷面狐狸精的指引下,跑到这陌生的旅馆捉奸,对付自己的丈夫。 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和荒唐。 就在刚刚,仿佛是要和什么赌气一般,华母按照信中的提示,提前赶到了这间不起眼的小旅馆。谎称要预订房间的华母拍下大笔订金,直言要预定二楼从二零幺至二零四所有房间。很少接这种大单的老板带着激动而又惋惜的语气,无奈的告诉她二零二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被熟客预订出去了。 “是熟客,而且昨晚就预订了吗…”华母听的此话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定了定神问道“不能和对方沟通下,让他换个房间吗” “这恐怕不行女士,哪能这么做生意…”老板尴尬的说道“如果您一定要租联排的话,二零五到二零七三间您凑合下,然后这边二零四我给您打个高点的折扣,您看行吗” “行,既然不能租联排二零四也不好听,你给我换成二零幺。其余三把钥匙就放在你前台,待会儿人来了我让他们到你这里拿。”商量妥当之后,华母缴付了押金,从满脸堆笑的老板手中接过了钥匙转身上了旅馆二楼…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如果那封信里写的没错,再有不到一个小时,自己的丈夫就要领着侄女来到这间旅馆了。华母面色木然的打开了二零幺房间门走了进去,背靠着和隔壁二零二相连的墙壁坐了下来。放空了大脑的她双眼空洞的看向前方,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如电影般闪过,最终停留在儿子的一句话上 “我不要爸爸妈妈离婚…” …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又似乎过得很慢。走廊里传来的男女调笑声和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将华母从麻木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不出她所料,这种地脚偏僻的小旅馆隔音效果并不算好,即便坐在房间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更别提,只有一墙之隔的二零二房间了。 很快模糊的开关门声响起,那对男女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和熟悉起来,显然对方已经进了房间。华母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两点刚过不到五分钟,不由得心头泛起一丝苦笑,那信中告知的信息还挺准的。 直到此刻,华母仍不愿意相信此刻,在旁边房间里的两人,是自己所熟悉的,朝夕相处的那两个人。她突然开始变的有些惶恐起来,她害怕推开旁边房间的门时,真的看到自己的丈夫正将自己的侄女推到在床上。 如果她现在下楼离开,就当自己没看过那封信,没来过这里,没怀疑过任何人。那么自己的生活依然能够回到过去不是吗自己还是那个在家中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华国强还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好丈夫,张希希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好侄女。 只要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安安静静的转身离开,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那么除了自己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就完成了。孩子眼中的爸爸,还是那个顾家的好父亲。自己一家,仍是和和睦睦,让别人羡慕不已的一家人。这难道不是很好吗 “那么,我能现在起身,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回去吗”华母扪心自问,默然良久后凄然一笑,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怎么可能成功。 自己明明应该很清楚,当她开始怀疑自己丈夫的那一刻,一切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已经回不去了。 除非现在她推开二零二的房间,看到的是两名陌生的男女。否则无论她是否止步于此,都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结局。即便这次她忍住了没有去推门,在未来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会忍不住去寻找下一道“门”。然后迟早有一天她会忍不住去推开它,直到看到那个自己绝不想见到的事实。 明白逃避已经毫无意义的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按揉着已经发麻的双腿,扶着墙艰难的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就这样如行尸走肉般出了房间,来到了隔壁二零二的房门前。伏在门板上凝神细听,房间内传出的声音开始变的激烈而浑浊,似乎两人已经拥吻而到了一起。华母并没有抬手去敲门,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号码。 同样熟悉而嘹亮的响铃声从房间内传来,拥吻在一起的男女吃了这记惊吓慌忙停止了动作,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刺耳的铃音在房间中不断回响。过了几秒钟后,铃声断掉了,而华母手中的手机也接通了。 “老婆,什么事”丈夫故作镇静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而此刻华母面前二零二房间,亦如听筒那边的世界,背景音无比安静。 “老婆能听得到我说话吗老婆”华国强迟迟不见妻子出声,有些紧张了起来,提高声音对着话筒喊道“是打错了吗老婆怎么不说话啊” 这下即便不借助手中的电话,华母也清楚的听到了丈夫在说什么。那带着微微酒意的声音,用她最不想见到的方式,从她最不想听到的地方传了出来。此刻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只能接受这残忍的事实了。压抑着心中的悲愤与痛苦,华母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对着话筒说道 “开门。” “嗯老婆你说什么”华国强握着电话愣在当场 “我说,华国强!你现在给我开门!” … 站在病床旁的张昌旭眸色平和的看着倚坐在床上的女子,他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上,挂着普普通通的表情。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完全称不上是高兴,却也不能说是沮丧。 “我倒是没想到,是你亲自来了。”上官善水眯起眼睛,打量着床边的男子 “上官善水同志,如果你觉得现在恢复正常工作还有些勉强,我可以向部里申请延迟你复岗的时间。” “复岗申请就是我提请的,我又怎么会认为现在回到工作岗位,是件很勉强的事情呢,况且…”上官善水平静的说道“部里这几日就要对降临派的据点,发动大规模行动了剑阁指派下来的新异人,今天也到s市了不是吗那我这个龙牧也该到位了。” “这个你倒是不用心急,新来的异人是有独立行动权限的,并不需要专职龙牧的全程配合。”张昌旭淡淡的说道“你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短时间内担任重要的工作,再多休息几天也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更应该回到工作岗位上了不是吗”上官善水微笑着回道“既然是有独立行动权限的异人,那么我就更应该回到岗位了不是吗总不至于麻烦总部再临时调配一名龙牧过来现在s市成熟的龙牧只有苏筱羽一个,也不能什么都丢给她不是吗” “可是你的身体状况,还是在医院多住…” “这个张专员你尽管放心,只是担任联络工作,我还是完全能胜任的。”上官善水不待对方说完,便将前者的话堵了回去“如果要恢复正常工作的话,在医院总是不方便的。”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张昌旭顿了顿,沉声说道“我不知道剑阁这边为什么会取消对你的审查流程,但是骑士伤流年的反叛成功,你因私人感情产生的问题无疑背负有很大的责任。希望这次回归工作岗位,你能吸取之前的教训,将功补过。同时在面对叛党伤流年的时候,也能保持冷静。” “这个张专员您尽可以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下两次。”上官善水柳眉微蹙漠然说道 “那是最好,我提前来只是确认你是否还坚持要归队。既然你坚持归队我当然也是支持的,下午会有对接人员过来接你。到时候你配合他们完成手续交接就可以了。” “那么,我负责的异人是哪位呢”上官善水出声问道 “她因为个人问题在公共场合行动稍有不便,所以今天并没有和我随行。”张昌旭平静的说道“现在的话,应该是去六号别墅和任源见面去了。等下午你归队之后,应该就能见到她了。” “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行动,还有独立心动的权限”上官善水面色古怪的问道“张专员,不会是她根本就不想见过,你才给她找的这个借口再说什么时候,独立行动权限是能这么随意发放给异人了” “唔,她的性格确实有些古怪,不过异人性格本来就没有正常的不是吗”张昌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确实对见你不是很感兴趣,但在公众场合行动有些不便,也是真的。至于判定枭龙大队的异人能否独立行动,这个自然有专人负责你不必担心。” “对我不感兴趣,但是对伪神之躯很感兴趣是吗”上官善水冷笑一声“两个人,莫不是老相识” “这个你倒是猜得没错,他们两个确实是老相识。”张昌旭点点头说道 “嗯”上官善水微微一愣“那她是伪神之躯的老相识,还是现在这个,封号人之本源的任源的老相识” “这我可不知道。”张昌旭思索片刻,淡笑着答道“不过她应该认识伪神之躯这我可说不准,二十多年前的事,我上哪知道呢。” “二十多年前的异人她不会是个a级的异人”上官善水显然猜到了什么 “这个,等你今天下午见到她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张昌旭摆摆手并没有回答前者的疑问,起身说道“那么上官善水同志。先提前恭喜你归队,正式的归队仪式就等你到了指挥所再说。” “不会是那个家伙被派下来了”上官善水有些激动的对着张昌旭的背影喊道“上面的人在想什么还嫌一个伪神之躯不够麻烦吗都疯了吗” “善水同志。”张昌旭停下脚步,轻声说道“这就不是你我,需要操心的事了。毕竟我们可不是上面的人,不是吗”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反客为主 站在房间外的华母感觉自己似乎等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等了刹那。通话被从另一边挂掉了,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向门这边走了过来。停顿片刻,低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晓莉,是你在外面吗” 听到丈夫再次叫起了自己的名字,那么一瞬间,浓烈的酸楚从眼角溢出来。华母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冷静地说道“是我,把门打开。” 门内的赤裸着上半身的华国强小心将门拉开条缝,谨慎的探头向外看去,很快就发现了走廊上只站着自己妻子一人,心下不免有些惊讶 “你一个人来的” “你希望我再带谁来”华母冷冷的说道 “…”华国强嗫嚅了片刻,自嘲一笑推开门道“进来。” 房间里正忙着整理身上衣服的张希希,满脸惊恐的看向走进房间里的华母,哆哆嗦嗦的说道“四姨,你听我解释,我和四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只是…” 没想到华国强就那么光着膀子开门将后者让了进来,惊怒交加的张希希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虽然说两人并没有被华母捉奸在床,但是任她如何解释只怕也没人会相信,这种情况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清白。越是解释越是慌张,到最后磕磕绊绊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见华母只是站在那里仿佛看小丑般,冷眼的瞥着自己。察觉到自己的+狡辩根本苍白无力的张希希,只得自暴自弃的说道“四婶我对不起你…但是四婶,我和四叔真的什么都没做,今天是第一次真的。您相信我,这我衣服还没脱,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四叔你倒是说句话啊!”见自己的姘头华国强则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张希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床上的灰色短袖砸到了前者身上“你哑巴了!” “你饭吃完了吗”华母突兀的开口问道 “啊”张希希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懂这话该怎么回答。 “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出来吃饭吗我问你饭吃完了吗”华母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吃…吃完了,早吃…啊不,刚吃完。”张希希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忙不迭的答道 “既然吃完了,就赶紧回公司。”华母让开了通往门口的过道,轻声说道“公司里没人看着可不行。我有点话,想和你四叔单独聊聊。” “回…回公司”张希希满脸愕然的看着华母,没有闹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被捉奸,但是这未免和她预想中的情况相差的太多。 “你还想多坐会儿”华母眉头轻挑,平静的问道 “不不不,我现在就回公司,现在就回去。”张希希此刻可没心情去思考华母究竟在想些什么,如蒙大赦般抓起自己的皮包,趿拉着高跟鞋慌慌张张的往外跑。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嘱咐华国强“四叔你和四婶好好说说,别让四婶误会了,我我我,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从这气氛足以闷杀人的房间中逃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体贴的带上了门。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要是捉奸肯定会把亲戚朋友公司里的职工保安都带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打我一顿,要我从此以后在人前彻底抬不起头来。”华国强仰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粗超黝黑的脸上显出死寂般的神色,缓缓的点着了根烟塞进了嘴里。 “你是我的丈夫,你的脸就是咱家的脸,我把咱家的脸丢干净了又有什么好处”华母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男人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那么做更好一些” “呵,还提什么脸不脸的,早就没了。”华国强惨然一笑“早就被我丢的干干净净了。” “宣儿的事,你跟律师,问清楚了吗”华母平静的问道 “嗯,就是电话里和你说的那些,打官司的话我们赢的机率很大。不过想要重判是不可能的,双方都是未成年。不过律师说,可以帮我们争取到很多赔偿,看对面的态度了。不配合的话,要拖很久。” “嗯,好歹你还没把宣儿的事忘掉。” “你想聊的,不止这件事。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华国强重重的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龙“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多久了”沉默片刻,华母还是忍不住先问了这个问题 “两年了,到这家。”华国强伸手指了指地板“也有个十几次了,之前还去过别的旅馆,转来转去都是怕被你发现。”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华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希希只不过是图你的钱…” “我当然知道,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华国强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冷笑道“希希她不图钱图什么图我这张又黑又丑的老脸,还是图我这又虚又废的玩意说出来我都不信。” “那你为什么还和她搅在一起她可是你的侄女啊!哪怕你出去嫖,出去勾搭别人家的老婆,你也不能对自己的侄女下手啊!”华母悲痛的说道“你怎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听到这里,华国强的双眸中亮起了两簇怨恨的火苗,双手死死的掐着烟头好似要这么直接掐断一般。干裂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脸上显出及其悲怒的神色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都是我做的不对。莫说你打我,骂我,就算是把我绑起来沉了海,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可是我为什么要对自己侄女下手,这你真要知道吗!” “…”华母看着突然表现的好像受了很大不公般的丈夫,顿时有些疑惑了起来,怔然说道“怎么,这你还有什么委屈吗你说。” “你当真要听!”华国强狠狠的说道 “要听,我今天非要听听,这你能说出怎么个子丑寅卯来。”华母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既然你要听,那我就说!”华国强激动的站起身来,抬手指向妻子“我会对自己侄女下手,难道不是怪你吗!” “怪我”华母眉头蹙起 “难道不是吗去嫖我有钱去嫖吗这么多年,我连买包烟都要去楼下的超市去记账!然后等你去结!我身上有超过一百块钱吗我连给车加个油都要跟你报账!就这,你还要天天晚上翻我手机。咱家的银行卡,哪张不是用你名头开的我就是花个一分钱,短信都要到你电话上!” “勾引别人家老婆”华国强抬手“啪啪”拍着自己的脸,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房间中“就这张脸,我去勾引谁老婆勾引八十岁的老太婆吗!遇到个眼花的老太太,说不定反过来喊我叫大哥!” “这么多年,我像头畜生一样的给你们娘俩当牛做马,吃苦受罪。你知道养殖场的工人怎么说我吗他们说你要是养头驴我都不如那头驴,至少驴吃的还比我多,没鞭子抽的时候还知道偷个懒!” “希希图我钱你这话没说错,可也没说对!我身上有钱吗我有个屁!那是她从咱家账目上做假账需要我手里的法人章打掩护,往外偷钱!”说到激动处,华国强的脸涨的通红,双眼瞪得溜圆,配上稀疏花白的头发仿佛烈焰灼烧的恶鬼。 “十八年了!我们结婚整整十八年了!咱家的养殖场从两个破网箱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我像头畜生一样埋头干了十八年!倒头来我想抽口好烟,都要靠帮自己侄女从家里往外偷钱!这特么可是我一滴血一滴汗挣出来的钱啊!”华国强将手中烟头狠狠的掷到地上 “刘0晓莉!我和你过了十八年,可特么只有这两年,我才觉得我活得像个人,像个男人!而不是特么的两条腿走路的哑巴畜生!这种生活我特么彻底的过够了,我知道我是个人渣,废物,畜生!但是我不后悔,我完全不后悔。再给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这么多年来,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婚姻的吗”华母不禁愕然 “你想要我怎么看这么多年,你关心过我的感受吗你在意过我的感受吗我这件衣服。”华国强抄起地上的短衫“这件衣服,还是去年给小宣开家长会的时候,你才允许我买的。我这一辈子,就是在为你们母子两个活着的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只是个赚钱的机器刘0晓莉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那你要怎么样。”华母沉默半晌,幽幽的说道 “今天这件事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我净身出户,你要赔偿也好我都认。既然话已经挑明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今天想说的就只有一件事。”华国强讲短衫丢到地上,厉声说道 “离婚!” … 抱着大堆食材的姜梓文对前方的任源不住声的抱怨道“我说你要自己做饭就算了,买东西干嘛也要亲自去啊让部里的后勤人员送来不就好了吗” “这可不一样,你不觉得自己选购食材做出来的饭,更加好吃吗”任源扭回头满脸嘻笑的说道 “好吃个屁,我完全看不出什么区别。”少女紧了紧怀中的包装袋“再说你要买东西,为什么不叫鱼叔跟你出来要我一个女孩子提这些重物。” “不就是从车上运到家里嘛,再说你提的那才几袋啊。”任源撇撇嘴“你鱼叔现在要抓紧时间多学习专业知识,可没你那么闲。我就是特意喊你出来的,我说你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马上部里就要有大动作了,到时候你可别拖你鱼叔的后腿啊。” “你们别拽着我上前线,我肯定谁的后腿都拖不到。”少女不满的嘀咕着,一抬头却见有辆颜色鲜红的跑车停在六号别墅门口“咦是有客人来了吗”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任源看着跑车脸色沉了下来“你鱼叔不会是把什么不该放进家的东西,给放进去了” “噫,你怎么说得好像家里进鬼了一样。”少女吐槽道“你才是最不该放进家里的东西” 两人说话间已经推门进了屋,一眼便看到了名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后者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笑着打招呼道 “呀吼,好久不见呀” 第四百三十七章 千幻九尾 跟在任源身后的姜梓文,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任源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这是她头一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紧张这种情绪。在她的印象中这种情况更多是发生在别人面对任源的时候,反过来从任源身上感觉到这种气息,着实是种新奇的体验。 这个场景令她感到如此的惊奇,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能令前者感到紧张的,又该是如何危险的角色。 “啊,你们回来了。”在客厅中陪客的鱼谦抬头看过来,手中尚还端着任源颇为喜欢的那套茶具“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部里新派下来支援的异人…” “我知道,我认识她。剑阁的千幻九尾。”任源冷冷的盯着沙发上扭头看过来的女子,沉声说道“那帮老家伙,怎么同意你过来了” “啊啦啦,别那么冷淡嘛。”被称作千幻九尾的女子轻笑道“好久没见了,怎么一照面说话就这么凶啊。我是听说你在s市这边遇到了些小麻烦,人家这不是担心你,所以急匆匆的赶来了吗” 放下了手中食袋的姜梓文从任源身后探出脑袋,仔细地打量起这名突然出现的客人来。因为后者坐在背对大门这边的沙发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便只能看到对方扭转过来的脑袋。从高出沙发背不少的肩膀来看,对方身高竟完全不亚于坐在对面的鱼谦。而那颗扭转过来的脑袋,更是让少女立时惊叫出声。 那绝不是颗属于人类的脑袋,灰白色长发包覆的脑袋上,竖着两只又大又挺的三角耳朵,随着女子的轻笑声时不时灵活的转动着。那张格外精致纤美的脸蛋上,生者对长长的狐眼,瞳孔略显椭圆微显毫光。再配上那格外尖巧的下巴,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下意识地和某种动物联系起来。 即便对方留着浓密的长发,如果不是因为听到声音,还是让她有些不确定性别。那是张男人会觉得是女人,而女人会认作男人的英俊面庞。如果仅就初见印象,姜梓文不得不承认对方不管是男是女,那张半人半兽的脸用人类的审美观来说都完全称得上绝色。 可若是细看下去,很快就会对这张妖媚的脸蛋生出不真实的感觉。再加上对方此刻正把头扭转一百八十度看向这里,就更令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少女不由得心想,若是自己半夜醒来面前出现这个场景,绝对会被吓出病来。 “哦呀,吓到你了吗”听到少女下意识的惊叫声,狐首女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将头转了回去。迈着优雅无声的步伐向这边走来。探手从任源身后拖出了姜梓文,轻柔的抚摸着少女的脑袋,用着男人般低沉磁性的嗓音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呢,我竟没料到这里还住着位这么漂亮的小公主,真是罪过呢。我为刚刚的失礼表示抱歉。” “你你你…”突然听到的男声彻底打乱了少女的思绪,她忍不住盯着对方笑脸上的酒窝迷迷糊糊的问道“你是女人” “哦吼吼,真可爱的小姑娘啊。准确来说,我是雌性哦。说起来男人的话,不会有这个”狐首女子抓过姜梓文的手按在自己胸前,让少女的手深深的陷入了那两团柔软之中,弯腰伏在她的耳边沉声说道“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把我看作雄性也可以哦。” “雄性”姜梓文在对方这番拨弄下顿时感觉如坠云雾,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去。被耳边传来的轻柔气息和魅惑之音搞得面红耳赤,陷在对方胸口中的手下意识的抓紧,懵懂问道“雄性是指男人吗” “呵呵,是呀小傻瓜,你的手好不安分呢。”狐首女子又换回女性的柔媚声线,吃吃笑道“难道说,你还是喜欢姐姐现在这样” 即便是站在远处的鱼谦,也看出了此刻情况有些不对劲。他虽然没有听清楚狐首女子在姜梓文耳边说了什么,但从少女迷茫的眼神和红到透亮的脸颊看来,情况绝对有些不正常。浑身僵硬站在原地的少女,就像是陷入了深度催眠中一般。 “任源,梓文她…”摸不准状况的鱼谦只得寄希望于场中的另一位专家,刚要开口却见后者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两人远远的了。脸上挂满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忌惮厌恶之色,和后者搭档近一个月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种表情。 “我说,你闹够了没有!”任源在远处站定之后厉声开口,震的整个房间都嗡嗡作响。 随着这声厉喝,满脸迷醉的姜梓文瞬间清醒过来。掌中的柔软触感立时让她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尴尬处境,如触电般缩回了手,连蹦带跳的从狐首女子身边跑了开来。直到在客厅的角落里停脚,仍没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满面潮红如血,耳内传来心脏剧烈跳动的闷响。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粗鲁。”狐首女子掩唇笑道“你看看你把那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只是看她可爱,逗逗她而已,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等你吃了她,难道我还来得及从你肚子里,把她拉出来不成”任源黑着脸喝道“行了,我知道上面派你来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喂喂,我也是刚到,连鱼先生给我备的茶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呢。这就赶我走,也太失待客之礼了”狐首女子淡笑道“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呐,这么算来咱俩也算恩情深厚了。我还想和你好好叙叙旧呢。” “我操过的人多了去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赶紧从这里滚出去。”说话间任源的手已经摸向腰后的审判,毫不掩饰满脸的嫌恶之情。 “嘛,不叙旧便不叙旧,我这次来除了见你,还带来了上面最新的指示。你总得听我把话说完,再赶我出去” “我们这边有联络员,不需要你来转述。”任源不耐烦的说道 “不是那个上面,是那个上面哦。”狐首女子眯起眼睛,竖起青葱玉指向上指了指“特意让我带给你的指示呢。” “…”任源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对方,咬着牙说道“那就赶紧说,说完就赶紧离开。” “好好,那再正式的作次自我介绍。”狐首女子对着犹自缩在角落里惊魂未定的少女抛了个媚眼“我是剑阁的千幻九尾,前来协助s市的驱虎计划,你们叫我采九儿就可以啦。” “利刃大队,也有异人的吗”鱼谦之前只听对方介绍自己是前来s市支援己方的异人,便下意识的以为对方是枭龙大队的人。此刻方才发现,情况好像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同。 “不是利刃大队哦,我是剑阁的人。”采九儿轻摇手指说道 “行了,赶紧说事。”任源皱眉催促道“就不用和无关人员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 “这些年没见,你的性子急了很多啊。”即便前者态度如此恶劣,采九儿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笑眯眯的对鱼谦和姜梓文两人说道“接下来的话属于保密事项,两位还请回避下好吗” 站在旁边的鱼谦和姜梓文面面相觑,脸上不由得同时升起了疑惑不解的表情。不管怎么说对灾部毕竟是隶属政府的官方机构,像任源这种行事随性跳脱的家伙就已经很罕见了,眼前这个被称作千幻九尾的女人,行事风格相比之下更是奇诡乖张。 而且对于“那个上面”的说法也让鱼谦非常的好奇,他倒是听任源说过部内的派系争端。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连指挥体系也有很大的分歧对于前者口中的保密事项,他愈发的感到好奇起来。忍不住开口说道 “采九儿小姐,我作为任源的龙牧,可不能因为您一句保密事项就让他和您单独接触。我也没有见到您的龙牧,请问您手上有上官镇守或是张专员的批示吗” “听说你这回找了个外行做龙牧,还真的是啊。”采九儿微微一怔“你什么都没告诉过他吗” “对他来说这又不是必须了解的事项,我和他说那么多干嘛。”任源扭头对鱼谦说道“她在部内的行政级别并不比上官鸿那家伙低,你们先回避一下,事后我再和你细说。” “和镇守同样级别的异人”这番鱼谦看向前者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过往的种种疑点在心头浮现了出来,看来对灾部的情况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既然任源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领着边上满脸潮红未退的少女上了楼。 见两人从客厅中离开后,采九儿抖动着两只耸立的耳朵仔细倾听了片刻,方才笑着坐回了沙发上。眯着眼对神情戒备的任源说道 “我还以为你这回选个男龙牧是转性了呢,所以那个小姑娘才是你跟部里讨要的玩具吗你的口味现在倒是寡淡了不少啊。” “她只是个弥补新人龙牧工作能力不足的联络员而已。”任源沉着脸也坐了下来“你既然被借调到了s市,他们应该也给你准备了个联络员今天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们可是给我准备了个龙牧呢,不过我可不喜欢到哪里后面都跟着只虫子。” “给你准备了个龙牧”任源思忖片刻道“是上官鸿家的丫头” “你都知道了” “那个丫头,有些不对劲,你最好多注意一下。”任源冷声说道 “呀,你这是在关心人家吗”采九儿媚笑道 “我只是担心你被降临派抓住叛变之后,给我添麻烦。” “放心,那小姑娘现在连下床都费劲,答应接受龙牧只是给对灾部那边面子上一个台阶罢了。”采九儿浑不在意的说道“你不会觉得我会被那个小丫头算计了” “这么说你拿到了独立行动的权限”任源啧了声道“我被关这十年对灾部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改变。”采九儿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么上面有什么指示,赶紧说。”任源显然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聊下去了,语气生硬的问道 “伏羲让我问问你。”采九儿俯下身来,下巴撑在交叠的双手上紧紧盯着前者,巧笑嫣然的问道 “你现在,还想死吗” 第四百三十八章 内部剧本 面色不悦的任源扯起嘴角,露出了个十分不屑的冷笑 “怎么,伏羲那个家伙还没有放弃吗” “我想他不可能会放弃,至少在你真的死掉之前,都不会放弃的。”采九儿无所谓的笑笑“那么你的回答呢” “当然还是想死了,难道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吗”说到这里,任源微微顿了顿问道“这么说来,前几天三号院夏宇辰那个老家伙,递到我手上的那个信封,就是你们给他的” “你猜呢。”采九儿面色暧昧的说道“如果说是我们给他的,你会想从我这里问出来,那份会议纪律是谁做的吗(详见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会告诉我吗”任源扬声问道 “那要看你怎么问了。”采九儿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你真的知道”任源慢慢眯起眼睛 “你要是这么问,我肯定要说不知道的呀。” “那我就不问了。”任源干脆地结束了话题“那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 “有的有的,当然有的。”采九儿忙开口道“伏羲可没觉得不过关了十年,你会因此改变想法站到我们这边,如果只是单单问这个何必要我亲自跑这一趟,要和你说的当然还有别的事情。” “那你就在我失去耐心前,赶紧说。”任源不耐的说道 “咳咳。”采九儿装模做样的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满脸警惕之色“关于这次对灾部‘驱虎行动’的计划书,你怎么看” “怎么看一个垃圾计划书罢了。”任源摊开手说道“只列了几个空泛扯淡的目标,没任何具有实际操作价值的行动建议及长远规划。而且后续面对新出现的状况也未做任何升级和修订,我觉得在上面写上一句‘前线人员请自己找点事干’替代掉这几页纸,效果上也没什么区别。” “嘿嘿,这份计划书,是剑阁这边和东南的总镇守刘空联手执定的。”似乎早就料到了任源的评价,采九儿满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现在你明白这份计划书为什么这么水了” “早猜到这计划书就是个面子工程了。”任源嗤笑道“鬣狗和秃鹫站在腐肉堆旁商量出的计划,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两边都盯着尸体,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这是自然,不过目前来看局势似乎更偏向对灾部那边。剑阁的意思是,希望你在之后的行动中配合我们,做出适当的调整。” “要我走你们的剧本”任源讽刺道“戏都唱一半了,才想起找角儿吗” “谁说戏唱一半了”采九儿满脸狡黠的说道“我怎么觉得明明戏才刚刚要开场啊。” “要开场再找,也不早了更何况还是挖人。” “救场如救火啊,所以上面这才派我亲自来嘛。”采九儿声音越说越低,整个人向前倾倒爬到了茶几上,伸长了莹白的玉颈,把脸几乎蹭到了前者的肩膀上“再说这怎么能叫挖人呢难道说刘空那边也有个剧本,还央你去演了” “这倒没有…”任源微怔,斜眼瞥着贴上来的后者“你说话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搞这些花活” “我这不是怕我们之间交谈的内容,被别人听到吗”采九儿咬着前者耳朵说道“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不能让人知道呀。” “六号别墅的监控不是关…等等。”任源反应了过来“张昌旭不是你们的人” “当然不是,李墨本应该是我们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出了点问题。”采九儿轻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情况可比你想的要复杂哦。” “这么说,十年过去了伏羲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吗他这个利刃大队的总指挥岂不是做了个寂寞”任源嘲弄道“看来我没选择站到你们那边是正确的,你们的水平,未免也太烂了。” “嘛嘛,虽然我也觉得伏羲他做的不怎么样,不过我想那几个老家伙不管谁坐上来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采九儿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说到底,还是对灾部那边暗中耍了太多的手段,剑阁的处境这几年也不是很乐观啊。” “所以呢这次要我配合的,是伏羲写的剧本喽”任源回问道 “不,是剑阁的剧本,由伏羲主持的而已。但剑阁这边恐怕并不是所有人都乐见这个剧本顺利进行下去。至于反对者背后是不是有对灾部那边的参和,就不好说了。”采九儿犹如打哑谜般说道 “这么说对灾部那边,也有个剧本喽”任源好奇的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对灾部这次表面上似乎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愿。而刘空总镇守那边的意思是,这次行动的细节都交由我们剑阁处理,看上去人类那边对这次没什么兴趣。但是…”采九儿低语道“从现有的蛛丝马迹来看,对灾部那边还是有人出了手的。或许这是对灾部高层的个别人,私下里有着自己的盘算。” “和十年前一样”任源声音渐寒了起来 “有可能是,这我可说不准。毕竟对灾部那边的事,剑阁即便抓到了什么尾巴,也没办法继续查下去。就连十年前那幕背后的事,我们也是近期才挖出了点泥。”采九儿循循善诱的说道“说起来,如果你有考虑站到剑阁这边,倒是可以拿着这些线索去查一查。” “哼,我要是公开站到你们那边,还查个屁。”任源显然对后者的说法并不信任,不屑的说道“你现在把那些线索偷偷给我,都未必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伏羲手中就这点筹码了,你就别惦记着白嫖了。你若是有能力暗中站到我们这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哦。对此我也是一直很期待呢。”采九儿笑道“总而言之,这次本该是按照剑阁这边的剧本走,但现在来看恐怕没那么简单。” “所以你们就找上我了要我顶上李墨那小子的空缺吗”任源挑眉问道 “这倒不用。”采九儿轻摇臻首说道“他的戏份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可是要你演主角哦。” “你们又在盘算什么”任源冷然道“先提前说好,我可没说要答应配合你们。我现在的上级不管从辖区论,还是枭龙大队这个部门论,都落在刘空的头上而不是剑阁头上。” “我来转述难道不比刘总镇守来要好吗还是说,你现在喜欢那种口味的老男人”采九儿轻笑道“再说如果我要刘总镇守亲自下达指令,你就会执行吗” “那就要看是公开的指令,还是私下里下达的指令了。”任源漠然说道“私下里下达的指令,那不过就是出于私人身份的请求,答不答应当然要看我的心情。所以你要是觉得是我不会配合的剧本,就趁早住了嘴不要说了。” “你呀,还是这么的不可爱。”采九儿幽怨的说道“罢了,谁让人家有求于你呢。不过我担保听完了之后,你会满意这个剧本的。”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拿到了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这件事了”采九儿挪动身体伏在任源怀中交颈而坐,轻轻的震颤着喉部肌肉,将信息无声的传递了过去。 “算是知道了,怎么了,你们对那块神躯也感兴趣”任源也用同样的方法和后者交流着 “不能说没有兴趣,毕竟十年前剑阁并没有找到机会拿到三号异源的神躯样本。不过剑阁这边更关注的,是那个成功降临了三号异源部分身躯的祭坛。” “十年前,那个祭坛残骸你们不是已经搞到手了吗”任源奇道 “正是因为到手了那个祭坛残骸,经过这十年的研究我们才发现,这个祭坛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剑阁内部称之为一个外祭坛,一个内祭坛。我们入手的只是外祭坛,而最重要的,用来直接接触异源的内祭坛并没有被找到。” “和三号异源直接接触的内祭坛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和我说,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异源的世界中,构筑了一个祭坛”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确实是剑阁在研究了那个祭坛残骸得出的结论。构筑在异源的世界当然不可能,包括伏羲在内,那几个老家伙都认为这个祭坛可能是构筑在幻梦境中。”(注:幻梦境,指联通现实世界和异源世界的中间地带。由人类全体的潜意识构筑而成的平行空间。) “所以说,琐罗亚斯德教派当年不仅准确的预知了三号异源侵入幻梦境的时间,还在其中找到了合适的地点架构了个祭坛你不觉得这个难度,比直接从异源身上扯块肉下来困难的多吗” “嗯,老家伙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个内祭坛,那么其作用肯定不止从异源身上剥下一块神躯这么简单。从这次截获的大量的顶级原胚上看,琐罗亚斯德教派所图必然不小。所以我们需要找到这个祭坛,搞清楚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做什么,然后将其带回剑阁。” “这种事,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干吗”任源问道“且不说这个祭坛究竟是否存在,你们要那个又想做什么” “偷偷摸摸的做,是因为不想让对灾部知道这个内祭坛的存在。至于要它做什么,那还要看这个祭坛能做什么了。”采九儿答道 “看来你们从那个外祭坛上研究出的信息,可不止有个内祭坛这么简单” “这我就不知道了。”采九儿轻巧的避过了这个话题 “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瞒着对灾部将这个祭坛搞到手”任源断然拒绝“我对这个祭坛可没有兴趣。” “别这么冷淡嘛。”采九儿紧紧的抱住前者,翕动着喉咙缓缓“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找一个配合我们剧本的理由如何” “什么理由” “据我所知,知道如何在幻梦境中搭建祭坛的人,有史以来也是寥寥无几啊。恰好我现在怀里,就抱着一个呢。”采九儿收紧了箍在任源身上的四肢道 “所以你说,这个祭坛的存在,是不是不要让对灾部知道,比较好呢” 第四百三十九章 无奈妥协 贴在任源身上的采九儿很明显的感觉到前者身体紧绷了起来,微微笑道 “哦被我猜中了吗” “我不知道什么构建在幻梦境里的内祭坛,就算有也不可能和我有关系。”任源肃然反驳道 “我当然是愿意相信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信的,只是…”采九儿步步紧逼的说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突然掌握了这门技术,又恰好运用在了s市,而s市又恰好有个掌握这种技术的人。你说对灾部那边,会怎么想呢” “他们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任源冷冷的说道 “嗯,没有关系当然好说。毕竟没有关系的话,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么。可是如果有关系的话…”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想要瞒过对灾部,却也不简单呢。” 不知何时,任源的犹如老虎钳般的两只手,已经悄然的摸上了后者纤细到惊人的腰肢。两根食指的指尖紧紧的碰在一起,而大拇指轻扣在女子平整光洁的小腹上。从远处看,犹如在采九儿的腰上,系了条巨大丑陋的金属腰带。 “对呀,什么都瞒不过对灾部不是吗”任源平静的说道“如果剑阁的研究结果是真的,幻梦境里真的有座祭坛,那么这个消息也须瞒不过不是吗” “对灾部的事,我们剑阁查不了。可这入了剑阁的东西,也不是对灾部想查便可以查的。若是剑阁认定这是以前没有被发现的新技术,对灾部也只能认同,你觉得呢” “你们是想要那个祭坛的总不会让对灾部先拿到手”任源的双手悄无声息的加强了一丝力道。 “那个祭坛剑阁当然很想入手,不过我想那几个老家伙可能更想入手你呢。毕竟入手了你,岂不是连研究这个祭坛是怎么造的,都省了吗”采九儿酥媚的说道“当然,我也想要你呢。” “我说了,那个祭坛不是我造的。” “我也说了,我相信你不是吗”采九儿浑不在意的笑道“不过我怎么觉的,你不是很想让对灾部,知道这件事呢难道说真的是…唔,轻点。” 坐在任源腿上的采九儿不舒服的扭动着腰肢,嗔怪的说道“你那么用力干什么” “这么用力,当然是怕你跑了啊。”任源淡然回道,两手虎口对圈成的环,已经不知不觉中深深的箍进了采九儿柔软的腹部。 “我可只是…来替…伏羲传…嘶…话的…哟。”腹腔逐渐增加的压力,让采九儿愈发难受,鼓动喉咙肌肉的节奏也变的有些吃力起来。需要密谈的内容已经交代清楚了,她干脆直起身来提醒道“话我已经…给他…唔…带到了。怎么选…择,看你…喽。” 任源平视着面色从容的后者,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法拿对方怎么样。他早就料到了,揭开表面的那层面纱后,发生在s市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但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立场并没有原本预料中的那么自由。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任源面无表情的问道 “或者我们…可以…嗯…叙叙旧…呢”即便被任源扼住的腹部皮肤已经开始露出血液淤积的紫黑色,采九儿依旧淡然自若的和前者谈笑风生,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萦绕在身上的危机。 沉默了片刻,任源松开了双手漠然说道 “既然说完了,就赶紧滚。” “如果你应下了这个角儿,这个剧本该怎么演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你今天好像情绪不佳,我就不多叨饶了,人家先回去了。”采九儿轻盈的站起身,扭动着纤腰丰臀舒活着淤血,边向外走边回头咯咯笑道 “我相信你的选择,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那拜拜咯!” 任源冷脸看着前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轻轻的拈起桌上对方饮过的茶杯,缓缓收拢手掌将其握在掌心之中。随着一阵密集琐屑的爆裂声,琥珀色的茶水带着细密的白色粉末,从他的掌心中无声的流了下来… … 在这间窄小的旅馆二楼房间中,华国强和妻子刘0晓莉间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久到他再也维持不住那股因长久以来的不满和愤怒堆积起来的气势,再次颓唐的坐回了椅子中。 “这,就是你一直在想的事情吗”华母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神中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压抑到极致后,所展现出来的一无所有的平静。 “呵…”华国强自嘲般的苦笑一声“我还真是个烂人啊…” “在今天之前,我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我承认以往我对你的要求,确实太过严苛了些…” “我说我是个烂人,可不止在说今天。”华国强抬起头来,白多过黑的眼球中充满了血丝“我是觉得我整个人生都烂透了,上了自己的侄女这事很烂,伙同外人从家里偷钱这事很烂。除此之外和你结婚,还有生了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包括这十多年的婚姻生活,统统都烂透了。” “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华母轻叹一声问道 “挽回什么”华国强面色微怔 “我们的婚姻,难道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这…”华国强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良久之后开口道“今天,是你来捉我的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向我施舍你的宽容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我并不想原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们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宽容的人。”华母苦笑道“如果是十六年前,我绝对会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还要去老家大肆宣传。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让你把脸彻底丢光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离婚更是必然的结果,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国强,宣儿今年已经十六了,他不是个小孩子了。你我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孩子呢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这件事闹大了,你让宣儿还怎么去面对这个家庭,面对外面的流言呢” “…”华国强低头不语,伸手再次从烟盒中抠出一根烟来,塞进嘴里颤抖的点着了狠狠吸了两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也是个和他爹我一样,没有出息的烂仔!你看看他成天到晚,被你宠成了个什么样子!他要是个要脸的种,会成天在外面惹下那么多的麻烦” “我知道宣儿不上进,我也知道我平时太溺爱他了。”华母带着哭腔说道“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孩子啊,难道你就一点不为宣儿考虑考虑吗” “…那好。”华国强抿着嘴唇说道“晓莉,你觉得今天之后,就算我们表面上不离婚,实际上,还有什么区别吗我还不了解你吗今天这事且不谈我怎么样,你真的能放下吗” “我放不下…但是为了孩子,我可以忍。”华母咬紧牙关,重重的说道 “算了,你若真是这么打算的,你今天就不会进这个门。我说的不对吗”华国强轻蔑的说道“你会为了宣儿,在明面上不动声色。可是你我都清楚,往后的日子你会怎么对待我。” “晓莉啊晓莉,你从来都没变过,在你眼中我从来都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华国强冷冷的说道“当年你是这样看我的,现在你还是这样看我的。当年你为了给你弟弟凑彩礼钱答应和我结婚,现在为了孩子又想维持这段没有意义的婚姻。” “从头到尾,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我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你的视野里过。”华国强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 “就连我出轨偷情,你过了足足两年才察觉到问题跑来捉奸。晓莉,我当年是爱你的,我为了娶你我要走了我爹妈所有的积蓄。我为了给你个好点的生活,我像个牲口一样的扑在公司上。可是你呢,你爱过我吗就连我和侄女出轨了,在你眼里都没有宣儿的脸面重要。” 面对丈夫的诘责,华母一时竟无从反驳。她不得不承认,若非秋织送来的照片和信,今天她也不可能抓到出轨的丈夫。这真的只是因为那两人做的非常小心和隐秘吗恐怕在潜意识里,自己对丈夫远没有那么重视和关注。 “如果今天,我没有来到这里,我没有…”华母长叹一声的开口道 “没什么如果,我累了晓莉,我曾经以为我能爱你一辈子。可是我想明白了,我就是个烂人,我在这里装什么情种呢你说对不对我特么的这么多年就是个在做白日梦的傻逼。想明白这点,我立刻就发现了。”华国强狞笑着说道 “既然从来没人爱过我,去快快活活的抱几个漂亮姑娘不香吗我这半辈子一切都给你了,你都不肯少骂我两句。反过来给她们多少钱,她们就愿意对我说几声情话,多划算的买卖。你说对不对” “直到现在,你担忧的仍然是,这件事怎么能影响最小的收场。这说明你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没抱有过什么期待。想明白这些,你觉得我还会对咱们的感情抱有什么希望”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很好。”华母放弃了打感情牌的念头,面对已经彻底撕破脸的丈夫,语气冷硬的说道“可是你想好了,如果真的就这样离婚,那么你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钱也好,收入来源也好,社会地位也好。我们毕竟夫妻一场,非要闹到这种结局吗” “那你想怎么样”华国强皱眉问道 “就算要离婚,至少要等到宣儿这件事结束后再说”华母低声说道“你也不想,把今天这件事张扬出去不是吗” “…”华国强想了想道“等宣儿这件事结束是吗可以,我等你。那希希那边怎么说” “我回去和她谈。”华母肃声说道 “好,既然你觉得这么做合适,我当然没有意见。”华国强站起身来冷笑道“只是到时候你若后悔了,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要是我后悔了提前离婚,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倒也是,那就随你便。”说完华国强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华母坐在房间里,怔怔的想了好久 “宣儿,妈妈可能守不住这个家了…” 第四百四十章 虚实交揉 副校长的办公室内此时挤满了人,校党委书记,几位高层管理以及年级主任都在场。而白副校长早已没有那个定力待在椅子上了,坐立不安的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脸上挂着陈猪肝般的酱紫色,哆嗦着两片嘴唇对着办公桌另一边的周彦福痛斥道 “我不是告诉你,盯着点班上的学生,看到有问题的,就打电话叫她们家长来给领回家吗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还闹出了这种事情!你是白痴吗!” “…”周彦福面如死灰的呆立在办公室中央,周围纷杂的声音统统化作了无意义的音符,在他脑海中不留痕迹的飞过。 此刻他已经无心在意别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王嘉倩最后坠下教学楼的场面。他极力想要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最终却弄巧成拙。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少女今天简直像是变了个人,把他的所有筹划尽皆毁于一旦。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王嘉倩简直像是被谁下了降头。前一刻明明还好好的在和自己对话,后一刻情绪就以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速度恶化了。当然这其中也有自己应对失策的因素在内,自己本该在她靠近窗户的时候,就该考虑到对方冲动之下跳楼这个可能的。 这一切,简直像是被人设计好的场景,如果这些意外凑起来通通是因为巧合,那这未免也太巧合些了。想到这里,那个面色冷蔑的女子形象再次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难道说这个结果就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吗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看都不过是区区一封信,秋织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当然对于他来说,如今已经无暇去考虑那封信的问题了,更加严峻的现实正紧迫的摆在自己面前。相比于王嘉倩跳楼更可怕的结果是,少女根本就没有因为这一跳而当场身亡。 或许是因为四楼还是太低了,或许是因为在落下去的时候得到了花坛中灌木丛的缓冲,总之大头朝下跌落的少女并没有因此而丧命。当发现有人坠楼而聚集过来的人群叫来救护车时,昏迷中的少女仍在艰难而有力的喘息着。 从楼上狂奔下来的周彦福,在看到这幕的时候心中不止一次涌出上前捂死少女的冲动。虽然他很清楚,即便少女因为这跳死在当场,警方同样能够查出自己和王嘉倩之间那不可告人的隐秘。 法医很轻松就能从尸体上,验出少女已经失贞的事实。即便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有碰过她了,可不管是自己在药店购买计生品的记录,两人在餐馆亲昵就餐的监控。还是那间自己费心挑选的出租屋,以及里面留存的各类性ai玩具和各种女性的私人衣物。这些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警方顺藤摸瓜的挖出来。 可即便如此,也好过王嘉倩没有死在当场。如果在医院抢救后成功苏醒过来,那么自己这段不可告人的兽性将立刻大白于天下。就算少女真的抱定了死守秘密的决心,但在经验丰富的刑警面前她也不过是个未谙世事的孩子罢了。 只怕都用不上半天的时间,警察就能从少女言谈间的漏洞中挖出自己的存在,然后就是对自己的逮捕和审讯。再然后等待自己的,将是不知多少年的牢狱之灾,和彻彻底底的社会性死亡。工作,家庭,地位…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永远的离自己而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在周彦福看来就是眼前这个该死却没有死的女孩,一时冲动下的鲁莽行径捅出的祸患!想到这里,他更想上前掐死那个毁了自己人生的少女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木然地看着前者被医护人员抬上车,奔往学校附近的医院去了。 救护车那刺耳尖锐的鸣笛声中,被带走的不仅有伤重昏迷的少女,还有自己原本光明美满的人生。对于已经彻底绝望了的周彦福来说,相比之下,此刻白副校长口中的威胁辱骂,已经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威胁了。 看着大发雷霆的后者,周彦福的心中甚至生出了几丝报复般的扭曲快感。学校的管理者和校董们,还不知道今天这件事究竟是场多么大的祸患。当自己的兽行被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这间私立学校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声望和名气,也将彻底的毁于一旦。 “白校长,现在就算再怎么责怪周老师也于事无补了。”党委书记看着紧闭双唇低头不语的周彦福,无奈的叹了口气“接下来重要的,是怎么应付媒体那边的报导,和家长那边追责。” “媒体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多出点钱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就可以了。问题在于家长那边该怎么安抚”党委书记声音渐渐重了起来“我可是听说,这位同学的家境不是很好啊。若是单纯的狮子大开口倒还好办,就怕到时候背后被有心人撺掇把事情闹大了,届时可就不好收场了。要是闹到法院那边,到时候就算出再多的钱,也没法把影响给压下去了。” 这边白副校长也知道,现在光发脾气没有意义。早看过监控录像的他压下心头的躁怒问道“所以周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叫王嘉倩的女生,为什么会跳楼今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把她叫到监控的死角究竟和她谈了些什么” “校方毕竟不能接受这件事闹大,如果能够把那件事隐瞒下来,最多也不过是丢了工作而已…这么看来,事情还有挽回的空间不是吗”周彦福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从这困局之中寻找最后的希望。如果校方出面给王嘉倩的母亲足够多的补偿,让她能够同意不追究下去,或许这件事还有最后的转机。 在今天之前,他当然想过无数万一自己事情败露后,该如何应对的预案。可是这种事他很清楚,如果真的败露了是不存在什么完美解决的预案的。所以他一直将精力,放在如何不让隐秘泄露这点上。他从未设想过今天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但少女坠楼前坚毅的眼神和直白的宣告,却在他心中燃起了微渺的希望。 溺水者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根飘过眼前的稻草,这个跌至绝望谷底的男人豁出了所有,下定了拼死一搏的决心。他将曾经设想过的各种应对话术在脑海中过了遍,迅速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对策。 “关于我今天中午,为什么要把王嘉倩同学叫到那里,是因为…”脸上已无血色的周彦福,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开口说道 “是因为…因为要处理,她疑似和校外的社会人士谈恋爱,甚至发生了性关系的问题…” … 今天六号别墅的晚饭,再次重演了上周日晚的气氛。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主位上的任源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已经不单单是有点不对劲的程度了,根本就是把“我很不爽”这四个大字焊在了脸上。 从上周五晚上行动失利后到现在,任源的情绪一直很糟糕。难的今天下午重新振作了起来,还兴致勃勃的亲自去选购了晚饭食材,结果在下午那名奇特访客来过后,明显糟出了个新的高度。 这边被千幻九尾采九儿戏弄了的姜梓文,明显情绪也有很大的问题。没吃几口的少女,心不在焉的用勺子搅弄着面前碗里的浓汤,神色变幻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吃饱了。”少女突然站起身来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转身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鱼谦看了看空椅子,又看了看对着饭桌心事重重般的任源,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吃完了还是留下了再陪后者坐一会儿。他自认不是个特别擅长调动他人情绪的人,况且异人的心理状态恐怕也不能以常理而论。身为龙牧的责任心在提醒他此刻该做点什么,可是鱼谦绞尽脑汁也判断不出,现在该怎么做才比较好。 “老鱼,你吃饱了吗”就在顾虑重重的鱼谦纠结之际。反倒是任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啊,算是…呃…吃饱了”鱼谦不确定的说道 “你这话是在问谁呢”任源失笑道“你自己吃没吃饱,你还不知道吗” 思前想后,鱼谦还是决定不要把话说死。谨慎的说道“感觉上来说,是饱了。但是再吃点,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是吃饱了呗。”任源被这个回答搞的哭笑不得 “嗯,这么说也可以。” “好了,别纠结了。”任源早就看穿了前者的盘算,直白的说道“既然吃饱了,那么就陪我出去走走呗” “出去走走上哪”鱼谦问道 “嘛,上海边看看海景呗这里原本是要开发成度假村的,部里觉得这地方比较安静,离市区又近才买下来的。周围的景色,意外还挺不错的呢。” “景色不错吗”鱼谦笑道“那就陪你逛逛,我还没仔细的看过周围呢。” 当下两人说走就走,出了门便直奔海边而来。繁星的点缀下,平静的海面荡漾着粼粼的波光,好像被洒下了大捧的金箔。 “什么嘛,这里晚上根本什么景色都看不清啊。”任源迎着海风调侃道“我以为过了十年了,这里的夜景有什么长进呢,亏你上次和织逛了那么久。” “我那次也不是来这里观景的啊。”鱼谦无奈的说道 “懂了,那就是观人呗。”任源笑道“不过可惜了,这次没美女给你看了,陪着你的只有我这个糙汉子。” “话说你不是能随便改变身体结构吗”鱼谦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变的帅点呢现在这副长相,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的长相,本来就这么普通罢了。”任源摩挲着下巴道“就别研究这个了,你想问的可不是我这些” “嗯,今天有很多事情想问你。”鱼谦点点头追问道“而且你也说,事后会和我细说” “放心,我又没说不告诉你。”任源轻笑道“想问什么,问。” “我想想先问哪个…”鱼谦思忖片刻,开口道“那就先问这个。” “你们口中的剑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百四十一章 剑阁前身 两人伫立在海边的身姿在上弦月的照耀下拉出了影影绰绰的长长痕迹。 听清了搭档的问题后,任源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 “喂喂,上来就问这么直接的问题吗” “怎么,这个没法回答吗”鱼谦平静的说道“我以为你把我从六号别墅里拉出来,是因为想对我说些至高机密的。” “哦你也怀疑六号别墅的监控没有完全关闭”任源奇道 “不,只是我想既然张昌旭一句话就能不知不觉中关掉,那么上面再不知不觉中打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以啊老鱼,你很有长进啊。”任源不住声的夸奖道 “我一直都很谨慎,只是实在跟不上你们这群怪人的节奏而已。”鱼谦翻了个白眼说道“所以关于‘剑阁’,究竟是怎么回事” “嘛,我今晚确实想和你深入聊聊对灾部的问题,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接下来我说的内容用你的话说,那就是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了。你真的想知道吗”任源意味深长的问道 “开始我觉得我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可是这半个月来我越来越搞不清楚究竟什么是我的本职工作了。”鱼谦长叹道“说实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不管是张专员也好,还是上官镇守,抑或是佣兵小队的两人…我总感觉每个人都在对别人隐瞒着什么。” “有时候我在想,我现在经历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正的现实你知道吗,前阵子我去见了我原来在警局的上司,从他口中得知我的所有个人信息都被部里接管了。”鱼谦扭过脸来问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死了,真的会有人记得我在这人生最后时光中,发生的一切吗” “你现在也是挂职在警局呀。”任源提醒道 “我明白,之所以小新他们会称呼我鱼警官,张专员即便封存了我的信息还是要我挂职在警局。就是帮我在普通人中留下一个锚点,作为我和正常社会联系的纽带。” “你的认知,开始动摇了” “或许…我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真的是现实吗”鱼谦摇摇头说道“我时常会想,或许我明早醒来的时候,你也好梓文也好,对灾部的所有人都像云雾样蒸发了。这一切,其实只是我在臆想中萌生的虚幻现实,等到我苏醒的时候,这超越常理的梦境都将消散。” “…”任源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如果一个人离开现实太久,或许对他来说梦境反而更接近现实。不过你不用担心,至少在我消失之前,你现在的一切都会在我的记忆中留存下去。” “被你这么记着听起来可有点瘆人。”鱼谦笑道 “你这么说可就有点伤人了喂。” “总之。”鱼谦止住笑认真的说道“我现在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应该改变当前的状态,不再这么随波逐流下去了。与其在真真假假中被动的努力下去,不如干脆主动去探究所有的真相。如果现在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可不肯干休。” “小心啊,前面可是深渊哦,好奇可是会害死猫的。”任源满脸不怀好意的提醒道“而且我告诉你的,也未必都是真相呢。” “那也好过现在这种状况,人是永远不会止住自己好奇心的。我会努力的去收集一切,然后亲手挖掘出我认为的真相。再说如果放弃了对真相的追寻,那么虚幻和现实还有什么区别呢”鱼谦肃然道“哪怕这真的是场梦,我也要知道我身处怎样的梦中。既然你们都告诉我这是场守卫人类文明的战争,至少我要知道,我在为什么而战,又在面对着什么。” “寻找信仰吗”任源眯着眼睛问道 “战士和炮灰的不同,就在于是否明白自己在为什么冲锋陷阵,你说呢” “好,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那么我就没必要再顾虑了。剑阁嘛…我想想该从哪说起呢。”任源抬起手敲着自己的脑门,缓缓说道“你在入职前,张昌旭给你介绍过对灾部的组织架构” “嗯,给我看过一个内部带有科普性质的工作手册。”鱼谦点点头答道(详见第一百三十一章) “啊那个啊。”任源笑了笑问道“感觉如何” “唔…挺乱来的,对灾部这个机构。”鱼谦皱起眉头说道“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给了异人组成的枭龙大队在一线,那么大的自主权,之后又画蛇添足的搞出个利刃大队来监管。把原本情报——行动——监管——善后这简洁有效的整体体系,拆成了三足鼎立的模式。而且实际运行起来,感觉各种规则外的权限授予也很多,愈发显的混乱了。” “你这么认为就对了,对于一个处理实务的行动部门来说,这种组织架构不仅繁琐而且低效。简而言之,加入枭龙大队和利刃大队两个部门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在自讨苦吃。”说到这里任源语气微顿,反问道“可如果,我和你说最先有的是利刃大队,其余四个部门才是之后增加的,情况又如何呢” “最先有的是利刃大队”鱼谦面色微怔“虽然我不明白单有这么个监管部门有什么用,那也不妨碍将组织结构,重新整合精简” “那如果利刃大队,不能被精简呢” “这…”结合利刃大队除临时的特派专员,并不兼任任何固定的行政职务这个特征。鱼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下面色大变,试探性的问道“难道说利刃大队,并不是我国政府的机构” “利刃大队,当然是。但是不能说完全是。”任源颔首道“你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利刃大队和剑阁的事很复杂” “记得。” “简单来说,剑阁本身是个独立的组织。它和z国政府合作后,加上由z国政府提供的公务人员统一称为利刃大队。所以你可以说剑阁的人都属于利刃大队,但不能说利刃大队都是剑阁的人。” “比如说我难怪之前苏筱羽对我说,通常来说龙牧都是剑阁的人。”鱼谦恍然,指着自己道“我就属于是利刃大队的人,但不是剑阁的人对” “你理解的很快嘛,其实这么说也不太恰当。”任源笑道“你是张昌旭挑选的龙牧,他是剑阁的人,因此说你是剑阁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张专员不也是z国人吗”鱼谦疑惑道“那在和政府合作之前,剑阁又是什么样的机构呢” “说起来其实,剑阁这个称呼本身就是和z国政府合作后,才取下的称呼。包括利刃大队这个部门名称,也是从剑阁这个称呼演化而来的。在三十年前,它可不叫这个。” “那它叫什么”鱼谦发现情况好像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怎么说呢,那个组织很庞大,称呼也五花八门的有很多。说到底剑阁也是从其中分裂出来的产物,那是现在剑阁这些人之前存身的地方。”说到这里,任源似乎回想起了久远前的事情,眼神飘忽间越过宽阔的海面遥遥的伸向了远方。 “那个组织叫什么其实并不是很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就可以了。” “那他们,想做什么”鱼谦追问道 “造神。” “造神!!!”鱼谦愕然,惊叫道“那不就是降临派吗所以我国政府,也选择了和降临派合作” “不,降临派想要的,是通过与他们眼中的神即异源的沟通中,获得不同于现实的力量。”任源摇摇头严肃的说道“而那个组织想要做的,是创造一个全新的神明。创造一个属于人类的神明,来守护我们的世界。” “稍等一下…”鱼谦感觉自己颅内血压急速飙升,短短几秒钟内就涨的脑袋开始难受“我有点追不上你说话的节奏。也就是说,在三十年前有个组织,想靠人力来创造神明,也就是造个异源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是指创造出类似月光领主那样,拥有独立世界的异人” “严格来说,月光领主可以被称为小异源。但是那个组织的野心更大,他们想为这个世界,创造出真正的神明。”任源沉声说道 “在这个世界中创造出真正的神明,会怎样”鱼谦紧张的问道 “那么,就能抵达真正的终极。”任源声音愈发的飘渺起来“真正的神明全知全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它能揭示一切真理,它能创造世间万物,同样它也能毁灭一切。” “听起来,可不是件让人感到安心的事情。”鱼谦感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哑声问道“那这其实和降临派干的事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若说听起来,更危险啊。” “当然是有本质的区别了。”任源冷笑道“降临派所做的不过就像是群蚂蚁上蹿下跳,妄图吸引偶尔路过的行人回应他们的行为艺术。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根本就是看路人心情的事情。可是那个组织不然,他们也是群蝼蚁,可是却想在蚁巢中孕育人类。” “他们不仅想要创造神明。”任源的脸上的表情愈发复杂起来,那是敬佩与轻蔑,感叹与不屑,震撼与失落等等交织起来的古怪表 “他们还妄想培养神明,教育神明,乃至最终奴役神明。他们想要利用创造出的神明,来成为这个宇宙,这个现实位面的主宰。他们想要借助亲手创造出的神明,来履行他们自身的意志。” “如果他们成功了,这就是最严重的渎神行径了”鱼谦艰难的扯起嘴角,想要开个冷笑话来缓解一下心头的震惊“玩神明养成游戏吗话说放到现在,这创意是不是有点太落后了” “你指神明养成类的本子吗”任源莞尔一笑“他们真要成了,那结果可要比黄油剧情劲爆多了。” “既然现在世界没被搞成十八禁的养成游戏,他们还是失败了。”鱼谦尴尬的笑笑“听起来很震撼,不过这种事果然不可能成功呢。” “不可能成功吗”顿了片刻,任源眯起眼睛淡淡说道 “说起来,也不尽然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造神计划 最后从任源口中说出的那句模棱两可的回复,着实吓到了鱼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也不尽然” “关于造神的尝试,一共进行了两次。”任源抬手指了指自己道“而我,就是第一次尝试的产物。” “什么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鱼谦骇然说道 “那可真令我惊讶,原来还有您鱼警官没听说过的事情。”任源撇撇嘴说道“这种事你要是听说过,才不正常” “抱歉,我太过惊讶了,下意识就…”鱼谦挠了挠头略感尴尬,嘀咕道“难怪之前凪斗说你评级的话可是相当于s级的异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虽然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我猜你肯定是想错了。”任源轻笑道“事情呢,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好,抛开这个不谈。话说…”鱼谦问道“造神这件事,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吗设想倒是不错,但因为觉得神厉害就下定决心造神未免也太草率了” “要讲清楚这个,首先你需要明白一个概念。话说你听说过‘幻梦境’这个词吗” “唔,我记得你之前让我看得《普适异源概论》里,提到过这个概念。似乎是指人类集体潜意识,幻想,梦境以及精神世界的集合” “嗯你记得很清楚嘛,不过我想你也不用把它理解的太过复杂。不管是集体潜意识也好,还是精神世界集合也好,这些都只是对幻梦境构成的猜测而已。我们只能确定幻梦境是切实存在的,但是究其本源就很难理清了。”任源笑着解释道 “大体上你可以将之看作,链接我们世界与异源世界的沟通点。通常来说,研究认为这是人类集体意识折射产生的平行世界,是其他世界进入这个世界的门槛。” “我们的宇宙,总不会只有地球上有智慧生命这个幻梦境完全由人类的意识构成”鱼谦好奇的问道 “所以你书看的也太不仔细了…”任源皱眉道“这个宇宙有没有其他生命我也不知道,但是谁告诉你只能存在一个幻梦境了这么大的房子,多几扇门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姑且将幻梦境理解为神话中的神界就好咯,总之这地方的产生也和人类的幻想有关。” “话说真有这种地方存在吗”鱼谦皱眉道“按照书上的说法,之所以被称为幻梦境,是因为已知的进入案例都和做梦差不多怎么知道这是意识进入了平行世界,而不是叙述者在做梦呢” “嘛,要是讨论这个问题的话,那可够出几十本着作了。不过你知道幻梦境确实存在就足够了,毕竟已知的异源入侵也都是通过幻梦境降临的。”任源止住了前者的好奇,接着说道 “你明白了这个概念,第一次造神的动机就很好解释了。最初那群造神者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奴役神明。而是想要为幻梦境创造一位守护者。” “创造守护者”鱼谦愣道 “对的,我前面也说过了,幻梦境是联通现实与异源世界的连接点。已知的异源入侵也都是通过幻梦境来到现实的,所以说只要创造一个可以匹敌异源的神明守护幻梦境。那么人类就可以永远的,杜绝异源的入侵了。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异人和独立现实的问题。” “这么看,这个组织确实不是个降临派…”鱼谦不解的问道“可是按照你的说法,真正的异源是能够主宰一个世界的,只是瞥过来的眼神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可怕的灾难。人类真的能造出,可以匹敌这种敌人的守护者吗” “人类的集体意识,不是强大到创造出了能够链接异世界的幻梦境吗”任源笑笑道“而且并不是说要创造出能够战胜异源的守护者,只要在和入侵的异源战斗中,反击的强度能够威胁幻梦境本身的稳定性就足够了。” “哦我明白了。”鱼谦恍然“就是说打不过这个梦境守护者的异源自然侵入不了,而能够打过这个梦境守护者的,两方的战斗也会毁坏幻梦境,导致入侵者没有了进入的门槛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如此,说起来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带着守卫人类世界这个信念,那个组织当年聚集了各方势力的顶尖人物。”任源轻声说道“各大宗教的顶级智者,拥有独立世界的强大异人,以及那个时代领衔科技的顶尖人物。他们代表了当时人类在科技与神秘学领域的巅峰,也是当时人类所拥有的最强大的力量。” “几百年前…十六或者十七世纪吗正是殖民主义兴起的大航海时代啊。话说那个组织中有什么我这种普通人也知道的代表人物吗”鱼谦问道 “呃,我算吗”任源笑道“我也是当年那些人中的一员哦。” “我还以为你是被他们造出来的,难怪你说我想错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当然知道你在了。”鱼谦吐槽道“我是说有没有别的什么着名人物,或者说具体年份什么的。” “应该是有,但是我不记得了。”任源脸上挂着萧索的笑,淡淡的说道“后来倒是有不少人追索过可能的参与者,不过在我看来这种行为很可笑。” “怎么会不记得了”鱼谦皱眉问道 “现在想来,造神这种行为着实狂妄的可以,确实有那个年代无知无畏的风格呢。”任源无视了前者的疑问,自顾自的回忆道“当时的记忆现在已经很模糊了,能够确定的是,我们确实造出了神明的雏形。但是从结果来说,也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 “怎么说” “从后续的研究结果来看,当时组织的领导者,应该是两名拥有独立世界的异人。他们借助自己的独立世界创造了现实和幻梦境沟通的桥梁,然后我们在幻梦境中搭建了庞大的祭坛,举行了制造神明的仪式。” “要知道,当时神秘学的地位和今日不可同日而语,那是要比科学更加被信奉的存在。那时的幻梦境与现在也截然不同,那个时代幻想真的能创造奇迹的。那时的人们,绝大多数都虔诚的信仰着神明啊。”任源感慨道“得益于此,我们调动了大量的信仰之力,以全人类的意识为基础,构造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神明。” “可是十七世纪,正是封建主义与神秘学崩溃,科技兴起的交界点啊。”鱼谦疑惑道“是因为你们把信仰之力用光了” “是这么回事吗”任源失笑道“这之中没啥联系,我更倾向于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哦。” “那你们造出的神明雏形呢如果成功了不该是神秘学跨上新的台阶吗”鱼谦不解的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任源轻叹口气“我们所有人都错了,我们以为世界和世界是平行关系,我们造出的守护者是能够匹敌入侵者的。” “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至少已知的异源在层次上,都是至少高于我们的存在。” “这让我想起了,你之前对异源的解释(详见第一百四十一章与一百四十二章)…”鱼谦沉吟道“那也只能说造出的神明不达标,为什么说复出了惨烈的代价呢” “恰恰相反,我们造出的神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达标了。”任源叹息道“那根本不是我们能够理解和认知的,更不是能够留存于现实的造物。神明存在的本身就是对这个世界的降维打击。所有参与实验的人,都在那不可理喻的冲击中,以不可理解的方式消失了。简单来说,他们的存在被从现实中抹消了。” “存在,被抹消了”鱼谦目瞪口呆的问道 “是的,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任源顿了顿道“不,不是好像。现在我们所认知的现实中,他们就是不存在。之所以现在认为存在第一次造神,也是从遗留下来的细节反推的。即便是作为亲历者之一的我,也没有任何与他们相关的记忆。” “难怪你说,即便掌握了独立世界的异人也无法和异源相比…不单单是世界大小的问题,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啊…这么看来追索参与者确实是徒劳之举了。”鱼谦思忖片刻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因为命运。”任源的脸上显出狰狞的神色,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即便是刚诞生的神明,也是神明呢。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接纳不了他的存在,但祂仍旧不想消失。虽然这么形容不死不灭的神明有些诡异,但是在我看来,祂当时想要做的,便是活下去。” “为了能够成为被这个世界容纳的存在,祂抛弃了神格,又将本体分为七个部分抛散在幻梦境之中。降格后的七分之一,这是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祂想慢慢侵蚀改造这个世界,直到这个世界能够容纳祂完全体的降临。”任源咬着牙缓缓说道“而后祂尝试和我签订一个契约。” “神不是,不能和我们沟通理解吗”鱼谦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问道 “我无法形容祂做了什么,我想应该所谓抛弃神格便是对自己进行降维打击,所以能够和这个世界相互理解。”任源道“换句话说,祂亲自走下了神坛。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我们能够仰视的存在。” “你们签订的是什么契约” “祂可以让我的独立现实成为生命的具现,彻底抹消我与死亡之间的联系。相对的,我之后永恒的生命,都要用来收集祂散落的七块肢体,等这个世界可以容纳祂之后,让祂能够以完整的姿态再次复活。” “如果不是你对我说的…不,即便是你对我说的,我也感觉很难相信。”鱼谦已经选择彻底放弃思考了“这听起来可真疯狂!” “当时永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终极理想。祂会在所有人中选择留下我,来与祂达成这个契约,可能正是因为窥探到了我内心中的欲望与执念。” “既然你现在永生了…这么说来,你答应祂了”鱼谦面色苍白的问道 “是,也不是。”任源漠然说道 “我骗了祂。” 第四百四十三章 欺诈神明 此刻的鱼谦已经感觉不管搭档说出什么,都不足以让他动摇了。他原本设想中所谓的“剑阁”只是高层权力斗争的产物,一个具有高度自主权力的同时,还有高度保密需求的强权部门。充其量不过是个特殊情况下,畸形制度孕育的不合理产物。 然而截止到目前为止,他所听到的所有信息都彻底的击碎了他的价值观。几个世纪前的惊天隐秘,改变了世界走向的可怕实验,以及骇人听闻的造神计划。纵然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令他世界观颠覆的事件。此刻从任源口中说出的内容,仍旧让他抑制不住的感到无比心惊。 不如说正是因为过去一个月积累的经验,让他更加深切的意识到这些内容代表着,怎样可怕的事实。就像任源曾经和自己形容的那样,如果妄图掌控异源力量的降临派,是在军火库中举着火柴,懵懂无知的恶劣孩童。那么这个组织干的事情,就完全不亚于点着了某个军火库。 “我记得你也有欺诈神明的负罪者这样的称呼”鱼谦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指这件事吗” “不完全是。”任源点了点头“还指我之后干的不少事情。” “那你还真是很棒棒啊…”鱼谦头上渗满了冷汗“神明难道不是全知全能的吗难道说抛弃了神格,就看不穿你的谎言了” “神当然是全知全能的,即便抛弃了神格也是…至少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是的。我确实欺骗了祂,只是在祂看来我的挣扎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任源漠然说道 “你做了什么” “我答应了那个契约,但是并没有去履行我的义务。”任源耸耸肩道“我当时想要的,不过只是永生而已。我为什么要费力去收集祂散落在幻梦境中的残肢当时的我已经没有别的追求了,复活神明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听起来很不道义,但是我觉得你这么做是对的。”鱼谦点点头道“为什么没有意义呢” “个人是无力抗争历史必然性的,即便是个不会死的人。或者说正是因为我不会死,所以更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很多东西并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任源叹息道“从漫长的生命中我了解到,越是想要费劲心机逃避命运,就越会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发展陷入命运的泥潭。” “所以…你选择不做人了” “不做人也没用。”任源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我们是多么渺小而可怜的生物啊…” “你刚刚说,造神的行为发生了两次…所以说即便你并没有打算遵守和神的契约,结果还是发生了第二次造神计划是吗”鱼谦斟酌着问道 “不错,神明抹消了参与第一次实验的除我之外所有人。而且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十七世纪之后是封建体系与神秘学开始崩坏,科学走上高速发展的时代。我以为这件事将永远沉积在幻梦境中,成为不为人知的历史了…”任源声音愈发显的寂寥了起来。 “然而现实真的是讽刺啊…科技发展的越迅猛,人类对于神明的态度反而变得愈发的热切起来。如果说古代人们对于神明的态度,是敬畏和恐惧。那么现在人们对于神明的态度,则是贪婪与渴望。” “我倒觉得,只是更加客观的看待神秘事件了而已…”鱼谦小声说道 “纯粹的唯物主义,和纯粹的唯心主义一样愚不可及。如果坚信神明能够无所不能叫迷信,那么坚信科学能够无所不能又何尝不是种迷信呢区别不过是,被奉上神坛的雕塑更名为科学罢了。” “所以我们推崇辩证唯物主义不是嘛。”鱼谦讪讪说道 “所以你觉得能够理解辩证唯物主义的人很多,还是说你对此就很了解”任源反问道 “啊这…” “自负,狂妄,毫无敬畏。这就是走在这个时代前沿的人,所共有的性质。因为突飞猛进的科技进步,而膨胀出十倍于此的信心。这种自大的态度,终有一天会带来毁灭。”任源厌恶的说道“触媒的存在对很多大国政府来说,都不是什么隐秘。而异人独立现实带来的利益,也让贪婪之人疯狂。” “契机是两次世界大战,各国政府都意识到了独立现实在战争中的重要性。然而不管是原生触媒也好,还是派生触媒也罢。即便异常等级到了我这种程度,也很难对大规模的战争产生实质性影响。”任源顿了顿道“更重要的是,独立现实的应用不仅颇多限制,其产生本身也是很难控制的。” “所以原本对降临派抱有敌意的各国政府,也开始逐渐的主动接触这些组织。给他们提供庇护和便利,来支持他们的研究和祭祀,希冀能够从中获取利益。谁能想到,原本备受打压的降临派,二战时期竟会在各国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发展到了巅峰!” “这些政府难道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是反人类的吗!”鱼谦怒斥道“降临派的很多实验都要用人充当原胚二战中这么做的政府…是纳x政府” “这你就错了,当时只要是有资格参与到顶层博弈的势力,可都不干净。当然,纳x政府的行径当然更轻车熟路点,尤其是在战事吃紧的时候。他们在搞屠杀给降临派提供素材这方面,连明面上的遮掩,都不屑了。”任源看了眼面色惨白的搭档笑道“怎么,你不会是那种相信这个世界非黑即白的天真家伙” “我还没那么幼稚…只是我以为在这种事情上,如果还有理智的话。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去尝试这种危险的行径。”鱼谦迟疑的说道 “是吗他们认为人可以,起码应该试试。”任源冷笑道“狂妄的极致便是疯狂,他们终于产生了去操控神明的念头。在他们看来神明不过是强大点的异人罢了,人类既然能够掌控科学的力量,那么为什么不能够掌控神明的力量呢而能掌控神明的力量,就等于掌控了这个世界。” “结果就是,那个组织以另一种形式死灰复燃了。同样是想要创造什么,但谁能想到相隔几百年后,连动机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第一次尝试,还是想要为人类的幻梦境创造一位守护者。然而第二次尝试,竟是为了奴役神明!” “真是悲哀啊…”鱼谦无言的叹息着 “最早设想创造神明的是当时已经穷途末路的d国,然而濒临战败的d国政府显然已经无力去实现这个庞大的计划。在二战结束后,d国积累的情报被各国迅速瓜分消化掉,各国政府发现这个计划想要实现,必须集合全人类的力量。”任源语气冷漠的叙述着 “不得不说人类的进步速度真的很快,他们不仅找出了造神的方法,还收集到了残存在幻梦境中的神明残躯。以及找出了第一次造神实验中唯一的幸存者,已经厌倦了永生的我。” “凝聚了全人类精英的造神组织再次建起,我们也找到了两名拥有着独立世界的异人。相比于上一次,这次我们的技术更精湛,准备更充分。并且还有我这个,参与了第一造神尝试的异人。” “他们抓住你了关于神明的情报,是你提供给他们的”鱼谦皱眉问道 “不,不管是造神的方法,还是神明残躯的位置,我都不知道。在第一次造神计划中,我也只是个小角色。”任源摇摇头道“不过在复活神明这点上,我也确实选择了和他们的合作,作为曾和神定下契约的异人,我的作用至关重要。几个世纪以来我尝遍了所有手段都无法死去,我最后的希望就只有复活神明,结束这个诅咒了。至少当时我是真心想要,复活神明的。” “既然你没有告诉他们,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第一次造神实验,还有除你之外的幸存者”鱼谦不解的问道 “那么第一次造神实验时,相关内容又是谁告诉他们的呢”任源淡然问道 “啊这…” “你们都觉得异人很可怕很危险,是行走的非自然灾害。可是在我看来,人类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啊。无穷无尽的欲望,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任源轻声说道“还是人类的我,贪婪的追求着永生,犯下了无数不可饶恕的罪孽。甚至置整个世界的安危于不顾,去欺诈神明应允了殆害无穷的契约。而沦落到不再为人的地步后,却只是个想要去死都不可得的废物罢了。” “当时的你,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鱼谦轻声的安慰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只要还残存着一丝良知的人,都不会成为异人吗”任源扭过脸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就是因为当时的我一定会为了永生,而应下这个契约。所以被神明选中的人,才是我啊。” “老鱼,你是刑警你一定见过很多十恶不赦的罪犯他们在落网后,绝大多数都会痛哭流涕地说犯下罪行是出于迫不得已,是被环境逼迫的对不对”任源轻蔑的说道“可是实际上,有很多人身处比他们更糟糕的环境,最后都没有做出犯罪的选择不是吗就算环境再怎么恶劣,犯下罪行之人,定然是想要犯罪的人。如果真有一定会诞生罪人的环境,那怎么会没有定然诞生圣人的环境呢为何罪犯那么多,而圣人那么少” “…”鱼谦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伙,根本不需要这种毫无意义的安慰。摇头苦笑片刻道“那后来呢既然你还活着,说明第二次造神实验,也没成功” “从结果上来说,我们并没有失败。而且,这个实验还在继续当中。”任源重重的说道 “还在进行当中”鱼谦现在已经不再感到震惊了,只是机械性的追问道“什么意思” “你开始的问题,是想问‘剑阁’到底是什么东西”任源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啊,是这样的。”鱼谦怔然答道 “两次造神实验你已经了解了,现在。”任源悠然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剑阁究竟是什么以及为什么…” “我会被称作,伪神之躯。” 第四百四十四章 剑阁之始 随着谈话内容的深入,那些隐藏在深出的现实,正抽丝剥茧般的呈现在鱼谦面前。 “第二次造神实验并没有结束”鱼谦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剑阁,就是继续进行这个实验的机构吗” “不,恰恰相反,剑阁是想要结束这个实验的机构。”任源平静的说道“因为第二次造神实验,同样出现了预料之外的状况。” “虽然二战之后,世界陷入了新的分裂和冷战。可对于实行造神计划来说,这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恰恰想反,寄希望于神明的出现来彻底解决人类当前的所有问题,这个计划反而得到了两个冷战核心大国的全力资助。” “各国选拔抽调了相关的精英与人员,来参与这个庞大的计划。这个再次拼凑起来的组织,选取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希望。”说到这里,任源突兀的冷笑了一声“可惜数百年前发生过的现实,被抹消掉了。不知道当年聚合起来的那些人是否也取下了这个名字。” “这种事情,各国高层竟然能达成一致吗…”鱼谦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当然能,因为缺少了任何一方这个计划都难以成功。”任源摆摆手道“幻梦境不管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和全人类的意识有关这是毫无疑问的。而想要从中完整的收集全人类的信仰铸造的神明残躯,缺乏任何一方具有广泛影响的势力都是不行的。” “在计划彻底成功之前,维持表面上的精诚合作还是非常必要的。不过同样的,那两个大国都认为最终能够成功奴役神明的,将是自己。” “全人类的信仰吗…这么说,当时z国政府也有加入吗”鱼谦问道 “是的,在rb政府宣布投降前,当时的z国政府就已经应国的要求,将相关人员送过去了。”任源点点头道 “也就是说,这些人正是剑阁的前身了”鱼谦以为自己终于理清了这个脉络“那剑阁自然也就是建国前的组织喽,难怪和我国政府是合作的关…” “不是哦,剑阁并不是建国前成立的哦,我和你说过剑阁成立到现在不过三十年。”任源打断了鱼谦的话,笑笑说道“而且剑阁里,可不都是中国人。之前你见过了给我锻造审判惩戒,以及佩剑罪衍的凪斗了他可是原苏l人哦。” “不是吗那为什么…” “造神计划花费的时间和资源,远比你想象的庞大的多。并且实际上参与国虽然都非常重视这个计划,但对于能否成功还抱有很大的疑虑。相比与几百年前,现在的人类,尤其是执政者们对于神明的信仰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任源努努嘴道 “天授君权那套把戏,二战结束的时候已经很少有国家还玩了。即便像国那样还保留着总统手按圣经就职传统的国家,他们在宣誓的时候,未必把垫在手下的圣经看的比卫生纸有用的多。” “我前面说过了,第二次造神实验同样出现了意外状况。”任源轻声说道“其实相比第一次造神,这次要简单的多。我们并不是从无到有将信仰重新铸造为神明,而是融合信仰之力,将神明的残躯拼凑起来。听起来,就感觉简单了很多对不对” “是简单不少…”鱼谦适时的出声配合着前者的叙述,至于究竟是不是简单,简单了多少对于他这个门外汉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但是因为信仰的缺失,计划执行起来并没有那么顺利。而第一个重大的打击,就是九二年苏l的解体。”任源缓缓的说道“这场剧变不仅导致来自苏l的物资供给出现了巨大的问题,毕竟在那之前几年,局势不稳的苏l对造神计划提供的物资就越来越少了。更严重的是,导致近半数人类的信仰之力,发生了重大的动荡。” “这让我们不得不再次调整规划,所有的行动流程也顺延了。”说到这里,任源微微顿了顿道“其实按照原定计划的话正是应该在九二年完成,结果因为这场变故正式的拼合仪式也被推迟了。” “九二年吗…这么看来,苏l会在那个时间点解体,也并不是个巧合”鱼谦皱眉道“明面上的博弈,也影响了暗中的行动啊。” “巧不巧合我不好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有没有这个计划,那种一触即发的世界格局,也不可能延续下来。”任源无所谓的说道“早在那之前的几年,预兆便已经非常明显了。” “所以苏l人退出了那个计划吗”鱼谦问道 “不,恰恰相反对于那些还对苏l抱有幻想的人来说,这个计划恐怕是最后的翻盘点了。”任源笑道“如果真的能够奴役神明,国家力量什么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笑话罢了。因此在那之后计划的进展反而更加顺利了起来,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再次完成了拼合仪式的准备。” “过了两年,就是九四年喽” “对,希望组织的工作地点有两处。一处在北极圈内的西伯利亚平原,无人区的冻土层下,就在原苏l境内。”任源抬手向夜空中指去道“而另一处,则在木星上。” “木星你们是怎么上去的”鱼谦愕然道 “我说过,希望组织网罗到了两名拥有独立世界的异人哦。”任源仰头说道“我们构建了一个联通地球和木星的虫洞。毕竟是在拼接一个神明,谁也无法确定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如今的幻梦境也无法和几百年前相比,更何况已经遭受过一次重创了。我们不得不挑选新的仪式地点。” “难以想象你们是怎么在木星上活动的…那不是个超低温的气态行星吗” “那你觉得之前,咱俩又是怎么在月亮上行动的呢”任源笑问道 “…镜月世界吗,我明白了。”鱼谦恍然“果然这方面的事情,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啊。” “现在想来幸好将仪式的地点,选择在了木星上呢。”任源叹了口气道“我们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准备万全了,可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的世界依然承受不了,哪怕已经降格的神明完全体降临。” “我不知道这个结果也在神明的计划之中,还是说人类之后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神明的预测。”任源语气沉重的说道“我们确实成功将神明的七处残肢拼接到一起了,但是在其将要苏醒前的瞬间,还是出现了超出了我们所有人预料的意外。” “发生了什么”鱼谦屏息问道“你们既然想要奴役神明,之前一定有所准备难道说你们又被神明,全灭了” “奴役神明我是不看好那些天真的准备的,不过到底有没有效我也不知道,因为神明根本没有苏醒过来。”任源哂笑道“降格后的神明,倒还不至于只是因为存在本身,就令周围的现实被彻底抹杀。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完全不同。” “残破的幻梦境完全容纳不了神明的降临,苏醒的波动被远远的散布了出去,惊动了其他世界的异源。我们就像在漆黑的暗夜中点燃了一簇蓬勃的火炬,立刻招来了其他异源的注意。一名强大的异源对我们发出了一记攻击。” “一记攻击”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是在异源看来只是打了个招呼,也许只是不经意的看了眼,或许只是好奇的触碰了一下,谁知道呢。”任源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 “总之刚刚拼接好的神明抵挡掉了绝大部分冲击,但是泄露出来的些微余波,依然将我们所处的独立世界炸的彻底粉碎。爆炸持续了一百三十多个小时,据说从独立世界中泄露出来的能量,就相当于释放出二十亿枚原子弹。现在想想仪式没有在地球上举行,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所以你们造出的神明…死了” “这就是整个事件中最棘手的地方了。”任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因为这记打击,刚刚拼接好的神明再次破裂掉了。我倒是觉得这个结果对于人类还算是好的,不然完全体的神明降临之后,只怕根本对付不了祂。不过神明也很顽强,虽然遭受重创再次破裂,可依然没有彻底消亡。” “这听起来很不妙啊。”鱼谦砸着嘴道“感觉你们造出的那个神,也挺倒霉的…” “是的,随着神明躯体的再次破裂和降格,其已经失去了全知全能的潜力了,想要依靠神明来抵达终极的希望也很低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也正是此刻,希望组织发生了巨大的内部分歧。”任源沉声道“一部分人认识到,复活神明这件事太危险了,人类根本承担不了可能带来的后果。再搞下去,只怕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那另一部分人呢” “另一部分则认为,现在正是复活神明最好的机会。刚刚受创的神明实力大减,这个世界已经能够承受其完全体降临了。而且再次被降格的神明,能被人类成功操控和奴役的机会也大大增加了。”任源缓缓说道 “他们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主张继续拼接神明的残躯。然后将复活的神明慢慢培养壮大,从而获得抵达终极的钥匙。” “为了获取力量而创造神明,本质上这已经和降临派没有什么区别了…”鱼谦难以置信的说道 “是的,在分歧发生后,希望组织彻底分崩离析。围绕着神明的残躯各方势力发生了激烈的争抢。其中想要阻止继续复活神明的部分人联合到一起,抢到了作为契约者的我和神明的左手。”任源幽幽的说道“为了和想要争抢神之左手的其他势力抗衡,他们选择来到了当时唯一一个,有能力和其余国家抗衡,且没有参与希望组织的国家。” “是二战后才成立的新z国政府吗。”鱼谦心头一震,顿时便明白了任源口中的大国指的是哪个 “这么说来,这群从希望组织出逃来到了z国的人,就是如今的剑阁” 第四百四十五章 希望破裂 在从别墅中出来之前,鱼谦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自己的搭档。这半个月以来笼罩在他心头的疑云是如此的多,以至于他开始时不时的怀疑究竟有多少事情的真相,是他这个明面上的龙牧所知道的。 关于佣兵小队遮遮掩掩的神秘任务,镇守上官鸿语焉不详的模糊暗示,张专员摇摆不定的奇怪立场,以及直到现在都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内部暗鬼,这些都是深深困扰着鱼谦的隐忧。再加上今天突然冒出来的采九儿,他想问出口的问题简直山一样的多。 可是现在当听完任源解释过剑阁的来龙去脉后,他突然觉得这些问题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和那两场能够颠覆人类文明的冒险比起来,摆在眼前的问题显的如此苍白无力和微不足道。此刻的他反而产生一种,或许跑掉几个降临派的成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事情的恍惚感觉。 “当初剑阁…不,应该说希望组织的这部分分歧者,为什么如此确定这届z国政府,就不会对他们携带的神之残躯感兴趣呢在利益面前,立场什么的是很有可能改变的”鱼谦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这般出声问道 “至少换成我,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一个政府。国家政府毕竟是群体意志的体现,更何况z国政府称得上高层的决策者那么多,谁能保证像这样体量庞大的国家,所有高层能够统一利益立场和思想” “你的担忧确实很有道理,但实际上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因为即便z国政府真的对拼接神明感兴趣,也没有去实施这个构想的可能。”任源向下按了按双手笑道 “为什么” “首先在新z国成立后就对造神计划没什么兴趣,希望组织就没有收到过新政府的资助。截至到九四年造神计划被迫中止为止,都没有主动的参与进来。从这点上来说,现任z国政府的态度就要比其余的国家值得信任。其次之所以选择来到z国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任源竖起两根指头道 “第一是当时z国的环境,倡导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度,其民众的信仰要远比一神教的国家更难统一汲取。从根本上缺乏对国民大规模洗脑的基础,虽然不懂z国政府为什么要抛弃宗教这个统治利器。但是仅从这点上来说,确实是个非常有力的天然屏障。” “第二就是z国政府的立场了。就算z国高层改变想法想要完成神躯的拼接,握在手中的筹码也仅有我和神躯左手这两个而已。还需要收集其余六块神明残躯,但是那六块可是掌握在国以及其盟友的手中,这个难度自然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本身并未和国站在盟友立场的z国,却必须守护住手中的这块残躯。否则如果被国或者其盟友收集到,那么国家层面上的博弈将彻底失败。即便是连续降格两次的神明,那也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 “那…这个降格两次的神明如果被复活成功,能够有多强大”鱼谦十分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任源耸耸肩干脆的说道 “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我知道没有降格的神明能够随意抹消现实。降格一次的神明瞬间就撑垮了整个幻梦境。而降格两次的神明所承受的打击,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余波就毁掉了一个独立世界。”任源思忖片刻说道“要是这么看的话,最保守的估计,现在复活的神沉掉亚欧大陆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见鬼,真有人觉得能奴役这种玩意”鱼谦忍不住吐槽道“他们在期待神没有脑子吗” “啊,这个确实。”任源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暂时被认为最成功的方案,就是不让神有脑子。” “嗯什么意思” “趁这个机会,我就给你解释下,我为什么被称作伪神之躯。”任源指着自己道“你猜为什么,他们都用这个称呼喊我”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因为你是神明的一部分”鱼谦回忆着两人初见时的场景道“话说这个不是你的封号吗” “当然不是,我开始就和你说过了。我现在的封号是‘人之本源’,伪神之躯是个独立的称呼。”任源笑笑道“这个,可不是我的封号。(详见第一百三十六章)”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等一下。”鱼谦想起了什么般皱眉问道“话说你刚刚不是说,你是和神明签订了契约,才获得了这个独立现实吗怎么又变成神明的一部分了” “契约的内容,就是通过变成神明的一部分,来获得永生啊。”任源满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在和神明签订契约之后,我食下了神明的血肉完成了神格授予。拼接复活神明的过程,便是以我吃下其余七块神躯来完成的。当然这个‘吃下’只是通关仪式完成的表征,到也并非必须通过进食完成。” “那也就是说,从结果来说你会成神吗”鱼谦怔道 “当然不是,猪吃下了你的肉,难道你会认为猪成为了你吗”任源嗤笑道“我只是复活神明的主祭品罢了,通过祭品食下神明这一反向仪式,来作为由死向生的逆行表征。当神明之光重新照耀之际,便是我的死期。在仪式开始前我是种子,而在仪式结束后我便是永眠于黑暗中的落叶,化作了神明诞生的养分。” “可这样,你便死了” “这正是我所追求的,我早已厌倦了这漫长的生命。”任源轻声说道“我早说过了,永生,是神明为了报复我的欺骗,给予我最恐怖最恶毒的诅咒和惩处,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折磨与刑罚。” “难道不是神先让你永生,然后你才欺骗了祂吗” “因为我一定会欺骗祂,所以给予了我永生。”任源挤挤眼说道“神明并不需要遵从人类的因果观。” “我不能永生,所以我不是很能体会你的心情…”鱼谦挠挠头道“但是如果这几百年下来,你并没有厌倦永生,拒绝去做复活神明的主祭品呢” “那就等上一千年,一万年,甚至一亿年。甚至直到这个星球毁灭,我成为仅剩的人类漂浮在太空中停止思考。对于神明来说,无论多久都是可以等的。时间这个维度对其没有任何意义,也不存在任何价值。” “实际上,即便在第二次造神计划中,我的意愿本身也并没有被考虑在其中。只要人类还存有制造或复活神明的打算,我必将成为仪式的主祭品。”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我是神明给人类留下的礼物,就像你过年回老家供奉先祖的时候,也不会考虑你买的猪有没有活够” “是这样吗…” “回到开始的问题。”任源接着说道“我说过奴役神明的关键在于,不让神明有脑子” “是的。” “现在我告诉你,希望组织打算怎么做。”任源脸上荡漾起轻蔑的冷笑“他们会提前杀掉我,然后找到我的下个躯体,用刚出生的我来进行仪式,从而得到一个刚出生的神明。然后再对这个白纸般的神明进行奴役,将其彻底转化为工具。” “这种操作也可以”鱼谦惊讶的说道“难怪你说这一世,你才活了几十年…” “当然实际操作并没有这么简单,仪式中其实还要用到另一个…”说到这,任源顿口道“算了,和你提这些细节你现在也听不懂,何况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本身还是未知数呢。总之你知道我,也是复活神明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就可以了。” “今晚这些事,我得好好消化一下…”鱼谦抱着脑袋说道“说实话直到现在,我对你说的这些也没有任何实感。” “哈哈,没有就没有,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任源笑道“机密这种东西啊,只有被隐瞒起来的时候,才称得上是秘密。其实说出来之后,其本身便没有神秘性了,就仅仅只是段描述而已罢了。” “所以剑阁实际上是希望组织中分裂出来的成员组成的吗…难怪里面会有异人了。”鱼谦摸着下巴道“也就是说,为了平衡剑阁的势力,部里才扶持了枭龙大队作为制衡对方的砝码是吗实际上并不是剑阁的龙牧监督枭龙大队的异人,恰恰相反而是用枭龙大队制约了剑阁” “呃…你这么说也不是很确切,制约剑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不让剑阁来主导和操控更多的异人,以免剑阁的势力进一步坐大。实际上为了彻底解决异人问题,对灾部内部有个五十年计划。” “五十年计划,又是什么” “五十年内,彻底消灭所有异人。当然用对灾部的话来说,就是彻底根除非自然灾害。”任源解释道 “这可能吗”鱼谦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呢,姑且算个目标。毕竟z国政府的态度和别国不同,并不打算将异人视为合作对象,那么尽早彻底解决异人问题,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是最优的选择。只要能解决幻梦境被异源侵入的问题,自然就不会产生新的异人了。” “那剑阁的异人,也赞同这个决议吗”鱼谦追问道 “只要不产生新的异人,目前看来能挺过五十年的异人也就只有我了。”任源笑道“剑阁为什么要反对,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利益影响。隔绝了异源的话,反而能停止独立现实彻底崩坏的结局。对于这点其实中立立场的异人们,也很赞同。” “原来如此,将和异源接触的通道都封印吗…”鱼谦思考了片刻,话题一转问道“我想关于剑阁是什么,我大致了解了。那么今天来访的那个狐娘,又是什么来头她的封号是叫‘千幻九尾’来着你们之前认识” “啊,那个娘们啊。”任源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确实认识。” “她很强吗”鱼谦问道“难道是个a级的异人” “嗯,你猜的没错她是个a级的异人。”任源眯起眼睛说道“我提醒你一句,最好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她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我看你好像很忌惮她啊,看起来似乎是冲你来的她的能力很棘手吗”鱼谦按耐不住心头的好奇追问道 “非常棘手,不然剑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她丢到s市来。” “有多棘手” “…”任源沉默了片刻,闷闷的说道 “我打不过她…” 第四百四十六章 独立领域 “哈”鱼谦一脸懵逼的问道“我没听错你不是号称必胜吗” “老鱼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啊。”任源满脸鄙视的说道“这种明显打嘴炮的话,听听就可以了,那有可能真的必胜。我的独立现实是具现了生命,又不是具现了胜利。我真要是能必胜,脑子有病这么听对灾部的话啊。” “好…”鱼谦满头黑线的问道“那个采九儿,是个什么来头兽系的异人独立现实是狐狸吗” “很厉害,不过这里我要先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认知。”任源微微皱起眉头道“她的独立现实粗略分类的话,是兽系不假,但是严格来说是幻兽系的。也就是幻兽系九尾型异人,而九尾,可并不是狐狸。” “诶九尾不就是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吗”鱼谦不解的问道 “啊,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文学作品里就将九尾和狐狸划等号了。但是从根源上来说,这本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九尾是生活在青丘山,长得像狐狸,生着九条尾巴,叫声像婴儿的异兽。” “呃…喜欢嘤嘤嘤” “可能…我也没亲眼见过,再说这玩意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也不好说。”任源摇摇头道“所以如果你以为采九儿是类似狐系的异人,那就大错特错了。除了外貌特征上有些相似,实际上她的能力和兽系异人并没有什么关联。” “原来如此…哦对了,她的封号是千幻九尾这么说来,就是擅长幻术的类型了”鱼谦猜测道 “你猜的没错,蛊惑,致幻,幻化身形。这是她独立现实的主要表现,同时幻兽系的异人如果本身和所在地域的神话传说有联系,就能格外获得认知上的加强。”任源沉声说道“所以采九儿这种知名度很高的独立现实,在东亚区域格外强大。” “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只是中阶c级,自称美杜莎的降临派异人不同。那个女异人本身的独立现实仅仅是兽系蛇型,只是用高阶的称号来增加异常度。采九儿本身的独立现实就是九尾,从广泛认知中获得的增幅不可用常理来估算。” “可是即便如此,说起来她对你有威胁的,也就仅仅只是幻化身形这点”鱼谦道“你不是基本上对幻觉系控制系的独立现实免疫吗只要异常等级不超过你的,对你就难以产生效果。而按照你的说法,即便伪神的异常等级,也鲜有能超过你的不是吗” “我个人对于幻觉系和控制系的独立现实,确实近乎免疫。但如果采九儿和我对战,她也并不会对我使用幻术。”任源肃然说道“幻觉系的本质是什么是改变你的认知,让你见到的,听到的,嗅到的,尝到的,摸到的,直觉感应到的统统是对方想要你认知到的内容。” “通常来说擅长幻觉系和控制系的异人,都是通过影响对方的感官来缔造幻觉,用自己的独立现实来改写对方的认知。所以这类能力,也被认为只有对异常等级低于自己的对手,才有效。”任源点着自己脑门说道 “我之所以能够几乎免疫这类攻击,是因为我自身的异常等级更高,外来的独立现实很难动摇我的独立现实,也就是说会被改写认知这种现实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从这个角度来说,任何一个异人面对异常等级低于自己的幻觉系异人,都能称得上免疫。” “可是号称千幻九尾的采九儿不同,即便不能改写对方的认知也没有关系,她可以直接改变现实表象。既然不能让敌人对现实的认知出现偏差,那就让敌人认知到的现实,真的产生偏差就可以了。” “喂喂喂,这个有点夸张了…”鱼谦面露惊悚之色“这个已经和幻术没有关系了难道不是因为改变不了现实,所以才改变对方的认知来欺骗对方吗直接改变现实什么的…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幻术了这特么听起来,简直就是造物主”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之所以说她使用的仍是幻术,是因为她改变的只是你认知到的现实,而并不是真的现实。怎么说呢…”任源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 “打个比方,我们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大海,没错” “没错。” “普通的幻觉系异人,会干扰你大脑的认知,让你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片森林,能理解” “能够理解。” “而采九儿则是相当于在海面上蒙上了层非常逼真的森林伪装,逼真到你不仅看到的是森林,闻到的也是森林的味道,甚至能从里面捡到果子看到各种小动物。这么说,你明白吗” “这不就是改变了现实吗”鱼谦吐槽道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你因此认为你面前真的是片森林,那么你往前迈步还是会一头跌进海里。而直到你淹死前,你还认为自己是掉进了土坑中,被泥土活活埋住窒息而死的。” “等等,这完全说不通啊”鱼谦打断了搭档的解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听起来就是她在现实世界,和个人认知之间生生造出了个新的世界按照你的说法,我面前的是海水没有被改变,我个人的认知也没有被改变,可是我认知到的结果却出现了问题这说不通啊” “但是如果陷入采九儿的幻术领域,结果就会如此。所以即便是我在对上她的时候,除非能够偷袭成功,否则等她的领域展开我也没有任何胜算。”任源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能彻底理解她是怎么做到的话,那么你也能成为a级的异人。” “听起来可真够邪门的…”鱼谦喃喃道“同样是高阶异人,感觉a级的异人和b级的异人差距很大啊。那个死在海边灌木丛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也是幻觉系的他连限制住佣兵小新,都很吃力的样子。” “啊,这里我要提醒你一下,虽然同样被称为高阶异人,但是a级和b级异人完全是两码事。”任源摆摆手说道“如果单看对灾部使用的这种粗略的分类方法,你可能会觉得两者之间并没有那么大差别。” “实际上差别很大” “你要知道,对灾部将异人分为低阶,中阶,高阶是根据其对现实影响程度区分的。”任源娓娓说道“低阶的异人,也就是e级和f级的异人几乎不会对现实产生影响,也不会生成固定的独立现实。他们往往要依靠特殊的观测手段,才能被发觉。” “而中阶的异人,已经能够主动依靠自身的独立现实,来影响现实世界了。我们通常认知中的异人,其实就是指的中阶异人。异人每个级别之间,是指数级的差别…”说到这里任源略略停顿了下说道 “因此高阶异人实际上是非常,非常,非常罕见的。即便在很多传承悠久的降临派中,都绝对称得上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不得不说这次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中有这么多的高阶异人,非常不对劲。” “这么说来,我的运气非常好吗”鱼谦吐槽道“刚入职,就遇到了这么多高阶异人” “也可以说是非常糟。”任源笑笑道“另外你要知道的是,尽管高阶异人也被划分为了a、b两个等级,但其实默认b级就是最高的异人等级了。” “嗯”鱼谦面现不解之色“可是你和采九儿不就是a级的异人吗还有之前的骑士伤流年。” “从f级异人到b级的异人,虽然是由对现实影响来划分的,但本质上他们并没有区别。无非就是异常等级的高低不同,而导致他们与现实冲突的强度有别。”任源轻声说道“级别越高的异人,其独立现实越偏向异源,与现实的冲突便越大。他们游走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稍有不慎就要跌入深渊。” “而a级异人和其以下的异人是完全不同的,简单来说异人能够被衡量的极限是b级,而超越了这个极限的通通都被称为a级。”任源重重的说道“所谓的a级异人,并不是达到了某个标准的异人,而是超越了所有标准的异人,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现实领域。” “那…行成了领域会怎么样”鱼谦问道 “a级异人的独立现实,已经牢固到能够和现实所抗衡,因此并不需要依靠异源或者现实的认知,来固化自己的现实。形成了领域,就代表着不再畏惧现实的侵蚀了。你应该听说过这个说法,异人大多数都撑不过十年就会彻底异化,但是对于a级异人来说就没有这方面的忧虑。”任源淡笑道 “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如月之领主那般能够自成世界,随意制定规则的程度,可a级异人的领域同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a级异人的领域内,自己的独立现实就是绝对的真理。” “之前和你说过,异人的独立现实是异源的现实和我们世界现实妥协的产物。但是对于a级异人来说,其领域却是不同于两个世界真正的独立现实。唯有形成了自己的领域,才能算真正的理解了自己的独立现实。”任源滔滔不绝的解说道 “比如以我来说,我的能力放在b级绝对会被认为,只是单纯的恢复能力。但是只有通过我的领域,才能真正理解我独立现实的本质,究竟是对生命这个概念的具现,还是些别的什么缘由。” “那你的领域,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啊”鱼谦不解的问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用什么领域啊,还是说领域这个东西被动存在,只是我这样的普通人看不出来” “啊这个…”任源尴尬的挠了挠头“出于安全等各方面的考虑,我的领域被剥夺了。” “这玩意还能摘掉的”鱼谦哑然“这么神奇的吗恢复不了吗” “嘛,这里面的事情就很复杂了,一两句解释不清楚的。总之我的领域已经没了,对付不了那个采九儿。” “好…那骑士,伤流年呢他的领域是什么样子的啊” “小年嘛…”任源沉吟片刻道 “他的情况和别的a级异人,有些不同…” 第四百四十七章 骑士流年 迎着晚上带着湿气与潮意的猎猎海风,鱼谦忍不住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腿。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在海边聊了很久了,天上的弯月也已经悄悄的升到很高了。 “你说伤流年和别的a级异人不同,是什么意思”鱼谦按揉着膝盖问道 “对灾部的a级异人,算上我也仅有六人。这其中,还包括现在躺在三号研究院冰棺中的洛东,以及当初从一号院叛逃的隐士。”任源肃声说道 “诶不是是a级异人不会再担心异源侵蚀了吗”鱼谦怔然道“那为什么洛东他…” “所以关于他被侵蚀这件事,才额外的受到部里的重视啊。”任源道 “原来如此…只有六个吗我还以为至少有十几个呢。”鱼谦在心中默数了一下道“除了你们三个,还有今天见到的千幻九尾采九儿,和骑士伤流年,以及另一个是吗这么看,s市现在聚集了四名a级异人” “不,只有三名。”任源摇摇头道“小年,并没有被算在这六名a级异人中。” “诶”鱼谦惊讶的说道“他不是吗” “我之前和你说过洛东的独立现实,类似‘钦天监’这个概念的特殊系异人”任源道“但我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封号是什么” “这个,确实没提过。” “阴阳策断。” “嗯” “我说洛东的封号,是‘阴阳策断’。”任源轻声说道“另外隐士也是和我的名字任源一样,是他从对灾部叛逃后自称的名号。他还在一号院就职的时候,封号是‘匿幽神隐’。” “神隐是r本常用的那个说法吗被神隐藏起来的意思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不,‘神隐’这个词,最早本就是z国古时的用语。意寓神幻幽妙,不易窥测。”任源提醒道“你有察觉出什么吗” “你们的封号,好像都是四个字的啊…”鱼谦下意识的说道 “聪明,对灾部对于封号的使用和管理,有严格的格式和命名程序。登记在案的a级异人都是使用四个字的封号。包括我现在使用的‘人之本源’也一样。” “也就是说,封号是‘骑士’的伤流年,并不被对灾部承认为a级异人,是吗”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小年的独立现实确实是异常等级为a级的独立现实,但是小年本身,并不是a级的异人。”任源解释道“所以在对灾部内部,会以a级异人的应对级别来对待他,但他并不享受a级异人的待遇。” “是因为他没有产生自己的领域吗”鱼谦试探性的问道 “不,我的领域也被剥夺了,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的异常等级评级。”任源摇摇头说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小年本身,就只是个b级的异人。”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你说因为小年的独立现实是a级的,但他本身是b级的异人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的独立现实不是他的”鱼谦满头雾水的问道 “你猜的很准嘛,不错,小年的独立现实确实并不不能说是他自己的。”出乎前者意料的是,任源毫不迟疑的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又是什么鬼” “小年的资料,你入职当天张昌旭就交给你了”任源问道 “嗯,说是有交手的可能,所以解密了他的独立现实。”鱼谦回忆道“据说琐罗亚斯德教派从我手中抢走孟浮笙那晚,他有在现场对在之后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再次和他对上啊。” “嗯,当晚确实检测到了a级的异常波动。”任源点点头道“话说你还记得,小年的独立现实,是什么嘛” “我记得左手是阿喀琉斯之盾右手的矛,好像是叫布里什么来着” “布里欧纳克。”任源提醒道 “哦哦对对,是叫这个名字。”鱼谦一拍脑门说道“据说是能以极高的速度,对视线内所有目标无差别进行攻击的光矛因为他一手持矛一手持盾,所以封号才是骑士的” “是的,但是你要知道,这两件武器出现在同一个异人身上是很奇怪的。”任源轻笑着说道“光听名字你也应该知道,阿喀琉斯之盾是希腊神话中着名的勇士,阿喀琉斯所使用的盾牌。这面盾牌据史诗中描述,乃是由众多精灵打造,上面雕刻有寓意着爱情,和平与亲情的浮雕。” “小年是非常典型的神系器型的异人,其独立现实本身正是神话史诗中武器的具现。可既然左手具现的是阿喀琉斯之盾,那么右手不应该也具现同为神话中阿喀琉斯的武器投枪吗然而他右手持有的,却是魔枪布里欧纳克。” “我对神话传说什么的,不是很懂…这个布里欧纳克,和阿喀琉斯之盾很不搭吗”鱼谦皱眉问道 “岂止是不搭,两者所在的神话体系都是完全不同的。”任源笑道“布里欧纳克是凯尔特神话传说中,由光与太阳之神鲁格所持有的达努神族的魔枪,也被称为贯穿的魔枪。据说这把魔枪是具有生命的,共有五只光铸的枪头,只要被其持有者解放,就会永不休止的追杀所有的敌人。” “独立现实是异源的现实与我们所处现实,冲击后妥协稳定的产物。小年身上这两件被具现的神器,本身就不该是同时出现的东西,某种角度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截然相反的独立现实。更何况其右手的布里欧纳克,异常等级完全达到了a级。”任源淡淡说道“现在,你明白问题所在了” “话说如果是神系器型的独立现实,能像是同级别的异物那样。”鱼谦问道“转移到别的异人身上吗” “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所应对的,不就是些不可能的对手吗”任源微笑道“实际上如果真的想做的话,就连我的独立领域,不也被剥夺了吗” “所以说,骑士伤流年本身,只是具现了阿喀琉斯之盾的b级异人。他右手的布里欧纳克,并不是属于他的独立现实”鱼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更加不解的问道“不对,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有两个独立现实了书上不是说一个异人不会同时拥有两种独立现实吗还是说那个布里欧纳克,已经独立成为某种异物了” “小年的布里欧纳克,并没有独立成为异物,如果独立出来了早就被封存了,那个现在确确实实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现实。他的独立现实既不是具现了布里欧纳克,也不是具现了阿喀琉斯之盾,而是同时具现了这两件神器。”任源面带神秘之色的说道 “至于他原本的独立现实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那就是另一个秘密了。这件事和当下的状况无关,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你会了解到。” “不会是你自己也不知道”鱼谦故意说道 “甭在我这里搞激将法,这种当事人都不想对外人提起的事情,我才不会到处去乱说呢。”任源完全不吃前者这套,摆摆手笑道“总之你知道小年其实,并不是a级异人就可以了。不过说起来现在的我正面对上他,也没啥胜算就是了。” “啊,以前听张专员梓文他们对你的吹捧,我还觉得你挺厉害的,现在感觉…”鱼谦瘪瘪嘴说道“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别这么说嘛,正面打不过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嘛,我又不是毫无胜算。要知道我的容错率,可是高的惊人呢。”任源浑然不觉前者语气中的嘲讽,颇为自傲的说道“我最强大的战力,可是这颗凝聚了几百年超人智慧的脑袋瓜啊。” “是吗,那就拜托了,别再出现要我抱着你手逃跑的状况了。” “咳咳,那次是意外…”任源清了清嗓子绕过了尴尬的话题道”那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本来是有很多的,但是现在觉得很多已经没有必要问了。”鱼谦晃了晃沉重的脑袋闷声说道“我就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今天那个自称采九儿的家伙,来找你是做什么” “传达上面的指令。”任源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脱口答道 “你们说的那个上面,是指剑阁”鱼谦追问道 “不错,是剑阁。”看着搭档欲言又止的样子,任源好笑的说道“你想知道,剑阁给我下了什么样的指令吗” “这是重要的机密…” “我今晚和你说的每一件事,都是非常重要的机密。” “但是关于这个指令,剑阁那边不想让我知道” “难不成你觉得。”任源失笑道“刚才我们聊的那些,就是剑阁想让你知道的” “…”鱼谦面现迟疑之色,顿了顿道“那么你觉得,那是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吗” “主要是关于我的一些问题…”任源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道“包括驱虎行动结束后等等相关事宜…总之那不是作为龙牧的你能参与和介入的事项,知道了也不过徒增烦恼。” “那就不告诉我。”鱼谦盯着后者看了半晌,叹息道“今晚接受的信息也够多了,我想我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了。” “经过这番畅谈,对当前的局势可有个更清晰的认知了吗”任源调笑道 “算了,更迷糊了。”鱼谦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如聊之前感觉上还有点那个意思。” “哈哈哈。”任源大笑道“嘛不用急,慢慢就理顺了。现在情况确实不是很让人觉得乐观,我们能依靠的也只有彼此了。” “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啊,真是糟糕透了。”鱼谦摸出根香烟点上,烦躁的说道“明明是正义的事业,为什么会是这么个狗屎般的状况。” “正义的事业吗那就更没什么好奇怪了。”任源无所谓的笑笑“在我的记忆中,但凡和正义挂钩的事情,都让人觉得挺狗屎的。” 良久的沉默后,鱼谦长长的吐出了口烟,缓缓说道 “喂,我说,我还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鱼谦侧过头来,牢牢地盯着后者的脸认真问道“之后的行动中,我该相信你吗” “我解答不了你这个问题,这要问你自己,不过…”任源看着搭档执着的目光,微笑着说道 “我倒觉得我可以一直相信你。” 第四百四十八章 地牢赦免 黑暗的地牢阴冷而又孤寂,超过百分之一百的湿度导致大量的水汽在牢顶凝结。继而化作滴滴水珠掉落下来,在崎岖不平的地板上砸出规律而又枯燥的声响。 无尽的黑暗和并不规律的食物供给,让人很难判断出正确的时间流向。这在无形之中,更加增添了地牢中被囚者的压力。正常人很容易被这种恍如遭到世界遗弃的处境逼到疯狂,再怎么强大的心灵,也很难在这混沌而又空虚的感觉中,长久的保持冷静。 躺在黏湿地面上的冥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牢房外的方向。并不是饥饿和干渴令他集中起了涣散的注意力,而是从地面传来的微微震动和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让他意识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牢房前。 “…”冥灵的双眼透过黑暗,注视着牢房朝外的一侧,那里被贴有符咒的钢铁栅栏封住。虽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根本看不见那里是否存站有身影。但从突然停顿的脚步声,和莫名升起的巨大压力来看,显然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牢房外。 对于来者何人,冥灵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的自己显然不方便率先开口。因此自脚步声停下后,牢房内外依然保持了之前的沉默,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视线,在这沉闷安静的空气中,悄然的交接了起来。 “冥灵。”来人悠悠开口,低沉柔和的嗓音,散发着温柔的暖意。在这阴森的地牢中缓缓荡漾开来“被关在这里的三天了,你感觉还好吗” “是主教大人吗”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冥灵也在对方开口后,恭声问了出来 “是我。”普罗米修斯含笑答道 “已经三天了吗我还以为,会更久些呢。属下的独立现实被压制,身负枷锁不能施礼,还请主教大人见谅。”冥灵自嘲的说道“被关在这里,已经开始判断不准时间的流逝了啊…不过感觉还好,意外发觉这倒是个思考事情的好机会。” “是吗,我以为你会对我的处置,很不满呢。”普罗米修斯温声说道 “行动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我作为那晚的负责人,当然需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也做好了接受处罚的准备。在事情被调查清楚前,被关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主教大人的处置实是出于教派大局的考虑,属下认为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冥灵平静的说道“更不会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你能这么想,我很宽慰。”普罗米修斯道“冥灵,虽然你在教派中风评不佳。但我一直非常的器重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请主教大人示下。”冥灵恭敬的答道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你比很多人都更懂顾全教派的大局。”普罗米修斯语带欣慰的说道“几具原胚,些许金钱你浪费便也就浪费了,这些在我看来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你和其他祭司之间的不和,只要控制在无伤大雅的地步,那也算不得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 “重要的是,在面对大局的时候,你总是很清楚的知道该做出何等判断,这是我非常欣赏的地方。”普罗米修斯淡笑道“将神明的光辉广播于世人,这是需要大毅力的漫长旅程,那些只会盯着眼前斤斤计较的短视者,可胜任不了此等重任。” “能得主教大人赏识,属下深感荣幸。”冥灵顿了顿,望向牢门的眼神愈发的阴沉起来,嘴上依旧恭顺的说道“但在之前的行动中,属下却愧对了主教大人的信任与栽培,不仅让教派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更是让光明神大人的光辉蒙尘。对此无论受到何等处罚,都不足以表达属下心中的歉意。” “神明的光辉照耀万界,断不至因这些小事而轻易蒙尘,你不比为此感到忧虑。”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至于那晚行动失败,我已经了解过事情前后的始末了,责任也并不全在你们七罪部队的身上。相反不如说万幸是你带队,才让教派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对此你大可不必感到惭愧。” “前后的始末,您已经知晓了”冥灵微微的皱起眉头,不动声色的问道“主教大人,您今天来不是来审讯属下,了解那晚事情经过的吗” “关于那晚事件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可是,可是…”冥灵不解的问道“教内并没有人来,审问过我啊” “审讯的工作,是布莱克执行的。”普罗米修斯解释道“关于你们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波彻西了解过了。楚进那边,他也进行过审讯了,关于那晚的失败已经有了结论。你的监禁今天,也该结束了。” “是这样吗…”冥灵沉吟片刻,心头疑云骤起。 虽然从主教普罗米修斯轻描淡写的口吻来看,关于那晚的失败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但从猎人组织那边精准而又准备已久的伏击来看,教派的情报必然发生了泄露。而结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对于是谁泄露了情报他的心中也有了猜测。 原本以为,之所以普罗米修斯当晚指派自己前去为行动护航,便是打着最后让自己和七罪部队为这件事背锅的目的。甚至之前前者没有追究血锋之死,反而依然保留自己七罪部队指挥的职务,想来也正是为了将自己推到这个位置上。 届时自己作为当晚行动的最高指挥,必然要为行动负下主要责任,对于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普罗米修斯来说无疑是一箭三雕之举。在被关进地牢的当天晚上,冥灵便想通了这全部,同时也默认了前者的这番安排。 他心中很清楚,只要还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中,他便没有和主教普罗米修斯正面抗衡的可能。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个是赌自己对前者来说仍有价值,并不会就此被前者彻底抛弃。另一条路便是等布莱克大祭司前来审讯自己时,视情况转投后者的阵营。 然而被关在地下的三天里,冥灵迟迟等不来后者的审讯,现在反而是主教普罗米修斯来到了自己的牢房外。此时此刻别无选择的他,便只能咬紧牙关主动担下所有,等待前者开恩了。原本冥灵心中,是这样打算的。 可意外的是,从前者的态度来看,竟没有让自己来承担主要责任的意思。至少并不打算把情报泄露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这让冥灵的心中不由得疑惑大起,难道说早就备好了别的替罪羊,来为那晚的失败负责吗 “恕我逾越,主教大人。”冥灵带着浓浓的不解问道“您说我的监禁结束了,关于那晚的失败也有了结论…属下斗胆,您是指那晚的事件,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是的,情报泄漏的原因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找到了。”似乎看穿了黑暗中冥灵的疑问,站在牢房外的普罗米修斯淡笑着开口补充道“布莱克召开了光明审判,得出的结论是毋庸置疑的。” “光明审判吗…”冥灵心头微凛,既然如此那便说明情报泄露的原因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了,他很清楚在那个会议上得出的结论代表什么。可如此一来事情的真相便更加扑朔迷离了。还有谁,能够向猎人那边告密呢 此刻的冥灵非常想向前者询问会议的结果,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不是自己有资格涉言的领域。如果有需要自己知道的事情,前者自然会出言告知。反过来主教大人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那么作为下属还是把嘴巴牢牢闭紧比较好。 既然不需要自己来承担最后的责任,不管上层得出什么结论,现在的状况对自己来说都是个很好的结局。冥灵悄悄的松了口气,心悦诚服的说道“那么大人,您是来亲自宣判对我的处罚吗这种小事,怎敢劳您亲赴这种…” “如果是宣判处罚的话,我自然不会到这个地方。恰恰相反,我是来赦免你的。”普罗米修斯宽慰道“每个为神明奉献了忠诚的信徒,都不应该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此次行动失败错不在你,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无需再为此纠结。” “可是…教派的损失已经造成了…”冥灵犹不敢信事情会这么轻易的结束,直觉告诉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说,你有办法弥补教派的损失”普罗米修斯笑问道 “啊这…属下不能。“ “既然如此,这个时候再严惩你不是给教派徒增损失吗。”普罗米修斯轻笑道“如今正是教派用人之际,不该如此空耗宝贵的战力。我说过,我很欣赏你的大局观。接下来要努力为教派做贡献啊。” “谨遵主教大人教诲。”略一停顿后,冥灵沉声问道“另外,属下尚有一事不明,还请主教大人示下。” “哦,什么事” “据我所知,当天夜里似乎还有不属于猎人组织的异人,参与了对楚进他们的袭击…”冥灵斟酌的说道“而且似乎是个,擅长用毒和隐匿的异人…” “关于这个,细节布莱克祭司依然在调查中,暂时还没有得出结果。”普罗米修斯浑然不觉后者暗示般说道“相信能够很快的取得进展。” “即是如此,属下便也就放心了。”冥灵眸中冷光闪过,闭了口不再追问下去了。 “哦对了,我今天来这里,除了宣布对你的赦免。还想看看你情况怎么样,是否能够继续担任重要的工作。”普罗米修斯道“马上有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不知是什么任务”冥灵顿时警觉起来,明白接下来才是主教此行的目的。心中暗道大的要来了。 “那晚楚进逃脱后,其余三人并没有被全灭。”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根据得到的消息,贪欲之罪阴落进了猎人的掌控中,永生之门的位置应该已经暴露了。” “什么”冥灵大骇“竟有此事” “相信很快猎人就会发动对我们发起进攻了,接下来我需要你再次率领七罪部队。”普罗米修斯庄严的说道 “配合隐祭司守护教派的安危。” 第四百四十九章 风暴之兆 幽静的别墅外传来阵阵松竹的涛声,本应幽静宁和的竹景,却透露出几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此刻在别墅内的两人,脸上也全然不见淡然的气氛。 “布莱克大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高大的金发男子双手扶住膝盖,前倾着身体坐在铺着精致刺绣的沙发上,眸中带着愤怒而疯狂的火焰,对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胖胖身影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真的是那什么月光魔女预测到了我们的行动,那个死人脸的光头主教也绝对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肥胖男子默默的注视着窗外起伏的松涛,并没有理会身后男子的言语。 “我敢说,那个普罗米修斯绝对早就知道,情报已经泄露了。可是他故意瞒着我们,坐等那批顶级原胚被截!”见前者并没有回应自己,金发男子忍不住更加激动的说道“他明明知道这批原胚对迦南之地的计划有多么重要!这次只是恰好被猎人组织提前知晓了,否则就算我们成功把那四棺顶级原胚给运回来,他也绝对…” “波彻西,注意你的言辞。”布莱克回头狠狠的瞪了后者一眼,方才转回头慢慢说道“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现在正是十年来,事态最为危机的时刻,我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这还需要证据吗”波彻西高声说道“这十年来那个家伙暗地里做了多少,有损光明神荣光的事情,哪一样拿出来不都是证据!我们手里握有多少他的把柄,只怕他自己都清楚的很!” “那不叫把柄,波彻西。”布莱克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从当初教皇答应他来做琐罗亚斯德教派s市分部主教的时候,我们彼此就已经很清楚各自的目的不同了。普罗米修斯也直言了,他对我们的迦南之地计划没有兴趣。我们只是暂时,坐在同一辆战车上罢了。”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波彻西犹不甘心的执着说道“那他也不该反过来,破坏我们的计划啊教皇大人本就没指望他能够给迦南之地的建设带来多大帮助,但他不该出手破坏我们的计划!” “破坏我们的计划吗…”布莱克冷笑一声“那么,你有证据吗这次行动护航的是教派内顶尖的战力七罪部队,并且也让作为我心腹的你参与了这次行动。经过不朽会议的判定,他也确实没有泄露情报。你明白这些代变什么吗” “如果质问他是否提前知道信息已经泄露了,那么我敢打赌他肯定会遭到不朽会议的反噬!”波彻西面色狰狞的说道“他和那个叫隐的大祭司,成天到晚都在打着镜月世界的主意,他们明明早就知道伪神之躯进入了镜月世界,却不告诉我们!” “就算发动不朽会议,我也只有权力向主教问出一个问题。”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首先就算他们真的知道进入镜月世界的是伪神之躯,那也是两周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计划将这批原胚运来。”布莱克漠然说道“即便退一步说,他们真的提前知晓了此事,那么我们也无权要求对方告诉我们。普罗米修斯不选择将这种信息告诉我们,才符合他的利益。” “最后在第二处地点,抢走那棺原胚的,是隐祭司的那个徒弟,美杜莎”沉默片刻,波彻西再次开口说道“擅长用毒,有和我们同级别的隐匿手段,而且还精准的知晓了我们行动的时间地点。从各个角度来看,这已经不做他人想了” “我问过莱瑞了,在事情发生的三天前,她就已经因为要进行伪神精神的同调而进入了实验室中。直到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她才从实验室中出来。她有充足的未在场证据。” “没有出来呵呵,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出来”波彻西不屑的说道 “实验数据是连贯的,并没有中途断开的痕迹。” “她是夜岸实验室的掌控者数据造假这种东西,还不是…” “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布莱克不面色骤寒,重重的打断了波彻西的话“这次,我们已经失败了!” “…”波彻西黑着脸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再次开口。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就算明白了,面对这惨重的状况仍是难以甘心。 “我当然知道,他们并不希望迦南之地建成。我也同样知道,这次事件背后必然有那两个家伙的影子。那个披着隐衣夺走一棺原胚的神选者,即便不是那个蛇姬,单就使用了隐衣这点就可以确定和隐断然脱不开关系。”布莱克仿佛噙着满口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但是我们没有!能够扳倒那两个人的证据!你明白吗!这次是我们的完败,而且败的彻彻底底。” “我明白…祭司大人…”波彻西颓唐的说道 “不,你不明白。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能够证明这件事是普罗米修斯与隐背后所为的证据,那么结果会如何”布莱克横过脸,冷冷的说道 “如果找到证据的话…”波彻西话说到一半,不由得愣在当场。接着冷汗便从那颗如大理石般光洁的额头上,缓缓渗了出来“我们…我们…我们只能…” “我们只能装作并没有找到。”布莱克将后者迟迟吐不出口的言语,直接说了出来“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最后会是名同样能够瞒过猎人和我们的神选者,出手夺走了那棺原胚了” “迦南之地的建设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键性的一个月了,你不会以为现在所有的基础准备都已经完备,我们就可以踢开那两个家伙了”布莱克死死的盯着窗外随着夜风乱舞的青竹,难掩怒气的说道 “恰恰相反,现在反而是我们最得罪不起那两个家伙的时候!如果只是找到了,普罗米修斯想要干扰计划的证据,我们还可以通过利害关系将隐拉拢过来。可是因为那最后丢失的一棺原胚,说明如果我们真的找出了证据,那结果可能更是我们所承担不起的。” “我们还没有和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正面全方位开战的实力,如果失去了隐的遮蔽和普罗米修斯所率领的那群高阶异人。我们这十年的积累,会被猎人们轻易的毁去。不得不承认,我们在s市的分部,离开了那两个人,什么都不是!” “…即便如此,对于他们来说,迦南之地的成功建设也是非常重要的”波彻西沉声道“难道他们就能坐视,这十年来的筹备彻底被毁掉”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我们的迦南之地计划上,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只是现在看来,至少其中一方不希望我们的计划能够如此快的完成。现在来看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衡,开始我确实想要通过举行光明审判,来抓住能够打击普罗米修斯的把柄。但是在最后,我发现这是没有意义的。“ “您的意思是” “从结果来看,他们两方显然在利益上达成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默契。对于这件事,我们只能选择放弃。”布莱克沉着脸说道“抛开隐的隐匿手段不谈,分部那些高阶的神选者,你见到了。” “见到了。”波彻西恭声答道 “在你看来,如何” “并非如之前所想的那样,都是滥竽充数的货色。不,应该说都是毫不逊色于教派银发祭司的强大战力。”波彻西谨慎的说道“除了缺乏足够的实战积累和名门传承的魔法术式,其余方面甚至比教派内的金发祭司,也不遑多让。” “你要知道这些神选者,可都是普罗米修斯在这短短十年内培养起来的,现在你还觉得他好对付吗”布莱克问道 “这着实是件,让人不得不忌惮的事情…”波彻西叹息道 “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摸清楚那个家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可怕的力量。”布莱克无奈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直到计划完成前,都不要和那个家伙发生任何冲突。当真到了不得已的那天,我们能否在冲突中占的优势且不谈。只怕十年来的准备,统统都要付诸东流啊…” “难道说,我们就只能这么被动的接招吗”波彻西不甘心的问道 “只是面对z国的猎人组织,就是件很艰难的事情了。要再树立起新的敌人,那不是我们现在能够承受的。至少要在仪式举行前,保持局面上的稳定。”布莱克重重说道“我把你从总部调过来,正是出于此种目的的。不要冲动误事,要隐忍!明白吗” “属下谨记。”波彻西肃然答道 “接下来,倚照上次会议讨论的结果,隐所在的地宫伊甸园将作为诱饵丢给猎人。届时想必会安排七罪部队协助抵挡的,虽然是场戏可也不能就这么草率收场。到时候你可要多加注意,不要把自己陷了进去。”布莱克抬眉提点道 “这是自然,我届时会多加小心的。” “另外…”布莱克冷哼一声说道“关于莱瑞,你多留心一下。” “您说凡星吗”波彻西眼神微凝“您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最近的工作,我有点不满意。那不是他该有的表现,这让我有点在意。” “您认为他与那个叫美杜莎的蛇姬,有猫腻”想到之前莱瑞关于美杜莎当晚不在场的情报,波彻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 “如果仅仅是和那边有猫腻的话,情况到还不至于太糟。我担心的是…”布莱克自语片刻,摇摇头说道“总而言之且不谈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我也只是有些怀疑。你这边留个心,便可以了。” “属下明白。” 布莱克的视线,从庭院中随风摆动的青竹上挪了开来,抬首向昏暗的天空望去。远方层层叠叠的乌云,正以极具压迫性的气势沿着海风的方向,缓缓的推进过来。落地窗前身材臃肿的黑肤祭司,长长的叹出了口气,轻声呢喃道 “风暴,就要来了…” 第四百五十章 熟悉身影 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郊外的地下,结合半废弃的三防设施共建有三个巨大的地堡。除开留在暗处的隐秘通道,正门皆须通过设立在山谷中的“永生之门”才能到达。不过想要通过永生之门直达这三处地堡,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三个地堡的正门并不直接与永生之门对接,而是借助大祭司的特殊领域扭曲了空间,形成了个类似巨型转轮手枪般的奇特构造。到达了永生之门前并不代变真正抵达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还要等待两边时空的对接,才能成功进入。 所谓的永生之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门扉。从外面粗看上去,只是个并不常见,却也说不上特别罕见的天然洞穴。这条隐匿在山谷中的狭长隧道,若非来到谷底绝难被外人发现。实际上即便偶有经过的护林人,如非必要也绝不会冒险下到这崎岖陡峭的山谷中,更别提掩映在峡谷深出的神秘洞穴了。 而当有人进入到这个洞穴开始,踏上的就完全是条目的地未知的通路了。普通的信徒仅仅以为,沿着黝黑深邃的通道走到尽头,就能到达其所信仰的光明神庇佑下的光辉殿堂。实际上直到推开最深处那道厚重的石门前,结局将会来到哪里都是未知的。 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时刻密切监视着永生之门的每一次开启。然后判断来着的身份,再选择将三个地堡中的哪一个入口,通过亚空间的扭曲来与其对接。 因为除去三个地堡各自只有高层才被允许涉足的隐秘区域,其余建筑构造上是完全相同的。是以绝大多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信徒究其一生都不知道的是,那座掩映在群山地下的巨型宫殿,其实是有三个的。 比如被猎人组织所捕获的俘虏阴,就完全不知道在永生之门后,还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从那晚行动失败七罪部队狼狈逃回教派起,隐便彻底的封锁了永生之门。一方面是防止有未被探明的敌人尾蹑而来,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有因为这次失败而心生动摇的信徒,从地堡中叛逃而去。 而在确定了将三大地堡之一的伊甸园作为诱饵抛给猎人后,大祭司隐便着手将原本能够灵活切换的亚空间彻底稳固了下来。使得其余两个地堡中走出的信徒,再次穿过永生之门时便只能到达这座由其亲自坐镇的堡垒中了。 筛选出来的信徒们被分批的组织起来,参与到伊甸园的防卫工作中。在他们看来,这是教派唯一且无比重要的神之堡垒,同时也是他们即将迎接主教口中入侵之敌的终极战场。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也将在不久后成为其所有人献祭殒命的地方。 “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无数管道拱卫而起的金属王座上,全身隐匿于褐色长袍中的身影依然如雕塑般端坐于其上。毫无感情的混合机械音,从其操控的座椅上响了起来。 “全部防卫部队皆已到位,重要的物资与材料也转运完毕。现在只剩下七罪部队的众人,还未到齐。主教大人的意思是,仍由冥灵整备指挥其余四人参与这次防御战。”跪坐在王座前的妖娆蛇姬快速而清晰的说道“布莱克那边,也同意这个安排。” “由冥灵指挥吗”听不出喜怒的机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算计,哼。告诉布莱克,既然他的人也要参与,那么献祭大阵就让他们自己来。” “是,我稍后会转告那边的。”美杜莎立刻应道 “新的卡戎,情况怎么样了”隐再次出声问道 “那个孩子更加的狂野不羁,但也更加的蛮横强大。”提到自己最近正在忙碌的成果,美杜莎的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透露出些许骄傲的味道“这回猎人的大举进攻,伪神之躯一定也在其中我相信这次能够给他一个,全新的惊喜。” “不要小瞧伪神之躯。”隐缓缓说道“你在那个叫骑士的俘虏身上,已经知晓了不少关于他的隐秘了你应该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家伙。” “嗯,我知道了更多,也准备了更多。”美杜莎金黄的双眸之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根据猎人那边推算的结果,如果现在的他真的只是如此,那我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击败。就算他真的瞒着猎人走到了那步,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我们这次并不是要捕猎伪神之躯,你要牢记这次行动的目的,不要节外生枝。”端坐在王座上的隐断然制止了弟子的野望,训斥道“不管伪神之躯有没有走到那一步,这次都不是和他最终对决的时机。况且单单击败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重要的是捕获!” “这个弟子心中有数,决然不会影响最终计划。”美杜莎恭声说道“只是既然对方已经见识过卡戎了,那么这次如果不出场,怕是也说不过去,反而会被猎人那边察觉到端异。” “到时前线的指挥,便全部交给你了。注意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余下着你自行安排。”隐对弟子的说法并未置评,转而说道“另外要注意,布莱克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倒也不必将其过于放在心上。但主教的打算,大部分还沉在水面以下,我总觉得这次事件的发展有些超出我的掌控。如果情况不对,记得及时撤离。” “有老师在其后策应,我想至少逃走应该还是不难的。”美杜莎自信的说道 “轻敌是大忌。”隐沉声道“不要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我的母亲吗”美杜莎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个失败的无能者罢了。” “对了老师。”说到这里,美杜莎表情一紧,肃声询问道“那么届时老师这边,有何安排要移驾方舟之地吗” “这不是你需要担忧的问题,你的规划中不需要考虑与我相关的事情。”隐直白的推拒了弟子的关切,不待美杜莎再开口便吩咐道“好了,忙你的去,这里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了。” “弟子告退。”美杜莎掩藏好脸上神色的变化,起身行了个屈膝礼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离垢王座房间的大门,在蛇姬的身后缓缓关闭。此刻背对着门扉的蛇姬笑容满面,瞳孔深出,渗出了几分疯狂嗜血的光芒。 “不要轻敌吗老师,我一直谨记着您的教诲呢。我从没有轻视过,任何一个” “敌人!” … 尽管接受了三号研究院提供的特殊治疗,年轻的女龙牧脚步依然透着虚浮。正如张昌旭所判断的那样,对于遭受了致命伤的上官善水来说,仅仅休息这一个月完全不足以恢复她的精力。但是当前的局势实在容不得继续拖延下去了,在她窝在医院的这短时间中,两边的的进程都在飞速推进着。 因为那晚行动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阴意外落入了对灾部手中,导致原本僵持不下的局势转瞬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上官善水并不确定,对灾部这边没有选择压下俘虏存在的消息徐徐图之,而选择立刻着手进行大规模行动是否是因为忌惮内鬼的存在。至少现在的形势发展,绝对和降临派以及对灾部原本的计划背道而驰了。 而这其中唯一一个可能乐得见到这个情况的人,恐怕就是普罗米修斯了。这也是迄今为她都没有看透的男人,即便彼此算得上某种程度的合作关系,但在年轻的女龙牧看来此人的所作所为背后隐藏的秘密实在太多。 与张昌旭和牺牲的李墨一样,上官善水的同样背负着来自剑阁高层的秘密任务。只是相比之下,她在这其中还隐藏有属于自己的企图。不管是当初在剑阁总部的训练基地接触伤流年,还是之后在各种努力下来到s市供职。她从未忘记那个埋藏在内心深出多年的目标,为此她甚至出卖了自己的一切,不管是生命还是感情。 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大战在即,忙于统筹安排的上官鸿并没有空出时间,来亲自接自己的女儿出院。当然就算他在百忙之中挤出这个时间,也绝对会被女儿全力拒绝。从当年上官鸿极力劝阻女儿担任伤流年龙牧之时开始,父女俩之间的关系就持续的停留在冰点。而在前几天的争吵中,父女之间的裂痕又再次的加深了。 来到了自己独居的别墅后,上官善水谢绝了陪同出院交接的部员送自己进屋的提议。从后者手中接过仅装有几件换洗衣物的行李,独自踏进了久别的家门。由于她平日里就经常不在家中,是以在她住院的这段时间内,负责清洁打扫的钟点工仍旧保持了正常清理频率。推开门之后扑面而来的空气,并没有淤积过久的陈腐,反而飘散着空气清新剂的馥郁清香。 随手将提在身侧的行李丢在地上,此刻上官善水只想先去浴室洗去满身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在自己久违的松软床铺上好好休息一下。本拟在今天下午就去见见将要负责的新异人,但对方并没有回应自己的通讯请求。最后她也只能暗自抱怨,拥有独立行动权限的异人太难麻烦了。 甩掉鞋子的女龙牧昏昏沉沉的向楼上走去,不经意间向沙发瞥去一眼,登时呆立当场。尽管满天弥漫的乌云让这个下午阴暗如夜,但透过黯淡的天光,仍能清晰地看到有个欣长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安坐在沙发之上。 那修剪的利落而又干净的黑色短发,被暗青色紧身衣紧紧包裹住的宽阔而结实的肩膀。这绝对不是她雇佣的那位年逾四十的女性清洁人员背影,不如说这个背影是属于一个她更加熟悉,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刻骨铭心之人的背影。 “谁!”上官善水低声喝道,她很清楚自己进门的声音早已被前者听到了,这时再想隐匿行踪毫无意义。 “你回来啦。”沙发上的背影缓缓转过来温声开口,露出了张令上官善水无比熟悉的面庞。 “流年!” 第四百五十一章 如梦幻影 站在门口的上官善水只觉得阵阵寒气顺着双脚蔓延上来,直达四肢百骸。尽管今日的气温并不低,冷汗还是迅速的从她浑身上下沁了出来。说起来她的别墅钥匙除了定时来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部里当然也是留有备份的,当然之前作为自己的男友伤流年手中也确实有一把。 可这不是前者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伤流年应该被普罗米修斯关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中,绝无可能从中逃离,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别墅中。无数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但有个结论却是毫无动摇的。 眼前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是伤流年! “怎么了,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很惊讶”坐在沙发上的伤流年露出了个不解的表情“你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不开心吗这一个月以来,我可是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啊!” 这边默立在场的上官善水两眼眨也不眨的牢牢盯着对方,开始思考面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片别墅区毫无疑问是在对灾部的监视范围内的,普通人绝不可能轻松的潜入到自己家中来。当然反过来说,如果面前的男子真的是伤流年,那么就算现在将警报发送出去也于事无补了。城区内绝不可能获得重火力武器的支援,便是伪神之躯现在赶道到也难言有多少胜算。 当然现在不管对方是谁,来此目的为何,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抛开对方真实身份是否为伤流年不谈,自己当下的身体状况十分的糟糕,便是和一名普通的成年男性抗衡都十分的艰难。单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己的处境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你是什么人”上官善水强压下心头翻滚的惊骇,强自冷静的问道 “我是什么人”沙发上的男子微怔之后,面露尴尬的笑道“善水,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呢刚刚你不是已经叫出我的名字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装作不认识了呢你一定是在开玩笑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确实和流年长得很像,但你绝对不是流年。”上官善水沉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来玩弄戏谑他人的爱情,都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我不是伤流年善水,就算我们时隔了这么久再见,你这样也让我很伤心啊。”伤流年面上挂上了哀伤的表情“难道说,其实你并不想见我” “你觉得这种把戏很有意思吗”上官善水依旧冷漠的说道“这里可是对灾部控制的区域,你不会以为骗过我,就万事大吉了” “说到这个,善水,我有件事想问你。”伤流年的表现突然变的紧张起来“我好不容易从异人那边逃了出来,可为什么我得到的消息是,我已经被部里判断为叛徒了那天晚上我出事之后,你和部里是怎么汇报的” “是吗那么,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上官善水脸色不变,谨慎的将身体依靠在玄关旁的鞋柜上,想要借助身体的遮蔽单手从背后摸出包里的定制手机,向部里发出紧急求救信号。 不料对面的男子立刻看穿了她的意图,语调幽怨的说道“善水,你的右手背在后面想干什么你不是要向上面,举报我在这里难道你也认为我叛变了” 被喝破了意图,她只得放弃这种没什么实际价值的小动作。眼睑微垂开始思考当前的状况该如何应对。首先她排除了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的人假扮的,就算普罗米修斯行事再过跳脱也不可能和自己开这种玩笑。 那么伤流年真的逃出来的可能呢这也绝对不存在。姑且不论从那里逃出的难度,如果真的让流年逃了回来,他决不可能这样偷偷摸摸的潜入自己家中。而是直接返回对灾部那边,自己的秘密绝对早就暴露了。 那么如此看来,便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了。虽然她心中并无多少把握,但她很清楚事到如今必须咬牙死撑下去。毕竟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是伤流年,那么现在的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那个男人并不是能够被人三番两次随意戏弄的蠢货。 如果眼前之人并不是伤流年,那么自己就更不能自乱阵脚,给对方落下口实。想到这里,上官善水把心一横,漠然说道 “难道不是你监禁了我,然后在我拒绝和你一起叛逃之后,刺伤了我吗你不会把对我做过的事情都忘记了还是说你现在要和我说,你已经失忆了” “我监禁了你还刺伤了你”伤流年愕然说道“这是从何说起的” “这个伤口…”上官善水噙着冷笑,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口。白皙丰盈的胸口中央,露出了个十分骇人的巨大伤疤“你不是要和我说,你把这个也忘记了” “这…这…这…”伤流年颤抖的站起身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后者的伤疤,嗓音沙哑的说道“这个伤是我刺的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你完全没有印象”上官善水面色古怪的打量着前者,良久之后缓缓开口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完全不记得…”伤流年伸出手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女友走来,口中不住声的呢喃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呢我怎么可能让你被刺伤” “…”上官善水咬紧双唇,眼看着对方满脸失魂落魄的向自己靠近,不由得提高了十二分警惕。虽然两人之前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可供自己操作的空间,但再进一步的拉近无疑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直到最后一步踏下,伤流年的手指轻轻的触碰在了她的创口上。顿时熟悉而又久别的微凉从接触的地方传来。伤流年的体温相较常人一直偏低,纵然盛夏也很冰凉。这对于曾和对方同床共枕多年的善水来说,是个鲜有外人知晓的隐秘。 如果眼前的男子真的是假的,那么这个造假者的水平,未免也太高了,至少绝对是个和伤流年极其相熟之人。近距离看眼前的男子,上官善水不由得发现对方样貌神态,语气动作无一不充斥着浸入骨髓的熟悉味道。 难道说,真的是伤流年一瞬间的疑惑掠过心头,但立刻被她再次狠狠的压制下去。就算面前之人真的是伤流年,她也早已回不了头了。 “你真的能肯定,这是我刺伤的吗”伤流年满是疑惑的问道 “是的,至少监禁刺伤我的人,和你一模一样。”上官善水微做沉吟,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忘记这个,或许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这样流年,你不要紧张,你现在和我去见部里的专员,还有吴老。如果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我相信只要大家坐在一起,一定可以解开的。” “是吗”伤流年仍在仔细的打量着后者胸前的伤口,不置可否地说道“可是现在,部里已经把我认定是叛徒了啊,我现在跟你去见吴老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怎么会,我会替你求情的,就算,就算…”上官善水顿了顿,放软了口气低下头小声说道“就算你只是在假装失忆骗我,我也不在乎,我会想办法帮你遮掩的。毕竟,毕竟我还…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的,过去的事情我会忘掉的。” “善水,你还真是爱我啊。”伤流年面露感动之色,俯身一把将女友拥入怀中。探手抚摸着女子柔顺的长发,在后者耳边慢声细语的说道“可是,你现在说的话,是出于爱我的真心呢还是因为你确定,我必然知晓一切是你搞的鬼,所以绝不会以这种方式,与你沟通呢” “你不是流年!”上官善水脸色骤凛,立刻抬起双手推拒抱住自己的男人。只是环住自己的双臂如铜浇铁铸,哪里撼动的了分毫。 “我会变成对灾部的叛徒,一切不都是你搞得鬼吗!”伤流年的语气突然变的残忍狰狞了起来,退后半步抬手死死扼住了女友的咽喉“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明明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剧烈的窒息感汹涌袭来,眼前的景象迅速被黑暗与杂乱的金星所替代。很快上官善水便陷入了濒死前的走马灯状态,思绪迅速的涣散放空。一个清晰的念头浮上了心头“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快要窒息的女龙牧探手扳住了前者的双手,拼劲浑身的力气从扼紧的喉咙中挤出几丝细弱蚊蝇的呐喊“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就在上官善水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掐死在家中时,喉间的压力突然消失。仿佛有人探手将眼前的景色统统击碎,眨眼间明暗变幻意识再次回归了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站在门口,而是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名面庞似狐似人的女子正跨坐在自己身上,两手轻缓的抚摸着自己的面庞。 “你是什么人”上官善水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吗”女子妩媚一笑,眨眨眼道“我是你接下来要负责的异人,封号是千幻九尾,你叫我采九儿就好。” “刚才那是什么”上官善水谨慎的问道 “刚才啊。”采九儿咬指浅笑到“刚才是在向你展示我的独立现实啊,我想让我的龙牧体验下,要比我转述起来快的多不是吗话说你的手机从刚才就一直响诶,没问题吗” “…”上官善水狠狠的盯着前者半晌,咬牙切齿的说道“能从身上下来了吗” “没问题。”采九儿笑着应道,屈膝从后者身上爬了下来。 从沙发上起身的上官善水伸手扯过桌面的手机,迅速整理了下情绪,还未等查看来电讯息,便突然被一个柔软温热的身体从后面拥住。紧接着采九儿酥媚的嗓音,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的心理防备做的不错,但是如果我认真起来的话可就没刚才那么简单喽。另外,你真的喜欢那个叫伤流年的孩子吗久别重逢的态度也太冷淡了” “还是说,你有什么那个孩子绝不可能,活着出现在这里的把握呢” 第四百五十二章 接洽龙牧 第四百五十二章接洽龙牧 这边上官善水捏着手机的双手,不由得紧了起来。内心对采九儿的厌恶和排斥,也提升到了极致。当下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 “我和流年的感情,轮不到你这种外人来插嘴,你以为你对我们很了解么从你嘴中说出来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胡话,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嘛,我对你确实不是很了解,不过流年那个孩子,我了解的很哟。”采九儿亲昵的咬着前者的耳朵,轻笑着说道“那可是我们剑阁的宝贝啊。” “既然是剑阁的宝贝,那么你们更应该在他叛逃前有所动作,而不是现在才假惺惺的说这种话。”上官善水毫不示弱的反击道 “他不会叛逃,更不会因为你说的那种原因叛逃。(详见第一百零六章)”采九儿面色怡然的说道“你根本不了解他的过往,你也不了解剑阁高层对他的态度。”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起码要比你更加了解他。”上官善水毫不示弱的说道“你不会想要和我说,因为他得到了a级的独立现实,所以即便他是个b级异人也能稳定很久还是说你觉得,流年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呵呵,所以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采九儿微笑着低声说道“听着小姑娘,我不管你的背后是谁在给你撑腰,是剑阁的哪个老不死,还是总部那边的老家伙。你要是觉得让你回复岗位,是因为我们信了你那段错漏百出的证言,那就大错特错了。” “是吗,那我还真是好害怕啊。”上官善水不屑的说道“所以呢,你要如何向上面举报我证言有误,还是像刚才那样干脆掐死我” “年轻真好啊,可以有这么一个对未来一无所知,却仍毫无畏惧的单纯大脑。”采九儿笑吟吟的说道“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计划很自信,也对你后面站着的人很自信。但是可惜,你不该遇到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到此为止了。” “伤流年那孩子,我会亲自把他带回来的。而你和背后支持你的老家伙,我也会一点点的挖出来。我盯上的猎物,可还没有能够逃脱的。” 边说着,采九儿边伸出一只手抬起上官善水的下巴令其昂起头来,一条腿巧妙地绞缠住前者的膝踝关节,使其和自己的身体贴合的愈发紧密。而另一只手则沿着前者光嫩的脖颈一路缓缓的抚摸下去,行过她胸前的饱满和掩映其中的伤疤,抹过平坦紧实的小腹最后牢牢的按在下方。 此刻的上官善水就像是条被渔者拉出水面的美人鱼,只能费力扬起头颈保持呼吸的顺畅,整个人都被后者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即便身体受到了限制,年轻的女龙牧在气势上,却丝毫没有屈服于后者的意思,仍咬紧牙关吐字铿锵的说道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做。千幻九尾,你的封号既然是四个字的,所以你也和人之本源那家伙一样,是个a级的异人喽你以为像你这样在剑阁享有特殊地位的异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小心也和人之本源那家伙一样,最后被塞进海底监狱里关上一辈子!就是不知道,你又能活过多少年!” “呵呵,真是张有力量的小嘴呢,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采九儿笑的愈发迷醉起来“原来那些老家伙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啊,也难怪,看样子你也只是个用完即弃的棋子呢。” “不管我是怎样,也好过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丧心病狂令人作呕的怪物!”受制于人的上官善水嘴上仍不做丝毫的退让,气势十足的讽刺道“你们早晚会被部里,一个个彻底的!干净的!不留痕迹的收拾掉!” “你来做我的龙牧,真的是太好了,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你这样烈性的孩子,满脸不甘心的表情,哭喊着讨饶的样子了。”采九儿突兀的在前者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口,引得年轻的女龙牧又一次坚决却又毫无作用的挣扎。 “你知道吗刚才掐住你脖子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哟。”采九儿紧紧的贴在前者的耳畔,低语道“我承认刚才的幻境,我做了一点点的引导,只有一点点哦。余下的可都是你内心中,最真实的反应呢。看来你确实对流年那孩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然你为什么会以为那孩子会想要在这里掐死你呢” “谁会…信你那…些唬人…的鬼话!”后者那只在自己身体上游走的手,令上官善水大感不适,咬牙忍着下腹传来的异样,面带潮红的斥责道“你要是…有证据…那就…啊…向部里…唔…告发我啊!” “说到部里,让我们来看看刚才部里发来了什么样的通知。”采九儿突然话锋一转,屈臂夹紧前者挣动的身体,捏住对方持着手机的手举到了自己的面前“啊,是张昌旭打来的电话啊。” 说张开两指牢牢的钳住了对方下巴封住了女龙牧的嘴,直接按下了回拨键打通了电话 “啊呀,你好呀小张,找我的龙牧有什么事吗” “怎么是您接的电话善水姑娘呢”张昌旭略带疑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哦,她洗澡去了呢。”采九儿斜乜着怀中的女龙牧,娇笑着说道“听说负责我的龙牧今天出院了,所以我来见见她。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通知我,之后我会转告她的。” “善水姑娘真的去洗澡了吗”电话那边的张昌旭显然对她并没有什么信任度,言语之间颇为犹豫 “呀,你不相信吗”采九儿故作惊讶的问道“那要我打开视频通话,进浴室拍给你看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昌旭慌忙拒绝道“只是没预料到是您接的电话,所以有点意外而已。” “那是自然,我的龙牧洗澡的样子,只有我能看呢。”采九儿调侃道“所以呢,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一定要等她亲自接听吗” “这倒不是…反正之后也要通知您,所以就拜托您转告善水姑娘了。”张昌旭犹豫片刻道“今晚七点在指挥所开战前动员会议,届时还请您和善水姑娘一定要准时参加。” “今晚就开战前会议吗这么说,明天就要行动了吗” “具体的细节在会上,会详细介绍的。” “不错不错,这么看来,只要努力的话s市的同志们不还是很能干的嘛。”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是因为我到了,所以大家才鼓起干劲的” “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张昌旭肃然说道“部里的同志们一直都在…” “喂,我说小张。”采九儿突然放冷了声调,气势凛然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你为什么没有拦下擅自行动的李墨,这里的原因我不会和你计较。这一个月的时间为什么会被浪费掉,背后是谁在捣鬼我也姑且揭过。但是既然我现在来了,那么消极怠工的问题,就不要再发生了,明白吗” “李墨专员他…”张昌旭慌忙辩解道 “我说了,这件事我不会和你计较,你还没那么大本事。”采九儿漠然说道“这件事我之后会着手调查的,你们只需要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听懂了吗” “…明白。”张昌旭默然片刻,咬着牙应道 “很好,那么我就对今晚的战前会议,小小的期待一下喽。”采九儿恢复了平日里娇柔酥媚的腔调,不待对方回信便挂掉了电话。 “听到了吗今天下午七点,要举行战前的动员会议哦。”采九儿松开了钳住女龙牧下巴的手指,巧笑倩兮的说道 “我听到了,现在可以把你的脏手拿开了。”上官善水满脸厌恶至极的神色,恶狠狠的说道“我真受不了你身上的那股野兽一样的骚臭味,恶心死了。” “一定是你的心理作用啦”采九儿笑了笑,不以为忤的捏了捏前者脸蛋“你没有听到我说的重点啊,下午七点开战前的动员会议,现在才不到四点哦。” “那又怎么样。” “我们可以一起度过几个小时,愉快的时光呢。”采九儿低声呢喃道 “我可不觉得和你这种怪物待在一起,会有除恶心以外的其他感觉。”上官善水冷声回呛道,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愈发的想要从后者怀中挣脱出来。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采九儿满脸戏谑的打量着前者无力的挣扎,双臂用力拦腰将其打横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你要做什么!”上官善水有些惊慌的扑打着后者,奈何大病初愈的身体本就虚弱,又安能与膂力远迈野兽的后者抗衡。 “我要做什么小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哦。”采九儿笑吟吟的说道“你不是我的龙牧吗接下来,可是你要履行自己义务的时候喽。” “混蛋!你放开我,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上官善水终于失去了冷静,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嗯我记得你并不是任源那边那种临时找来的龙牧你是接受过这方面培训的专业龙牧”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前提可是要双方同意的!”上官善水气喘吁吁的说道 “那就更没问题了呀,难道之前不是你主动申请,要担任我的龙牧吗”采九儿反问道“你之前提交的复岗申请,总不会是假的” “我只是协助你的行动而已,可没有答应做这种事情。”上官善水极力的推拒道“你是女人不是吗请不要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真狡猾啊,刚刚还说人家是怪物呢,现在又说这么不解风情的话。”采九儿低头吃吃笑着“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之前伤的很重。别看我这样子,姐姐我啊可是很温柔的呢。” “放开我!你给我滚开!”上官善水彻底害怕了起来,她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啊啊,真是的,部里还是很贴心的嘛。给我准备了个非常不错的龙牧呢,这不是很懂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孩子吗”采九儿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这张可爱的小脸蛋待会儿会露出怎样让人愉悦的表情呢。” 怀抱着上官善水的采九儿毫不在意前者的挣动,迈着轻捷的步伐,长笑着向二楼走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 动员会议 s市的市立博物馆地下,对灾部本就不宽裕的指挥所会议室内,再次挤满了人。除了正在和军方进行最后的接洽与安排的上官鸿和吴沁源两人,其余众人悉数到场。当然也包括刚刚抵达s市的采九儿,和她下午才出院的龙牧上官善水。 会议依旧由张昌旭来主持,除却本来就在指挥部坐镇的刘猛,其余人也都赶在七点前抵达了现场。唯独采九儿与上官善水两人,直到最后一分钟才走进门来。 “咳咳,善水姑娘,我看你脸色,似乎很不好啊”见到被采九儿搂着腰才勉强站住的上官善水,张昌旭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的问道 “如果你这边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先去休息室休息下。今天的会议主要是任务安排,并没有什么讨论的环节,会议的纲要我会着记录人员给你发一份的。” “没事张专员,我身体还没虚弱到那种程度。”上官善水咬着牙推开了身边人的手,扶着桌子吃力的坐了下来。脸色看上去,比刚出院时还要难看几分,虚脱般的苍白下夹着几丝病态的红晕“我们没有迟到快开始。” “呃…好的。”张昌旭在前者身旁采九儿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强行扭开了脸,肃声说道“那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作战计划暨动员会议,现在开始。” “首先很抱歉,在行动的前一天才通知大家具体安排。不过想来诸位对于这次行动早已有了不少准备,从时间上来说也并不算是特别仓促。我们这次的行动目标,是集中力量一举击溃盘踞在s市的降临派势力,将这些危害世界安全的危险分子,彻底拔除。” “明天行动吗”任源皱起眉头插嘴道“就算我们有准备,现在才公布具体计划,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紧了岂不是说我们一点也没有演练和筹备的时间了吗” “这点不用担心,这次行动的主体并不是枭龙大队,而是由土狼大队的军分队负责。”张昌旭说道“诸位的任务主要是协助和配合军分队的行动,所需的装备和器械也都提前给各位准备好了。届时诸位只需要按照既定计划,等候坐镇前线的上官镇守实时指挥就可以了。” “等一下…”任源打断了张昌旭的话道“对灾部的行动一向是以枭龙大队为主体的,而让土狼大队做从旁的支援和辅助。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我们这次要进攻的可是敌人在s市盘踞了十余年的老巢,让非异人大量参战,不太好” “正是因为这次进攻的是敌人老巢,所以不得不采用这种行动模式。”张昌旭平静的答道“诸位请看这里,这是我们从那名叫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口中,审讯出的情报。” 说完,张昌旭抬手在面前会议桌上一点,充当桌面的显示屏迅速流转起来。桌角的摄像头将一个庞大的3d沙盘投射到了众人面前,核心区域赫然是个结构复杂的巨型地下堡垒模型。大家的吸引力都被拉了过去。 鱼谦一眼就辨认出,这正是之前部里派发的情报文件中,所描绘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模型。只有任源在听到“口中”一词时,毫不掩饰发出了声嘲讽的冷笑。 “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内不仅有多名高阶和中阶异人,而且还有大量由神示者和普通人构成的信徒。他们的数目粗略估计,至少在二百至四百人之间,其中大部分是原邪教转轮法会的信徒,还有一部分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从海外偷渡而来的技术人员与苦力。” “之前看到三号研究院那边发下的情报时,我就有这个疑问了。”苏筱羽也忍不住出声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公民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所挟持难道户籍那边没有察觉到这么大的缺口吗” “关于这点,确实有很大的问题。我们也没有在那名俘虏口中得出非常准确的答案,但是…”张昌旭犹豫片刻说道“目前情报科给出的猜测认为,这些原转轮法会的信徒应该并没有被琐罗亚斯德教派以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劫持。” “他们平时可能就隐藏在普通人当中,在各行各业任职。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行动,必须由土狼大队作为主体的原因。战略上我们要以捕获为主,如果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必然会在社会上产生巨大的动荡。”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操心这些”任源撇撇嘴道“上面的人在想什么这种战役还想着全部活捉吗” “能不能全部活捉这个问题姑且抛在一边,之前发生在殡仪馆的事件也表明了,确实有被胁迫和控制的本国公民存在。总而言之这次行动的目标之中,有普通公民存在的可能性极高。战略上以优先控制俘虏,进行身份筛选针对性处理为要务。”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不能使用以往那种派遣精英小队,执行简单无脑的清剿战术,所以这次的行动主力还是交由土狼大队。各位关于这点,还有什么问题吗” “随你们的便,不过到时候吃苦头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们。”任源冷哼一声“这次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可不简单,你们想要进行大量俘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关于这点,部里也做了大量的研究讨论。为此特意从各军区土狼大队抽掉了总计七百六十名精英部队,以及向剑阁总部借调来了千幻九尾前辈前来协助。目的就是为了,能妥善的处理好这次危机。”张昌旭微微叹口气说道“不得不说,这次面临的状况,棘手程度丝毫不亚于十年前那次。”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抽调过来的”任源翻眼看向对面的采九儿,语气不善的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规划了” “早就知道了嘛…这么说也没错。”采九儿偏过头俏皮的笑道“因为这次的计划,就是我起草交由上官鸿完善的。我当然早就知道了呀。”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任源黑着脸问道 “人家打着什么算盘,你难道不是最清楚嘛。”采九儿对着前者眨了眨眼,笑的格外欢畅。而任源的脸色,也变的愈加难看了起来。 在一旁的鱼谦看了看前者又看了看后者,眼中泛起疑惑的神色。虽然在昨晚听任源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千幻九尾的对手。可看两人之间的关系的恶劣程度,显然并不仅仅是战力高低的问题,倒像是以前曾经有过什么特殊的积怨。现在显然并不适合深究这个问题,鱼谦也把疑惑埋在了心里。 “那么关于这次行动的总体规划和目标,大家已经清楚了”张昌旭深吸口气,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就对各位明日负责的具体事务,进行讲解。” “明天下午十八点各位请随同主力部队一同进入既定的攻击阵地。根据得到的情报,敌方根据地的门户就在这里,被称作‘永生之门’。”张昌旭抬手虚画,浮现在众人面前的3d沙盘上被圈下了一个红圈 “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门户,也是我们明天的第一攻击目标。标地周围昨日已经完成布控,全面被土狼大队和鹰隼大队掌握了。二十点先头部队将发起‘永生之门’的夺取战。” “首先是佣兵小队。”张昌旭看向尽头的小新与苏筱羽两人,吩咐道“明日二位将做为特别行动小组,负责担任先遣队的支援工作。跟随第一波次的推进人员进行探索和扫荡,主要负责协助先遣队对出现的敌方异人进行围捕和清剿。” “然后是人之本源小队,明天负责担任压制部队的增援部队。主要负责应对对方可能出现的复数高阶异人,分担压制部队的压力。” “最后上官善水同志与姜梓文同志,明日负责协助后方的信息调度,保障枭龙大队两组人员之间的通讯转接和指令发布。”张昌旭将双手压上桌面,前倾身体问道“基本的安排就是如此,各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场内众人除了采九儿正眯缝着那对红褐色的妖异兽瞳,悠然自得的剔着指甲,其余人的脸上都显出不解的神色。最后还是任源开了口 “我没听明白。” “嗯,那是那点没听明白呢”张昌旭面色平静的问道 “哪点都没有听明白,除了集合时间和总攻时间,你没有别的要说了吗已经拿到了对方的布局地图,具体的的进攻梯次和节点呢连标地代号都没有吗不,我想至少有一点我听明白了。”任源不满的说道“你其实想说,明天佣兵小队跟着去打卡。其余人直接放假在家等消息就好对” “那当然是不行的。”张昌旭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敌方高阶异人,还是非常需要枭龙大队协助支援的。” “那么她呢。”任源伸指点着坐在自己的对面的采九儿“她明天是什么安排” “千幻九尾前辈明天作为行动的前线副指挥,要配合上官镇守进行全局的指挥和规划。” “这么说。”任源扭头盯着采九儿道“我这份局外人工作,是出自你手喽” “哦哦,这么有干劲吗”采九儿对着前者狡黠的眨了眨眼道“不要急嘛,既然是我做副指挥,怎么会让你这张王牌,一直闲着呢别忘了,这回的对手里,还有个我们的老朋友呢。” “隐士吗。”任源冷笑一声未再搭话,他心里知道这话也只是个幌子。之所以把自己给空出来,恐怕目的还是为了那个祭坛,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意见。” “张专员,我也有个问题。”坐在张昌旭下首的刘威皱眉问道“那么明天,我们s市土狼大队的任务呢” “s市的土狼大队,明日归入总攻部队统一协调安排。”张昌旭答道 “那我呢”刘威追问道 “你和你弟弟,明天放假。”采九儿截了当地切入了话题 “为什么”两日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为什么”采九儿掩口轻笑 “你俩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第四百五十四章 权力过渡 对灾部作为一个全国性的政府机构,其人员数量是很庞大的。虽然在对于异人的处理上,有枭龙大队和异人限定居住法案这类规定在。但对于异人的态度,却往往不是当作共同奋战的同伴。 尤其在前线的行动部门,对异人抱有敌视心里的人要比高层更多。因为对灾部在选拔机制上,本身是优先倾向于和触媒有过接触的神示者的。而和触媒的接触自然鲜有美好记忆,鱼谦和其女儿瑶瑶便是非常典型的例子。这些人对异人抱有敌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而s市土狼大队的刘威刘猛兄弟也不例外,甚至对于异人的排斥厌恶,更远胜于鱼谦。因此当采九儿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说出那番话时,两人的情绪便已经来到了非常不妙的边缘。 “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刘威拧起虎眉,压抑着怒火肃声问道“还请前辈示下。” “假话嘛,就是觉得这一个月来你们s市的对灾部真是很辛苦了。既然现在我来了,那么你们也可以缓口气休息一下了。”采九儿竖起指头摇着,满脸戏谑的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我们这些大人物对你们很关怀” “那么真话呢。” “真话嘛…真话就是,原本我们以为s市的对灾部机构只是蠢,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单是废物那么简单。”采九儿浑不在意两兄弟濒临暴走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我认为还是任源的推测比较靠谱,这里出现了内鬼。” “当然并不是说你们两个就是,但是如果你们是的话,记得要感谢那个被抓起来的俘虏哦。”采九儿道“现在我们要抓紧机会处理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的事,没功夫慢慢做内鬼的筛查工作。不过等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你们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 “前辈…”张昌旭眼见气氛愈加糟糕起来,赶忙出声打圆场“这种话,在这种场合下说,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啊对哦,真话的话,还是应该等到真相揭露的时候再说呢。”采九儿恍然大悟般一合掌,微笑的说道“抱歉啊,那么就请两位忘记我刚刚说的话,明天尽情的享受难得的美好假期,好吗” “您在耍我们吗。”刘猛咬着牙说道“您是在暗指,我们就是内鬼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但是你们这么认为也完全没有问题。”采九儿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你们既然作为s市对灾部的高层,不管你们两个是不是内鬼。内部出了问题,你们两个人就没有疏于监管的责任吗从这个角度看,你们与内鬼又有何异” “很好,那么骑士伤流年反叛,给s市带来了巨大的危机,你们上面的人难道不该反省一下吗”刘猛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厉声反诘道 “枭龙大队的人出了问题,关我们剑阁什么事。”采九儿不屑的说道“你们要说法,那就冲你们东南大区的总镇守刘空讨,跑我这里来讨什么” “你们异人,还不是一路货色,都是些丧心病狂的怪物!”情急之下,刘猛脱口而出,然而立刻就意识到这话不应该。尤其是现在场中坐着三名异人,对面的千幻九尾还是正了八经的上级。刘威想要拦住冲动的弟弟,可话已出口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话若是你们私下里说了便也说了,在内部会议上这么说。”采九儿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侧头问向张昌旭“张专员,这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对异人歧视了” “刘猛副队长只是一时口误…” “这是歧视异人” “毕竟刘副…” “是歧视” “是…”张昌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公开歧视异人,在内部会议上喧哗,顶撞上级。你们s市培养的好兵啊。”采九儿冷笑着说道“我现在开始怀疑,小年反叛的原因了。如果s市的人对异人都是这种态度,那么看起来,小年究竟是因为什么选择叛逃,倒是件值得细细考究的事情了。” “甚至,我说你们这些家伙…”采九儿语气愈发森然的说道“不会是联合起来,设局把小年毁掉了!” 采九儿的这番话就有些杀人诛心了,刘威两兄弟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这个帽子扣下来,整个事情就变味了。但是刘猛失语在先,又被对方抓住了痛点。明知道采九儿是恶意诬陷,可若辩驳起来只会越来越糟,最后只能缄口不语。 “前辈,您这话未免就有些不妥了。”张昌旭急忙开口说道“两位副队长也是在前线奉献多年的同志了,虽然性格有些急躁,但忠诚度和纪律性那是值得信赖的。” “我有说就是他们陷害了小年吗我只是合理的怀疑不是吗怎么,我这话要比他们当面骂我还要过分吗”采九儿眉头微挑,衅意满满的讽刺道“究竟是谁说的话不妥怎么小张,你也认同他们的说法,觉得我是头丧心病狂的怪物吗” “我没这个意思。”张昌旭叹息一声,只得讪讪住口。 “前辈,我为刚才我弟弟的话向您致歉,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他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别的意思。”刘威扯住自己的弟弟,弯腰俯首满是诚挚的道歉“既然是上面的按排,我们当然会坚决执行。言语上有不当,还希望您能宽容理解。” “是吗”采九儿支住下巴,一脸玩味的看着刘猛笑道“我看刘猛副队长,可并不像没别的意思的样子啊” “我为我刚才鲁莽的言行,向您道歉。”刘猛气的直要把牙龈咬出血来,垂首艰难的说道“还请您原谅。” “放心,我怎么会和你们计较这种事情。不过…”采九儿轻佻的说道“关于s市对灾部构陷小年的可能,我还是要查的。”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会议的继续进行了,既然明天队里的指挥工作要转接,那么我们先去做下交接的准备工作。” “慢走不送。”采九儿干脆利落的丢下四个字,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刘威强忍着满腔怒气,带着弟弟走出了会议室。张昌旭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问道 “那么关于这次行动,基本的要点和情况就介绍到这里了。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介绍的这么‘详细’,我们还能有什么疑问呢。”小新话中带刺,夹枪夹棒的说道“就算我们问什么,回答也是明天一切行动听指挥,对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新哥…”苏筱羽拉了拉搭档的衣角,满是愧意的对采九儿和张昌旭一笑“我们从东北大区借调到这边的时候,接到的名令就是一切遵从当地指挥人员的安排。对于明天的行动,并没有什么疑问。” “嗯,具体的集合地点与注意事项,稍后会以文档的形式发到你们的邮箱里。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心力交瘁的张昌旭勉强笑了笑“场面上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明天祝各位行动顺利。” 随着话音落下,小新率先起身带着自己的龙牧走出了房间… … “新哥,你刚才为什么要顶撞采前辈。”抱着胸小跑着跟在小新身后的苏筱羽,微微带着些不满的语气抱怨道“张专员表面上说明天采前辈只是副指挥,可到时候真正的指挥者绝不会是上官镇守。我听说采前辈的性格特别的…特别的那啥,你现在挑衅她,明天的行动我们只怕会被她报复的。” “你就只知道,她那个人睚眦必报吗。”小新冷哼道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那毕竟是上面的决策,我们也”苏筱羽苦笑一声说道“而且新哥你之前不也说了吗,你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限制住任前辈。剑阁这么安排,或许也是为了确保发生意外的时候,能够妥善处理。” “是啊,当然是为了妥善处理。只是我看对于伪神之躯来说,结果恐怕不是一般的妥善。明天他摇身一变成了我们的顶头上司也未可知。”小新愤愤的说道“我早该猜到,驱虎计划没有那么简单。现在雷泽伏羲那个老家伙把千幻九尾派了过来,显然是要死保伪神之躯了!” “新哥你可不要乱说!”苏筱羽心头一惊,前后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忙加快几步和前者并行语气严厉的低声说道“不管上面是什么安排,这都和我们无关。你可不能冒出那些胡乱的念头,伏羲前辈现在是利刃大队的总指挥,他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是从大局考虑的。” “大局吗。”小新的手指插进头上一丛丛整齐的短辫里,默然片刻冷笑道“真的是好大的局呢。筱羽,你觉得把伪神之躯从监牢里解放出来,是个好事吗” “这个…我认为任前辈…”苏筱羽斟酌着说道“太过自由似乎不是件很好的事情…” 小新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当年那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 坐上了驾驶位的鱼谦还未来得及发动汽车,便见到两个窈窕的身影来到了自己车前。抬眼看去正是搂着上官善水的采九儿走了过来。后者满脸笑容的伸出修长手指,轻敲了两下驾驶室的车窗。 虽然鱼谦得过任源的警告不想与对方过多接触,但是一来对方是和上官鸿平级的上司,二来已经找到了眼前总不能装作看不见。无奈鱼谦只得把车窗摇了下来。 “前辈,您有什么吩咐” “啊,鱼警官不要叫的那么生分嘛。你既然是任源的龙牧,叫我九儿就好了。”采九儿笑着说道“这边想拜托你件事呢。” “前辈说笑了…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便好。” “嘛,和小张一样,真是个无趣的男人。”采九儿砸了下嘴道“我的龙牧今天刚出院,身体还有些不适。这边你们方便的话,能送我的龙牧回家吗” 鱼谦扭头看去旁边副驾驶的任源黑着脸一言不发,而后面的姜梓文早吓得缩了起来,生怕又被前者捉到戏弄一番。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 “没有问题。” “另外。”采九儿的视线越过鱼谦看向副驾驶的任源笑道 “我还要借你负责的异人一下,可以吗” 第四百五十五章 偷跑计划 突兀来到车前提出邀请的采九儿,令车上的三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上官善水倒是并没有迟疑的意思,很干脆的拉开了后车门跳了进去,坐在了姜梓文的旁边。 “我记得,上面给你颁布了特级-权限”采九儿笑问道“赏个脸,陪我走走喽” “是私人邀请吗”任源冷声问道 “可以这么认为啦。” “我拒绝。”任源干脆的说道“老鱼开车,我们回去。” “啊,你还真是个别扭的人。”采九儿无奈的苦笑道“当然也有公事要商量啦,和明天的行动有关哦。我想现在你多少也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了” “…”任源思忖片刻,推门下了车,一言不发的跟着采九儿上了后者那台颜色鲜红的跑车。 这边鱼谦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要开口问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发动了汽车,头也不回的问道 “善水姑娘,你住在哪里我先把你送过去。” … 且说这边采九儿驾车一路向市区外开去,沿途的行人建筑愈发的稀疏,很快便到了人迹罕至舟车难行的海边。她在近乎废弃的路边停下了车,示意坐在副驾驶上的男子随自己来。 “到这么荒僻的地方,你是打算在这里提前处理掉我吗”任源下车看了看四周,开口道“上面已经等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呢。”采九儿笑道“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再说就算现在杀了你,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后半句,才是重点。”任源冷哼了一声 “不要这么说嘛,出于个人感情我也舍不得杀了你呀。”采九儿整理了下头顶掩映在长发中毛茸茸的大耳朵,伸手向远处的海边指了指道“陪我走走,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非要到这种地方说”任源挑眉看着率先拔步向海边走去的前者,也只得抬脚跟了上去。 “剑阁在s市可没有什么势力,想要找个能说悄悄话的地方可不容易啊。”采九儿脱下鞋子勾在食指上,踏着沙滩边走边偏过头看着身后的男子调侃道“再说既然是佳人有约,那么约在僻静无人之处,不是更浪漫些吗” “佳人有约哼。”任源冷笑道“只怕你是替伏羲那个老家伙,约我的” “唉,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充满疏离了呢”采九儿故作忧伤的说道“我们曾经不也是,相互之间依托生命彼此信任的战友吗” “什么时候吗”任源微眯起眼睛道“我想就是你们剥夺了我的独立领域,把我当作实验品那时候开始。” “…”采九儿长长的叹息道“你在痛苦于不能结束的死亡,而我们在绝望于不能延续的生命。我想我们本该是能够互相理解的,毕竟我们都是在命运之下痛苦挣扎的蝼蚁,都在感受着同等的痛苦与绝望,不是吗” “所以,这就是隐士他叛逃的理由吗”任源讥讽道“还是说这就是你对于我当初,遭到你们那样对待的辩解和开脱” “这不是什么辩解和开脱,我并不认为那是需要辩解和开脱的事情。”采九儿认真的说道“我想你是理解的不若说,正因为是你,才更能理解我们当初所作的事,不是吗” “算是。”任源默然片刻,满是萧索的说道“我想,再回的那天我和一号异源初见的时候,我还是会应下那份契约的…人从自己行为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不会吸取任何教训。” “但这也并不该是隐士背叛我们的理由。”采九儿话锋一转,漠然说道“实验的成果,明明是我们六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但是他却在最后带着一切逃之夭夭,这是绝不能被原谅的行径!” “这个地方,你倒是双标的很…我说你不是认真的” “什么” “你刚刚会上说的那个。”任源提醒道“你不会真的想要借这次机会,让我去对付隐士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不知道隐士如今情况如何。但是既然洛东已经那个样子了,我们根本抓不到他再说我既便是正面对上隐士,现在也毫无胜算。” “如果这次能借机会把这个叛徒清理掉,当然更好。但我还不至于不清楚,追捕隐士的难度。”采九儿笑笑道“这次行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必然会有不少漏网之鱼,不用想着在这次毕其功于一役。这次出手的主要目的,还是落在那个里祭坛上。” “这次突击行动,是你们剑阁定下来的”任源问道“为什么这么急既然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现在为什么又不肯稳扎稳打的来呢” “之前是因为并没有找到降临派的据点,但是既然现在找到了,就要快点动手了。”采九儿沉声说道“盯着那个里祭坛的,可并只有我们剑阁。” “哦,有点意思。说到这里,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任源摩挲着下巴,顿了顿道“洛东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会要三号院的夏宇辰,将那个信封转交给你了。(见第二百四十三章)”采九儿淡淡说道“有人不想我们抓到隐士,有人则也想要那个祭坛。” “猎人那边的” “不知道,伏羲并没有查出来。不过介于隐士研究的内容,谁对此感兴趣都不奇怪。”采九儿嗤笑道“除了你这种已经获得永生的家伙,没有人能够抗拒永生的诱惑。尤其是,能够主动掌控的生死。” “十年前陷害我的,也是那伙人吗”任源眯着眼睛问道 “我只能说很有可能,但也只是猜测罢了。”采九儿摇摇头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在猎人这边的处境是非常尴尬的,即便现在伏羲在对灾部高层的支持下执掌了剑阁。可依然处在被监视和限制的位置上。” “更何况当初剑阁六极里,你现在处境是这个样子,隐士叛逃了,洛东的独立现实又遭到了原因不明的侵蚀。那个家伙…”说到这里,采九儿摇摇头无奈的说道“那个家伙不提也罢,实际上只剩下我和伏羲,在苦苦支撑罢了。” “那么这次行动之后,你们会怎么处理我”任源点点头表示了解,转而问道“说起来对于我的处置意见,剑阁方面的态度是很重要的” “伏羲当然是很想让你回剑阁的,不管你能不能恢复六极中的席位,对于我们这边的实力都是很大的加强。”采九儿微一颔首说道“但中央总部那边,可能还是倾向于对你进行保守处理。如果能像对待‘神之左手’那样直接封存起来,他们绝对不会犹豫。结果上,你再次被关回异人监狱的可能性会更高。” “洛东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就不怕我在监狱里自杀了,转生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么。” “如果洛东的现状,是出于中央总部某些人之手,那么他们让洛东恢复正常应该也不是不可能。”采九儿淡笑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就能从对灾部手中逃掉,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不管怎么说,你和隐士可完全不一样,他们是没可能轻易放任你脱离控制的。” “呵呵,难道你们的想法,和中央那些老家伙有什么区别吗”任源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你的重要性对于各方来说,都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吗”采九儿并没有正面回答,但言语间无疑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随你们的便,总之剑阁对于我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办法对。”任源耸耸肩说道“所以呢,隐士暂时抓不到。伏羲让你过来,就是冲着那个祭坛来的喽那个祭坛,真的有那么重要” “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不过你知道咯,我这人很笨的,搞不来那些精细的活计。”采九儿娇俏轻笑“伏羲到底从中研究出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呵呵。”任源冷笑了两声,显然并不相信这种粗浅的托词。 “不过我可以稍稍透露些内容给你,据说通过那个祭坛,能够…”采九儿突然停步转身,趴到后者的肩头上,附耳轻语了几声。 “竟有这种事”任源难以抑制心中的波动,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祭坛的存在和作用吗” “我说了那个祭坛不是我造的,爱信不信。”任源不耐的说道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了,谁让我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女孩呢。”采九儿飘然从后者身边离开,打趣道“这样的话,就要等那个祭坛到手后才能确定了。这可是看在你我曾经的感情上,给你的福利哦,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呀。” “算了,不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了不让这个祭坛落进对灾部手里,我都只能帮你们把那个搞到手。”任源道“不过明天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不是隐士,你要我怎么做” “这就是为什么,要把你编入由我直接指挥的支援部队了。”采九儿踮起秀气光洁的双足,轻点着湿润的沙滩,曼声说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个地堡,除了正门之外,似乎还有两个隐秘的通道。被你抓到的那个阴,便恰好知道其中一个。” “恐怕不止两个” “便是再多,我们不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嘛。”采九儿裙摆掀动,一条银灰色的光洁狐尾从其下伸出,灵巧的尾尖卷着枚指甲大小的存储器塞进了身后男子的手中“哝,这是那条能够确定的密道位置。” “行动开始之后,主力部队会在正门突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二百二十分钟后会基本控制整个地堡。你要在此之前,找到那个构建在幻梦境中的祭坛线索。能做到吗” “只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吗…我尽力而为。”任源将存储器丢进嘴里,不置可否地答道 “我可是一直,都非常信任你的呢,要加油哦。”采九儿回首妩媚一笑“工作话题到此为止,话说天色这么晚了,要来我家坐坐吗” “没有兴趣。”任源果断地拒绝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采九儿掩唇轻笑,末了冲着正大踏步离开的任源问道“呐,我们还能回到过去那样吗” “回到过去”男子冷漠的声音远远的传来“真是个没有笑点的玩笑。” 采九儿抬起头来,看着升起的月亮,微微一笑 “是呀,一切都回不去了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行动前夕 且说这边鱼谦和姜梓文应采九儿的要求,将其龙牧上官善水送回家中。沿途车内的气氛要比两人之前设想的压抑得太多,对于这个身上围绕着层层谜团的龙牧鱼谦想问很多问题。可真的和对方在一个空间相处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落在上官善水头上的各个名头,不管是gd镇守的女儿,还是原枭龙大队叛变异人伤骑士的龙牧,抑或是现在剑阁a级异人千幻九尾的搭档。从中抽出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她在当前的局势中,处在焦点的中心。再加上骑士叛变事件中种种的疑团,无疑将这位刚刚复岗的年轻龙牧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啊,上官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休息了一个月就重返一线岗位。这个精神,真的是让人钦佩啊。”鱼谦看着后视镜中正闭目养神的女龙牧,没话找话的强行抛出话头,想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加深一下对后者的了解。 “没有鱼警官您愿意去做伪神之躯的龙牧,来的让人钦佩。”上官善水没有睁开眼睛,不咸不淡的回敬道。光从字面意思来看像是称赞,只是配上那冷淡的语气感觉就让人很微妙了。 “啊啊,我这不是因为对这个行业缺乏了解嘛。现在想来,也蛮后悔的呢。”鱼谦吃了这个软钉子,倒也不觉得意外,顶着尴尬打着哈哈说道“说起来,那个叫千幻九尾的异人,也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啊。想来上官姑娘的工作,而也不轻松呢。” “鱼警官!虽然您在龙牧这个职位上还是个新人,我想有些基础的注意事项您还是要了解的!”上官善水蓦的睁开眼睛,面色不善的说道“龙牧之间,是不能随意讨论对方负责的异人的。您负责的异人固然比较特殊,但是还请您在和其它龙牧聊天时,注意下比较好!” 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少女,鱼谦有点摸不到头脑。情知自己刚才的话应该是踩到了什么雷了,赶忙连声道歉。看起来做采九儿龙牧这件事,恐怕不仅仅是不轻松那么简单。 同坐在后座上的姜梓文眼见上官善水满脸的不快,眼观鼻鼻观心,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丝毫不想去触这个霉头。现在她的心思已经全部扑在明天行动结束后,回归鹰隼大队这件事上了。并不想继续在驱虎计划这个烂泥塘中,游的更深了。 在她看来只要明天一过,s市的这堆麻烦事将彻底迎来终结。至于别的事情,她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对于另外两人生硬尴尬的谈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什么印象。 当然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纯粹是因为当前的帷幕她只掀开了小小的一角。单纯的少女没有察觉道,逐渐在s市上空蕴集起来的高压。整个s市的局面正往崩溃的方向渐行渐远,各方势力早已将此视作了死斗的战场。只等最后临门一脚,摇摇欲坠的高楼将彻底垮塌。 明日的行动绝不会是风暴的终结,只会是又一轮灾难的开始。 深深洞悉了这点的鱼谦,正在抓紧所有的机会,来窥探隐藏在厚厚帷幕下的真相。尽管两次试探都没有得到女龙牧友好的回应,但在他并不介意。作为积年的老刑警,他很清楚不管是审讯也好,调查也罢。最麻烦的是对方不肯开口,只要肯开口,不管是谎言还是真话,都必然会泄露出些许信息。 “抱歉上官姑娘,我满打满算也不过做了一个月的龙牧,确实也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如果刚才的话有问题,我在这里表示道歉。”鱼谦痛快的让了步,紧接着便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道“上官姑娘是出身剑阁的专业龙牧可以教教我,龙牧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 “大体上来说,就是负责好自己的异人…”面对无比热情的鱼谦,上官善水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无奈。好歹也算是同事关系总不能搞得太僵,只得强打起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起对方来。 因为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上官善水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处于十分疲敝的状态了。千幻九尾采的入场,导致愈发变的混乱的局势也让她大感头痛。剑阁下派的临时专员张昌旭架空了s市的指挥系统,而从海底监狱出来的任源依靠特级权限转头又使得政令两出。 紧接着赖在s市不走的上官鸿,直接将指挥权重新拽回了对灾部的控制之下。还没有安稳多久,现在突然出现的采九儿又把指挥权,扯回了剑阁的掌控中。再加上外调人员的大量涌入,这番你来我往的拉锯战,让s市的形势愈发扑朔迷离起来。这种情况下,对于想要达成自己目标的她来说,无疑凭添了很多难度。 这边鱼谦几次想要将话题往骑士反叛,和善水与其关系的方向上深入,都被后者言语中巧妙的避开了。等到一路下来到达后者宅邸的时候,仍旧没有找到很好的突破口。 “谢谢您送我回来。”上官善水下了车站在家门前回身致意,显然没有邀请两人进去坐坐的意思。 “啊,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在意。”鱼谦打着哈哈说道,心中正想着等下次有机会再探探后者口风的时候,年轻的女龙牧突然扶住车门,再次开口了。 “最后,我想奉劝鱼警官两句话,希望您能稍稍注意一下。” “哦什么”鱼谦闻言微怔 “看起来,您似乎是对我家流年的事情,很感兴趣是吗”上官善水轻声问道 “啊…当然毕竟现在,骑士他是我们这次驱虎计划的主要目标之一嘛。你看,会格外重视和他相关的情报,也是必然的”鱼谦笑着说道 “嗯,如果您是这么想的,那就好。不过我希望您还是稍微注意下。”上官善水面色肃然的说道“异人,终归是异人。不管是叛逃的流年,还是被开放了特殊权限的任源,抑或是级别和权力都很高的千幻九尾。他们终归已经不是人类了,您明白吗” “我明白。” “您明白就好,我直到生死垂危之际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上官善水目光炯炯的看着鱼谦,沉声说道“希望您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一定要搞清楚谁是可以信赖的朋友,而谁又是敌人。很多时候我们会误以为我们对对方很了解,对自己的处境很明白。实际上,倒头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言尽于此,希望鱼警官您接下的工作也能一直顺利。” 说完上官善水也没有和车上的两人多客套,简单的到过别之后,便转身进了家门。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吗”鱼谦喃喃自语,回问向后座的少女道“梓文,你怎么看这位上官龙牧呢” “啊,我怎么看吗”突然被问到的姜梓文从对未来美好的期许中回过神来,随口说道“感觉对鱼叔你很戒备呢,看上去像是有很多秘密的样子。不过这也没啥奇怪的,剑阁出来的龙牧,一个个都是那么神神叨叨的。” “那你觉得,她和任源相比,谁更可信点呢”鱼谦不由失笑,打趣的问道 “那有什么可比性嘛。”姜梓文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爸说任源那家伙,可是毫不犹豫地骗了神诶。这种家伙,完全没有可信度的。” “啊,那个其实并不是…”话刚出口,鱼谦便意识到那不是可以随便往外说的事,又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嗯鱼叔你知道他欺骗神明那件事,是怎么回事吗”姜梓文好奇的问道 “…”鱼谦回想着任源对他说的话,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契约也好,造神计划也好。一切不过只是前者的一家之言,昨晚听到的一切,真的就是真相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啊。”鱼谦轻叹道“我们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 … s市郊外的群山之中,构建在原s市三防设施里的临时野战指挥部灯火通明。无数奔走的工作人员们正有条不紊的将前线的状况反馈过来,再把新的指令快速准确的发送出去。 “上官镇守,各监视点的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主攻部队的整备也在进行中,预计明日上午十点可以全部集结完毕。”衣着干练的通讯员边汇报着,边将文件递给了站在沙盘旁的指挥官。 “嗯,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有问题随时上报。”上官鸿接过文件快速的扫了几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给前者带走了。眼睛在沙盘上逡巡了几圈,开口向着对面的老者问道“吴老,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地堡,您怎么看” “确实是个惊人的建筑,不过…”面容枯瘦的吴沁源摇了摇头说道“规模却比我预想中要小的多。从那个异人脑中搜出的地图,我总觉得哪里存在着些问题。” “具体是指”上官鸿追问道 “如果我说的出来,就不是感觉存在问题了。”吴沁源苦笑道“其实我还是觉得,按照任源之前的说法,处理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件事,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可能,但是现在上面显然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啊。”上官鸿轻叹道“现在局势,已经不在我掌控之中了。说实话吴老,我总觉得剑阁那边,似乎瞒着我们想要做什么。” “对我们土狼大队来说,剑阁的行事手法可是一向如此的…”吴沁源自嘲道“你要这么说,我倒是突然觉得这回的进展,让我有以往那种熟悉的感觉了。” 听到这句调侃,上官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如果真的有这个必要的话,为什么上面还要把伪神之躯从海底监狱里放出来” “怎么说” “吴老你看,既然剑阁最后都把千幻九尾那种异人派出来了,那么一开始直接这么做不就好了又何必…” 上官鸿的声音越说越小,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两人面面相觑都难掩脸上的骇然之色。 “难道说这才是…”上官鸿铁青着脸道“剑阁的目的吗!” 第四百五十七章 行动前夕 今年s市的台风季,来的要比往年还早一些。不过刚刚来到四月中旬,沿海各市便拉响了橙色警报。即便对于已经习惯了每年雨季的s市市民们,也免不了颇有微词。伴随着挥散不去的浓密阴云,人们的心情也如同生有霉斑的墙角,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就在着阴沉闷热的雨季里,一队几百人的野战部队,正全副武装沿着s市外的山路列成严整的长纵队做急行军,犹如蜿蜒盘旋在群山中的怒龙。新式的轻坦和大口径的野战炮夹杂在队列之中,强劲的柴油机发出野兽嘶咆的闷响,带着无与伦比的肃杀气息打破了天地间的宁静。 这只队伍正是对灾部抽掉周围各地的土狼大队军分队,临时组成的精锐野战部队,担任起今晚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攻任务。 伴随这只作战部队一同前进的,还有数量庞大的后勤保障部队。包括炊事部队,弹药补给部队,建筑舟桥工程部队,野战医疗部队等等。在最后还有三号院抽掉人员增派出的,专门针对降临派异人的收容小组。这是十年来,对灾部东南大区对降临派最大的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相比与十年前电阻计划时的投入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庞大的一只野战部队,当然无法在行进中彻底隐藏自己的存在,当然对灾部这边也并没有隐匿行踪的打算。目标地点的周围已经做好了全面的监视和掌控。作战区域附近已经以军方实弹演习的名义,进行了戒严和群众驱离。 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决定龟缩于地堡负隅顽抗,那么这只部队就将在今天成为他们的掘墓人。而如果想要逃出地堡来到地面突围逃离,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早已准备好的全方位重火力打击。 之所以要费力集结大批攻坚部队,只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敌方阵营中普通人的伤亡,实际上在地堡所在暴露的时候,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结局便已经被注定了。等到全部的作战人员抵达攻击阵地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三点了。 “情况怎么样了。”姗姗来迟的采九儿面色悠然的走进了前线临时野战指挥所,对着彻夜未眠的上官鸿、吴沁源两人招呼道“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包围网了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嗯,没有。截至到目前为止,对方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昨天对方派出的几名侦察人员被我们捕获后,就开始关门坚守了。不过说起来…”上官鸿沉吟片刻道“先不提对方在我们这边是否真的埋下了内鬼,就算没有再怎么迟钝,现在也应该发现我们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难道对方不打算反抗吗” “从彼此的立场上来看,毕竟他们相对于我们是防守方,等我们先动手也很正常。”采九儿笑笑说道“z国境内都是对灾部的势力范围,真要丢掉这个基地逃跑,他们又能跑的哪里去这好歹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经营十年的地堡,在他们看来我们想要攻破也没有那么容易。” “也多亏他们抱着负隅顽抗的想法。”吴沁源感慨道“不然如果在主攻部队集结完毕前,他们决定突围,那么我们便只能动用远程火力进行压制了…那样的话,俘虏的伤亡比就很难控制了。” “我倒是觉得那么做也挺好。”采九儿浑不在意的说道“敌人多伤亡点,总比我们多伤亡点好的多。如果他们全体突围给我们导弹洗地的机会,然后丢下一个完整的地堡让我们慢慢做善后搜寻,岂不是要好的多。” “如果这么做的话,不仅突然出现的大批普通人伤亡,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动荡。而且我们也很难收集到足够完整的情报了。”吴沁源皱眉说道“截至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出盘踞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次行动很难保证做到没有漏网之鱼,如果不能彻底破坏对方的阴谋。恐怕会因此埋下,重大的隐患。” “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敲掉他们的据点总要比没敲掉好不是吗”采九儿打了个响指道“总而言之,今晚行动成功之后,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了。”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上官鸿盯着前者沉声说道“您似乎,或者说你们剑阁,对于当前的形势非常乐观啊” “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的分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这难道不是件值得乐观的事情吗”采九儿笑着反问道“还是说有我在此,上官镇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要说不放心的事情,还真的有很多呢。”上官鸿平静的说道“首先一点就是,我们掌握的地堡结构图,真的完全吗” “落入我们手中的那个异人说到底,并不是降临派那边的高层不是吗他所知晓的关于地堡结构的情报,也并不完善。今晚的行动究竟能不能想如我们之前规划中的那么顺利,还完全是个未知数” “上官镇守,这个时候提起这个,是不是有些太晚了”采九儿看着三番五次与自己唱反调的前者,脸上微微露出不快的神色“如果你对今晚的行动真的有很多的意见,你为什么不在计划制定之前提出来呢” “我当然想要在计划制定之前提出来,可是实际上整个计划流程,根本就是你们剑阁单方面做出的不是吗”上官鸿毫不退却的反驳道“我想在之前,我们这边已经将所有的情报都提交给你们剑阁了可是这次行动依我看来,整体的错漏之处仍然很多。” “是吗那你不妨说说看啊,我洗耳恭听。”采九儿干脆在沙盘边坐了下来,面带戏谑的摆出了副听听看也无妨的态度。 “首先,我想之前提交的情报已经显示了,根据我们在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暗杀的异人岩,其家中搜出的线索来看(详见第三百四十八章),琐罗亚斯德教派设立在s市的地堡并不排除不只一处的可能。而且现在到手的情报也指出,此次行动被对方称作永生之门的a标点,是通过疑似空间系的手段与正式的地堡相链接。” “明明地堡有其他的隐秘暗道,正门却仍旧有使用如此特殊的构造。如此看来,难道不应该考虑到a标点与多个地堡存在链接的可能吗在没有确定这些信息前便发动总攻,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一些” “其次抛开大概率叛逃加入降临派阵营的骑士来说,已知的情报已经确定了对方集结有复数的高阶异人。固然依靠少数的枭龙大队精英难以快速完成对大量普通信徒的俘获工作,但仅仅依靠土狼大队就可以补足战力了吗不该抽调更多的枭龙大队成员支援吗”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我最不理解的一个问题。”上官鸿盯着气质慵懒的后者,语气冷厉的问道“既然今晚行动名义上的总指挥是我,为什么关于开始行动后的所有部署,都需要听从你们剑阁的指挥和安排” “你的问题,就是这些喽”采九儿眯着眼睛问道 “还有很多,这些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上官鸿气势十足的逼问道“还请你给我解答一下。” “唔,真是麻烦啊。”采九儿状极无聊的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清楚,所以说驱虎计划的进展,才这么拖拉的出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首先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有几个地堡,我们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那就是找出所有的地堡,然后挨个敲掉就可以了,明白吗之前给了你们一个月时间你们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吗难道再等一个月,你们就会有突破了” “第二个问题,我当然知道降临派有复数的高阶异人,所以剑阁派我来了,懂了吗小子”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因为你是个连前两个问题都想不明白的傻瓜,所以实际的指挥权才要交到我的手里。”采九儿站起身来,眼中满是轻蔑的神色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优先的目标,是摧毁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你要是对我的指挥不满意,大可以和你的上级刘空抱怨去。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是他和剑阁的总指挥商定的,我没那个闲情逸致在这里,和你们讨论谁更有资格指挥的问题。” 说完采九儿起身向指挥所外走去“我现在要去处理a标点的通行情况了,那个永生之门究竟能通到几个地方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不指望你们听懂我的解释,行动开始后你们只要听的懂我的命令就可以了,明白吗” “…”上官鸿和吴沁源沉默的看着后者身影远去,良久之后脸上的愠色方才散去。 “你不觉得,她的态度,很像那个家伙吗”上官鸿缓缓开口说道 “你是说…任源吗”吴沁源试探着问道 “嗯,那种视凡人如草芥般的狂妄傲慢。”上官鸿咬着牙说道“这些剑阁的a级异人,果然都是些无可救药的怪物,和他们合作怎么看,都不是件正确的事情。” “我想也不都是如此…”吴沁源打着圆场说道“其实伤流年他之前态度上还是很…” “伤流年!”提起这个名字,上官鸿的显然更加愤怒了,冷冷的说道“就算他没有叛变,那也和那些家伙不一样。他本就是个半吊子的伪物!” 话说到这里,吴沁源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不管上官鸿的女儿之前的供词中,有多少看起来很耐人寻味的地方,至少现在看来骑士叛变还是默认最有可能的情况。况且对方的女儿还在自己的任下身受重创,这让主动提起话头的吴沁源更加尴尬了。 “吴老,您先去忙您的,再过几个小时总攻就要发起了。” “嗯,我再去检查下各部门准备情况。”吴沁源点点头也从指挥所中走了出去。 支走了对方后,上官鸿走进指挥所的隔间,仔细的关上密封门后拨通了加密的通讯线路 “刘空总镇守吗我是上官鸿…是的…不,一切还顺利…关于今晚的行动我发现了些问题…是的…是这样的…” “我发觉,剑阁那边似乎在意的并不是彻底剿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他们似乎有别的目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最终动员 两名身着黑袍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正端着早上才配发的枪械武装,沿着地堡内蜿蜒的隧道,急匆匆的向深出奔去。刚刚在地堡伊甸园中的所有人,都接到了来自主教普罗米修斯亲自颁布的指令。此刻地堡中的众人纷纷赶赴中央大厅,前去聆听由主教大人对即将展开的教派防卫战,做出的最终动员演讲。 从昨日巡检周围的信徒一去不返开始,教派的终极堡垒被卑鄙的异教徒包围了这件事,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不过总体来说,这件事在教派的信徒之中,并没有引起非常大的恐慌。对于身处地堡中的凡人信徒来说,这座奇迹般的辉煌宫殿,本身就是神迹的体现。 即便没有那些强大的祭司,这也是绝不会被攻破和亵渎的神之圣地。并且从上次祭司大人们行动失败开始,教派就在为抵御这次进攻做准备了。此时此刻的状况,倒也完完全全在原本的计划之中。 经过连续几天的灌输与洗脑,这些狂热的信徒已经彻底从之前行动失败的噩耗中,振奋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教派的总部是由光明神大人所庇佑的终极堡垒,是将给予所有胆敢冒犯之人惩戒的神之领域。就算在这最后的“圣战”中殒命,那么也将回归神明的怀抱,永远得享光明神的恩赐与荣光。 当然,也不是每个信徒在面临生死攸关之际,都能保持这般狂热笃定的信仰。即便是在经营了十余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也不乏有些尚且残存少许理智,在这生死关头心生动摇的正常人。只是这些人,已经先一步迎来必将属于他们的结局了。 “时间太紧迫了,大人。”身披黑袍的凡星祭司莱瑞,正站在中央大厅搭起的高台上,如俯视蚁巢中忙碌无知的工蚁般,眸色冷蔑的看着脚下那些狂热呼喊的信徒。银白色头发于镶嵌在大厅顶端的光源照射下,折射出孤高的华彩 “他们根本没有经过正统的军事训练,即便给他们配发了枪械。面对猎人们训练有素的部队,结果上也不会有什么质的改变。”莱瑞冷冷的断言道“到最后,只怕平添误伤己方的乌龙。” “我们本就没有指望,这些碍事的消耗品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不是吗。”旁边身披素色长袍的美杜莎,挺拔秀丽的身姿犹如伫立在高台上的神像,在曳地白袍的映衬下给外的圣洁高贵,对着信徒们抬头看来的视线露出温煦的笑容。只是口唇翕动之间,对身旁助手说出的话,却是狠如蛇蝎 “这可是塞在小孩子口中的奶嘴,虽然不能提供什么奶水,但是会让他们升起必要的勇气呀。再说,如果不让他们拿上枪支。猎人那边要是因此不肯开枪,岂不是更麻烦了” “说到底,今夜防守的主力…”莱瑞抬起眼来看向前方,肃立在高台下层的大批穿着祭司袍的神选者,轻声道“还是要看教派的神选者们啊,他们才能对入侵的猎人和猎犬们造成真正的打击。” “对猎人们造成打击吗…”美杜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是能做到的话,倒是也不错呢。莱瑞,卡戎的调整,做的如何了” “大人,基本已经趋于稳定了,只是…”莱瑞迟疑片刻道“想要让卡戎主动响应指令,还很困难。哪怕是向某个方向移动这种最基础的指令,都无法有效的执行。” “这不重要,今夜我们又不是进攻方,怎么让卡戎移动这件事,要猎人们去头疼就好了。”美杜莎轻笑着说道 “大人,真的不…”莱瑞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低声问道“今晚真的要把卡戎,留在这里吗” “怎么,你舍不得”美杜莎玩味的笑道“你要留下来陪它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再想制作一个…”莱瑞面带不舍的说道“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用担心材料问题,只要有相应的数据便足够了。剩下的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啊!”美杜莎嫣然一笑,微抬下巴向侧方示意道“看,我们的主教大人,要来进行战前的动员演讲了!” … 既高且瘦的普罗米修斯,身着金丝滚边披肩大黑长袍,苍白光洁的头上戴着环嵌珠宝的白金七芒冠,胸前单挂一条长链系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标志——七芒圣火。整个人庄严而又肃穆。举手抬足之间,尽显一方教宗的威仪。 从他跨上高台的台阶开始,立刻便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狂热的信徒们高声呼喊着,一时气氛达到了高潮。普罗米修斯面朝欢呼的信徒们,抬起手压了下去。随着他的手势,人群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伴随着对前者无比的信任,和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不安,信徒们纷纷把充满期待的炽烈目光锁定在他们眼中,神明的代行者,缔造了无数奇迹的主教身上。而在这无数道坚定的视线中,昂首立于高台之上的普罗米修斯用他那低沉柔和的嗓音,缓缓开口。 即便没有借助任何扩音设备,那蛊惑人心的嗓音也在大厅的每个人耳边,清晰的响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追寻着神明之荣耀的人们,在光明神的指引下齐聚一堂。我很欣慰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到了虔诚而又坚定的光辉。这是神赐予我们的祝福,也是神明永远伴随在我们每个人身边的标志。此刻让我们共同祈祷,赞美伟大的光明神,光明神注视着我们,荣耀归于吾主!” “荣耀归于吾主!”“荣耀归于吾主!”“荣耀归于吾主!”激动的信徒们高举起手中的长枪短炮,山呼万岁。宏大的声浪在宽敞的地下大厅中愈发的激昂。等到众人的热情平息下来,普罗米修斯方才再次开口说道 “神明诞生于火焰,在黑暗中为我们带来了光明和温暖。神明点燃自己的身躯,烧尽的灰烬构成了这孕育生机的大地,在光明与黑暗的交替中,我们作为神明的造物降临到了这片灰烬之地上。” “我们的神明是如此的慷慨与无私,不仅在过去孕育了我们生的希望,也在现在为我们缔造爱的乐土。而在终结之日到来时,还将赐予我们本不该拥有的,我们所犯下的所有罪孽的,最后的宽恕。光明神要拯救的,不只有我们的肉体,还有我们那已然蒙尘的灵魂。” “然而世人在神明缔造的乐土中,已经安逸的太久了!渐渐的,已经忘却了究竟是谁为我们创造了生存的家园,又是谁为我们背负了一切的罪!那些遗忘了神明教诲的异教徒们,他们树立起虚妄的邪神进行供奉祭拜,编纂出无耻亵渎的言论进行污蔑底毁。” “他们已经失去了神明赐予我们的慧眼,他们已经背弃了创造了我们每个人,哺育了我们每个人,背负了我们每个人罪孽的,伟大的神明!因此,即便同为神明的子嗣,但我不会认同那些自盲双目,背对神明光辉的神弃者。” “光明神教导我们,尽我们所需从这世间拿走一切,因为这是神为其所钟爱的子嗣们准备的礼物。但神也教导我们,要向神奉献一切,因为神缔造的万物终将复归于神明。” “可是那些异教徒却背弃了神明的教导!他们享受着神明的恩泽,却不知感恩。他们奴役着着神明的造物,却否认荣耀。他们只想着索取,却从不思于回报。” “他们是窃贼,他们是强盗,他们是卑鄙的破坏者,他们的谎言的制造机。他们,就是不信光明神的异教徒!是我们直到终结之日来临前,永恒的敌人。正是他们犯下的重重滔天罪孽,才让神明为我们背负了本不该有的痛苦!这,是我们每个身为神之子嗣的耻辱!” “而在今天!”普罗米修斯振起双臂,无比激昂的高声说道“那些卑劣的异教徒们,那些投身与邪恶与黑暗的堕落者们!他们不甘心在最后独自坠入深渊,他们妒忌我们对神明虔诚的信仰与坚守,他们愧对自己的卑鄙与猥亵。他们在邪恶与黑暗的蛊惑下,竟妄想通过血腥与暴力,逼迫我们臣服!” “我们是沐浴在光明神荣耀中,骄傲的行走在阳光下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光明神的子嗣们啊,请你们告诉我,我们是否应该向敌人屈服!在这承载了神之荣耀的圣殿中,向卑劣的渎神者屈服!” “我们绝不屈服!”“我们绝不屈服!”“我们绝不屈服!”信徒们疯狂的嘶吼着,仿佛要立刻将那并不在眼前的敌人,撕成碎片一般。 “对!我们绝不屈服!”普罗米修斯铿锵有力的说道“我在此宣告!那些堕落的异教徒们,没有权力,得到神明的宽恕,也绝不会在终结之日,迎来灵魂的救赎。” “今天我们将在这里抛弃我们所有的身份,今天在这里没有主教,没有祭司,没有神选者,也没有信徒!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这场为保卫光明神荣耀的‘圣战’的战士!这是光明神给予我们的考验,神明将在此处,见证我们的骄傲与忠诚!” “我们为神明流下的每一滴血,都将如神明赐予我们那样,再次成为神明的一部分。而在圣战中牺牲的每个人,都将回归神明的怀抱,在光明和荣耀铸造的天堂中,获享无与伦比的永恒!” “今夜,我将和在场的每个人共同奋战,我们将会在神明的注视下,给予那些卑劣的异教徒们沉痛的打击!我们将用鲜血和生命扞卫神明赐下的殿堂,我们将成为光明神无比辉煌的,闪耀的万丈荣光中,不灭的一缕光辉!” “向光明神奉献一切!我们放弃的只是短暂的生命,而光明神给予我们的,却是无比辉耀的永恒!今夜让我们共同祈祷,神明将见证我们不屈的勇气,我们将用生命和灵魂,在这燃灭的灰烬之地上,点亮永恒的辉光!” “光明神注视着我们,荣耀归于吾主!”普罗米修斯高呼着“奋战神的子嗣们!将惩戒的怒火,带给那些背弃神明的。” “异教徒们!” 第四百五十九章 攻势将至 呼喊中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们,在这狂热的集体氛围裹挟下,情绪迅速的暴涨至高潮。众人睁圆了血红的双眼,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个体的意识淹没在群体的洪流中,已然没有奢谈理智与自我的余裕了。 “今夜与我们同在的,不仅仅有神明的加护与信仰,还有真正的神之使者,应光明神的旨意降临到我们身边!”眼见气氛已经被炒热,普罗米修斯踏前一步挥手向身后指去,高声喝道“现在,就让美杜莎祭司为我们揭开幕布,让我们共同迎接为扞卫神之领域而由光明神派来的神使——卡戎!” 得到了前者的信号之后,美杜莎略鞠一躬,领着助手莱瑞绕过中央大厅的高台,启动了控制幕布的装置。只见笼罩在高台后的幕布缓缓升起,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那座,堪比楼房般的巨大玻璃罐。一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庞大怪兽,正睁圆了周身怪眼漂浮于其中。 那遍布躯体的利刺,粗重虬劲的触手,沉重如山的身躯。无不给每个直面它的生物,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窒息般的恐惧弥漫开来,现场的每个信徒都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竭力承受着前者对自己身心带来的巨大冲击。 一时间,刚刚还人声鼎沸的中央大厅,突兀间变的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谁率先忍受不住,将憋在肺部的气息喷吐了出来。顿时犹如发生了连锁反应般,大厅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直到某个角落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这这…这是神迹啊!!!” 接着癫狂的气氛再次席卷而来,众人再次响起的欢呼要比之前更加的歇斯底里与疯狂,直欲掀翻头顶层层厚重的大地。展现在面前的巨型怪物,骇人之余无疑给在场的信徒们打上了一计强心针,如果连这超越认知的力量都能够被己方掌控。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与之匹敌呢 “是的,这就是神迹!这就是光明神为我们降下的神迹!”普罗米修斯满意的看着信徒们的反馈,向着美杜莎打出了第二个手势。 接到指示的美杜莎微一颔首,快步沿着罐壁侧的阶梯奔到上方,褪下了披在身上的素白长袍。轻抬起灵巧的玉足在罐顶稍作摸索,便打开了一个可容人过的隐秘阀口。紧接着整个人犹如一条灵动的游鱼姿态优雅的跳入罐中,几乎没有带起丝毫的波纹与水花迅速的向下潜去。 游动在巨型玻璃罐中的美杜莎,很快便来到了卡戎的身后。整个人呈大字型张开,赤裸的身躯紧紧的和狰狞的巨兽贴合在了一起,在那颗狰狞的巨首上留下抹细腻的洁白。接着仿佛受到了某种特殊的刺激,十数秒之后怪兽庞大的身躯突然急速的颤动起来。伴随着几波剧烈的震颤,一股暗沉如血,带着墨绿色金属光泽的液体从卡戎那颗遍布尖刺的头颅下流淌了出来。 这从怪兽体腔内流出的液体,密度要比水大得多,也完全没有和巨罐中海水相融合的意思。流动间犹如蜿蜒前行的墨色巨蟒,挤开海水在巨型玻璃管的底部沉积了起来。早就在旁边等候多时的莱瑞忙指挥几名下属,打开罐底对应位置的龙头阀,将这股奇特的液体导入了准备多时的容器中。 被导出的墨绿色液体仿佛活物般,在缸型容器中翻腾搅动,透着说不上来的诡异和神秘。从旁协助莱瑞的下属推来码放整齐的酒杯,手脚麻利的将缸中的液体分盛了出来,分传给伫立在中央大厅中的信徒们。 “这正是神使为我们带来的,来自神明的馈赠,诸位光明神的子嗣们啊,喝下它。这将给你们带来无上的勇气,和碾碎一切敌人的力量。这是光明神赐予我们的荣耀,也是光明神为我们指出的命运。”普罗米修斯蛊惑到“喝下它,今夜让我们共同分享,来自光明神的恩赐!” 早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的信徒们,争先恐后的喝下了杯中的绿色液体。来自伪神卡戎的体液无疑是异常度极高的异物,立刻给这些普通信徒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不管多么瘦弱矮小的身体,此刻都仿佛吹气球般迅速鼓涨了起来。 泛着金属光泽的肌肉撑起了宽松的外袍,蠕动着的肉质触须也自下巴处钻破皮肤探了出来。即便是身躯最纤弱的几名女信徒,此刻也在几个呼吸间壮硕的犹如人立猛兽。 喝下了卡戎体液的信徒们,彼此打量着各自身体上的变化,为神明的奇迹降临到了自己身上而感到惊喜。边感受着洋溢在自己浑身每块肌肉中澎湃的力量,和压抑不住的破坏欲望,边昂起头来发出原始而又尖厉的嘶吼。 若是此刻对灾部的攻坚部队闯入大厅中来,第一反应只怕并不会认为拥挤在这巨型洞穴中的,只是受琐罗亚斯德教派蛊惑的普通信徒。放眼望去的,分明已经是群被狂意和欲望所支配的,毫无理智可言的恐怖凶兽。 “去孩子们,带上你们的武器,带上你们对光明神的忠诚和信仰。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去撕碎你们看见的,每个胆敢入侵这片净土的敌人!”看着逐渐泯灭了理智,无端狂吼着的信徒们,普罗米修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示意站在高台上的祭司们,各自带领下属奔赴防守岗位。 “保卫光明神!保卫光明神!保卫光明神!” 面目变的狰狞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嘶吼着跟随祭司们,如泼散到地面的水银球般,迅速散入了庞大的地堡中。随着两道千斤巨门在机械声中被铰链所合拢,这座能够容纳近千人的巨型大厅,再次彻底的冷寂了下来。 此刻只余主教普罗米修斯和侍立在他身后的贴身祭司叶灵,美杜莎的助手凡星祭司莱瑞还伫立在中央大厅的高台之上。而装在巨型水罐中的卡戎,正睁着浑身上下嗜血的怪眼,打量着站在罐外的三人。 “把这个孩子搬过来,可是废了我不少的力气呢。”不知何时已经从里面游了出来的美杜莎,擎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轻薄的素白长袍被身体上的海水润湿,令蛇姬若隐若现的妖娆身躯曲更添诱人的味道。 “我听说新的卡戎,并不肯响应外部的指令啊。如此看来,倒也不尽然。”带着圆框墨镜的普罗米修斯仰头与水罐中的巨兽对视着,微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将其调教的很好吗” “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呢。”美杜莎随手丢下毛巾笑道“这个孩子可真是个十足的,不听话的野孩子呢。没有人能够命令它做什么,我也只是引导它,让它产生想要来到伊甸园中安家的意愿罢了。” “不听话的野孩子吗我倒是不讨厌呢。”普罗米修斯轻笑道“所以,真的没有人能够命令它吗”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这种可能或许也存在呢。”美杜莎眯起眼睛笑道“要试试吗” “算了,今天就不急着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普罗米修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很快就会有机会,再获得造出卡戎的材料了。而且我想这次的材料,会比之前所有的都让你满意。” “真的吗”美杜莎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准备一下,我们去见下隐就出发。”普罗米修斯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叶灵吩咐道 “啊啦,主教大人难道,不打算多在这里陪伴下,为光明神奋战的,虔诚的教徒们吗”美杜莎嫣然笑道 “有你和隐在这里,我想足以让我放心了。”普罗米修斯微笑着说道“虽然说这里已经打算送给猎人了,但不要让他们拆礼物的时候,感觉太舒服。” “这你和我说可没什么用。”美杜莎摆摆手道“我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至于猎人能从这个盒子里翻出什么宝贝,那就不是我能决断的了。想要完成大血祭的又不是我,不是吗” “就算你对迦南之地的建造不感兴趣,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做的。”普罗米修斯淡然道“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 时间已经渐渐的迫近了晚上八点,对灾部的主攻部队已经在指定阵地完成了集结,开始做最后的整备工作。临时的战地医院和收容设施已经建造完毕,炮击阵地也完成了架设。剩下的便是等待总攻命令的发起了。 作为今晚的副总指挥,同时也是剑阁所属的a级高阶异人采九儿,两个小时前已经率领几名先遣队技术人员,完成了对永生之门的勘探工作。隐藏在隧道尽头的,的确是个非常稳定的亚空间通道。在近半个小时的努力后,众人顺利的完成了对彼端空间的定位。 此刻进攻方与防守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仿佛两名绷紧了全部肌肉的剑客,只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的刹那便发起最后的攻击。作为今晚行动的总指挥,上官鸿来到了在预备阵地集结完毕的部队前,发表最后的动员讲话。 共计五百二十二名土狼大队的精锐士兵,分成先遣部队和压制部队,将以先后四个波次对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发起进攻。另有二百三十八名士兵作为支援部队和后备队,在目标地点的周围严阵以待。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列成整齐的队列,集结在预备阵地上。上官鸿走上讲台,看着黑夜中如标枪般挺立的战士,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战前讲话 “各位同志们好,我是今晚行动的总指挥,东南大区gd总镇守上官鸿。想必诸位此刻非常的清楚,今夜我们肩负着怎样重大的使命,在这里我就不做过多的赘述了。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在今晚,干净,彻底,坚决的消灭这些,危害社会安全的不法分子。” “我们是守卫民众安危的第一道防线,我们也是不法分子们所能见到的最后一道防线。请各位牢记我们肩负的使命,我在这里代表政府和人们。” “静待各位凯旋!” 第四百六十章 探入地堡 二十名形如蛮兽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正在两名中级祭司的带领下,架着武器隐藏在构筑好的防卫工事后,瞄准着地堡伊甸园入口处的巨大门扉。 通常情况下,想要通过永生之门进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都要经过这里。当来者走到入口的隧道尽头,两边的空间被固定接通后,推开那两扇巨石雕琢的巨门,就将进入这片神秘的地下王国。 只是此刻,隐已经放弃了对链接两者之间亚空间的维系。如果只是单纯的开启隧道尽头的永生之门,那么看到的除了被夯实的层层泥土,便再无其他的东西了。而在采九儿带领下的先遣小队,要做的事情便是锁定伊甸园入口所在的方位,重新激活被停滞的亚空间。 对于早已放弃了地面阵地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们来说,这里便是今夜的第一道防线了。虽然负责防守规划的美杜莎,并没有指望在这里挡住所有的入侵者。不过作为双方今夜的首次交锋,她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除了二十名训练有素配有枪械的狂化信徒,两名带队的中级祭司也非泛泛之辈。两人虽然没能获得七罪的称号,入选代表教派顶尖战力的七罪部队。但也是两名货真价实的中阶c级神选者,放眼整个教派也非易于之辈。 两人的独立现实分别是能够引发空气振动,造成强大冲击波攻击的概念系神选者,以及独立现实为能够释放风刃的镰鼬,幻兽系神选者。越是空间狭窄的地方,自然越适合这两人能力的发挥,这两人作为入口处第一波狙击人选,自然是再适合不过了。 随着盈盈的光芒逐渐从两扇巨型石门后透了出来,预示着对灾部已经成功的接续了关闭的亚空间通道,入侵即将到来。早在这边等候多时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纷纷提起精神,只等敌人露面,便立刻给予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大家准备,等敌人全部进入后,再听我的指令集中攻击。”占住左边位的祭司沉声名令道,只是看着身后摩拳擦掌,红着眼睛精神亢奋不已的异化信徒,心中不免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约束住这些精神处在暴走边缘的家伙,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呢。 想来即将闯入这里的猎人们,面对这些家伙也会倍感头痛紧盯着入口处的两名祭司,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得意的念头。在他们看来,对灾部今晚的入侵行动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拥有如此强大战力的己方完全不可能失败。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已经和身后那些异化的信徒一样,被当作今晚血祭的牺牲品了。 “来了!” 右边位的祭司轻声喝道,只见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一团乌蒙蒙的事物轰隆隆冲了进来。两名埋伏已久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面面相觑,没有搞清楚出现在面前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待到声音渐止,才看清楚是台形如方盒的装甲车辆。周身看不到任何观察窗和射击孔,只在底下隐着六个轮子。 早已狂暴到极致的信徒们也等不及指挥的祭司发出信号,纷纷探出头来对着装甲车扣动了扳机。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被装甲板弹开的跳弹四散崩飞,直到一枚火箭弹爆炸的轰鸣盖过了这番杂乱的声响。 “以为躲在棺材车里,就没事了吗”见攻击没有效果,左边位的祭司冷冷一笑,深吸口气,便要对突入进来的装甲车发动音波攻击。 … “看来对方准备的也很全面嘛,这样才有意思啊。”永生之门的隧道内,亲赴前线的副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正端详着无人装甲车的摄像头反馈来的画面,啧啧有声的赞叹道“没想到这帮家伙,连火箭筒都准备了。看来今晚想要完美收官,也不是那么容易嘛。” “采指挥。”先遣队的小队长沉声问道“我们现在开始突击吗” “嗯,我想我需要和你们一起行动了。”采九儿摇摇头笑道“通知第二波压制部队,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行动。另外,让医疗部队和三号院的人提前落位。同时通知三号院,加派三倍的人手过来。” “现在变更行动计划吗”旁边的小新忍不住出口问道“不等先遣队先清理入口,再让压制部队跟进吗” “情况有变,恐怕我们不能这样按部就班的来了。”采九儿指着装甲车摄像头反馈来的画面说道“看到后面那些,持枪的绿皮家伙了吗” “嗯,他们是降临派批量创造的低阶异人”小新推测道 “小傻瓜,不要看偏折探测仪有反应,就盲目判断为异人。”采九儿轻笑道“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低阶异人,他们只是被高异常度的触媒所沾染了。嘛,不过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他们中大多数,恐怕就要在触媒带来的冲击中,劣化暴走毁灭了。” “难道说这些就是…”小新不可置信的说道 “是的,这些像是绿皮兽人般的家伙,就是我们今晚要拯救的那些所谓的,被降临派蛊惑的‘普通人’了。” “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先遣队的小队长压抑不住的惊呼道“要是这些信徒开始异变,那就救不回来了。” “所以快去通知总部,要三号院全力支援。本来想着,行动开始还能稍稍偷点懒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行咯。”采九儿着站起身来,将垂落至腰的银灰色长发扎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和你们一起行动。” “不能伤损这些普通信徒的性命啊。”小新急急忙忙的说道“我们要想出个稳妥的方法,将这些陷入疯狂的信徒们控制住,单纯增加压制部队的数量是不够的,只会平白增添普通信徒的伤亡啊。” “他们现在,也不能完全称为普通人类了”采九儿浑不在意的笑笑“当然有稳妥压制他们的方法,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 … 眼见轻武器和火箭弹,都无法彻底摧毁冲进来这辆铁坨子般的装甲车,左边位蓄力已久的祭司猛然睁圆了双眼,双手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向前推去。面前的空气以极高的频率波动起来,数十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扇形向前方蔓延而去,将停在入口处的装甲车彻底包裹在了其中。 承受了火箭弹直击都未见明显损伤的装甲车,在这密集的冲击波洗礼下,整车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响。接连的爆鸣声从车体内部和地盘下传了出来,放置在车内的观测仪器,和六只实心的军用轮胎,统统在这波冲击下爆裂开来。 好在这只是台远程操控的无人装甲车,如果此刻对灾部的先遣队队员正藏身于车内,只怕很难在这轮攻击下幸存。冲击波过后逸散开来的能量,在这片封闭的空间中与墙壁来回碰撞,发出永不停歇般的轰鸣。即便是被触媒刺激到几近失常的信徒们,也在这反复涤荡着身体的震动中,面露畏惧的停下了攻击动作。 “有效果了”右边位的祭司探头盯着纹丝不动的装甲车,低声问道 “里面的人,都被震死了”发出这记攻击的祭司回头指着一名信徒,自信满满的说道“你,去看看车上的人死光了没…” “又有人出现了!”右边位的祭司忙出声叫住同伴“你看那里!” 前者回过头来,只见一名面容奇特的女子,穿着对灾部制式的军服,孤身一人从石门后走了出来。 “是猎人圈养的猎犬吗”左边位的祭司面露疑惑的说道“兽系狐型的神选者” “好像是,动手。”右边位的祭司树掌于胸前,面露狰狞的说道“管她是谁呢,既然是从门外进来的,就是我们的敌人,那就不能让她活着进来。” 率先穿过永生之门的采九儿伸手摸了摸被冲击波洗礼过的装甲车,眯着眼睛抬头打量着不远处,如临大敌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扯起嘴角微微一笑轻声吟道 “森罗万象!” … 夜色下,一名体态雄壮的男子正在崎岖的山梁上飞奔。即便是遍布灌木与乱石的垂直崖壁,在他眼中也几乎与平地无异。辗转腾挪之间,竟要比草原上飞奔的猎豹还要快上几分。 很快似乎找到了什么般,男子探手扯住一块嶙峋的巨石,猛然停住了疾奔的身形。抬眼对着四周仔细观察了片刻,自言自语到“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就在这时,通讯器无声的鸣颤了起来,男子按住贴在下颌上的通讯器,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任源,听到请回答,听到了吗任源” “听到了,这里是任源,有什么事吗老鱼” “你找到隐藏的入口了吗” “我想应该是找到了,怎么了正门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嗯,已经开始了。你还没有进去”鱼谦紧张的问道 “还没有,采那边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你还没进去就好,刚刚从正面先遣队那边得到的消息。”鱼谦深吸口气说道“琐罗亚斯德教派似乎给所有的普通信徒,喂服了高异常度的触媒。现在那些信徒随时处于劣化暴走,和肉体崩溃的边缘。” “指挥部这边要提前派驻压制部队和三号院的支援部队入场,上官镇守让我通知你,不要随意杀伤狂化的信徒。之后三号院的支援部队,会负责接手管控。” “原来我这边的行动并不是保密的啊…这个臭婊子又摆了我一道…”任源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也就是说今晚的行动要提速了呗,我的行动时间又缩短了啊。” “不,主要是通知你注意,不要胡乱攻击…”鱼谦连忙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情况再联系。”任源抬手断掉了通讯,找准入口翻身跳进了防空洞中。 按照从阴处拿到的路线情报,任源很快便找到了地堡的秘密入口,当他移开充当门扉的青铜铸件时,立时和守卫在后方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打了个照面。看着形如绿皮兽人的后者,任源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跟我说什么不要胡乱攻击…这未免也太难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幻境破灭 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除了正面进入的永生之门,还留有需多隐秘的暗道。相较于与地堡实际所在地点间隔有相当距离,通过亚空间进行连接的永生之门,这些预留的隐秘通道则直接开在地堡的主体上。 负责守卫这些隐秘通道的,通常都是教派内精挑细选的祭司。并且除几名高级祭司以上的高层,极少有人能够知晓所有的暗道。理论上来说,当任源拨开堵住通道口的铜铸巨门,将来到一个狭长的厅廊,然后便会遇到的守卫于此的祭司。 不过因为阴被对灾部所俘获的缘故,这跳隐秘通道便被琐罗亚斯德教派默认暴露了。当任源摸进来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并不是降临派的祭司,而是几名狂化的信徒所组成的炮灰。这边从地穴中钻出的他还未站稳脚跟,那边泼水般的枪弹便打了过来。 心中早有准备的任源不慌不忙,抬起左臂挡在脸前硬吃迎面射来的子弹。右手自腰后拔出了审判倒持着枪管,拨动簧片自握把出将两枚刀刃弹了出来。犹如握着把开刃战斧一般,蹂身冲进了几名琐罗亚斯德教持枪信徒组成的交叉火力网中。 虽然因为对灾部的命令,不方便直接大开杀戒,但任源可没打算做个只挨打不还手的沙包。初时他确实打着搞潜入的念头,只是既然被自动步枪骑脸了,那小小的开点无双也是很必要的了。 在这狭窄的空间中,自动步枪面对精通近身搏击的对手显然发挥不出自身的优势。更何况中几枚子弹,对于任源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挥舞着战斧的他犹如虎入羊群,凭借着敏捷的身姿与精准的攻击,肆意屠戮着这群理智渐失的信徒。 正在向敌人倾泻着子弹的信徒们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对手的踪迹。不过十余米的距离在暴冲的任源面前和脸贴脸几无无异。伴随着合金刀刃切入肌肉的闷响,当先的信徒瞬间被斩断了右臂,端持在手中的步枪也应声跌落在地上。 随后一记势大力沉的膝撞直锤其胸口而来,即便是被卡戎血液沾染过的身躯,也在这剧烈的打击下现出数公分的凹陷,泛着金属光泽的绿色肌肉也顺着凹陷破裂开来渗出带着恶臭的黑血。 这边任源左手探出将其牢牢提在胸前,当作遮蔽自身的盾牌,右手战斧舞动不休直奔人群中撞来。三下五除二,便将守卫在此处的六名信徒统统放倒,挑断了四肢的关节肌腱并挨个将其嘴巴塞牢。 搞定了暗道的守卫后,任源从身上将搏斗中挨的枪弹都扣了出,放在掌心细细的端详起来。琐罗亚斯德教信徒所使用的步枪是国际上十分廉价常见的ak系列枪族,虽然使用的是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子弹,但从威力上看显然使用了减装药。 “是为了减少巷战里跳弹的威胁吗”任源掂了掂弹头很快便推翻了这个猜测,不能说没有这个原因,不过略作分析之后他很快发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恐怕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在抵近射击的情况下,保证弹头留在对方身体中。 躺在他掌心中的几枚弹头,显然并不是单纯的镀铜钢芯弹,而是和自己交给搭档鱼谦的子弹一样,经过了重新的加工与改装。从弹头内布传来的微带熟悉的异常波动来看,应该是加注了之前自己所遇到的那个,被称作“卡戎”的伪神血肉。 这种弹头如果滞留在异人的体内,将严重的干扰到对方的独立现实。若非任源这样独立现实异常度极高的存在,被射中多发之后甚至可能被暂时的封住自身的独立现实。而从弹头表面诡异的反光来看,同样也加淬了能够对普通人产生严重威胁的剧毒。 “准备的,倒是蛮充分的嘛,看来对于今晚对灾部的行动这边也是早就知晓了啊…”任源打量着手中的弹头,和丢在地上的枪支思索起来,这些显然都不是一两天之内能准备完全的东西。 “如果这批降临派真的是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余孽,那么对于对灾部的手段不该不了解啊。他们应该很清楚这些小把戏是没法抵挡对灾部进攻的,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打算逃走吗难道说这里有什么,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在打到这几名信徒的过程中,他也从后者身上感受到了那略微带些熟悉的气息。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今晚应该能够再次遇到那个自称传承了学院派衣钵的蛇姬,和其指挥的那头怪异伪神卡戎。 “今晚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任源抛下手中的弹壳,推了推厅廊尽头的门。发掘已经被人从外侧反锁了。 “想要拦住我,光靠这种把戏可没有意义。把这片区域用土整个填满还差不多。既然我现在进来了,那么就别想锁住我了。” 任源的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面朝反锁的门扉站定,抬起左手犹如插钥匙般缓缓地向面前的门板推去。只见面前的空间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般,荡漾出阵阵如水般的波纹。探入其中的左手一横一扭,门外立刻传来连串清脆的机括声。只见紧紧闭锁的门扉,随着他的手势,毫无阻隔的打了开来。 “这个玩意,还真是好用啊。”任源摸了摸自己的左手,面露得意之色,举步便向门廊外走去。根据进来前鱼谦发来的通讯,对灾部那边只怕要加快动作了,本不充裕的行动时间,只怕要再次大大的缩水了。 踏出厅廊的任源先探头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况,门外是个分向左右两边的长廊,还未待他在看仔细,挂满了走廊顶端的集束炸药包和雷管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还未等任源将“操…”字说出口,连番的剧烈爆炸便在这条狭长的走廊中响彻。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琐罗亚斯德教派确实没有打算用几名狂信徒和一道反锁的铁门拦住他。猛烈的冲击波混合着塌方的泥土,将这片区域彻底的掩埋了起来… … 守在正门的两名祭司,在采九儿出现的刹那,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之前拿到的情报中,可并没有提到猎人组织那边存在着一位,兽系狐型的神选者。并且因为对方彻底收敛起了自己的异常波动,两人一时也判断不出后者的异常等级。 就在两人积蓄力量,准备发动攻击率先试探一下的时候,便见后者漫抬臻首轻启檀口吐出了四个字 “森罗万象…” 随机一股强大的异常波动从对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两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只觉眼前景色一变。刚刚还身处于教派正门大厅的自己,转瞬之间却被转移到了森林中来。周围到处都是高大的乔木,漫天乌云下,带着湿气和寒意的风呼啸的吹掠而来。 周围的景色两人无比的熟悉,正是教派地堡外的山林中。回头看时再无他人,不论是身后二十名全副武装的信徒,还是前方面诡异的女子通通没了踪迹。一时间让人判断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空间系的异人”左边位的祭司看向同样一头雾水的同伴脱口而出,随机察觉到了什么大声喝道“不对!是幻术!对方是幻术系异人!” 看穿了对方使用的独立现实后,两人当机立断立刻发动早已准备好的应对措施。作为今晚负责防卫部署的美杜莎莎,自然不会忽略对灾部这边存在使用幻术的这种可能。即便是没有调集拥有幻术类独立现实的神选者,仅仅是任源本人,就了解相当多的发动幻术的术式和仪式。 而这边美杜莎也为防守人员,准备了在这种情况下的应对手段。那就是使用,从伪神卡戎身上收集的血液和体液,所制作的喷射剂。在确认或者怀疑对方使用了幻术类手段时,立刻向自己和目标喷射这种密封在罐中的制剂,作为应对的幻术攻击的手段。 这种方法虽然看起来,颇有点民间传说中泼黑狗血和粪便的感觉,原理上其实也大差不差,堪称十足的简单粗暴。但从效果上来说,却是十分有效的。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卡戎自身极高的异常度,来干扰破坏对方的独立现实。就像任源能够免疫绝大多数幻术和控制系独立现实一样,依靠卡戎所拥有的,神选者难以企及的异常等级将对方的构造出的幻觉彻底的撕破。 因为不确定在幻术维系过程中,对方会采取怎样的攻击方式,两名祭司不敢怠慢立刻从身上摸出准备好的制剂。先喷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随即将其余的制剂向四周丢了出去。设定好的密封罐触地即爆,卡戎那泛着浓烈腥臭的体液,被蒸发成了血雾弥漫开来。 顿时周围的景象好像坏掉的电脑屏幕,几经扭曲波动后,恢复成了地堡大厅入口中的摸样。两名浑身浴血的祭司抬头向四周看去,身后的信徒们脸上还残留着刚从幻境惊醒的茫然。而站在装甲车旁的女子,魅惑至极的脸蛋上,则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你们,竟然能够破掉我的幻术”采九儿掸着溅到身上的腥臭液体,骇然说道“这怎么可能” “哼,雕虫小计!”两名祭司相视一笑,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神色“在地狱里,为你亵渎光明神的行径忏悔!” 说完两人不待采九儿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将早已积蓄完毕的攻击对着前者释放了出去。没了幻术防御的采九儿,根本没有其他防御的手段。仅凭自身的强度想要仓促之下硬接对方的攻击更是不可能,慌乱之间锋锐的风刃率先掠过了她的腰肢。一声呜鸣,腹腔显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剧烈的冲击波紧随而至,将她打的口吐鲜血翻到在地。两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跳出防御工事,向她走了过来,双手闪动间正第二波攻势蓄势待发。躺在地上挣扎不起的采九儿绝望的看着逼近的二人,一向从容不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第四百六十二章 正门失守 痛过迅速瓦解掉采九儿的幻术攻势,让两名琐罗亚斯德教祭司成功抢到了主动权。即便是高阶异人,想要靠肉体的强度接下两人合击也非易事,不过若说胜负已定却也早了些。从防御工事后走出来的两人,迈开步子谨慎的向被击倒的采九儿靠近,集中起全部精力以防前者突然暴起发难。 “怎么,你们还想要活捉我吗”采九儿双手按在地上,艰难的将上半身撑了起来。腹股间风刃切割出的伤口正汩汩的流着鲜血。 “如果你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的话,我们并非不能留你一条生路。”左边位的祭司开口说道“没看错的话,你是名高阶的神选者像你这样的人才,何必向低贱的异教徒卖命。只要你肯投入光明神的怀抱,主教大人一定会给与你应得的地位。” “嘶…原来还能放过我吗…”采九儿翻过身子斜依在装甲车爆掉的车轮上,双手死死捂住下身触目惊心的伤口。两只硕大的狐耳无力的耸拉在头顶,那张妖媚诡艳的脸虽因疼痛和失血变得无比苍白,可弯翘的嘴角仍旧挂着轻蔑的微笑 “好大的口气…一时大意被你们破掉了幻术而已,我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厉害的对手…原来只是两个没有经验的雏儿…战场上还想着劝降对手,毫无防备的接近幻术系的异人…”尽管嘴角止不住的流血,采九儿仍然不住声的嘲讽道“你们不会以为,你们不过偷袭成功了一下,就真的能和我对抗” “…”琐罗亚斯德教的两名祭司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右边位的祭司讽刺道“我承认,你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高阶神选者,但是你所拥有的神赐毕竟是幻术系的。在被限制掉幻术之后,你也没有和我们抗衡的资本了。” “没有和你们抗衡的资本了”采九儿眯起眼睛冷哼道“要试试吗” “不必虚张声势了,没有用的。”左边位的祭司扯起嘴角冷笑道“就算你的神赐等级很高,可也绝不可能高过神使大人。这里已经被神使大人的血雾所浸满了,任你再怎么挣扎也无用。你还是放弃反抗,乖乖投降。” “这么说来,你们口中的神使大人,竟是个伪神级别的造物了。”采九儿敛去笑意,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你们这群卑鄙的家伙。” “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循循善诱的说道“只要你肯承认自己亵渎光明神的罪过,弃暗投明。我们兄弟俩保证,你会得到神明的宽恕和原谅的,只要…” 两人的目光,在前者的身上逡巡梭视,从那微微颤动的绵柔耳尖,沿着曲线动人的身躯,直看到那只军靴中脱出的,纤巧圆润的足尖。双眼中毫不掩饰露出赤裸裸的饥渴“你放心只要你投降我们。我们会帮助你,举行赎罪仪式的,你一定会在赎罪的过程中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是吗”采九儿提起袖子拭掉了嘴角的血迹,面色忽地一变展颜轻笑,声音娇憨的说道“唉,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好好,我投降。你们出手这么重,真是痛死人家了呢。” 说着采九儿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掌,指尖颤抖着冲两人招了招手“两位先生,能过来扶我一下吗人家现在伤的真的很重呢,再拖下去我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当然,我们现在就过去救你,只是在此之前。”左边位的祭司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药瓶,噗的丢到了采九儿面前“里面有三颗药丸,你先服下其中一颗,能够帮你缓解伤势。等你吃完,我们就来帮你疗伤。剩下两颗,每过半小时再吃一颗。” “这药…”采九儿低头看了看身前的药瓶,忽地笑道“根本不是治伤的是用来压制我独立现实的。我猜就是用你们那个神使的血肉,做成的对不对” “这药是什么,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现在不吃的话…”右边位的祭司并拢双指立于面前,细屑的风刃在指头周围凝聚发出轻微的呼啸声。面色冰冷的说道“你就死定了!” “依靠伪神的血雾封住了四周,导致我不能顺利施展幻术了吗…”采九儿拾起药瓶,在掌中捻动着,淡淡说道“那么如果近距离接触的话,不就行了吗…” 话音未落,之间片刻前还倚靠在装甲车轮旁的如狐女子,身形骤动倏忽如电直向这边两名琐罗亚斯德教祭司冲来。被突然暴起的身形扯动,腹部的伤口猛地裂开喷出大蓬的鲜血,将采九儿半个身子染得鲜红! 四肢着地如狡兽般奔突的女子,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下身的伤势般,那对眯缝起来的冷冽狐眸,死死的盯住前方的目标。身姿闪动中,成z字型突进而来,看上去竟是打着殊死一搏的算盘。 虽然依靠卡戎的血雾封住了对方的幻术,但毕竟面前的采九儿是个货真价实的高阶神选者。两名琐罗亚斯德教祭司吃不准对方是否能够依靠身体接触,释放更加强力的幻术。能够出其不意的制服对方,完全是依靠了之前充分的准备。两人很清楚,若非卡戎这张杀手锏自己根本无法和对方抗衡。 危机之间已经顾不上生擒这珍贵的高阶神选者了。两人毫不犹豫地同时出手,将蓄力已久的攻击全无保留的向攻来的采九儿砸去。精准飘逸的风刃与猛烈迅捷的冲击波,狠狠的击中了突击而来的前者,带着漫天飘洒的血花采九儿再次被击飞了出去… …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巨型地堡伊甸园深出的指挥大厅中,最高处的封闭指挥台里摆着的并不是椅子,而是张宽大舒适的软床。裹着素色白袍的美杜莎正交叠着双腿赤裸着双足,仪态闲适的躺床上。 下方正在整汇情报,忙的团团转的工作人员们并不知道,就在头顶的单向玻璃后。身为总指挥的美杜莎就这么满脸慵懒的,左手撑着臻首,右手持着杯葡萄酒。边品味着盏中佳酿,边看着面前铺满了整个墙壁的数百个显示屏,漫不经心的监视着整个伊甸园中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美杜莎大人。”凡星祭司莱瑞,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指挥室,在前者身后恭声说道“已经确认了,伪神之躯果然从四号密道入侵了进来。我已经下令引爆了附近区域的炸药,将他埋在土层中了。” “我看到了。”美杜莎懒懒的说道“不过即便如此,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把伪神之躯的坐标,告知七罪部队,让他们前期处理。” “这…”莱瑞面露迟疑之色“要七罪部队前去处理吗… “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美杜莎头也不回的问道 莱瑞犹豫片刻说道“七罪部队,今晚好像并不在血…我的意思是说,七罪部队可能对付不了伪神之躯。” “也没有指望那群废物,能够搞定伪神之躯。”美杜莎淡淡的说道“你只需要通知冥灵,告诉他伪神之躯在哪里就可以了。另外告诉他,如果他不敢动手,那就让他负责把伪神之躯引到中央大厅。” “这么简单的任务,就算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做不好”美杜莎微扭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助手冷笑道“还是说你觉得就算这点小事,七罪部队那几个人也做不好” “属下不敢质疑大人您的判断。”莱瑞忙恭敬地说道“只是属下不明白,相较于让冥灵大人他们去做这个任务,让他们去支援正门的防卫不是更好吗” “正门”美杜莎微楞,继而失笑道“你可真是看得起他们,我还不想让那几个废物,就这么折在今晚。留着他们,还有别的用处。” “大人,您的意思是…”莱瑞不解的问道 “正门那个女人,可要比伪神之躯棘手的多。”美杜莎漠然说道“派七罪部队去也没有意义,第一阵我们已经输了,那里谁去都守不住了…” … 在伊甸园正门入口处的狭窄空间中,两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中阶祭司的交叉攻击速度既快覆盖范围又大,带伤突袭的采九儿根本躲避不开身体再次遭受了重创。眼看飞射的风刃与震荡的冲击交叠而来,直击在她那具魅惑天然的娇躯上。 左边位的祭司得势不让人,眼见面前的敌人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对象。把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深吸口气便要乘胜追击,将翻倒在地的女子彻底击杀。虽然将如此倾国倾城的尤物杀掉颇为可惜,但是对方相比自己神赐等级太高。门外还有猎人的大部队,若是拖延下去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 只是他刚刚踏出一步,便觉得胸口有些发紧,这口深吸竟没有把气提上来。还未及低头看去,便觉得胸口一甜,噗的喷出了大口的鲜血跌倒在了地上。探手摸去,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竟多了个横贯前胸的创口。 胸椎和中间的两对肋骨,仿佛被某种锋锐的利刃划过般,露出光滑整齐的切口,露出了胸腔中犹在跳动的心脏和破裂的肺部。失衡的气压推动肺部的空气,从两道犹如刀切的伤口中泄漏出来,强烈的窒息感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 匍匐在地的他因为破损的肺部,只能徒劳的大张着口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拼命的扭过头去,想要向自己的同伴呼救。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同伴如破口袋般残破的身躯。后者仿佛被塞进液压中挤了一遍般,浑身上下满是血管炸裂造成的创伤。肆意流淌的鲜血,浸透了黑色的祭司袍,在地面上静静的蔓延开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未因窒息而彻底丧失的意识中,反复的涤荡着这个念头。究竟是谁攻击了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的疑问纷至沓来,然而他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这时一个浑厚的男声,伴随着逐渐杂乱起来的脚步声,在这片空间中响了起来 “采前辈,情况怎么样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变更计划 对灾部的先遣队员们,举着合金的防爆盾结阵自永生之门中突入了进来。枭龙大队的异人佣兵小新首当其冲,作为队伍的先锋踏进了这神秘诡异的地堡。抬眼望去,正看到身着军装的采九儿,背着手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厅中央无人装甲车旁,脸上挂着令人迷醉的浅笑。 而在她的脚下,两名身着琐罗亚斯德教派黑色祭司袍的男子,正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之中。往后面看去,朝向地堡内部的通路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浑身泛着绿色的狂热信徒。他们的四肢都遍布着弹痕,手中的武器丢的到处都是,显然早已丧失战斗力了。 “哟,医疗部队的人员,来齐了”采九儿背对着突入地堡的众人微微侧头,笑着问道。 “嗯,机动部队已经全部到齐了,后续人员马上就赶到。三号院的支援人员正在路上,预计还有四十分钟左右能够赶过来。”小新恭声答道“我担心前辈您一个人会麻…我们担心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这安排的人手太多,您处理起来会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因此等压制部队第一波赶到后,我们就进来了。” “但是现在看来…”先遣队队长看了看遍地哀嚎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骇说道“我们好像是进来的有些晚了啊…” “不晚,你们进来的时机刚刚好。”采九儿颔首轻笑,脚下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蔓延到身前的血迹,轻笑道“这些家伙我已经搞定了,让医疗队和三号院的人接手。今晚,恐怕会是场恶仗呢。” “是。”众人看着浑身上下纤尘不染站在门厅中央的前者,心中完全升不起会遇到场恶战的感觉。只是遍地哀嚎的伤者,又让人生出种认知错位的虚幻,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就是,a级异人的实力吗 此刻突如门厅中的每个对灾部的战士,包括本身就是高阶异人的小新,心头都产生了不寒而栗的感觉。从采九儿下达命令让先遣队等待压制部队共同行动,然后孤身进入永生之门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刚刚过去了短短的十几分钟。 通过被推进地堡门厅的无人装甲车上传回的画面,众人非常清楚等待在前方的是一支具备多么强大火力的伏击部队。对方不仅有十多名装备了枪械,甚至火箭筒的疯狂信徒,还有两名能够一击毁掉整台装甲车的危险异人。 小新自认仅凭自己,恐怕很难应付这个阵仗。琐罗亚斯德教地堡的门厅不仅空间局限,并且己方直到进入门厅前,都无法对埋伏在门后的对手发动有效的打击。而永生之门通过亚空间链接的构造,也使得进攻方无法在另侧出现的刹那有效规避敌方的打击。 纵然有土狼大队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做支援,在小新看来想要轻易压制和击退对方的防守阵容,还要保全那群被沾染的狂信徒简直是不可能的。今晚的开门之战,就将是场棘手的硬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应该还在待命的伪神之躯任源调过来,先进去充当诱饵吸引火力,然后众人再突入进行压制和控制。 否则的话,就只能使用无人设备进行远程打击。可是那样的话,就很难保证那些被触媒污染的狂信徒,不会在火力压制过程中受到重伤,毕竟从探测设备传回的画面来看敌方的理智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最坏的情况,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由两名祭司率领的二十名信徒,对灾部一个都没法救回来。 可就是这在小新看来,十分难以处理的局面。采九儿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完美的解决了,这让众人完全想象不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四散开来准备打扫战场和建立前哨阵地的先遣队员们,惊讶的发现二十名被触媒沾染的信徒身上的伤十分奇怪。 虽然这些信徒四肢上的伤各不相同,有的是刀伤,有的是枪伤,有的则像是被钝器所击打。但是仔细检查下来却发现,这些伤无一例外都在恰好剥夺战斗力的同时,又准确的避开了要害。并且造成这些创伤的武器就散落在这些信徒的身边,就好像他们商量好了进行自残或互相攻击一般。 并且伤者很明显在倒下之前,都安稳的停留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就好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控制了。这对负责治疗和收容的医疗部队及三号院的人来说,处理起来无疑方便了很多。 与此同时,所有人看向千幻九尾的目光,也明显忌惮了很多。 “你…你究…竟,做了…做,做了什…么!”被医疗队做了紧急处理的降临派祭司,仰躺在担架上死死的盯着采九儿,犹不甘心的质问道“我们…明…明明…封…封封…” 虽然经过了紧急处理,但即便对于异人那超越常人的身体来说,这撕裂胸膛的一击也绝不好受。可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被神使的血雾封住了独立现实,对方还能对自己发动幻术。 从前者完好无损的身体,自己胸膛上无疑是由同伴风刃造成的创伤来看,他和同伴最后还是陷入了对方的幻术之中。可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前者是什么时候接触到自己的。 “我什么也没做哦。”采九儿看着怒目圆睁的后者,以袖掩口轻笑道“你想说你们封住了我的独立现实吗你们是什么时候,生出了这种错觉的呢我们之间的胜负,从我踏进这个门厅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哦。” 直到此时,他才愕然发现,大厅之中完全没有卡戎血雾蒸发后的血腥气。顿时心下已经了然,原来从一开始,己方两人就在做无用功而已。这场对于心中圣域的保卫战,他已经彻底失败了。当然失败的原因并不是应对上有什么问题,而是双方实力的差距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这个言笑晏晏的狐媚女子,根本就是头难以匹敌的可怕怪物。 “刚才的作战过程中,我发现了些问题。”看着被三号院将两名琐罗亚斯德教祭司装进了对异人专用的禁锢工具,采九儿回过头来淡淡说道“情况要比我们之前想的,还要糟糕很多。” “怎么了”小新好奇的问道 “可以肯定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今晚准备了一头伪神。而且看起来,他们对于如何有效的使用伪神,非常有心得。”采九儿平静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些琐罗亚斯德教的信徒所沾染的触媒,就是那头伪神的血。而且我记得,之前人之本源小队提供的行动报告中,有提到有敌人在劣化中暴走了。” “是的,在殡仪馆和前几天发生在中心医院的事件中,都出现了劣化暴走的神示者。对方似乎掌握有多种,借用恶咒和使用印记来促使普通人异变的手段。”小新点点头说道 “如果我们掌握的情报偏差不大的话,那么今晚这座地堡中至少有数百名被触媒沾染的普通人。就算能够完成异化暴走的神示者百里挑一,那也会有至少三个。”采九儿轻蹙黛眉道“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些信徒都是对方精挑细选的,能够撑到暴走发生的要比我们预料的更多。” “你们从刚才两个琐罗亚斯德教祭司身上搜出来的。”采九儿指了指摆在地上的几个密封罐“里面装有的是伪神的血液,就算普通信徒成功完成暴走的不多,这些本身就是异人的祭司可不一样。如果他们选择大量服下这些触媒,破釜沉舟的反扑,恐怕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这么做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好处。”小新皱眉说道 “如果我们进攻受阻还好说,如果他们抵挡不住我们的进攻呢。”采九儿反问道 “采指挥说的对。”先遣队长也赞同的道“如果对方察觉到不能挡住我们,直接选择破釜沉舟大量催动异变来拼命,即便能够完成异化暴走的信徒很少,也是件难处理的事情。毕竟我们今晚的任务是解救而不是绞杀,如果普通信徒死去太多,那行动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通讯基站搭建好了吗”采九儿问道 “已经搭建完毕了。”先遣队长忙不迭的答道 “嗯,给我接通上官鸿。”采九儿缓缓说道 “之前的行动计划,还要再调整一下…” … 埋设在地下长廊中的炸药,设置的非常巧妙。在爆炸之后彻底的摧毁了周围区域的墙体结构和重力支点,引发了连环的地质坍塌。将整片区域彻底的掩埋了起来。并且伴随着爆炸产生的火焰,这里的氧气也被消耗一空。使得被塌方掩埋住的区域,成为了彻底的死域。 当然对于任源来说,不管是爆炸也好,塌方也好,就算缺氧也都称不上什么对生命有威胁的事情。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大面积的坍塌他已经无法找到地下长廊原本所在的方位了。 他现在只能通过对磁场的感应,大致确定自己被爆炸掀飞前,面前那条长廊所在的位置。至于大面积的坍塌后,如何找准进入琐罗亚斯德教地堡的通道,就成了个大麻烦了。从阴脑海中检索出的地图本来就不完善,现在无疑让本就不充裕的时间更紧张了。 “早知道都会被炸死,就不费力气留那六个人的命了。”任源动了动被土层紧紧压住的身体一脸晦气的吐槽道“什么狗屁的秘密通道,这边的行动计划完全就被对方彻底看穿了嘛。” 将身体切换成适应无氧的状态后,任源扭动着缓缓将身体缩小了起来。密实坚韧的鳞甲覆满了身体,手部并未像身体那样缩小反而快速的膨胀了起来。很快他整个身体就如同一枚长梭一般,浑身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看起来,倒像是个极大号的穿山甲。 “让我看看,是这个方向。”任源摇了摇变尖的脑袋,重新感应了下四周的磁场确定了方向 “那就先从这个方向开始挖。”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名实不符 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四名穿戴镶有金丝边条祭司黑袍的中级祭司等待在其中。四人中留着光头的青年男子,此刻正谨慎的展开一张自桌面金盘中拾起的,古旧泛黄的纸张,轻声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要我们去阻挡伪神之躯吗。”旁边坐在轮椅上满面阴鸷的大汉漠然说道“那个臭婊子,倒是打的手好算盘。” “那…冥灵大人,您的意思是…”光头男子摸了摸脑袋,低声问道“我们不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冥灵瞥了下属一眼冷笑到“上次在旧厂房被他愚弄的那笔帐,还没有和他清算呢。今晚正是我们,一雪前耻的好机会。” “但是…”光头男子迟疑的说道“阴阳兄弟已经没了,现在的我们缺乏正面限制他的手段啊,就这么贸然行动会不会有些不妥再说今晚的话,实际上并没有必要和入侵者们决战” “难道你以为,我们不露面猎人们就会善罢甘休吗”冥灵封在皮套中的绿焰随着剧烈波动的情绪从缝隙中泄露出来“就算教派打算抛弃伊甸园,我们都是已经和猎犬交过手有记录的人,今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出场。既然如此,那么这不正是最好的舞台吗。楚进,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们确实要出场,只是冥灵大人。”楚进谨慎的说道“我想我们只要把他引导至神使卡戎那里去就好了,没有必要和伪神之躯做正面的争锋。至于和猎人那边交手的机会,今晚一定会有很多的。” “怎么,你怕了”冥灵眯起眼睛问道 “大人,伪神之躯毕竟是a级的异人。到了这个级别,已经不能用看待普通异人的眼光来揣度了。而且现在的七罪部队,加上之前的血锋已经损失过半了…”楚进耐心的劝解道,在他看来现在的七罪部队,显然缺乏正面和伪神之躯抗衡的力量。 “不过是死了几条杂鱼而已,阴和阳就是凑数的家伙,没了也就没了。夜枭在和强敌的对战中,本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要有你我和稻荷的陷阱在,这里又是我们的主场,对付伪神之躯易如反掌。”说到这里,冥灵略作停顿,看向倚坐在侧方的金发男子,微微一笑“现在的七罪虽然只剩四人,但实力要比之前强得多,你们不这样认为吗” “呵呵,承蒙冥灵大人抬高了眼睛看我。”见前者将话头指到自己身上,波彻西颔首露出得体的浅笑,语调轻快的说道“只是今晚,我可能不能,和大家一起行动了。” “哦,什么意思”冥灵面色微沉,语气不快的问道“你是要抗命” “不不不,冥灵大人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波彻西摆摆手,面色诚恳的解释道“我既然身为七罪的一员,自然是要听从作为七罪的指挥者,冥灵大人您的安排。只是今晚,我另有任务在身,无法抽身和大家一起行动。” “另有任务在身” “是的,我要负责保证血祭仪式的成功进行。今晚我直属于大祭司隐大人的指挥,很遗憾不能陪您一起前去了。”波彻西摊开双手满脸遗憾至极的表情。 “你今晚,受隐祭司的直接指挥”冥灵寒声道“我怎么不知道” “嗯主教大人没有和您说吗”波彻西讶异的问道“我们今晚都是受隐大人直接指挥的,我开始接到的命令就是在这里待机,今晚专门负责应对血祭仪式的相关事宜。” “原来是这样吗…”冥灵回想之前地牢中普罗米修斯对他说的话,明白了其中隐含的意思。看来今晚在地堡伊甸园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主教和其余两位大祭司都不能直接出面干预了。 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抛弃伊甸园这件事而给与大祭司隐的补偿。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自己和波彻西被塞进今晚的行动中,不光是因为有必要在猎人面前露面。同时也肩负着,达成主教和布莱克祭司暗中指示的任务。 隐祭司自然对其余两人的计划没有兴趣,不做干扰已经不错了,想要指望他在今晚为两人的计划出力是绝不可能的。因此最后的执行者,还是要落在被塞进来的七罪部队身上。 说到布莱克大祭司今晚想要的,自然是血祭仪式能够完美的成功,来给迦南之地的建造计划争取时间。因此波彻西的使命,便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血祭的成功了。他拒绝出力配合自己对付伪神之躯,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主教普罗米修斯今晚想要的,现在也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配合隐祭司防守伊甸园吗实际上是要我们去做,隐祭司不愿配合的事情。”想到这里,冥灵心头一阵冷笑。看来所有的一切上面三个大人物已经商讨完毕了,自己今晚的任务实际上便是,将这块分好的蛋糕给主教普罗米修斯带回去。那么之前在地牢中,前者会告诉自己那些隐秘,也就说的通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在这里,等候隐大人下一步的指令。楚进、稻荷,我们现在出发。”冥灵沉声道“不管怎么说今晚我们都要听从隐大人和美杜莎的指挥。既然命令下来了,那么我们就去迎击伪神之躯。” “是…”见上司主意已定,楚进和稻荷不敢反驳,压下心头的不安开口应下。随即上前推起冥灵的轮椅,便要向任源被掩埋的地点进发。 虽然现在任源还没有从塌方的土层中挣脱出来,但这种陷阱根本不可能要了后者的命,不过只是用来拖延时间而已。而在任源从土层中脱身之前,己方能够做多少战前准备,将大大影响之后的战局。 “哦对了,冥灵大人。”波彻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叫住了要出门的三人“之前接应神鸦的行动,我和您提到过我与伪神之躯交手的事情当时本来要在回来后和您商讨细节的,可惜那晚行动失败,我们回来就都被关到地牢里了。” “是有这么回事。”冥灵扭头看向前者,疑惑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以双方的立场来说,他完全没指望作为布莱克大祭司心腹的波彻西,会将这类重要的情报无私的分享给自己“我记得你提到过,一把能够伤害灵魂的长剑。” “嗯,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把剑,还并不是他最棘手的地方。”波彻西淡淡说道“我在和他战斗的过程中发现,寻常的术式和魔法,完全无法对他起到效果。甚至对于强化自身这类,并不以他为目标的法术,都能轻易化解。关于这点,您一定要小心啊。” “嗯是某种禁魔的领域吗”冥灵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波彻西笑了笑道“只是他在我攻击到他的瞬间,解除了我加持在自己身上的降灵术,至于他怎么做到的我就不得而知。” “降灵术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冥灵盯着前者那张满是阳光坦荡笑容的脸看了许久,方才收回目光缓缓说道“我们走。” … “冥灵大人,难道他看出来了,您的底牌…”行出很远一段距离后,推着轮椅的楚进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凑在冥灵耳边低声问道 “有可能,或许是布莱克大祭司告诉他的。”冥灵语气冷然的说道“就算他知道,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大人,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呢。”在房间中一直保持沉默的稻荷,此刻忍不住插嘴说道“把这个告诉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他今晚的任务,是保障血祭仪式成功完成的话。那么把这个情报卖给我们,让我们能够在和伪神之躯对抗的过程中占优,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了。”冥灵默然片刻,缓缓说道“放任伪神之躯乱来,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冥灵大人,我们真的要去和伪神之躯正面对抗吗按照美杜莎大人的说法,我们只要将其引到神使那里去就可以了。”楚进鼓起勇气,再次劝谏道“况且这次伪神之躯已经也不是独自一人了,今晚猎人那边摆出的阵势可不小。届时到底是谁拖住谁,还犹未可知啊。”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是去拖住伪神之躯的”冥灵道“最后伊甸园总归是要放弃的,拖延什么的只要血祭能够完成,根本就没有意义。” “那我们是要” “我们今晚,是要去捕获伪神之躯的。”冥灵重重的说道 “捕获!”跟在冥灵身后的二人相视一眼,脸上皆露出惊骇的神色。楚进顾不上其它,赶忙说道“冥灵大人,这未免,未免,未免太过强…呃我是说,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有吗”冥灵反问道 “大人,他毕竟是那个传说中的怪物。”楚进犹带惊惧的说道“想要捕获他,绝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晚,你和阴阳两兄弟,还有夜枭和他再次交手了不是吗”冥灵哂笑道“你觉得,他真的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吗” “倒是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楚进斟酌道“不过我还是感觉他有些深不可测,如果他后来不是去追神鸦,我想我绝对逃不回来。” “既然他是和隐祭司一样,被称为a级的异人。”稻荷也开口道“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程度,自然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手段” “确实,a级的异人和我们相比就像猛兽和普通人一样。”冥灵嗤笑道“若是真的伪神之躯,我也不会选择和他正面为敌。但是现在,他只是个被拔了爪牙的病虎罢了,想要抓住他可要比你们想想中的容易。” “冥灵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楚进不解的问道 “你们以为之前的行动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主教大人为何还特赦了我们,让我们参与到今晚的行动中”冥灵道“主教大人想要我们做的,就是把伪神之躯给他抓回去。这是给我们七罪,最后的机会。” “我之所以对抓捕伪神之躯有把握,是因为我从主教大人那里,知道了关于伪神之躯的一个,天大的秘密。”冥灵轻蔑的说道 “现在的伪神之躯,已经不配被称做a级的异人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局外之人 层层密林之中,一台大型的迷彩全地形车正停靠在片稍显平整的山地上。从车上探出的数个天线以及接收器,还有摆放在车外的连组便携供电模块,都显示着这台全地形车今晚正肩负着重要的任务。 当然,此刻这台全地形车所处的区域,正是今晚对灾部划定的行动警戒线内。出现在这个位置的,自然不会是闲杂人等无关人员。而在这台全地形车周围的密林中,还布有数重由战壕和临时战备掩体构成的防线。 s市土狼大队的军分队前线指挥官老龙,正率领着数十名土狼大队的战士,守卫在这里负责确保中心那台全地形车的安全。而在那台大型全地形车中,枭龙大队的两名龙牧鱼谦及上官善水,还有联络专员姜梓文,正守候在通讯设备前等待来自指挥部的命令。 今晚的安排中,上官善水和姜梓文,共同肩负着枭龙大队和总部的通讯对接工作。周围由老龙率领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既担任着前者的护卫工作,同时也负责对枭龙大队行动的接应。从表面上来看,倒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可实际上,因为佣兵小队跟随先遣队一同行动,实际上是由千幻九尾采九儿直接指挥。而仅剩的枭龙大队作战人员任源,在潜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后就单方面切断了联系。不管是上官善水和姜梓文也好,还是外面整装待命的土狼大队也好。除非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选择从这个方向突围,否则根本就可以用无所事事来形容。 “我说,我们在这里究竟是干嘛啊。”姜梓文从头上扯下了耳麦,赌气般丢到了操作台上“根本就无事可做嘛!” 在今晚之前,少女原本对这次行动是怀着满腔热情的。毕竟在她的预想中今晚过去便称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s市的降临派将会被一扫而空,而且自己也能从现在这危险的职务中成功脱身。当然运气好的话,这也将成为自己人生履历上,极为炫彩的一笔。 可实际上,从昨天仓促而又模棱两可的动员会议中,她就嗅到了浓浓的不对劲的味道。之后的安排果然不出所料,以上官鸿和半路插进来的那名剑阁的异人采九儿为首的指挥部,完全是把己方人员给踢了出来。 表面上看担负着通讯和支援工作,实际上压根就是在画地为牢,将s市的枭龙大队与土狼大队打包丢到了这边来。等到那边任源通讯一关,这边全部都成了今晚的局外人。刘氏兄弟被强行塞了“休假”,吴沁源作为顾问关在了总指挥室,这边里里外外甚至找不出个有分量的话事人。 说好听点,这是因为考虑到之前行动的连续失利,指挥部那边做出调整更换了作战部署。可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s市对灾部整个体系已经让高层彻底失望了。这次行动中的安排,难听点说己方全员已经被视作内鬼处理了。 “没事发生不也挺好的吗。”鱼谦翘着腿,双手抄在脑后看着斜上方屏幕实时更新滚动的战场讯息,懒散的说道“你不总是嫌亲赴前线太危险了吗,这次给总部给我们安排在后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鱼叔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少女撅起嘴气鼓鼓的说道“这个安排叫什么事嘛正门那边热火朝天的,我们这边这么多人,转着圈就为任源一个人服务再说他行动的时候从来也不呼叫支援啊!他叫支援的时候,都是要我们去打扫战场了。现在他那边通讯一关,我们这成了什么了来度假的吗” “度假啊…”鱼谦眉毛轻挑,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感觉好久都没休息了呢,最近真是忙的不行啊…等今晚行动结束后,就去海边好好放松一下。” “鱼叔!”少女气急败坏的喊道“你说什么呢!你明不明白啊,我们这是被人当成内鬼了啊!还有,不要说那种像是fg的话啊!” “又不是第一天被当成内鬼了,你也该习惯了。”鱼谦浑不在意的说道“相比之下,外面土狼大队的那些人更委屈。我们这边好歹明面上还算是在做正经的任务,他们不仅正副队长被踢出行动了,任务也就是原地待机。之前被我们怀疑完,现在又被外省调来的部队抢了工作。和他们比,我们这不算啥啦。” “这不是这么比的好再说他们那边本来就有问题。”少女不满的说道“而且任源那家伙在搞什么啊,又自作主张掐断了通讯。搞不懂这么危险的家伙,上面为什么放心给他开放独立行动的权限啊。” 说到最后,少女满脸气愤的压低了声音,恼火的嘀咕道“他这么有能耐,还给他专门配个通讯员干嘛,还叫我来担任这种工作这不纯粹多余吗…” 看着使者小性子的少女,鱼谦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再搭话。今晚这个安排,他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就像任源之前吐槽的那样,s市的对灾部都快成个筛子了。之前哪怕有一次行动干的漂亮点,局势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更何况今晚,还有个特殊的人被安排在这里。鱼谦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身旁的上官善水,可以是现在这场席卷了s市的巨大风波,便是从她和她负责的异人伤流年身上卷起的。 而且从现在已知的各种情报来看,上官善水在伤流年叛变的过程中究竟担任了什么角色,也十分的耐人寻味。且不说那段令人难以信服的说辞,仅仅是高层会允许她返回岗位这点,就透着十足的诡异了。这件事甚至让她的亲生父亲上官鸿,都在私下里选择向对头任源发出了警告。 现在发生在s市的事件,背后到底牵扯到了多少潜藏在暗中的势力,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甚至今晚任源的行动目的是什么,鱼谦的心里也满是怀疑。从密道潜入寻找并逮捕隐士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现实。前者根本没有窥破隐士隐匿能力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任源此行绝不是以隐士为目标。 “是那个,是那个‘上面的指示’吗…”鱼谦思索着,有些后悔那晚是不是该坚持一下,问出那个来自剑阁的指示,究竟是什么了。 “检测到了地震波…不,是爆炸。”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上官善水,突然开口说道。双手熟练的在键盘上跳动,很快便确定了爆炸的源头 “是伪神之…是人之本源潜入的那条密道,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和地下塌方。” “啊,说什么秘密潜入,这不是被人发现了吗。”姜梓文赶忙扣上耳麦,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刚收集到的资料。 “这倒是不奇怪,如果对方真的知道我们俘获了那个叫阴的异人,自然会预料到我们会从那条秘道中潜入,提前做下应对也是理所当然的。”鱼谦顿了顿,侧过头看着上官善水说道“看来我们被部里怀疑这事并不冤枉,降临派那边果然对我们的情报了如指掌。” “有内鬼这件事,不是已经被确认了吗。”上官善水脸色平静的说道“我请示下指挥部,看看需不需要我们提供支…” “啊,指挥部那边来命令了。”这边上官善水话未说完,那边姜梓文已经抱着耳机说道“指挥部要我们原地待命,人之本源发出支援请求前不得擅自行动…就是说还要等任源的指令诶,鱼叔我们要不主动联系下任源” “现在能联系上他吗”鱼谦问道 “这倒是没问题,量子信标不会因为土层影响通讯…”姜梓文操作了一番,丧气的说道“搞什么嘛,他那边根本就没开双向通讯啊!” “那我们就继续等,我想这点爆炸,对人之本源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问题。”上官善水一脸淡然的说道“我们继续待命就好。” “善水姑娘,倒是冷静的很啊。”鱼谦侧头轻笑,语气熟络的说道“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行动,说实话还是蛮紧张地。刚才看简报,正门那边降临派连重火力都拿出来了。” “听说鱼警官之前,是在野战部队服役过的您应该参加过不少,比这个烈度高的多的演习” “呵呵,善水姑娘说笑了。”鱼谦摆摆手说道“演习和实战,怎么能混为一谈。打的热闹而已,看起来场面不小,可都是演出来的。要是出线了一两个人伤亡,那都是大事件。相比之下,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啊…” “是吗。”上官善水淡淡的说道“在对灾部,出现人员的伤亡,还是挺常见的。” “善水姑娘,对今晚的安排怎么看”鱼谦打着哈哈说道“你肯定是希望,在今晚担任更重要的岗位,而不是在这里陪我们消磨时间毕竟你对复岗这件事,那么看重…” “不可能的,我今晚不可能担任什么重要的岗位。鱼警官您应该很清楚”上官善水看向鱼谦,平静的说道“虽然部里允许我复岗,可不管是上官镇守,还是张专员都觉得我就是你刚刚口中的内鬼之一呢。鱼警官,您也是这么觉得的,不是吗” “啊这…善水姑娘你这说的叫什么话…”鱼谦满脸尴尬的讪笑,下意识的也用上了刚刚姜梓文的语气“我相信部里的判断,既然部里批示你复岗了,那一定是…” “部里批示我复岗,和怀疑我是内鬼是两码事不是吗。”上官善水干脆的说道“今晚把我安排在这里,不就证明了对我的怀疑吗鱼警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绕圈子呢” “啊这…”鱼谦未想到前者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这让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续话题,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旁边心思单纯的少女,也不知这边两人话题为啥钻进了这个方向,闷头埋在仪器里,佯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正自尴尬间,“嘟”的一声轻响拉走了三人的注意力。姜梓文赶忙翻动机器,慌慌张张的说道 “指挥部那边,又来命令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新的通告 突然从总部发来的命令,打断了两人间尴尬的话题。鱼谦忙对着少女催促道 “刚不是还叫我们原地待命吗这么快又来了什么指令是要我们确认任源的状况吗” “不是,这不是给我们的指令,啊不不不…是给我们的指令,但是不是只给我们的。”少女手忙脚乱的说道“是指挥部公布到全频段指令。” “说了什么”鱼谦问道 “全频段的,鱼叔你在你那边的显示屏上也能看到的。”少女探手指了指,示意鱼谦看向面前的显示屏。 “全体通告:敌对方原生触媒伪神个体确认,性状不明,能力不明,沾染度不明。两相弹使用许可开放。前线部队对敌优先采取行动能力剥夺,等待捕获人员跟进…”鱼谦扫过眼前显示屏上的命令内容,快速的读了出来“两相弹那是什么” “是用对异人和伪神的专用弹药。”上官善水冷静地说道“看来前线的部队,遇到麻烦了。” “对异人和伪神的专用弹药灭神弹吗”鱼谦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好奇地问道“和任源用自己血肉给我做成的弹药,一样吗” “我不知道人之本源给您的弹药是什么样,如果只是用他自身血肉制作的灭神弹的话,那还是有些区别的。两相弹和那个并不是同一种东西。两种弹药在结构和用途上,都有很大的区别。”上官善水摇了摇头,微带疑惑的问道“这是龙牧需要了解的基础知识,您不知道吗” “啊这…我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相关知识都是任源告诉我的…还有从他推荐给我的一些书目上,了解过一点。”鱼谦苦笑道“说起来我只是个半吊子的临时工呢,这些知识确实不是很了解。” “那个…”姜梓文小声的补充道“我也不太清楚,善水姐你能告诉我们吗” “你不知道很正常,你出身鹰隼大队的通讯部门,对一线部队的装备不了解也不奇怪。”上官善水略顿了顿,思忖片刻说道 “简单来说,灭神弹是通过引动携带的触媒短时间内燃尽所有现实之力,强行破坏目标的独立现实,从而达到杀伤效果。而两相弹,主要是为了抑制乃至封住对方的独立现实,以方便后续的捕获工作。” “这么看,灭神弹要比两相弹,更加厉害些喽”鱼谦忍不住问道“而且封印独立现实这个听起来还挺便利啊。在和降临派的战斗中,即便不为了捕获使用起来也很有用为什么还要加以限制,获得许可才能用啊” “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上官善水严肃的说道“两相弹相比灭神弹,通常情况下都要珍贵的多。只要是参杂了触媒的弹药,广义上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灭神弹。甚至对于枭龙大队的异人来说,这本身就是能自产自销的东西。灭神弹只能对异常等级,不高于自身的对手产生比较好的效果。” “啊这个,我倒是听任源提起过。”鱼谦点点头附和道 “但是两相弹,则是对灾部才能使用的,极其珍贵的弹药。这里我需要和您说明的是,虽然伪神并不适用部里对异常等级的划分方式。而且通常认为,伪神的异常等级是高于a级的。但是实际上,伪神和千幻九尾那样的a级异人是走向了两个极端,并不能简单的说,a级异人和伪神的异常等级谁更高一些。” “因为伪神,没有神智吗”鱼谦想了想问道“伪神只是因为更靠近异源所以异常等级高,而a级异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稳固的独立现实” “…”上官善水面色古怪的看了前者一眼,缓缓说道“是的,鱼警官您的知识储备,倒是比我预想中的要深的多。” “没多少,我也是现学现卖。”鱼谦赶忙住了口,情知搭档告诉自己的那些知识,很多恐怕是保密程度很高的东西,自己还是不要乱开口比较好。 “总之,抑制独立现实,本来就要比破坏独立现实复杂很多。尤其是面对伪神这个级别的对手,即便使用a级触媒制作的灭神弹,也未必能取得很好的效果。”上官善水道“另外人之本源是个例外,您知道他也被称之为‘伪神之躯’” “唔,这个当然知道。” “相较于别的a级异人,其实他的情况更接近伪神一些。所以用他血肉制作的灭神弹,即便对付伪神级别的对手也能产生很好的效果。”上官善水伸手比划了一下“我刚才说通常情况下,两相弹是要比灭神弹珍贵的而用人之本源制作的灭神弹,则是能和两相弹媲美的珍贵弹药。” “哦,那我可要节约点用…”鱼谦大概能猜到,因为任源的独立现实是靠那位人造的神固定的,听到和别的a级异人不同这个信息他倒是未太惊讶。只是了解到后者给自己的子弹竟然那么珍贵,想着那晚自己泼水般打空了好几个弹夹不免有些心疼。 “而两相弹。”上官善水严肃的说道“是用异源的碎片,制成的。” “异源”鱼谦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在对灾部的宣传中,异源就是终极boss超级神明般的存在。可对灾部竟然能用异源做武器,这听起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感觉那高高在上的神明,瞬间就变成了和超市中限时商品一样的东西了。 “对,异源!准确来说是用异源的血肉做成的。”上官善水解释道“如果说灭神弹使用的,是异人或者伪神血肉的碎片。那么两相弹,使用的便是神之碎片。您应该知道,s市的异源被称为三号异源” “嗯,是叫tobyer”鱼谦回答道 “这个称呼是降临派那边的称呼。”上官善水点点头说道“而之所以对灾部给予这个异源的编号为三号,是因为自对灾部建立到现在为止,共发现并封印了两个异源。” “这个我也知道哦。”姜梓文插嘴对鱼谦说道“一号研究院,和二号研究院就是为了研究这两个异源极其相关触媒而建立的研究院呢。同样十年前为了研究三号异源和被其沾染产生的触媒,而在s市建立了三号研究院。” “不错,对于异源的研究必须建立针对性的研究机构。”上官善水点点头说道“鱼警官,您应该知道独立现实是因为触媒受异源沾染后,和这个世界现实冲突妥协所产生的因为每个异源都有着截然不同的现实,因此受其沾染的触媒产生的独立现实,也呈现出与其相符的独特性。” “所以,不同异源及其触媒,是建立在完全不同的现实基础上的”鱼谦恍然“也就是说,异源和异源之间的差异性,就像我们和异源之间的差异性那么大喽难怪要建立针对性的研究机构。” “是的,您能理解这些,那么两相弹的原理就很好理解了。”上官善水颔首说道“在一号研究院和二号研究院中,分别保留有两个异源的部分碎片。” “而一号异源的碎片,只与通过一号异源接触产生的触媒相互之间具有相性。而对于二号异源污染产生的触媒来说,则是完全排斥的。两相弹便是根据这一原理制成的。” “将一号异源和二号异源的碎片结合制成弹头。被这种弹头击中的触媒,不管是和这两个异源无关的异人,还是通过其中一种异源获得独立现实的异人。都将受到来自异源级别的,不同现实法则的影响和冲击。异源碎片存在本身,就会极大的干扰周围现实的稳定性。” “虽然两相弹其中异源碎片的含量极低,但因为其凌驾于一切触媒之上的异常度,仍旧能够对目标的独立现实产生可怕的影响。即便是伪神级别的敌人,被命中一定数量的两相弹后,自身的独立现实也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同样也因为异源碎片的危险性,因此两相弹的使用和管理都是极其严格的。每一枚弹头都是有准确编号的,行动中不管使用了多少枚弹头,都必须在行动结束后寻回存储。在海上这种难以寻回的环境中,则是完全不允许使用的。” “原来如此”鱼谦喃喃道“反过来说,当允许使用两相弹的时候,就说明情况到了非常严重的时候了” “嗯,毕竟已经确定对方有伪神了。”上官善水应道 “拥有伪神吗…有些想象不出是怎样的状况呢。”鱼谦自言自语道 “什么呀,鱼叔我们前一阵子见过的呀。”一旁的少女开口提醒道“您忘了,被任源追杀的那个,叫海子的异人。” “啊,那今晚土狼大队的队员们不是很危险”回想起之前那令一方海域风云变色的奇景,鱼谦担忧的说道“还是让他们撤出来比较好” “那到不至于,之前那个海子虽然异化成了伪神,但伪神和伪神也是不同的。那种完全失控暴走的伪神即便不管,很快也会自我消亡的。降临派圈养的伪神要更稳定些,对现实的影响也更小些。” “也就是说使用两相弹的话,不仅能压制那些濒临异化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甚至土狼大队的战士也能压制捕获降临派的伪神喽”鱼谦摩挲着下巴说道“如此说来,两相弹更适合灭神弹这个称呼啊” “灭神弹是异人界里对参有触媒弹头比较通用的称呼,而两相弹则是只有收集有两个异源身躯碎片的对灾部,才能制作的秘密武器。”上官善水顿了顿,带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语气说道 “至于名称适不适合,自然是都不适合。神,怎么可能被灭掉…” … 被塌方的泥土层层掩埋的任源,在搞了半天土方作业后,终于成功的打通了进入地堡的通道,潜入到了伊甸园中来。此刻心中正抱怨着还不如开始就不管那个入口,找方位直接挖进来。 站起身来收拢了鳞片,重新调整过身体后任源再次开始打量起四周来。很快一股熟悉的异常波动,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凝目看去不由得面现惊讶之色,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现出来 “欢迎来到我的蛛网”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人面蜘蛛 在察觉到对方存在的瞬间,任源便立刻意识到,布下这遍地蛛网在此处埋伏自己的家伙是什么人了。那晚在破旧厂房中被围攻的画面立刻浮上心头,既然是熟人那便没有再打招呼的必要了。没有丝毫的停顿,他随机从擎起审判对着远处的敌人扣动了扳机。 然而连开三枪都没能命中对手,顺着枪口延长线的半空中连续发生炸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子弹挡了下来。那地穴深出的身影也倏忽间消失不见了。眼看手中审判未能建功,任源忍不住吐槽道 “啧,被看穿了吗…” “想要打中我,您还是换上实弹比较好哦。”女子低沉的笑声在隧道中回响,声音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的四处起伏,让人摸不清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地穴之中才是我的主场,如果您还以为会像上次那样轻松的逃离,可是要吃苦头的啊。”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任源反手自后腰将手枪惩戒也拔了出来,凝神细听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从声音寻找对方所在之处的打算。这里的隧道错综复杂,并且从声波反震的紊乱波动看,还参杂有需多遮蔽起来的暗道。 对方在隧道折角处不断调整着声调的高低,配合四通八达的隧道令人完全摸不准具体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埋伏在这里的必定不止一人,盲目追寻声音的流向反而会陷入对方的陷阱中。正如刚才那个声音所说,在这迷宫般的地穴中方才是其真正的主场。 更棘手的地方在于,对方在整个隧道中都拉满了极细极密的透明蛛丝。这些蛛丝不仅严重限制了自己的快速移动,并且有效的封印了任源掌中两把手枪的威力。审判和惩戒是将破坏这个概念,自枪口延长线投射而出,赋予其所触碰到的事物来造成杀伤。 这样的杀伤方式好处是不需要装填实弹,也因为所指即所向极难被躲避掉。可缺点是并不具备实弹那样充足的穿透力,那些密布在空间中的透明蛛丝虽然细小却十分强韧。被投射出的无形之弹立刻便被这些蛛丝触发掉了。 这边任源摸了摸腰间的弹夹,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携带的实弹很有限,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不能在这里浪费光。可是对方就这么躲在暗处,近身武器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有什么手段,就放马过来,我可没时间和你们玩游戏。”任源挺起身子扬声喊道,声音在狭窄的地穴中来回激荡,向着远处扩散开来。 “我可不想和前辈您发生什么正面的摩擦,只是想和您在这里多聊一会罢了。”那忽远忽近的女儿轻声笑道 “光拖住我可没有什么意义哦,我想正门那里现在可是热闹的很放着不管真的好嘛”任源提醒道“我这边收到的消息,好像说已经打进来喽” “那边发生什么,可不需要我负责。我的任务,只是盯住前辈您而已。”飘忽的女声咯咯笑道,听其语气似乎完全不介意就这么和任源耗下去。 “诶,我从开始就觉得走这种对方早就知道的密道不靠谱。”任源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抱怨起现在的状况来。 不过不满归不满,从各方面来说他也确实没有别的选择。这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内部各处构造相似度极高,就算是被捕获的祭司阴,对于未到过的地方也完全不了解。不如说如果没有专门的人引路,就算到过的地方怕也很容易迷路。 如果不是利用记忆搜索,让阴自己画绝画不出那个地堡模型。即便那个模型缺失的地方很多,但这也是对灾部这边能拿到的唯一一份可靠资料了。如果换个地点强行挖进来,固然对方不能这么准确的找到自己位置,可他自己也完全无法确认所在的位置了。到时候不要说三个小时,就是十三个小时也未必能把这个地堡摸清楚。 本来是为了节约时间才选择了这条通路,现在反而陷入了两难。正门那边又加快了行动计划,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多少时间供自己挥霍了。事到如今,任源也只能一手执定连射的惩戒,一手持着罪衍短刃主动迈入,这敌人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地穴陷阱了。 边挥手斩断拦路的蛛丝,边谨慎的向地穴深出进发。他此行的目标既不是配合正门的对灾部部队打击降临派,也不是为了采九儿在会上说的追捕叛党隐士。而是要寻找关于那座构建在幻梦境中的祭坛的线索。 研究过从阴脑袋中挖出的地堡模型后,他心中已经基本敲定了几处可能有线索的地点。想要出入幻梦境必须积累大量的精神力量,因此那些方便集中收集精神力量的地点例如教堂,冥想室,地下广场往往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踩着黏度和韧度都极高的蛛丝,任源艰难的分辨着隧道的走向和构造,和脑海中的地堡模型相比对来确认自己的位置。刚才那场大范围爆炸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现在必须极力避免走入地图中没有记载的地方,免得浪费更多的时间。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麻烦的地方,对方费尽力气构造出如此庞大的蛛网陷阱,绝不只是单纯用来封禁飞行道具的。在这覆满周围的蛛网后,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杀招。这让任源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在他走出不远后,远处响起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侧耳倾听仿佛无数细密的雨丝打在瓦砾上,又好像无数精巧尖锐的金属物品相互之间摩擦碰撞,发出“嚓嚓嚓”的声响。其中还隐隐约约夹杂着男女老幼痛苦至极的哀嚎,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转眼间就变的越来越密集嘈杂起来。 “来了!”任源执定枪刀凝神戒备着。就在声音达到最大的时候,大片的黑影贴着墙壁从前后左右的通道中涌了出来。仔细看去,却是无数四肢泛着寒光拳头大小的蜘蛛,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该死!”任源怒喝一声,抄起惩戒对着蜘蛛群攒射而去。相比别的异人,他的独立现实十分缺乏对大量个体进行压制和打击的手段。这种大量小型敌人构成的集群,正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对象。 即便是在隧道中拉满了蛛丝,但局部区域也经不住原地不动的任源用惩戒集中攒射。那些蜂拥而来的蜘蛛们,很多都被当场打爆,尖锐的蛛腿和腥臭的汁液飞溅的到处都是。很快就将周围雪白的蛛网染成了墨绿般的颜色。 可这些神智不高的爬虫们,大脑只不过是小小的一团神经节,根本不足矣让它们拥有恐惧这样高级的情绪。庞大的蜘蛛大军踏着同伴破裂飞溅的尸体,仍旧悍不畏死的向入侵者扑了上来。茫茫的蛛群仿佛无穷无尽,整个隧道都被那令人浑身发痒的“嚓嚓”声所填满。 单凭惩戒的火力,完全无法压制这如燎原野火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蜘蛛群。经过隧道中那些横拉的细密蛛丝略作格挡,跑的快的蜘蛛们早就扑到了任源身前。探起闪着寒光的尖锐蛛腿和森然毒牙,向前者发起了进攻。 这边任源左手的惩戒开火不停,右手反握短刃形态的罪衍一刀将脚边的蜘蛛挥成两段。刀锋过处完全不像是斩在了生物的躯体上,更像是砍中了某种富有韧性的特种合金。而喷溅在刀刃上的粘液迎风迅速硬化,化作了黏湿强韧的蛛丝。 纵然他将手中短刀舞的密不透风,扔招架不住蛛群这无休无止的冲击。罪衍的短刃很快就被蛛丝裹缠的犹如巨型棒,斩切的攻击方式也被迫变成了挥砸。可这些体大如鸟的蜘蛛极其结实顽强,即便臃肿的腹部被前者巨力砸扁,也拖动着爆浆的身躯向其身上爬去。 靠一刀一枪维持起来的防线很快便被突破,接连有蜘蛛跳上了任源的身体肆意攻击撕咬了起来。更有一只腹部格外肿大的蜘蛛抱到了他的脸上,挺起下腹两颗如老虎钳般的毒牙,向前者的嘴里咬去。 这时任源才看清楚,这蜘蛛的腹部生着张扭曲至极,痛苦不堪的人脸,五官具备栩栩如生。仿佛遭受着什么难言的折磨般,道道血泪从眼角流出,粗重的鼻息急促的喷出。而那两颗乌黑硕大的毒牙,便是从这张脸的嘴里弹出来的。开合之间还能看到嘴中一根血肉模糊的长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尽哀嚎。 这张脸是如此的逼真鲜活,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人脸缩小后长了个蜘蛛,还是蜘蛛的腹部长了个人脸。毫无疑问这群诡异的蜘蛛必然是经过琐罗亚斯德教派改造后的产物,而在制作过程中想必也用了不少惨绝人寰的手段。 不待伸进嘴里的毒牙闭合,任源率先用力咬下。伴随两声“咔嚓”脆响,乌金般黑沉的毒牙被当场咬碎,带着股奇异腥香的液体溢满了他的口腔。随即火辣辣的灼痛感,顺着咽喉直向食道涌去。 尽管任源并不畏惧毒液,但经这只蜘蛛拖延,顺利的打破了其幸苦维持的防御圈。疯狂的蛛群一拥而上将他整个裹了起来。腹部人面獠牙大开,对着能接触到的任何部位歇斯底里的注毒撕咬。 一时间哀嚎之声大作,震得整个地穴嗡鸣不止。然而伪神之躯的血肉并不是那么好消化的,对于这群异化的蜘蛛来说无异于剧烈的毒药,吞咽了前者血肉的个体很快便颤抖着跌落到地上。 可一群蜘蛛死掉,马上就有下一群蜘蛛涌上来。放眼望去地穴目之所及的地方,皆被层层叠叠的蜘蛛挤满,随时等待着死掉的同伴空处位置,好扑上去啃下一块血肉来。尽管任源自愈能力惊人,也架不住这蜘蛛海如此疯狂的啃咬。 敌方显然吸取了之前自己撑爆伪神卡戎的教训,选择用大量个体分担自己的血肉。如此下去,恐怕即便是号称伪神之躯的身体,也要在这深处地下的阴暗洞穴中,被这群诡异恐怖的人面蜘蛛一口口分食殆尽。 第四百六十八章 优势压制 对任源设下这蛛海陷阱的,自然便是琐罗亚斯德教七罪部队的暴食之罪稻荷了,显然经过了几次与任源的交手,琐罗亚斯德教派对于如何应对伪神之躯也积攒下了不少经验和心得。尤其是冥灵在普罗米修斯处得知了,任源作为a级异人领域却已经被剥夺的这个隐秘,对于具体的行动计划再次做了新的修补和调整。 冥灵不知道是在自己第一次抓捕失败后,普罗米修斯才得出了伪神之躯领域已经被剥夺的这个结论。还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这个隐秘才派自己前去,只是没有必要挑明之前才没有对自己说。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同时冥灵心中也十分清楚,这是个绝对不能向主教问出口的问题。究竟是那种情况,他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只是现在,不管是那种情况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自己今天将伪神之躯抓回去,那么主教就会兑现地牢中许给自己的那个诺言。他将彻底的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站稳自己的脚跟。 之前美杜莎利用卡戎想要吞噬掉任源,但奈何将任源完全吃下之后,反而使其在卡戎的体内完成了重生,靠其强大的独立现实撑爆了卡戎。在吸取了这个教训后,冥灵和稻荷反其道而行之,为此专门准备了这苦痛蛛海作为分化抓捕任源的方式。 每只苦痛之蛛仅仅吞噬掉了一块来自伪神之躯的血肉,对此任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对这块血肉的控制令其蜕变为普通的肉块。要么在其离体后仍保留其异常性,作为复活甚至反过来控制人面怪蛛的基石。 如果选择前者,那么就将面临这只苦痛之蛛的持续攻击,而如果保留其异常性,独立现实冲突间将彻底要了怪蛛的命。 当一只苦痛之蛛死去,马上就会有下一只接续上来。只要吞噬的速度压过任源再生的速度,那么被这茫茫蛛海吃光便只剩下时间问题了。而残留在每只怪蛛体内的肉块体积过小,即便反过来寄生控制住怪蛛也很快会被压制。 “大人,成功了。”双手拈住蛛丝的稻荷压抑着兴奋说道“伪神之躯,我们拿下了!只是靠愈合快,可绝对抵挡不住我的苦痛蛛海!再有半小时,他将被我的孩子们彻底吞噬殆尽!” “苦痛之蛛,还有多少。”冥灵面色则要比自己的下属冷静的多,并没有因为陷入苦战的敌人而显出什么欣喜的神色。 “成熟体还有一千七百多只,若是将具有战力的三龄期若蛛(指完成两次蜕皮)以上都算上的话,那么足有四千只。足够…” “不够。”冥灵冷冷的打断了下属兴奋的叙述 “大人,您是说”正在兴头上的稻荷表情一滞,尴尬的笑道“您是说光靠成蛛不够吗那我现在就把若蛛都…” “不,我是说全部加起来都不够。”冥灵死死盯着展开在面前的屏幕,沉声说道“楚进,去做准备。一旦伪神之躯逃出了苦痛蛛海,就执行下一个计划。” “是,大人。”光头青年垂手应道,无声的退入了昏沉的地穴中。 跪倒在地被蛛群淹没的任源仍在奋力挣扎着,不断有人面蛛被他从身上扯下撕碎。加上因为吞食其血肉而倒地身亡的人面蛛,本不宽敞的地穴很快就被层层蛛尸堵塞了起来。后续涌来的人面蛛们,边等待着去补充倒下同伴露出的空缺,边将吞下前者血肉死去的人面蛛向外运去,分散到预备好的地方控制存储起来。 尽管这些前赴后继的凶恶人面蛛死伤惨重,可被围攻的任源同样也不好受。不管是那带着剧烈腐蚀性的毒液,还是如老虎钳般锋利强悍的毒牙,都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威胁。浑身上下鲜血喷涌,猩红的鳞片四散崩飞。从间或露出的缝隙已经能够看到,被啃食殆尽的皮肉下裸露出的森森白骨和蠕动的内脏器官。 此时惨死在任源手下的人面蛛不过才数百只,其中大部分还是死在之前进攻的阶段上。从目前这些蜘蛛啃食的速度看,最多再牺牲个不到一千只苦痛之蛛便足以将前者拆分成无数细屑的肉块。到时候那些死去的人面蛛,便将成为囚禁任源的牢笼! 但计划进行的越顺利,冥灵的心中反而越清楚,对方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制服。这头被称为伪神之躯的怪物,就算被剥夺了领域,也绝对不是轻易就能搞定的对手。不过为了这场狩猎,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今晚,自己绝不能输。 “来,伪神之躯,来,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被击败的。让我见识一下,被无数人忌惮畏惧的怪物,究竟有着怎样的本事。只是这次。”冥灵脸上露出了狞厉疯狂的笑容 “你可别想那么轻易,就逃掉了!” … 虽然早在三天前的光明会议上,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以普罗米修斯为首的领导者们,便做出了放弃地堡伊甸园的决策。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不做反抗的将这座地堡拱手让给敌人。 为此美杜莎不仅布置下了严密完整的防御计划,甚至在普罗米修斯的授意下,还将所有与最终计划无关的人员,统统集中到了地堡伊甸园中来。和一意想要拯救更多非异人信徒的对灾部不同,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却是想要借助这些信徒的死亡,来一场宏大的血祭。 实际上若是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细细审视全教上下为今晚这场保卫战做下的准备。不管是祭司们还是信徒们,都对能抵挡住对灾部的进攻抱持着强大的信心。被卡戎所沾染狂化的信徒们,即便赤手空拳也是非常棘手的存在。更不要说还有多年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积存下来由大量中低价异人组成的祭司军团了。 在总指挥美杜莎眼中,即便最后不能阻止对灾部占据地堡伊甸园,这些理智蒸发的狂徒也绝不会让任何想要进攻这里的对手好过。今晚注定是惨烈而又血腥的一夜,妄想染指这座神之地堡的猎人们,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号称主场无败绩的美杜莎在内心之中,已经非常高估对灾部的战力了。她毫不怀疑这是个不管在猎人组织中,还是降临派中都足以跻身前列的庞大组织。她也从普罗米修斯那里,拿到了今晚对灾部进攻部队的大致规模。 可当双方真正交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于对灾部的预估,还是低了。 至此她终于明白,为何像自己师父隐,以及主教普罗米修斯那样罕见的怪物,都要选择避开对方的锋芒。借助种种隐匿手段,在这地下静静的蛰伏十年之久。这个在z国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猎人组织,底蕴和实力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且不谈那个完全不逊色于自己师父的如狐女子,谈笑间便轻易瓦解了自己在正门精巧的防守布局。那些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战士,也决不是普通的军人。不如说相比那个神秘莫测的狐样女子,这些精锐强悍的军人才是更麻烦的存在。 这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似乎对如何与降临派战斗,非常的熟练和擅长。在采九儿完善严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向地堡深处推进,逐步蚕食每一块由祭司和狂化教徒们占据的空间。 更令美杜莎头疼的是,这些土狼大队的战士们都装备着十分具有针对性的设备。并且和别的猎人组织不同,在z国政府支持下的对灾部,除了经受过完善系统的训练。还有整套成体系的战略框架和战术组织。 这些突进地堡的土狼大队战士们,即便已经见到了身体濒临崩溃的狂信徒,也没有任何慌张的表现。美杜莎本拟利用这些喝下了卡戎体液,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狂信徒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让对灾部为了抢救这些普通信徒的生命,而压缩行动的时间,加快前进的步伐。 这样这场对局的节奏就将落入自己的手中,再利用己方的地利,对入侵者的阵型进行逐步的拉扯和分割。让土狼大队的战士们疲于奔命,牵着对方鼻子一点点迈入自己编织好的陷阱中。 等到人数占优的敌人被彻底分割开,阵型散乱之际。再借用埋藏在暗处的伏兵和后手,形成局部的战力优势将其分而歼之。整个地堡伊甸园在美杜莎的筹备下,就像个巨大而又复杂的海绵,将所有入侵者悄无声息的吸收进自己体内。然后再一点点,一块块的挤压过去,通通绞杀在深邃幽沉的黑暗之中。 可采九儿指挥下的土狼大队战士们并没有如她设想那般,轻率冒进的迈入这个巨大的陷阱中。即便已经意识到那些信徒的状况,容不得再做拖延。可对灾部的每一步推进仍旧冷静而扎实,并且远比美杜莎预想中还要迅速。 在两相弹的压制下,交战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们根本没有发挥出自身的优势。双方战斗素养上鸿沟般的差距,令那些吞下卡戎体液的狂信徒们甚至没有进行劣化暴走的余裕,就被瞬间剥夺了战斗力。 紧接着跟进的医疗人员和三号研究院的支援人员,便对这些狂信徒进行控制和收容。如此一来不要说重创入侵者,只怕原本预想中的血祭也要化为泡影。在土狼大队压倒性优势的进攻下,伤亡人数也被控制在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每前进一步土狼大队的队员们,都对地穴中每一处暗道和房间,进行清剿和控制。甚至在突入不久后就发现了包括稻荷蛛丝在内的,数种美杜莎提前预备下的联络手段。那些备下的陷阱和伏兵,更是无处遁形,纷纷折损在对灾部的轻扫中。 就这样边压制,边清剿,边绘制全新的地堡模型。由上官鸿从各处抽调而来的这七百余名精锐战士,展现出了对琐罗亚斯德教祭司和信徒们碾压级别的高超战力。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骄傲祭司们,才惊恐的发现。在纪律严明组织严密的对灾部大军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独立现实是那么的弱小可怜,根本毫无价值。 即便是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狂信徒们,此刻也抵挡不住名为失败的恐慌情绪,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无礼恶客 面色焦急的白发祭祀拔步在地堡蜿蜒的道路上奔跑着,柔软散乱的发丝被额头汗水濡湿,紧紧的贴在丰隆的额头上。任谁都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压抑不住的紧张。 “不好了,美杜莎大人!”凡星祭司莱瑞就这么一路冲进了指挥大厅高出,那封闭起来的指挥室中。慌慌张张的对横卧在软床上的妖娆蛇姬说道“猎人那边,已经突破第二重防线了,正向大教堂进发。按这个速度,恐怕大教堂的祭司们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而且,而且…”尽管知道在这封闭的指挥室中,外面根本察觉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说道“而且,血祭计划也完全无法实施。猎人那边完全掌控了战场,不管是祭司们,还是那些信徒都被打倒抓捕起来了。这样下去,血祭仪式根本收集不到充足的祭品。恐怕我们要,彻底失败了!” “喊什么喊。”美杜莎盘着身子仰躺在床上,看着排列在墙面上的一列列监控显示屏。其中数个屏幕因为可供切换的镜头被土狼大队摘除,画面已经很久都没有变化了。但她的脸上依然满是从容和淡然 “不过就是损失了点人手而已,就开始担心彻底失败了”美杜莎柳眉轻蹙,冷蔑的说道“亏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是这么一副没有出息的废物样子。” “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属下失态了…”莱瑞探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见前者此刻还能如此淡定的训斥自己。他慌乱的心情迅速镇静了下来,只要作为指挥者的美杜莎还能稳住阵脚,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他眼中,这个时时刻刻透漏着危险与神秘的妖媚上司,某种意义上来说相比信仰中那带着虚无缥缈感的光明神,可要可靠的太多。为前者担任直属祭司这两年来,他亲眼见证了无数奇迹就在她手中轻描淡写的诞生出来。 “既然是美杜莎大人,那么这种状况自然也在您预料之中了,倒是属下这番丑态让您失望了。”莱瑞这话倒是没有丝毫挤兑前者的意思,他是真的认为一切都在上司掌控之中,只要出手就能轻易的解决所有问题。在对前者的崇拜与信任之下,端是说的无比真诚“只是大人,现在因为前线的失利,大家的斗志颇为动摇。还请您尽快下达指令,扳回这不利的局面。” “唔。”美杜莎眯着眼睛审视着屏幕上不断切换的画面,懒散含糊的应了一声,接着便没了下文。莱瑞只当自己上司正在梳理对策的细节,重燃信心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静静的站在后面等待后续指令。 然而莱瑞不知道的是,美杜莎这番慵懒淡定的姿态是真的,可要说事情的发展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就大错特错了。她并没有预料到,对灾部仅仅只靠神示者组成的部队,就能发挥如此强大的战力。更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防线莫说和对方同归于尽,就连在对方手上送死都做不到。 其实在她看来,这也没有什么坏处。猎人那边既然已经展现了超一流的战斗力,那么今晚就顺着这个节奏结束也没什么不好。她布下的防线,已经完美利用和发挥了手上这些棋子的价值,既然硬实力不及对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要最后给敌方留下了,竭力抵抗后不敌攻势而溃散的局面,那么今晚自己的目标就算完美达成了。普罗米修斯早在战斗打响前就带着核心人员离开了,接下来只要自己和老师隐找机会脱身就大功告成了。 至于大祭司布莱克心心念念的血祭仪式成功与否,她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这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尽管这是普罗米修斯主动提起的计划,但她心中百分百的确定,这为了给迦南之地建造计划续命的仪式,只怕失败了后者反而更开心。 话虽如此,此刻她却不好表现得太过直接。毕竟她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直属祭司莱瑞,就是布莱克光明正大借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眼见血祭仪式要失败,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只怕事后在大祭司布莱克那里不好交待。 加之上周在海边浑水摸鱼黑掉了那棺顶级原胚,她并不认为仅靠实验室中耍的那个把戏,就能令对方完全解除对自己的怀疑。因此现在她不想和前者生出更多的摩擦和间隙,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今晚在这伊甸园地堡中,除了自己身边的莱瑞。大祭司布莱克为了保障血祭仪式的成功,还将那个男人放在了这里,就算自己打定主意消极怠工。莱瑞和那个男人一定也会将情况反馈上去后,脱离自己的指挥去为血祭仪式做些什么。 “我可是主场无败绩的美杜莎啊,虽然今晚确实打算把这个礼物送给你们。可作为客人,从主人手里夺取礼物的行为,未免也太无礼粗暴了些,真是让人有点火大呢。看来我需要教教这些恶客们,什么叫拜访者的礼仪了。” 看着屏幕中正在迅速向深出推进的土狼大队战士们,美杜莎昂起臻首发出了声冷蔑至极的哂笑“莱瑞,去告诉下面的人,计划有变,接下来由我亲自进行指挥。另外百兽波彻西,还在小光明堂那里待命吗” “是的大人。”见上司燃起了斗志,莱瑞也瞬间觉得振奋了起来,忙高声答道“需要我去通知他吗” “嗯,去问问他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的话。”美杜莎眯起眼睛满脸灿烂无邪的笑容 “就去替我跟客人,打个招呼。” … 遍布蛛网的阴暗地穴中,茫茫蛛海正围拢起来对着一个人性物体发动着疯狂的进攻。和刚从密道潜进来时相比,任源的体型足足缩小了两圈。浑身虬结隆起的肌肉,已被啃食的干干净净。人面蛛八根锋利的尖足,和裸露出来的骨骼相互交击,发出“梆梆梆”的脆响。 “给我!适可!而止!一些啊!” 人形的头部位置砰然炸响,聚拢在其上的数只人面蛛瞬间被震飞,露出一个张口怒吼的血淋淋骷髅头。两只硕大的眼球已然兽化,金黄色的竖瞳中射出暴怒的火焰“凭这些低级的爬虫就想对付我,不要把我瞧扁了啊!” 已被啃得呈骷髅化的任源,横起双臂奋力一挣。遍身血液恍若活物,化作无数利刃向周围穿刺而去。爬满他全身的人面蛛,瞬间统统化成了穿在烤串上的食物,没有当场被这血刃丛林刺死的人面蛛,则在其上痛苦的扭动挣扎着,腹下的面部发出更加声嘶力竭的哀嚎。 “原来这个声音,不是表示开心啊!”任源脸上的肌肉和皮肤,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的愈合了起来,冷笑声中仰头厉啸 “罪衍!” 一阵清越的鸣颤响彻地穴,随机五道精光自地面穿梭而起,围着任源一阵旋转拼合成了把寒意四射的银白长剑。如沉睡的巨龙突然苏醒,磅礴的压力自长剑上升腾起来。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势沛然欲发,与其说罪衍被前者拿在手里,不如说是被其拽在手里的。仿佛稍一放松,就会带着嗜血的咆哮,嘶吼着冲向周围的敌人。 “那就是百兽口中,能够伤害灵魂的长剑吗”体会着隔着屏幕都能体会到的压力,稻荷忍不住脱口道“好骇人的剑,光是看到就让人感觉不舒服。这把剑,起码是神话级的圣遗物…” “不过大人您放心,就算是神话级的圣遗物。想要抵挡住苦痛蛛海,也没那么容易。”稻荷强自镇定的说道“苦痛之蛛根本就没有理性和灵魂,本能也全被剥夺了。除了提前设定好的行动程序,不会因为外部影响产生任何退缩的举动。那把剑面对苦痛之蛛,也不会有任何用武之…”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屏幕里传来的画面生生止住了。稻荷所料不差,不管是罪衍上升腾而起的骇人威压也好,还是无物不破伤及灵魂的锋锐剑刃,都不能扭转当前的局势。但任源本身也并没有打算,用罪衍来破解当前的困局。 之前即便被啃光了皮肤和体表肌肉,也未见有多少血液从任源身上流出来。在化成无数利刃刺穿蛛群之后,血液却像河坝放水般,从其身上猛烈的喷涌出来。还未落地就化作无数条赤鳞巨蟒,奔着人面蛛群大口大口的吞噬起来。 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身份,瞬间颠倒。密集如海的蜘蛛们,仍旧在奋不顾身的向前者身上爬,想要从其身上撕下更多的血肉。而那些鲜血化作的巨蟒,也毫无顾忌的冲着蛛群吞噬而去,在地穴中上演着相互撕咬的地狱惨象。 除了放出血液化作巨蟒来对付蛛群,任源本身也没有置身于外的打算。倒提长剑当作叉子戳向涌来的蜘蛛,直往口中送去,竟也随着血鳞巨蟒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因为涌来的人面蛛实在太多,根本没有细细咀嚼的余裕。 透过已经被咬穿的肚皮,能够清晰的看到几乎完整的人面蛛轮廓,从任源裸露在外的肠道中显现而出。接着在有力的圈绞蠕动下,丧失了原本的形状。而借吞食这些人面蛛作为补充,浑身上下的伤口也在飞速的愈合。 只是能够很明显的看到,仓促间消化的并不是很完美,新长出的肌肤带着很明显的,属于人面蛛的暗淡灰沉,与原本淡黄的肌肤行成鲜明的对比。就好像在华丽庄严的明黄长袍上,打下了许许多多灰色的补丁。 颜色有些扎眼,效果却完全不差。任源和那群血液化成的巨蟒好像无底洞般,不知疲倦的吞噬着蛛群。虽然涌来的蛛群似乎无穷无尽,可这边的吞噬也好像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不如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面蛛被吞下,速度反而更加快了起来。 “这这…这!”稻荷面无血色的看着屏幕,颤抖着说道 “他根本就是头,彻彻底底的怪物啊!” 第四百七十章 胜利之示 站在屏幕前的稻荷面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屹立在蛛海之中,对着蛛群疯狂撕咬的伪神之躯。她怎么都无法相信,会有神选者用这种方法来对抗自己精心培育的苦痛之蛛。 要知道这些形态诡异的人面毒蛛,可是她用自己的子宫亲自繁育出来的,不仅指挥起来如指臂使,而且成熟体都是异常等级高达中阶的强悍异虫。虽然个体的大小并不算特别夸张,不过因为没有灵魂和意识的干预,在战斗中要比大型野兽形成的异兽更加具有威胁。而当数千只苦痛之蛛汇聚成群,更是能轻易将高阶b级神选者轻松撕成碎片。 起初从面前的屏幕中,看到伪神之躯妄图通过反过来吞噬苦痛之蛛的方式,来破解自己操纵的蛛群时,稻荷的心中其实是充满不屑的。就算对方自认独立现实稳固,不畏惧大量异物进入体内。到底不过是一个人和几条徒具外型的血蟒而已,吃的再快又安能与数千只的蛛海大军抗衡。 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事情绝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任源的消化速度就算不按照常理来考量,也快的太过骇人了。而那几只赤鳞血蟒也不单单是拟态化形而已,伸缩行止之间,分明像是某种独立的生命体。 被这些血蟒咽下去的人面蜘蛛,也被以惊人的速度给消化掉了,飞速的转换成了这些血蟒的一部分。随着体积的生长壮大,繁杂斑驳的色彩也从这些家伙的身上浮现出来。若非尾部还连接在任源体内,她甚至怀疑这些巨蟒会一路沿着蛛群吞吃过来。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他不可能一直这么吃下去!加上有战力的若蛛,我们还有上千只!我不信他能全部吃下去!”稻荷仍不肯面对这可怕的现实,自欺欺人般的低吼道“冥灵大人您放心,他这种吃法绝对是有极限的!再给我…” “够了。”已经沉默了许久的冥灵淡淡开口道“不用继续浪费你的蜘蛛了,再这么耗下去,也只是给他凭添食饵罢了。” “可是大人!”稻荷犹不甘心的辩驳道“他吃下了那么多外来的异物,肯定会影响其本身独立现实的稳定性。他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我敢打赌再拖下去,一定是他先撑不住!” “我说已经够了,你没有听到吗。”冥灵依旧语气平淡的说着,但听在前者耳中却不啻响起道惊雷。 “属下知道了,我这就把蛛群撤下来。”稻荷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边盖在眼罩下的义眼,请知后者已经生气了,忙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他能吃下的,再来几千只他也吃的下去,不过就是吃多长时间的问题。你以为能靠这些破烂探到他的极限天真!”冥灵毫不留情的训斥着垂首不语的下属“你以为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被吃下去的异物影响自身独立现实的稳定性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他就是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做这种事的家伙,要问为什么,因为他是伪神之躯!”冥灵的情绪再次压抑不住的兴奋起来,声音透着彻骨般的狞厉“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作为我对手的价值啊。没有这么简单的被打到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为今天做的那么多准备不是全部白费了吗。” “加油啊伪神之躯,一定要让我尽兴啊…” … 前一刻还仿佛无穷无尽的蛛海,仿佛接到了什么神秘的指令般,瞬间全部僵立在当场。那无休无止的金属刮擦声和哀嚎,如突然断电的音响全部戛然而止。接着蛛群整齐划一的迈步调头,完全不理会还在吞噬中的敌人,迅速有序的消失在了地穴深出。 如海啸般涌来的蛛群,也如浪潮那般退去,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诡异可怖的人面蛛就像从未出现过般,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遍地凌乱的爪痕和在啃咬时掉落的碎肢残躯,谕示着刚刚发生的并非虚幻,而是修罗地狱般的现实。 对手如此果决的选择了撤退,倒是令任源感到有点吃惊。这些人面蛛远比他预料中棘手的多,即便是在开阔地带也够麻烦了。更不要说在这幽暗复杂宛若迷宫的地穴中,将给今晚对灾部众人带来巨大的威胁。 他原本打算哪怕在这里多费些时间,借这个机会也要尽可能的多清理些。不知道对方是看穿了自己的意图,还是对这场消耗战失望了。反而先一步将所有的蜘蛛,给收了回去。 “嘛算了,就算有麻烦也是土狼大队那边倒霉。”任源扭了扭肿胀如山的身子嘀咕道“我这自己都被蚊子叮的够呛,何必替别人挠痒痒。” 说着任源站直了身子,费力的将从体内延伸出去的群蟒缓缓收了回来。边调整着变得膨胀走形的身体,边张口大声的呕吐起来。成团成团黑糊糊的粘稠物体,被他从口腔中吐了出来,很快就在地上堆成了座小山。未消化完全的蛛腿和类似人脸的肉块参杂在其中,散发着能把人熏死的滔天恶臭。 待到把异物都吐干净之后,任源扯掉身上只剩几条带子的衣服,将审判和惩戒以及几个弹夹嵌进后腰的肌肉中。感受了下磁场的方向,初步推定了位置后便扛起罪衍,继续向地穴深出潜入。因为人面蛛海的影响,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任源很清楚,相较于正门那边由采九儿率领的对灾部大部队。自己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威胁,显然就小了很多。他初步判断迎击自己的应该并不是敌方的主力,目的也多半是为了拖延和为高层的脱离争取时间。 如果在这里陷入和对方的缠斗,只会毫无意义的空耗时间。现在应该做的,是快速突破阻拦,去寻找那个内祭坛的线索。当然之所以他对于这件事如此的积极,并不单纯因为那日采九口中的威胁。 既然剑阁那边已经确定大概率有这个祭坛存在,那就说明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至少有会泄露相关线索的可能。诚如采九儿说的那样,如果被对灾部知道十年前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在幻梦境中构建了祭坛。那么不管这件事是否和他有关,都是件很糟糕的事。 如果真的找到了关于那个祭坛的线索,他也并不打算告知采九儿。不管那个祭坛的作用是什么,单单是存在于幻梦境中就是件非常不同寻常的事件。剑阁这边的剧本竟想暗中将之据为己有,这也决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知道自第二次造神计划中止后,在幻梦境中建造祭坛便是绝对的禁忌!不管是驱虎计划也好,还是现在盘踞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余孽也罢。隐藏在背后的黑暗,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哼,十年前的‘电阻计划’最后会是那个结果,又是谁的剧本呢。”任源冷笑着抬起头来,看向阴暗的地穴深出“不管是谁,现在开始祈祷,可不要让我找出来啊!” 因为这片区域目之所及皆被蛛网所覆盖,加上蛛丝散发出的剧烈异常波动。快速向核心区域推进的任源,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前行的必经之路中央,有一个被层层蛛网所遮蔽起来的洞穴。 当他抬脚刚要踏到上面之际,一双强壮有力的大手突然破网而出,未及做出反应便被擒住了双脚,猛地拽了进去… … 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伊甸园中,指挥大厅内聚集的众人,都在翘首以盼的看着位于高处的茧状建筑。那里端坐着他们的女王,今夜神域保卫战的将军,代行神使之责的高级祭司,神选者美杜莎大人。 从刚才凡星祭司莱瑞行色匆匆的走进茧房,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虽然对灾部如狼似虎的猛烈攻势,展现出令人惊恐甚至绝望的实力。但只要那位大人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不如说,既然那位大人还未现身,那就远没有到谈论胜负的时候。 因为这里是光明神庇佑的神域,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而他们的美杜莎大人正是主场无败绩的神选之人! 更何况,主教大人和神秘莫测的大祭司隐大人,此刻正在地堡最深处为众人向光明神祈求祝福。他们坚信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为光明神奉献了一切的虔诚信徒!不过是一时的失利,还不足以让他们心中产生任何动摇。 “美杜莎大人!美杜莎大人出来了!美杜莎大人出来了!”眼见一道妖娆倩丽的身影从茧房中走出来,大厅内的祭司们带着喜极而泣的音调,此起彼伏的呼喊着 “美杜莎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前线各小队的联系,都被猎人们切断了!”“大人,请为我们降下胜利的神示!”“大人,大人!让我去抵挡入侵的猎人!我愿为圣战牺牲!” “安静一下。”美杜莎伸出手向下压了压,平复了沸腾的人群。一改往日慵懒濡糯的柔媚声线,清越激昂的说道“神教导我们,不要为眼前的苦难而悲伤,凡此种种皆是神明为众生降下的试炼。光明神是我们的主,是我们的救赎者,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畏惧呢” “就在刚刚,我已经得到了来自神明的启示。”美杜莎双手合于胸前,高声说道“为圣战而牺牲的战士们,已经在神的指引下前往了永恒的乐土。而向背神者屈膝的叛徒们,灵魂已经被永远的钉在了耻辱柱上,终结之日来临时,必将受到火焰与利刃的审判!须知全知全能的光明神正注视着我们每个人,荣耀归于光明神!” “荣耀归于光明神!”“荣耀归于光明神!”“荣耀归于光明神!” 在美杜莎的煽动下,凝重的气氛再次变的火热起来,祭司们脸上担忧与沉重之色一扫而空。对胜利的巨大信心,再次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 “现在,我将依照神明给予的启示,将荣耀带给为这场保卫神域的圣战而献身的每个人。”美杜莎边说着边走下大厅来,挥手示意众人回到各自的岗位上,铿锵有力的说道 “现在让我们一起,捧起胜利的果实!”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反击开始 从高处茧房中走出的美杜莎,傲立在指挥大厅的中央。不待她开口,莱瑞早已将张形制硕大,松软奢华的座椅搬了过来。只见她甩动裙摆翘起光裸的细足坐了下来,皓腕撑首冷然开口道 “光明大教堂的防守小队,现在还有几只,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美杜莎大人。”一名负责联络指挥的祭司恭声答道“猎人还未推进至大教堂,防守小队勉强算有三只,分别是驻守在此的第六小队和第七小队,以及从第二防线撤下来的第三与第五小队的残余人员。” “嗯第五小队撤到了大教堂倒是不奇怪,第三小队的防守位置,我没记错的话是在辉光塔竟然也一路撤进大教堂了”美杜莎饶有兴致的问道“第三小队的指挥是谁” “是属下管辖的凤辉祭司,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负责第二防线的祭司慌忙起身答道“我这就派遣执行者,前去将这懦夫给清…” “无妨,既然正面对抗的结果,皆是在未对敌方造成损失的情况下全军覆没,那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保存战力撤到后方,才是明智的选择。”美杜莎轻笑一声说道“你手下这个凤辉祭司很不错嘛,把第五小队的残余人员归到第三小队下指挥。” “感谢美杜莎大人栽培。”接到命令的祭司忙感恩戴德的跪谢道 “附近还有别的小队吗” “在教堂后方圣火坛驻守的第十小队,和机动的第十二,第十三小队也能在短时间内增援大教堂。”另一名祭司补充道“至于前方的第一、第二防线已经彻底落入猎人的手中了。而且对方切断了我们的监控线路,第一、第二、第四小队和伏击部队的情况已经处于完全未知的状态了。” “那就算作全部战死好了,联系不上的家伙没有任何价值。”美杜莎浑不在意的说道“通知第十、第十二和第十三小队。让他们立刻进驻大教堂,配合第六、第七小队加固防守工事。我们要在大教堂,发起第一波反击。” “是,大人!” “另外让驻守在光明之路,和大墓地的小队全部放弃据点,变为机动部队向圣火坛转进。放弃之前的防守计划,我需要重新集结部队。” “大人。”莱瑞忍不住出声问道“如果放弃光明之路和大墓地的话,那第三道防线就只剩下凸出前部的光明大教堂了,这样岂不是将左右两翼阵地都暴露给猎人了吗光靠驻守在那里的五只小队,只怕很难进行防守。” “我什么时候说,要对大教堂进行防守了。”美杜莎轻笑道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莱瑞不解的问道 “就算增派光明之路和大墓地的守备人员,他们就能守住吗”美杜莎冷笑道“之前这么安排,是为了让三路成犄角之势相互增援。但是现在不管是战力上,还是兵力上都是对方占优。再这么一个个地固守,也只是徒劳的拖延时间,迟早会被猎人们挨个啃下来的。” “这里是我们的地堡,现在地利是我们唯一的优势了。想要对抗这些入侵的猎人,就必须要以机动兵力,创造局部兵力优势来抹平战力上的差距。” “至于大教堂,这只是我丢给猎人们的第一个饵料。他们一定会咬上来的,也一定不会被这点饵食喂饱。”美杜莎眯着那双危险至极的黄金竖瞳,盯着指挥大厅的显示屏缓缓说道“接下来圣火坛,忏悔之地,洗礼厅我会把他们感兴趣的饵料,一个一个的喂给他们,直到他们追着饵料跑到那里为止。” “圣火坛…忏悔之地…洗礼厅…”莱瑞口中复述着前者的话,目光在地图上顺势游走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格外大的空白上“中央大厅!” “不错,那里就是这些入侵者最后的坟墓。”美杜莎微微一笑“不过在此之前,也不能让他们吃的那么舒心。只有让他们吃的麻烦,吃的困难,吃的心痒难耐,他们才不会认为自己吃下的,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饵料。” “呵呵,这一路客人们走的未免太顺利了。”美杜莎掩唇浅笑 “就在光明大教堂,先让他们吃点苦头…” … 被突然扯下地穴的任源并未现出丝毫慌张的情绪,他担心的仅仅只是对方在暗中隐而不发的手段。因为没有展现出来,所以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也就无从估算会带来什么麻烦。 但只要对方使用出来了,那便无所谓了。他有信心接下任何攻击与陷阱,并快速的找出破解的方法和手段。因为他的独立现实具现了生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顽强的存活下来,这就是属于任源心中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个出现在通路中央的陷阱并非只是陷坑那么简单,落进去后任源才发现竟远比自己想象中要长不少,完全就是一个通向别处宽可容人的幽深隧道。下方抓住自己双脚的人影似乎也被什么拉扯着,拽着自己以惊人地速度向更深处滑去。整整个隧道九曲十折,让落入其中的人完全搞不清方向。 急速而又短暂的滑行之后,随着两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任源与那道抓着自己双脚的身影一同跌入了个略显巨大的椭圆空间中。刚一落地对方便松开双手迅速的向后退去,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哟,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任源拍打着身上擦蹭的泥土,笑着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站定的身影招呼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能够再次得见前辈尊容,晚辈甚感荣幸。”将任源抓来的那道身影略略欠身,恭敬的说道“因为担心您不肯随我前来,因此使用了有些粗暴的手段请您过来。若是让您受惊了,还请您原谅。” “你这回礼数,倒是比前两次周全的多啊。”任源微笑着说道“我记得你是叫,西门楚进” “是的,前辈还记得啊。”楚进颔首答道 “这叫什么话,这才过去多久,我就算记性再差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掉。”任源打趣道“再说前两次见面,你可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啊。” “前辈也让人记忆深刻啊。”楚进附和道 “你把我拽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在这里聊家常话”任源抬头向四周看去,整片空间犹如一个倒扣着的大碗,四周并没有通向外边的出口。只在弧形的穹顶上,如漏勺般分布着几个等身宽的孔洞。 他和面前的楚进,刚刚便是通过穹顶上其中一个孔洞掉进来的。想来其余的孔洞则通往别的地方,方便将别处的猎物也拖拽进来。如果想要从这里出去,就得有壁虎游墙的能力爬到那些孔洞中。要么就得弹跳能力奇佳或者会飞,才能够到那些孔洞从这里逃出去。 再回过头来看向面前楚进的双脚,各拴着一根长长的丝线,想来便是出自那日蛛型女异人之手了。而会快速的掉进这里,必是对面通过这两根丝线,强行拉扯的结果。方才自己就是被这犹如抓娃娃机般的组合,给擒到了这里来。 “如果您想聊些家常的话,当然也是好的。”楚进一脸认真的说道“晚辈不善言辞,但如果前辈不嫌弃的话,聊天这种小事一定奉陪。” “哈”任源失声笑道“也就是说,你们想把我囚在这个娃娃机里吗我看起来,像是会被这么容易困住的家伙吗” “您当然不是会被轻易困住的,所以为了不让您从这里出去。”说到这里,楚进抬起双拳横与胸膛,沉声道“我会竭尽全力,阻止您的。” “就凭你”任源冷笑着看向摆出战斗姿态的前者,讥讽道“上次有那两个玩铁砂子的小鬼配合你,你都没能拦下我。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向我发起挑战不过今天你很幸运,我并没有闲工夫陪你这小辈在这里玩闹,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等我把事情办完,我会回来处理掉你的。” 说完任源也不去看身前的敌人,仰头略略估算了下穹顶上离自己最近那个孔洞的高度,双腿微曲继而猛蹬。整个人如飞射的火箭,笔直的向那道漆黑的孔洞射去。眼见猎物想要逃离。楚进同样屈膝猛跳,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张开双臂朝跳起的前者撞去,就像用一枚导弹拦截另一枚导弹般。 就在两人将要在半空中相撞的瞬间,任源一声长笑“既然你不愿意等,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说着于半空中猛然拔剑向楚进砍去,双方此刻皆在空中无处借力。后者就像主动扑到罪衍锋利的剑刃上般,眼看就要被这凌厉无匹的斩击凌空劈成两半。然而在碰到剑刃前的瞬间,楚进整个身子突然被某种巨力向后拽去。只见他顺势双掌闭合,从两侧夹住了罪衍的刀锋,带动着前者一同向下坠去。 不过任源早料到对方会借助脚上的丝线配合躲避,这一剑亦是虚招,见楚进夹住了剑刃随即顺手丢开了罪衍。整个拔剑出剑丢剑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影响到跃起的身姿。就在楚进往下拉扯罪衍的功夫,他已经跳上了穹顶的孔洞。 “小鬼你就在这里慢慢玩,我可没功夫陪…”任源大笑着向孔洞钻去,不料却是一头撞在了合金板上。整个大厅随着这记敲在合金板上的猛烈头槌,响起久久不绝的嗡响。他也因为这狠狠的一撞,直直的跌了回去。 再次从地面上爬起来的任源,这才发现穹顶上那些孔洞,皆被黑色无光的金属板遮住。只是在下面看起来,像是黑色的通道罢了,实际上早就被尽数封死了。 “我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您手中的这把剑。”楚进夹着罪衍平静的说道“所有的孔洞都被一米以上的合金板封住了,就算是您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破坏掉。” “有够麻烦的啊…”任源沉着脸揉了揉脑袋吐槽道 “这里,就是我的主场。”楚进看着前者,肃声说道 “我说了,我会竭尽全力,阻止您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拖延战术 成功拦下了对手的楚进,将夹在掌中的长剑罪衍颠倒过来,平平的持在手中,摆出了只守不攻的架势。看上去显然是想要将拖延战术,进行到底了。而这边任源顺着他脚踝上的丝线看过去,隐约可见也是从穹顶上其中一个孔洞中延伸出来的。只是不用说,那个孔洞必然也被合金板所扣住,留下的只是仅能拱蛛丝进出的小孔罢了。 “好家伙,你们准备的倒是够绝。”任源忍不住吐槽道“可是这么一来,这里就变成咱俩之间的死斗场了。你的同伴,看来是把你给抛弃了啊。” “我的同伴虽然并不在这里。”楚进面色淡然的回答道“但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和我并肩作战。如果您认为在这里需要面对的只有我,那稍后可是要吃苦头的。” “呵,并肩作战是指在你的脚踝上,栓两根收尸用的绳索吗”任源讥讽道“算了,你应该很清楚的。如果我认真起来,你绝不是我的对手。我们各退一步,你把封住通路的铁板打开,我就当没遇到你放你走,如何” “我对前辈您的提议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楚进满脸认真的说道“这里出口的开关,并不掌握在我的手中。就算我想把您放出去,也做不到。” “那你就把那把剑还给我,然后我来打开出口带你出去,如何”任源循循善诱的说道“说到底,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不是我此行的目的和猎人那边不同,你们这些普通的异人并不在我的狩猎目标之内。何必在这里白白丢掉性命呢,你说是不是” “这也是不行的。”楚进摇了摇头,脸上依然满是那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傻的认真表情“如果不能把前辈您拦在这里,我是没有机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除了把您留在这里,对我来说再没有能称得上活路的选择。” “啊啊,所以说又是没得谈喽。”任源语气不耐的说道“现在的小辈们怎么都是些如此死心眼的家伙,明明都成为异人了还天天把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难道说你们都和我一样,是不死之身嘛…啧,本来想尽可能轻松的完成工作然后划划水的,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不开窍的木头。” “既然谈不拢,那就没办法了。”任源长叹了口气问道“喂,我说你的独立现实,并不只是和你的拳头有关” “…”听到前者的问话,楚进只是腼腆的笑了笑并未开口。 “上次和你打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任源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后者缓缓说道“如果你的独立现实只是和你那对拳头相关,那未免有太多的地方不对劲了。” “在海边那时候,你展现出来的身体强度除了拳头外,明明都只是普通b级异人的强度。单纯比拼力量,速度和耐力的话,各个方面你都应该是被我完全碾压的。”任源道“可是你却能和我缠斗那么久,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突破自己的极限。你的独立现实,似乎是种很有意思的东西啊” “…”面对任源的质问,楚进就只是端着剑一味微笑,既没有开口否认也没有出声打断。似乎只要任源不做从这里逃出去的努力,他就不会做出任何反应,抱定了硬耗下去的打算。 “而且你明明被罪衍穿掉了四肢,却还能站起来扛着棺材走那么远。不得不说那天之后我对你的独立现实到底是什么,确实有些感兴趣了。说起来,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曾经遇见过的,一个很特别的独立现实。”任源上下打量着对方,最后牢牢的盯住对方的眼睛,迫使对方和自己对视在一起,口中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说,你的独立现实不会是…” 就在楚进被前者的话所吸引,下意识盯住了对方眼睛的瞬间,任源猛地从后腰拔出审判和惩戒,将密集的弹幕倾泻了过来。失却先机的楚进眼看已经避之不及,却赖脚踝上的蛛丝骤然发力,将他横着扯了出去。 随着审判与惩戒枪口的移动,无形的索命之弹几乎贴着他的身体呼啸而来。然而这些无形子弹皆没能成功的击中,因为蛛丝拉扯而平衡尽失的楚进。半空中不断响起的连环爆裂,预示着在这个空间中同样拉满了,纤细透明却也坚韧密集的蛛丝。只要他移动起来,审判和惩戒就很难轻易的命中他。 而这遍布整个空间的蛛丝,显然并不胡乱拉下的,而是留有腾挪辗转的空隙。重整姿态的楚进时前时后,互作忽右的跳跃穿行着,时刻保证自己和前者之间有足量的蛛丝,来拦截那些无形的子弹。间或有几发穿过封锁的漏网之鱼,已经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了。 而这边不断扣动扳机的任源,也从骤然强烈的异常波动中察觉到。被自己打断的那些蛛丝,正在通过穹顶上那些孔洞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射出,补充着战斗造成的消耗。那些封闭住出口的金属板看样子有大量可供蛛丝通过的细孔,诚如楚进之前说的那样,他的同伴在以另一种方式和他并肩战斗。 “好!”任源一声怒啸,松掉掌中惩戒左手一伸对准远处跑位中的后者喝道“罪衍!” 被其提在手中的长剑瞬间蹿出分成五片,紧接着掉头便向目标刺去。然而早就见识过前者远程舞剑的把戏,楚进对此已有准备,双拳出猎猎风响直击向飞舞的数枚剑刃。双方交击间铿锵之声大作,然而毕竟不是由任源亲手操弄终是威力不足,很快便被楚进磕飞了出去。 即已下定决心进攻任源便再没留手的打算,在楚进分心对付剑刃之际,他浑身暴涨出无数如刀锋般又长又利的油亮尖刺。整个人如台野蛮冲锋的重装坦克,直直的朝着后者撞了过去。拉满空间的细韧蛛丝没有起到丝毫阻碍的作用,纷纷断在了他满身尖刺利刃之下。 如道乌黑闪电般突到楚进面前的任源,探手抓住了空中飞舞着的罪衍更无二话,挥手便是一剑斩来。其余四道剑刃沿着斩切的轨迹飞射而至,在斩击落下前就重新拼合成了把寒芒四溢的银白长剑,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劈了下来。 和上次两人在海边对垒时完全不同,这次任源已经没了想要活捉对手的打算。这剑劈去用上了十成的力量,灼目的剑光混合着空气被划开的鸣啸充斥了整个空间。眼见这剑气势骇人,楚进不敢硬接。手上提拳虚架,脚下早已发力跳出了战圈,令这惊人的一剑斩到了空处。 然而明明招式用老的任源却并没有收剑的意思,顺着后者侧身的方向踏步直冲。持剑的手腕强行扭转,密集的血管爆裂声中,一记海底捞月把即将碰到地面的长剑生生拉了起来。银色长剑变劈为撩,画出一个陡峭的圆弧带着刺破耳膜的嗡鸣,追蹑着目标后撤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击来。 通常来说,很少有人在近身搏斗中做如此凶险的选择。一来想要将全力发出的攻击变换方向,需要在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二来强行欺身追击等于放弃自己的正面防御,将要害全无防备的暴露给对手,反而会让对手占得先机。 可是对于任源来说,这两点都不是问题。只要需要他随时可以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而他的正面更是根本没有能被称为要害的地方。对方尽可以击碎他的脑袋,打穿他的心脏,但对于他来说这全都是无需在意的小事。可对手若是陷入了和他以伤换伤的阶段,那么胜负就将在顷刻间被锁定。 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前者交手的楚进,当然深刻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自不会响应对手这以命搏命的邀请,沉膝屈腰再次后撤。罪衍那锋锐冷厉的剑刃,几乎贴着他的面门划过。他也就势以手撑地,手臂突然爆发出强横的力量如弓弦般将全身推了出去。 就在其逃出剑围的瞬间,任源甩起右手审判对着奔逃的后者锁定其身位便是一枪。立足未稳的楚进牙关紧咬抬脚猛蹬,脚踝处的蛛丝瞬间绷紧拉偏了他侧奔的身形,将将的避开了夺命的子弹。紧接着楚进不待起身就手足并用,如头跃动的云豹拉开了和任源的距离。 连续两剑斩空的任源,没能再次追上躲闪的后者,手中的审判最终也没能击中。一意避退的楚进依靠两次险而又险的身法,成功的将前者这轮攻势应对了下来。即便在第二剑撩出时任源已经爆发出超常的力量,最后的一枪锁死了他逃跑的方位,可仍旧没有得以建功。 在生死攸关之际,楚进亦在瞬间做出了超常之举,以毫厘之差从前者攻击下逃了出来。可以说在刚才的应对中哪怕稍有偏差,他都无法从任源的手中存活下来。 “原来如此…”任源低头看着已经愈合完毕的左手,又看了看在不远处屏息戒备的楚进,露齿一笑 “你的独立现实,果然是那个” … 随着先遣队和压制部队进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前线指挥所也在地堡中被建立了起来。以一己之力打开了地堡大门的千幻九尾采九儿,并没有跟随大部队继续推进,而是坐镇在临时指挥所中统筹全局,以方便应对在任何环节发生的突发状况。 经过初战的试探,这边已经基本摸清了对手的底细。只要确定了对手的战略意图,在经验和人数上都站有绝对优势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在装备的加持下,立刻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企图分步固守层层阻击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据点,都被迅速而高效的攻坚下来。 目前来看,战场的局势已经被对灾部彻底的掌握在了手中。那些由中低阶异人祭司带队的狂化信徒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剩下要注意的,便是那个不知存在于何处的伪神了。停留在临时指挥所的采九儿不停的分析着各处传来的情报,准备将这条大鱼从其藏身之处挖出来。 就在这时,推进中的先遣队员,发来了新的通讯消息 “采副指挥,敌人的动向有些奇怪!” 第四百七十三章 战略转变 放下了通讯器之后,采九儿的脸上现出玩味的神色。从前线反馈来的最新情报,琐罗亚斯德教似乎改变了战术。原本像钉子一样固守在各点的敌人,突然放弃了阵地。转而选择在和己方先遣队接触前,逃之夭夭了。 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极有可能预示着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战略意图上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开始采九儿判断敌方之所以排出这样的防守安排,无非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延缓对手推进的速度。 双方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而普通的异人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土狼大队面前,也根本不堪一击。今晚无论如何琐罗亚斯德教派都绝无可能守住这座地下堡垒,这无疑是敌我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唯一蒙在鼓里的,便只有那些被当作弃子的祭司和信徒了。 既是如此,那么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战略意图便是显而易见的了。这种将全体祭司和信徒分成一个个钉子,锲到关键节点上。虽然导致具体到每个点的战斗力并不强,但却可以最大限度地迟缓对手的进攻步伐。 如果对灾部想要占领这座地堡,那么势必要将每一个钉子都彻底的拔去。不然贸然深入,就会面临四面受敌的窘境。同时这种遍地开花的防守安排,也使得对灾部这边没有了将琐罗亚斯德教派防守力量聚而歼之的机会。 就算土狼大队队员们的战力再怎么优秀,侦察、攻击、控制、收容这全套下来,仍旧要耗费不少的精力。这使得进攻方好似踏入了巨大的沼泽般,难以发挥战力上的优势加快进攻的步伐。 当然反过来说,使用这种纯粹拖延时间的战术,目的往往也很直白。想要达成的效果无非只有两个,要么是为了尽可能阻止入侵者占据更多的据点,为接下来集结后备力量或援军反扑扩大优势。要么就是单纯的,给重要人物的逃跑创造机会争取时间。 若说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分布阻击将己方引入口袋阵的打算,未免也太不现实了些。不管是战力还是人数都不占优的降临派方面,显然做不出此等手笔。因此对方的战略意图,也就十分明确了:就是想要给高层的逃离争取时间。 当然实际情况恐怕要更复杂些,在采九儿看来对于核心根据地已经暴露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这数百名中低阶祭司和信徒恐怕只是累赘了。没有了地堡,也就没有了容纳这些信徒的地点和保留他们的必要。 因此这些还抱着为教派奉献一切想法的狂信徒们,被告知的必然是等待后续力量的反扑,心中尚怀揣着能够击退入侵者的幻想。而实际上那些将他们推上战场的高层,此刻大概率已经逃之夭夭了。截止到目前为止,土狼大队的先遣队都没有遇到任何规格外的反击,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在对灾部这边指挥者们已经基本确定,接下来除了那个说不准会不会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留下的伪神,整场战斗已经再没有别的变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抛弃这些信徒,而对灾部这边想要拯救这些信徒,双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截止到目前为止,剧本也确实如采九儿所料的那样发展着。 可在战斗刚刚步入正轨的情况下,对方却突然放弃了之前的安排,转而开始进行意图不明的防守调动。这不免让采九儿这边感到疑惑起来,难道说对手并非如己方所料地那样只是为了逃跑。今晚的战局,还会有新的变数吗 “采前辈。”同样听到了先遣队报告的小新,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皱起眉头肃声说道“难道说敌人今晚还有,别的后手” “谁知道呢。”采九儿的目光在绘制好的地堡模型上逡巡着,不置可否地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别的后手,在开始又何必这样浪费自己的兵力呢。” “会不会是…”小新略一沉吟,试探着问道“对方没能准确估算我们的力量,本来是打算坚守的。但是经过接触后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太过巨大,于是那些信徒们因为恐慌溃逃了” “如果对方低估了我们,那么开始就不会选择这种纯粹为了拖延时间的战术,而是会击中力量和我们进行决战。”采九儿轻摇臻首,缓缓说道“再说从先遣队的反馈来看,对方分明是在接触前就选择了有组织的进行有序撤离,并不像溃败的样子。” “总不可能,对方真的备下了能够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后备力量。”小新满脸疑惑的说道“从那个叫阴的俘虏处得到的情报看,这种可能几乎为零啊。” “完全相信情报,那样还不如不看。”采九儿轻笑道“先让先遣队放慢脚步,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出什么招,了解清楚了才好选择对策,不是吗” “a队,b队,c队。”采九儿抓起通讯器沉声命令道“不要单独追击地方后撤人员,全军保持阵型继续对二号地区进行清理和测绘。肃清敌方伏兵后,再与压制部队一同进驻三号地区。” “另外遭遇敌情后,优先确定敌方的人数以及动向,不得冒进脱离阵型。任何小队不得在无支援部队的情况下单独进行追击。”采九儿边说着,边调整着面前3d地堡模型的角度说道 “三号地区的主要建筑为降临派的光明大教堂,对方后撤人员极有可能在此进行休整和集结。各队进入三号地区后依旧按原计划推进,并在三号地区c2区域完成集结后待命,等待指挥部下一步指令。” “采前辈,您觉得对方会在d2区域的大教堂,发起反击吗”小新见前者放下了通讯器,出声问道 “不知道,但是二号地区通往三号地区的三条路径,最终都汇集在d区域的大教堂。既然三号地区c1和c3区域的敌人都放弃了固守选择撤离,那么对方必然会在d2区域的大教堂完成集结。”采九儿道“至于是要反击还是固守,还未可知。” “那采前辈,我也过去。”小新沉声道“如果对方在d2区域使用术法进行设伏,探测方面身为异人的我,要比仪器可靠得多。” “嗯,去。”采九儿点点头,目送着后者壮硕如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一味的防守多无聊啊,这样才有意思嘛。”采九儿收回视线,伸出青葱玉指在模型上大教堂区域画下了一个圈 “还未谋面的指挥者啊,让我看看,你接下来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我可是很期待哟…” … 抱着一摞简报的莱瑞,迈着略带急促的步伐来到了美杜莎身侧,弯下腰低声且快速的说道 “驻守在光明之路的第八小队,和驻守在大幕地的第九小队,已经撤进大教堂了。第十小队也已经抵达,协助原本驻守在此的第五第六小队进行协防。” “另外,机动部队第十二和第十三小队,也将在稍后抵达。加上整编完毕的第三小队,我们可以在大教堂附近集结起八只小队的防守力量。” “呵呵,若是进攻的时候都有撤退这般速度,我想前两道防线也不会那么快就被猎人们突破了。你说呢莱瑞”美杜莎咬唇轻笑,仪态闲适的问向自己的副手“我还以为第八和第九小队,会在后撤的过程中被猎人和他们的狗咬上。倒是没想到,猎人竟这么轻易的让他们都跑回来了。” “大人您这么说就有点…”莱瑞有些尴尬的说道“毕竟他们缺乏战斗经验,让他们正面抵挡猎人们的攻势,确实有些…” “那么换做你呢如果接下来换成你带领那些孩子,你能在大教堂撑多久”美杜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这个…这个…”莱瑞心头一惊,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嗫喏半晌道“我也不是…也不是很擅长…这个战斗方面的。如果大人您需要的话,我是说…” “嘻嘻,只是逗逗你罢了,这么紧张干什么。”美杜莎娇笑着说道“你可是我重要的下属啊,当然要寸步不离的陪伴在我身边对不对我怎么忍心,让你去那么危险的敌方呢。” “大人,我们还是先说防守阵线这边的情况。”莱瑞下意识的探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里可不是指挥大厅上方那个全封闭的茧房。若是两人失口说漏了什么,会对还抱着守卫神域之地的祭司们带来重大的打击。 “美杜莎大人,我正好要向您汇报第八和第九小队的情况。说到他们顺利的撤进了大教堂…”莱瑞翻开了怀中的简报认真的说道“猎人那边于其说是没有追上他们,不如说根本就没有追击这两个小队的打算。” “根据前面反馈过来的情报看,在察觉到我们弃守了光明之路和大幕地之后,猎人的部队反而停止了推进的步伐。现在他们正在集中兵力,对第二道防线进行清理和侦测,看起来并不打算在第一时间进攻过来。” “也就是说。”莱瑞合上了简报,压低声音说道“第八第九小队没能成功引诱猎人对大教堂发起攻击,从结果上来看,反而让猎人们警惕了起来。” “哦,有点意思。”美杜莎闻言眼神一亮,那双英气的柳眉倏然挑起“没有追击吗看起来对方的指挥官,倒是很沉得住气啊。” “看起来,是这样的。” “不过他们想要继续进攻,大教堂是他们必经之地。他们迟早要攻过来的,不用着急。”美杜莎抬手轻点命令道“告诉第八第九小队,在大教堂外驻扎,遇到猎人的部队就主动挑衅,诱使对方发起攻击。” “这…仅凭这两个小队恐怕…”莱瑞犹豫道 “背后的大教堂内,不是还驻扎着六只小队吗就算是垃圾,这么多堆积起来也是座垃圾山了。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吗,这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声称守卫圣域。”美杜莎不屑的说道 “属下明白,这就把命令传达下去。”莱瑞连忙答道 “告诉他们,只要在大教堂外看到敌人的身影,就立刻发动攻击。”美杜莎探手虚握 “这可是今晚我们第一次,可能拿到的局部优势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触碰极限 六名武装到牙齿的土狼大队先遣队侦察队员,正分成前三后三两组,顺着行动路线向前推进。待到行过一个转角后,视野逐渐开阔了起来。众人如同身处巨大的喇叭口,面前的岩壁渐渐向两侧拓宽延伸,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抬头向深处望去,漆黑如墨的隧道中安静异常。当先的小队长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自武装带上摸下了一个便携的测距仪,照向了通路的顶端。 “隧道的挑高抬升也很明显。”测距的小队长对着小队频道低声说道“我们应该已经到达三号地区的c2区域了。立刻锚定坐标向指挥部发出信号,引导后续部队向我们集结。” “在这里锚定信号吗”后方小队的队长出声问道“我们现在应该在c2地区的边缘地带,这里并不能支持大部队进行集结。按照指挥部下发的模型来看,d2区域的大教堂前应该是有很大部分开阔地带的。我们是不是再向前侦察一段,比较好” “还是等大部队靠拢过来再说。”前队的小队长略作迟疑后说道“我们人数太少了,如果和敌方交火会陷入很深的…”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洞穴的深处便影影绰绰的映照出几缕火光来。负责警戒的队员急忙发出信号,众人迅速向四周散开,有序的向后方隧道退去。即便不考虑指挥部下达的,集结完毕前禁止主动接触交火的命令。作为仅有六人的侦察小队,他们也没有在敌方腹地主动和未知对手交火的想法。 通讯信号已经发出,最多不过五分钟,先遣队大部队的a、b两队就将抵达这里。介于之前攻坚过程的顺利,六人并没有急着向后方撤离。而是在后撤过程中仍旧保持着攻击阵线,占据着隧道内的关键点,想要先搞清楚向这边前进的火光是什么。 正常来说,如果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那么作为进攻方应该并不会主动使用光源,来暴露自己的位置。因此六人相信对方应该同样属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的侦察人员,是以己方六人为目标的可能性极低。 只是奇怪的是,今夜的行动中,琐罗亚斯德教派一直摆出的都是原地固守的姿态。并且不管是防守人员,还是埋伏在隐蔽地点的伏击部队,都没有主动索敌的意思。因此整场战斗截止到目前为止,土狼大队的队员们还没有经历过遭遇战。 全部的战斗都发生在琐罗亚斯德教派构筑好的防御阵地附近,以及在敌方溃逃后的追击中。前探的侦察小队还没有遇到过,在行进过程与游荡在隧道中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交手这种先例。因此眼前发生的一幕,显然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这或许预示着,敌方战术意图的转变。 “一个…两个…三…”前队的小队长透过夜视仪,惊讶的发现向他们靠近的敌人远比预想中多得多。随着距离的拉近,显示在夜视仪中的影像也逐渐清晰起来。能够看到远处五个不知名光源下,聚拢着相当数量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正奋力向这边跑来。这看起来绝对不像是支侦察小队,而是一只已经集结完毕的部队。 “立刻向指挥部发信,情况有变。”前队的小队长肃声说道“降临派的信徒,好像要发起反击了!” 话音刚落“咻咻”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周围的岩壁接连发出爆响。显然远处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们,已经用枪对这边发起了攻击。对方不仅不是人数单薄的侦察小队,并且分明已经察觉到了这边六人的存在。 “该死!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众人再不迟疑,转身绕过转角向来路奔去。这个时候如果开枪反击,反而会将己方的准确位置暴露给那些疯子。 “快!快联系总部!告诉他们我们在c2区域遭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动攻击!” … 看着躲到了蛛丝遮蔽网后的楚进,任源并没有再次追杀上去,反而将手中的罪衍插到地上停了下来。轻轻甩动着已经愈合完毕的左手,轻笑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能再次遇到这种独立现实的持有者。活得够久,也不都是些无聊的事情嘛。这不是偶尔也会遇到,令人惊喜的小确幸吗。” “…”楚进缓缓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得不说刚刚的交手,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即便从独立现实那里获得了巨大的补足,可面对前者那般令人窒息的迅猛攻势,以及身体强度上的巨大差距,还是让他感到非常吃力。 “话说你们是怎么称呼那个独立现实的幸运星极限还是别的什么”任源偏着脑袋问道“话说我之前遇到的那个,称自己这个独立现实为‘英雄’哦。很可笑明明就是个异人,还自称英雄什么的,真是笑死人了呢。”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楚进沉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您口中那个‘英雄’的独立现实是什么,但是我想肯定是与我无关的。” “呵呵,连我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能一口咬定和你无关。”任源哂笑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吗” “您怎么认为,是您的自由,对此我并没有什么异议。”楚进不卑不亢的回道 “还在试图隐瞒吗你那个独立现实。”任源嗤笑一声,重重说道道“我已经完全看透了!” “…” “其实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见对方并没有回应,任源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你的拳头明明强到能打飞了我射出的子弹,还连着那把军刀将我的左臂切了下来,可以说在正面的对战中占有极大的优势。” “可是在整场对战的过程中,你却总是用拳头,去硬接我的枪弹和刀剑。几乎一直在主动触碰我的攻击,少有的几次针对我身体其他部位的攻击也没获得任何战果。”任源打了个响指说道“明明作为进攻方的你,矛更加的锋利,可却全部戳在了我的盾上。” “那次,前辈您也没有全力以赴。”楚进冷冷的说道 “那是另一码事,当时的我也只能做到那个地步。”任源耸耸肩道“倒是你,在明明正面看似能够击败我的情况下,一直采取防守的态势,配合隐藏在暗处玩铁砂的那两个小子来抓捕我。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句,担心我隐藏实力能够解释的啊,如果你真的担心,不应该主动进攻试探我的底细吗” “至于第二次见面嘛。”任源摩挲着身前罪衍的剑柄“你明明很忌惮我的剑,可在缠斗过程中,却不停的去击打剑脊来限制我的攻击。我故意卖个破绽给你,最后还是靠那两个玩铁砂的小子毁了我的手臂。” “而在我手臂缺失之后,你的所有攻势仍旧是以限制和缠斗为主。明明我双手具在的时候,你都能不落下风。可我失去一臂和长剑之后,你仍旧不能压制住我。”任源笑道“你在防守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强度,和你进攻的时候差的可有点多啊” “前辈您防守的时候给我的压力,也比您进攻的时候高得多。”楚进面色微沉,对于对方最终能够猜出自己独立现实这点,他不是没有预料到。可毕竟自己的独立现实非常的特殊,而且他自认在前两次的交手中隐藏的非常好,会这么快就被对方看穿底细还是令他十分惊讶的。 是在处决阴、阳那两个家伙的过程中暴露的吗楚进眼神微动,心中一凛紧张起来。面对各方面都碾压自己的伪神之躯,双方对于彼此独立现实的了解程度是他最大的优势之一。如果能将自己独立现实的真相隐藏到最后,这将是在接下来决定胜负的重要杀手锏。 “我的独立现实,对于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任源眯着眼睛说道“可是在两次交手过程中,你都是那么一副以命搏命的打发。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体,根本就不畏惧受伤。而看起来你也不是那种,能够快速愈合伤口的类型”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任源伸手对后者一指,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的独立现实,其实是在越危险的时候,自身的各项机能就越强我猜的对不对” “越是在生死攸关之际,力量越强大,行动越敏捷,思维越活跃,肉体越剑刃。说起来,这确实是个非常像是正面角色该有的能力呢。”任源讥讽的说道 “可惜啊可惜,能够活着拥有这种独立现实的必定是无可救药的异人。即便自欺欺人的称自己为英雄,也掩盖不了身为非自然灾害的事实,你也这么觉得的对不对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又是怎么称呼,你的独立现实的呢” “…”楚进默然片刻,平静的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种独立现实。” “喂喂,这就不可爱了啊。”任源摊开双手笑道“就算是最没品的赌徒,在被翻开底牌的时候,也不会像你这样耍赖的。不过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既然知道了你独立现实的真面目,那么自然就有应对的手段了。” “说什么越是被逼到极限,就越强大。当初在生死攸关之际,能够发挥出远超极限的力量,听起来确实很唬人呢。”任源并没有拔起插在地上的罪衍,反而收拢起浑身的尖刺。依着后者之前后撤的路线,绕开微不可察的蛛丝闲田信步的向着其走去 这边任源每前进一步,楚进便后退一步。可这里的空间虽然不小可毕竟有限,很快后者就被任源逼到了角落中。只见他毫无杀气的伸出手,仿佛老友打招呼般向着对方抓去,楚进虽然成功的避开了对方的抓摄,可身法完全没了之前的灵动。 “说起来,你知道那个自称‘英雄’的异人,是怎么被我杀掉的吗”任源再次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 “对付拥有这种独立现实的异人,不让他察觉到危险,不就行了吗” 第四百五十七章 无险之险 当楚进的独立现实被任源窥破后,在这深埋地下的隐秘洞穴中进行的战斗,突然向着一个十分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了。之前弥漫整个空间的紧张气氛突然消失,双方之间的拼杀仿佛变成了一场诡异的舞蹈。 逼近对手的任源举手投足之间,不带丝毫的烟火气。莫说以衡量怪物或者高阶异人的标准来看,即便是以普通壮年男子的标准来看,他的动作也完全称不上有力或是迅捷。那种从头到脚充斥着漫不经心的动作,完全和舍命相搏挂不上关系。 这样的进攻当然无法对楚进产生任何威胁,即便不考虑到他的独立现实,仅仅依靠自身远超常人的身体强度,也能够轻松的避开。可问题在于,对于两手空空的楚进来说,没有了独立现实的加持想要用拳头破开对手的防御,也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身为b级兽系异人的小安全力催动下,也无法依靠蛮力令任源失去战斗力。而只能依靠自己肉身的楚进,当然更是无法对前者产生任何威胁了。若是局势能够就这样陷入僵局,似乎也算是符合了楚进想要将对手拖延在这里的打算。 可问题在于,任源此举不过只是为了消磨他的斗志,压低他对危险的预期。那看起来毫无力道一拍即退的手,只要抓住了自己疏忽的瞬间立刻就会化成夺命的锁链。而万一被前者抓住,那时就绝不会是这般软绵无力的触碰了。 正如楚进的独立现实所表现的那样,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越是意想不到,刁钻古怪的攻击越是难以对他产生威胁。可反过来如果双方肢体绞缠在一起,陷入纯粹比拼力量的阶段,他的独立现实反而会成为置其于死地的牢笼。 和伪神之躯那种纯粹的怪物比肉体的极限,根本就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在不断攀升的对抗中,绝对是自己的身体率先来的崩溃的边缘。越是获得超越极限的力量,就要付出超越自己承受范围的代价。用有限的躯体去触碰无限的可能,迎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另一方面,楚进之所以要将前者拖入这个陷阱中,也绝不只是为了拖延其前进的步伐而已。今晚七罪部队要做的事情,可不单单是限制伪神之躯的行动那么简单。他们要做的,是捕获伪神之躯,洗刷之前行动中压在他们身上的耻辱。夺回七罪部队在琐罗亚斯德教中的地位,为自己的实力正名。 “我怎么可能,倒在这种地方!”楚进暗暗咬牙,不停的提醒着自己,此刻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机。奈何他的对手是对战经验极其丰富的任源,对于双方之间战斗节奏的把控已经臻于化境,很快就摸清了楚进肉体强度的极限。 这边任源将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巧妙的把控在略低于楚进的程度,同时也将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一个危险与安全的边缘。看起来就好像他再加劲,就能抓住不断躲闪退让的后者,可几轮交手下来却完全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如果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就会看到此刻在场中正上演着无比诡异的战斗。速度和力量都明显占优的楚进,虽然手上在不断的进攻和压制对手,脚下却在不断的向后退却。而看起来惨遭压制,只能不断防守和被动挨打的任源,却紧紧的追着后者的脚步向前追击。 曾有过和类似异人对战经验的任源十分清楚,楚进的独立现实在面对弱于他的对手时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只要自己不给予对方压力和威胁,那么两人之间的战斗就将停留在这种低水平的互搏中。 此刻任源在等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楚进的独立现实彻底的平复下来。只要他将战斗的烈度保持在这种势均力敌的状态,那么在这种贴身肉搏的情况下,他很快就能找到制住对方的机会。哪怕只是握住对方的手腕,这场战斗也将分出胜负。 短短几息之间两人便已经绕着这座碗形地穴的边缘转了整整一圈,虽然楚进在极力的避免和前者陷入近身缠斗的处境,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几乎是极限了。 “好奇怪啊,之前两次你不是都很积极的想要和我打近身战吗”任源张开双手,无视着对手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一味的向能抓到的任何部位抓去“怎么现在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就只想着逃呢我可不想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哦。” 楚进双手快速向后甩去,避开前者的抓摄,可于此同时也将自己的整个正面暴露给了对方。而面前的对手显然也完全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的打算,抬手再次向他的肩膀抓去。 虽然看起来这毫无章法和力量的一抓,能够被自己轻易的甩开。可楚进很清楚,如果真的被对方抓住了,那么自己绝不可能被轻松的甩掉。奈何他的独立现实并不能依靠主观的意愿发动的能力,在对方没有展现任何致命威胁的情况下,完全无法响应。 “你之前那个对手既然自称‘英雄’,那么他一定经常孤身作战”竭力向后仰倒的楚进突然开口说道 “啊”任源微愣,手下动作一滞错失了抓住对手的机会。随即抬脚跟上,边继续向后者抓去边笑言道“那是自然,英雄不都是孤独的吗” “那他败给你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可是我并没有自称英雄的习惯。”就在向后仰倒的楚进彻底失去平衡,将要被对手抓住的瞬间,他再次开口说道“我可是,有同伴的啊。” 五道凌厉至极的流光带着破空呼啸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其中三道流光直射向任源的头胸腹,而另外两道流光,却是奔着即将倒地的楚进射了过来… … 出现在大教堂前五处不知名光源下的,正是接到美杜莎的指令,从光明之路和大幕地撤下来的第八、第九小队。其中第八小队的领队祭司,虽然只是个中阶d级的异人。可因为其兽系蝙蝠型的独立现实,在这黑暗的地穴中反而有着巨大的优势。 因为缺乏专业的军事训练,浩浩荡荡前去搜寻土狼大队队员踪迹的信徒们,并没有意识到手中的光源早将自己暴露给了对方。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也令先遣队侦察组的六人错误的判断了形式。 当六人所在的位置,被第八小队的领队祭司用声波搜索出来的时候,后者立刻便下令让信徒们朝六人所在的方向发起了攻击。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连续的溃逃后,面对土狼大队大队发起的第一波反击,就这样草率的打响了。 “美杜莎大人,第八和第九小队,与敌人交手了。”在连续丢掉了两道防线之后,琐罗亚斯德教众人的气势也跌倒了低谷。而这场“光明神示意下的”反击打响,无疑是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负责情报转接的祭司带着兴奋的语气,仿佛想要让所有人都听到般,高声向端坐在身后的美杜莎汇报着。 “对方有多少人”美杜莎并未理会下属的振奋,淡淡的问道 “六个人!” “什么嘛,不就只是几名侦察的小队吗,我想要的可不是这种小鱼儿呢。”美杜莎皱起眉头说道“告诉第八和第九小队,追上去,不要让他们逃掉了。” “是,大人!” … 而在对灾部这边,临时前线指挥所中。站在实时更新的巨型3d地堡模型前的采九儿,听着先遣队发来的情报,嘴角勾起了一模若有若无的冷笑“有意思,有意思。被钓上来的鱼儿咬了一口吗这些家伙,到底想作什么呢” 略微思忖了片刻,采九儿将手中的通讯器举到了嘴边 “a小队,a小队,这里是指挥部,听得到吗” “a小队收到,指挥部请讲。” “受到攻击的两只侦察小队,是你们的吗汇报战场情况。” “是,我队两只侦察小队在c2区域和d2区域的交界处,遭遇敌方火力打击。敌方具体人数不明,粗略估算在三十人以上。配备有轻火力,和两挺机枪,初步断定对方有能远距离从侦察的异人存在,其余信息不明。现在两队正在往c2区域后撤中。我队和b小队,正在前往汇合支援。” “很好,a小队继续保持前进路线,在b2区域阻击敌方进攻人员。”采九儿命令道 “a小队收到,我部前往b2区域阻击敌方进攻人员,完毕。” “b小队,b小队,这里是指挥部,听得到吗” “b小队收到,指挥部请讲。” “我现在需要你们小队,立刻沿c1至d2路线进发,向d2区域大教堂发动佯攻。探明对方在目标地点大教堂的守备力量,明白了吗” “b小队收到,我部沿c1至d2路线向大教堂佯攻,完毕。” “c小队,c小队,这里是指挥部,听得到吗” “c小队收到,指挥部请讲。” “我现在需要你们小队,从c3至d2路线进发,配合b小队对d2区域大教堂的佯攻。并协助b小队确认敌方守备规模,收到了吗” “c小队收到,我部沿c3至d2路线进攻大教堂,配合b小队佯攻作战,完毕。” 将先遣队三只小队分派完毕后,美杜莎转动面前的地堡模型看着上面显示的各部动向,再次向压制部队下达了连串的指令 “压制部队,这里是指挥部…d小队请沿三号路线进发,并于c3区域集结待命…” “…f小队沿一号路线进发,并于c1区域集结待命…” “…h小队请沿二号路线进发,协助b小队狙击对方…” 将各部分派完毕后,采九儿凝视着各部行军路线,红色的线条在地图上画出了个巨大的口袋阵型。端详良久过后,她自言自语道 “喜欢撒饵捕鱼很好,那送上门的饵料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的胃口,可没那么小呢,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佳肴…” 第四百七十六章 咬向诱饵 猎人有猎人的狩猎计划,而猎物也有猎物的生存法则。当猎物发现自己的生存法则不再能够帮助自己存活的时候,就会选择主动去改变。随之而来的,猎人也会因此而调整自己的狩猎计划。 猎人和猎物之间,并不存在固定的相处模式,双方总是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中。不断地升级自己的能力,不断的抵抗对方的威胁。因此,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也往往并不是固定的。 在漫长的岁月中,崛起的猎物翻身抢占了猎人的位置,从被猎杀者变成猎杀者也是很常见的事情。胜负优劣,主宰与奴隶并不是不可改变的身份标签。真正永恒不变的,只有永远猎杀与争斗下去的事实。 斜依在奢华座椅中的美杜莎,正微眯着双眼听着下属们此起彼伏的汇报声,从纷杂的情报中寻找出决定着接下来战场走向的重要信息。那些怀揣着对胜利渴望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们,高声汇报着前线传回的利好消息,并从中汲取更多的信心。虽然他们未能从端坐在王座上的指挥者脸上,看到任何因为反击成功而产生的情绪变化。 “…第八小队成功将敌人驱逐出大教堂区域,正在持续追击中…” “…第九小队已推进至第二防线边缘,与敌方大部队交火。敌人溃不成军!还在负隅顽抗!…” “…第八小队已经和第九小队汇合,敌方虽在拼命阻击,但已经被我方彻底压制!…” “…这样下去,我们说不定…不!我们肯定能收复第二防线!美杜莎大人,下令让集结在大教堂的战士们出击!现在正是好机会啊!” “对呀对呀,让我们一股做气,把敌人从光明神的神域中赶出去!让他们为亵渎光明神的荣耀,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有一个祭司开头喊出来之后,顿时引发了其余祭司们狂热的情绪。十年来琐罗亚斯德教一直隐藏在暗处,慢慢的发展着自己的势力。而这些祭司们早就习惯了,在高层鬼神莫测的指挥下,去赢取那些唾手可得的胜利。 他们习惯了将自己视为高人一等的神之选民,习惯了被普通人和信徒们顶礼膜拜的日子,习惯了奢侈享受的糜烂生活。可在这短短的半个月以来,教派却接连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先是被视作无敌的七罪部队损兵折将,接下来连被视作绝对安全的神域堡垒都被猎人攻破了进来。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以往他们眼中只是低级蝼蚁的普通人,却在正面战场上给与了他们沉重的打击。 亵渎神明的背神者,竟在光明神庇佑的圣域中,打的他们这些虔诚信仰神明的信徒们喘不过气来,这是何等的痛苦和耻辱!更可怕的是,很多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们,直到此刻才猛然发现,当褪去安逸与奢靡的面纱,直面惨烈的战场和生命的威胁。他们才发现自己对光明神的信仰,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 因此当战场形势终于从一面倒的局面中缓解过来,甚至初步的反击就取得了顺利。仿佛困顿到极致的淘金者,终于在河床中发现了黄金,那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和报复性的解放感顿时席卷全身。 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为前线的消息而感到振奋,为反击的顺利而感到喜悦。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相信光明神是真的存在的,自己直到此刻仍坚定的信仰着光明神,而光明神会以胜利来回应信徒们的期待。 才能让自己相信,自己的信仰绝非因为这十年来,能肆意奴役凡人信徒的奢靡生活。至少主要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美杜莎大人!让我带队向敌人发起进攻!”一名行事格外急躁的祭司忍不住跳出来,高声向美杜莎请命道“不能让这些肮脏的渎神者,再这么肆意妄为下去了!我这就带队把他们彻底消灭,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他们踏入圣域所带来的耻辱!” “对对!美杜莎大人!下令!”“让那些渎神者付出代价!”“一个都不要放过!统统绞死在圣火坛上!”“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男的送去做神使大人的养料,女的送进洗礼室改造,做成供信徒们使用的原胚!” 美杜莎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吵闹不已的祭司们,声音中满是寒意的缓缓开口“没记错的话,我是要你们实时的,简洁的,不添加任何废话的汇报战场上的信息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们,用那蠢得像猪一样的脑袋,开口说别的话了!” 仿佛沸腾的汤锅中铲入了冰雪,众人打了个冷战纷纷闭上了嘴巴。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们来说,高阶祭司美杜莎是远比主教大人和三位大祭司恐怖的多的存在。毕竟通常情况下,他们的事还不足以,让主教和三位大祭司过问。 然而美杜莎不同,作为大祭司隐明面上的代言人,具有超然地位的高阶祭司。她的手中掌握着他们之中几乎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并且从以往发生的事情来看,她在使用这个权力的时候并未有过什么迟疑,而是有着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随意与果决。 这位盘坐在王座上的蛇蝎美姬,不仅是不败的胜利女神,同时也是会将他们投入深渊的死亡使者。十年来死在美杜莎手中的教内祭司和信徒,可要比今晚折在猎人手中的多得多。没有人会怀疑,惹怒这位美艳的高阶祭司就等同于主动踏入地狱这个现实。 “就是因为教派中,尽是你们这些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我才会这么累。”美杜莎抬手覆辙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耐烦的说道“好了现在谁能告诉我,第八和第九小队,到现在为止击毙了多少名敌人” “六名”一名祭司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继而又觉得不太准确,犹犹豫豫的说道“也许更多,可能已经超过十人了…” “可能”美杜莎冷声问道 “毕,毕竟…”被问到的祭司紧张的说道“猎人们在后撤过程中,并没有留下尸体,所以不太,不太确…” “那么第八和第九小队的领队祭司,是怎么知道对方死了多少人的”美杜莎压抑着怒火问道 “是推,推测的…据说是,是有…”被问话的祭司斟酌的说道“毕竟对方撤了那么远,肯定是伤亡挺惨重的…” “你以为猎人那边,都是你们这样的废物吗。”美杜莎冷笑一声,漠然说道“继续汇整情报,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实时的,简洁的,不掺任何废话的汇报!不然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美杜莎抬手向着第一个向自己请命要带队前去反击的祭司一指,众人只觉一道似有似无的毫光闪过。下一刻,后者已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的狗“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息。 亲见此景的众人慌忙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将稍稍放松的心再次高高的提了上来。今晚光明神最终是否能够给他们带来生命和荣耀,那毕竟是还未发生的事。但身后的美杜莎大人能够在举手抬足之间带给他们死亡,这却是无容置疑的事实。即便再愚蠢的人也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去抉择。 “美…美杜莎大人…”一个紧张至极的声音磕磕绊绊的从靠近角落的地方响起。 “说。” “光明大…大教堂遭到了从光明之路那边来的攻击。敌人…敌人数量很多。”出声汇报的年轻祭司斟酌着说道“带队的祭司们,向您请示是否主动迎击。啊,我是说驻守在大教堂的祭司们,就是第五、第六小队的祭司们…” “哦,从光明之路那边过来了吗”美杜莎眉头微动,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追问道“那大墓地方向呢没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见前者没有继续发火,年轻祭司悄悄送了口气。 “告诉驻守在大教堂的八只小队,凭借防御工事全力迎击阻止对方攻入大教堂。但是!”美杜莎重重的说道“不管敌人进攻还是撤退,都不许走出大教堂,明白了吗” “是,大人!” “很好,看来今晚对面饿的不轻啊。”美杜莎轻咬手指,弯起嘴角畅快的笑道“我还没有把饵都撒下去,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咬上来了吗不要急,想吃的话饵料还有很多呢,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呢。” … 已经不想继续将时间浪费在和对手缠斗上的任源,在窥破了楚进的独立现实后,立刻选择了针对性的战术。抹去了对方独立现实带了的加持,迅速将战斗引入了自己的控制中。在追着不断退却的后者在地穴中绕行大半圈后,终于找到了将战斗拉入贴身缠斗的时机。 眼看胜负就要在这一刻发生根本性逆转之际,局面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暗处突然现出的五道缠绕着绿焰的光矛,想着这边猛烈的射了过来。 然而任源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声势惊人的攻击一般,依然向着楚进抓去。对他来说只要不是瞬间令自己彻底丧失战斗力的攻击,都不是优先考虑的对象。本着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原则,优先击杀面前的楚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口头上说着这个独立现实很好解决,但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对方,接下来会产生很大的麻烦。掌握着这种独立现实的异人在持久战中,在牵制对手方面有着优异的表现。 可情况并没有顺着任源希望的方向发展,为了能够获得制服对方的机会,他一直尽可能的不让后者对自己的攻击产生危险感,从而避免激发楚进的独立现实。可是现在他所有的准备都彻底落空了,那五道飞射而来的流光中,正有两道带着强烈的杀机直奔平衡尽失的楚进而来。 在将被那迅烈的光矛贯体而过的刹那,楚进浑身猛然迸发出强悍的气息。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将避过了这两道致命攻击,瞬间爆发出夸张的速度逃离了出去。 与此同时探手抓空的任源,则被其余三根光矛直直的贯穿了头胸腹三个部位。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的目标 从暗处突如其来爆发的攻击,将场中的局势彻底翻了过来。而在楚进脱出战圈之后,未能成功击中他的两枚绿焰光矛在空中紧急转身,拉出一道华丽的曲线,转头射到了站在原地的任源身上。强大的冲击力下,令其踉跄退出数步后方才顿止住了身形。 “呵,你们这未免有些不讲武德了。那个蜘蛛女在你的脚上栓两根绳子帮你这件事,我看在你们是小辈的份上,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各处要害插着五根颤动不休光矛的任源,缓缓的直起身来,看向重新站稳的楚进说道 “你们却这样三番五次的,来骗,来偷袭我这样的老前辈。这样好吗这样不好。之前看你说话还算是礼貌得体,还对你多少有点好印象。可你们现在这样做,让我感到很失望啊。” “毕竟是面对前辈你这样的传奇人物,不多准备点后手,我们实在是没有把握啊。”楚进嘴上说着,脚下再次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他首次遇到,被冥灵的光矛正面刺中,还能如此淡然说笑的家伙。明明在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冥灵的光矛在最后对其造成了有效的压制与打击。可仅仅过了一个月,就已经能正面硬吃下这可怕的攒击。回想起在海边前者傲然宣称“同样的招数,不会对我生效两次”,心中不免升起了巨大的寒意。 他在护卫冥灵时经常能看到,那飞舞的光矛将厚重的金属柱靶绞为粉碎的画面。如果说独立现实是来自神明的恩赐,与这个世界现实碰撞后妥协的产物。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不讲道理般的身体,可就完全看不出多少妥协的地方了。 “这就是所谓的a级异人吗,果然和我们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此刻楚进再次认识到了,这个可怕的现实。因为自己越是身处危险之中便越是强大的特殊异能,危险对他来说既是需要逃避的敌人,也是无比熟悉的老友。身处于危险之中对他来说,已经是种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可即便是自己,刚才若是被这个男人找到机会抓在手里,他也实在想不出除了立刻断肢逃生以外的应对方法。他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再怎么去超越极限,在未知的彼方仍有一道自己绝对无法跨越的线。 而眼前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已经站在了那道线的另一边。原本以为经过两次交手后,对于后者已经足够的了解了。然而实际上,每当他生出只差一点就能摸到对方现实的时候,再见面的时候却仍发现离对方的现实还差的很远。或许他从未达到过,触碰到对方极限的事实。 他下意识的对冥灵的计划产生了不安感,就算被剥夺了领域前者也是货真价实的a级异人,达到了更高层次的怪物。横亘在双方之间的鸿沟,是如此的旷阔和漫长。诚然现在的伪神之躯能够动用的战斗手段,也仅仅是近战。可那副身体骇人的适应能力,着实让任何直面的对手心生退意。 “而且,虽然我在这上感到了非常熟悉的气息,但是…”任源探手抓住了插在眼窝中的光矛,面色淡然的生生拔了出来,眯起仅剩的独眼打量着轻笑道“这决不是小年的布里欧纳克,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搞到这个东西的” “没想到你竟然能抵挡住我的攻击。”一个充满冷厉与暴虐的声音,在地穴中回荡起来“伪神之躯…你那副身体,倒确实当得起围绕其上的种种传说,难怪主教大人一直惦念着你的身体。” “唔”任源侧头细细听了片刻,微微一笑“很熟悉的声音啊,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叫冥灵那天在那个废旧厂房中设伏对付我,就是你牵头”(详见第一百四十八章) “任前辈好记性。” “不过才过去一个月而已,我要是这都忘了,才出大问题了好”任源抬头向四周望去寻找着后者的身影“不过那天我只逃了个手出来,脑子被我留在那里了。最后你们到底是怎么把我留在那里的,我还真是很好奇呢。想来那天,你们也动用了这个阉割版的布里欧纳克” “想要留住前辈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随着冥灵的话音落下,五道绿焰缠绕的光矛瞬间溃散。握在任源手中的光矛散入了空气中,而其余四枚则化作团团火焰在他身上漫延开来。从远处看,前者犹如被绿色的火焰点燃了般,化作了人形的大蜡烛。 “既然来都来了,不现身出来一见了吗上次我们的话还没谈完不是吗”任源丝毫不在意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实际上他也未因此而生出任何不适的感觉。扭了扭脖子扬声说道“我对于你之前的提议,还是蛮感兴趣的呢。” “您放心,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楚进,动手!” 随着冥灵一声令下,楚进浑身骤紧低吼着再次向着任源攻击而来。眼中的忌惮与迟疑在瞬间统统消散,浑身上下散发着疯狂的气息。 “我说过了,你现在已经无法对我构成威…”然而任源话音未落,楚进早已飙射至其身前,迎面挥出了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待察觉到不妙时已经迟了,剧烈的闷响中他的脸上炸开了朵绚烂的血花。 突如起来的攻势打的任源再退三步,还未站稳后者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便补了上来。尽管他并没有给予楚进任何致命的威胁,可显然其已经彻底的激发了自己的独立现实。胡乱遮挡间偷眼望去,他瞬间明白了缘由。 一道明晃晃的绿色火圈正紧紧箍在他的脖颈上,深深的陷入了其皮肤中。想来便是刚刚从自己手中逸散掉的那根光矛,幻化而成的。从楚进呈指数提升的力量和速度来看,那根火环必然给其带来了巨大的生命威胁。 “你的能力,丝乎更有意思一些啊。”边扛着面前对手的疯狂进攻,任源边偷出空来对着不知藏身在哪里的冥灵喊道“我还以为你的能力只是拙劣的模仿了小年的布里欧纳克,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呢。” “虽然速度,力量,和强度与小年的相比都远远不如。不过从上面传来的异常波动却一模一样。如果并非亲眼所见,而是单纯依靠对异常波动的感知,恐怕还真分辨不出和小年独立现实的区别呢。” 就在对手的攻势打到顶点的刹那,任源突然爆发挥手向后者反击而去。两拳交击之间迸发出岩石崩裂般的巨响,任源的右前臂也在这巨响中崩碎开来。紧接着双方皆被强大的反冲力各自向后推去。 尽管再次于正面冲突中吃瘪,任源却仍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楚进身上的意思。已经愈合的眼球四下扫视,想要找出仍在暗处不肯现身的冥灵。口中仍滔滔不绝的说道 “我之前翻阅了猎人那边,关于小年叛变一案的调查。有意思的是,他们是根据残留在小年龙牧胸前伤口中的异常波动,确定小年想要杀害龙牧独自叛逃的。现在看来,向善水那丫头刺出那枪的,其实是你”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中了吗”任源甩动着伤残的右臂,微微一笑“我之前一直在怀疑,小年那孩子那么乖,怎么会叛变呢可是苦于找不到线索,现在可终于被我抓到证据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对灾部那边埋了多少眼线,可现在看来,善水那丫头必然是你们这边的了。” “…”然而在下令让楚进进攻之后,暗中的冥灵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管任源说什么,都没有理会的意思。 而这边楚进因为脖颈上火焰项圈内圈不断延伸的尖刺,前胸早已鲜血长流。趁着退开的机会略略缓了口气,随时准备以更疯狂的姿态冲上去。不需要冥灵吩咐他该做什么,从咽喉内部不断传来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再拖延下去自己必将身首异处。 这绝不单单是冥灵为了激发他独立现实而用出的手段,如果自己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达成计划中的目标,向后者体现自己的价值。那么被利刃枭首,就将是今夜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最终结局。 七罪部队中,冥灵原本引为心腹的是虫系蛛型的神选者稻荷。然而即便如此在因为几乎等同于不可抗力的原因,使得行动失败的情况下,冥灵还是毫不犹豫的摘去了稻荷的眼睛以作惩罚。而在之后稻荷疑似私下接触了美杜莎后,更是立刻将其在七罪部队之中边缘化了。 因此楚进很清楚就算现在自己是七罪部队中,最得冥灵器重的下属,也不代表行事暴虐的后者会将自己的生命看的稍微重要些。同样他也知道,之所以自己接替稻荷成为了照顾冥灵日常生活的人选,成为了后者心腹。并不是缘于信任,而是更加简单粗暴的原因。 如果七罪部队中哪个神选者是最不适合作为杀手和刺客的,那么就非楚进莫属了。因此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继稻荷之后,冥灵最为亲近和依仗的下属。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在冥灵的协助下楚进也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独立现实带来的优势。 今夜冥灵之所以执意想要抓捕伪神之躯,除了为了完成主教普罗米修斯的任务,其中还包含了一个特殊的目的。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才做出了这个庞大而又复杂的计划。楚进知道对于冥灵来说,这个目的的重要性甚至在主教的任务之上。因此如果自己不能很好的执行计划,那么死亡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轻的惩罚了。 看着前方右臂崩碎的任源,楚进舔了舔因为血压过高已经开始渗血的双唇,心中暗念道:“很好,虽然出现了点小小的偏差,被伪神之躯看破了我的独立现实。不过还好,现在一切基本上还在按照计划进行着。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抓紧时间了!” 心中计较已定,独立现实被激发到极致的楚进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带着惨烈的气势再次扑向了伪神之躯… 第四百七十八章 最终伏兵 在伴随于身的死亡威胁下,楚进各项机能急剧的提升着,悍不畏死的向着对手发动着猛烈攻势。清楚伪神之躯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要害,他放弃了对前者头部和脏器的打击,转而集中攻向对方的四肢与脊椎。想要通过剥夺其行动能力,来取得优势。 这边任源也立刻察觉到了后者这丝毫不加掩饰的目的,竭力避免和对方进行直接的肉体冲突。他很清楚对手根本不能长久的保持这种攻势,只要拖延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力竭而亡。 面对后者那双摧枯拉朽般的可怕双拳,暂时只剩单臂的任源显然并不打算硬接,以免再挨上两拳彻底丧失掉行动能力。虽然复原肢体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眼下的处境若是两腿被断掉了,面对疯狗般的楚进和隐在暗处的敌人,恐怕就没有机会来进行断肢的再生了。 一念至此任源也不犹豫,觑准机会纵身向后一跃举臂高呼 “罪衍!” 插在地上的长剑龙吟一声拔地而起,向着两人电射而来。可还不待任源将其接入手中,覆盖在他全身的绿色火焰忽地一阵翻涌向他的肩部涌去。转瞬之间化成道炽烈的火圈收缩绞紧,虽然无法直接切断任源的臂膀,在收缩拉扯间却大大的影响了他挥剑下击。 原本严密的防守立刻因此产生了瑕疵,高举长剑的任源中门大开,再次将自己的正面防御彻底暴露给了面前的敌人。而这边正奋力进攻的楚进,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宝贵的机会。 环在脖子上的火圈已经紧缩到接近极致了,犹如破风箱般粗重的呼吸,自颈部的伤口中夹带着鲜血喷了出来。濒临绝境的楚进强的令人发指,浑身上下笼罩在刺目的光芒中。在这最后的短短几息之中,终于爆发出了超越任源的速度与力量。 如轮鲜红耀目的烈日般,彻底将独立现实燃烧起来的楚进压低身体化作团虚影。在连串的密集爆鸣声中,白驹过隙间与任源交错而过。在将全部的力量尽数倾泻在对手双腿上后,油尽灯枯的他直直的扑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圈禁在他脖颈上的绿色火环,也在这一刻无声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真是可怕的力量啊,虽然曾经面对过一次,可是再见到还是觉得这种独立现实属实离谱。”双腿尽废的任源低吼一声力惯于臂,崩开了锁住右臂的火环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扭过头来,看向身后只剩微弱喘息的楚进,语带感慨的说道 “在b级的异人里,能在正面的对战中,不依靠异物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可不多啊。不过可惜了,在我看来你比你的前辈,可还要差上不少。最后的胜者,还是我。” “任先生,您是不是有些,太过悠闲了”在对楚进下达了攻击指令后便再无声息的冥灵,此刻再次缓缓开口。透着狰狞和暴虐的声音,在地穴中来回飘荡 “现在的你,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 随着冥灵话音落下,黏附在任源身上的绿焰火光骤然大盛,化作无数锋锐细小的刀刃,在他身上快速的游走切割。看上去竟是打算就这样,将四肢以废其三的任源直接凌迟,切割成无数细小的肉块分散处理。 “那我可真是怕死了,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不料任源完全没有将后者的恐吓看在眼里,反手将手中罪衍插在地上。带着满脸讥讽的微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倚着剑身坐了下来。 “任先生倒是好定力,只是不知待会儿将你碎割成块后,还笑不笑的出来!”冥灵声音陡然拔高,震的整个地穴嗡嗡作响。 “那你倒是割啊,刚才模仿小年布里欧纳克的五根光矛,就是你最强的攻击了你要是能凭这没我尿热的鬼火把我切了,还用的着为了敲掉我两条腿,就把那个孩子逼到要死吗”任源语带讽刺的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我打的主意,开始就告诉您了。”冥灵沉声说道“只要您肯加入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么我们就会给予您应得的地位与尊重。如果您执意拒绝的话,那么我们也只能物理意义上,将您给纳入光明神的…” “行啦,不要再在这里装腔作势了,我就直说了。你在觊觎我的,独立现实”任源哂笑着打断了冥灵的话“我是不会在现在,修复我受伤的四肢的。你的那点小算盘我早就看穿了,你再拖下去也没有用。” “…”良久的沉默后,冥灵缓缓开口说道“您是怎么发现的” “小年的布里欧纳克,十年前我就见识过了。对于这个独立现实的了解,我可要比你们熟悉的多。”任源嗤笑道 “前阵子在海边截了你们原胚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你们能搞到那么多的顶级原胚,又有琐罗亚斯德教总部那边的支持。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却是四肢尽失困在轮椅中的样子。” “我没猜错的话。”任源笑道“你的四肢,是被小年用布里欧纳克,打碎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冥灵问道 “魔枪布里欧纳克,是北欧神话中光之神鲁格所持有的渴血魔枪。虽然我并没有亲见过神话中这柄长枪的真实面貌,但这把魔枪在神话中可是用来消灭,与神明同级的敌人。”任源笑着说道 “若你真的是伤在小年手里,那想必你也已经明白了当小年解放这把魔枪时,被那五根光铸枪尖所毁灭的事物,是绝对无法复原的。那是能够将神明消灭的攻击,它夺去的不仅仅是肉体和灵魂,甚至是目标存在的本身。” “您对这把魔枪,还真是了解啊。”冥灵冷冷的说道“仅凭这些细节就能猜到这种程度。” “毕竟不止面对过这把魔枪一次,了解到这种程度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任源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只是看到你的伤口,我还不至于猜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你做了太多,多余的事情。” “哦那还请前辈示下。”冥灵收敛了语气,淡淡的说道“不知晚辈的计划,在哪里出了纰漏了呢” “刚刚我和那个孩子缠斗的时候,你模仿布里欧纳克刺伤我,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恢复由这把魔枪所造成的伤口”任源道“看样子上次在那个废旧厂房中,我的那副身体虽然没有逃出来,可是你也没来得及验证这个问题呢。” “说起来虽然你模仿出来的布里欧纳克,威力和强度都远逊色于小年。不过有一说一,你的模仿确实触碰到了那把魔枪的精髓。如果刚才被那五根光矛所伤的是别人,恐怕还真的很难恢复过来。” “而你的独立现实,是能够完美的模拟他人的独立现实”任源笑着说道“而想要模拟别人的独立现实,至少需要对方发动独立现实。所以你才费劲心机引导我修复四肢,然后把这些鬼里鬼气的怪火附在我身上,借机寻找恢复自己四肢的方法,我说的对也不对” “如果按照您的说法,确实如此。”见自己盘算落空,冥灵也不在遮掩,痛痛快快的承认道“如此说来,我的败笔竟是太过谨慎了。若是直接让楚进打碎您的四肢,然后佯做想要用冥炎绞杀您,或许我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 “可惜没有或许了,我现在不给你模仿的机会,你又该怎么做呢”任源笑道 “就算如此,恢复我的四肢只是今夜行动的添头而已,最终目的还是将您困在这里。如果您放弃了恢复行动力,我们想要将您限制在这里的目标,就已经达到了。”接着冥灵语气一变,冷笑道“反过来说,只要您想离开这里,您能够修复魔枪布里欧纳克留下的伤口的现实,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哦,你这么一说,倒是确实是这样呢。也罢,反正我也只是负责佯攻和牵制而已,既然已经把你们拖住了,对于猎人那边我也算能交待了。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正门那边可要比我难对付的多哦。接下来嘛,我就在这里划划水摸摸鱼也不错。”任源竟就这样认同了自己的处境,接着低下头看向仍聚集在自己断肢处的火焰突然问道 “话说回来,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不过只是个b级的异人你是怎么用自己的独立现实,模拟出那把魔枪的就算只是个阉割版,也确实很令人感到惊艳了。我得承认,你的独立现实引起了我的兴趣。” “您问了个好问题,你们这些a级异人的独立现实,确实超越了我能够理解的极限。正常情况下想要复刻你们这些怪物的独立现实,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喂喂,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同类呢。说我是怪物什么的,不太合适”任源失笑道“正常情况下,不是简单的事。也就是说,存在不正常的情况让你能够复刻小年甚至我的独立现实吗” “本来还在忌惮您留有什么后手,不过现在看来被众人吹捧的伪神之躯也不过如此。我准备的手段还没有用完,您竟已经选择躺平了。”冥灵屑笑着说道“您能猜出我想复刻您的独立现实伪神之躯这点,确实令我非常的意外。但是您说我出手试探的行为多余,我其实并不是很赞同。” “既然你确实能够恢复被布里欧纳克损伤的躯体,那就好办了!”冥灵语气突变,张扬的狂笑声响彻整个地穴“我自始至终想要知道的,也仅仅是这点而已。放弃恢复四肢,是你做下最愚蠢的决定。你不是想要知道,不正常的情况是什么样吗那么我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仿佛发生了局部的小型地震般,强烈的震颤从任源屁股下方传了过来,伴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强悍气息。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不详的震动源头正以惊人的速度靠近着。 “这是…看来这回真的不用急着离开这里了。”微微感受了一下那股气息。任源顿时面色骤变 “好像出现了个,比那个祭坛更让人在意的玩意啊…”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神躯降临 突如起来的震颤是如此的强烈,撼动着整个封闭的地下洞穴。即便是四肢健全的人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掌握住自己的平衡。更何况肢体残缺的任源,此时更是来不及做出迅速的应对。本想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对方接下来会出什么牌。却不成想一时的失误,导致彻底的玩脱了。 尽管提前猜到了冥灵的目标是自己的独立现实,但任源并没有想到形势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倒头来自己终究还是中了对方的圈套,放弃修复伤残的肢体,反而让他就此陷入了危机。这场层层互套的博弈中,冥灵成为了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在地下穿行的震源速度快的惊人,短短几息之间就冲进地穴顶破了厚厚的土层钻了出来。这让任源根本来不及重生双腿进行躲闪和避让,只得抱着罪衍就势向远处翻滚,尽可能的给肢体的复原争取时间。 “任先生,你现在才想起来逃走,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呢哈哈哈哈!”冥灵恶意满满的大声嘲笑道“伪神之躯必胜的传奇神明的欺诈者真该让那些人看看你现在,像瘸腿老狗一样滚爬的丑态。” “时代变了,大人!”冥灵高声的宣言道“神选者在猎人和他们的狗追捕下,四处躲藏在黑暗中度日的时代,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滚到角落的任源并未理会后者的嘲讽,抬眼向四周扫去。之前还躺在地上的楚进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已经被那名操弄蛛丝的异人,趁乱拽出这个地穴了。虽然阻拦自己破洞而出的家伙已经退场,可相比刚才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麻烦起来。 之前停留的地方,已经被从地下钻出来的东西彻底摧毁了。抬眼看去,那是个很难用言语形容的异物,即便细细的审视数遍,也无法确认其具体的结构与材质。只能从那灵活暴虐的动作中,推断其应该属于某种具有生命的活物。 粗看上去只是条略带浑圆的肉色巨柱,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这根肉色巨柱的形状也是在不断变化之中的。甚至各处的变化方向,也都是各不相同。整根肉色巨柱似乎同时聚集着复数的意志,肉色巨柱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有着完全独立的行动模式。 就像是一群胡乱飞舞的黄蜂,被人强行的收拢在一起塞进了不透明的薄薄皮套中。被围困在其中的蜂群竭尽全力四处乱撞,想要寻找突围的缺口却根本无能为力。结果带动着圆柱形的巨大皮套,以让人完全捉摸不定的方式抽搐律动着。 而在肉色巨柱的表面上,则布满了奇奥玄妙的花纹。和疯狂扭曲律动的肉色巨柱本身不同,那些凸显在其体表的墨绿色纹路,是如此的规则和繁复。任何见到这些纹路的人,都会立刻意识到这是某种蕴含有巨量信息的神秘文字。 这蠕动不休遍布诡异花纹的肉色巨柱,如活物般在这并不宽敞的地穴中疯狂的扭动着。随着一阵如裂帛纸的清脆碎响,整个肉色巨柱顶端,则如同花瓣般层层叠叠的展开。恰似一朵盛放的肉色怒菊,露出了当中呈枣核型的裂口。 两半大小不一的厚实肉唇覆盖于其上,将枣核型的裂口紧紧的闭合起来。侧耳倾听,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从那缝隙中传出来的如同金叶片属摩擦般的细屑碎响。接着整个肉色巨柱在猛烈的震颤后,顶端的裂口突然张开。伴随着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异哀嚎,将数万条嫩白触须自其中喷了出来,仿佛在地穴中炸响了颗白色烟花。 这些从肉色巨柱中喷射而出的白色触须散发着明亮的白色毫光,将这无光的地穴映照得纤毫毕现,仿佛一株发光的巨树。触须的顶端则显现出水滴的形状,挂在纤细晶莹的长长白须上恰似巨树结出的果实,在无风的地穴中轻轻的摇曳着。 紧接着无数黑色的点状物从每个发光触须的顶端生长出来,初看只像是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在瞬息之间这些黑色的细点以同样的节奏迅速膨胀壮大,完全占据了触须的顶部。当生长到樱桃大小时,这些黑点的样貌也彻底显现出来。看上去完全就是无数只,被替换掉眼白的漆黑眼球。 这些诡异的眼球接着触须发出的毫光朝着空旷的地穴胡乱扫视着,瞬间就发现了退到墙角的任源。接着所有的眼球齐刷刷的朝向了这唯一的目标,带着无比贪婪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前者。 面前这盛放成树的肉色巨柱上,渗出的气息对于任源来说是如此的记忆深刻,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仍深深的镶嵌在他的脑海深出。那股气息的拥有者,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正是这股气息的所有者,在十年前揭开了电阻行动的帷幕,也是造成任源如今处境的根本原因。 这股气息毫无疑问,来自于十年前s市那场最终未能降下的非自然灾害,对灾部核定的三号异源——tobyer。 不过这根肉色巨柱,当然不可能是三号异源的本体。实际上这个世界是否能够容纳三号异源的降临,都是个彻底的未知数。这根肉色巨柱,只是三号异源身上的一片小小的碎片。但即便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碎片,也决不是现世之人能够抗衡的存在。 “没想到,十年后我会以这种形势,在感受到这股气息…”任源的目光从那无数漆黑色的眼球,沿着如细长柳枝般的莹白触须看向伫立在地穴中央的肉色巨柱。轻叹道“我果然没有猜错,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保有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 肉色巨柱的底部则自地面的裂口深深的延伸下去,让人难以确定其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本体离这里应该并不算远。毕竟从震动开始到其钻出地面为止,并没有消耗掉多长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任源也无法准确的估算这块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究竟有多大。就算这根肉色巨柱下方的本体,离这座地穴并不远,但并不代表其体积就不大。不能准确地了解对手全貌,就无法制定行之有效的作战计划。 对于三号异源来说,一块指甲大小的肉块对其来说是碎屑。一块如山脉般壮阔的肉块,同样也是完全可以忽略的碎屑。因此从异源身上获取神躯碎片并不困难,不如说只需要捡拾从其身上掉落的碎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体积了。 因此获取异源的神躯碎片难度,并不在从对方身上取下本身。而在于如何接触到异源,以及如何稳定的保有这些神躯碎片。至少在任源所知道的几个异源中,其路过之处尽是血肉浇筑的汪洋,见其真身者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神躯的碎屑构成的血海所吞没。 且不提琐罗亚斯德教派是怎么,成功获取到神躯碎片的。此刻展现在任源面前的肉色巨柱,散发的气息正是三号异源本身无疑。这是绝不可能伪装和捏造的,这是属于掌控和开创了法则的,神明的躯体。这是现世之人,决然不可抵挡与抗衡的圣物。 之前一直粘连在他身上的绿色火焰,也在肉色巨柱的顶端彻底展开的瞬间,消散不见了。作为超越了一切异常等级的异源的神躯碎片。尽管只是块没有意识的肉体碎片,但仅仅只是出现在这里,就理所当然的释放着强大的领域,将这方天地彻底的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那种能轻易扭曲甚至破碎现实的异常波动,远远不断的从其上散发出来,任源的的脸上也罕见的现出了震惊的神色。虽然趁着肉色巨柱彻底展开的间隙,已经大致的重生了双腿。但这仓促间生成的肉体,完全不能支持他进行高强度的战斗。 不若说即便让任源今夜以全盛状态,他也没有击败面前这肉色巨柱的把握。就像他在和楚进战斗时,展现出来的从容一样。双方之间是境界上的差距,那绝对的实力鸿沟,决不是只靠耍些小手段就能抹平的。 … “这是!这是!这!”稻荷哆嗦着嘴唇,脸色犹如初雪般惨白。在面前的屏幕彻底崩碎前,她得以对出现在地穴中的肉色巨柱,投出一瞥。然而就是这隔着屏幕的瞥视,都险些让她彻底疯狂。 “是的,没错!是神躯!”冥灵看着惊慌失措的下属,脸上浮现出带着扭曲与疯狂的喜悦之色“这就是今夜,主教大人赐予我的武器!” “不是停留在中央大厅,被美杜莎那个婊子视若珍宝的痴傻神使。而是属于光明神大人的,真真正正的神躯!这才是光明神大人,为其虔诚的信徒所降下的庇佑!这才是光明神大人,今夜与我们同在的证明!” “可是…可是…可是冥灵…大人…”稻荷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面色惊恐的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我们该怎么办从光明神大人神躯展开的瞬间,我们就彻底的失去了,对地穴那边的掌控了…” “在这里,等待着光明神大人的凯旋。”冥灵淡定的说道“接下来,就是光明神大人的舞台了。光明神大人,会亲自对亵渎其威严的叛教者,释下天罚!” “那…那之…之后呢”稻荷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唾沫,哑着嗓子尽可能稳住声音说道“我相信,伪神之躯一定会被光明神大人彻底消灭,但是等伪神之躯被消灭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稻荷努力的从喉咙中挤出声音说道“我是说之后主教大人,会来请回光明神大人的,躯体吗” “主教大人你应该知道的”冥灵大笑道“今夜伊甸园将成为献给光明神大人的祭品,主教大人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啊。” “那,之后光明神大人的躯体,如果攻击我们的话…”稻荷骇然问道 “光明神大人,怎么会攻击我们呢。”冥灵道“我们,可是神明大人虔诚的信徒啊。难道说,稻荷你私下里,背叛了光明神大人吗” “这当然不可能,这怎么会。”稻荷强自笑道“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光明神大人…” “没有万一。”冥灵扭过头来,对着稻荷诡异的一笑 “此刻正是考验我们的信仰之时,你不这么觉得吗,稻荷” 第四百八十章 神躯碎片 由肉色巨柱上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在这不大的封闭地穴中行成了强大的领域,以形如肉色巨树的本体为中心,将周围的一切都彻底的封锁在其中。在其领域的影响范围内,时间与空间都被以特殊的规则所扭曲。 在这方领域中,所有现世的法则都被统统排斥,在其中形成的,是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现实。身处于这片领域中,无人能与其进行抗衡。虽然受限与神躯碎片自身的影响范围,这方领域仅仅囊括了这个地穴。但在这个地穴中,这座如繁茂的肉色巨树般的神躯碎片,就是唯一且绝对的主宰。 “难怪要先把我拽进这座地穴中…”任源稍稍感应了下面前三号异源神躯碎片所展开的领域,心中暗道“这大小绝对不是巧合,这座地穴就是配合这块神躯碎片的领域所制作的。看来这个,就是今晚琐罗亚斯德教派针对我最后的杀手锏了。” 只是简单恢复了双腿的任源,抬头和那布满白色触须顶端的无数漆黑怪眼对视着。牢牢的蹲伏在地上摒住了呼吸,将逸散的异常波动统统收拢了回来,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这块神躯碎片并不能行成独立世界,展开的独立领域范围也很小。但无论如何,这也是来自异源身上的碎屑,范围再小质量上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更何况任源的独立领域早就被对灾部剥夺了,此刻面对展开领域的神躯碎片完全没有对抗的资本,在搞清楚对手的底细前,绝不可以贸然行事。 地穴中的空气不知不觉中变的粘稠至极,仿佛一滩没有凝固的胶水。肉色巨树上万千触须散发出的毫光,在这粘连的空气中荡漾出道道细密绵长的波纹,晃得人眼花缭乱。如果触须顶端那些,犹如黑色眼球般樱桃大小的晶体,真的能够发挥类似眼睛的作用。那么此时此刻,就蹲在肉色巨树面前的任源,必然已经被发现了。 被这些墨块般乌黑的眼球齐齐盯住审视着,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包含着贪婪与疯狂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肌肤上,带来如同灼烧般的刺痛感。可肉色巨柱喷射出这些触须后,就再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发现了他之后,也就只是牢牢的盯着。 “情况应该还没有那么糟糕。”见前者没有反应,任源悄悄地松了口气。和他之前预料的差不多,琐罗亚斯德教派虽然获得了神躯的碎片。但说道指挥和控制神躯碎片,显然还是做不到的。 毕竟从异源身上剥离的神躯碎片,被保存在了现世之中。即便是再怎么异常的异物,能够存在与这个现实世界中,和原本相比就必然会有所不同。且不论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是如何接触到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的,想要让其不在与这个世界的现实冲突中彻底崩坏,就必然要对其做些手脚。 通常来说,能够被保存在现实世界的神躯碎片,大致以两种情况存在。一种就是如同对灾部保存的神之左手,只是单纯蕴含了异源法则的碎片,并不拥有自主意识。这类神躯碎片往往被封存在特殊的设施中,并被作为重要的研究对象和极其珍贵的素材。 而另一种情况,则是神躯碎片在脱离了异源之后,形成了独立的意识和思维。这种情况下想要将其封存,就非常的困难了。和第一种情况相比,这样的神躯碎片的实际情况就要复杂的多了。 视其所拥有的意识水平,所表现出来的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或许只是充斥着单纯的欲望,不断破坏与侵蚀周围的一切。或许其拥有了超越这个世界所能理解的智慧,只是进行着永恒的安眠,沉浸在自我构建的超维领域中。而最糟糕的情况,则是恰好拥有了能够适应这个世界的智慧。 传闻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便是这样的神躯碎片,因此他拥有着凌驾于a级异人以及伪神之上的强大力量。即便是和历史上,那些拥有独立世界的异人相比,也仅仅只差一线而已。当然传闻毕竟是传闻,绝大多数猎人组织和降临派高层都认为,这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了恐吓敌对势力编撰的而已。 总而言之,神躯的碎片是否拥有独立意识,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分水岭。虽然神躯碎片的危害程度,并不单纯取决于是否拥有独立的意识。可对当下处于这种境地的任源来说,则是必须要搞清楚的重要问题。 如果这块神躯碎片并没有独立的意识,那就证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拥有了操控乃至将神躯碎片投入战场的能力。这对于今晚的对灾部行动来说,无疑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甚至可以说,是关乎数百名土狼大队队员生死存亡的问题。 并且这也代表着,他所要面对的真正对手,并不是眼前这个神躯碎片。而是躲在暗中的,操控着这块碎片的人。而对手究竟能操控到什么地步,这也决定着今晚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 如果这块神躯碎片,拥有着独立的意识,且琐罗亚斯德教派对其的引导和操控极其有限。那么情况就要好的多了,毕竟对于任源来说三号异源也并不算是完全陌生的对手。既然能够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有限的操控和引导,那说明这边也并非没有反制的机会。 至于拥有较高智力这个可能,则被他直接忽略了。毕竟如果这块神躯碎片拥有很高的智慧,那么即便真的能侥幸从这里脱身,面对能操控这种等级神躯碎片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也完全没有丝毫的胜算。 静静观察着面前的肉色巨树的任源,现在已经完全无心去在意采九儿口中,那座存在于幻梦境的祭坛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掌握有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只是这个情报本身就是个压倒性的震撼消息了。 “那么,究竟是那种情况呢…”静静的观察了片刻之后,任源的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 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这块神躯碎片并不受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操控。甚至那个在暗中,疑似引导了这块碎片出现的冥灵,也并不能影响它的行为。毕竟将这种东西都拿出来了,对方的目的绝不可能仅仅是困住自己。如果真的有人在后方操控的话,必然早就攻击过来了。 想到这里,任源攥住罪衍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瞬间那挂满整个肉树的漆黑眼球,齐刷刷的向他的手指看去。见后者的动作僵住之后,又滴溜溜的转了回来。 “该死…看样子也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肉块…”任源心中叹道“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总不至于单纯是为了,向我显摆一块他们控制不了的珍贵肉块。” 尽管从那些漆黑眼球射出的视线,让任源非常的不舒服。但看起来,这株肉色巨树的攻击欲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烈。从其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分钟,前者除了盯着这边倒也没有做出别的举动。 “现在这个情况,也在将它放出来那个家伙的计划之中吗”任源如雕塑般保持着姿势,尽可能的不再去引起前者的主意。心中思绪飞转,考虑着应对的方法 “从之前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接触来看,他们似乎想要将我抓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放出这个玩意,是认为凭借这个神躯碎片能够将我捕捉起来吗” “可是目前来看,这个来自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并没有主动进攻的欲望啊…难道说是偏被动的家伙只要我发动攻击,就会触发其防御反应” “可是为什么断定我会对这玩意攻击呢是觉得我会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对三号异源极其仇恨吗”任源略作思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推测“不对,既然隐士大概率和他们合作了,那么他们不可能对我使用如此幼稚的陷阱。” “如此说来,是有把握即便我不主动进攻,也会将我制住的把握吗还是说除了这块神躯碎片,对方还有别的准备…” “说起来…”任源瞳孔微缩,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肉色巨树,无声自语道“既然是三号异源的碎片,那么说不定能够杀死我呢…记得十年前,你给我的感觉丝毫不比那家伙差呢…不,不若说相比那个半吊子的家伙,应该还是你比较强” “或许,我今天能够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任源的眼神热切起来。但是想归想,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上想他死的人很多,不想他死的人同样不少。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大概率就是属于后一种群体。 对方既然对自己设下了这个陷阱,那么自然有把握生擒自己而不是杀了自己。眼前这颗肉色巨树看起来,也确实没有展现旺盛的攻击欲望。想要通过前者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怕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但反过来说,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任源的内心此刻忍不住挣扎起来。是就这样等在这里,耗到对灾部那边发现这里的状况进行支援。然后回收这块神躯碎片,研究出更稳妥的方案。 还是干脆就在这里搏一把,看看这块神躯碎片能不能达成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将自己所背负的漫长诅咒至此彻底终结。 权衡了片刻,任源慢慢冷静了下来,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妙。毕竟只要最后能入手这块神躯碎片,那么届时与剑阁合作总归是有机会的。但如果自己失手落入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那么主动权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然而还没等任源思考完毕,肉色巨树却突然间有了动作。起先只是缓缓的荡漾,很快组成树冠的触须沙沙沙的摇动起来。 带动着触须顶端那些漆黑的眼球,缓慢但明确的向后者靠近了过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所见之物 因为被神躯碎片的强大领域所封锁,任源只得受困与地穴中和这诡异的肉色巨树对峙。然而就在他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时,面前的神躯碎片却突然有了反应。 那些飘飘荡荡的莹白触须,缓慢却又兼定的向这边探了过来,此情此景令任源立刻紧张起来。从之前的试探来看,这块柱形的神躯碎片行动速度并不缓慢,甚至能够瞬间钻破厚实的土层,从地面深出冲出来。 虽然从探出触须后并没有明显的动作,但其对自己的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展现出了极高的高关注度和反应。此刻眼看随着那些生有黑色眼球的发光触须,在缓慢的飘荡中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容不得自己再迟疑下去了。 “既然是三号异源上的神躯碎片,那么看这个样子,应该就是那个了…”回忆着十年前与三号异源tobyear接触的经历,任源不由得庆幸刚才自己没有贸然选择,去试探被这块神躯碎片杀死的可能。 “这个东西,八成是tobyear腕足上的触须(详情见第十八章),它应该是想要将我视为宿主,寄生到我身上来。”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应对的手段“难怪刚才那个玩鬼火的家伙,有把握获取我的独立现实。如果我被这东西逮到,它一定会吸取我的独立现实做养料。琐罗亚斯德教派肯定掌握了,间接利用这个过程的技术。” “利用这个来作为捕捉我的杀手锏,到还是真是选对了手段啊。可恶,还真是个麻烦的玩意。”任源心中暗骂道“刚才能够那么快速的从地下钻出来,应该是接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暗中操控它的人的引导…只要别太刺激它,应该没有问题。” 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任源攥紧长剑缓缓的起身向后退去。只是这一起身,便立刻明白那些触须为什么飘得那么慢了。在保持不动的时候,任源就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如凝胶般粘稠了,不过呼吸起来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 此刻随着他想要站起身来,那些粘腻如胶的空气立刻变的冷硬如铁。整个地穴的空气,犹如凝固的钢筋混凝土般坚固沉重,哪怕只是起身的动作都感觉如负泰山,根本无法移动分毫。看来在这块神躯碎片的领域中,任何被其注意到的存在都被强行要求滞留在原地,移动则是被强行禁止的。 这禁锢的法则是如此的强力,以至于那些从肉色巨柱顶端逸散出的触须,都只能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向他飘荡过来。他非常清楚,如果被这块神躯碎片抓住,那么再想逃脱就困难了。这可不是之前被美杜莎指挥的那头半吊子伪神缠住,想要靠自己的独立现实撑开对方是绝不可能的。 且不说这边任源向后逃脱的盘算落空,他尝试逃离的动作显然刺激到了面前这株肉色巨树。生长在触须尽头的漆黑眼球,仿佛又涨大了几圈,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愤怒的摇动着。而那些飘荡的触须,靠近速度也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 随着那万千枚樱桃大小眼球的晃动,任源立刻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也跟着紧缩起来。不,与其说是空气,不如说是空间跟着摇动了起来。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缝凭空产生,接着又无声的消散。愈发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着困于其中的他挤压了过来。 “操控着这股力量的,是这些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吗。”任源抬眼扫过,明白了之前这个些眼球为什么要牢牢盯住自己的原因“也就是说,只要解决了这些眼珠子,应该就能从这里脱身…唔,至少有更多的可能了” “喂喂喂,看清楚了你这头丧家之犬。不要以这么令人作呕的姿态自顾自的靠过来啊!我可不是你那个没有脑子的蠢主人。”任源看着愈发逼近的万千触须低吼道“我算是明白,tobyear那个家伙,为什么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了。换做是我,肯定把你们统统都丢掉。” 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自任源的身体中膨胀起来,推挤着周围向他压缩而来的力量,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怪响。原本被禁锢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的他,竟顶着充斥着神躯碎片领域中的强大法则,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实在是不想动用这个啊…现在这里既然被你的领域封锁了,那应该没有别人能看到。”任源横起手中嗡鸣不休的银亮长剑,看向身前的肉色巨树沉声喝道“抱歉,我身上还有着和别的神明签下的,未曾履行的契约。再说我对领养流浪狗这件事,可完全没兴趣啊。”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原本还算安稳的肉色巨树突然动摇了起来。粗大的树身向着后者弯下,隐藏在两片肉质唇瓣中的裂口,猛地大张了起来,发出暴怒与痛苦的嘶吼。顺着那些从其中喷出的万千触须看进去,被触须光芒照亮的裂口内,是层层叠叠的褶皱肉壁,以及遍布其上一直向内延伸而去的无数锋利锯齿。 而在这可怖的嘶吼声中,飘荡的触须猛然伸直,如无数攒射的利箭向着后者疯狂射去。早已蓄势待发的任源昂首厉啸,挥舞着手中罪衍向着这片箭雨冲了进去… … 琐罗亚斯德地堡的核心控制枢纽,是位于更深处的,大祭司隐所在的房间。在这间房间中布满着无数粗细不一作用不明的复杂管道。而所有管道的汇集之处,便是唯余整个房间中心的便是那座,犹如被抛开的巨蛋般的钢铁设施——离垢王座。 前对灾部剑阁所属的a级异人,现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隐,就端坐在这充满着神秘与科技感的巨大王座上。他不仅通过离垢王座将自己的独立现实作用于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之上,遮蔽着整个地堡的存在。同时也借此将自己的感知渗透到每一处,感知着任何发生在其掌控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这件房间在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中都是犹如圣地般的存在,莫说寻常的信徒,便是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祭司们都是万万不敢靠近的。平时也仅仅只有美杜莎会来这里谒见自己的导师,来领取和执行前者所发布的指令。 但今天这间房间中,出了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大祭司隐,还有两名客人出现在了这里。一名身披黑色长袍,既高且瘦面色苍白的光头男子,以及站在其身后面色恭敬相貌温婉的年轻女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光头男子昂着头,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侧头看向端坐在蛋形巨座上的褐袍男子“你似乎,也并不感到惊讶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毫无感情的冰冷机械音响起“如果不是这样,我反倒会感到惊讶。我的记忆中,他可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 “倒是你。”略顿了顿后,混沌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为了验证这种显而易见的结论,你知不知道你让他看见了什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要亲自出手抓捕他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普罗米修斯笑着摇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打算去见他,准本工作还没有做完,即便现在把他抓过来也并没有什么用。现在,还是让他再等等。况且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的徒弟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美杜莎,可做不到这一点。”隐毫不客气的说道“实际上你根本就对此,没抱有任何期望” “怎么能这么说呢。”普罗米修斯轻笑道“我对你的弟子,可是抱有很高期望的啊。怎么,你对她没有信心吗” “你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隐追问道 “我嘛,只是希望能见证下一代的成长。毕竟想要将我们的意志延续下去,优秀的继承者是非常必要的,你不这么觉得吗”普罗米修斯轻飘飘的说道 隐自然对前者这番转移话题的说辞不屑一顾,不过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后者在盘算着什么,在他眼中美杜莎早已没有价值了。他所在意的,是别的问题 “那么你打算怎么收场你不会觉得,靠tobyear的神躯碎片,就能抓到他你也看到了,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如果你不出手,不管你抱着多大的期望,现在的美杜莎可拦不下他。” “当然,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说了。”普罗米修斯道“在准备工作做完前,我并不打算把他抓过来。” “你要放他走”隐问道 “怎么,你要出手拦下他吗”普罗米修斯反问道 “我做不到。”隐生硬的说道 “是不想做” “随你怎么说。”隐不想和前者纠结这个话题,略过话题追问道“你既然并不打算今天把他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把tobyear的神躯碎片交给冥灵如果今天让他离开这里,猎人那边就会知道,我们手中有身躯的碎片了。” “知道又怎么样。”普罗米修斯无所谓的说道“再说,我并不认为他会把这个情报,告诉对灾部那边。” “今天进入伊甸园的麻烦家伙,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千幻九尾也在。就算他不想告诉猎人,那么这边,你又怎么办” “我想在那个小姑娘察觉前,他能够搞定的。”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 “所以说,你到底想作什么”隐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既然并不想抓住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很简单啊。”普罗米修斯笑着说道 “就只是把我想让他看到的东西,让他看看而已,就这么简单。” 第四百八十二章 张开大口 随着土狼大队各分队的推进,在采九儿的指挥下对灾部先遣队及压制部队共六只小队近二百余名战士,行成一张中间凹陷两边延伸的大网,将前突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进攻人员包覆了进去。 以a小队和汇合支援的h小队构成的网底,将发动反击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阻击了下来。并在采九儿进一步的指挥下,两队逐渐向后撤送防守阵线,将战线逐渐的拉长。而两翼的进攻部队则形成两道钳形攻势,沿着不同的路线直插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伊甸园的重要交通枢纽——光明大教堂。 被胜利和狂热信仰冲昏头脑的两只琐罗亚斯德教小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只是一味的追咬着前者,妄图扩大自己的战果。殊不知身后的退路早已被从两侧进发的对灾部部队切断,陷入了层层的包围网中。 虽然这边采九儿尚不清楚,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指挥者突然放弃逐步坚守的战术,转而收缩力量并主动发起反击的意图是什么。但她可不是个会轻易被对手的布置牵着鼻子走的新手,面对突变的战场形势选择了充分握有主动性的安排。 不管突然反击的敌人想要做什么,双方实力上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并且在阻击过程中也很快的摸清楚了对方反击集团的规模。看似气势汹汹的地方部队实际上,一共不过几十名战力低下的狂热信徒,和四名带队的中低阶异人。对方就差举起几个大牌子,把诱饵两个字用聚光灯打给这边看了。 优势在手的己方自然没有退却的道理,采九儿很清楚在这种事情上过度谨慎不过就只是毫无意义的多疑。但对手为什么要将这些战力如此大方的送掉,这就不由得她不去深思了。毕竟在战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明显琐罗亚斯德教那边应该是极力避免双方集中力量进行大决战的一方。 位于d2区域的大教堂是今晚行动中继a1区域永生之门后,第二个极其重要的高价值目标。从已经获取的琐罗亚斯德教地堡模型来看,整个大型地堡以这座被称作光明大教堂的建筑为分界线,行成了前庭、后庭和下院三个区域。 从正面的永生之门进入后,现在由她所指挥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已经基本压制和清空了整个前庭区域。从关押在三号院中的俘虏阴处获取的地堡信息中,前庭区域也是最详实和完善的。这片区域正是普通信徒和中低阶祭司,主要的活动区域。 而整个前庭的主要通路,最终都汇集在这座大教堂处,并以此为核心枢纽继续向后庭及下院区域延伸。 相较于前庭,俘虏阴所知的关于后庭区域的信息便显而易见少了很多。即便并不是精通工程学的人士,也能从模型上大量的暗淡区域推断出可能存在重要的秘密设施。结合之前从死去的异人自治会成员岩家中获取的施工图纸,后庭区域的面积相较前庭可小不了多少。 而在整个地堡更深处的下院区域,就更加的神秘了。从已知的情报看整个下院区域,都是严厉禁止无关人员进入的地方。这片区域,也是今夜对灾部除解救普通信徒外,另一个重要的行动目标。 因此无论是想要追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残余解救信徒,调查其邪恶计划捣毁全部设施的对灾部。还是想要保卫自己的圣域堡垒,抵挡甚至反击前者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教堂对于双方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能够守住这座大教堂,那么就能将入侵的对灾部大部队通通限制在前庭区域,并握有接下来反击的前哨站。后者就只能寻找其余的支线通路发起进攻,不仅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攻势,同时整体的调动和运转也时刻面临着威胁。 而反过来如果对灾部能够在光明大教堂站稳脚跟,那么就能将琐罗亚斯德教派各区域的联系彻底切断。前者将面临不能迅速有效的完成人员集结和输送的窘境。并且进攻的主动权,也将彻底的落入对灾部的手中。 是以不管是在战前的规划,还是在开战后到目前为止的行动。对灾部这边都以夺取这座大教堂作为首要战略目标,同时也做好了会在此遭受敌方强烈反抗的准备。因此面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突然放弃坚守策略,将战力向d2区域的大教堂收缩这一举动并未感觉意外。 可接下来主动寻衅反击的举动,则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了。追着a队侦察部队而来的这批信徒,站在双方任何一方指挥者的角度来看,都与送死自杀没有丝毫的区别。可之前分段拒守的战术又显示出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的指挥者,并非无能之辈。这不由得让采九儿对其战略意图,大感好奇。 “难道说重要人士已经逃干净了吗”采九儿盯着模型上代表着敌我双方态势的箭头,喃喃自语道“从俘虏的供词来看,至少在进攻开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和高级祭司还在这座地堡中啊。” “因为已经没有拖延时间的必要了,所以干脆集中起来想要搞出更大的混乱吗可是这样一来,让这些信徒保持原计划不是更好吗”采九儿轻轻的蹙起了眉头“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安排,持续不下去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层,应该已经将留在这座地堡中的信徒,完全当作了给自己争取时间的牺牲品。”站在一旁的苏筱羽听到前者的低声自语,思忖片刻开口说道 “这些被感染的信徒虽然疯狂,却还没有彻底的失去理智。面对我们持续不断的攻势敌人的内部,可能产生了动摇。而主动的做出战术调整,或许是为了避免恐慌的情绪扩大造成全线的溃逃” 作为先遣队支援补足的佣兵小队,在小新动身前往火线之后,龙牧苏筱羽便作为参谋人员留在了临时指挥所,协助采九儿进行战场指挥。此刻面对敌方战术的变化,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分析。 “并非不存在这个可能,但是在我看来,还远远没到那个时候。”采九儿摇摇头说道“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只是在拖延时间的话,那么根本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收缩兵力。对方的士气远没有低到需要这么做的地步,而且这样反倒主动让出了构建好的据点,让我们占领大教堂的行动提前了。” “那采副指挥您的看法是”苏筱羽问道 “也许是指挥者换人了”采九儿不确定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安排从各个角度看,完全没有道理。甚至连诱饵战术都称不上,这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白给。” “监控着外围的鹰隼大队,并没有发现有行踪可疑的人员,或许重要目标还在…”苏筱羽边翻看着战场报告边说道“也许是为了制造混乱,减轻敌方高层逃遁的压力” “不可能,不管隐士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联手了。对方能够屏蔽天网甚至任源那家伙感知的事实,是确凿无疑的。对方如果想逃我们根本抓不到,没有必要这么做。”采九儿否决了女龙牧的看法 “再说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些高层之所以拖到今晚行动开始前,还没有从这座地堡中离开,还有余裕鼓动这些信徒对我们发起反击。自然是对自己能够安然脱身,有绝对的把握。如果不是我们这边准备的充分,面对这么多被伪神沾染狂花的信徒,还真的是非常棘手的情况。” “要不让新…啊让佣兵潜入大教堂侦察一下如何以免对方有什么埋伏和陷阱。”苏筱羽提议道 “不必,佣兵并不擅长潜入侦察的类型。对方可能使用的所有手段,战前都已经做了相应的预案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让佣兵去冒险。”采九儿在此回绝了后者的提议。 “那接下来…”采九儿迟疑的问道“让先遣队继续进攻吗” “当然,为什么不。”采九儿轻笑道“对方既然把饵料丢到了我们脸上了,哪有不吃的道理。先处理掉这只冒进白给的孤军,再攻下那座大教堂。我倒要看看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b小队和c小队,情况怎么样了”采九儿微侧臻首淡笑着问道 “c小队刚刚抵达d2区域大教堂外,正在展开攻击阵型。b小队在五分钟前已经和驻守在大教堂中的敌方交火了,从初步的接触来看。”苏筱羽沉声说道“敌方火力很猛烈,预计敌军人数至少在百人以上。不过敌方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 “不顾诱饵部队的死活,而是准备在大教堂里坚守吗哦,有点意思。”采九儿微一颔首道“让b、c两只小队保持攻势,等待f小队落位。” “明白。”苏筱羽点点头,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个情况要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 “在刚刚,鹰隼大队在地堡内西北方向北纬xxxx,东经xxxxx度捕捉到了一场小型地震。烈度很低,但是震源深度非常浅,在距地表百米之内。据测定人员推算,有可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引发的定向爆破。” “西北方向,北纬xxxx,东经xxxxx度吗”采九儿眉毛轻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调笑道“那不是任源潜入地堡的方位吗又一场定向爆破好消息啊,看来最开始那场爆炸没搞定他嘛。” “采副指挥,上官龙牧那边一直没有接到伪神之…没有接到人之本源的联络通讯,那边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苏筱羽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是在担心谁出问题”采九儿侧过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女龙牧,意味深长的问道“是任源的行动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本身出现什么问题” “您说笑了…”苏筱羽尴尬的笑笑“自然是担心人之本源的行动,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用管他,如果他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会主动呼叫支援的。”采九儿回过头来淡然的说道“只要他没有主动呼叫支援,那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是我听说,人之本源从不主动呼叫支援。”苏筱羽沉声说道 “那就说明他从来,都没遇到过解决不了的问题。” 第四百八十三章 光明教堂 整个s市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就在这座繁华安宁的国际都市附近山区中,一座高大的教堂就坐落在近百米的地下深出。由于其使用了向下挖掘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建筑方式,也使得其拥有了与寻常建筑截然不同的构造。 这是座略呈椭圆形的高大建筑,与普通的地面建筑用墙壁来分割空间不同。这座建在地下深处被称作光明的大教堂,更像是在用空间赋予四周土壁以建筑的意义。整体建筑上宽下窄,内部宽广的穹顶高达几十米。令每一个走进这座教堂的信徒,都从视觉和心理上感到双重的震撼和强大的压迫力。 更不要提那遍布教堂各处精美繁复的装饰,栩栩如生的雕像,以及用各种贵重金属浇筑的祭礼法器。让人很难想象,人力能够在地下深处建造出,如此一座辉煌宏伟的巨大教堂。单单只是挖掘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土方坍塌,就足以让任何工程队伍对此望而却步。 这是座媲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迹,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要比那些用千万年时间所行成的天然钟乳洞穴壮观的多。这座大教堂,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向其信徒,展现其所信仰者无上伟力的实证,是光明神通天神迹的标志,是主宰万物者在人世间降下的极乐净土。 而现在,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心中无上尊贵的圣域,光明大教堂外。正响彻着连续不断的剧烈轰鸣,以及枪械与重型武器喷射出的夺目火光。已经展开攻击阵型的对灾部先遣队c小队,正与早已到达的b小队对大教堂展开猛烈的进攻。 在美杜莎的指挥下,琐罗亚斯德教派整整八只小队共计一百八十余名信徒,依仗着早已构筑好的防御工事。从大教堂镂空的墙壁以及高处的雕塑后,向来犯之敌发起坚决的反击。 不过双方虽然乒乒乓乓打的热闹,发起进攻的对灾部先遣队众人遵照采九儿佯攻的指令,并没有试图对大教堂进行突入和攻坚。而这边人数和火力占优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也死死的缩在教堂之中,完全没有如之前两只小队那般主动出击的念头。 “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b小队,能听到吗”见敌方没有更激烈的反应,b小队的队长打开了通讯器 “这里是指挥部,b小队请讲。”采九儿那天然带着丝丝柔媚却又故作冷冽的语气,在通讯频道中响了起来。 “采副指挥…呃…”小队长只觉得心头没来由的微微一荡,忙压下怪异的思绪肃声说道“困守于d2区域大教堂之敌,并没有主动迎击的打算。我部请求与c小队联合进行对大教堂进行攻坚战,请指挥部批示。” “不必,保持攻击态势。稍后f小队将从c1区域出发为你们送去弹药补给。你部与c小队保持对大教堂敌军压制,确保f小队从后方对a小队所阻之敌完成夹击。”采九儿淡然命令道“等大部队集结完毕,再进行对d2区域大教堂攻坚行动。” “b小队明白。” … 驻守在光明大教堂中的八只琐罗亚斯德教派防守小队,由总计十九名祭司进行指挥。今夜根据美杜莎的安排,通常情况下每只防守小队皆由一名中阶祭司搭配一到两名低阶祭司,担任防守小队的指挥工作。 这其中例外的是,由两只小队残部重新拼凑起来的第三小队,能够担任指挥的仅剩原第三小队的副指挥低阶祭司凤辉。而他也因为成功率领第三小队残部撤退到大教堂中,被美杜莎临时提拔为了第三小队的最高指挥者。 此刻在大教堂二层南部区域的议事堂中,八名身着黑袍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正聚集在这里,举行着作战会议。其中七名祭司皆身穿带有银边的中阶祭司袍,而唯一一名身着红边低阶祭司袍的便是第三小队的指挥凤辉祭司了。 “我的建议是,趁现在我们人数优势猎人们又立足不稳,向美杜莎大人请求主动出击。绝对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将第八和第九小队接回来。”凤辉祭司站在长长的教桌边,铿锵有力的说道“如果我们只是困守在这里,猎人们迟早会吃掉第八和第九小队,转过头来对付我们的。” “可是美杜莎大人从神明处得到的启示是。”一名坐在靠近首位的祭司率先开口,语气傲慢的说道“让我们坚守在光明大教堂中,不让任何一名肮脏的异教徒染指光明神大人高洁的圣域。” “可是美杜莎大人也获得了,我们应该反击入侵的异教徒的启示,不是吗”凤辉祭司毫不势弱的说道“现在是极好的反击机会,我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两倍以上!不然等猎人们聚集起足够的数量时,我们就没有机会…” “等异教徒们都集结起来,我们在将他们统统消灭,岂不是更方便吗”另一名祭司带着不屑的口气说道“我们有光明神大人的加持,自然能轻松将入侵者打的落花流水。只有人数占优才敢进攻什么的,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鼓吹异教徒吗凤辉祭司!” “你们还没有和猎人的部队交过手,你们不明白他们的可怕,他们…”凤辉祭司急忙说道 “我们没有交过手”环坐在教桌旁的祭司们毫不掩饰的发出阵阵哄笑声 “那么凤辉祭司,你能解释下现在外面的,又是哪只异教徒的军队吗”“我看这异教徒的军队,也没什么好怕的。气势上远远不如我们手下那些,有着坚定信仰的信徒。”“真不知道,负责前两道防线的小队都在做些什么,竟会让这样的敌人攻进来。” “而且说什么难以抵挡,我看第八和第九小队,这不是很轻松的就将入侵的异教徒打回去了吗美杜莎大人若不是让他们从光明之路与大幕地撤下来,我想根本不会有异教徒能进攻到大教堂前”靠近首位的祭司看着站在末尾的凤辉祭司,扬声说道 “我看呀,是驻守在前两道防线的五只小队,战斗力太弱了。所以才会让异教徒的军队如此轻易的长驱直入,进入到这里来。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脸站出来,鼓吹异教徒来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真是不知羞耻!” “每个小队的战力配置,都是大致相等的。”凤辉祭司强忍着众人的羞辱,认真说道“指挥第三小队的塞西祭司,同样是不逊色于在座各位的强大祭司。现在大教堂外的猎人部队并没有发起真正的进攻,等他们真的进攻,带来的压力根本不是现…” “那么,我且问你,凤辉祭司。”坐在首位身着银边祭司袍的老者缓缓开口,打断了后者的话。而见众人实力中最强的第十小队祭司开口,其余众人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磐石大人,您请说。”这边凤辉不敢无视前者的问话赶忙住嘴,弯下腰恭声应道 “你真的认为,各个小队的实力,完全相同吗”磐石祭司轻声问道 “这…当然磐石大人,您的小队今夜负责驻守重要的圣火坛。自然是不同的…” “我并不是在说我自己。”磐石祭司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停下,淡然说道“就算如你所说,各小队的实力相同,那么负责前两道防线五各小队各自的人数,也是其余小队的一倍以上。这难道不代表着,带队祭司的实力不足吗” “磐石大人,我并不这么认为。”凤辉祭司的脸色微变,带上了阴沉的神色“塞西大人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走,才落入了猎人的手中。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我们拖累了塞西大人。我希望您能收回刚才的话,那是对塞西大人的侮辱。” “我不会收回刚才的话。”磐石祭司依旧平静的说道“塞西他没有守住辉光塔,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既然失败了,那么说什么都是借口。如果你真的认为塞西并不逊色于在座的各位,那么你怎么解释你们输给了,被第八和第九小队轻易击退的敌人呢” “这是因为猎人们在诱敌深入,他们中了猎人的诡计。”凤辉祭司急切的辩解道“如果我们现在不接应他们的话,他们会全军覆灭的!” “他们的行动是由美杜莎大人指挥的,而美杜莎大人则是遵从了光明神大人降下的启示。你的意思是说,光明神大人中了异教徒的诡计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帽子扣下来,直让凤辉祭司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说道“我只是,我只是说那个…” “好了,我并不是在指责你。”磐石祭司温声宽慰道“今晚坐在这里的,都是为守卫光明神大人高洁圣域而奋身的战士,我们都怀揣着对光明神大人崇高的信仰。我能理解,前两道防线在不到一个小时内被异教徒击溃,给你们带来的冲击。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非常震惊的。” “但是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坚定对光明神大人的信仰,不能向卑劣的异教徒屈服。诚如你所说,美杜莎大人安排的各小队带队祭司,实力应该是差不多的,那么为什么。”磐石祭司略作停顿,继而肃然说道“第八和第九小队能够痛击入侵者,而人数更加众多的五个小队却溃败了呢你们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面对前者的质询,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的信仰,不够虔诚。”磐石祭司加重了语气说道“我再说一遍,因为信仰,不够虔诚!” “凤辉祭司,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心中已经对那些卑劣的异教徒,产生了恐惧呢”磐石祭司语重心长的说道“只有我们虔诚的信仰着光明神,神明大人才能予以我们回应。永远不要忘记,是什么赋予了我们超越凡俗的力量。荣耀归于光明神!” “荣耀归于光明神!”众人纷纷双手合于胸前狂热的诵唱着。 “属下谨记,大人的教诲。”凤辉祭司无奈,只得垂首致歉。 “凤辉祭司,你也不必因此而沮丧,你刚才的提议也并非毫无道理。之所以我没有表示赞同…”磐石祭司察觉到了后者的不甘,微微一笑道 “是因为在会议开始前,我已经请示过美杜莎大人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光明天启 光明大教堂内八只小队的指挥者们汇聚一堂,正在举行着由第十小队带队祭司磐石牵头的作战会议。环坐在教桌旁的众人,听到从前者口中说出的话,脸上都现出振奋之色。带着兴奋与狂热的语气追问道 “美杜莎大人,说什么了” “我之所以邀请诸位前来商讨,正是因为接到了美杜莎大人的传讯和指示。”磐石祭司微笑着向下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缓缓说道“我从美杜莎大人那里,收到了两个来自光明神的天启。一个是好消息,而另一个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我就先说好消息。”磐石祭司微作沉吟,吊足了在场众人的胃口后,方才笑吟吟的说道“第八小队和第九小队,已经在光明神的庇佑下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现在已经推进到了辉光塔,并在那里站稳了脚跟。正面与之对敌的异教徒纷纷望风而逃,很快他们就能收复第二道防线了!。” “光明神在上,这真是无上的神迹!”“哼,意料之中的结果。那些卑劣的异教徒在光明神的光辉下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蝼蚁。”“这是他们为亵渎光明神,必然会付出的代价…” 就在众人面带兴奋七嘴八舌讨论之际,场中仍有一名祭司保持着冷静。坐在末尾的凤辉祭司不仅没有因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避开其余祭司视线垂首看向地面的他,脸上反而笼罩起层层的疑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绝对是猎人的阴谋!”他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曾经亲身面对土狼大队进攻的他非常清楚,以第八第九两个小队的实力,正面对抗只会被对手干脆利索的彻底消灭。 甚至在他看来,之所以入侵教派的猎人们拖了这么长时间没下手,不过是在忌惮集结在大教堂中的他们会有何异动。如果探明这边并没有出击的打算,那么那两只小队毫无疑问会被迅速吃掉。 “那么磐石大人,另一个消息呢”凤辉祭司压下心头的忧虑,抬起头来扬声的问道。 这突如其来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房间内洋溢着的,众位祭司对光明神歌功颂德之声。他现在无心去在意那些向他投来的不善目光,硬着头皮追问道“磐石大人,您刚才说美杜莎大人,告知了两个天启” “嗯,是的。”磐石祭司并未向其余祭司那样流露出不快的神色,平静的脸上依然挂着恬淡的微笑“另一个从光明神那里获得的天启,却是和我们所守卫的大教堂有关的。” “虽在光明神大人的庇佑下,我们神圣的战士们给予了入侵圣域异教徒们沉重打击。但是他们那愚昧贪婪的灵魂还没有得到救赎。即便在遭到了第八第九小队的迎头痛击,他们的心中还是流转着歹毒的念头!” “根据光明神降下的启示,那些溃逃的异教徒们重新集结了起来。他们不敢去触动斗志昂扬,信仰坚定的第八、第九小队的锋芒。便转而想要从旁绕过,攻击我们坚守着的,光明神伟大的神迹——光明大教堂!” “但是他们错了,大错特错了!”磐石祭司站起身来,挥动着宽大的袍袖高声说道“光明神大人是全知全能的,他早已看穿了异教徒们那些拙劣下流的把戏。并且通过高贵的美杜莎祭司,向他虔诚的信徒们降下了珍贵的神示!” “在这里,有着更多,更虔诚,更无畏的圣战士们,拱卫着这座不朽的圣域!我奉美杜莎大人的命令将大家召集过来,就是为了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大家。那些卑劣异教徒的目标,正是想要试图玷污这座莅临凡世的辉煌奇迹。所以!”磐石祭司重重的说道 “我们绝不可以擅离这座大教堂!让异教徒染指这座圣域不朽的光辉!任何试图削弱这座大教堂力量的做法,都极有可能是受到了恶魔的蛊惑!” 随着磐石祭司的话音落下,其余六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之前提议主动出击接应第八和第九小队返回大教堂的凤辉祭司身上。而这次的目光便已经不仅仅是不善那么简单了,其中流露出的分明已经是厌恶与怀疑了。 如果按照磐石祭司所说,第八、第九小队正凯歌高奏,异教徒的军队此刻则对大教堂虎视眈眈。那么主动出击的提议看上去,目的便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想要削弱光明大教堂的守备力量。 “所以我再强调一遍,我们一定要坚定我们的信仰,只有虔诚的信仰着光明神,神明才会赐予我们胜利的荣光!”磐石祭司再次拔高音量,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后者身上拉了回来,意味深长的说道 “所以,绝不要对光明神大人降下的天启产生任何怀疑与动摇。要警惕自己的内心,是否遭到了恶魔的蛊惑。这是关乎胜利与荣耀的根本问题,希望大家一定要切记!切记!” 已经隐然成为众矢之的的凤辉祭司,当然清楚前者的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固然对于这番毫无道理的言论,他能够立刻找出无数反驳的理由。比如光明大教堂的构造根本不适合坚守,第八与第九小队的胜利只是暂时的,猎人的大部队集结完毕众人将无力抵抗…但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美杜莎这个婊子!贱人!恶妇!狗娘养的荡货!靠吃晶夜维生的人形烂逼!该千刀万剐喂猪的下等饲料!你早晚会被扔进野兽群里被活活屮死!”凤辉祭司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不断的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着美杜莎。 “这个屋子里,简直坐了一群猪!不,连猪都不如的蠢货!简直是连蜘蛛大小的脑子都没有的傻逼!”他在心中不断的嘶吼着 “什么天启神示,什么第八第九小队所向披靡!谎言!统统都是那个下贱的婊子信口编出来的谎言!她想让我们所有人,今天统统死在这里!” 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奉的神明是光明神,但不代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所有的祭司和信徒,都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因为如今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是十年前由现任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出面,网络了四大降临派的残余聚合而成的。因此不管是派系上,还是信仰上都要比表面看起来复杂的多。 因此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中,并不认同光明神这一信仰乃至对之嗤之以鼻的祭司和信徒,都大有人在。他们多数都保留着原本的信仰,只是如今迫于无奈才委身于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甚至也曾有过,包括主教普罗米修斯原本,乃至现在都并不是光明神信徒,这种诡异的传言在暗中传播。毕竟他似乎并未做过什么,强迫教众必须统一信仰光明神的强势举动。 就像之前主动找上了对灾部,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用完即弃的奥姆摩瓦教派信徒赵构。他原本信仰象征着生命,繁育与丰饶的双性邪神奥姆神。即便在加入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后,他也只是在表面上遵守教内的仪式,内心之中对原本的信仰没有发生丝毫的动摇。 而凤辉祭司,同样也是如此。他原本是名与轮回法会有所关联的异人,也并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信仰。他所追求的,仅仅只是避开猎人的追捕,进行自由奢靡的生活而已。 在他看来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中那些信徒,只是些愚不可及的蠢蛋。当初他与创建了轮回法会的李法合作时,双方都很清楚他们彼此不过是想靠邪教敛财的骗子而已。然而琐罗亚斯德教派内的这些人,却已经是些陷入自我催眠与幻想中的疯子。 因此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今夜一连串的调度背后定然隐藏着什么阴谋。他很清楚什么光明神的庇佑根本就是胡扯,这座上下左右全是镂空与雕塑的教堂,也不能给他们的战力带来多大的提升。 只要不被那建立在神学领域上花团锦簇的说辞所蒙蔽,立刻就能意识到高阶祭司美杜莎口中所谓来自光明神的神示,根本就是将他们钉死在这里的谎言。那么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难道不是今夜抗击侵略者的主力吗 想到这里,凤辉祭司不由得蹙紧眉头,在周围一阵高过一阵对光明神的歌颂声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凤辉祭司,你还有什么疑问吗”磐石祭司立刻便注意到了后者的异常,当即轻声开口问道“聆听了光明神大人的神示,你心中的不安仍无法消散吗” “不是的磐石大人,我只是…”凤辉祭司忙隐去忧虑,换上了副谦卑的面孔,恭声说道“只是在为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不知不觉间产生动摇,而感到懊恼与痛苦罢了。我深刻的意识到和在座的诸位尤其是大人您相比,我还是太过稚嫩与愚昧了。” “不必过于自责,陷入迷途是很正常的现象,在光明神浩瀚的智慧面前,我们都是迷茫无知的孩童。”磐石祭司温声说道“正因为我们会犯下错误,所以我们才更需要牢牢追随着神明的光辉。让光明神大人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将迷途之人引入正确的道路。记住,光明神注视着我们,荣耀归于光明神!” “在下谨记大人您的教诲,荣耀归于光明神。”凤辉祭司忙俯首应和,借着这个台阶下了坡。 “好了,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做,大家应该已经明白了。诸君,让我们共同为扞卫光明神的荣耀而努力!” … 走出了会议室后,凤辉祭司沉着脸向自己的防区走去。行过无人的拐角后,他的表情渐渐狰狞了起来。不管琐罗亚斯德的高层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至少有一点他十分的确定,那就是他们这些祭司和信徒的生命,今夜绝不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冷血蛇姬考虑之中。 如果自己依照命令,在这里等待猎人部队的集结进攻,那么光明神最终能不能守住祂的圣域姑且放到一边。对于他乃至现在驻守在大教堂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里必将成为他们最后的死地。 “绝不能坐以待毙。怎么可以就这么…”凤辉祭司咬紧牙关狠狠说道 “死在这里!” 第四百八十五章 相互喂饵 斜椅在宽大座椅中的美艳蛇姬,微眯着毫无感情的金黄双瞳,冷冷的注视着从监控画面上传来的,关于前线部队的战况情报。大批量的物资,正在通过各条线路向光明大教堂送去。 此刻那座大教堂中集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今夜近半的防御力量,任谁都能意识到掌控那里的重要性。即便第八与第九小队首轮反击似乎取得了很不错的战果,但是有资格进入这间指挥大厅的人,都很清楚这仅仅只是开始。猎人组织,尤其是z国的猎人组织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趁着大家都在忙碌之际,凡星祭司莱瑞无声的凑到美杜莎身前,将嘴巴凑近前者的耳朵用几近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 “指示已经向驻守在光明大教堂的磐石祭司下达了,他刚刚已经转达给了各小队指挥。必要的情况下,他会让八只小队与光明大教堂共生死的。” “很好。”美杜莎嘴唇微微翕动,虽然声音压的极低,但通过镶嵌在臼齿中的通讯器,仍清晰的将话语送进了下属的耳中“如果这种情况下,猎人那边还能无伤拿下大教堂,那就直接着手施行b计划。” “我们集结的防守人数接近二百人,而且还有磐石祭司这样特殊的神选者存在。我想再怎么说,猎人那边想要全部活捉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说到这里,莱瑞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 “只是…磐石祭司说,您临时提拔上来接任第三小队指挥的凤辉祭司,似乎…似乎有些问题。”莱瑞斟酌了片刻,谨慎的说道。 “哦什么问题”美杜莎轻侧臻首,几乎和后者靠近的脸庞贴在了一起,饶有兴致的问道 “您可能不知道,凤辉祭司原本是大祭司李法大人的旧识。之前在转轮法会的时候虽然没有担任什么重要的职务,双只是利益关系。但却和几位高层走的都很近,也很了解转轮法会的…” “啰嗦。”美杜莎朱唇轻启,冷冷的打断了下属的絮叨“说重点!” “呃…好的大人,简单来说就是。他其实并不怎么信仰…我们的光明神。”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美杜莎扯起嘴角,轻笑道“我们的教派里,信仰光明神的家伙很多吗” “大人,不管怎么说,您这句话,您这句话实在是…实在是有些不妥。”莱瑞额头不由得渗出了些许冷汗。他毕竟是出身欧洲总部的祭司,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来到z国分部,担任美杜莎这个奇怪神选者的助手。但是对于光明神的信仰,是深深镌刻在他骨子里的。 他并非不知道,美杜莎对光明神乃至对所有关于神明的信仰都嗤之以鼻。甚至私下里,她也是使用异源而非神明分身这个说法称呼被教派所供奉的神躯碎片。可是知道归知道,无论多少次从对方口中听到这种话,都会让他打心底感觉不安。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美杜莎露出带着几分淘气与狡黠的笑容 “大人,您…”莱瑞无奈只得无视掉这个话题,重整思绪肃声说道“总之,磐石祭司的意思是,最好还是不要让凤辉祭司继续担任第三小队的指挥。在传达天启的作战会议上,凤辉祭司明显表现出了怀疑与拒绝的态度。他担心对方在关键时刻,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哦,是吗”美杜莎笑问道“凤辉祭司在作战会议上,都干了什么了” “他提议,趁大教堂外的猎人部队立足未稳主动出击。然后把第八第九小队,接回光明大教堂共同防守。” “就这些” “呃…他还说如果猎人部队的大部队集结完毕,那么大教堂很难抵挡对方的进攻。虽然被别的祭司打断了,但是磐石祭司判断,他有放弃大教堂撤退的打算。” “噫这个凤辉祭司,很有意思嘛。”美杜莎伸出纤纤细指,晶莹如玉石般的指甲轻轻滑过脸庞上细密水润的鳞片,发出如幼蛇吐芯般“咝咝”轻响,浅笑片刻后转而向身边的下属问道“那莱瑞,对于凤辉祭司的说法。你怎么看呢” “我认为磐石祭司的担忧很有道理。毕竟虽然现在的第三小队是由两只小队残部凑成的,但是两只小队主要损失集中在带队的祭司上,单论所辖的信徒人数,反而是八只小队中最多的。”莱瑞不无担忧的说道“而且现在第三小队发号施令的祭司也仅剩他一个,如果稍后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影响可能会很大。” “哦,那么你觉得会出现什么问题呢”美杜莎笑着追问道 “最坏的情况,自然是带队向猎人们投降。即便没有阵前叛变,擅离职守违抗法令,逃离防区这种事…”莱瑞略作停顿,方才说道“对于大人您接下来的计划,恐怕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你刚刚,为什么停顿了下”美杜莎伸手轻轻抚摸着下属的脸颊,笑着问道 “…” “因为你也意识到,凤辉祭司是否会擅离职守,都不影响大教堂保卫战的结果对不对”美杜莎的手一路向上摸去,拈住后者额角几缕银亮的发丝轻轻捻弄着,口中调笑着“就算我派你去光明大教堂,你也不可能凭那些家伙从猎人手中把光明大教堂守住,不是吗” “…可是。”莱瑞僵直着上半身,微带些焦急的说道“可是光明大教堂的位置极其重要,如果落入了猎人的手中,我们可能会变的非常被动。” “只要血祭仪式完成了,被动还是主动很重要吗”美杜莎嬉笑着说道“我还以为,莱瑞你很喜欢被动呢。” “大人,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虽说目的确实是完成血祭…但是如果溃败的太快的话,恐怕我们就没有办法掌控住,整个伊甸园的局势了…”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我想即便现在不将混编第三小队打乱编入其余七只小队中,至少应该保证第三小队能够确实的在我们掌控下。比如说,可以换个祭司来负责指挥第三小队,毕竟身为低阶祭司,凤辉祭司本就没资格担任整只小队的指挥。” 说完之后,莱瑞可能也觉得就这么直接前线换将等于质疑美杜莎之前的任命,恐怕对士气的影响更严重,思索片刻补充道 “或者,可以让磐石祭司从另外七只小队甄选出一到两名祭司,以协助指挥的名义补充到第三小队中。表面上,第三小队的最高指挥仍旧是凤辉祭司,应该不会引起很大的反弹。同时也能避免,凤辉祭司在战场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所以我不是说了,你们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吗。”美杜莎腰肢轻展,揽住后者的脖颈凑到其耳边慵懒的说道“凤辉祭司逃与不逃,都不会影响大教堂的防守。而临阵叛逃这种事,更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如果他是愿意投降猎人的家伙,十年前转轮法会覆灭之时,他就不会跟着李法来这里。” “可是大人…” “没有什么可是,你既然知道他是李法的旧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吗”美杜莎轻吟道“今晚的猎人确实是抱着救赎的理念来的,但是他们眼中值得救赎的目标仅仅只是那些信徒而已。身为神选者的祭司,连同你我可都绝对不在他们救赎的范围之中哦。” “您怎么能用,‘救赎’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那些渎神的异教…”莱瑞急急忙忙说道 “好啦好啦,不要在这里抠字眼了,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死板啊莱瑞。”美杜莎皱起眉头松开环住后者脖颈的手臂,娇嗔的说道“你们的光明神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不直接一阵雷把外面的猎人统统劈死” “……” “防守在前两道防线的五只小队,只有第三小队在他的带领下逃了出来,还顺路带上了第五小队溃逃的散兵。你不觉得这个表现,要比那些蠢货强多了吗”美杜莎道“我受够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了,难得有个不是那么废物的,你还要我把他按下去吗” “大人。”莱瑞满脸严肃的说道“您不是教导我,很多时候聪明都没有愚蠢可靠吗” “我并没有说是所有时候,不是吗” “那…”莱瑞微微一怔,好奇的问道“您觉得靠凤辉祭司能够守住大教堂” “莱瑞…”美杜莎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下属“我虽然说过愚蠢可靠,但是也没有要你蠢到这个地步。”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莱瑞不解的问道 “总之,你告诉磐石祭司。”美杜莎突然推开了后者,开口冷冷的说道“用不着他来质疑我的安排,做好他该做的事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早已习惯了自己上司的喜怒无常,莱瑞知道这代表该话题已经不需要自己多废话了。躬身致意后,便去向磐石传达命令去了… … “啊,美杜莎大人真是举手投足之间,都会让人沉沦啊…”角落里一名新人祭司从美杜妖娆的身姿上挪回了视线,陶醉般自言自语的说道“真羡慕莱瑞祭司啊,每天能和美杜莎大人那么亲近。换做是我做美杜莎大人的贴身祭司,就算明天立刻去死,也是心甘情愿啊。” 身旁资历要深不少的老祭司听到了后辈这番话,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是吗那你这个愿望还挺容易实现的。” “真的吗”年轻祭司压抑着惊喜问道 “当然,上任美杜莎大人的贴身祭司。”老祭司嗤笑道“尸体就是任职第二天,从美杜莎大人的方间里抬出来的。” … “f小队成功落位,b小队与c小队已经完成物资补充,并建立了稳固的阵地正与敌军交火中。”苏筱羽翻看着简报,快速而又准确的汇报到“敌方反击集团已经推进到辉光塔附近,a小队与h小队业已完成反包围。” “很好,大教堂那边,依然没有异动吗”采九儿看着面前的地图沉声问道 “依然坚守不出。”苏筱羽顿了顿,有些不解的问道“采副指挥,我们真的有必要面对这只诱饵部队,如此重视吗我想仅凭a小队和h小队就能轻松处理掉他们更何况佣兵也落位了。” “当然有必要,不这样做的话。”采九儿悠然说道 “怎么让对方知道,我们指挥部这里,防卫力量空虚呢” 第四百八十六章 逐饵而行 协助采九儿留守指挥部的苏筱羽,此刻意识到在前者的指挥下不知不觉间,进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对灾部作战部队,已没有能够立刻调动的机动力量了。包括原本作为机动部队的e小队和g小队,业已调拨前去对控制区域进行排爆工程的检修。 原本应是最重要的指挥中心,此刻却处于防守最单薄的时候。醒悟到这点的苏筱羽思忖片刻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整个地堡前庭的三条线路,都已经被我们掌控住了。敌军如果真的打算进行斩首行动,想要越过前线部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战场的主动权,现在已经牢牢的掌控在我们手中了。” “不,很简单哦。”采九儿轻声笑了笑“基本上可以断定,隐士就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既然他们有能够瞒过任源感知的手段,那么穿过前方防线可是轻而易举的。说起来,你也曾见识过那能彻底无视任何探测仪器的隐匿手段。听说你们之前为此,吃过不少苦头呢。” “确实如此…”苏筱羽回想起当初与琐罗亚斯德教派交手的过往,不由得心生寒意“那种彻底抹杀掉自身存在感的隐匿手段,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那,要压制部队的预备队,立刻进驻吗”苏筱羽略作沉吟后建议道“地表阵地已经彻底在我们的掌控中了,而且三号研究院的支援部队也并非毫无战力。先把预备队调过来充实下指挥部的防守…” “你这孩子,我听说剑阁那边对你的评价还蛮高的,怎么这个时候却犯傻了呢”采九儿偏过头来笑道“我之所以在前线压上全部的兵力,就是在告诉对方现在我们的指挥部防守很空虚哦。” “我当然知道,但是让对方以为我们指挥部防守空虚,和防守真的很空虚这是两码事采副指挥。”苏筱羽声音微沉“现在我们这里,除了文职人员确实无人可用了。” “怎我们的指挥部防守空虚我可不这么认为,这里不是还有我吗”采九儿浑不在意的笑笑“我倒是觉得,此刻这里才是我们防守力量最为强大的地方,你不这么觉得吗苏筱羽小姐。” “那要看,您是怎样定义防守力量强大了。”苏筱羽眉头轻皱,针锋相对的说道“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斩首目标是您,那么这里的防守力量自然是最强的。可如果目标并不是您呢” “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采九儿脸上笑意盈然,状似不解的问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不管您的实力多么强大。”苏筱羽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说道“保护别人和保护自己,困难程度总归不能一概而论,您说呢” “如此说来,苏小姐是不相信,我能庇护住这里了”采九儿抬手摸了摸头顶松软挺直的狐耳,表情有些受伤般的说道“欸呀呀,被这么漂亮的后辈质疑能力了呢,真是好丢脸呀。看来接下来,我该好好表现一下了。” “这并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采副指挥。”苏筱羽严肃的说道“我想,您作为今夜行动的指挥,应当为所有人的安全负责。这种以自己做饵的战术,太胡来了。正如您所说,对方连人之本源的感知都能瞒过,如果…” “如果,我说我完全有把握能轻松够确保现在指挥部里每个人的安危。”采九儿笑着打断了后者的话“你能放心下来了吗” “不如说更不能放心了。”苏筱羽冷冷的说道“这同样也表明,您能轻松的让指挥部里任何一个人的安危,不在您确保的范围内,我说的对吗千幻九尾前辈” “…”采九儿微微歪头细细打量着后者,那双细长秀美的凤目中流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原来,你是在担心这种事情啊” “难道我不该担心,这种事情吗”苏筱羽注视着那对略显椭圆的狐瞳“毕竟我负责的异人,此刻并不在我身边。” “如果你真的这么担心的话,刚才他提议去前线的时候,你就应该制止他嘛。” “我当时只是找不到,让新哥留在这里的理由罢了,还是说。”苏筱羽平静的说道“前辈您觉得我应该,和他讲明留在这里的必要性吗” “唔,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啊。明明长着副看起来很乖巧的脸蛋,和那么棒的大胸呢。”采九儿似乎极为遗憾的摇了摇头,咂咂嘴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明明很好的说。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这让我很伤心啊。” “那真是太遗憾了前辈,我本想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如果让您觉得不快了,我很抱歉。”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采九儿微笑着反问道 “并不是您的问题前辈,您应该很清楚。我们不信任的,是你们。” “即便明明现在剑阁的话事人,就是我们” “与剑阁的话事人是谁无关,前辈您很清楚我的意思。”苏筱羽微垂下眼睑,轻声说道“您作为今夜行动的实际指挥者,我当然会严格执行您的每个指令。但是这和是否信任你们,并不相关不是吗”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您之前的调度,我们所处的指挥部防守空虚,这个是事实。而且您在之前破门行动中已经暴露了自身的信息,对方想必也会做出相应的准备。平心而论,千幻九尾前辈如果易地而处,您会信任我吗” “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呢。不过对上司直言不信任什么的,你可真是个坏孩子啊。”采九儿曼声说道“而且原来在你眼中,我这么不值得信任的吗这可真让人感觉倍受打击呢。” “即便如此,也是您先不信任我们的”苏筱羽不卑不亢的回击道“今夜的作战会议,也是你们和对灾部那边一手主导,将我们彻底排除在外,不是吗” “真是个又漂亮,又厉害的小姑娘啊。”采九儿掩口轻笑“可怜了小新那孩子,我感觉已经看到了那个傻孩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中的未来了呢。” “请您不要岔开话题,千幻九尾前辈。”苏筱羽道“还请您下令,让压制部队的预备队,立刻进驻前线指挥部。” “这是不可能的。”采九儿敛去笑意,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 “s市的对灾部内,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卧底。我好不容易将网撒了下去,并用指挥部做饵就是想要钓上条大鱼。如果下令调集外部的预备队补足这里的防御,那么这些安排不全都失去意义了吗” 采九儿反问道“如你所说,如果易地相处,你会选择信任我吗恰如你们不会信任我们,我也同样不会信任你们” “…”苏筱羽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前者却突然飘至她的身前,伸出手指轻触在她的嘴唇上 “不过今晚,你姑且可以安心。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不想让你死在这里,不然回去之后又要惹上不少麻烦,再说我哪里舍得看着这么漂亮的孩子死在身边,而无动于衷呢你更应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采九儿弯下腰凑到后者的耳边,低笑道“任源那家伙不是吗鉴于你的立场,我想他才是更讨厌你的人” “多谢您的忠告。”苏筱羽向后一步和对方拉开距离道“关于人之本源前辈,之前已经威胁过我了。” “哦呀,所以说男人真的都是些又粗俗,又无礼的家伙呢。”采九儿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宽慰道“放心,琐罗亚斯教派就算真的派出斩首部队,规模也不会很大的,一定会是少量的精锐部队。即便将预备队调过来,也并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苏筱羽不解的问道 “啊你不知道吗隐士如果想让别人使用他的独立现实,可并不是你相信中那么简单的事情哦。”采九儿解释道 “基本上如果是别人想要使用那种隐匿手段的话,必然是要借助由隐士亲身所制作的‘隐衣’。” “隐衣”苏筱羽颔首道“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只要不是在观察者面前穿上,就能够对观察者隐去存在的人造异物“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采九儿竖起两指道“隐衣必须针对性的量身订做,才能让不同的使用者从现实中将自身存在感,彻底剥离出来。而且隐衣的制作不仅成本非常高昂,保质期也很短暂,通常用不了几次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所以琐罗亚斯德教派,不可能为大量教徒制作隐衣,有权使用这个的必然是少数的精锐异人。不然的话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只需要给每个信徒配发一件隐衣即可,何必正面与我们厮杀呢如果面对少数敌人的情况下还让你们出现了损伤,即便是我也不好找出推脱责任的理由呢。” “隐衣的制作成本,很高昂”苏筱羽好奇的问道 “嘛,具体怎么制作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地的是,制作过程中要使用顶级原胚的完整皮服,作为基础材料。” “顶级原胚”苏筱羽面露骇然“是指人的…” “是的,而且还必须是资质优异的年轻女孩,所以往往一件隐衣要用到不止一个顶级原胚。”采九儿道“如果只是单纯造价高昂的话,隐士曾经可是在一号院任职,对灾部高层怎么会放弃使用这种极具战略意义的装备呢。” “原来如此…”苏筱羽面露恍然之色,继而不解的问道“既然您断定对方如果进行斩首行动,一定会派遣使用隐衣的精锐。那么您要怎么找出,隐匿行踪的刺杀部队呢” “对于现在的任源来说,他确实没法找出使用了隐衣的敌人,但是我可不一样。”采九儿满脸神秘的微笑“说到底,隐衣也只是在现实中隐去自身存在感罢了,单单只是像老鼠那样躲藏起来。” “这种小把戏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用…而且说起来,你也不必纠结是否还要强化指挥部防守力量这件事了…”采九儿直起身来,向着临时指挥部外的路口看去,淡笑道 “循着饵料香气的鱼儿,已经来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待客之道 随着采九儿起身的动作,苏筱羽立刻紧张起来。虽然从指挥所的防弹玻璃窗向外看去,那漆黑幽深的隧道看不到任何敌人的身影,但她很清楚前者的话语决不是空穴来风。指挥所防卫空虚的情报不仅被对方掌握了,而且显然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指挥者也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的打算。 “即便知道坐镇在指挥部的是a级的异人,还是敢来进行斩首战术吗…”苏筱羽双臂抱在胸前迅速的和身畔的千幻九尾拉开了距离,背部紧紧的贴靠在墙壁的角落中。 最坏的情况接下,极有可能爆发顶级异人之间的搏杀。不管采九儿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她都不觉的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安全能够得到多少保障。毕竟她本身和这些怪物相比不过是个普通人,仅仅双方战斗的余波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危险。 “最好不要离开我太远哦,如果你跑的太远,我可就照顾不到你喽。”采九儿斜乜着满脸戒备蜷缩在墙角的后者,语气轻松的调笑着 “…”苏筱羽听出了前者口中的讥讽之意,狠狠的瞪了前者一眼。心中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留在这间方间中。毕竟对方既然掌握有完全能够躲避所有观测方式的手段,那么反而是在这里唯一的a级异人采九儿身旁最安全。 退一万步来说,前者也确实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放任自己死在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的理由。对于身为异人的采九儿来说,自己的生死多少算是个不小的麻烦。 “要通知离我们最近的e小队支援吗”苏筱羽谨慎的出声问道 “不必,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别人嘛。”采九儿话音刚落,面前的防弹玻璃仿佛凭空遭到了某种巨力的冲击。随着一声砰然巨响,整个炸成了漫天细屑圆润的颗粒,哗啦啦的洒满了不大的临时指挥所。 突然间的变故吓得苏筱羽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忙伸出双手遮蔽在面前,挡住那些迸射的防弹玻璃碎片。而在附近房间的工作人员们也立刻察觉到了这边的变故,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纷纷拿起了防身武器往这边奔了过来。 “这里是指挥部,立刻关掉警报。”采九儿淡然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崩碎的防弹玻璃,拿起通讯器向众人下达了命令“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不得擅离职守,全力保障对前线部队的后勤支援。指挥室这边的情况不用担忧,由我亲自解决。” 丢下了手中的通讯器后,采九儿眯起那对长长的狐眼向着空无一人的外面打量着,眉毛渐渐的蹙了起来。见此情景,苏筱羽忍不住自旁小声的问道 “前辈,来犯的敌人,有问题” “唔,有问题。”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找到了对方的身影,采九儿的目光看向远处的一片空气,心不在焉的答道 “很棘手吗”苏筱羽追问道“敌人很强” “不,问题不在于这里。”采九儿颇为不快的答道“来人的水平,真的是太烂了。” “原来如此,来人的…嗯”苏筱羽一愣“您是指,那个对手很弱吗” “那个家伙明明早已经知道我来了,还派这种杂鱼过来是想要怎样这算什么,是在羞辱我吗”采九儿咬着指头,脸上显出几丝愠色“寻味游过来的竟是这种不上档次的杂鱼,我抛下的鱼饵可不是给这种家伙吃的。难道说他连我一面都未见,就已经…” 这边苏筱羽还没有搞清楚前者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之间采九儿已抬头冲着指挥所外空旷的隧道喝道 “我在这里等得可不是你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滚回去告诉隐士那家伙,让他来见我!” “噫竟然打空了吗”随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一名金发碧眼的青年男子,带着和煦的微笑自昏暗的隧道中走了出来。那里正是之前采九儿,所注视的地方 “对于刚才那记攻击,我还蛮有自信的。虽然不觉得能够给您造成很大的困扰,但是没有任何效果这点,我实在是没有预料到的。” “这个异人…”苏筱羽透过已经彻底呈开放状态的窗户,将来犯之敌的样貌看了个彻底。见到那头即便在昏暗地穴中仍闪耀不已的标志性金发,当即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那个异人,就是上月二十七号,袭杀了两名巡警,还导致两名女性失踪的异人!” “啊,能让如此美丽的小姐留下印象,真是件美妙的事情。只是看起来您对我的第一印象,似乎有些偏差呢。”金发男子微微一笑,绅士而又得体的对着这边鞠躬施礼“我要矫正一下您的说法,美丽的小姐。我那日只是帮助了几只迷途的旅人,找到了灵魂的归宿。” “隐士那家伙呢,已经打算逃了吗”采九儿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对着后者喝问道“所以才派你这种人,来拖延时间” “哦呀,您就是千幻九尾大人”金发男子潇洒的甩了甩头,露齿一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中阶祭司,您称呼我为波彻…” “我对你叫什么不感兴趣,回答我的问题小子。”采九儿冷冷的说道“隐士那个家伙,已经逃走了吗” “您还真是心急呢。”波彻西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奉光明神大人的启示,前来与登上我教的家门的最贵客人,打个招呼。请宽恕我过于直白的言论,诸位作为客人是否有些…” “闭上你的嘴,小鬼。”采九儿打断了后者絮絮叨叨的话语,漠然说道“回去告诉隐士,让他来见我,为了能从这里逃掉而庆幸。然后,你可以滚了。” “哦呀哦呀,真是个脾气暴躁的姑娘呢。”波彻西摇了摇头,面露无奈的苦笑“不过这样的女士,也让人觉得有种独特的魅力呢,我并不讨厌哦。” “小子,看来你并不打算,从这里活着离开了”采九儿见后者这种情况下,竟还敢出言调戏自己,嘴角不由得露出了抹讥讽的弧度“既然连传话这种小事都做不了,那你就留在这里。” “我能理解,您这是在邀请我吗”波彻西笑问道“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我并不会拒绝女士的邀请哦。尤其是您这么漂亮的…” “捏死你之后,那家伙总该露面了。”采九儿的视线越过了后者的头顶,向着隧道更深出望去。 “作为客人,我不得不提醒下,你们的礼仪方面着实有些欠缺。”见对方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波彻西不免也有些不快了起来“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是以幻术而闻名的神选者” “是,又怎样”采九儿收回了视线,轻蔑的说道“觉得知道了我的独立现实,就能打败我吗” “虽然凡人能力弱小而又卑贱,但是作为使用幻术的神选者,您不该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波彻西平静的说道 “什么境地” “我没有看错的话,您旁边的那位小姐,只是明凡人而已”波彻西傲然说道“如果我能破解掉您的幻术,那么此时此刻,更强的一方可是我哦。” “很敢说嘛小子。”采九儿面色微怔,面露讶色道“破解掉我的幻术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很久没有见到了呢。” “呵呵,您的自信和您的美貌,十分的相称呢。但是…”波彻西低笑道“自信过了头,就是傲慢了呢。毕竟是脱离了光明神的庇佑,也难免会犯下这自我们本性中存在的原罪。而我等光明神之眷属,正是为了帮助迷茫之徒摆脱原罪的困扰,而向凡世之间,播撒光明神的智慧于荣耀。” “也就是说,你要和我动手喽”采九儿一脸玩味的说道 “我说过了,作为客人来说,你们的行为过于失礼了。您应该明白,践踏光明神的圣域,这是多么恶劣的渎神行径。” “这,我还真不知道呢。”采九儿敛去了面上的怒容,朝着后者微微一笑,露出了颇感兴趣的神色。 “那现在情况已经向您说明了。”波彻西垂下头来,轻声说道“我也并不想对两位如此美丽的女士失礼,如果您现在下令,让圣域中所有的异教徒退出去,并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赎罪。那么我想仁慈的光明神大人,也并非不能原谅你们呢。” “下令让我的部队都撤出去吗”采九儿失声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即便是深受光明神宠爱的神选者,也不能免于被恶魔所蛊惑呢。”波彻西语带悲悯的说道“果然迷途之人,不会这么轻易的回头啊。” “虽然我不会听从你的建议,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一下。”采九儿道“所谓能够取得你们那个神明原谅的忏悔赎罪,是怎么做呢” “亵渎圣域的罪孽,当然是要用鲜血与生命来洗刷了。”波彻西抬起头来残忍一笑“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果然是这样吗。”采九儿掩唇轻笑道“那么又何必多此一问,我的答案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看来,您还没有搞清楚您现在的处境呢。”波彻西平举双拳,在虚空中狠狠一握,磅礴的气势与剧烈的异常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并不是在询问您什么,而是在传达来自神明的天启。然而很可惜,您就在刚才,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你觉得你能打败我”采九儿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之前虽然差点没能成功的抓住伪神之躯,但那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相性太差了。波彻西昂起头来,自负的说道“可要是以您作为对手的话,那么胜负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差点’抓住伪神之躯吗哈哈,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任源他竟然没告诉我呢。”采九儿轻抖双肩笑道花枝乱颤“回头我可要问问他,怎么在小辈手里吃瘪的。” “您今天就能亲身感受到了呢。”波彻西淡然一笑,随即一声低吼“豹变!”,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后者飞射而去。 见对方动手,采九儿面色骤凝,樱唇轻启喝道“森罗万象”,随机一阵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瞬间散发了出去。然而令她大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前冲的金发青年身形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的停顿。 转瞬之间波彻西跃过破碎的窗户,杀到了前者的面前。 第四百八十八章 疯狂进攻 在排空了指挥所附近的部队后,千幻九尾采九儿本想以此诱使今夜隐藏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幕后的隐士亲至。她相信如果隐士真的就在这座地堡中,那么一定会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而自己这份邀请,后者也必然能够明白。 在得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可能拉拢了曾经剑阁六席之一,匿幽神隐隐士后。采九儿就知道自己有必要,往s市这里走一遭了。她有很想要询问对方的问题,不管在公事上,还是私事上。对于采九儿来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前者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等来的并不是隐士,而是一名仅仅只有b级的异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安排是不是出自隐士之手,采九儿还是感到被深深的侮辱了。若是隐士选择躲在暗中不出来,那么她姑且可以理解为对方已经逃走了。可派出这种小角色打发自己,这着实令她出离的愤怒起来。 这边既然敢选择前来对采九儿发动斩首行动,波彻西当然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诚如他在进攻前所说,他对采九儿的独立现实,已经有了全面的了解,自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早在采九儿破开伊甸园正门防线之际,琐罗亚斯德教派就以及预备了对策。 面对张开了领域的前者,身形如豹的波彻西双臂横于胸前,浑身绿色光芒一闪而逝,直冲入了对手急速扩张的幻术领域中。而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对方的幻术也没能对他产生威胁。趁此机会他更不迟疑,近百米的距离一瞬而过,探足踏上临时指挥部破损的窗台。雄壮的身躯如奔袭的猎豹,矫健的跃入了房间中。 “咦”见自己的独立领域竟然没能起到作用,十足惊讶的神色浮上了采九儿的脸庞。当下莲步轻移迅速向后退去。 抢得先机的波彻西自然不肯给与对手喘息的机会,双掌十指弹出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长长骨质利刃,直往前者的脸上胸前抓去。双臂挥动之 间带起猎猎呼啸。毫不遮掩要将美艳的狐姬当场撕碎的意图。 暂时占的先机的波彻西十分清楚,自己面对的毕竟是成名已久的a级神选者,这是能够与总部大祭司相比肩的可怕对手。即便自己提前准备的手段成功发挥了作用,也并不代表能够就此隔绝幻术的干扰。 在破解幻术这方面,永远只有两类人是最擅长的。一类是想要对付的敌人,是使用幻术作为主要战术的猎杀者,而另一类就是本身便擅长使用幻术的人了。 作为在幻术方面登峰造极的千幻九尾,波彻西相信前者经历过的无数生死之战中,一定有很多针对她独立现实的对手,而她对自己独立现实的缺陷也必然是最为了解。自己虽然在首轮交锋中出其不意之下占的先机,但若是拖延下去被对方找到反制手段也只是时间问题。 趁对方没有料到自己独立领域会被破解发动攻击抢占先手优势,这是今夜他对战千幻九尾至关重要的两点之一,现在他已经成功做到了。而另一个决定胜负的关键点,便是速度。 他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个棘手的女人。 狭窄的指挥室中,双手如刀丛的波彻西紧贴着前者后退的脚本,鼓足气势向着对手发动如滔滔巨浪般连绵不绝的打击。随着两人的缠斗,被他双爪不经意间擦过的桌椅器械,都瞬间留下细长的切口。划痕光洁细腻亮可照人,显示出那十根长长的骨质利刃惊人的锋锐。 不过虽然波彻西的攻势强悍紧密的令人窒息,仍旧没能一举拿下前者。即便幻术攻击失败千幻九尾依然是货真价实的a级异人,那在两个世界现实冲击下淬炼出的肉体,岂是如弱女子般柔弱无力的神躯。 虽然速度无发与获得了独立现实加持的波彻西相比,但是采九儿却展现出了极其强大的身法技巧。仿佛关节和骨骼的桎梏都被悄然抛弃,那具凹凸有致丰盈撩人的身体,以各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辗转扭动着,险而又险的避过后者双手指尖那索命的刀锋。 明明是凶险异常的战斗,在旁观这苏筱羽看来却仿佛一场绝美的利刃华尔兹。两人如相知多年的灵魂伴侣,保持着近乎完美的节奏默契的动作着。如人立巨豹的金发男子散发着狂野纯粹的气息,伴随着声声低沉的咆哮和指尖划破空气的厉啸,向面前的女子发动着杀意盎然的猛烈攻击。 而几乎被圈在对方怀里的狐媚女子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悠然的穿梭在漫天爪影之中,脸上依然挂着从容淡然的浅笑。如尾游荡在激流中的灵动白鲤,脚下步伐交错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这危险的漩涡中逃离。 一攻一守,一退一进,一急一缓,一刚一柔。 两人在这短短几息之间,行成了微妙却又稳定的平衡。就这样双爪舞动不休的波彻西缀着采九儿的身形,在这间狭小的指挥室中划出了到弧形的轨迹。所过之处陈列之物无一幸免,重些的桌椅被凌空切碎,稍微轻点的杂物纷纷被气流带进战圈中绞成漫天碎屑。 虽然暂时来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蜷缩在角落中的苏筱羽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上司此刻已经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中。 套在采九儿身上的那间贴身军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划出了几十道裂口,露出了隐藏在其下白皙如米脂的滑嫩肌肤,以及上面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那头光泽亮丽的银灰长发,早被紊乱强劲的气流带动,卷入爪风之中碎成纷飞的灰絮。只是短短数息之间披肩长发变作短发,让那张妩媚撩人的狐脸凭添数分英气。 两只又大又挺的狐耳被采九儿紧紧的贴在头皮上,此刻她全力的收缩着身体,想要寻找摆脱劣势的时机。虽然自己的幻术被对方压制,但就像对方能够找到克制自己幻术的方法一样,对方使用的手段也一定有其弱点和劣势。只要能够找到那个关键的点,就一定能逆转眼前的局势。 然而麻烦的是,时间显然并不站在她这边。 这座临时指挥所的空间本就狭小异常,豹化后的波彻西体型又比平时大上了需多。在他跳进来后,这里就没有多少腾挪的空间了。尽管采九儿已经拼劲全力的想要从对方的爪围中脱身,然而留给她发挥的余地着实不多。 更麻烦的是,在这本就不宽裕的空间中,还被缩在墙角中的苏筱羽占去了不小的部分。不管是在剑阁中接受过多么专业的训练,普通人就是普通人。不借助科技和装备的情况下,神示者和神选者之间毫无疑问隔着难以衡量的差距。 如果后者被卷近这凌厉的爪风之中,绝对会在瞬间化作漫天血雨。因此即便知道不能用肉体去迎接对手那锋锐的指刀,她还是不得不注意不要退到少女存身的墙角。也正是因此分神忧虑之际,身上立刻添上了无数深入肌肤的伤痕。 缩在墙角的苏筱羽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奈何现在想要离开这件屋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穿过在房屋中间殊死缠斗的两人抵达门口,要么自波彻西身后爬出破碎的窗户从那里离开。这两条路无论那一条,都是毫无疑问的取死之道。 以苏筱羽的身手,在尝试逃离的时候绝对会被波彻西顺手宰掉。并且这个过程恐怕会短到对正在焦灼中的战局,起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因此为了不给自己的上司添麻烦,年轻的女龙牧只得尽可能的贴近墙角,免得给前者增添负担。 “有效果!”波彻西看着自破损军装下露出的白腻肌肤,和上面凄惨的伤口心中涌上喜色。这说明自己的攻击确实对前者起到的威胁。相比伪神之躯那样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对手,显然千幻九尾这样的身体,更对他的胃口。 如果仅仅只看这两名a级异人的独立现实,那么自身独立现实异常等级只有b级的波彻西,显然更惧怕千幻九尾采九儿。如果说面对伪神之躯任源,那是与一头各方面都碾压自己的野兽搏斗。那么面对千幻九尾采九儿,下场只会是毫无悬念的秒杀。 可反过来说,如过采九儿的幻术不能发挥作用,结果就会是现在这副局面。只是对比肉体上强度的话,对方可决然没有和他这名能够兽神之灵凭依到自己身上的,大德鲁伊的对手。而对方身处的这个狭小空间,更是令他如虎添翼。 虽然攻击中的波彻西看上去已经化成了狂野的猛兽,伴随着喉间低沉的嘶嚎,嗜血疯狂的双眸锁定着对手发动强悍的猛攻。但是此刻他内心十分的冷静,在攻击千幻九尾之际还在迅速的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几乎在他跳进这个房间中,进攻前者的瞬间,他便敏锐的察觉到了缩在墙角的女子其实毫无战力。而这里作为对灾部今夜的行动的前线指挥中心,能够出现在这个房间中的必然不是生死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而接下来怀中狐姬的表现也应正了他的猜测,即便在自己的攻势下表现的已经非常吃力了。可显然前者仍不愿意向后者身边靠近。即便被逼到几近绝境,身上被自己划出数十道伤痕,她还在努力的将战圈向另一侧引去。 急攻中的波彻西俯下身来,血盆大口几乎咬到了采九儿的身上。就在她仰首退避之际,只听得后者突然说道 “所以说,她的生命,是个能够用来威胁你的道具” “什…”采九儿顿感不妙,未来的及反应便见对手化作团凶光向墙角扑去。她只得强行追上去,那那对骨刀硬拼一击。 见前者追来,波彻西一声冷笑 “那么胜负,已经分晓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身受重伤 突如起来的变故,震惊了尚还蜷缩在墙角的年轻龙牧。苏筱羽万万没有想到,正在和自己上司缠斗的金发豹男,会突然将攻击的目标转为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采九儿会拼着身受重伤也要来救自己。 飞身袭来的波彻西出爪极快,一踏之间金色与黑色混杂的身影如燃烧的流星,直袭向无处躲避的年轻少女。随之追蹑而来的采九儿则似道贯日白虹,轻捷柔韧的身躯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竟要比刚刚缠斗之中还要快上数分。 后发先至的靓丽身影在两人侧方瞬间顿住,骤起骤停的曼妙躯体带起强猛的气流,直吹的身后年轻龙牧睁不开眼睛。觑准了波彻西挥下的爪击,腰肢款摆提起修长美腿,脚尖经向后者腕关节点去。 这记由采九儿使出的踢击,姿势虽然美的令人赏心悦目。但从脚尖擦过空气带起的尖锐呜鸣,则让人毫不怀疑若是被这脚踢中了,纵然是那直径堪比她大腿的粗壮兽腕,也决挡不住这迅猛一击。 然而波彻西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掉躲在墙角的年轻龙牧,他的目标自始至终便只有一个,就是号称千幻九尾的前者。正所谓攻敌必救,待敌自乱。他扑向角落处的苏筱羽,边是打着强迫前者在不擅长的肉搏战中,和自己硬碰硬的打算。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即便采九儿不在意后者的生死,杀掉毫无抵抗力的苏筱羽后,他也完全来得及再重新向前者发起攻击。而只要采九儿想要援护孱弱的女龙牧,那么就不能再选择一味的闪避,只能强行接下自己的攻击。 心知就算放任后者杀掉苏筱羽,也完全不能改善目前的处境。为了不让损失进一步扩大,采九儿只得拼尽全力,飞身前来救护自己的下属。看起来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自己的速度犹在兽化的波彻西之上。可实际上她心中都非常清楚,刚刚的缠斗彼此皆没有用尽全力。 尽管采九儿成功抢占了侧方的位置,但介于双方身体强度上的差距,她必须避免和后者陷入近身肉搏的境地。是以侧面切入的她抬脚攻向脆弱的关节,想要在化解对方杀招的同时,再拿到几分优势。 但波彻西看似凶狠毒辣的爪击不过只是虚晃一枪,正是为前者埋下的陷阱。眼看妖艳狐姬落入圈套,当即止住攻势翻转手腕,以更加迅猛的速度迎着前者踢来的足尖抓去。双方招式至此统统用老,已是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便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采九儿脚背绷紧的秀气玉足落在了后者宽厚的兽掌中。骨刃狰狞的巨掌恰似只沉重的精钢捕兽夹,狠狠的刺她足部的肌肉中牢牢锁紧。情知不妙的采九儿腰腿齐齐发力想要将之拔出来,奈何这番却是为时已晚了。 眼见擒住了前者,波彻西握紧对手脚踝奋起神威就势将其扯起,直直的向旁边砸去。受制于人的采九儿再无力反抗后者,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被狠狠的摔到了墙上。巨大的冲击力从背部传来,直震得她浑身骨头都要碎了。 不待前者从重击中反应过来,波彻西口中如绽春雷“怒象”二字刚刚出口,浑身肌肉登时暴涨。本就雄健的身躯再次猛地粗了好几圈,金发飞舞的头颅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上。竭力包裹着他上半身的米色西服,再也经受不住这般冲击瞬间迸裂,露出遮盖在下面的狰狞肌肉。 再次变化的波彻西扯住前者纤细的脚踝,朝着四周的地板墙壁一顿疯狂乱摔。毫无反抗能力的采九儿,只能抬起双手竭力保护住头部。在接连不断“乒乒乓乓”的撞击生中,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吐了出来,将那张妖艳的狐面染的一片狼藉。飞溅的血花四散喷洒,在这间指挥室中下了场小小的血雨。 身上溅满了采九儿滚烫鲜血的苏筱羽,骇然的看着波彻西暴虐的行径。从后者打破防弹玻璃化身豹人突进指挥室,到将自己的上司钳制在股掌中肆意蹂躏,整个过程不过才过去了短短几十秒钟。她实在不敢相信,刚才还信誓旦旦表示能够轻松确保指挥所内每个人安危的前者,眨眼之间就落得这般下场。 “难怪他之前敢出手袭击伪神之躯!这个金发异人,不是普通的异人!”即便生命危在旦夕,苏筱羽仍在努力的分析着局势。就在双方刚刚交手的刹那,她便通过通讯频道发出了呼救的信息。 只是因为之前采九儿下达的坚守各自岗位的指令,她的呼救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况且少女知道面对这样强悍的异人,普通的作战人员面对这个局面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能够指望的除了还在前线奋战的各作战部队,便只剩下自己负责的异人——佣兵小新了。 “能来得及吗!”苏筱羽内心焦急的呼喊着,边发出联络信号边等待着小新的回应。粗算起来距小新从这边出发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就算他现在全力回援,只怕也要花掉数分钟。可这边采九儿显然,已经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疯狂输出后的波彻西停下了血腥的攻击,抓着前者的脚踝将手中的人形物体整个倒提了起来。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采九儿艰难的喘息着,犹如只巨大的破布娃娃。那对原本坚挺灵动的狐耳此刻一只软绵绵的垂着,另一只已经不知道在刚刚的撞击中挂到了哪里被连根扯掉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耳洞。 “呵…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咳咳…男人啊…”被后者提在手中的采九儿吐出一口血沫,艰难的说道“我想…我知…道了…” “那么,您喜欢我这种,精力旺盛的男人吗”波彻西露齿一笑,语气轻松的调侃道。只是因为兽化的关系,此刻他的笑容更像是头择人欲噬的猛兽。 “可惜…了,我更…咳咳…喜欢乖巧…点的…男孩子呢。”虽然浑身上下极为凄惨,但是采九儿气势上并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 “我倒是非常喜欢您呢,不愧是超越了普通的神选者,成为了伪神级别的存在。都这样了,还是保留着上位者的高傲和尊严呢。”波彻西把手抬高,凑到了前者脸庞前笑道“就该如此,这样的女人才让我有去占有和破坏的欲望呢。” “真是…个恶…趣味的…小鬼。”采九儿终于吐干净了口中的血沫,渐渐的缓过了气来。带着几分讥讽和调笑的语气道“你这样的性格,可不会招女孩子…的喜欢。” “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还蛮有魅力的。”波彻西轻笑道“那么前辈,您刚刚想说,您知道什么了呢” “你能破解…我的幻术。”采九儿深吸一口气道“是刚才在我发动幻术的时候,你先用兽灵替换掉了自己原本的意识来承接幻术,再换回自己的意识来主导身体的我早该料到的,之前任源的报告中说袭击他的,是个独立现实疑似德鲁伊的家伙。” “您真是令我惊讶,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看穿了我的手段。只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够如此快速切换兽灵与自己意识的德鲁伊。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中,你也不是个普通的祭司” “您过奖了,和您比起来,我也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另外…”波彻西淡淡的说道“您的生死现在就掌控在我的手中,希望您能老老实实配合我。将你们的人都从伊甸园中撤出去,不要在耍些无聊的花招了。” “当然,你说怎样就怎样喽。”采九儿睁着那对眸色深邃的狐眸,巧笑嫣然的说道“妾身会好好配…” “醒狮”波彻西轻声低语,再次切换了凭依于自身的兽灵,将前者悄然间释放的幻术消弭掉。 “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见他右脚后撤弓步站定,将巨大的左爪按在了前者紧实平坦的小腹上,漠然说道“让你老实点吗”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采九儿的小腹上传来,仿佛晴天响起了声霹雳。沛然莫御的巨大冲击力贯穿了她的腹部,内脏混合着血肉与脂肪泼洒在后方的墙上,好似某位不知名野兽派画家创作的泼墨画。 从一旁苏筱羽的视角看去,倒吊着的采九儿整个人,从腰腹处被分成了两半。上半身随着冲击跌了出去,而下半身还被对手牢牢的提在手里。顾不上考虑自身安危,再难保持冷静的少女扑上前去,双手颤抖着扶起了上司的残躯。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人过来支援!人都跑到哪里去了!见鬼!见鬼!见鬼!”少女扶着前者逐渐开始冰冷的脸颊,悲愤的低语着“新哥!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赶回来啊!” 波彻西看着地上被少女抱在怀中的后者,轻轻甩了甩还冒着黑烟的左手寒声道“我本不想这样对您的。”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爆炎术…”偎依在少女怀中的采九儿艰难抬起头来,看着后者道“原来你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的…高阶祭司。” “这么说,您是将我击碎玻璃的那一发,误认为是我的神赐之力(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叫法,即指对灾部所说的独立现实)了吗”波彻西轻笑道“毕竟之前和z国猎人交锋过几次,开始被抱着您的那位小姐认出了身份,我还担心您看穿我的神赐之力呢。看来自始至终您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啊。” “坚持住采前辈,我刚才已经通知新哥了,他马上就要赶回来了!”少女紧紧的搂着采九儿,感受着她身上渐渐失却的温度不由得焦急起来,忙连声呼唤道“您千万不能闭上眼睛采前辈,新哥他…佣兵他很快就来支援我们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采九儿勉力抬起眼皮,虽然虚弱至极,嘴角确还挂着微笑“他不会来哒,而且就算会来也来不及啦。” “来得及的!来的及的!”少女带着哭腔吼道“一定来的及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采九儿看着悲怮的少女面上露出宠溺的微笑,淡淡的说道“傻孩子,你还没发现吗就在刚才。” “最棘手的家伙,已经来了啊。” 第四百九十章 当面质询 狭窄的指挥所中,激烈而又残酷的战斗最终告一段落。被年轻的女龙牧紧紧抱在怀中的采九儿,自胸部以下被彻底轰飞。并没有伪神之躯那样夸张自愈能力的她,看起来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惊慌失措的苏筱羽茫然伸手想要捂住前者那大到惊人的创口,奈何泛着火焰灼烧般焦黑颜色的伤处,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是她这样一个普通人能够处理的。最终能做的,也仅仅只有搂住对方,等待奇迹的发生了。 而就在这令苏筱羽无比绝望的时刻,前者却张口说出这般令人不解的话语。顾不上旁边正虎视眈眈看着两人的波彻西,年轻的女龙牧俯下身子问道 “采前辈,您刚刚说什么谁来了” “唔,也可以说是该来的人,来了。”采九儿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几分夹杂着伤感与欣慰的笑容,扭头看向旁侧蓄势待发的金发男子道“大鱼上钩了,我就不在这里逗你玩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苏筱羽惊讶的发现怀中采九儿的身躯正迅速的变硬变轻,很快如瓷器破碎般的裂纹,迅速出现在前者精致白皙的肌肤上。随着细密清脆的响声连续不断的响起,这些裂纹迅速的向四周扩散而去。 最终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伴随着一声格外嘹亮的炸响,整个世界彻底分崩离析。好像那道被波彻西轰爆的防弹玻璃,炸裂成完前碎屑向着四周散落而去。苏筱羽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挡在脸前,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定睛看去时世界却已经彻底变了摸样。 背后坚硬的触感提醒着年轻的龙牧,此刻她仍旧倚靠在指挥部的墙角处。四周皆是之前正面的防弹玻璃窗炸裂后,散落在地面上圆润的玻璃细屑。环视而去指挥所内的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四周淡蓝色的活动板墙也整洁如新。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不若说看到这一切后,苏筱羽萌生了对刚刚是否真的发生了战斗的疑惑。自己仍鸭坐在地上,保持着正面玻璃窗炸裂时抬手遮挡的姿势,那名暴虐强悍的降临派异人,和那场惨烈血腥的搏斗,更像是个转瞬即逝的鲜活梦境。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向指挥所中间时,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方才发生的确实是场梦,却也不完全是梦。甚至直到现在苏筱羽仍不知道,这场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从梦境之中走了出来。 就在指挥室中央的放桌上,那名兽化的金发男子正四肢着地如头真正的野兽般,稳稳的趴在桌子上。配上那头飘扬的金发与贲起的大块肌肉,猛然看上去几乎与头巡视领地,昂首怒吼的雄狮无异。只是那对茫然无神,瞳孔缓散的双眸让这头金鬃雄狮没了应有的锐气。 而在这头“雄狮”的背部,则端坐着位形容妍丽的如狐女郎。女郎右手按在身下之人的背部支撑着倾斜的上身,修长丰盈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看上去竟分外的写意自然。正是今夜坐镇前线临时指挥所的副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 “采前辈,您…”知道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可苏筱羽仍忍不住怒声说道“您竟然对我使用幻术!” “没有哦,只是你不小心中了而已。”采九儿轻掩樱唇,满脸狡黠的笑道“不过你刚刚担心我的样子,真的是可爱死了。那泫然欲泣的小脸蛋,和用丰满的胸膛抱起我的温柔。啊,真是让人怎么都看不厌呢。” “你!” “嘘。”翘腿坐在金发男子背上的妖娆狐姬微微侧首,看向坐在角落中面露惊怒的少女,将葱白玉指竖于唇前“先别吵,我说了,有麻烦的客人到了。” “那么既然来了。”采九儿敛起笑容,冷然喝道“又何必在那里鬼鬼祟祟,藏头露尾” “我并没有藏起来。”一道混沌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在这片空间中突兀响起“我一直就站在这里。” 只见指挥室破碎的窗外,出现了道极其诡异的身影。用出现这个词,颇有些不确切。因为即便是正对着窗户的采九儿,也未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如果去努力思考,似乎隐隐约约总有对方早就站在那里的印象,只是现在才努力注意到的一般。 说这道身影诡异,则是因为第一眼看去还会以为见到了只巨大的钢铁蜘蛛。八只构造精密寒光闪烁的金属蛛腿,撑起了张蛋形的半包覆式座椅。而在座椅的中央,则是名看不出年龄性别,被褐色长袍从头到脚彻底遮掩住的人影。旁观者只能从长袍的下摆处,看到几缕闪耀银亮的发丝。 “你还是喜欢这套装神弄鬼的把戏。”采九儿面笼寒霜,冷冷说道“既然知道我来了,还派这种家伙过来干什么” “你说波彻西吗”诡异人影籍由八根钢铁蛛足稳稳的站立在地面上“我并没有派他过来骚扰你。你是了解我的,我并没有做无用功的习惯,可能是别人派他过来的。” “哼!我可不了解你。”采九儿寒声说道“我如果了解你,就应该猜到你会叛出剑阁和降临派同流合污,在你潜逃之前亲手杀了你!” “九儿…”虽然只是机械合成的声音,却仍能从中听出几分惆怅与无奈“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别用那个称呼叫我!那只会让我感到恶心!”采九儿柳眉倒竖,狠狠的说道“到了现在你还找借口吗令人作呕!” “我并不是在找借口,九…”机械音顿了顿,继而说道“虽然你的独立现实,能够扭转虚幻与现实。但是就像我曾经教导你的那样,没有人能够彻底勘破所有的虚幻,我们每个人都受困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呵,叛出剑阁之后的你,自称‘隐士’是”采九儿咬着牙重重说道“看清你的立场,‘隐士’!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眼前摆出这副老师的架子” “嗯,现在的我,却是没有这个资格了。”隐士缓缓说道“你也不再是曾经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孩子了。”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采九儿向前倾着身体,盯着褐色兜帽下的那团黑暗连珠似炮的说道“变的是你!你背叛了剑阁!你背叛了我们是誓言和理想!是你抛弃了…” 说到这里采九儿意识道自己有些激动了,重新坐直了身体平复了下心情。不带感情的说道“当然,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确认背后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看来,现在你确定了呢。”隐士答道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无关吗还是想要说给他们提供隐衣,在天网下遮住对方地堡的人,不是你”采九儿冷笑着反问道 “关于这两个问题,很遗憾我给不出否定的答案。”隐士道“在背后帮助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人,正是我。” “是不是你,已经无所谓了,我本也不在乎这个问题。”采九儿漠然说道“一切都只不过为了找到你而已,既然现在已经见到你了,那么我的目的就达成一半了。” “那么另一半,是什么呢”隐士沉吟片刻问道 “当然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采九儿咄咄逼人的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吗很好,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叛出剑阁!” “果然是这个问题吗。”隐士看向蹲坐在角落中的年轻少女,后者正满脸茫然的看着前方,显然此刻正初在采九儿营造的幻境之中。这间房间里现在虽然有四个人,但真正清醒的却只有他和采九儿两人而已。 “‘请’吗…”隐士似有些感慨般说道“现在的你,甚至都不愿意喊我一声‘老师’吗” “你这种怪物,难道还留着,那样的感情吗”采九儿不屑的讥讽道“不要引我发笑了好吗” “毕竟我做出了那种选择,也让你受到了很多连累。我对叛出剑阁并没有什么悔恨,如果一定要说当时有什么令我担心的事情。”隐士道“就是连累了你,这些年我并没有希冀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够…”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样,可以把嘴闭上了吗”采九儿粗暴的打断了前者的话“不,准确来说是把你那个喇叭闭上。你连亲自开口说话的胆量都没有,还在这里说这些无聊的废话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对曾经做的事,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悔恨的话。”采九儿冷声说道“那么,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当年你为什么,要叛出剑阁” “我很高兴,九儿。你会这么问我说明这么多年来,在你的心中还是愿意相信我的。”隐士道“当初我叛逃这件事,是伏羲告诉你的你之所以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并不相信这个结果对吗”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而且,我只是想在杀了你之前,搞清楚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怪物,到底在想着什么事情。”采九儿寒声回道“那么现在,你可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现在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有耐心。” “这样吗也罢,就当做是这样。”隐士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沉默片刻道“我只能这么回答你,我叛逃出剑阁这件事是事实。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并没有背叛誓言和理想,而且我也从未想过抛弃你。” “…”采九儿垂首默然片刻之后,抬头说道 “这些就是,你的遗言了吗” 第四百九十一章 师徒大战 随着采九儿话音落下,双方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最后果然还是变成这个结果了吗…”隐士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和你见面的原因啊。” “是啊,你擅长的也就只有逃避了,不是吗”采九儿冷笑着说道“不过你真的以为,你逃得掉吗我会在这里把你的领域废掉,然后将你带回剑阁,从你的脑子中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搜出来。” “我知道因为我离开剑阁这件事,让你的心中积怨颇深。但是现在还不是将这些都告诉你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会亲眼见证一切的真相的。”隐士平静的说道 “看来你已经彻底,被异源所蛊惑了啊…”采九儿狠厉的双眸中隐约现出失望的神色“你出现在这里是想通过击败我来挽回琐罗亚斯德教派溃败的局数吗如此正和我意,那么就让我在这里,为你荒谬的愚行划上休止符。” “我并不是来与你争斗的,九儿。”隐士竖起一直金属蛛腿,指向对方身下坐着的金发青年缓缓说道“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结局我并不关心,我只是来带那个孩子回去的。” “这个”采九儿低下头看了看屁股下的“肉凳子”讥讽道“这么个废物竟然要你亲自出马带回去,他就是你的新徒弟吗” “他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他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人。”隐士回答道“他今晚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他不能被你带走。” 盯着身下金发男子片刻之后,采九儿紧绷的表情突然舒缓了下来,仿佛春风拂过千里冰封的大地。只是表情和动作上的细微变化,眨眼之间便从她身上透出令人迷醉的气息。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悄然之间,蒙上了层淡淡的粉色。 “呵呵,如此说来这个家伙,知道些重要的情报喽那我可就更不能还给您了,亲爱的…”采九儿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轻启樱唇带着娇憨的语气柔柔的叫道“隐者老师。” “我不仅不会把这个孩子还给你,而且今天您既然出现了,干脆就留下来好了。看到了阔别这么多年的乖徒儿,难道老师您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采九儿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妩媚起来“我可是有好多,好多,好多的话想对老师您说呢。” “你知道的,你的幻术和媚术对我并没有什么作用,你所掌握的一切都是我传授给你的。你留不下我的,九儿。”隐士依然用着那分辨不出情绪与态度的合成机械音,平静的说道“把那个孩子交给我,而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不会插手你们今晚对琐罗亚斯德教的行动。我们之间,并没有争斗的必要。”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采九儿伸手撑住下巴,以一个极为诱惑的姿势俯下身子,仰视着前者道“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老师,您要知道孩子的成长速度是很快的,尤其是女孩子。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我,一定能留不下您呢。而且说起来,即便你没有开口和我讨要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你可知道他在我的幻境中做了什么”采九儿眯着眼睛轻笑道“他竟然敢向对灾部的猎人下手,你应该知道这是对灾部的大忌也是底线。说起来之前在大街上公然对普通民众和警察动手的,也是这孩子他连续两次踩到了对灾部的逆鳞,你难道以为我会让你把这种危险因素,从我手中带走吗” “有这种事吗”隐士略一沉吟,道“好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将他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他再做这种事情了。” “所——以——说——啊——。”采九儿拉长了声音说道“难得的师徒重逢,您这么急着离开,没有想过会很伤我的心吗明明我是那么的,那么的。想要再见您一面呢…” 这边借助八根钢铁蛛足伫立在窗外的隐士,突然毫无征兆的向前进了一步。紧接着便见他之前身处的区域,凭空间悄无声息的荡起了几丝若有若无的涟漪。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我说过了,没有用的。”隐士淡然的说道“不要再闹了九儿,我不想对你出…” “老师,您终于主动靠近我一步了呢…”端坐在金发男子身上的采九儿展颜娇笑,双臂高举向着前者张开了怀抱 “我来了呢,老师。” “!”隐士顿时心中警惕之心大起,八只合金蛛足猛地插向地面。接着却未贸然向周围躲避,前一秒还作势欲逃,紧接着却抱持着将要跳起的姿势一动不动。采九儿扑过来的身影直直的撞在他的身上,散成了漫天闪烁的雪花。 就在幻影消散的刹那,八条蓄势已久的机械足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带着坐在蛋形座位上的前者向侧方躲去。与此同时尖锐的破空呼啸从隐士耳畔掠过,待得重新稳住身形后,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蛋形座椅侧面,已经留下了道深深的划痕。 “如果是曾经的我,正面与你交手的话,确实没有任何可能留下你。”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士调转方向终于看到了刚刚是什么向自己发动了攻击。眸色怨毒的采九儿跨做在兽化的金发祭司背上,如同北欧神话中骑跨着猛兽的女武神。显然后者利用幻术操控了胯下的波彻西,利用后者发出了那记凌厉的攻击。 “以前我所学会的东西,确实都是你教授给我的,而我的‘森罗万象’也确实奈何不了你。”采九儿寒声说道“因此为了能在再次见面的时候,亲手将你抓回剑阁,我为这一天做了很多的准备。” “就像你很了解我的独立现实一样,我也很了解你的每一个弱点。而我们最大的弱点…”采九儿的手指牢牢地扣进了身下男子后背的肌肉中,冷笑道“不就是肉体本身的孱弱吗你在剑阁的时候,之所以会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那两个实验上,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吗” “不过看来,即便和堕落的降临派媾和在了一起,你的研究依然没有得出满意的结果呢。现在的你,还是在倚靠那些笨重的机械。” “多么愚蠢和可笑的执念!难道亲眼见到伪神之躯,还不足以让你打消那愚蠢的念头吗不过我必须承认,想要击败你那么一具更加优质的身体确实是非常必要的。” “因此这十年来,我找到了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案。现在请你好好看看,老师。”采九儿高声说道“我会亲手终结你所背负的耻辱!” “把我抓回剑阁,而不是在这里杀掉我吗”默然片刻,隐然突然说道“九儿,你还是像从前那样是个温柔的孩子啊。但是,用幻术去玩弄他人生命这种事,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呢。” “你没有对我说这种话的资格,你这个为降临派制作隐衣的屠夫!”恼羞成怒的采九儿猛地一拉胯下的男子,兽化的波彻西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昂首一声厉啸身躯再度膨胀了起来,巨大的兽首上满是狰狞痛苦之色。那双无神的双眼之中,流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 载着妖艳狐姬的金毛巨兽动若迅雷,奔如狂风。张开满是尖利獠牙的猩红大口,遵循着野蛮而又高效的杀戮本能向着隐士扑了过来。 因为身处后者的独立领域之中,隐士很难快速的隐匿掉自己的身形。强烈的异常波动相互交织侵蚀,在空间中涤荡出如风过湖面般繁密的波纹。骑跨在金毛巨兽上的采九儿,牢牢锁定着前者的位置,操控着坐骑向对方发动猛攻。 虽然不知道此刻波彻西正处在怎样的幻觉之中,但显然在他的认知里已经到了需要殊死一搏的地步。传承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控火操炎之术,配合其自身独立现实的降灵之术,强化自身的炼金法术等等等等各种压箱底的攻势层出不穷。 即便同为b级的高阶神选者,神选者和神选者之间的战力差距也是非常巨大的。不同于冥灵、稻荷这样的神选者,作为降临派中历史悠久实力雄厚的门派巨擘,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祭司们还会学习各种各样强大的法术。 说到底神选者所拥有的独立现实,只是异源投射过来的力量,在现实中所存在的表象。虽然力量的表现结果会受本人的认知影响,但却具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可控性。人类即便虔诚的向神明祈祷,但毕竟完全无法相互理解的存在,神明在赐予的时候未必能够理解它的信徒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异源与现实的一切联系都要通过幻梦境,因此自古就有利用人类集体潜意识行成的精神力量沟通幻梦境,窃取其中异源的力量来塑造和影响现实的人。他们本身并非神选者,却能更加高效和精准的构建稳固的独立现实。 当然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构建独立现实,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毕竟不管是沟通幻梦境,还是窃取异源的力量都是非常困难的事。人们会通过各种仪式和献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相比之下,有些人则可以更加轻松的调用来自异源的力量,那就是已经受到异源影响的神选者本身。他们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在不停进行着献祭与接受的人形自走祭坛。因此对于一个积累深厚的降临派或异人组织,往往也传承着大量利用异源力量的法术。 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的佼佼者,波彻西自然也掌握着大量强大而又可怕的法术。这是他和普通神选者最大的区别,即便不使用自身的独立现实他也要比普通的b级神选者强大的太多。因此在类似琐罗亚斯德教派这种降临派中,异常等级或者说神选等级固然十分重要,但这仅仅决定着一个祭司的下限。 简单用异常等级来评价一个异人的强度,这是外行人的做法。而面对波彻西这样的神选者,想要衡量他的战斗力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今夜为了对付自己的恩师,采九儿做下了很多的准备。而在最后在意识到波彻西的力量后,她却临时改变主意。 看着狼狈奔逃的前者,采九儿高声喝道 “你逃不掉了!”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全力以赴 在b级神选者这个领域来看,波彻西无疑已经接近了这个级别神选者所能到达的极限。不管是强大的异常等级,还是切合其自身的各种高阶法术,让他成为了一台强悍的战斗机器。而在采九儿的操控下,此刻更是发挥出了格外恐怖的力量。 虽然隐士亲手打造的离垢王座在作战方面,同样具有强大的威力,奈何相比激发出全部力量的波彻西还是逊色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操控者采九儿可以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死,但想要将其带回去的隐士在交手中,难免有所顾虑。 不过用幻术去操控他人,毕竟在行动上会有不可避免的延迟。依靠这些微的漏洞,隐士勉强维持着和后者之间战斗的平衡。面对金发巨兽愈发紧迫的攻击,只得不停的躲闪退让抱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怎么了,这就是你从剑阁叛逃之后获得的成长吗我看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啊。”单手攀在金发巨兽背部的采九儿,一边催动着身下之人的动作,一边高声嘲笑着前者“你不是想要带走这个孩子吗我看他这个状态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啊,你再这么拖延下去,他可就要死喽。” 说完采九儿探出另只手在身下波彻西的头顶上一拍,化身为巨兽的男子猛地向前扑去,张开四肢钩住了离垢王座格挡用的蛛腿。将那颗硕大的兽首硬挤进了前者的防御空袭,锋锐的蛛腿足尖在他的脑袋上划出了四道深深的创口。 鲜血长流的波彻西仿佛完全没有痛觉般,毫不在意面上的伤痕。竭力张开那颗獠牙密布的大口,死死的对准了安坐在蛋形座椅中央的褐袍人。随着喉头快速的律动,阵阵玄妙难明的吟诵从他的腹腔中穿了出来。 随着吟诵声起,恐怖的高温在那张血盆大口之中聚集起来。虽然看不到任何明火与可燃物,但从其上辐射而出的灼人热量,以及从侧面看去因空气被高温炙烤,而视觉上开始变得模糊不已的空气。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在兽口之中生成的可怕怒焰。 “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阶操炎术!”隐士当即认出了后者正在酝酿的是什么法术。这种蕴含着可怕高温与强大爆破力量的火焰,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中标志性的传承秘法。而能将火焰控制到这种无形无色的地步,则是高阶操炎术的证明。 情知不能正面接下这记攻击,隐士当机立断主动断开了被后者攥住的四只蛛腿。四声整齐划一的爆炸声从断裂之处传来,借助其产生的反推之力将离垢王座向后推了开来。而这边波彻西也释放了酝酿已久的法术,一道无比炽烈的无形火焰激射而出,恰似柄燃烧的长剑划开了正面的空间。 “炎龙的咆哮!” 这记法术的力量要比采九儿想象中的更加强大,那道自兽口中喷出的火焰随着波彻西头部的动作,在地堡阴暗的地面上画下了道长长的“丨”字。潮湿的泥土被瞬间烤干发出哔哔剥剥的脆响,伴随着蒸腾而起的热浪这片区域的温度瞬间上升了近百度。 毫无疑问的是,如果刚刚隐士没能及时的躲开这记火焰喷射。即便是他用特殊合金打造的离垢王座,也无法保证在这可怕的高温下安然无恙。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器械的辅助,恐怕很难维持住眼下平衡的局面。 “不错嘛,这个玩具,不是比我想象中好用的多嘛,哈哈哈。”采九儿斜坐在金发巨兽的背上,放浪的笑声夹杂着恐怖的热浪回荡在地堡中“老师,你可要加把劲啊,可不要在这孩子崩溃之前先被我拆掉啊。” “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专心致志在实验室中工作的九儿啊。”刚一落地便立刻再次弹跳而起的隐士,便躲避着追蹑而来的死亡火线,边平静的回答道“看到你沉醉与战斗中的样子,真是让我感到十分的痛心啊。” “是吗可是只靠躲在实验室中,可拯救不了这个世界。这个道理,不是老师您身体力行的教授给我的吗”采九儿放声狂笑着,催动着胯下巨兽再次向前扑去。 就在后者再次扑击而出的刹那,隐士操控着离垢王座快速腾起,四只断掉的蛛腿向下猛然一扯。刚刚腾跃起身的金毛巨兽仿佛凭空遭受了某种无形的打击,身形突兀的停在半空之中接着重重的朝地面砸了下去。 “咦”采九儿面露惊讶之色,按在波彻西背部的手指微动后者随即人立而其。而她则敛起双足将整个身体躲在了巨大的兽躯后方,立好人肉盾牌后方才探首查看方才发生了什么情况。 凝神看去却是四只被隐士壮士断腕丢弃的机械蛛腿,牢牢的锁在金发巨兽的四肢之上。原来隐士却不是单纯的将被抓住的蛛腿丢开,那抛下的蛛爪仍旧通过透明的丝线和离垢王座相连,让后者能够轻松的远程遥控这些合金铸造的武器,而那链接双方的透明丝线竟然在波彻西可怕的烈焰下安然无恙,想来也并非现实中的普通物品。 “不错嘛,很好,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战斗。”采九儿朝着前者扬声说道“你如果没有变的更强,怎么能解释你离开剑阁的动机呢。而我则要在这里将你彻底击败,这样才能证明你的选择,彻彻底底的错了!” “你的执念太深了,九儿。”隐士将透明的丝线舞成四道可怕的长鞭,不停的抽打压制着狂暴的金发巨兽,阻止着后者的靠近“我记得我教导过你,即便是到了我们这种程度,仍要保持警惕之心,以防独立现实暴走失控。” “你在关心我吗隐——者——老——师哈哈哈。”采九儿强迫着胯下巨兽顶着暴雨般的鞭策,强行向前靠近。而她则躲在其身后,带着狂热与陶醉的语气高声说道“你放心,还没有亲眼看到你的尸体躺在我的面前,我怎么能先倒下呢。” “呐呐,老师你知道吗从你走后,对灾部和一号研究院关停了那两个实验。可是我并没有放弃哦,私下里我还没有放弃继续研究呢。” “虽然所有实操性质的大型实验都被禁止了,但是对灾部能够关停实验,却关不掉我的脑袋你说对不对” “这些年来我对我们之前的实验结果进行了完整的梳理和推导,意外的有了很多新的发现呢。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关于那两个实验的进程将会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我很厉害隐者老师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有多么天才对不对你以前经常夸我在这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呢,而这些年我也没有荒废我的天赋呢。” “只是可惜的是,伏羲那个老家伙不允许我再提那两个实验的事。你又离开了剑阁,而伪神之躯那个家伙,又被关进了s市的海底监狱中。我现在连找个能帮我一起验证我猜想的人,都没有呢。” 说话间,采九儿已经操控着兽化的波彻西迫近到了前者的面前。尽管隐士已经在尽力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但是奈何这里的空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宽裕。并且出于想要救走后者手中金发祭司的念头,他也不能下手太重,更不能就这样转头一走了之。 “老师,你就不想知道,我在整理那两个实验的时候,得到的全新猜想吗”躲在巨兽身后的采九儿媚声问道“这可是你最得意的徒弟,呕心沥血的成果哦。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想和您一起验证呢。” “是吗”隐士随口答道,面对已经避无可避的局面,离垢王座突然抬升。支撑着地面的四只蛛足猛地伸长数倍,以极快的速度推动着蛋形王座越过金发巨兽的头顶,直奔躲在巨兽身后的采九儿攻去。 然而当隐士跨过面前的人肉盾牌后,却并没有在兽化的金发祭司背后,找到那个美艳的狐姬身影。不知在何时,后者已经借助身前巨兽的遮挡,悄然消失了。 见此情景隐士心头警兆骤起,现在双方的独立领域已经彻底混杂在了一起、完全不同的异常波动互相侵蚀碰撞,令双方都无法依仗自身的领域力量压倒对方。 但反过来说,双方平时最为强大的进攻手段被限制后,那些不常用的战术反而能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强大的作用。虽然采九儿的独立领域是幻术,但是她同样也曾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徒弟。利用来自异源的力量,在使用掩藏自身存在感这类法术方面,同样是炉火纯青。 “当然是呀”两只白皙皓腕隐士的身后探出,环绕在他的脖子上,紧接着酥媚的嗓音在隐士的耳畔响起“我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老师您验证我的猜想了。因为您的身体,不就是最好的实验素材吗我会小心的炮制您的身体,把您制作成最为优秀的实验材料。” “然后在您的身上,慢慢的,仔细的,一点点的去将我所有的猜想一个不漏的验证一边。这样您就能与您最爱的徒弟一起,验证您梦寐以求的实验结果了。啊只是想了想,就让我幸福的想要去了呢,您是不是也感到非常的欣喜呀” 这边隐士并没有理会环绕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淡定的操纵者机械蛛腿,将下方的波彻西牢牢的掌控在了离垢王座下。看起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放弃带走后者的打算。 “呐呐,老师,我在和您说话呢。您就那么在意那个孩子吗”采九儿的声音愈发的娇憨起来“那个孩子已经快要彻底坏掉了呢,不要再管他了。和九儿一起走,好吗九儿知道老师您想要什么,九儿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你刚刚说我变的更强了”隐士控制住下方疯狂的金毛巨兽后,依然保持着坐在蛋座上的姿势缓缓说道“可是你以前并没有见过我,全力以赴战斗的样子” “是吗”采九儿轻笑道“好像真的没有呢。” “不要太小瞧我了九儿,要知道。”隐士淡淡的说道 “我可是你的老师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 森罗万象 眼看着自己的要害部位已经落入了后者的掌控之中,隐士却依然表现的十分冷静淡然,并没有将那双绞缠在脖颈上的手臂放在心上。反而操控着蕴含着强大异常波动的合金蛛腿,快速的戳点摆弄着下方的波彻西,在后者身上画下一道道繁复奇诡的图案法阵。 而随着隐士的动作,沉沦在狂暴状态中的波彻西迅速冷静了下来。膨胀的肌肉与暴突的爪牙急遽缩短,遍体浓密的兽毛也悄然消失。后者身上属于野兽的特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淡化着,很快暴走的异常波动彻底散去,年轻的金发祭司再度恢复了人类的样貌。 只是显然之前的战斗严重透支了他身体机能,赤裸着上半身的年轻祭司面色晦暗毫无血色。无力的蜷缩在四只钢铁蛛足构成的框架中,陷入了基于身体自我保护机能的深度昏迷。见此情景采九儿眉头微皱,脸上显出了认真的神色 “老师你的技术果然愈发精进了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快压制下这个孩子的暴走,只是…”采九儿贴近前者耳边腻声说道“相比与他,老师您是不是更应该注意下自己的安危呢” “波彻西我已经切实拿到了,那么九儿,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隐士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态道“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不会是这般水火不容的场面了。” “我看,就不用等到下次了”采九儿收紧双臂死死的箍住前者的咽喉,张开嘴咬在褐色长袍的兜帽上,含糊不清的说道“明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露脸,这怎么能称得上是见面呢老师您对于曾经的爱徒,是不是太过冷漠了呢” 话音未落采九儿早噙着帽檐昂首向后一拉,将扣在隐士头上的兜帽彻底扯了下来。顿时从现身伊始就躲藏在褐色长袍下的前者,将真实面目彻底的暴露了出来。然而当采九儿吐出口中帽檐抬头看去时,却看到了令她极为讶异的一幕。 在那厚重的兜帽下隐藏着的,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恩师的面容。从后面看去整颗脑袋要比印象中小巧的多,银灰色的长发自后颈处没入长袍中,两只巨大的三角形耳朵耸立在头上。随着前者缓缓转过头来,一双眉目含春细长娇俏的狐眸对上了她的眼睛。 这张脸虽然不属于叛逃剑阁的a级异人幽匿神隐,但对于采九儿来说同样无比的熟悉。因为这张脸的主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幻术!”采九儿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刹那间面色骤寒,制住前者颈部的双臂立时绞紧。然而被她抱在怀中的隐士身影却在压迫下发出阵阵颤动,旋即随着身下的离垢王座同时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只留下还保持着搂抱姿势的狐姬,独自悬停在空荡荡的半空中。 因为双方独立领域互相压制与纠缠,采九儿在不便使用强力幻术的情况下。调动异常之力模拟隐士最为擅长的隐匿之术发动伏击,想要借此机会出奇制胜。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前者同样选择了和她类似的战术。反过来用她最为擅长的幻术,成功的反将了一军。采九儿的伏击非但没有成功抓住前者,反而给了隐士夺回金发祭司波彻西的机会。 “见面与否,不过只是个形式罢了。难道说我们眼中所见的,就真的是现实吗”混沌的合成机械音自身后响起“九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何为虚幻何为现实。” “虚幻也好,现实也罢。”采九儿转过身来,看着伫立在不远处的前者,冷冷说道“但有一点,我非常的清楚。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疑是场巨大的灾难。” “你是指,我帮助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件事吗”隐士反问道 “不,我是指所有的事。”采九儿的双眼之中流露出愤怒的火焰“从你离开剑阁的那一刻起,你就违背了你的诺言与信仰。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都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灾难,可你却逃避了属于我们的结局。”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我并不认为我背弃了诺言与信仰。”隐士平静的答道“只是我想知道的是,难道错误的仅仅只有我们,而诞生了我们的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问题吗” “你想说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吗”采九儿不屑的轻笑道“这个世界不是由我们所有人共同组成的吗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错误,那么所谓的错误不就是你我这样的存在本身吗” “再给我些时间,九儿。我会向你证明我当初选择的正当性的,或许我能够…”混沌的机械合成音略作停顿,继而以更加嘹亮的声音响起“找出我们之所以存在与这个世界的理由,到那时九儿,或许我们就能够永远的在一起了。” “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世界吗…”采九儿默然半晌,牙关紧咬以一种近乎于诅咒的恶毒语调说道“那真是光想想,就让恶心到想要立刻去死啊!” 漂浮在半空中的妖艳狐姬面向前者,张开双手向两侧虚抓而去,接着银牙紧咬一声娇吒向中间狠狠的拉下。顿时整个空间似只跌落的巨大水气球,荡出层层叠叠的细密波纹。初时只是停留在她手中的几道褶皱,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很快便迅猛的壮大起来。 仿佛农历八月的钱塘江大潮,震颤的空间好似冲锋中的千军万马,带着摧枯拉朽般壮烈的气势向着前者撞去。整片空间犹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在连绵不绝的轰然巨响中扭曲坍塌,碎裂出无数漆黑的裂痕。 两人的独立领域本就在相互侵蚀中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采九儿这手彻底搅乱了这脆弱的平衡。三股现实之力混杂绞缠,波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震为齑粉。眼看已经阻止不了前者逃走的采九儿,竟选择了这般同归于尽的打法。 “九儿,你这又是何必呢。”虽见后者起了必死之心,隐士却也并未流露出丝毫紧张之色,旋即推动着自己的领域,向对方身后的对灾部临时指挥所延伸而去。由三股现实引发的空间崩塌也随之向后方蔓延而去。 眼看再这样下去将会给临时指挥部中的众人带去毁灭性的打击,采九儿不得已只得配合前者的步调,将奔腾的领域乱流引导稳固了下来。在经过这几番交锋之后,双方再次回到了。只是这次,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波彻西已经落在了隐士手中。采九儿已经没有了,用来牵制对方的砝码了。 “你还是那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面对任何卑鄙手段都能毫不犹豫地去选择使用的败类啊。”采九儿恨声讽刺道 “在这方面难道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九儿我们,不,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不都是这样存活下来的吗”隐士平静的说道“生命,本就是如此自私卑劣而又顽强不屈的存在啊。” “哼,厚颜无耻的论调。”采九儿缓缓的落到地面上,高举双手摆出莲花的姿势“暖场的节目就到此为止,那条索罗亚斯德教派的金毛小狗本就是我计划外的东西。我早料到这些小把戏对你不会起作用了。你全力以赴战斗的样子也让我见识下,接下来我也要动真格的了。” “是吗…”隐士抬起头来向四周看了看,赞叹道“九儿,你的幻术确实精进了呢。看来这十几年的时间,你确实没有荒废。即便已经不再是你的老师了,我还是感到非常欣慰。” “你说什么”采九儿蹙眉问道 “因为无法在我的领域中发动幻术,所以才要将我引入已经发动的幻术中,再让我认为你没有发动幻术。我说的对吗”虽然在褐色兜帽的掩盖下,隐士的面容彻底隐藏在黑暗之中,然而后者仍能感受到从中射出的两道锐利的视线。 “九儿,你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制造的幻境,竟然已经到了能够在不散发任何异常波动的情况下,融入现实中的程度了啊!” “你傻了吗”采九儿冷着脸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全程都在操控着离垢王座的隐士,此刻身体终于有了动作。之前即便在最惊险的近身搏斗之际,那被褐色长袍彻底包覆的身体都安坐在蛋形王座上纹丝不动。现在却艰难的抬起了一只手臂,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般不住颤抖着,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方点去。 就在他的手指将要露出袍袖的刹那,一道无比耀眼的光明自其上亮起。刺目的光线如同无坚不摧的利刃,破开了面前的空间。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瓷器碎裂般的清脆细响,整个空间彻底的破碎开来。 漫天细屑的轻响渐渐沉寂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被改变了。这片深处地下的空间看起来和刚才没有任何不同,唯一变化的便是场中不见了那名杀气腾腾的妖艳狐姬。取而代之的是,傲立在临时指挥室内的长桌旁,一道穿着墨绿色军装英姿飒爽的倩影。 “果然,想要对付你没那么容易呢。”面沉似水的采九儿微眯着那双醉人的细长狐眸,淡淡说道“我已经很小心的处理好每一处细节了,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踏入这里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到你通过独立领域所布下的幻境。如果非要说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话,那就是从我的身上看出来的。”隐士答道 “怎么说”采九儿挑眉问道 “考虑道这些年你的成长,我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想要抓住我说不定会使用这种方法的。”隐士道“而只要意识到了这种可能,自然就能发现幻境的存在了。毕竟最熟悉你的‘森罗万象’的人,就是我了啊。” “所以我最不想面对的敌人,就是你啊。”采九儿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但是现在的你,是却是我不得不去面对的敌人。” “终有一天我会将所有的真相告给你的,九儿。”隐士静静说道“如果那个时候你仍旧坚持认为我是错的,我会和你回剑阁的。但,不是现在。” “所以这次,你又要逃了吗”采九儿压抑着愤怒问道 “原谅我,九儿。”隐士操控着蛛足提起了昏迷中的波彻西本欲离去,听到后者的质问又顿住了离垢王座,缓缓说道 “作为久违的师徒重逢,九儿,就让我给你几句忠告…” 第四百九十四章 师徒扬镳 见到自己设下的幻境陷阱未能奏效,采九儿也放弃了强留下对方的打算。虽然除此之外她还有数个对付前者的预案。但一方面这里毕竟属于对方的主场,很多需要大量前期准备的方案根本没法施行。 而另一方面,今夜她也并没有想过要毕其功于一役。在采九儿的预想中能够抓到某个琐罗亚斯德教派足够核心的人物,然后确认到隐士的行踪便已经足够了。至于能够逼到对方亲自现身,从初期计划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只要能够确认到自己曾经的恩师隐士大致行踪的线索,采九儿就有足够的把握将对方找出来。更何况今夜已经成功的见到了对方,来日方长对此她并不着急。狩猎是门注重耐心与智慧的艺术,更何况狩猎的对象还是超越常里的怪物。 “几句忠告”采九儿伸指轻轻捻弄着额前银灰色的发丝,冷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为你在我面前仓皇逃窜的丑态挽回些许尊严吗你还真是喜欢这种师徒py啊。” “就当是这样。”隐士并没有在意后者的冷嘲热讽,平静的说道“我离开剑阁之后,伏羲他就成为了六极的领导者” “他现在不仅是六极的领导者,剑阁现在的领导者也是他。”采九儿轻笑道“在你叛逃这件事上,他倒是收益最大的一方。” “你因为我的叛逃受到了牵连,任源被关进了s市的异人监牢,洛东则被封存在了三号研究院中…”隐士淡淡说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据我所知,六级之中我们三个的处境可都和伏羲没关系,还是说你打算告诉我。”采九儿不屑的说道“你的叛逃和他有关” “我并不这个意思,但是我想至少应该提醒你一下,伏羲并不是和值得信任的家伙。” “那么谁值得信任你吗”采九儿嗤笑道“我们几个又有谁值得信任不过既然伏羲无比的希望你能够立刻死去,仅凭这点就足以让我和他站到同一战线上。” “既然你明白,那么我就放心了。”隐士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关于伪神之躯,你们将他放出来可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不会觉得我会赞同把他放出来还不是对灾部那边商讨的结果。”采九儿反问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并不觉得把他放出来会怎么样。你不会是想说,对灾部的这个做法,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你真的觉得,伪神之躯是那么好对付的家伙吗” “如果他想要挣脱脖子上的链子,我会再给他系上去的,当然他如果反抗的太过剧烈…”采九儿漠然说道“我也不介意把他在链子上直接吊死,无非就是找到他的转生体,在他觉醒前再拆一次领域而已。” “如果剑阁现在还觉得,只要剥夺了伪神之躯的领域,就能将链子牢牢的拴在他脖子上。”隐士意有所指的说道“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会吃苦头的。” “什么意思”采九儿察觉到前者话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皱起眉头肃声追问道“你们对伪神之躯,做了什么” “如果他愿意和我合作,或许我真的能试着做点什么,不过现在。”隐士道“或许他并不需要我对他,做些什么。” “我并没有看出这种征兆。”采九儿眯缝的妖媚狐眼之中,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我也没有看出什么征兆,但是此时此刻他正在和tobyear的神躯碎片战斗着。如果你还能在见到他的话。”隐士道“我想你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聊聊的。” “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你们手里果然有这种东西。”听到这个消息,采九儿倒是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讶“不过即便是被剥夺了领域,我并不觉得只凭一块神躯碎片,就能把他怎么样。” “我能给你的忠告,就只有这些了。”隐士知道后者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要从他口中挖出更多的消息,此刻率先打断了话题“那么我们便就此别过了九儿,希望下此见面的时候,会是个原本今天愉快的结局。” “站住!”采九儿面色骤沉,张开五指遥遥对着远处的前者抓去。然而用两只钢铁蛛足提着波彻西的隐士,轻易的便挣脱了周遭无形的桎梏。六根机械巨足飞快的交互律动,转瞬之间便没入了黑沉无光的地下隧道之中。 正如之前隐士所说的那样,他们两人彼此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固然隐士做不到轻易的击杀采九儿,而后者同样也拦不下决心要走的他。不过今夜这场交锋双方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隐士成功带走了被擒的波彻西,而采九儿也确认了隐士的存在。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采九儿没有想到那个前来袭击自己的金发青年,竟然是如此重要的角色。为了从自己手中救回这个家伙,隐士竟然担着暴露行踪的危险选择出手。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是如此重要的角色,又是谁将他派到前线来对付如自己这般危险的人物呢 “十年前的电阻行动,背后果然隐藏着很多东西,琐罗亚斯教派来s市的那些家伙不仅没有死光,竟然连神躯的碎片都到手了。”看着再次沉寂下来的幽暗隧道,采九儿无声的冷笑着“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现在就把出笼的疯狗关回去吗” 虽然采九儿心中很清楚,前者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些,很大可能是因为想要避免和伪神之躯之间的冲突。但是如果隐士所言不虚的话,那么情况确实有些麻烦。固然仅凭一块神躯碎片并不能把任源怎么样,可任源仅凭自己想要轻松处理掉神躯以及在背后操控神躯的人,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向自己发出求救信号的伪神之躯,究竟是已经落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还是说已经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呢 微微侧首的采九儿视线在桌上的量子通讯器上扫过,沉吟片刻后轻笑道“嘛,反正伪神之躯的相关事宜也不是我负责,既然没有收到信号那不管也没有问题。” 说着采九儿伸手打了个响指,随着“啊”的一声短促尖叫响起,蜷缩在墙角的苏筱羽猛地向前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的少女浑身汗湿如雨,粗重的呼吸自口鼻之中喷吐出来,好像跑过了一场全程马拉松。湿发粘连的脸上,挂着混杂着惊恐于痛苦的表情。 “你…”苏筱羽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在房间中央垂首沉思的狐姬,嘶哑着嗓子问道“对我…用了幻…术” “没有哦。”采九儿随口否认道“我只是为了保护你,用领域将你遮挡起来了。谁知道你对领域的抗性太低,被我和敌人交手时引发的波动殃及了。” “…”苏筱羽当然不相信前者的说辞,喘匀了气息沉声问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幻术影响的” “你问我吗”采九儿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我哪里知道。” “你!”苏筱羽恨声说道“看来采前辈对自己独立领域的掌控,并没有我预想之中那么炉火纯青啊。是个有必要上报的,重要信息啊。” “你在威胁我吗,小鬼奉劝你对我的态度,还是收敛点好,九尾可是种出了名的报复心重的异兽哦。”采九儿失声笑道“你怎么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在幻觉之中了呢” 年轻的女龙牧明白现在不是和对方斗气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敌人呢。” “跑了。”采九儿简明扼要的说道 “跑了!”苏筱羽尖声叫道“他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您怎么能…” “隐士出手将他救走了。”采九儿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少女道“今天晚上出现的危险人物,可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隐士真的在s市…” 虽然对此早有猜测,但是当真的从前者口中听到确切的消息时,苏筱羽还是感觉心中一片骇然。躲在暗中协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对抗对灾部,和为了救下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亲自出场与剑阁的千幻九尾正面交手。从各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 “必须快点将这个讯息,汇报给总部。”年轻的龙牧顾不上其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如果隐士选择正面和我们对敌,那么今晚突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就太危险了!仅凭采前辈您一个人的话…” “不用担心,他走的时候已经承诺今晚不会再插手这场行动了。”采九儿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另外你在汇报的时候,顺便再加一句话‘已经确定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入手了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 还未从连番震撼消息反应过来的苏筱羽,双手按在发信机上,大张着嘴呆呆的转过头来 “啊” … 今夜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伊甸园中的众人来说,注定是个繁忙而又难熬的夜晚。凡星祭司莱瑞再次来到了美杜莎的座前,俯下身子低声说道 “百兽祭司对猎人指挥部的斩首行动失败了。” “唔。”美杜莎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这个结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在那名诡魅狐姬踏入永生之门监控范围的瞬间,她便认出了这名被称为千幻九尾的a级异人。也只有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培养出的,那些狂妄到极点的疯子,才会选择向这样的对手发动攻击“他人呢” “隐大人亲自出手,将百兽祭司从对方指挥官手中救出来了。” “什么”美杜莎表情一滞,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我师…大祭司大人出手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刚接到了通知。”莱瑞略感疑惑的问道“隐大人没有告知您吗” “可能是来不及…”美杜莎含混的将话题推了过去“既然斩首行动失败了,那也没办法,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让百兽祭司退回后方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就不要再和对方冲突了。给我接通与光明大教堂磐石祭司的通讯。” “是。”接到指令的莱瑞欠身行礼,迅速的去执行前者的命令了。 “为什么…”美杜莎轻咬着手指无声自语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去救那个家伙,这明明是个极好的机会啊。” “难道说…”坐在宽大座椅中的蛇姬面色微变“师父他已经知道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风起渐来 在对灾部的前线临时指挥所中,龙牧苏筱羽快速的整理好了报告,面色凝重的通过加密频道发送给了上级。不管是隐士现身,还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掌握有神躯碎片这件事,都是极其重要的讯息。 “任源之前,是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交过手”看着麻利的发着讯报的少女,站在桌前凝视着地堡地图模型的采九儿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人之本源前辈前后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交手过四次。另外还有处理s市异人自治会的时候,也证实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插手其中。”少女快速的回答道 “他从没提起,关于神躯碎片的情报吗” “这…倒是提起过。人之本源前辈认为,前异人自治会的异人海子,就是被降临派喂服了神躯碎片从而发生劣化暴走的…但是关于这点,之后三号院也没有能够从残骸中找到切实的证据。”少女想了想说道“即便真的是使用了神躯的碎片,分量应该也是极小的。” “这样吗…s市…还是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采九儿自言自语的说道“…回去要好好再看一遍,之前的报告了。” 就在这时,桌面上直接前线各作战小队的通讯频道响了起来 “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枭龙大队所属异人佣兵,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指挥部,佣兵请讲。”采九儿探手拈起通讯器,放在嘴边柔声答道 “呃…咳咳…采副指挥您好,我现在和先遣队a小队在一起。十分钟前f小队与h小队已经落位,协助我们围歼了前突至b2区域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人员。共击毙击伤…” “具体的战报就不需要向我汇报了,收尾工作直接交给后续人员就好。”采九儿轻声打断了前者的汇报问道“我方伤亡如何” “重伤一人轻伤三人,已经交由医疗小队接手。各队战力完备补给充足,随时可以进攻。”小新沉声应道 “很好,那么佣兵我现在需要你协助a小队,稍后展开对d2区域的大教堂发起进攻。”采九儿命令道 “佣兵收到。” “a小队、f小队、h小队。”采九儿切换至指挥公频安排到“我现在需要你们三只小队集合战力,沿b2至d2路线清扫残敌,并对d2区域大教堂发起总攻…” “b小队、c小队立刻构建攻击阵地,等待a小队、f小队、h小队到达后按原定作战计划展开对d2区域大教堂总攻…” “d小队请彻底清理c3区域,构建后勤阵地与补给站点。等待e小队抵达交接后,全队自c3至d2路线按原定计划对大教堂展开攻击…” “e小队,我需要你部在完成c区域测绘后,前往c3区域作为预备部队待命…” 逐个小队安排下去后,采九儿看着态势图伸手在虚空中比了比,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片刻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弹指将指挥系统切到单向频道呼叫道“g小队g小队,这里是指挥部,收到请回答。” “g小队收到,指挥部请讲。” “作战计划变更,你部原定工作由e小队接手。”采九儿顿了顿说道“我现在,需要你们执行另一个命令。” “原定作战计划变更,更换行动计划。g小队收到,指挥部请讲。” “我现在需要你部,前往c3区域进行补给。之后我会调拨一支三号研究院的寻猎小队和你们汇合。你部援护该小队沿此区域西北方向前进,探察该方向有什么异动。”采九儿沉声命令道“另外我安排了e小队作为你们的支援部队,在c3区域待命。” “援护寻猎小队沿c3区域的西北方向探查吗明白。”g小队的队长微微一愣,询问的“请问指挥部,我部探查距离是” “暂时没有固定的探查范围…”采九儿略作沉吟道“我这里有个坐标,北纬xxxx,东经xxxxx度。你们可以先以这个坐标为探查方向,不过如果我预料的没错这个坐标点你们应该已经无法抵达了。” “明白,我部会以这个坐标点为中心展开搜索的。”g小队的队长立刻回答道 “不,不是搜索是探查。”采九儿加重了语气说道“关于具体的探测内容,我会单独向寻猎小队下发。如果发现任何异常,不得与对方冲突,优先保障人员安全后撤与e小队汇合,明白了吗” “非作战探查任务,不得主动进攻,g小队明白。” 见前者分划已定关掉了通讯,守在旁边的苏筱羽忍不住开口问道“采前辈,北纬xxxx,东经xxxxx度这里,是之前鹰隼大队探测到的地下震源那里,似乎离人之本源前辈今夜潜入的地点很近” “是呀。”采九儿随口应道“有什么问题吗” “您不是说…只要人之本源前辈没有发出增援请求,便默认他能处理。不予增援吗”苏筱羽追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增援任源了”采九儿轻笑着说道“我只是要g小队去查一下,确认一下那里发生了什么罢了。” “这个…直接向在附近的人之本源前辈询问,是不是更好一些” “很不错的提议。”采九儿侧头看了眼少女,指了指桌上的量子通讯器道“前提是,我们能联系上他的话。” “啊这…”苏筱羽面现尬尴之色,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任源又把通讯器给关掉了。 “如果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真的用神躯碎片搞出了什么麻烦的东西。缠上了任源那个家伙倒是小事,如果出现在土狼大队的前线可就麻烦了。”采九儿道“接下来能否顺利拿下d2区域是决定今夜行动走向的重要节点,必须谨慎对待。既然联系不上他,那就只能派人过去看看了。” “如果我们的部队遇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利用神躯碎片强化的怪物,仅凭两相弹的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苏筱羽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 看到后者因此有些变色的脸蛋,采九儿微微一笑说道 “直到现在先遣队仍然没有遇到琐罗亚斯教派展现出,疑似利用神躯碎片构成的战力,想来对方也并不能很好的操控指挥神躯碎片。而神躯碎片是会本能追逐散发高强度异常波动的事物。放任那种东西乱来的话,我们这边可能成为吸引它的目标只有两个。” “伪神之躯任源,以及…”采九儿翘指指向自己“我而已。总会有应对方法的,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您是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而让人之本源前辈从另一处潜入吗”苏筱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而且还故意放空指挥部附近的防卫力量” “这个嘛,算是歪打正着,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对于神躯碎片到底操控到什么地步还是未知数呢。”采九儿面露不满之色道“眼下正是需要任源那个家伙好好反馈情报的时候,偏偏给他这种不自觉的人拿到了特级许可,刘空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不给他开放权限的话,他也不会认真去履行任务。”苏筱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不得不承认,之前所取得的成果基本上都是倚靠人之本源的活跃。” “都是依靠任源吗…那可太神奇了。”采九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这么能折腾,做他龙牧的人一定很艰难了。” “您是指鱼谦先生吗鱼警官在这方面,倒是表现的很优秀。”苏筱羽带着敬佩的语气答道,她自认为如果是自己担任那人的龙牧,恐怕绝对无法正常相处到现在。 “很优秀吗对了,说起来。”采九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任源的龙牧现在在哪” “鱼警官吗他现在应该是在地堡外枭龙大队的联络站,和联络员善水小姐以及姜小姐在一起。”苏筱羽回想了下昨日的作战会议,开口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和我的联络员,都在枭龙大队的联络站吗”采九儿点了点头道“给我接通枭龙大队的联络站。” … 自冥灵引导tobyear的神躯碎片从地下突出,释放领域将任源封锁在地穴之中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按照冥灵原本的估算,后者早已被神躯碎片抓住开始抽取其现实之力了。而在捕获伪神之躯后,周围应该也不存在第二个足以引起其注意的目标了。 因此神躯碎片对外进行封锁禁锢的领域,此刻也应打开了才对。可在外等待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感觉到那紧密结实的空间有任何波动。这不免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冥灵,开始感到些微的不安。 “冥灵大人,光明神大人的分身,好像…”稻荷斟酌了半晌,终是不敢将渎神之语出口,委婉的说道“好像还没解开,禁锢用的领域” “你的意思是,我看不出来光明神大人分身所释放的领域,还在产生着作用吗”冥灵冷冷问道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说。”稻荷满面惶恐,躬下身子慌忙说道“刚刚从贤者圣殿得到的消息,入侵的异教徒先锋部队已经抵达光明大教堂了。这么看来整个前庭,恐怕大部分都被异教徒渗透了。我们这里,随时可能会被那些渎神的异教徒发现…” “你害怕了” “不是,属下早已将一切献给了光明神,怎么会畏惧区区异教徒。只是…”稻荷低声提醒道“光明神大人的神躯何等尊贵,哪怕只是小部分降临圣域的分身。若是被那些天杀的异教徒看到,岂不是很严重的…呃…亵渎行为吗” “确实。”冥灵默然片刻,开口认同了下属的说法。他当然知道,这些话只是托辞,后者真正担忧的是领域内的战斗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 毕竟若是主教普罗米修斯所言非虚的话,丧失了领域的伪神之躯面对神明的分身,结果只会是被瞬秒。但是他本身并没有插手那个级别战斗的资格,他能做的也只是在神躯汲取后者现实之力的时候,分杯羹罢了。面对现在这个局面,他根本不知该如何下手。 “稻荷,你和楚进去巩固下周围的陷阱,绝不能让那些渎神的异教徒靠近这里,要是情况不妙的话。”冥灵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就将通路引爆,一定要给光明神大人的神躯消化敌人争取时间…” 就在两人商讨对策之际,一直沉默的关注着领域动向的西门楚进,突然开口低声惊呼道。 “冥灵大人,有变化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撤退命令 随着楚进的呼叫,众人将注意力再次放回了那被彻底封闭起来的空间上。自从稻荷将西门楚进从领域内拉出来后,那座地穴就再也没有传出任何的波动,甚至给人一种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错觉。 此刻连带着整片区域在内,以那座地穴为中心都开始微微颤动起来。随着波动愈发的激烈,守在外面的三人精神也渐渐紧绷起来。被神躯碎片封禁的地穴此刻就像枚将要孵化的巨蛋,而从其中走出的究竟回是什么,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而就在穴外三人全神贯注之际,蓄势待发的冥灵突然接到了来自主教普罗米修斯的通知。 “主教大人,您说什么!”按着耳内通讯器的冥灵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您的意思是说…” “是的,是的,我明白…不不不属下不敢质疑您的判断,只是…是的,我明白了。”随着通话的继续冥灵的脸色逐渐变的难看了起来,到得最后简直阴沉的仿佛万年不化的坚冰,鼓着双腮咬紧牙关应道“谨遵主教大人吩咐。” 站在旁边的稻荷与楚进即便不去仔细听前者说了什么,只需要看一眼那张已经扭曲到有些变形的脸,便知道刚刚主教大人传下的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两人接不敢主动去触暴怒中的冥灵霉头,小心的侍立在旁等待前者的吩咐。 “准备一下。”冥灵散掉耳畔用绿色火焰凝结而成的手指,做回他那特质的轮椅上翁声说道“我们回贤者圣殿。” “啊”稻荷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冥灵冷冷的说道 “可是那边光明神大人的分身怎么办就那么放在那里吗您不是还要去获取…”话说到一半,稻荷突然想到这个命令的隐藏含义。在战斗马上就要见分晓之际,将他们从这里调开,显然是主教大人安排了别人过来摘取胜利的果实。 “不可啊冥灵大人!”稻荷急忙说道“这个时候要是我们撤离了,且不说将捕获伪神之躯的功劳就这么拱手让人。最重要的是,我们再想接触到伪神之躯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现在光明神大人的分身马上就要打开结界了,就算要撤离至少也要等到…” “我说现在离开!”冥灵双眼凶光暴起,寒声说道“你没听懂吗!” “是…属下多嘴了。”稻荷忙闭紧了嘴巴,向后退了一步。旁边西门楚进连忙上前推起轮椅,三人沿着密道迅速的向指挥大厅贤者圣殿行去。 待到远离了被封锁的地穴之后,冥灵方才缓缓开口对着身畔低头赶路的二人道“主教大人刚刚要我们撤离的命令,并不是因为安排了别人,来接替我们做抓捕伪神之躯的收尾工作。” “嗯”稻荷与楚进相视一眼皆面露错愕之色,他们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神躯碎片,但是对于光明神的分身并不存在灵智仅靠本能行动这点还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主教大人并没有安排别人来做收尾工作,岂不是等于将光明神大人的分身就那么抛弃了 继而转念之间,两人立刻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既然并没有安排了别人来摘取胜利的果实,又要他们在领域消失前离开,岂不是表面在那封闭的地穴中战斗的结果走向了不该存在的结局 虽然之前因为光明神分身释放的禁锢领域迟迟没有打开,这边也产生过类似的设想。不过说到底设想也就仅仅只是设想罢了,更多是基于交战双方本身的神秘性,以及首次接触这类情况而自然产生的不安。 但现在真的从冥灵的口中,得知了光明神分身极有可能不敌伪神之躯落败这个事实,带给两人的冲击还是难以言喻的。不管是稻荷也好,还是西门楚进也罢,两人并非对伪神之躯的实力有所低估。实际上在冥灵宣称今夜要抓捕伪神之躯时,两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不管后者再怎么强大,在异人界中有多少史诗般的传说和功绩,伪神之躯毕竟没有脱离神选者这个范畴。即便已经达到了真正的永生,他也不过是自称“伪神之躯”。而即便没有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灵智,光明神的分身也是神明之躯,双方的层次与境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怎么可能…”推着轮椅向前疾奔的楚进忍不住低头说道“那毕竟是光明神大人的…而其还是在光明神大人庇佑的圣域中。” “哼。”冥灵一声冷笑,并未言语。神躯碎片没能擒住伪神之躯这件事,对于他带来的冲击倒是没有那两人多。相比自己的两名下属,他接触神躯碎片的机会和次数自然要多的多。尤其是之前在汲取伤流年的现实之力那段时间,更是有了数次的直接接触。 神明必须高高在上,必须神秘莫测,必须牢坐在凡人不可触碰甚至不可仰望的神座之上。否则脱下了神秘的光环,神明便丧失了作为神应有的神格与神性。 当亲自听过见过,甚至摸过用过之后,神躯碎片也即琐罗亚斯德教派中所称的光明神的分身,在冥灵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工具神罢了。在他看来,会被主教普罗米修斯圈养和操控的东西,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不可亵渎的神明。 尤其是在他在普罗米修斯的帮助下,利用这光明神的分身获取了魔枪布里欧纳克后,他更是对其产生了几分鄙视的情绪。如此温顺的被自己这样的下位者利用和掌控,只能证明其比自己更加低级卑微。 至少在冥灵看来,他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向不过只是中阶异人的美杜莎摇尾授首。当收到普罗米修斯光明神分身战败的警告后,他的心中并没有升起信仰崩塌的挫败感,最多只是对光明神分身的不屑更加浓烈了几分。因此相比与其余两人,他反而能更冷静的思考这道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 话虽如此,对于光明神分身的强大冥灵内心之中还是很认同的,他无比清楚蕴含在那肉色巨柱上的强大力量。不得不说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过伪神之躯竟然能够在和那种东西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我也不觉得,有这种可能。不过要我们撤离的命令,毕竟是主教大人下达的。”沉默片刻后,冥灵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光明神大人的分身所展开的领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来只有主教大人知道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楚进沉吟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地穴里的情况,可能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主教大人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冥灵皱眉反问道 “属下多嘴了,属下绝无别的意思。”楚进慌忙说道“属下只是觉得,主教大人可能有别的安排。” “关于主教大人的命令,我们照做就可以了。这不是需要我们来讨论的东西!”冥灵黑着脸说道“就像之前的几次行动一样,我们只需要遵照主教大人的安排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之前的,几次行动吗…”上司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头,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缓解赶路中的沉闷气氛。楚进与稻荷品咂着上司的话,渐渐明白了前者想要暗示的意思。 今夜在动用了光明神分身的情况下,七罪部队依然无功而返。而且万一光明神的分身被击败这件事为真,他们将再次背上个难以估量的罪名。而这一切,都是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指挥下发生的。 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已经在七罪部队和主教普罗米修斯之间产生了,而构成这道裂痕的不仅有今日七罪部队日益跌落的处境,还有曾隶属七罪部队的四具尸体。楚进和稻荷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去考虑的时候了。 “我们快些赶回贤者圣殿。”冥灵语气漠然的对两个下属说道 “还不知道接下来,主教大人对我们七罪部队,有什么安排呢。” … 跟随着今夜土狼大队压制部队g小队行军的刘蕊满脸的不快,正伸手用力挠着戴在头上的封闭面盔后部。她那头匆忙盘起来的长发,在频繁的攀爬行进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的散开了。尖细的发梢扫过脖颈,令本就疲惫不堪的她倍感不快。 穿在她身上的全封闭式作战服,远比她想象中要坚硬厚实的多,徒劳的挠了半天也丝毫没有缓解颈部的窘境,这让她愈发的烦躁起来。抬眼看了看前方步履矫健的土狼大队队员,本就不擅长运动的她忍不住恼怒了起来。 原本今夜对灾部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行动计划,她只是个待命的后备人员。要知道这种大规模行动,但凡沾点关系的都可以被称作后备人员。而根据刘蕊自己的计算,她这个后备人员的后备程度,今夜完全没有出场的机会。 这个结果是很自然的,刘蕊在三号研究院的职务和权责都不低。这种又出力又没有油水的工作她自然是不敢兴趣的,反正今夜行动抓到的俘虏统统都要过三号院。她便动用职权调整了人员安排,准备留在后方养足精神,之后好好享受即将奔涌而来的无尽的研究素材。 可行动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前线便连续下达了数道征调命令。很快人手相比对灾部其余两院本就不算充足的三号研究院,便出现了捉襟见肘的情况了。即便如此,刘蕊本也是打定主意不会去前线干危险的“粗活”。 奈何院长夏宇辰接到了要三号研究院支援一只精英寻猎小队的调令,因为可用的人手已经不多了,刘蕊避无可避只得领了院长的命令亲自担任这只寻猎小队的指挥任务。而扫了眼配发的装备型号之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拖到最后不仅没有躲过今晚的“粗活”,而且似乎还把最危险的“粗活”拖到了自己的头上。 “今晚行动的指挥是上官鸿那个丧偶的中年老男人,怕不是平时没地方泻火脑子憋出什么毛病了!就处理个破降临派,也要搞这么大的阵仗,脑子瓦特了!得是多少年没硬起来过的废物,才会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寻找自己的男性雄风…” 并不知道今夜实际指挥是采九儿的她,一边嘀嘀咕咕的咒骂着莫名其妙背了锅的上官鸿,一边将视线放到了探测用的仪器上。顿时一串熟悉的数字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是…” 第四百九十七章 萌生退意 盯着仪器显示屏的刘蕊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举起右手向周围的队友打出了停止的信号,对着通讯频道低喝道 “大家停一下!” 援护的土狼大队压制部队g小队众人听到了她的信号,迅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立刻向三号研究院寻猎小队的众人靠拢,将之保护在中央。而另一部分则迅速向通道前后两端散去,全神贯注的警戒了起来。 与此同时g小队的队长也来到了刘蕊身边,端着手中的步枪低声问道 “刘教授,什么情况” “这里有段异常波动,似乎有些问题。”刘蕊翻看着仪器的记录,沉声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些很麻烦的东西…” “好像”g小队的队长肃声追问道“刘教授,能说的具体点吗”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需要再检查一下。”刘蕊将寻猎小队的成员收集到的情报汇总起来,然后指挥众人开始逐条的检索那些紊乱的异常波动乱流“你们以这条异常波动的偏折度为基准,将所有类似的波动都找出来,快点!” 作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地下经营了十余年的大本营,这里的异常波动立场紊乱复杂到了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步。各种异物,异兽以及异人散发出来的波动立场,还有次数多到数都数不清的大大小小仪式。让这座深埋地下的黑暗堡垒的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冗杂混乱的异常波动。 平时整座地堡都隐藏在大祭司隐的独立领域之下,是以对灾部高悬天穹的天网系统并没有察觉到,这片在s市外山岭之下的庞大地堡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当三号研究院的寻猎小队在土狼大队的援护下,带着探测器亲自走进这座地堡中时,立刻便被探测结果惊呆了。 平日里结实可靠的探测仪器尽皆遭受到了严峻的考验,稍微灵敏些的仪器负荷都被统统拉满。众人只得关掉仪器的警报装置,才能完成周围信息的检测与采集。毫不夸张地说,如果长期生活在这个地堡之中,即便是已经经历过神示的人,恐怕也会很快在不知不觉中彻底疯狂。 “我要你们找的是和这个偏折度类似的波形!不是让你们把每个波形都抄给我一份!”刘蕊隔着包覆式面罩按着额头对着手下的队员们怒斥道“看清楚了!特异点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难道不知道这个波形的母源是三号异源吗我要你们找的是这个衍生型!这里朝地下吐口痰等五秒都能检测出三号异源的波形,你们是小学生吗在这给我做抄写类的家庭作业呢!” “呃…刘教授。”看到刘蕊大发雷霆的样子,一旁g小队队长见此情景不由得紧张起来,语气谨慎的开口问道“散发这个波形的触媒,是很危险的对象吗” “很危险。”刘蕊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h级的触媒” “…哈”刘蕊抬起头来,打量了后者几眼问道“你不知道,我们此行要搜索的内容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危险还是知道的。”g小队的队长答道“采副指挥说具体的搜索内容,已经通知你们三号院的寻猎小队了。我们此行的任务,只是援护你们。” “采副指挥不是上官鸿下的指令吗” “不是,今夜负责一线指挥的是利刃大队的采副指挥。” “啊啊,那个麻烦的女人啊。”刘蕊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后者口中的“采副指挥”指的是谁,当下小声吐槽道“难怪那个女人被搞那么多次肚子都没个响,这是坏事做多了遭了绝后的报应啊。” “刘教授您说什么”g小队队长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刘蕊撇了撇嘴说道“是h级的触媒还好了,要真的是我猜想的那样只怕是比肩a级异人的存在,可要比h级触媒危险多了。就算那头母狐狸亲自过来,只怕也讨不了好。” “竟如此危险。”g小队队长面露凝重之色,点点头道“难怪采副指挥要派我们过来提前探明情况,若是如刘教授您说的那样,那么这确实是关乎今夜行动成败的重要因素。” “我话可说在前头。”刘蕊冷哼一声说道“我可不打算把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里,要是发现情况不对我们寻猎小队会第一时间撤退的。这个,也是你们指挥部应允的。” “这是自然,你们三号研究院的人都是部里极其宝贵的资源。”g小队队长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保障你们的安全,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想要伤害你们都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你的尸体是万里长城吗,还是说你还会手化身厉鬼。”刘蕊不屑的说道“你要是活着都拦不住,莫不成死了对面还能被你吓退了”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教授。”g小队队长尴尬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死了也要保护你们周全,啊也不是说我们死了更厉害,是指会豁出命保护…”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开个玩笑罢了。”刘蕊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最不习惯和你们这些一根筋的死板家伙打交道了,交流起来比在实验室泡上一天都累。” “…呃。”g小队队长心想明明是自己这边更累,面带委屈的讪讪住了嘴。 “刘姐,您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一名寻猎小队的成员眼神一亮,手指飞动将屏幕上检索出的波形发送到了刘蕊的仪器上。 “就是这个!”刘蕊细细看了片刻便确定了这正是自己想找的那段异常波动,当即头也不抬的问道“这段波动,是在哪里检测到的” “就在七分钟前,我们通过的那条南北向的通道。”后者快速回到 “把这片区域的高倍模型展开。”刘蕊直起身来命令道“开始进行溯源测定。” 众人依令迅速行动了起来,通常情况下异常波动都是如电磁信号般向周围发散传播。同时也会因为周围介质的不同,而在传播速度及距离上有所差异。不过和现实世界的物理原则不同,异常波动是某种和生物的认知及精神力量更为亲和的存在。能够阻碍认知以及缺乏认知对象的场景,更不利于其传播。 厚实的墙壁,以及空旷的区域都是会极大限制异常波动传播的存在。而反过来,密集的人群,群集的生物群体,则是承载和传播异常波动的优异介质。而在这种幽暗深邃的地堡之中,如果前方不是埋伏有大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那么检测到特定对象的异常波动,往往就预示着对方离己方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远了。 “刘队,只有两个坐标点的话,恐怕很难测出准确位置。”一名年龄大些的寻猎小队成员边调整着投射出来的3d地堡模型,一边说道“而且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在移动过程中,起码还要再找出几个…” “测出准确位置之后你想干嘛去找对方合个影吗”刘蕊冷冷的打断了后者的话,将出声的研究员噎的满脸通红“以这两个坐标点为基准,目标推定为超a级触媒,应对等级推定为h级。立刻划定对方所有可能的存在位置,快点!” “划定所有可能的存在位置…然后呢”g小队队长好奇的问道 “然后”刘蕊干脆的说道“当然是避开这些地点,然后找出条绝不可能惊扰到对方的路线,立刻从这里撤离!” “现在就撤” “放心我认得路,你想留下来自便。”刘蕊漠然说道“我还有心愿未了,我可没打算在这里把自己交代掉。” “那探索任务怎么办”g小队队长急道“我们现在还什么情报都没搜索到,刘教授,你们要是就这么撤离了谁来收集信息” “什么情报都没搜索到”刘蕊交叠双臂抱于胸前冷声说道“就算你搜索到了什么,也要有命带回去!” “刘教授,您能否告诉我,这段异常波动的发生源,到底是怎样的触媒是异物,异兽还是被降临派拉拢的异人从强度上看似乎并没有比其余的波动更强。”g小队队长显然不能认同搜索任务就这样草率的收场,固执的问道“起码我得知道,让我们撤退的对象是什么,否则我不能接受您的提议。” “废话,它当然不会显的比别的异常波动更强,因为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超出它影响范围了,这些波动只是被它影响的介质产生的衍生波动。”刘蕊不耐烦的说道“至于究竟是怎样的触媒,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您不知道那为什么…” “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常波动。”刘蕊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道“十年前的电阻行动,最后伪神之躯清剿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坛的时候,现场曾经出现过这个波动。” “至于更多的内容属于机密,你们不需要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十分确定,那就是我们这些人如果和这个触媒遭遇了结果只有一个。”刘蕊加重语气狠狠的说道 “无人生还!” “…”三号研究院寻猎小队众人听的此语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骇然的神色。虽然刘蕊年纪尚轻,可在三号研究院中非是寻常角色。况且她本就是今夜寻猎小队的指挥,既然说的如此郑重,三号院众人自是深信不疑。 “那么刘教授,您并没有亲自参与十年前的电阻计划”g小队队长神色却没有出现丝毫的动摇,依旧认真的问道“我虽然并非专业的人员,但是对于携带式探测器还算是熟悉的。即便是最先进的型号,在这种情况下准确性也很难得到有效的保障” “你想说什么”刘蕊眯起眼睛盯着后者,缓缓问道 “我想知道,关于这两段短暂的异常波动,就是您口中那个极其危险目标的这个判断。您有多大的把握” 三号研究院众人听到此问纷纷面现犹豫之色,看了眼领队刘蕊都选择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这边刘蕊默然良久,开口道“我可以确定这两段异常波动…” “不足三成”g小队队长看着众人,率先开口说道“或者更低不到两成刘教授,我虽然在土狼大队任职,但若是进入研究院,我想当个初级研究员也是足够的。对于这种基础的事情,我起码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有些事情,不要说两成把握,哪怕有一丁点可能就足够危险了。没有人愿意去坐有百分之十坠机可能的航班,不是吗”刘蕊见被对方看破了打算,干脆摊了牌断然说道 “我不可能拿我下属宝贵的性命,去陪你们这群莽夫冒险!” 第四百九十八章 孱弱防线 眼看面前作为寻猎小队指挥官的刘蕊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搜索任务撤退了。这边土狼大队g小队队长面色微沉把定手中的步枪状似无意的挪动脚步,挡在了整个队伍的退路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蕊眼神骤寒沉声问道“你这是要用武力威胁我们吗” “您误会了刘教授,我并没有这个意思。”g小队队长肃声答道“只是想问下贵部关于立刻撤离这个决议,是不是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见到后者这个态度,三号研究院的众人意识到想要从这里直接撤退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寻猎小队的众人作为三号院中临时拼凑调集的后备人员,本身对今夜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在行动方针上也是唯领队刘蕊马首是瞻。此刻两方似乎起了冲突,一时间皆呆立当场抱不知该如何抉择。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刘蕊反问道 “对于贵部不愿意涉险的决议,我并没有疑议。只是刘教授我想我们作为肩负寻索任务的小队,是不是起码要确认威胁的存在再撤离也不迟”g小队队长耐心的说道“如果只是因为把握不到一成的推断就放弃任务,这恐怕很难对指挥部交待。” “你们怎么交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土狼大队的人。”刘蕊漠然说道 “但是我们小队的任务是对你们进行援护,援护你们的目的,则是为了搜索该区域可能存在的威胁。”g小队队长道“如果你们现在放弃任务选择撤退,在没有探明目标情况的前提下,我们不能和你们一同撤离。” “那你们就待在这里好了,我们自己回去。”刘蕊浑不在意的说道 “刘教授,我需要提醒您一下,从今夜攻坚行动开始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整个地堡的掌控尚还不到三分之一,敌方的残余人数至少在二百人以上。在对目前我方实控区域的搜索过程中,也发现了大量敌方残存的陷阱与设伏人员。”g小队队长略作停顿之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简单来说现在这座地堡之中,并没有严格意义上安全的地方,整体上我军和敌方还处于拉扯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抽调我们这样的整编小队,来对贵部进行援护的原因。哪怕是我们刚刚经过的地方,也并不完全称得上安全,就在刚才前线指挥部还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刺杀小队爆发了战争。” “直白点说,刘教授。”g小队队长向前踏上一步,看着前者面色高傲额头微昂的面庞道“现在这座地堡中任何地方冒出整队编制的敌人,都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不知道我们向前探索会不会遇到您口中那个绝密级的触媒,但是没有我们的护卫,你们肯定难以安全的从这座地堡中撤离。” “你这是在威胁我”刘蕊冷冷的直问道 “不,只是将我们目前的处境,向您解释清楚。” “呵,这就是对灾部的土狼大队吗作为扞卫人民安危的中坚力量,可真的是太可靠了呢。”刘蕊赤裸裸的讽刺道“我以前和枭龙大队的几次合作,都没有接受过这么贴心的关照呢,爱了爱了。只是阁下何必说的如此拐弯抹角,直言我们的小命就捏在您手上不就行了又简洁,又便于理解。” “刘教授您说笑了,我们都是站在扞卫民众安危这个战线上的同志,我绝无威胁您的意思。”g小队队长摇了摇头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请示一下指挥部。如果采副指挥同意我们直接撤退,那么我立刻率队护送诸位撤离,您看如何” “如果那头母狐…如果指挥部不允许我们撤离呢”刘蕊针锋相对的问道 “我相信刘教授您的判断,如果真的危险到需要现在撤离的地步,采副指挥一定会同意您的提议的不是吗”g小队队长平静的说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当然会服从指挥部的安排。” “也就是说,如果指挥部要求我们继续前进,你就会押着我们继续进发是吗”刘蕊冷笑着说道 “我们和贵部是协同作战,刘教授,你大可不必对我们怀有如此大的敌意。”g小队队长淡然说道“但是如果指挥部不同意我们撤离的话,不管贵部作何抉择我的部队是一定会继续前进的。届时我想采副指挥,会让担任预备队的e队接应你们。” 刘蕊盯着后者面罩下那双澄澈的眼眸看了半晌,最终选择了让步,冷然开口道 “那就赶紧接通前线指挥部,我亲自和你们的采副指挥说。” … 今夜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各防守小队中,由凤辉祭司所领导的第三小队眼下正驻守在光明大教堂顶层放置圣火的祭坛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堂中,并没有使用钟楼这类装设施,取而代之的则是通过四周放有镜子,中央燃起圣火的祭坛作为兼任信息传递的设施。 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的教义中,太阳是光明神的化身,因此只有来自于太阳的火焰才能够被称为圣火。圣火正是太阳的精华,光明神的恩赐,应随着太阳的升起而点燃,并伴随着太阳的西落而寂灭。所以通常情况下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教堂顶端,都建造有精巧华丽的,直接利用太阳能取火的大型装置。 然而在这座深埋地下的地堡之中建造的光明大教堂,显然就不能直接利用太阳能获得火源了。出于维持教派传统的目的,这座地下教堂的顶部依然按照正常的规格建造了取火装置,但其本身并不能直接获得光源与火源。 为了能够在地下获得最高规格的圣火,当初这座地堡的建造者们为此费劲了心机。就在这座大教堂后方,建造了能够将阳光层层引入地下的复杂设施,和一个兼具壮丽和巧妙的点火祭坛。这便是整个地堡伊甸园中最重要的设施之一——圣火坛。 正是通过这座圣火坛,让这座深埋地下的庞然巨堡中每日仍就能够伴随着太阳的升起,而燃起熊熊不灭的圣火。之后通过这座辉煌壮丽的圣火祭坛,将圣火送往光明大教堂点亮最高处的装置,再分配到地堡的每个角落之中。而常年担任这座圣火祭坛守卫工作的,便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磐石祭司。 此刻站在光明大教堂顶端的凤辉祭司,回头看向身后放置圣火的地方。那里此刻空无一物,只能看到洁白玉石常年被火焰炙烤留下的微黄痕迹,以及遍布各处的细密裂纹。此刻已近深夜按惯例圣火自然早就熄灭了,不过说起来因为台风将至今天本就是阴天,按照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传统既然看不到太阳今日自然也不会点起圣火。 “明天这座祭坛,也不会燃起圣火台风降至,接下来看不到太阳的日子恐怕要有十几天啊。”凤辉祭司轻声自语道“今年的台风季,来的未免也太早些了…” “凤辉大人!”一名信徒急匆匆的走上祭坛来“那些异教徒,有动作了!” “嗯”凤辉祭司闻言立刻起身,三步两步的奔到了建筑的边缘来。将身体藏在临时加固过的围栏后,小心的探头向下张望了过去。 整座光明大教堂的建筑构造虽然只有三层,但是得益于一楼大厅极高的挑高,是以整座建筑高达几十米。而教堂面前的区域也开拓的极广极阔,用汉白玉铺就的广场在教堂各处的光源照射下,将整片空间映的恍如白昼。站在大教堂顶端向下望去视野极佳,驻扎在教堂外敌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晰的看在他的眼中。 原本教堂内外的双方,都在使用手中的枪械相互牵制射击。若说在教堂内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尚还使用些诸如火箭筒之类的重武器,教堂外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根本连手雷都没有向这边丢过一颗。 在主持大教堂防卫工作的磐石祭司等人看来,这充分说明了来犯的这些异教徒们,实力便止步于此了。面对己方这些虔诚教徒的严防死守,根本不敢跨入这庄严圣域一步。然而作为早就和土狼大队交过手,并且被对方在几分钟内彻底击溃的凤辉祭司却十分清楚,教堂外的敌人不过是在装模做样的佯攻。 或许是为了探明己方的虚实,或许是在寻找己方防守的漏洞,或许干脆就是在等待后续部队的增援与集结。总而言之他十分清楚,当这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异教徒”发起攻击之际,光明大教堂目前这临时拼凑起来充满唯心主义的防线,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当然认为大教堂防线有问题,并不只有凤辉祭司一人。由他收拢起来的第三和第五小队的信徒们,都抱有同样的想法。这让整个混编第三小队在整个大教堂防卫队高昂的氛围中,显尤为外格格不入。 当然在其余人看来,夸大敌人的威胁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所找的毫无意义的借口,目的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无能和过失。像混编第三小队这些畏敌如虎的信徒,是被敌人骇破了胆,动摇了对光明神的信仰。 因此众人一致决定让凤辉祭司带领的混编第三小队,驻守光明大教堂最高处的祭坛。理由是让他们在最接近光明神荣耀的地方,见证他们如何扞卫光明神的荣耀,将来犯之敌统统歼灭。 然而凤辉祭司非常清楚,这番安排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防止他们临阵脱逃。从顶端的光明祭坛撤离仅有一条通路,只要随便派几个人守住下方就彻底断掉了他们偷偷逃走的可能。而如果教堂下方真的失守,困守在顶楼的第三小队除了拼死抵抗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即便如此,凤辉祭司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无法推脱掉这个决议,另一方面这里也是能最早观测到敌方动向的地方。而关于万一大教堂失守后的逃跑计划,他在内心之中则自有算计。 此刻看着大教堂外越来越多的敌方部队,凤辉祭司知道己方唯一的人数优势此刻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审判之炎 蹲伏在光明大教堂顶端的第三小队众人,纷纷探头探脑的觑看着下方教堂前广场上的动向。但见集合起来的对灾部各部停止了对己方的攻击,划分成严整的队形占据着教堂外各处要点在忙碌着什么,然而却怎么看不透敌方的目的。 “凤辉大人,这些异教徒到底在作什么也不攻过来,也不撤退。”趴在凤辉祭司身畔的一名信徒,面带疑惑之色小声谨慎的问道 “不知道,之前和我们打的时候可没搞出这么多花样。我想应该是觉得大教堂我们防守的人员比较多,所以变更了下战术”凤辉祭司也拿不准情况,犹豫的说道“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在准备什么很大的东西” “凤辉大人,您说下面的那些祭司大人,能够将异教徒的军队阻挡在外面吗”身畔的信徒满怀希冀的问道 “在对方集结起来之前,我们这边无疑是占据着人数优势的,那个时候我想拦住这些敌人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凤辉祭司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连人数优势都没有了,美杜莎大人既然决定在这里集结全部力量对抗猎人的部队,为什么刚刚没有允许我们出击呢” “就算有人数优势,那些异教徒…”旁边信徒嗫嚅着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之前仓皇逃窜的记忆还深深的镌刻在脑海之中,令他那即便已经被卡戎体液污染了的思维,也忍不住感到深深的战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疯狂也无法彻底掩盖住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 不过即便面前的凤辉祭司已经是教派内,出名的性格温和的祭司,他也深知哪些话该说而哪些话不该说。此刻脚下所踏的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引以为傲的绝对圣域,尚还残留在内心中的敬畏与信仰,令他不敢将亵渎的话语说出口来。 “总好过现在这么被动不是吗越是弱势越不该这么轻率的集中起来,其实开始分层阻击的战术明明更好的。我本来还认为美杜莎祭司挺厉害的呢,现在看来…呵呵。”凤辉祭司随口应道“那些猎人既然从后方集结了上来,只怕第八和第九小队,已经彻底完蛋了。” 他当然知道下属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只是在被安排到光明大教堂的顶端摆放圣火的祭坛驻守后,他对于这些就根本不在意了。不要说磐石口中那已经“光复”辉光塔的第八、第九小队,在他看来就连光明大教堂的失守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定局。 至此他早已经没有心情去在意那些,他原本就不是很看重的细节。此刻萦绕在他脑海之中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从这里逃走。 他相信不仅整个前庭地区,地堡外的地面现如今必然也已经被猎人组织彻底控制了。而鉴于自己神选者身份,投降给猎人组织的下场只怕还不如痛痛快快死在这里强。想要从今夜的困局重解脱,存活的法门不在前方,而是在后方。 相比驻守在前庭的这些臭鱼烂虾,潜伏在后庭和下院的教派高层才是真正的反击力量。在凤辉祭司看来,像自己这些中低阶祭司不过是充当着今夜消耗敌方力量的炮灰,前庭的彻底失守只是时间问题。而在摸清入侵者实力之后,教派高层下场之后才见分晓。 届时场面将会迎来最混乱的时刻,所以尽可能的保住性命向地堡深出撤离,等待双方顶尖战力的最后碰撞。在看似最危险的敌方,才能寻找出最后的生机。恰如凤凰堆柴自焚浴火涅盘一般,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恰如十年前s市那场降临派与z国对灾部冲突的浩劫。作为从中存活下来的余孽,凤辉祭司或许并不是个足够强大的异人,但却是个极其擅长保命的行家。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以普罗米修斯为首的教派高层,大部分此刻其实已经从地堡伊甸园中撤离了。地堡的后庭和下院之中确实留存有能令土狼大队队员们极为头疼的东西,可他想象中那种势均力敌胜负犹未可知的斗争,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那是,什么东西!”一名教徒看着下方土狼大队从后方推上来的庞然大物,忍不住喊出了声“之前好像,没见过他们有这种东西啊” “那些异教徒好像已经准备完毕了!”凤辉祭司看着下方的变化,低声喝道“大家打起精神来,敌方的进攻就要来了!” … 在初步的试探和佯攻中,土狼大队众人早已初步摸清楚了光明大教堂中的防守状况。敌人是由复数神选者率领的近二百名,被触媒污染的狂热信徒。而对手持有的武器则以全自动轻武器为主,辅以一定量的单兵火箭筒和投掷型武器。可以预见的是,大教堂内部应该还布置有不少防御型的地雷。 尽管在之前几波战斗中已经探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缺乏专业性的军事素养。但毕竟对方集结的人数已经到达了相当的规模,此刻如果选择对这座地下大教堂强攻,那么很难避免己方的损失。因此在完成集结后,对灾部很快便针对性的制定了攻坚计划。 两门特制火炮被从后方运来,于大教堂前迅速的拼装完毕。这两门火炮并非常见的曲射型火炮,而是类似坦克炮的滑膛炮。土狼大队的工程士兵在大教堂前的玉石广场上凿下了契合的孔洞,将两门炮牢牢的坐在了地面上。 如死神注目般的漆黑炮口高高昂起,带着瘆人的寒意瞄准着屹立在前方的大教堂。只听得一声声简洁有力的口令声,在土狼大队的阵地上回荡 “炮口校准完毕…” “射击诸元已校准…” “复检完毕,各部正常,已做好发射准备…” “二号弹药减装五装填!” “二号弹药,减装五,装填完毕…” “发射!” 随着一声令下,两门火炮齐齐发出怒吼。腾龙般的灼目火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响自漆黑的炮口喷射而出,将空旷的地下空间映照的宛如白昼。即便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十年前在这地下建成这座光明大教堂首日算起,即便是那教堂顶端的祭坛圣火最为旺盛之日,这里也从未如此的明耀过。 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口中渎神的异教徒,在今日将他们口中光明神所庇佑的圣域,带来了圣火从未达到过的,照亮所有阴暗角落的光明。 代表着死亡与审判的,夺命之光! 那四处装饰着昂贵的材料,点缀着歌颂神明的雕像,雕琢着繁丽的花纹,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心中代表着神圣与崇高,庄严与荣耀的永固基石,拱卫着神赐圣域将一切灾祸阻挡在外的不朽之壁,光明大教堂那超越了艺术品的墙壁。 此刻就像是被筷子粗暴捅穿的烂豆腐,华丽丽的碎开了… 飞射的炮弹瞬间洞穿了光明大教堂富丽堂皇的墙壁,装饰用的金属玉器瞬间崩飞,描绘神明的雕像四分五裂,崩坏的花纹雕饰仿佛柔皱的纸团扑簌簌的从缺口处掉落下来。那十年来在无数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心中刻下坚不可摧的崇高印象的圣洁之壁,就在数百严阵以待的信徒面前,毫无抵抗力的碎裂开了。 为了尽可能减少琐罗亚斯德教派普通信徒的伤亡,土狼大队这两炮并没有对着防守严密的大厅平射而去。而是昂起炮口,对着接近光明大教堂二三层的交接部位开火。洞穿了教堂墙壁的炮弹余势不减,在一楼大厅高高的穹顶上划出了两到骇人的长长凹痕后,伴随着两声嘹亮的巨响嵌进了后部的墙壁中。 被严重破坏的穹顶洒落下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如千万把锋锐的刀刃向驻守在大厅中的众信徒头上抛去。一时间整个大厅乱成一团,众人都以手掩顶连滚带爬的寻找着遮掩物。瓦砾与细碎金属跌落地面的撞击声连绵不绝,恰似一场突如其来的的狂风暴雨。 而那两个突显于墙壁上的巨大弹洞,正如两颗居高临下审视着众人的眼球,带着刺鼻的硝烟与难言的恐惧,漠然的观赏着猎物无畏挣扎的狼狈惨像。 还未待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自突如起来的炮击中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巨响在这深埋地下的教堂中轰然响彻。一声接一声的炮击声成为了这片宽阔的地下洞穴中,唯一而又绝对的旋律。 仰赖着特殊的构造和绝无仅有的地理条件,光明大教堂内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称重墙。整座大教堂于其说是从下往上建出来的,不如说是从上往下挖出来的。相比与倚靠建筑中央的墙体承载重量,更多则是倚靠四周结实的大地圈出来的空间。 这个情报自然是对灾部在今晚进攻前,便根据从俘虏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银脑中挖掘出来的。因此当下在外打炮打的飞起的土狼大队众人,并不担因此会导致整座光明大教堂的崩塌。有节奏的炮击声中,数十枚炮弹就这样接二连三的“送”进了敌人驻守的光明大教堂中。 经过减装的炮弹并没有将这座辉煌的地下大教堂打个对穿,在穿透了正面墙壁之后这些炮弹已无力再横穿整个大教堂,击破后方的墙壁。有的跌落在教堂的后方,而有的则镶嵌在中央的立柱之上。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原本庄严肃穆的光明大教堂,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打了多少枚了”b小队队长看着已经变的千疮百孔的大教堂墙壁,沉声问道 “不算两枚校准弹,共四十六枚。” “那,应该足够用了。”b小队队长沉吟片刻,点点头道 “传令下去,全队变更二号武装,六十秒后准备发起攻击!” 第五百章 重塑神壁 经过对灾部土狼大队密集的炮击之后,光明大教堂内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们乱成一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摧枯拉朽般撕裂教堂墙壁的炮弹,打的埋伏在教堂内的众人肝胆俱裂。尽管实际上并没有几个人被炮弹击中,更多只是因为溅落的碎片而产生的擦伤。可心理上的压力,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自己的身体和巨石垒就的墙壁究竟哪个更结实,这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信徒们何时见识过此等阵仗,绝大多数信徒所谓的勇气,不过临时被伪神卡戎体液催动狂化下的副产物。 加上之前一系列战局不利的消息,此刻在烟尘弥漫的教堂大厅中,大量信仰不够坚定的信徒早就乱哄哄的炸开了锅。只余少部分坚定的狂热分子,还在尽力的维持着混乱的防线。 “所有人在原地站好!不许动!”一声苍老嘹亮的声音穿透飞扬的浓重尘埃,响彻了整个光明大教堂 “这里是光明神的圣域!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被光明神所选召的战士!我们的生命荣耀乃至一切,都应全力奉献给全知全能的伟大光明神!只不过是几轮小小炮击,你们就恐慌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们在让至高无上的光明神蒙羞!” 顶着张如刀削斧凿般坚毅面庞的磐石祭司,迈着稳如泰山般的步伐,从二楼自那架被炮弹拦腰穿过的残破楼梯上走了出来。破烂的阶梯仿佛具有生命般,无数碎石瓦砾以这位老者为中心迅速汇集而来,眨眼间重塑了毁掉的楼梯。虽然整体上远没有被破坏前那么整洁美观,但重新拼凑起来的楼梯在前者的脚下不见丝毫的晃动,粗砺的石阶令旁观者不由得感觉到,几分夹杂着霸蛮的坚不可摧的气息。 说话间站立在石梯之上的老者猛地抬起右手,祭司服宽大的袍袖在这一挥之间抖的猎猎作响。被磐石祭司这几声厉喝拉回精神的信徒们茫然的抬起头来,向着石梯之上的前者看去。正见长袍袖口中探出只宽大厚重的手掌,如同生在青石雕琢的佛像上那般透着沉稳的气息。 这只手掌遥遥的对准了位尚还在大厅之中呼号奔跑的教徒,后者的面庞早已如崩溃的雪山般扭曲着,口中杂杂的呼号着想要从这地狱之境中逃离。只听得“噗剌”一声爆响,整块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豁然裂开,恰似巨兽张口将后者噙了进去。 “救救我!谁来拉我一把!我不想死在这里啊!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还有我养在xxx的三个老婆!我还有很多没享受过的东西,你们不是说光明神能够拯救我吗快让他赶紧特么的来啊!” 在惊吓中彻底陷入癫狂中的信徒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周遭事物的判断能力,尚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是什么绊住了自己的脚步。只是边对着周围面带惊恐看向他的众人胡乱呼救着,边奋尽全力挥动四肢向陷坑外挣扎。 “这就是为什么,光明神会为跟随而来的信徒,降下严峻的试炼。”看着在陷坑中丑态百出的后者,磐石祭司浑厚的声言响彻整个大厅“只有当灾难来临之际,才能看到究竟谁,才是真正虔诚的信徒!” “能够经受住考验着,将能彻底抛弃掉桎梏着我们的这身粗劣皮囊。你们的灵魂,将在神明的光辉照耀下,完成最后的升华。将在无垠的净土中,得享永恒的安乐!” “至于在最终试炼中动摇了信仰,甚至暴露出自己投机倒把本性的卑劣之人,没有资格站在这圣堂之中分享神明的荣耀。神明不会降临福佑于他,他的灵魂也永远没有资格,进入神域的净土!” “而对于这些不信神明,欺瞒神明的恶徒。”磐石祭司略作停顿,接着缓缓开口,充满肃杀的冷厉话语如凛冬寒风,吹过了宽阔的教堂大厅 “我将亲手,予以抹杀!” 大理石地面上噙住后者的裂口突然张大,好似活物般向上抬了起来,将夹在其中的教徒整个吞了下去。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岩石裂缝迅速闭合,连带着后者浑身骨骼碎裂的脆响与声嘶力竭的哀嚎,统统锁进了岩石之中。弥合的缝隙完好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在巨大压力下喷溅的血液,直直的冲向了高空。 “现在。”磐石祭司睁圆虎目,眼神在呆立的众人身上扫过,冷冷问道“还有谁想逃吗” “扞卫圣域!消入侵者!为光明神大人奉献一切!”见磐石祭司随手料理掉了想要逃跑的叛教者,稳定住了濒临崩溃的局势。那些坚定的狂信者们率先沸腾了起来,带头呼喊道“荣耀属于光明神!” 有人带了头,其余众人便立刻犹如惊醒般加入了进来。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刚才并没有生出逃避的念头,那些上一刻还在仓皇逃窜的教徒,此时却喊的要比所有人都大声。带队的祭司们见场面控制了下来,也不免在心中长舒口气。 “光明神教导我们,不要因一时的苦难,而抛弃了自己的信仰。只要我们坚定的跟随着光明神的指引,任何苦难都将过去。只要我们虔诚的祈祷,光明神必会给予我们回应!”磐石祭司说话间,已走到了大教堂千疮百孔的墙体前抬手紧紧的按了上去,高呼道 “圣域不容那些卑鄙的异教徒亵渎,光明神大人啊,请赐予我力量,为我们降下牢不可破的神圣之壁!” 自磐石祭司抬手接触的那点起,光明大教堂巨石垒就的正面墙壁化作了投入石块的湖面,扩散出层层如浪涛般的波纹。那些被巨炮凿出的创口,在这阵阵波纹中不断的挤压收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消失掉了。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前尚还密布弹孔与炮洞的墙壁,就被修复的完好如初。虽然那些繁复华丽的装饰雕塑已经荡然无存了,可正因为如此。这相比之下更加光洁平整的岩壁,反而令大厅内众人生出了这面墙远比之坚固的信心。更加诚挚与坚定的狂热呼唤,响彻了教堂大厅。 “不要抛弃对光明神的信仰,也不要因为一时的磨难而丧失信心。无论何时何地,光明神都注视着我们,神明无边的伟力就伴随在我们的身边!”看着振奋起来的信徒们,磐石祭司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跟随着众人的呼喊大声疾呼道 “荣耀属于光明神!” … “猎人组织在光明大教堂前集结,人数超过两百人,似乎还在增加中…” “异教徒的部队正在构建阵地,预计很快就要发动攻击…” “美杜莎大人,猎人的部队展开对光明大教堂的进攻了!” “异教徒对光明大教堂发动了炮击,我方并无严重伤亡,磐石祭司已经修复了防线…”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的指挥中心贤者圣殿中,担任着参谋与指挥人员的祭司们,高声向斜坐在后方指挥台上的美杜莎汇报着前线的进展。随着土狼大队的集结,紧张压抑的气息再次与指挥大厅中蔓延。 “美杜莎大人…”站在蛇姬身后的凡星祭司莱瑞,俯首低声说道“七罪部队那边出结果了,神明分身没能压制住伪神之躯,冥灵祭司奉主教大人的命令正带队向贤者圣殿这边撤离。” “神躯碎片,也没有逮住那个男人吗”美杜莎眉头轻挑,略带讶异的问道“话说去迎击伪神之躯的不是七罪部队吗为什么会有神躯碎片参合” “应该是主教大人,请动光明神大人的分身协助七罪部队的。”莱瑞轻咳一声,小声说道“但是未能建功。” “看来那天在海上我没有感觉错,也难怪海子吃下了神躯碎片也没有奈何的了他。他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美杜莎自言自语道“这么看来,卡戎没有困住他也完全不奇怪了,那个伤流年倒是没有骗我。” “美杜莎大人,那现在怎么办”莱瑞追问道“光明神大人的分身,都没办法压制伪神之躯的话…” “压制不住有什么奇怪的,那不就是块没有脑子的肉块吗。”美杜莎毫不在意下属因为自己渎神之语而不自然抽动的脸庞,浑不在意的说道“说起来那玩意冥灵可控制不了,这表明我们爱操心的主教大人,现在还在下面等着没走不是吗”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们的主教大人既然还想留着那个二级残废,和他指挥的那只七罪部队,那么就让他自己处理好了。”美杜莎冷笑着说道“那边,已经不用我们操心了。” “好…那么。”莱瑞沉吟片刻追问道“光明大教堂这边呢看起来猎人组织今晚准备的非常充分,刚才炮击没有造成伤亡应该是故意为之。想要完成目标的话,光靠磐石祭司…” “光明大教堂那里,有磐石祭司便已经足够了。”美杜莎道“那里的战局,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美杜莎大人,恕属下愚昧,磐石祭司并不是擅长临场指挥的人才。将光明大教堂的大局完全交给他,恐怕…” “难道你指望有谁,能靠那些伪神体液才能鼓起勇气的废物,构筑成什么像样的防线吗”美杜莎不屑的轻笑道“别傻了我的小莱瑞,今夜留在伊甸园中的信徒,如果能比垃圾强一丢丢,也不会被丢在这里做血祭的材料了,明白吗” “那仅靠磐石祭司,又该怎么去抵挡猎人部队的进攻呢”莱瑞下意识的将声音压得更低些“虽然那里的地形,是磐石祭司的主场,但是毕竟面对的是数量更多的猎人部队…大人,您不是想要让磐石祭司,使用那个招数” “为什么不呢我想磐石祭司应该不会介意那样做”美杜莎淡然说道“不若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将磐石祭司安排在那里的。” “可是,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莱瑞脸上现出紧张之色“之后我们该怎么收场血祭计划,还有近半没有完成呢,如果那样的话接下来…” “接下来嘛。”美杜莎神秘一笑 “就要看我们的凤辉祭司了。” 第五百零一章 震撼之光 光明大教堂外对灾部土狼大队b小队众人已经将攻坚装备整备完毕,倒数着秒数等待攻入这个关乎今夜行动走向的,重要的敌方据点。这时却看到前方那被打到破破烂烂的墙壁,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好家伙,有点本事嘛,撞到今夜第一条大鱼了。”b小队队长目光紧紧锁定着那面逐渐光滑完整起来的墙壁,自言自语道“高阶的异人,终于出现了。” “队长,攻坚计划需要做出调整吗”身后的下属端着霰弹枪出声问道 “不必,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只是个异人而已,只要没躲起来,那就好办了。再说…”b小队队长微微侧头看向队伍中,那高大程度不似人类的雄壮身影“我们这边,不还有他嘛。” “三!二!一!进攻!”负责计时的副队长高声发出了进攻信号,紧接着两门巨炮再次发出怒吼,只是这次的炮口放低了许多,直直的瞄准了光明大教堂封闭的正门。两枚触发引信的炮弹直直的轰了上去,将两扇高耸紧闭的大门彻底炸成了无数碎片。 “兄弟们,跟我冲!”b小队队长斜胯着长枪当先纵身跃出掩体,伏低身姿向着硝烟还未散尽的大教堂正门猛冲。队员也应声跟上,众人排成看似松散,行进间距离却高度一致的队形向着目标地点发起冲锋。 而在后策应的各小队也迅速动作起来,跟随着b小队的冲锋集团将包围网的锋线,向着目标地点迅速的压了上去。 “这些家伙是找死吗那我就成全你们!”负责守卫教堂正门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于烟尘弥漫的门厅废墟中探出头来,回头招呼着手下的信徒猖狂的叫嚣着“消灭这些妄图渎神的异教徒,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守卫圣域,荣耀归于…”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无尽的光与声交织而成的滔天浪潮,轻易的淹没了。 之前被射入大教堂的四十六枚炮弹,当然不会是如一战初期,那种单纯倚靠冲击力来杀伤敌人的纯粹动能弹。而是经由对灾部研究院所特制的,用以针对攻坚这种由异人防守的堡垒的特殊弹药。 这种炮弹并非传统炮弹那般利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破片,来对敌人造成大面积的杀伤。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炮更类似一种经由火炮发射的震撼弹。为了加强面对坚固堡垒时的作战能力,使用了能灵活调整发射药量的火药部,和类似穿甲弹的战斗部。发射用的炮体,也改进自坦克上所使用的滑膛炮。 这些炮弹被射进敌方堡垒后,并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生爆炸,而是通过提前对内置引信进行调整,来选择延迟引爆的时间。通常都会将二次引爆的时间设置在一到两分钟之间,这个时间既方便进攻方观察炮击结果和落点,在做进攻前最后的调整。又让堡垒内的防守方,来不及清理这些破墙而入的重型炮弹。 在到达预设的引爆时间只会,这些炮弹会立刻引爆发出高达二百分贝的剧烈声浪以及足以让人永久失明的强烈光芒。当在半封闭的空间中,复数的这类炮弹同时爆炸足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彻底剥夺空间内所有敌人的抵抗能力。 与此同时为同时达到压制守方异人的作用,在炮弹的装药室中还添加有拉制成丝状的高浓度异物。这些异物将在二次爆炸时,伴随着高温高压灼烧殆尽,瞬间释放出强烈而又紊乱的异常波动。从而打破区域内现实之力原有的平衡,极大的削减和压制异人独立现实的发挥。 刚刚从连绵炮击中缓过来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些钱在墙壁和柱子上的黑漆漆炮弹,内中还隐藏有这样的玄机。顿时被突如起来的音潮与光幕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便是已经被伪神体液强化过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般沉重的洗礼。 仿佛在大厅中爆发了四十六个超新星,当声音剧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置身于其中的人反而并不会感到任何嘈杂与轰鸣。取而代之的,则是绝对而又无限的宁静,以及在透体的强大压力中,周身不断收缩扭曲的肌肤与脏器。 强光则剥夺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纯粹到不掺任何杂质的白填满了所有人的视野。那不是光的颜色,而是视网膜上的感光细胞被烧灼殆尽的结果。每个人都瞬间置身在了无声无像的无限世界之中,唯二残存的感官便是浑身皮服上传来的灼热痛感,以及鼻腔中飘荡不散的蛋白质焦香。 即便是体质远超常人的异人,也无法在这声与光交织而成的巨网下幸免。素罗亚斯德教派在光明大教堂中安排下的十余名祭司,此刻无一人能够幸免。即便是驻守在教堂最高处的凤辉祭司以及他所率领的第三小队,也被沿着通道扑出来的猛烈声浪狠狠的按倒在了地上。 个别身体素质强悍的祭司尚还能站在原地强行死撑的不倒下,而其余基本都在震荡中东倒西歪的瘫倒在地上,应激性的将腹中的食物残渣和消化液一股脑的喷吐了出来。此刻在光明大教堂内聚集的琐罗亚斯德教众们,不要说从入侵者手中守卫这座“圣域”。绝大多数人此刻连恢复基本的意识,都成了件困难的事情。 还未来得及冲进正门的b小队众人纵然已经准备了应对的装备,面对这强悍的震荡冲击还是忍不住放缓了脚步。泄露出大教堂的声浪席卷过整个空间,带起雷暴般连绵不绝的鸣响。所赖之前磐石祭司修复了光明大教堂的墙壁,使得那恐怖的光线并没有逸散出太多。 就这样b小队完全可以说是并不血刃的,冲进了这座琐罗亚斯德教信徒心中的高洁圣域。映入b小队队长眼帘的并不是严阵以待的狂热信徒,只有遍地歪倒昏厥的伤者,与断断续续此起彼伏的虚弱哀嚎。 诚如凤辉祭司所推断的那样,这些炮灰般的信徒根本没有能力与资格,和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猎人部队抗衡。垃圾堆积起来,仍旧是垃圾,即便堆积成了座巨大的垃圾山也并不会有什么质的改变。而且实际上,堆在光明大教堂内的连垃圾山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个有点规模的垃圾堆罢了。 如果是像泄地水银那般分散到地堡伊甸园各处,逐步逐点分层分批的进行阻击,对于土狼大队来说或许真的算是个麻烦。就像城市中四散飘荡的垃圾,处理起来反倒是格外的费时费力。可如果让这些没怎么摸过枪的信徒聚集起来,和职业军人打阵地战,即便有身为神选者的祭司带队,结果也只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对于有着丰富的对降临派作战经验的土狼大队众人来说,消灭这样的敌人,不会比点燃一座垃圾山费力太多。他们唯一担忧的是,这种粗暴的解决手段会不会带来比较麻烦的后果。比如现在站在场中的b小队队长,就颇有些紧张的扫视着教堂大厅,口中有些焦虑的咕哝着 “炮弹用量,是不是有些多了啊…平时没怎么对付过这种大型目标啊,好像用量有些高了…这玩意用多了威力这么大的吗不会把这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都震死了…” “队长,要医疗队现在紧急入场吗”紧跟着他的队员问道“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啊,队长。” “不,先不急。”b小队队长直起身来高声指挥道“各组注意,立刻对各区域展开扫荡行动,清剿敌方的残余势力,对残留行动能力的异人进行补枪。五组和六组,筛选重伤俘虏优先向往运输与医疗部队交接,确保俘虏存活。” 看着队员们领命冲了进去,b小队队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震撼弹的用量,似乎确实是有些高了…” “是吗我看应该是还不够高。” 一个雄浑的嗓音在b小队队长身后响起,他扭过头看去正是那跟着他们作为先锋部队冲进来的高大男子。后者正从头上将封闭式面罩拔下来,甩了甩满头紧密的发辫,目光炯炯的看向教堂大厅和二楼连接的地方。 在那里,一名面容坚毅的黑袍老者正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从对方那双布满愤怒和仇恨的双眼看来。这名老者显然并没有因些震撼弹的攻击,而受到很大的影响。 率先冲进大厅的队员们也立刻发现了黑袍老者的存在,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瞄向后者。然而后者并没有将土狼大队的队员们放在眼里,只是死死的盯着人群中那名格外高大的男子,漠然开口道 “你是猎犬” “我吗”高大男子笑了笑,语气中充满挑衅的回到“我是给你送葬之人。” “哼,你”老人冷蔑的轻笑了一声,转身向楼上走去 “下面碍事的蝼蚁太多,不想他们被波及,就随我上来。” … 即便没有因为任源的影响,而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鱼谦心想自己也绝对无法和眼前之人相处的很愉快。此刻他方才理解了,为什么说龙牧和其负责的异人,相互之间的相性是十分重要的。 虽然自己和伪神之躯或者说人之本源的初级见面,并不是很愉快。但是相处下来,他却感觉这个传闻中凶名赫赫的异人也并不是那么可怕的存在。 可是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确实种完全说不出的排斥感。无关对方的相貌和行为,只是丹丹和对方共处一室,就让他感到如坐针毡。他的本能在发出警告,不断的提醒着他眼前之人的危险与可怕。 原本如同被软禁监视般安排在外围联络站的鱼谦,突然接到了来自前线指挥部的通知。就这样尚不知缘由的他跟随着带路的向导,直接来到了今夜行动真正的指挥室中来。这里并非他想象中那样充塞着大量忙碌的身影,只有一名妖媚冷艳,竖着对狐耳的灰发女子站立在巨大的地堡模型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龙牧鱼谦,向您报道。”鱼谦轻敲了两下门,出生说道 “啊,鱼警官你来了。”采九儿回眸一笑,看着门口的男子笑道 “进来啊。” 第五百零二章 小小试探 看着面前女子巧笑倩兮的招呼着自己,鱼谦却直觉浑身上下涌起股恶寒。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提醒他,这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门扉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危险世界。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毫不犹豫的转身逃离。 “怎么了,鱼先生,不进来吗”采九儿微微歪着头,淡笑着问道 “呃…这里是指挥所我听闻您是今夜的实际负责的总指挥”鱼谦面带警惕之色的问道“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 “有什么话,先进来说。”采九儿似乎看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般,嘴角弯翘出一个妩媚的弧度。 之间停留在门口的鱼谦犹豫再三,突然脱口而出道“不必了,我在这里听任务就好了。” 话一说完,门内外的两人脸上都闪过惊诧之色。鱼谦在讶异自己潜意识里为什么会如此抗拒走进这间房间,乃至于面对今晚行动的实际负责人采九儿说出如此荒唐的话。而采九儿在讶异过后,脸上则流露出若有所思的微妙表情。 “开始我听说部里给任源找了个刚刚加入对灾部的外行做龙牧,并且还得到了他的认可,我还以为是个玩笑。后来看到了正式的任命书,我也并没有将这个安排太过放在心上。只当这个安排,是刘空在形式上给枭龙大队留个颜面,证明伪神之躯在掌控之中。”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安排并没有那么简单啊。姑且不提剑阁和枭龙大队那边的盘算,任源那家伙能接受你作为他的龙牧,似乎并不单纯看中了你身为外行这个特点呢。” 完全搞不清楚前者究竟是什么意思的鱼谦,只得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开口回到“这些和您叫我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诶呀,我想我们之间在称呼上,不必要搞得这么疏远嘛,好想我看起来很老一样。”采九儿轻笑着说道“鱼先生您不嫌弃的话,称呼我‘九儿’就行。” “这…不太合适”鱼谦额头上隐约渗出了些冷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可以这么称呼我的只有那个男人而已。” “那个…男人”鱼谦推测对方口中所指的应该不是任源,但不管对方指的是谁。截止到现在不过和对方照过三次面的他,自然无法将那么亲昵的称呼说出口,斟酌片刻小心的说道“那采小姐,通知我来指挥部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私下里单独和鱼先生聊聊罢了。”采九儿偏者头眸中微现幽怨的问道“怎么,不愿意吗” “…”鱼谦想了想,十分干脆的说道“不愿意。” “哦呀,我对自己的外表还是蛮自信的。没想到也会有,被男性这么直白拒绝的一天呢。”采九儿故作惊讶的问道“我能问下是为什么吗” “呃…”鱼谦已经厌倦了这没有营养的对话,随口说道“因为我不是兽人控…” “哈哈哈。”听到后者的回答采九儿捂着肚子不顾形象的大笑了出来,笑得头顶两只坚挺高耸的狐耳都跟着乱颤,胸前摇起阵阵波涛汹涌,末了直起身来摸着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道“鱼先生您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呢,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刚接到通知的时候,考虑到今夜千幻九尾采九副总指挥的身份,鱼谦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话题绕来绕去,尽皆是些莫名其妙的内容。加上前者那轻浮的态度,让脾气本就不是很好的他,已经开始感到不快了。 至此鱼谦决定果断的结束对话,离这名奇奇怪怪的女人远一些,皱起眉头冷冷开口道“作为今晚行动的实际负责人您这边一定很忙,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回联络站了。另外我加入对灾部是为了保护民众安危的,而不是来做被人愚弄的小丑供人取乐的。” “啊,抱歉抱歉。如果刚才的话让您感到冒犯,我郑重的向您道歉。”采九儿收敛情绪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请您过来,是真的有些事情想要和您单独聊聊的。” “和现在进行中的行动有关”鱼谦问道 “不能说没有关系,但确实不算关系很大。”采九儿笑了笑答道“是和您本身,关系比较大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改日再聊,”鱼谦果断地推拒道“现在行动正处于关键的时刻,我想还是不要浪费‘采副指挥’你宝贵的时间了。” “c2区域大教堂的攻坚战已经开始了,获胜的结果已经是必然的了,至少接下来半个小时并没有什么很忙的事情。”采九儿摆摆手道“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够了,再者对我来说指挥这种行动也不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即便如此也不是该闲聊的时间”鱼谦此刻已经是铁了心要离开了,也不待采九儿再开口转身便要离去。 “那,我只问鱼先生一个问题。”采九儿扬声叫住了想要离开的鱼谦“您觉得任源为什么要选择你,作为他的龙牧呢背后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您是个外行那么简单吗您与他搭档以来已有月余了,关于这点您想必也有所察觉” “你想说什么”鱼谦止住脚步,回头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采九儿微一颔首问道“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问题您也同样问过任源本人甘于担任闲散饲养员工作的人,身上可散发不出鱼先生您这样的气势呢。” “问过又怎么样没问过又怎么样” “我不仅能猜到你问过任源的这个问题,我还能猜到。”采九儿笑道“任源的回答是,异人的价值观与常人迥异,所以需要你作为他行为准则的标尺,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鱼谦反问道“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以为他是活了多久的怪物,又有过怎样的过往。”采九儿淡然说道“抛开异人的价值观念不谈,他可是和我一样能拿到特级权限的异人,他很清楚在现实中什么是能做的而什么是不能做的。换句话说,他早已不需要一个正常人跟着他,教他普通人的行为规范。” “这样啊。”鱼谦面色微变,故作镇定的说道“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啊,我本来还担心我这样的外行,没法有效的规范他的行为呢。” “这个角度上来说,确实是个好事。”采九儿话锋一转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问题上任源为什么要骗你呢” “……” 鱼谦喉咙几番滚动,终是没有再开口。即便不是当下前者挑破了这个问题,他心中对此也早已有了疑虑。搭档的这一个月来,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行动中有什么重要作用,甚至不少时候可能还是累赘。所谓行为标尺这种职责,记忆中并没有几次。 “所以呢”鱼谦默然片刻问道“他为什么要骗我说,需要我作为他的行为标尺呢” “说到这个,需要你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采九儿认真问道“你为什么不肯,迈进这间房间呢” “一定要回答吗” “是的,不必顾虑,实话实说就好。”采九儿探手抚摸着自己臀部那九条蓬松灵活的尾巴,眨了眨眼睛笑言道“就算你说你对动物毛发过敏,我也不会介意的。” “这倒不至于…”鱼谦沉吟片刻道“如果说理由的话,有很多。” “哦比如说” “比如说你称呼我为鱼先生,而不是鱼警官。”鱼谦缓缓说道“任源和苏小姐对我说过,包括保留我原本的工作,既是为了方便调查活动,也是为了给我留下和现实世界的联系。而采小姐你却并没有这样称呼我。” “就只是因为这样” “还有这里明明是今夜行动的指挥中枢,可是整个指挥室内却只有您一个人。” “还有呢” “我从联络站到这里,是有人带路的。可是把我带到这里之后,领路的人就直接离开了…” “就这些” “当然,还有采小姐你说话的方式也很奇怪,似乎很想让我踏进这间房间…” “还有别的原因吗” “还有的话…”鱼谦略作沉吟道“可能是因为第一印象的原因,我觉得还是和你您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采九儿竖起玉指摇了摇,沉声说道“不是这些事后想出的理由,这些只是你为了让自己不肯踏入这间房间行为看起来合理,而思考出来的结果。我要你回答的,是更根本的理由。” “更根本的理由”鱼谦不解的问道 “是的,让你毫不犹豫的选择逃离的理由,如果你对此还不能理解的话…”采九儿翘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我就,再提醒下你。” 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颤栗席卷了鱼谦全身,仿佛某只无形的巨兽从房间内扑了出来,将鱼谦兜头吞入了腹中。这种感觉来的是如此迅猛和激烈,以至于他根本没有丝毫回避与挣扎的机会。 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与抗拒充斥着心头。拂过肌肤的空气仿佛化作了滑腻污浊的血浆,而脚下的地板则犹如黏湿蠕动的腐肉。甚至就连头顶上柔和的灯光照射到身体上,也令他感觉尖利难耐了起来。 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拒绝感绝非面对不当的称呼,或是奇怪的陈设,抑或忌惮的对象所能相比的。这是更直接,更纯粹,更本源的抗拒。这种感觉,更像是剥离了一切之后,触碰了厌恶这个概念的本质。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与借口,任何靠近的生命都会本能的逃离。 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数秒之后他便从这恐怖的感觉中挣脱了出来。虽然站在原地寸步未动,可鱼谦感觉自己好像跑了场负重拉练。 “刚刚…发…发生什么”鱼谦抓住门框强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哑着嗓子艰难的问道“你做了什么” “这就是你之前,为什么不肯踏入这间房间的原因。”采九儿看着面色惨白的后者,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果然没有看错,鱼警官,你是个很敏锐,也很有资质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急鱼警官,我会和你说清楚的。”采九儿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对着后者招呼道 “鱼警官,你坐啊。” 第五百零三章 迈入领域 怀揣着种种疑问,最终鱼谦还是选择踏入了房间顺从采九儿的安排,坐在了对方面前的椅子上。倒不是说他克服了那股在心头萦绕不去的抗拒感,而是在刚刚他意识到了只要对方想要,自己是否跨进这间房间都没有区别。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刚刚那是什么了”鱼谦在椅子上坐定后,仰起头来看向桌边站立的女子。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前者的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从任源之前透露给自己的信息来看,追溯到剑阁成立之初恐怕未必比自己年龄要小。 “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采九儿挪动身体以,倚靠在身后的长桌上,丰润的臀部在桌沿压出充满弹性的曲线。九条毛色油亮的银灰长尾向后铺散开来,仿佛是朵盛开的百合花。舒起皓腕整理了下额角散落的发丝轻笑道 “简单来说,我在这间房间里展开了领域。” “领域” “是呀,鱼警官你不是知道我的独立领域吗”采九儿随口问道 “嗯,啊…”鱼谦话刚出口便知不妙,再看向后者双眼果然见采九儿眸中满是小孩子阴谋得逞般的狡黠神色。 “果然啊,任源他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了啊。”采九儿调侃道“明明这种事情对我们异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机密呢,他怎么能这样到处乱说呢鱼警官您应该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采小姐像你们这些a级异人的独立现实,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情报。”鱼谦肃声反驳道 “我们这些吗”采九儿抓住后者言语上的漏洞追问道“这么说来,任源还和你提过别的a级异人吗” “不,只是指你和任源两人而已。”鱼谦开始后悔刚刚没有直接离开了,不管对方尚没有说出口的话有多么重要,都不该这么草率走进来的。今夜对方的目的显然并不单纯,而自己在事前又毫无准备。他现在甚至判断不出,眼前的狐样女子究竟是敌是友。 “我是因为你答应给我个解释才选择走进来的,而不是来回答您层出不穷的问题的。如果您不打算就刚才的事情给出解释,那么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鱼谦探手扶住椅子想要起身离开“我并没有义务,去逐个回答您的所有问题。” 然而当鱼谦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之际,却骇然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离开屁股下的椅子。自己的双手双腿,毫无疑问都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自己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给予大脑的反馈。 坚硬的椅面隔着衣服传来极其真实的触感,手心和脚底也能明显的感受到来自接触面的反作用力。可是这一切熟悉的结果却并没有导向那个熟悉的结局,无论鱼谦怎么努力,都无法从椅子里站起来。 “现在你知道,那股危险感觉的来源了吗”采九儿看着面色铁青的后者,光洁如玉的臂膀缓缓抬起接着素手一握,温声款语道“这就是我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任何迈入我领域之中的存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只是对付我这么个凡人,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鱼谦停止了挣扎,黑着脸冷冷的问道。此刻他对之前任源关于千幻九尾独立现实的描述,顿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亲身经历后他方才发现,这要比自己想象中可怕的多。 “只是觉得,让鱼警官您亲自感受下解释起来就方便的多了。”采九儿笑道“任源那家伙之前和你说的,可没有这么详细” “…”做了这么多年刑警的鱼谦是个审讯高手,自然也是个反侦擦的高手。此刻心头有了提防,便没那么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当下反问道“所以,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真是心急呢。”采九儿收回手臂道“简单来说,对于独立现实,您要比普通人敏感的多。就是因为您本能的察觉到迈入这间房间的危险性,所以行为上才一直拒绝走进来。” “这是因为,我经历过神示。” “我说的并不是这种后天的经历,而是你本身具有的特殊资质。”采九儿摇了摇手指道“两个人就算在同个地方遭遇了同样的神示,结果也通常是不一样的。甚至有的人,天生就是非常优秀的神示着,能够敏锐的感觉到来自周围的异常波动。” “天生的神示者” “是的,就好比前几天你和任源在s市中心医院杀掉的那个姓梅的少女(见第三百四十章)。她就是个资质非常优秀的女孩。”采九儿以谈论盆栽优劣的语气随意的说道“那种天生体质就很敏感的少女,轻易就被触媒散发出来的异常波动所吸引。如果落到了经验丰富技术精湛的相关人士手中,将她变成异人是很容易的。” “小霞是个好孩子,她绝不可能…” “鱼警官,你还没有明白我说的意思。这种资质是天生的,和后天的经历是无关的。”采九儿打断了后者的话道“并不是说有这种资质的人,就一定会成为异人,只是说她是有这方面潜力的。那个姓梅的小姑娘会注意到擦身而过的降临派异人有问题,本身就是这种资质的体现。” “并且尤为重要的是,这个潜力还将决定着她成为异人之后的高度。资质优异的人被异源污染后未必能成为高阶的异人,但是…”采九儿微微俯下身子严肃的说道“能够成为高阶异人的,一定是被异源选中的,资质极为优异的人。” “比如说你和任源” “是的。” “被异源选中,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采九儿道“如果将异源比作捕捉甲虫玩乐的顽童,那么我和任源就属于在顽童眼中,格外特别的虫子,比如红色有角三倍速。因为存在值得被异源格外关注的特点,而被赋予了这个世界所不能理解的概念和力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成为了异人,也会很强吗”那些纷乱的线索渐渐在鱼谦的脑海中汇聚起来,仿佛梳理着叶片上细密的脉络,而其中一条可怕的路线渐渐清晰起来。 “这我可说不好。”采九儿笑了笑道“在面对未知的世界时,我们都是愚蠢而又无知的。我们之间看起来在认知深浅上的巨大差距,在真理面前根本一毫不值。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鱼警官你对异常的敏锐程度和接受程度,都远比你想象中高的多。不过看起来这点,任源并没有告诉你呢。” “在你刚刚进来之前,我将领域‘森罗万象’以门口为界限铺展开来,并且将波动压制到了近乎无法察觉的程度。”采九儿眨了眨眼睛调皮一笑“就在一个小时前,出身剑阁训练有素的龙牧,筱羽那个孩子就这样毫无察觉的迈了进来哦。可是自称这方面门外汉的你,却立刻察觉到了这间房间里的问题。” “这很厉害吗”鱼谦平静的说道“说起来我好像确实,对危险的事情很敏感…” “这不是很厉害的问题哦。”采九儿忽然起身靠近了坐在椅子上的后者,伸出双手捧起鱼谦的脸看向自己,认真的说道“是非常非常的厉害哦,可不要小瞧了我的领域啊,今晚能察觉到这种程度的可没有几个呢。而你可能是其中,唯一一个非异人的了。” “那看起来。”鱼谦勉强挤出个微笑,语气僵硬的说道“我确实很有资质啊。” 被对方捧住脸颊之后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双方肌肤相接处的触感竟是如此难以形容的舒服。兼顾幼猫足下肉球和少女细腻肌肤的奇妙触感,以及恰到好处的微凉令他忍不住想要用脸主动的蹭几下。 而迎面那长人狐交揉的脸蛋,妖媚中透着童稚与清纯,带着股引人沉醉的新奇感。往下看去伴随着沁人心脾的淡雅清香,傲人双峰下一具玲珑有致的身材映入眼帘。鱼谦非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年逾不惑的他如无意外女儿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可只是在这看似不经意的接触中,内心竟不经意间悸动了起来。仅仅只是被对方掌心触碰,身体就瞬间给出了剧烈的反应。莫名的慌乱中鱼谦立刻警觉,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鱼警官,我猜…”采九儿向前俯首将樱唇凑到了后者的耳边,嗓音酥媚的呢喃道 “你现在一定意识到了,我教您来是想和您说什么问题那么现在,您能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恐怕不能。”鱼谦突然伸手将偎依过来的前者推了出去,虽然满脸涨的通红可双眼依旧抱持着十足的冷静“我知道您想从我这里,打听些关于任源的情报。可是采小姐,我们之间并不是敌对关系” “立场上我自然是坚定的站在对灾部这边的,而且我的工作本就是替对灾部监管人之本源。您既然作为从高层空降来的副指挥,如果是有必要向您汇报的重要情报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不必像对待敌人一样,对我使用这种手段。” “啊啦,竟然没效果吗”采九儿直起身来退了一步,面上做出惊讶的神色“本来以为能轻松点呢,现在看起来好像被我搞砸了呢。” “我想如果您不刷这些小手段,我们之间的谈话能够轻松得多。”鱼谦压抑着愤怒说道 “因为觉得鱼警官你看起来对我很抵触嘛,而且也不是很信任我的样子。”采九儿吐着舌头笑道“想着稍微用点点手段的话,会顺利些。” “难道不正是因为您的这些举动,才让我们之间没有办法建立起信任的关系吗”鱼谦冷冷说道 “如果不用点特殊手段的话,我可没有把握在这么短时间内,和鱼警官你建立起超越你和任源那家伙的信任关系呢。” “我并不觉得我很信任他。”鱼谦矢口否认道 “但是有些事情…”采九儿敛起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我,不是吗” 第五百零四章 探寻罪恶 飘荡在空气中的旖旎氛围突然消散殆尽,鱼谦躁动不已的心绪也迅速平静了下来。再看向前者时,采九儿已经恢复了萦绕周身的那股神秘强大的气势。甚至都无法确认,刚在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的美艳狐姬,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场梦境般的幻觉。 “我不想对你下太重的手,毕竟即便不看在刘空的面子上,随意对普通人出手也不符合我的行事准则。”采九儿淡淡说道“如果我认真起来的话,你什么也别想在我面前瞒住。” 面对前者自以为是的行径鱼谦不由得恼怒起来,不满的说道“我没有隐瞒什么…” “并不是将被歪曲的事实说出口,才叫谎言。”采九儿打断了后者的话“从扭曲对方认知这个角度看,否认自己有所隐瞒本身不也是种谎言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隐…” “我猜您和任源搭档的这一个月以来,他告诉过你很多你不该知道的‘机密’”采九儿追道“另外如果您并不打算对我隐瞒的话,那么能告诉我吗,上个月二十五号的晚上你们去了哪里,二十六号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该知道的事情。”鱼谦铁青了脸说道“至于我们之前行动都做了什么,都有填写在行动报告上。我没有什么别的,需要补充的。” “看。”采九儿失笑道“我就说你不会承认的,不过这也无妨。你不愿意对我实说,这本就在我预料之中。如果你觉得剑阁这边,真的想要靠半路拉来的临时人员去监管伪神之躯,不觉的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吗。” “那就请你们认真起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向我炫耀这些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鱼谦语气不忿的顶了回去“采小姐你那么擅长猜,就自己去猜好了。把我叫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刚才只是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你这里问出点新的情报而已,接下来就进入正题。”采九儿拍了拍手将愤怒中的后者注意力拉了过来道 “那就遂了你的愿鱼警官,我就不兜圈子直说了,现在你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伪神之躯那家伙选你做龙牧,是有别的目的了”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鱼谦皱起眉头说道 “所以说人类啊,都是些麻烦的家伙。”采九儿摇摇头笑道“总喜欢耍些小心思卖弄自己的小聪明,可实际上绝大多数你们根本就不够聪明,那我就替你说的再详细些。” “我说了你很有资质的不仅能够敏锐的察觉到我领域的存在,而且在我加强了领域的影响后,短短几秒钟内就适应了下来。对于拥有这种资质,但是还没有成为异人的普通人,业内有个更加从常用且通俗的称呼。”采九儿樱唇轻启,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就是原胚!” “降临派似乎把所有当作素材的人类,都称作原胚”鱼谦反问道“你是想说,我是个顶级原胚吗” “降临派所说的原胚和我们这边可是不同的哦。”采九儿解释道“在降临派异人的眼中,人类是要更低一等的存在,或者说存在的价值就在于供他们奴役与使用。” “因此降临派才用原胚这个词,来指代被他们使用的人类。但是以人类为主的猎人组织可是严禁进行人体实验的,在这边原胚这个词所指代的含义就有所不同了。原胚这个词原本,就是专门指代拥有能够沟通异源这类天赋的人类。也可以称为‘源胚’,在古今中外也有‘通灵者’、‘代行者’、‘圣子圣女’等等不同的说法。” “当然关于原胚本身,也有人认为这并不是人类本身拥有的特殊资质,而是因为被异源所关注到,才被赋予了与众不同的特殊资质。且不管何种说法,总而言之我们口中的原胚也好,还是降临派口中的顶级原胚也好。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采九儿肃声说道 “如果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和触碰异源所在的世界,原胚的素质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是这种天生具有十分优异资质的人是很少很少的,为了能够稳定的获得这样的人类,降临派则选择圈养监禁人类。使用特殊方式从小慢慢培养,从而提升目标与异源的亲和度。” “这我倒是听任源提起过(详见第二百零三章),不过他的说法是原胚是降临派培养用来举行仪式的,并没有说还有天生的原胚。”鱼谦沉声说道 “这种说法也不算错,按照降临派那边的观念不管是多么具有资质的人,没有经历过处理都不能称之为合格的原胚。总而言之你明白你和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是不同的,就足够了。”采九儿抬手对着后者轻轻一指“而显然,任源那个家伙也察觉到了这点。” “所以这才是他选择我作为龙牧的理由”鱼谦眼眸微敛问道“我是个毕竟好用的探测器对吗” “别逃避现实了鱼警官,您再有资质难道会比异人对于异常波动更敏锐吗”采九儿失声笑道“任源最厉害的可不是他那永生不死的躯体,而是漫长生命所积累下来的庞大的知识啊。他本身就是个移动的超级异人图书馆,懂得无数隐秘甚至失传的特殊技术。就比如说,如何挑选原胚,以及将原胚制造成异人。” “采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任源想要将我培养成异人是吗”鱼谦质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将我培养成异人,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我可没有说他想要将你培养成异人。我只是说你是个出色的原胚,而任源在制造异人这方面是个顶级的高手罢了。”采九儿摊开双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猜透伪神之躯究竟想要做什么,要知道他可是欺骗了神明的男人啊。” “可是任源告诉我他并没能成功的骗过神明。”鱼谦反驳道 “就算是这样,那他也是在面对神明时失败了,可我们并不是神明。” “那你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证据吗”鱼谦道“即便对于任源来说,制造异人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将你请到这里来聊聊啊鱼警官。”采九儿眯起那双妖媚的狐眸,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后者的皮肉,直直的扎进鱼谦内心深出 “这方面的证据,当然是你这个亲历者最清楚,不是吗” 迎着前者那尖利如锋的明锐双眸,过去一个月和任源搭档的种种细节幻化成走马灯,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看起来或离奇或普通或不起眼的行为,顿时仿佛有了新的解释。而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则定格到了一个装着三只注射剂的白玉骨盒上… ……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教堂在结构上,大致可以细分为三层。相比于气势威严格局恢弘,占据了整个大教堂近半高度的一楼。专门供教内祭司和高层人员使用的二楼,就少了几分庄严肃穆,多了些舒适奢华的感觉。 除了在层高上大大减少,没有了那种自上而下的强大压迫感。布局也更加的细腻紧凑,设计了大量用于各种需要的房间和生活设施。轮值的祭司们既可以在这层举行私密会议和小规模的仪式,也可以单纯放松一下略作小憩养养精神。 今夜负责光明大教堂守备工作的磐石祭司,并未在二楼布置多余的守卫力量。此刻除了在中央通道站定了脚步的他,便只剩下沿石梯走上来的那名,高壮如山墙的奇伟男子。断断续续的枪声从楼下从传来,那是土狼大队b小队的队员们,正在对残余的琐罗亚斯德教教徒进行细致的清剿。 “我还以为您会在这里,埋伏下很多人手呢。”高壮的男子伸手将满头细密的发辫顺到脑后,侧耳听了听楼下逐渐稀疏起来的枪声道“看起来您就是今夜,这座大教堂防守的最高负责人了楼下就这么放着不管好吗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您的那些属下就要被解决干净咯。” “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本来也没有指望他们能起到什么作用。”磐石祭司那张沉毅死板的脸庞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波动“倒是你很有自信,还真敢一个人跟上来啊。” “不是您邀请我上来的吗”高壮男子笑了笑道“我也是那种战斗起来,担心波及到自己人的类型呢。” “我认得你,你是个神赐能力与操控空气有关联的神选者”磐石祭司盯着小新缓缓说道“上周在海滨袭击了百兽祭司,抢夺了我教奉献给光明神大人祭品的猎犬,其中一头就是你” “啊,我原来已经这么出名了吗”高壮男子摩挲着下巴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老夫磐石。”磐石祭司淡淡说道“年轻人,你叫什么” “唔,叫我佣兵就可以了。”跟随土狼大队而来的,正是今夜担任先遣队支援者的异人小新。 “佣兵吗确实是个适合给狗命名的称号呢。”磐石祭司沟壑纵横的面庞上露出讥讽的神色“这就是你背弃了光明神所换来的,你想要的命运吗” “大概因为过的很自在,命运什么我倒是没想的这么复杂呢,毕竟。”小新反唇相讥道“对于你们这群只能蜷缩在阴暗角落中苟延残喘的渣滓,能够炫耀的就只剩自吹自擂时取下的狂妄称号了不是吗” “呵呵,嘴倒是不笨。”磐石祭司笑了笑道“听说你们猎犬都认为,神选者生来就背负着原罪。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没有人是生来就有罪的,您这是偷换概念啊老人家。”小新道“您也是个异人不是吗您为了成为异人犯下了什么罪,您自己才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犯罪谁来给我们定罪那些卑劣渺小的凡人吗”磐石祭司轻蔑的说道“我们是被神明所选择,沐浴在神明恩赐中的存在,我们为什么要遵循那些低能者指定下的道德规范就算是有罪,那罪过也在于那些凡人的渺小和孱弱。” “不过现在看起来。”小新向楼下指了指道“和凡人的武力比起来,是你们更弱小啊。” “弱小即是罪,就是因为他们弱小所以才无力承接更多来自神明的荣光。”磐石祭司盯着对手沉声说道“而你不同,你没有犯下弱小之罪,但你却比那些弱者的罪孽更加深重。你身负神之光辉,却狂妄的背弃了恩宠你的神。” “而我将在这光明神的圣域中,审判你的罪!” 第五百零五章 钻进圈套 在踏上光明大教堂二楼伊始,小新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周遭的变化。面前这位面容古板冷硬的老者既然选择在教堂里和自己对战,那么其拥有的独立现实定然在这里能够获得加持。对于异人来说主场带来的优势加成绝对是不能忽略的。 在没有确定对方究竟擅长何种能力之前,小新并不打算主动攻击露出破绽。根据刚才炮击后教堂院墙的变化,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测。只待对方出手,便立刻寻找反制的时机。 这边磐石祭司口中言语未毕,拢在宽大袍袖之中的双手早已捏着诀猛然向前者发起攻击。两团刺目的火球首尾相接,如奔涌的流星向着小新面门激射而来。蓄势已久的小新万料不到对方竟是如此出手,顿时大吃一惊。 虽然事起仓促,小新仍表现出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眯起眼睛顶着灼目强光锁定了火球飞来的轨迹,双掌自胸前猛地向前推去。被骤然加重的空气犹如一堵倾倒的沉重墙壁,将飞射的火球狠狠压了下去。 然而这两团火球却不仅仅单纯只靠热量伤人,领先的火球被沉重的空气阻挡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并随着下沉空气划出道抛物线般的轨迹。不待其被空气重墙彻底压倒,紧随其后的第二枚火球早就撞了上来。 两枚火球相撞之后仿佛冷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锅,伴随着连串尖锐刺耳的噼啪声猛地炸裂开来。澎湃的力量挤压着周遭空气行成剧烈的冲击波,携带着无数液滴般灼热的火焰向四周飞溅开来。 早猜到两个火球不会那么简单的小新却不慌乱,双手一翻调转面前重力的方向改压为掀接着猛然交错,配合着爆炸产生的压力形成了股螺旋上升的火焰旋风。激荡交织的气流将四散飞溅的火焰统统吞噬进来,化作奔腾的火焰巨龙撞在了天花板上。 见前者轻易化解了自己的攻势,磐石祭司脸色却不见波动,双手托举间两颗明耀的火球再次出现在掌上。接着那披着宽大黑袍的苍老身躯,展现出了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灵活动作。如优秀的滑冰运动员般双手下垂触地,整个身体似飞射的利剑倏然向前滑去。 沿着地面擦过的火球将石制的地板灼烧融化,连带成玻璃化的粘稠石浆统统吸附起来。很快便在他的前臂形成了对熔岩臂架,磐石祭司就这样趁着小新应对两枚爆裂火球之际,挥舞着双手直直的杀了上去。 “来的好!” 掀翻了暴风烈焰的小新一声怒吼,双手平摊搅动起周身的空气将自己整个人托举了起来。仿佛御风而行的战神,脚不沾地的迎着挥焰舞火的后者冲了上去,双掌开合之间隐隐有着风雷搅动的轰鸣。 得知对方将自己的独立现实误认为与空气有关后,小新干脆将计就计佯装出空气使者的姿态。远程作战是他极不擅长的领域,即便能够利用调整重力压缩空气来发射空炮。但是必须在蓄力时间与威力间做出取舍,使得这种攻击手段在高水准的对决中不免差强人意。 此刻见对手放弃远程对轰而选择近身搏斗,反而正中了小新的下怀。虽然覆盖着磐石祭司双臂的熔岩臂甲看起来颇为棘手,但是只要让他够接触到对方那胜负便基本明晰了。瞬间暴增的重力能够帮助他,轻易摧毁面前的任何敌人。 对于异人来说选择合适的环境作为战场,将极大增强自己独立现实的威力。擅长操控植物的异人在森林中和荒野里,表现出的实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能够主宰大海的异人在中与沙漠上,当然也是截然不同。 而对于能够自如操控重力的小新来说,双脚所踏的大地便是他的主场。围绕着太阳旋转的这颗重达五十九万亿亿吨蔚蓝星球,便是他随身携带的最可靠武器。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和人,这个星球之上无一处不是小新的主场。这就是对灾部枭龙大队的执行异人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穿行于山川平原飞跃江河湖海的最强佣兵! 突进的磐石祭司自下而上猛挥双手,两只沉重的熔岩臂甲顺着惯性方向迅速拉长,仿佛两道激射而出的火焰长枪,直奔小新前胸刺来。而这边小新顿步沉肩侧身向着前方靠去,被急遽压缩的空气瞬间大量液化,凭空化作面乳白色的椭圆巨盾。 紧接着解放了压力的压缩空气向前奔涌宣泄,直吹的滑行前进的磐石祭司睁不开眼睛,气流急速穿过走廊发出报丧女妖般凄厉的尖嚎。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小新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了令人赞叹的灵动,闪过两根直刺而来的熔岩长矛,矮身向着对手贴靠而去。 就在这攻守即将逆转的刹那,两根穿行在气流风暴中的熔岩长枪仿佛活过来般,化作两条灵活游动的焰蛇,缀着前者闪避的身形咬了上去。事起仓促小新来不及再作应对,被熔岩长矛径点在肩部,顿时皮肉烧灼的焦臭味立刻冒了出来。 尽管磐石祭司这手攻击施展的极为巧妙,可也没能有效的扩大战果。在枪头点中对手之后,前者便如被秋风吹起的落叶轻飘飘飞了出去,那如巨人般庞大身体竟如鼓胀的氢气球,给人带来难以言说的浓浓违和感。 虽然看起来小新轻巧的躲过了这,使得磐石祭司并没有取得想要的效果。但毕竟后者借此抢到了进攻的先机,并窥破了对方想要拉近距离打近身的意图。当下舞起双手用两根熔岩长鞭织起细密的火网,边留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边将夺命的焰索向前者身上笼罩而去。 在首回合交锋中落败的小新被对手破解了攻势,只得转攻为守向走廊深处退去,寄希望倚靠狭窄的走廊限制长鞭的发挥。 光明大教堂的二楼比不得一楼大厅来的空阔宽广,本不利于长鞭这种软兵器的使用。可这两道长鞭轨迹完全不遵常理,总是在即将碰触到墙壁前犹如活蛇般强行扭转避开,还时不时沿着对手防守的空隙突然伸长发动突袭。着实让小新感到手忙脚乱难以应付,几回合下来身上再添了数道烫伤痕迹。 这不由得让小新想起了之前为了保护秋鲤沫,而在鱼谦家碰到的那个使用透明长鞭的蛇姬,迟迟攻不进火网又找不到应对法门的他忍不住吐槽道“你们教派的人都是羊倌出身吗,怎么尽是些耍鞭子的。” “老夫这路鞭法不是牧羊的,却是专门打狗的。”磐石祭司冷声蔑笑,双手长鞭舞的更急。熔岩长鞭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挥舞而变的冷却,缠绕在其上的炽热火焰反倒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旺盛了起来。 至此为止双方都处在彼此试探的阶段,小新还没有暴露自己独立现实的真面目,磐石祭司也没有全力以赴。双方都希望给予对手一定的压力,迫使对方率先暴露底牌。只是随着楼下枪声渐渐稀疏,留给磐石祭司的时间显然不多了。 在这激烈的缠斗中,小新的应对也渐渐娴熟了起来。这两道火鞭虽然声势惊人,并且因为是由融化的岩浆构成极有分量,仅靠压缩空气很难吹开。但真正麻烦的地方还是在于,其违反常理的运动轨迹上。 知道想要硬挡对手沉重的双鞭非常困难,小新干脆大大减轻了自身的重力,将空气压缩成团护在自身周围。让长鞭抽击过来的力道反过来成为推动自己的作用力,从而使得后者绝大多数攻击都落在了空处。 虽然看起来一味挨揍的小新处于极大的劣势,可实际上双方之间的战斗已经达成了稳定的平衡。楼下对灾部的大部队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停留在大教堂外的主力部队也在分批跟进,继续下去磐石祭司毫无疑问将会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情知已无闲暇再做拖延了,忍耐已久的磐石祭司率先露出了隐藏的獠牙。两只熔岩臂甲化作无数熔岩飞针向着小新攒射而至,空出双掌并于胸前爆喝一声 “起!” 紧接着便听得连绵不绝的巨响从四周响起,整个走廊仿佛某只巨兽的食道,以惊人的速度向中央收缩而来。磐石祭司开始之所以用熔岩长鞭攻击,就是想利用琐罗亚斯德教派秘传的操炎之术,给前者制造自己是擅长控火的神选者这一假象。 之后只要对手为了限制长鞭发挥主动向走廊深出逃窜,便等于进入了磐石祭司的杀局。等将敌人逼入走廊的深出,他便立刻催动自身的独立现实,将对手彻底困杀在大教堂的二楼之中。 周围的墙壁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轰隆隆的向着中心合拢而去。天花板向下沉地板却向上翘起,四面八方的墙壁在运动中拼接成了巨大的圆球,而处在球心之中的正是小新。利用压缩空气崩飞扑面而来的燃烧石针之后,他才发现此番自己竟已是无路可逃了。 看着迅速蚕食着周遭空间朝自己挤压过来的层层石壁,小新的脸上露出了格外凝重的神色 “看来我开始推测的不错,你的独立现实,果然是和岩石有关啊…” … 坐在椅子上的鱼谦两道粗黑的剑眉凝在一起,撑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如果事实真如千幻九尾采九儿所说的那样,过去这个月来自己搭档任源所有的行为都要重新审视了。如果抛开将自己变成异人的动机不谈,很多奇怪的点反而更能解释通了。 在和降临派的交锋中自己明明起不到什么作用,前者又很喜欢独自行动经常单方面关掉通讯频道。让他下定决定以凡人之躯紧跟任源脚步的理由,纯粹是因为对方告诉他自己作为龙牧作用重大,用对方的话来说龙牧便是“衡量现实的标尺”(详见第二百五十二章)。 而现在这个理由被面前的采九儿随手便推翻了,新的动机浮现了出来。此刻再看过往的种种,很多奇怪的行为都可以用培养自己成为异人来解释。而自己则被“教神明做人”这个假象所蒙蔽,明明主动钻进了前者的圈套,却还以为所有判断都是源于自己的独立意志。 “这个月以来,很多不同的人都在对我重复同一句话。”沉思良久之后鱼谦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狐姬说道“异人是不可信的。” “你终于明白,信任任源是件多么错误的事情啦。”采九儿微笑着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鱼谦缓缓说道 “你,不也是异人吗” 第五百零六章 魔术魔法 听得从鱼谦口中说出的话,采九儿微微一愣,眼眸微垂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错,我也是异人。所以您觉得我和任源相比,他更值得你信任吗” “不,你们两个我都不信任。所以如果你想要我相信你的话,那就摆出令我信服的证据。”鱼谦面色平静的说道“就算任源他真的通过谎言误导了我的思维,而你说的也是事实。但如果你想以此引导我向你期望的方向思考,那么你和任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必这么紧张嘛鱼警官,之所以忙里偷闲将您叫到这里来,本身就是想尽可能的不要把我们之间的谈话搞得太严肃。您这个样子,未免显的话题太沉重了不是吗”采九儿默然片刻,俯首轻笑道“我在开始就说了,今天我要说的事主要是对您个人非常重要的。” “主要是对我非常重要”鱼谦道“也就是说对于任源想做什么,你们并不关心喽” “如果您是指对灾部或者剑阁的话,那么答案是:是的。”采九儿淡笑着说道“固然伪神之躯是个很棘手的异人,但是对于对灾部来说他麻烦的地方仅仅是杀不掉而已。” “如果他真的和对灾部走到对立面,那么我们也不介意杀掉他无数次。不是谁都有资格,将链子栓到伪神之躯脖子上的,他们既然决定栓上去自然也就表明会承担饲养的责任。您不这么觉得吗鱼警官”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要感谢你了,特意找我过来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我。”鱼谦不为所动的说道“不过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上面处理怪物的时候,能选条更结实的链子和更可靠的饲养员。” “真是的,明明人家这么担心你,可是你却全程都是这种态度。好歹我也是你的上级欸,我这种心系下属安危的领导,难道不是很少见的吗”采九儿笑骂道“鱼警官您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坏蛋啊,谁要是当你的顶头上司真的要头疼死了。” “是吗我之前在部队和警局的领导都是这么说的,可能我天生就是这种人,改是改不来了。”见前者又摆出亲昵的姿态,鱼谦的脸上再次毫不掩饰浮现出了厌恶的神色“所以说我现在的处境,有被任源暗中引导为异人的危险,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对吗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倒不是说任源他一定会这样做,只是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之前与他搭档的四任龙牧结局也布满层层疑云。我想鱼警官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对灾部从成立至今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历史。”采九儿提醒道“而任源真正被对灾部投入前线的历史就更短了,这个损失不可谓不大。” “这个你大可放心,关于这点在招揽我加入对灾部前张专员就对我明言了。”鱼谦道“我也是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才选择接下这份工作的。” “有觉悟当然是好事情,但是我们也不可能坐视优秀同志平白无故的牺牲。”采九儿温婉的说道“我是希望鱼警官你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我。” 说到这里采九儿直起腰来,表情严肃的将手放在了自己丰满的胸脯上,认真说道“则想尽可能的减少这种令人痛心和不必要的损失。我相信这一个月来您和人之本源搭档的过程中,他一定有很多不同寻常或是意义不明的举动。您的心中对此,也定然有很多疑问。” “而关于这些,我想作为在异人研究方面的顶级学者,并且十分了解任源的我,应该能够给您专业而又可靠的帮助。”采九儿补充道“如果任源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越界的地方,那么自然是很好的。可如果有,那么我们可以尽早的防止悲剧再次发生,不是吗” “…”鱼谦看着严肃起来的前者,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此话怎讲” “说什么防止人之本源有什么做的越界的地方,对灾部对他完全在掌控之中并不担忧,可实际上。”鱼谦哂笑道“你这不还是想通过我,来刺探关于他的情报吗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在乎这个,当初不要给他开放特殊权限不就好了吗还是说对这些关心的并不是对灾部,而是出于采小姐你个人的兴趣呢” “所以说鱼警官,您从开始就没有放下丝毫对我的敌意啊。”采九儿带着点哀怨的语气苦笑道“我的意思是您只需要将我看做能够为您答疑解惑的工具人就好了,难道这一个月来,您就从来没有遇到什么让您感到疑惑的事情吗” “从加入对灾部以来每件事都令我感到很疑惑。”鱼谦淡然说道“不过我想应该还没有,紧迫到需要采小姐您来帮忙答疑的地步。再说以我的级别,很多机密我本就不该知道” “不需要我来解释的原因,是因为您接受了人之本源给出的说辞对您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鱼警官,可越是您这样的人,在陷入思维定势后便越难从中挣脱出来。”采九儿叹了口气说道“比如您嘴上说着我和任源在你眼中都是不可信的异人,可是很明显在你心中你更愿意相信他给你的解释。” “随你怎么说,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判断。” “即便您的判断有可能是错的” “没有人永远都不会犯错。”鱼谦坚定的说道“但在真相显露之前,这不是该成为轻易放弃立场的借口。” “…好。”采九儿打量了后者片刻,摇了摇头失笑道“鱼警官您的意志倒是比我想象中坚定的多呢,如果是您的话就算任源他真的想要将你推进那个世界,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呢。” “听到想您这样在研究异人方面的顶级学者,对我给出了这种评价,倒是让我感觉放心了很多。”鱼谦淡淡的回道 “真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绝情男人啊,人家这么关心你,你却一点也不领情。”采九儿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真的是败给你了。你既然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我也不强迫你了。接下来的话你就当是我诚心诚意的求着你听好了,也请您大发慈悲的听完哦。” “我在来之前呢,看过了你们全部的行动报告,发现s市对灾部的行动一直非常的不顺利。”采九儿翘起一根青葱玉指竖在唇前,示意后者先不要打断她的话接着说道“而在翻阅你和任源的行动报告的时候,却发现即便在遭到埋伏的时候,他并没有使用术式的记录。鱼警官,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没有使用术式的记录,是什么意思”鱼谦疑惑的问道“这很奇怪吗” “啊啦,刚刚还说没有需要我来答疑的地方,结果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采小姐你说的术式,是指能够感知异常波动的人,通过固定的仪式或者手法来借用和操控异源力量的过程这个我姑且还是知道的。”鱼谦皱眉说道“我想问的是任源在行动中没有使用术式,这点很奇怪吗” “啊,既然您知道这个那就很好解释了。”采九儿点点头道“这个当然很奇怪了,我说过的任源相当于一个行走的超级异人图书馆。他掌握有无数涵盖方方面面的强力术式,配合他自己的独立现实能够产生非常强大的效果呢。” “只有不是异人没有独立现实的神示者,才会热衷于如何调用来自异源的力量”鱼谦回忆着从任源推荐那几本书上看来的内容,反问道“不管是便捷性也好,还是从强度上来说所谓术式本身,都远远及不上异人的独立现实不是吗” “你这个说法,是从《普适异源概论》里看到的” “你知道这本书” “毕竟是我是这本书的主编嘛。”采九儿指了指自己“这可是利刃大队龙牧培训的入门教材。” “哦,你编书这方面可比任源强太多了。”回想起晚上啃书的时光,鱼谦忍不住由衷的赞叹道 “是吗谢谢”采九儿浅浅一笑道“嘛,通常情况下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在有些情况下可是不同的。” “z国的猎人组织习惯用术士这个称呼,指代那些想要调用异源力量的人,而能够感受到异常波动的神示者则是成为术士的基础。因为z国对这方面研究的管理是极其严格的,所以术士在这边倒是很少见。” “这方面欧洲的猎人组织分类方法更明晰些,他们往往将研究术式的神示者称为‘魔术师’,而将使用独立现实的神选者称为‘魔法师’。就像书中所说的那样,魔术师本身并没有独立现实,他们只能通过类似欺骗异源引导集体精神力量的方式,来实现对现实的干扰。” “而魔法师本身就是拥有独立现实的神选者,他们如果相对现实造成干扰,自然不用费力去通过繁琐的手段,调用来自外部的力量。而且神选者因为本身就是异源力量对现实影响的输出窗口,所以仅论威力上来说魔法师当然是强于魔术师的。” “但就像异人的独立现实会因为对现实影响的强度差异,被分为高阶中阶和低阶。魔术师在对术式的使用上,同样因为天分和技术的不同,结果上来说也是千差万别。现在z国的术士以及几乎绝迹了,可在世界上,强大的魔术师也是同样存在的。” “异人或者说神选者的独立现实强度,通常都是在接受异源冲击的那一刻决定的。之后很少有神选者能够突破自己的极限,最多只是在自身独立现实的应用上更加细腻纯属罢了。而除非到了a级或者是定期进行独立显示的固化,对于绝大多少神选者来说肆意使用独立现实不过是在加速自己的灭亡。” “而对于魔术师却不是这样,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真正的踏入另一个世界。所以在干预现实这方面的研究上,表现的往往更加的疯狂。而他们的很多研究成果只是受限于无法自如的调用异源的力量,在应用上不尽人意。但这些术式的理论模型,如果能够得到充足的异常之力加持,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因此不少神选者也会对这些术式产生兴趣,甚至尝试利用自身的独立现实去催动他们。”采九儿面色凝重的说道 “而在这些研究者之中,伪神之躯任源,无疑是绝对的佼佼者!” 第五百零七章 动机推翻 坐在椅子上的鱼谦脸色并没有因为前者的话而产生什么特殊的变化,虽然他在这个领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但相关的知识他还是了解些的。 “就算任源对于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擅长,可是仍改变不了术式本身的局限性”鱼谦回道:“术士或者说魔术师在调用异源力量的时候,更倾向于使用更接近异源的纯粹的力量不是吗像独立现实这种已经被现实污染侵蚀过的异常之力,并不适合用来发动术式” “书上确实都是这样写的。”采九儿点点头笑道“所谓术式就是扭曲现实的结果,普通人类是没有能力干预现实的,想要扭曲现实自然就需要借用异源的力量。” “而魔术师想要成功调动异源的力量,就需要服出相应的代价。不管是献祭原胚也好,还是自我牺牲也罢,总归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而神选者这种已经和现实交揉过的异常之力,已经完成了对现实的扭曲。就像全自动使用的术式,产生的结果自然不能靠后天来改变了。” “实际上不是这样吗”听出前者的话中似有别的意思,鱼谦不由得大感惊奇问道“难道异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随便使用术式” “当然不至于毫无代价的随便使用,但是如果想要使用的话却也并非您想象中的那么困难。”采九儿淡然一笑轻轻舒开白皙莹润的手掌,片刻之后一朵幽蓝的火焰如莲花般在她的手中绽放开来。 “这,可不是幻术哦。”采九儿在后者惊奇的目光中,探手摘下了瓣火焰花瓣屈指朝着窗外弹了出去。看似柔弱的火焰花瓣急射而出,穿过空洞的窗户射入了黑暗的隧道中。片刻后爆炸产生的明耀火焰伴随着剧烈炸响,从远处传了回来。 “这不是普通神示者能够使用的术式好恐怖的穿透力!”鱼谦惊骇的说道“我甚至没感觉到那团花瓣,还是火焰洞穿窗户的瞬间!” “啊这…你没有看到是正常的…”采九儿有些尴尬的说道“刚才指挥部这边遇到了些状况,窗口的防弹玻璃已经没有了…” “是这样吗…咳咳虽然如此,我是说这个威力确实挺惊人,爆炸还有火光什么的…而且看起来使用起来也很便利。”鱼谦隐去脸上的震惊之色咳了几声扯回话题道“所以说异人实际上也可以使用术式” “是的。”采九儿肯定的说道“不仅可以,而且相较于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取异常之力的神示者来说,异人相当于已经提前向异源付出代价了。” “那为什么会有拥有独立现实的异人,并不适合使用术式这种说法呢”鱼谦奇道“只是为了防止异人去学习术式,而编篡出的谎言吗” “当然不排除这个理由,不过严格来说并不是这样的。”采九儿耐心的说道“对于研究术式的魔术师来说,异人所拥有的独立现实的确属于被污染的异常之力。所谓术式严格来说,就是倚靠调用的异常之力来干扰现实,来创造出一个临时受魔术师掌控的独立现实。” “这个过程其实和异人被异源侵蚀的过程大同小异,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的神选者,也可以说神选者就是受困于一个长效术式的术士或魔术师,而发动这个术式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全部,结局也终将是在异源的侵蚀中彻底崩坏。” “正因为术式是一种由发动者主导下构造而成的临时独立现实,所以即便是同一种理论和方法发动的术式,因为发动者不同产生的结果也是不同的。”采九儿举着手中缺了一瓣的火焰莲花道 “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秘传的操炎之术,本质上是一种让火焰以非现实状态存在和运动的术式。如果由我使用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了。如果鱼警官您也学会了的话,展现出来的结果一定和我不同。” “因此大多数魔术师的毕生时光,都消耗在对术式的摸索和研究中。即便一名神示者获得了前任大量的知识遗产,也仅仅是跨过了最初的门槛而已。就像科研工作者想要在基础理论领域做出突破一样,想要成功的构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立现实,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当然对于绝大多数踏足这个领域的人来说,耗尽一生光阴连门槛都没有跨过。” “之所以会用魔法师来称呼异人,以及异人不适合使用术式这种说法。是因为异人本身所拥有的独立现实,就是超越了他能力极限的产物,想要维持住自身独立现实不崩坏就很困难了,基本上不存在后天掌握更强大术式的可能。” “异人最终会走向崩溃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拥有的现实是异源世界和现世冲突的产物,他们无法在任何一个现实中找到锚定自身的存身之处。而使用术式相当于重复一遍这种冲突,然后理解这种冲突下产生的全新现实。” “对于存身于现世的魔术师来说,他们可以通过现实世界为基础构造临时的独立现实。而对于神选者来说,没有锚点的他们想要这么做好比是在地震中搭建高楼,他们自身的独立现实并不稳定,异源的现实他们理解不了,现世的现实他们又接受不能。结果来看,当然是不能使用术式了。” “但是你刚刚使用了,而且你也是个异人。”鱼谦思索着前者的话斟酌着说道“a级异人能够长久的存在,因为你们的独立现实已经稳固到能够行成领域的地步…” “所以只要你们以自己的独立现实为基础,按照魔术师或者术士研究的理论框架基础重新做架构,也可以实现这种本质上是临时独立现实的异常之力调用方式了”鱼谦抬头问道“而且因为你们的现实本身就是独立的,所以在达成现实扭曲这方面反而有先天的优势” “精彩,非常精彩鱼警官。”采九儿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如果不是因为对灾部在招收职员前一定会进行背景审核,我都快不相信您在这个方面,只是个看过几本入门书籍的外行了。关于术式相关的内容是绝对的禁忌,而且细节上我说的也很隐晦了。但是您竟然能够这么准确的理解到关键点,如果您愿意的话,您能够称为一名非常优秀的术士的。” “是吗没想到我这种粗人也会有和科研工作挂上关系的一天。”鱼谦自嘲的说道“我猜立志成为术士的,都被对灾部清剿掉了” “也有强大到清剿不掉的呢。”采九儿笑了笑道“不过有一点您猜错了,并不是只有a级的异人才能够使用术式。势力庞大的降临派异人往往能够活的更久,是因为这些降临派总有些能够一定程度上稳定异人独立现实的手段。” “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吗(详见第四百三十一章)”鱼谦问道“那个施行起来很麻烦” “独立现实固化仪式是个笼统的说法,具体到不同的组织有不同的做法。只要足够的不择手段,实际上是能够做到不麻烦的。”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历史悠久势力强盛的降临派不仅仅只是拥有的神选者数量和财富多而已,他们在如何稳定独立现实和培养术式使用者方面,也是有很深的经验技术积累的。” “比如说今夜我们对抗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就秘传着操炎的术式。”采九儿道“因此面对一个出身声名显赫的降临派的异人,仅凭他的异常等级是不能准确衡量他的战力和危险等级的。而对于这些降临派来说,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也是关乎教派存亡的根本。” “既然是十分机密的教派根本,采小姐你为什么会使用这种操炎之术”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是任源教我的哦。”采九儿神秘一笑合上双手,掌心中漂浮的幽蓝火焰刹那间便消失不见了。 “我明白为什么,伪神之躯为什么对于任何降临派来说都是很宝贵的财富了。”鱼谦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他之前和我说,即便不是因为他的身体,仅仅只是他的知识对于降临派来说就无比珍贵了。” “他对于对灾部来说也是很宝贵的财富哦。”采九儿笑道“所以现在你明白了你认识中的任源,连冰山一角都远远称不上。他是个很擅长给自己的行为找出合理解释的人,但是我猜他在不使用术式这点上,还没有给你解释过对” “对于现在的任源来说,他的独立现实在战斗中根本无法给予对方有效的威胁,而他本身又是个非常擅长使用术式的魔术师。”采九儿看着鱼谦循循善诱的说道 “我猜他平时的言论中。总是或明或暗的表达,他所作所为是为了对灾部整体利益可实际上他却在行动中隐瞒了自身的实力。鱼警官,您不觉得这是场精心准备的戏剧吗而您可能并不他在台上的搭档,更像是在台下被剧情所牵动的观众,不是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为什么上官镇守和刘空总镇守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呢”鱼谦的思维并没有轻易的被前者牵走,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且从结果上来说,还给这个消极怠工的家伙开放了更大的权限” “他们当然不会质疑他消极怠工的问题,原因也很简单。”采九儿微笑着说道“因为无论是张昌旭,还是上官鸿,还是东南的总镇守刘空。他们都不能明示或暗示任源,主动使用术式。你现在也知道了使用术式,就等于扭曲现世构建一个临时的独立现实,这在对灾部中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出口的。” “所以这么说。”鱼谦皱眉道“任源不用术式不是正确的吗” “不停的给人之本源开放更高的权限等级,本身就是种暗示。让枭龙大队的异人使用术式当然是禁忌,因为开了这个头之后便很难管理。”采九儿轻笑道“但是具体到任源身上,这里有两个问题。” “第一,让人之本源进枭龙大队上前线,本身就是件和允许枭龙大队队员使用术式差不多禁忌的事情。第二,当前这个情况下他不使用术式,是在顾虑对灾部还是有别的原因呢我不妨说的再直接点,鱼警官您真的觉得他是个在意枭龙大队禁令的人吗” 在前者的连番逼问下,鱼谦陷入了沉思,这次他久久没有开口。而采九儿也十分耐心的倚靠在桌边,等待着后者思考的结束。 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量子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第五百零八章 暗萍浮水 量子通讯器急促的提示音在刚刚安静下来的房间中不断回响,然而端坐在椅子上的鱼谦仿佛似乎没有听到般,依然表情凝重的沉浸在长考之中。采九儿看着来自单向通话频道的通讯,微不可察的蹙起了双眉。未待通讯器响到第三声起便起身接通了通讯 “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g小队。” “g小队”采九儿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淡然问道“收到,这里是指挥部,请讲。” “指挥部,我部的探索行动出了些问题。三号研究院派遣的寻猎小队,提出要提前终止探索行动撤回补给点,拒绝继续随我部前进。” “三号院的寻猎小队拒绝前进”采九儿不由得大感惊奇“为什么” “呃…寻猎小队方面表示继续前进的话,会遇到我们当前配置不可抵抗的危险状况,因此提出终止探索行动。” “不可抵抗的危险状况”采九儿弯起嘴角问道“寻猎小队的领队是谁” “是三号研究院的刘蕊刘教授。”g小队队长立刻回答道 “是她很好,让她接听通讯。” … 从耳边取下了通讯器的g小队队长朝向旁边的刘蕊,伸手将之递给了后者 “采副指挥请您接听通讯。” 满脸不耐的刘蕊劈手从前者掌中将通讯器扯了过来,皱起眉头对周围众人说道“接下谈话可能涉及到高级机密,请你们到周围警戒回避一下。” 护卫在周围的g小队数人和三号研究院寻猎小队的众人对视了下,皆迅速的撤到了远处听不到的地方。见众人都远离了之后,她才将通讯器举到嘴边用手拢住话筒说道 “我是刘蕊。” “没想到三号研究院派来的是你呀。”状极亲昵的快活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说起来我们好像好久没有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最亲亲的采…” “我记得你呢!你这头恶心的骚狐狸!”刘蕊压抑着愤怒狠狠的打断了前者的话“拜托你一把年纪了,能别摆出这种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吗,真是让我恶心死了!” “哦呀哦呀,怎么这么和人家说话啊,而且说人家一把年纪什么的多让人伤心啊。”采九儿哀怨的说道“话说都和你说了好多遍啦,九尾不是狐狸的啦。” “我管你是什么玩意。”刘蕊冷冷说道“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那么我要挂断通讯了,我没打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听一头怪物,给我科普她自己的生物学分类!” “诶呀小蕊蕊生气了是怪我来s市没第一时间去看你吗可是我这边真的很忙呀,本来打算今晚忙完就去看你的。”采九儿嬉皮笑脸的说道“所以就别生我气了,好吗小蕊蕊” “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就先挂了。”刘蕊板着脸听完便要挂断通讯 “等一下等一下,先不要挂,有重要的事要说的,很重要的事的。”采九儿急忙叫住了后者,不满的吐槽道“什么嘛,小时候明明可爱的多嘛,那时候你明明最喜欢我还来抱着你的,你还说长大一定要嫁给我的你都忘了吗” “”就在刘蕊快要压抑不住喷薄而出的愤怒,摔下手中通讯器之际,采九儿终于严肃下来说起了正事。 “要你接听通讯是要告诉你,你们现在还不能结束任务,我需要你们继续向前探索。” “这不可能!”刘蕊寒声说道“继续前进就是送死!” “你放心,我怎么会舍得你死呢。”采九儿轻笑道 “我们不可能再往前走了,这里的情况不对!”刘蕊怒道“我刚才在探测器上,看到了条很不对劲的异常波动!” “哦e小队汇报你们的出发时间是十二分钟之前你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刚出c3区域还不远”采九儿带着赞叹的语气说道“这么快就察觉到问题了吗不愧是小蕊蕊呢,这只寻猎小队是你来带队真的是太好了呢。” “所以说,你知道我们继续探索下去,会遇到什么东西” “当然了,因为这个探索行动是我安排的嘛。”采九儿笑道“我可是今晚的指挥者欸,怎么会连要你们探索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是认真的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边极有可能,极有可能…” “不是极有可能。”采九儿开口将后者重复了两遍都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要你们探索和确认的,就是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 “你知道还让这样一只小队去”刘蕊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今天带队的不是我,这些人之后将统统的死在这里!你这是在谋杀,你知道吗” “我也没想到带队的会是你呢。”采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夏宇辰会派你来带领这支寻猎小队。这个情报本来我是要压下去的,如果不是你的话,就没这麻烦了。” “麻烦”刘蕊气笑道“土狼大队整队编制损失,难道不是个麻烦” “相信我啦小蕊蕊,不会有问题的。虽然前面确实有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但是你们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采九儿满不在乎的说道“如果说真的有危险,那也是我有危险,你们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神躯碎片的伤害。” “你能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刘蕊嗤笑道“我从来不相信别人的保证,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通讯器微微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声微带无奈的苦笑“小蕊蕊你啊,性格还真是和那个人一样呢。” “别和我提起那个男人!”刘蕊愤怒的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提起他!当初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你觉得我还会再蠢到相信你一次做梦!” “好好,不提他。”采九儿笑笑说道“我三号研究院给我派一支寻猎小队,是要确定那边的战斗结束了没有。就算你不相信我,我记得你还是蛮相信他的” “他谁” “伪神之躯人之本源或者任源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称呼他。”采九儿道“对你来说,他的信誉比我好很多” “和他有什么关系”刘蕊思索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的西北方向,他正在和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缠斗” “我拿到的情报,是这样的。而且今夜的行动安排中,他也确实在那个方位。” “情报准确”刘蕊怀疑的问道 “就是因为想要知道这个情报是否准确,才派你们过去的呀。”采九儿失效道“我当然知道仅凭一只没有战斗的三号研究院寻猎小队,和一队临时编制的土狼大队对付不了神躯碎片。” “但他可是在那边的,如果真的有神躯碎片至少在他被神躯碎片抓住前,你们是绝对安全的不是吗你们的队伍中可没有,足够引起神躯碎片反应的存在我怎么可能,拿这么多属下的性命去冒险呢。” “既然他在那边,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侦察情况”刘蕊问道 “呐呐,小蕊蕊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如果能够这么简单的搞清楚,我怎么还舍得派你们去跑一趟呢。”采九儿笑道“让你们去是想搞清楚两件事的,第一就是那里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神躯的碎片。第二嘛,就是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么想让你们确认他现在有没有搞定呢。” “你觉得对上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现在的他还能稳操胜券” “这个嘛,要看神躯碎片的具体情况喽。如果只有药丸大小纯度也低,就算你们现在的人员配置,也不会出现什么危机”采九儿道“如果真的到了真有麻烦的程度,他也不是那种持久力很差的男人不是吗而且以神躯碎片追逐高强度触媒的特性,我要是亲自前去反而会出大麻烦呢。” “需要我们去确定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神躯碎片,和现在的情况也就是说。”刘蕊问道道“截止到现在他既没有汇报发现了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也没有汇报自己当前的处境” “我这边是没有收到联络呢。” “你相信情报的来源” “嘛,要说信不信嘛…”采九儿顿了顿道“一半一半,两边在我心中都上了失信名单呢。” “你觉得任…你觉得人之本源如果解决了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会对你撒谎” “我可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能够如此精准预知未来的那个人,现在正冻在你们三号院的冰棺里呢。”采九儿道“不过既然收到了这个情报,在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去主动掌握一下,总是好的不是吗” “…”刘蕊默然片刻道“就算是这样,这次行动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今晚进入这座地堡,投入战场的每个队员都该有为人民安危牺牲的觉悟,但是至少。”采九儿笑着说道“这个行动的危险程度,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不是吗” “如果我仍旧执意要终止行动,现在就退回去呢” “那,至少帮我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有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出现可以吗”采九儿妥协道“或者你帮g小队规划好前进的路线,让他们带着仪器拿到之后可供证实神躯碎片存在可能的证据,就足够了。g小队的队长虽然隶属土狼大队,但曾隶属二号研究院。我是特意安排他来带队的,这种常识性的工作还是可以代劳的。” 沉默了许久之后,刘蕊缓缓开口说道 “不用了,我会亲自带队继续执行这次行动的。相应的,今晚之后我有事情要问你。” … 光明大教堂内,二楼小新和磐石祭司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合拢而来的岩壁不断蠕动变化,从平整的岩壁上突出无数石笋长枪。尖锐的枪尖直指中心的小新,防止他向边缘靠近。 并且围杀的岩壁也非是密不透风,上面扩张出无数细密圆润的空洞。磐石祭司为了防止前者利用压缩空气涨开石牢,在操控过程中对细节下足了心思。此番正是要将强敌当场一击毙命,解决参与攻击光明大教堂的这唯一一个神选者。 “如果这里不是二楼的话,还真是有些危险了啊…” 意识到处境危险的小新吐气开声,分开双腿扎稳了脚步,挥拳狠狠的击在脚下的地板上。暴增的重力瞬间摧毁了地板的结构,即便早有准备的磐石祭司也完全无法挽回。前者连带着脚下的整块地板,重重的向楼下跌去。 大厅中打扫战场的土狼大队队员们万没料到,头顶上会掉下这么个东西。正要四散躲避,却见急速坠落的巨大石块呼的止住了下坠之势,轻飘飘的停留在了半空中。 小新抬起头来看向头顶被自己砸出的大洞,对着站在边缘的后者沉声说道“你的独立现实,似乎并不是操控火焰呢。” “而你的独立现实。”磐石祭司俯瞰着后者,亦缓缓说道 “似乎也不是操控空气啊。” 第五百零九章 恶毒计划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中的光明大教堂顶端,横七竖八歪倒在地的信徒们甩着晕乎乎的脑袋爬了起来,呕吐物混合着排泄物的腥臭溢满整个空间。外面掩护突击部队行动的土狼大队众人,正将优势火力倾泻到大教堂顶端。恢复了意识的众人,无一敢冒着枪林弹雨站起身来。 虽然守在楼顶的第三小队众人,并没有受到震撼弹的直接冲击。但是强烈的余波,还是短暂的令他们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不过被伪神卡戎沾染过的躯体强度的确提升了不少,这几乎能够令普通人彻底昏厥的声波攻势,并没有彻底瓦解这些信徒的抵抗能力。 而凤辉祭司到底是正牌的中阶神选者,只是略感晕厥之后便恢复了正常。再看到大教堂外密密麻麻的猎人部队,已如潮水般涌入了大厅之中,下方传来的反击声音却寥寥无几。被远程火力压制到抬不起头来的他知道,至此今夜光明大教堂的防守之战已经大势已去了。 虽说从开始他就完全没有指望能够在这里挡住敌人攻势,而是存了等猎人部队攻进来后趁乱逃跑的念头。可他并不希望看到场上是这种过于分明的一边倒局势,如果困守在光明大教堂的己方战队这么轻易的就被剿灭了,他还上哪里去找逃跑的时机 “这群不懂军事的傻逼东西!把人手全聚集在大厅里,这下好了被猎人一锅端了。”凤辉祭司愤愤不已的吐槽道“光明神光明神,这回崇拜光去!怕不是全被光闪瞎眼了。” “凤辉大人。”早有恢复的比较快的信徒,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他身旁,小心的问道“磐石大人好像正在二楼和异教徒作战,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磐石大人叫我们去帮忙了吗”凤辉祭司撇撇嘴问道 “啊这倒是没有…”出生的信徒愣了愣追问道“可是敌人已经攻进来了啊,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看着吗” “不在这里看着还能干嘛”凤辉祭司没好气的说道“就算你们现在冲下去,又能怎么样你们知道要怎么配合磐石祭司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换个地方就能…” 说道这里凤辉祭司不由得停下了话头,看着向自己围拢过来的这些信徒,心中转起了新的念头。诚然自己率领的第三小队在猎人组织的大部队眼中完全没有什么战斗力,甚至和楼下那些已经几乎全军覆灭的友军相比,也是弱的可以。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支数十人的队伍,如果调度的当绝不是可以被轻易忽视的力量。想靠他们翻转局势那是痴人说梦,可要仅仅只是搅乱场面营造逃脱的机会,或许并非毫无可能。更重要的是,从这信徒充满期盼的眼神中他能够察觉到,那是已经陷入绝境之后开始自欺欺人者才会发出的光芒。 越是绝望的时候,人越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力量。这些已经意识到无路可退的信徒们。并不像自己那样还在为最后一丝希望而努力。在之前磐石祭司的煽动下,他们已经放弃了理智和思考,将全部的身心交给了光明神的代言人之一——也就是他凤辉祭司了。 “是的,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凤辉祭司语气一转,拿出自己当初在转轮法会和李法狼狈为奸时的本事,声音陡然激昂了起来“诸君不妨抬头看看,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说着他抬手向身后用力一指,众人目光循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正是静静矗立在那里的圣火祭坛。只可惜装饰华贵的祭坛上现在空无一物,并没有熊熊燃烧的圣火为前者壮壮声威。但凤辉祭司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细节了,慷慨激昂的说道 “诸君,现在卑劣的异教徒已经冲进了伟大光明神的圣域,践踏着我们的荣耀与尊严。可是磐石大人仍然在英勇的抗击着入侵者,是什么支撑着我们呢没错,正是至高无上的光明神大人,给予了我们每个人无上的勇气。” “我们的身后的圣坛上虽然没有燃起圣火,但光明的种子早在很久之前便留存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间。就像圣火每天晚上都会伴随着日落而熄灭,在我们追随着光明神大人前进的道路上,亦免不了经历晦暗的低谷。” “但是只要云层之上那永恒的光明之火不灭,圣火终将伴随着驱散阴霾与黑暗的阳光,再次跃动于圣坛之上。而明天光明大教堂的圣火能否照常升起,便系于诸位每个人人身上。为什么我们能够在刚刚的冲击中完好无损的活下来这正是光明神施展神迹,庇佑着我们的证据!” “现在那些卑劣的异教徒们,并不清楚我们的力量和人数。他们还妄想着只要打败坚守在二楼的磐石祭司,就能将光明神庇佑下的大教堂收入囊中。诸君,我们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能够!”“誓死保卫圣域!”“光明神大人与我们同在!”几个狂热分子牵头,很快众人的情绪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是的!我们绝不能将高洁的圣域,让给那些肮脏愚蠢的敌人。光明神在敌人下作的攻击中,护佑我们安然幸存。这正是将驱逐异教徒守卫圣域的任务,交给我们的证明啊!此刻在座的每一位,都不再是普通的信徒了,我们每个人都是沐浴在神光中的圣战士。” “什么是神选者这就是神选者!光明神选择我们,来完成这场史诗级的伟业,这是神明的恩典也是我们的光荣。我们将成为传颂在史诗中的勇士,我们的功绩将随着光明神的荣光被永恒的传唱。” 口水四溅的凤辉祭司猛地一挥手,昂扬的说道 “此刻你们即是天选,也是唯一!诸位神选者们,快去创造奇迹!” 如果此刻他没有为了躲避弹幕而跪伏在地面上显的没什么气势,这番煽动性的演讲定然能起到更好的效果。不过对这些已经被卡戎体液把理智蒸发的差不多,而又陷入绝望与迷茫中的信徒们来说,已经足够有效果了。 众人纷纷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激动的表着决心。仿佛恨不得现在就立刻从几十米的高塔上跳下去,将那些胆敢侵入圣域的异教徒统统绞杀干净。凤辉祭司趁势安抚住躁动的众人,目光炯炯的对着众人说道 “对于怎么协助磐石祭司夺回圣域,诸君请听我一言,我有个非常美妙的计划!” … 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石台上,面色凝重的小新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对手的独立现实正是操控岩石。刚刚爆发出强大的高阶异常波动,眨眼间修补好大教堂被炮弹轰烂的外壁,应该也是出自这个老者的手笔。 至于之前攻击自己的那两条长鞭,上面附着的火焰应该只不过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大名鼎鼎的操炎之术。真正令长鞭舞动如蛇的关键,正是被后者自如操控的岩浆。如果不是后者并不了解自己的独立现实,刚才布下的杀局定然更加危险。 “不愧是b级的高阶异人啊,竟然能将厚重的岩石当作面团一样随意捏弄。就算是在平地上,我恐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小新看着脚下的石台,口中忍不住啧啧赞叹道“在这种地方和这样的异人交手,可真是压倒性的不利啊…” 这块被小新调整重力方向飘在空中当作临时落脚点的石台,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状。本该方正笔直棱角分明的巨大石块,此刻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向上弯曲着,好似被甩在案板上的巨大面团。 无数尖锐的石笋从表面生长凸起,恰如百万年沉积的钟乳石林。然而和钟乳石不同的是,每根石笋笔直尖细,表面平滑如镜光可照人,简直称得上雕塑大师精心打磨出的绝顶艺术品。数息之前在后者的催动下,这些夺命石笋还如柔嫩的枝芽飞速生长延长。此刻小新探手去掰了掰,入手坚硬如铁稳固无比,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就好像这块岩石自古以来就是这个样。 要知道此刻双方身处的可是深达数百米的地下,这座光明大教堂更是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彻底由岩石构成的巨型建筑。虽然后者只是明b级的高阶异人,但若是在这里和其它异人交手,说磐石祭司相当于有了个准独立领域,怕也不算信口开河。 “如果是你和我交手的话,也不是特别的不利”磐石祭司缓缓的眯起了眼睛“先试探出你的独立现实果然是正确的,如果放着你不管的话稍后恐怕会有些麻烦…” “大家且散开!”小新低头向着脚下的土狼大队众人高声喝道“这个敌人是高阶的异人而且能操控岩石,先把俘虏和伤员运送出去,我没有把握短时间内正面压制住他!” 抬头张望着上方变故的土狼大队众人们接到警示,忙快速的行动了起来。大厅内对琐罗亚斯德教派残余势力的清剿已经基本结束了,除了搜索着漏网之鱼的小组,其余人马连忙在队长们的指挥下,向大教堂外撤离。 “现在才想到出去吗”磐石祭司冷笑道“未免有些太迟了!” 说完便见站在穹顶巨洞边缘的磐石祭司跺了跺脚,黑色祭司长袍宽大的袍袖猛地一挥。一块数十立方重达白吨的巨石从大厅穹顶下朝着门口飙射而至,半空中的小新根本来不及拦截这块庞大暗器。在轰然巨响中巨石狠狠的嵌入地面,激起漫天飞舞的烟尘。待到烟尘散去土狼大队众人发现,出口已经被这块巨石堵了个严严实实。 情知不妙的众人再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大教堂正面墙壁上的所有开口,早在之前后者发动能力修补炮洞的时候就统统封上了。而大教堂后方的那些通路,在尽头处也早已被岩石封闭了。 只是因为整座光明大教堂内部上下,密布了无数用于照明的特殊发光体,在金银镶嵌的装饰和汉白玉的墙体反射下,将整个空间照的亮如白昼。众人才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整座光明大教堂除了正面的入口,早已是个密不通风的巨大棺材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新目露惊骇的仰头看向后者,咬紧牙关说道 “你们打的竟然是如此恶毒的计划!” ps;各位读者元宵节快乐啊!(不过说起来除了盗版书商也没有几个读者啦┭┮﹏┭┮),总之大家元宵节快乐啦,希望你们看的开心oo 第五百一十章 黑锅挪移 沉闷压抑的气氛在地堡伊甸园的核心指挥所贤者圣殿中酝酿,负责监控着前线战况的祭司们满脸骇然面面相觑,皆不敢率先开口。说是监视前线战况,实际上所有的目光和精力无疑都集中在光明大教堂中,而随着土狼大队众人杀入光明大教堂,监视的手段也被同步切断了。 最后从前线监控中传来的,便只有那恍如数十颗超新星爆发的灼目光辉,与大批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成员,涌入这高洁圣域的画面了。当敌人动作娴熟的逐个摘除探头,张开屏蔽网络时,那座至关重要的据点已经成为了彻底的黑箱。 “汇报战况的人呢,是谁负责监控战场势态的”美杜莎斜倚在宽大的座位之中,清冷孤傲的嗓音在一片死寂的贤者圣殿中回荡“我不是说了不管有没有情况,每隔一分钟至少汇报一次情况吗” “…美…美杜莎大人…”一名职位最低的年轻祭祀在众人夹杂着威胁与强迫的集体注视下,只好硬着头皮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那些卑劣的异教…啊敌人,敌人好像已经攻进光明大教堂了。” “好像”美杜莎挑高了声音“你就是这么汇报的是谁教你的” “啊啊啊,不不不,不是好像。”年轻祭司慌忙补充道“已经确定敌人攻入光明大教堂了,磐石祭司正在率众反击!” “磐石祭司在率众反击”美杜莎嗤笑一声,声音不冷不热的说道“很好,那么说说。” “说说” “说说现在光明大教堂里的情况。”美杜莎眯着眼睛冷笑道“磐石祭司不是在率队反击吗那么现在大教堂内的情况怎么样了在光明神的庇护下,想必磐石祭司已经将敌人赶出去了” “应该…应该已经…赶,赶出去了…”年轻祭司强忍着不去擦溢满额头的冷汗,从牙缝中一点点往外挤着话“毕竟…毕竟是…磐石祭司嘛…” “你再敢用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回答我的问题。”美杜莎语气温柔的说道“就把你喂给神使卡戎哦。” “大人我不是,属下不敢…”年轻的祭司实在顶不住这难耐的巨大压力,干脆利落的两眼一闭当场晕了过去。 “哼,净是些不中用的废物。”美杜莎挥了挥手向侍立在角落中的手下招呼道“把他扔到卡戎的池子里。” “然后,接下来谁能告诉我,现在光明大教堂情况怎么样了”美杜莎撑着下颌眼波流转,从面色惨白的祭司们脸上扫过“不要再让我问第三遍了,好吗” “美杜莎大人。”一名穿着银边黑袍,看起来资历不浅的中年祭司站起身来,沉稳恭敬的汇报道“诚如刚才青穗祭司所言,敌人现已攻入光明大教堂,磐石祭司正率队和敌人苦战中。因此监控手段已经尽数被敌人切断和屏蔽,此刻光明大教堂内情况我们不得而知。” “不过磐石祭司一向沉稳可靠,胆识过人,光明大教堂又是最适合磐石祭司发挥的地方。我想磐石大人定然能够不负众望,在光明神大人的庇佑下成功守护住圣域,扞卫光明神的荣耀与辉煌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担保磐石他可以守住光明大教堂,对吗”美杜莎摆弄着手指,漫不经心的问道 “啊这…属下不敢…不敢断言。”中年祭司语气一滞,躬身推脱道“毕竟,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属下,属下也无这般窥探未来的本事。” “呵,刚刚不还一个个说,定能把入侵的异教徒从这里赶出去吗怎么现在却都哑巴了”美杜莎嘲弄的说道“那可是光明大教堂欸,最受神光庇佑的地方不是吗难道说你们对光明神的信仰,也失去了吗” 站在她旁侧的凡星祭司面色变了又变,忍不住开口说道“美杜莎大人,这…” “闭嘴莱瑞,没到需要你说话的时候。”美杜莎瞪了后者一眼道“还是说,你要站出来担保磐石祭司能够守住光明大教堂” “我…”莱瑞张了张口,终是不敢忤逆前者,垂首紧紧闭上了嘴巴。 “今夜的防御指挥工作,本是我在大祭司隐大人的授意下,亲自安排的。”美杜莎向后仰躺倒椅背上,眯起那对摄人心魄的黄金瞳缓缓说道“可是最后,布莱克大人却一定要横插一脚,将他认为对于今夜防卫战必不可少的你们安插进来。甚至还要你们接手各处的防卫工作,领导前线的防守小队。” “美杜莎大人,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意识到前者接下来想要说什么,莱瑞当即察觉道不妙。虽说今夜在留在贤者圣殿的祭司们其中大部分也是血祭仪式的一部分,可也有几人则是要跟随自己在最后批次撤离的。 知道今夜行动真实面目的不过只有几个核心的高层,和包括他在内的寥寥数人而已。毕竟这种将大量虔诚信徒弃之如草芥的行为,不可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也使得今晚行动的动员工作,从开始就在舆论方面披上了层层面纱,面对幸存者事后的说辞与处置也是环环相扣的。可接下来美杜莎要说的话,显然不是在之前高层制定的规划之中。 “啪!” 一声干脆响亮的耳光,响彻了整个贤者圣殿。凡星祭司莱瑞捂着肿胀破裂的脸颊,将因面部遭受重击而散乱目光重新集中起来,立刻看到了地上血迹中躺着的数枚洁白的牙齿。轻轻扇动着手掌的美杜莎依然斜卧在王座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察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莱瑞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说话。”美杜莎微微浅笑语气轻柔的说道“最后一次了,好吗” “…”莱瑞二话不说以额触地迅速的跪到了地上,在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当然我并不是说排斥布莱克大祭司的安排,我能够理解大家都是在为了扞卫圣域而努力着,所以。”美杜莎伸手指了指贤者圣殿高处的茧房,悠然说道“我主动将指挥权让渡了出来,放手让你们来引导今夜的防卫工作。可是结果呢前两道防线,就像撕纸一样被异教徒轻而易举的突破了。” “之后为了挽回局面,我只能再次插手指挥防卫工作。为此,我还向光明神大人做了祈祷,请求神明大人为我们降下祝福和天启,引领我们击退侵略者获得最后的胜利。”美杜莎寒声说道“可是当我着手调度人员的时候,却发现各小队的指挥者和我之前安排的人选相比,竟统统变更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布莱克大祭司如此安排,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我是相信着在座的诸位,在守卫圣域这件事上那坚定的信念和我是没有不同的。”说到这里,美杜莎顿了顿语气纯真的对着下方安静伫立的众人问了句 “是这样的” “…”众人皆死死的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面对前者突然的发问都不知该不该开口回答。 “嗯难道不是”美杜莎声音微扬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当然是!”“我们誓死扞卫圣域!”“我愿为光明神大人奉上一切!”“没有人能够比我更虔诚,没有人!” 在前者的追问下众人忙不迭的大表忠心,生怕说的声音小了说的慢了被扣上个对神明不虔诚的帽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美杜莎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可是结果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谁能告诉我既然大家都是抱着同样的信念,可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呢” “我只不过放手了短短半个小时,两道防线就被异教徒突破了。我接手之后,已经尽可能的强化了光明大教堂的防御了,可是到头来面对敌人的进攻,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夜截至到现在为止,唯一在战场上取得正面战绩的。只有在我接手指挥后,并且人员未被大面积改动过的,第八和第九小队” “呐,大家不要都不说话啊,今夜行动的全过程你们都参与其中的不是吗”美杜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可是看在众人眼中却直入刮骨的钢刀令所有人不寒而栗。 “你!你!你!还要你!”美杜莎翘着玉指对着场中几名身着银边黑袍的中阶祭司点到“你们是应布莱克大祭司的安排,过来接手指挥的不是吗今夜的防守行动到现在为止,全程都被你们看在眼里的,对” “所有的情报,都是口头播报出来的我坐在这里可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呢,你们不会有人没有听到就算走神了一两句没有听到,大体上都应该清楚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诸位心里都有数不是吗会被第八第九两只小队冲垮的敌人,竟然绕过他们直接攻陷了人手更为充裕的光明大教堂欸,就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贤者圣殿从之前的沸腾喧闹到沉闷压抑,再到现在如荒野坟茔般无声死寂。没人能够回答美杜莎的问题,更没有人敢去认真思索她的话。在s琐市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质疑大祭司的权威与渎神无异,整座大厅中也只有美杜莎说出此等话语。 跪伏在地的莱瑞几乎要把牙龈咬出血来,他十分清楚此刻美杜莎为什么要这样做。想必从前者放权给自己卧在茧房中时,就在打这个算盘了。为了保证血祭仪式能够成功进行,布莱克大祭司确实插手了今夜地堡伊甸园的很多防守细节,同时考虑到善后问题血祭仪式本身并没有被大部分人知晓。。 没想到的是这上下之间微妙的信息差,却被美杜莎巧妙的利用了下来,转做了打击大祭司布莱克的致命武器。原本作为今夜防卫工作的领导者大祭司隐和美杜莎,会背下失却圣域的黑锅。这也是在之前的光明审判中,主教与三位大祭司达成的心照不宣的约定。 同时这个决定,也是为了打压权力日益膨胀的高阶祭司美杜莎。这场防卫行动的失利不仅会打破她主场无败绩的神话,也将沉重打击她在信徒间的声望。让这个已经隐约之间开始与大祭司们比肩的不稳定因素,回到与她高阶祭司身份相符的地位上。 可现在经过美杜莎的一番操作形势却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开来,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美杜莎会如何打算。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必然是想将今夜防卫失败的责任,籍由最后撤离的这批教内祭司精锐的中坚力量之口,推到大祭司布莱克的头上。 刚刚前者能够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打落他数枚牙齿,就代表着她同样能够在自己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前摘下自己的头颅。面对此情此景,凡星祭司莱瑞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都不肯说吗也罢。”美杜莎双眼看向远方淡淡的问道“莱瑞,冥灵他们现在在哪” “冥灵大人,没能成功阻止伪神之躯,此刻正向这里撤退。”莱瑞用力咽下了口中的血沫,只得无奈的回答“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很好,等冥灵回来之后让他暂时接管指挥工作,我要出去一趟。”美杜莎漠然吩咐道 “大人,您要去哪里”莱瑞愕然问道 “既然你们回答不上来失利的原因,那我就去前线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美杜莎站起身来,全身散发着强烈的自信骄傲的说道 “毕竟依照神明给予的启示,我还要将荣耀带给为这场保卫神域的圣战而献身的每个人!”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一十一章 深情一吻 贤者圣殿高处的封闭茧房中,凡星祭司莱瑞双手捧着由内而外依次码放整齐的衣物,面色恭敬的站在一旁。目光死死的盯着脚尖前的地面,不敢有丝毫逾矩的举止,仿佛化身成了人形的衣架。随着一只生着细密鳞片嫩如白藕的玉臂不时伸到他面前来,捧在手中的衣物也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迅速减少着。 “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正在整理着内衣边角的蛇姬突然开口,漫不经心的向后者问道“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我刚刚只是因为你在我说话时插嘴而生气,又没有叫你当哑巴。” “美杜莎大人…”犹豫半晌,莱瑞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您刚刚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美杜莎探手取过后者手里捧着的贴身外套,头也不回的问道 “大人,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若是不明白呢”美杜莎失笑道“你是被我玩完抛弃的小白脸吗在哪学的这么哀怨的说法“ “布莱克大祭司对于今晚伊甸园的…额…我是说,如果布莱克大祭司知道您刚刚对大家说的话。”莱瑞斟酌片刻小心翼翼的说的“如果大祭司大人知道了的话,可能会不高兴。” “哈为什么”美杜莎笑问道“为什么他会不高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再说什么叫如果布莱克知道了的话,你的意思是你要向他告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美杜莎大人,我知道您是想要激发众人的斗志,但是…”莱瑞用尽可能不会触怒前者的说法解释道“今夜贤者圣殿里还有十几名祭司是要和我们一同撤离的,您刚才的话可能会因此流进布莱克大人的耳朵里。这可能会引起一些…唔…会有些不必要的误会。” “这会有什么误会”美杜莎赤着脚拎起裙摆身姿曼妙的左右扭了扭,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着装,浑不在意的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吗如果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你到时候亲自跑去说下我原话是什么,不就好了” “大人,我的意思是说。”莱瑞道“您的原话,就很容易引起误会。” “嗯”美杜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下巴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下属,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我的原话,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 “恕我直言美杜莎大人,您刚刚在众人面前说的话…”莱瑞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会让大家觉得,今晚伊甸园失守是布莱克大人的责任!” “难道不是吗”美杜莎笑问道“伊甸园会失守,难道不是布莱克那家伙的责任吗” “美杜莎大人,您这…”莱瑞微楞“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今夜事件的起因,先是因为他叫来的那个叫波彻西的蠢货惹怒了猎人他们。接着又是布莱克犯蠢强行给计划提速,导致七罪部队的贪婪之罪阴落入了猎人手中。就算抛开这些远的不说,血祭计划难道不也是为了他鲁莽加速迦南之地计划擦屁股吗”美杜莎眸色微冷的说道 “他们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可没有来征得我的意见。说好了防卫计划是我指挥,结果临时又安插人手来打乱我的部署,我说的这些有错吗” “虽然是这样不假,虽然是这样的但是…”莱瑞无奈的说道“之前您不是也认同了,主教大人和大祭司们的安排吗” “我现在也认同他们的安排啊,血祭计划也好,伊甸园的方位部署也好难道我反对了吗”美杜莎厌恶的说道“但是这和布莱克要为今天发生的一切,负担起主要责任并没有冲突我应允给他愚蠢的行为善后,只是因为我不希望教派积累到今天的成果全部完蛋。什么时候连他要负的责任,也丢到我头上了” “这…”莱瑞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倒不是说找不出能够反驳的理由。不得质疑教派高层的决议,对主教和大祭司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这本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最大的真理。只是在面前的妖艳蛇姬眼中,对于这些所谓的真理只怕皆是不屑一顾的。 “而且,难道不是在你们的央求下,我才勉为其难的站出来指挥防卫工作的吗”美杜莎挑起眉头轻蔑的说道“怎么,你们初始之城的人有能力插手伊甸园的防卫安排,却没能力指挥防卫工作连送死这种简单至极的事情都做不到,还要求着我出手难道不是你们太无能了吗我给过你们机会,让出了指挥权,可是你们的人不中用啊。” “美杜莎大人,我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上升到这个程度。这不是布莱克大祭司或者初始之城的人想要怎么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很多地方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莱瑞努力的寻找着措辞道“就像您刚刚对众人所说的那样,今天身在这座地堡中的人,不管是谁最终的目标终归还是为了扞卫光明神的尊严与荣耀的。” “而对于放弃地堡伊甸园这个决定,当时隐大人也是在场的,也认同了这个做法不是吗”莱瑞补充道“而且大人,我们的基本盘毕竟在方舟之地,对我们来说不管是否决定抛弃伊甸园,也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我们”美杜莎听到这个词微微翘起了唇角,脸上现出了几分玩味的笑容。惦着脚尖几步迈到了他的面前,俯下身子歪着头迎着后者的目光。大片雪腻的肌肤从敞开的领口映入他的眼中,细密晶莹的鳞片反射着绚丽的光晕。 似乎毫不在意两人之间这不太妙的展位,美杜莎脸上洋溢着少女般清纯的笑容嬉笑着问道“呐,莱瑞你觉得可以用‘我们’这个词,来形容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额…美杜莎大人如果您不喜欢的话…”莱瑞慌忙改口道 “不不不,人家很开心呢,我一直以为在莱瑞眼里我连前三位都排不进去呢。”金黄色的瞳孔内眼波流转,少了几分爬行动物的凶狠狞厉,倒是透出几分哀怨不甘的表情。 “怎么会,我是发誓向您效忠的直属祭司,自然是时时刻刻将您放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莱瑞语气果决的说道“没有人比您在我心中更重要。” “包括你的光明神大人”美杜莎笑问道 “啊这个…光明神大人是信仰,我们每个人都是属于光明神大人的。我是说除开光明神大人,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欸,比布莱克还重要吗我记得你和波彻西他们一样最早也是从总部派过来的对于你们来说,布莱克才是你们真正的领导者” “没有这回事美杜莎大人!”莱瑞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动摇与犹豫。 虽然对于两人来说,很多事情在彼此之间都是心照不宣的。可是这样前者这样直白的发问对于莱瑞来说尚还是第一次。虽说此刻美杜莎的语气颇有点戏谑玩笑的意思,可是面对此情此景莱瑞心中却不敢松懈分毫。 情知自己的这个上司笑的越甜,情况越不妙,他实在摸不清问出者句话的前者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管怎么说自己作为美杜莎直属祭司已经两年了,不管是照顾前者的饮食起居,还是负责管理美杜莎的虫级实验室“夜岸”,如果仅从表面上来看自己确实是前者最信任的心腹并且没有之一。 可实际上他十分清楚为什么要由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自己,担任这个重要的职务。他更知道前者只能被迫给予,自己如此多的权限与地位。表面上他是高级祭司美杜莎的贴身直属祭司,重要的左膀右臂心腹下属。实际双方都非常清楚,他只是大祭司布莱克插在美杜莎身边的眼睛罢了。 但清楚归清楚,这显然也不是个适合拿到台面上谈论的问题。毕竟就算美杜莎问出了口,莱瑞也不可能傻乎乎的承认。既然问题的真正答案和现场回复,都是毫无悬念的结果,那么这个问题本身就丧失了问出口的价值。 “我对您的忠诚,从未曾有过半分动摇。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不曾辜负过我光明神面前发下的每一个誓言!” “所以实际上,你不愿意辜负的是光明神吗…”美杜莎摇头轻叹道“算啦,也没什么。毕竟我也不算讨厌光明神。” 说完美杜莎冷不丁的伸出双臂,环在了后者的脖颈上。未待他做出反应,蛇姬柔软丰润的身躯已经紧紧的贴到了他的身上。前者动作虽然并没有之前,当众抽下莱瑞数颗牙齿那么迅速。可因为没有收到任何命令继续保持着人形衣架般造型的莱瑞,此刻却不敢做任何的闪避与推拒,只得僵硬的长着双臂尽量不去触碰怀中的蛇姬。 “你知道吗莱瑞,你是我手下做的时间最长的直属祭司呢。”美杜莎贴近后者低声呢喃道 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莱瑞几乎能够感觉到前者那挺翘的长睫毛扫过自己眼睑的触感。因为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双眼已经无法清晰的看到怀中人的表情。带着丝丝清新花果味道的奇异腥香,钻进了他的鼻腔之中。 “这是我的荣幸…美杜莎大人…”莱瑞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尽可能平静的答道“一切都仰赖您的悉心栽培。” “当然要好好栽培你啊,我可是很中意你的呢。”美杜莎柔柔的说道“你不像你的那些前任,不是傻的可以,就是喜欢自作聪明。上面给我派来的这些直属祭司里,就属你最让我满意了呢。” “…”莱瑞用力的咽了咽喉咙,不敢随意开口接话。一方面在于今天前者的状态实在是有些反常,让他不确定该如何回应,当然平时前者正常的时候也不是很多。一方面双方靠的越来越近,近到他觉得只要动动嘴唇就会碰到前者的脸颊。 “不管是我平常的需求用度,还是实验室里的大小杂务,你都能完美的帮我处理好呢。”美杜莎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现在想想,我已经彻底离不开你了啊莱瑞,如果没有你的话谁来照顾我呢” “所以莱瑞啊,我希望你继续这样正确的聪明下去,不要去做让我生气的事情。”美杜莎深情的说道“尤其重要的是,你千万千万,千万千万不可以背叛我哦。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伤心的。明白吗” “属下明白…”莱瑞尽量小心的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要有大幅的运动回答道 “其实刚刚打你,我也非常不忍心呢。可是谁叫你在大家面前打断我说话呢下此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好吗” “属下谨记教诲…” 如若无骨的手掌带着比常人低的多的凉意在后者的脸上轻柔的抚摸过去,令充血红肿的脸颊顿感舒缓了需多。美杜莎带着怜惜的语调缓缓问道“你脸上受伤的地方,现在还痛吗” “已经不…” 这边莱瑞刚刚开口,立刻便被两瓣柔软冰凉的唇瓣堵住了嘴巴。带着馥郁药香的纤舌轻巧的敲开了他的牙关,向着深出伤处卷了过去。蛇姬的体温相较常人要低上不少,这根探入他口中的舌头就像块柔腻灵动的寒玉,在他的口腔之中温柔的抚弄。 面露骇然的莱瑞当场吓的想要退步逃离,奈何脖颈被前者牢牢的圈住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况且就算前者没有用力,他也绝不敢冒犯的伸手将前者推开。只能僵硬的呆立当场,任凭后者随意处置。 此刻荡漾在莱瑞心头的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有的皆是惊悚和骇然。这看似温柔深情的湿吻,可不是谁都承受的起的。美杜莎作为独立现实将蛇类的特征具现到自己身上的异人,不仅拥有着如蛇般灵活柔韧的有力身体,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用毒专家。 况且大祭司隐在培养自己的这个弟子过程中,也将她的身体做了非常多的改造。表面上看美杜莎除了那对如同爬行动物的金黄眼眸,和遍身细密晶莹的鳞片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实际上在她的身体各处,隐藏着无数复杂精密的改造。 隐藏在这具诱人身体下的,是无数可怕而又致命的危险武器。不要说和其相拥深吻,即便只是被她看似不经意的轻触一下,都有可能暗藏着可怖的杀机。且不说今晚的行动大祭司布莱克并不在地堡伊甸园之中,即便布莱克真的在这里,如果美杜莎铁了心想要杀掉自己恐怕连大主教普罗米修斯也保不住他。 “你的吻技真差,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十几秒钟后美杜莎终于放开了后者向后退了一步,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调侃道“你应该好好练练啦,莱瑞。” “…大人您说笑了。”莱瑞惊魂未定的绷紧着身体,庆幸着自己还没有丧命当场。 “这里,血给你止住了哦。”美杜莎调皮一笑,伸指戳了戳后者的脸“等今晚一切结束后,我给你镶几颗牙齿。我保证会比你原来的牙齿,用起来更舒服的。” “这种小事,就不麻烦大人您亲自出手了。”莱瑞推脱道“属下自己来就可…” “你信不过我的技术”美杜莎蹙起眉头问道 “不是…”深知上司脾性的莱瑞无奈,只得躬身应允到“那么属下先谢过大人了。” “不用这么客气啦,那么我就先走了。”美杜莎挥了挥手向外走去,在门前顿住了脚步回头说道 “对了,等冥灵他们来的时候,你告诉他虽然让他代为指挥。但是如果他敢做出什么蠢事,把今晚的行动搞砸了,事后我可饶不了他哦。” … 虽然土狼大队的队员们,成功攻入了光明大教堂。可是此刻众人却发现这恐怕完全是对方设下的一个恶毒的圈套,整座大教堂的出口早已被封锁的严严实实。最坏的情况下,这里恐怕将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坟墓。 “佣兵同志!请尽可能的阻止敌对异人的动作!”下方土狼大队的指挥官朝着上方的小新高声喊道“给我们打开通路争取时间!” “明白!”小新牢牢的盯着头顶的敌人,沉声喝道“对方能够在一定距离内远程操控岩石,还能使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操炎之术,大家一定要小心!” “爆破手!”下方土狼大队的指挥官转过头来迅速的命令道“立刻寻找墙体薄弱环节,分三组制造出口!” “通讯员立刻联络外围支援大队,引导他们进行炮火支援。其余人配合佣兵同志压制敌方异人,确保爆破小组行动!” 看着下方动作起来的众人,磐石祭司那张沉毅冷硬的脸上,露出了十足嘲讽的笑容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比较好。爆破出口什么的,可别还没等你们炸出出口,这座教堂就彻底倒掉了!” 听的此语,众人皆停下了动作不敢贸然行动。这座教堂的构造本身就不像是能稳定存在的样子,后者的威胁并不像是空穴来风。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这就对了嘛。”磐石祭司冷蔑一笑,看向怒目而视的小新道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剩你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岩石棺材 为了确保今夜血祭仪式的顺利进行,布莱克做了很多的安排。而作为当初修建地堡时,便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指名调派过来的磐石祭司,就是他准备的第一手重要保险。 如果这些信徒能够和入侵的猎人部队拼个鱼死网破,统死在血祭法阵的范围之内,那当然是最好的。万一事情没有按照预先的计划推进,那么就轮到磐石祭司出场了。正如对灾部将光明大教堂视作今晚最重要的目标点之一,在布防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眼中亦是如此。 不过与对方考量不同的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们并没有死守地堡伊甸园的打算,更没有阵型被切断的顾虑。这座大教堂从开始,就只是个装饰华贵的坟墓而已。而将被埋葬在这里的,不仅是还被蒙在鼓里的信徒们,也包括那些胆敢公然亵渎圣域的入侵者。 今夜的战斗从开始,土狼大队就展现出了远超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预估的战力水平。这让之前安排中百分之八十的防御措施都形同虚设,整个防卫计划也不得已提前进入了第二阶段。磐石祭司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打出的第一张王牌。 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自如操控岩石的他,在正常情况下面对对灾部大量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战士,并不能讨到什么便宜。但在这座构造特殊的光明大教堂中,情况就大大不同了。这座看似宏伟庄严的建筑奇迹,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实可靠。 想要在百米深的地下挖出如此巨大的空洞,单保持土层不会塌方本身就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更遑论精雕细琢出如此庞大的岩石建筑。毫无疑问的是,包括之前被毒杀在家中的异人自治会成员岩在内。这座教堂的建造动用了大量异人,介入了太多涉及独立现实领域的技术。 整座光明大教堂是靠周围的岩壁,与中央大厅的拱形穹顶勉力支撑起来的。而现在磐石祭司就守在大教堂的核心承重区域,只要他想就能够轻松的推到这座庞大的岩石堡垒。连同陷入昏迷的信徒在内,将所有人全部压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穴之中。 不管土狼大队的队员们多么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身为凡人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顶住这倾倒而下的万吨巨石。唯一的变数就只有跟随着先头部队同时冲进来的高大神选者,而在磐石祭司的试探之下,立刻发现后者正是个巨大的问题。 “现在只要我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所有人永远的葬身在这里。”磐石祭司看着下方众人傲然说道“如果你们想要活命,就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你在搞笑吗”小新翻了个白眼讥讽道“谁会放下武器听你的吩咐” “怎么,你不相信我能毁掉这座大教堂”磐石祭司瞥了眼下方举着枪支严阵以待的土狼大队众人,又看了看浮在半空中的小新冷冷一笑“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理解下,你们现在的处境。” 话音未落磐石祭司一振袍袖,整个光明大教堂都随着前者的动作微微晃动起来。大片骇人的裂纹浮现在墙壁上,散落的沙石如春日细雨“沙沙”落下,在土狼大队众人的封闭式面罩上覆满了一层薄薄的灰物。 看到这幕小新的瞳孔微微一缩,仅凭b级异人的力量当然不足以撼动如此庞大的建筑物。但是前者现在身处的位置,显然对于整座建筑的稳定性是极为重要的。看来对方刚刚出口的威胁,也并不完全是虚言。 “现在,明白你们的性命掌握在谁的手中了吗”磐石祭司轻蔑的看着小新道“你们这些亵渎圣域的卑劣贱种,这就是你们胆敢踏足光明神庇佑下圣殿的惩罚!我乃是神选之人,这片天地都由我来主宰,你们这些不知自身罪孽深重的蠢物,还不快快求饶!” “这片天地的主宰,好大的口气。”小新沉着脸讥讽道“不过就是在承重点做了点手脚而已,老人家,小心牛皮吹的太大闪了自己的腰。把我们全部埋葬在这里你就不怕下面你的那些同事和下属,统统的被你压死。” “他们能够在和渎神的异教徒作战中牺牲,这是他们无上的荣耀和功德。借此他们就能够彻底脱离凡俗的桎梏,成功到达光明神大人庇佑的净土,这不是好事吗”磐石祭司大笑道“能够在这高洁的圣域中结束尘世的痛苦,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你以为我们光明神的信徒,都像你们这些卑劣的凡人、无耻的叛徒一样,沉浸在虚幻的现实中不肯清醒过来吗” “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吗,你你们还有人性吗…”看着前者那透着狂热色彩的双眼,小新知道对方真的不在乎下方那些祭司与信徒的死活。实际上从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粗暴的给信徒们灌下触媒的行径来看,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人性为什么要有那种东西,我们可是神选者,为什么要受人性的束缚。”磐石祭司看着托着后者的巨大石台,漠然说道“z国的对灾部不亏是鼎鼎有名的猎人组织,是因为考虑到今晚在地下作战的各种状况,才选择你这条猎犬来打先锋。你似乎能够改变周围事物的重量呢,有你在普通的隧道塌方还真奈何不得你呢。” “但是,你能保住自己活下来,你能保住下面那些凡人也在塌方中活下来吗”磐石祭司的脸上洋溢着恶毒的微笑“你们这些猎犬,不是特别喜欢把守护你们主子的话挂在嘴边吗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真的守护的住吗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最后的挣扎。” 看着面色变的越来越难看起来的小新,磐石祭司的目光绕过他看向了大厅内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气沉丹田高声说道 “听着,亵渎圣域已经是不可被饶恕的罪过。不过毕竟你们这些凡人天生便是驽钝愚昧之徒,并且在你们的生命中一直缺乏正确的指引与教导。”说到这里,磐石祭司伸手对着小新一指,重重的说道“而相比之下,你作为受光明神垂青之人,却仍执迷不悟。竟敢妄用神赐之力对同胞挥起了屠刀,还帮助卑劣的凡人贱种攻入了高洁的圣域!” “愚昧的凡人啊,现在虽然你们铸下了大错,但是我代表光明神给与你们最后的赎罪机会。只要你们现在虔诚的向神忏悔自己的罪过,将你们的枪口对准这背弃了神明恩赐的恶徒,用他的鲜血和生命就可以洗刷你们的罪恶!” “你要我们自相残杀”小新眯起眼睛嗤笑道“你觉得这种幼稚的把戏,能够起效果” “只有你这种恶徒的鲜血,才能平息神明的愤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磐石祭司说着再次撼动了光明大教堂,岩石龟裂的声音伴随着飘落的沙石密密麻麻的响起,久久不曾停歇“渎神的异教徒们!做出你们的选择,这是你们最后向光明神祈求活命的机会!” “我明白了。”土狼大队的指挥官沉思片刻,对着各小队命名道“敌人既然想要优先消灭佣兵同志,那说明佣兵同志确实能够阻碍大教堂的垮塌。大家不要受敌人的蛊惑影响,全队继续刚才的作战计划,开始进行爆破作业,从大教堂中撤离!” 得到命令后负责掩护的土狼大队成员立刻举起枪来,对着站在穹顶缺口处的磐石祭司发动了攻击。爆破小队也毫不迟疑的向墙边冲去,准备打开逃命的缺口。众人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正在摇摇晃晃的大教堂般,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来。 “这些愚蠢的蝼蚁,你们竟敢!”磐石祭司万料不到土狼大队众人完全无视了他的威胁,面上闪过狰狞之色“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么我现在就成全你们!” 说着他闪身向后避开狙击而来的子弹,双掌拍地就要将承重的拱形穹顶彻底破坏掉。眼看不妙的小新将脚下巨岩的重力方向调向上方,趁着前者躲避子弹的间隙直直的冲入了二楼走廊之中。边扑向意欲破坏穹顶的磐石祭司,边猫腰将手掌滑向地面。 虽然小新并不能在岩石形状的控制上,和前者一争长短。但是如果改变了重力的方向,就能够大大减缓承重结构的压力,变向提升整座光明大教堂的稳定性。刚刚小新悬浮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冲上来,就是在仔细的打量磐石祭司周围的建筑结构,借助蔓延开来的裂纹推断穹顶的受力模型。 前者毕竟只是b级祭司,并没有如千幻九尾那样的广域领域。在独立现实的施展上必然有所局限,就像自己只能改变双手触碰之物的重力。前者想要操控岩石的范围和质量,也绝对不可能是无限。而刚刚磐石祭司过于直白的借刀杀人之举,更是坐实了小新的判断。因此在大致推断了穹顶承重结构后,便果断对前者展开了突击。 恰如小新和土狼大队指挥官所料,小新的能力对于磐石祭司的计划来说确实是巨大的威胁。在看到小新能够将整块巨大的岩石悬浮在空中后,心中便起了强烈的杀心。开始他之所以强行要试探小新的神赐之力,便是担忧后者的独立现实能够影响自己的计划。 如今己方的战力只有自己一人,如果被小新牵制住不能快速的破坏整个穹顶,那么极有可能导致下方的敌人趁机逃离。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赶在土狼大队众人逃离之前,弄垮整座大教堂。至少,不能给敌方将那些昏迷的祭司和信徒带走的时间,这些人都是今夜的血祭仪式宝贵的素材。 “你阻止不了我的!”看着冲过来的后者,磐石祭司左手烈焰缠绕在地上猛地一划,数股熊熊燃烧的岩浆向着后者飞溅而去。 “你休息得逞!”不再隐藏自己能力的小新再无顾忌,翻转了重力矢量方向,庞大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运动着。闪过了迎面而来的岩浆,直奔后者杀了过来。 就在全力以赴的两人将要展开最后的殊死搏斗之际,突然浪潮般的喊杀声从上方传来。之间大量穿着琐罗亚斯德教长袍,操着各式轻武器的教徒从教堂的三楼杀了下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大厦将倾 突然出现的生力军让缠斗中的磐石祭司与小新二人尽皆吃了一惊,但很快前者便反应过来这些信徒正是之前自己安排在教堂顶楼,由凤辉祭司所率领的混编第三小队。当下不由得大喜过望,转头高呼道 “快!将这个叛神的罪人拿下!” 就在这时,下方土狼大队b小队的队长也率领着队员们,也顺着连接两层的石梯摸了上来。当下双方立时混战在一起,刹那间枪声大作子弹横飞。夹杂着双方高声的呼和,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清楚整个大教堂倒塌的惨重后果,土狼大队队员们并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做好充分的准备。加之在三层指挥的凤辉祭司时机把握的极为精准,正是b小队众人在长长的石梯上,正要冲进二楼的时候。 突然杀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混编第三小队众人抢到了地形优势,成功的将对方压制在了入口处。被困在石梯之上的土狼大队众人进退不得,又缺乏可靠的工事掩体。狭窄的路口让b小队的作战队形完全无法展开,一时间双方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终土狼大队众人只能倚靠手持式装甲防具强行占住入口,尽可能的牵制那些狂暴的信徒,给奋战中的小新减缓压力。岌岌可危的局势,再次微妙的平衡了下来。而大厅中的土狼大队成员,则抓紧时间开始着手对密封的墙壁进行爆破工作了。 “这些没有用的废物!”眼看突如起来的援军被缠住了,磐石祭司不由得暴怒了起来。边操纵着条条熔岩火龙试图抓住游斗的对手,边大声呵斥道“别管那些毫无威胁的贱种了!把那些卑劣的凡人推下去!快点帮我搞定这个叛徒!” “大家保持射击节奏,不要乱了队形。一定要将这些异教徒压制住,叛神罪人那边我和磐石大人会处理好的。”就在这时铿锵有力的声音自上方响起,一道迅如游隼的身影从人群之中朝着磐石祭司这边飙射而来,口中高呼道“磐石大人,我来帮助你了!” 突然出现的异人瞬间打破了平衡,小新不敢托大率先跳出了战圈,警惕的看向前方。磐石祭司也大感松了口气,小退两步和接应的后者站到了一起,语带不满的训斥道“你在搞什么凤辉祭司!为什么现在才来支援” “抱歉磐石大人,虽然在顶楼。但是刚刚那阵声浪,我的小队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说来惭愧,和您相比我们还是太弱了…”凤辉祭司敛容垂首恭敬的说道“在集结起了部分可战之力后,我就立刻指挥他们下来了。” “罢了,你起码比下面那些一点作用都起不上的废物强。”此时此刻磐石祭司已经没有兴致去计较这些细节了。不管后者的话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现在都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战力。即便只是个d级中阶的下等神选者,但也足以打破眼下的僵局了。 这边小新面色凝重的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敌方祭司,虽然粗看上去敌人的异常波动并不怎么强烈。但细细感觉一番,却透漏着十足的怪异之感。 站在他面前的陌生敌人仿佛沉浸在团团幻影之中,看上去如同有人在轻轻搅动着的水银液面,不住的荡漾波动着。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后者整个就像是无数簇细小的火苗拼凑起来的一般。不管是那张略显阴鸷的脸庞,还是那套披在身上的红边祭司黑袍,每一处都像是越动的火苗迎风晃动。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就好像将一块被火焰彻底包裹的人形火炬,硬生生的被描绘上了十分真实的色彩。又好像极度高清的人物影像,被投射到了和白幕相同的大团火焰上。一时间让人搞不清楚,究竟是面前的男子化作了火焰,还是火焰聚拢行成了面前的男子。 “敌人,是个高阶的神选者。而且能够改变他自己以及双手接触到事物的重量,也有可能是直接改变重力。”磐石祭司三两句点出了小新的底细,沉声说道“虽然是个麻烦的对手,不过如果是你的神赐之力的话,拖住他几秒钟应该不难。现在正是我们奉献一切,回报光明神无私恩赐的时刻,凤辉祭司你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 “当然,这里可是光明神大人的庇佑下的圣域。就算世界再大,此刻面对亵渎圣域的入侵者,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凤辉祭司那张如火焰般飘忽不定的脸上显出了坚毅的神色,看着对面随时准备冲过来的小新,淡淡说道“我虽没有把握拖延很久,区区几秒钟应该还是可以的。不过磐石大人,只有这点时间,够吗” 磐石祭司毕竟上了年纪,又是面对小新这般在对灾部调教下,极其精擅与异人作战的对手。刚刚的几番交锋倍感压力巨大,同时使用术式和异常能力对他来说消耗甚巨。此刻依靠凤辉祭司的入场,终于得以暂时恢复下接近透支的现实之力,缓缓喘匀了气息说道 “几秒钟就足够了,虽然这个家伙减轻了拱顶承重部位的重量。但只要我集中全部力量将它们直接扭断,足以把这些肮脏的贱种统统压死!” 戒备着两人的小新此刻心急如焚,下方土狼大队的爆破小组虽然已经成功的炸出了几个出口。但是被截留在大厅内的对灾部战士算上还在石梯上激战的b小队,总人数多达百余人。更不要说数量更多的俘虏,还处于重伤和昏迷状态。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大部队的撤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听着,不用几秒钟,你们只要胆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小新目露凶光狠厉的说道“一秒钟之内,你们就会变成两滩薄薄的肉饼。” “你若是有这个本事,老夫现在就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了。”磐石祭司不屑的讥讽道“我知道你的能力大概率能保你无虞,不过之后你就等着给下面那些贱种挨个收尸!我都等不及看你这头丧家之犬,在你主人面前痛苦的惨象了。” “这个时候你的威胁还有用吗”凤辉祭司也冷笑着开口道“难道我们一动不动,你就会放过我们你是猎犬,而我们是你眼中必杀的猎物。我们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如果你们投降,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听到后者的话小新心头一动,毫不迟疑的说道“下面对灾部的人正在向教堂外撤离不会攻上来,如果你们两个现在想要逃,我不会阻拦你们。”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凤辉祭司轻蔑的说道 “你不用相信我,下方猎人们正急着撤离是事实,而如果你们要走。”小新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方向“要分神稳固大教堂承重结构的我,根本不可能出手拦截你们。你们两个人的性命,和下面几百条生命相比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凤辉祭司!”磐石祭司怒喝道“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光明神座下的圣域!不要忘了,光明神正注视着我们呢!你不会受了这等恶毒的叛神罪徒蛊惑,动摇了对光明神虔诚的信念!在这里为守卫圣域战死,才是我们无上的荣耀!” “怎么会,磐石大人。在对光明神信仰这件事上,我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变过。”凤辉祭司浑身的火焰突然暴涨,整个身影晃动的愈发剧烈了起来“已经过去半分钟了,大人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要上了,请您务必守护好光明大教堂,这是我及第三小队所有信徒们最后的夙愿了。” “好!这才是无愧光明神垂青的神选者。”磐石祭司大喜,退到同伴身后一振双袖,两只宽大厚重的手掌便要向脚下地面拍去。 “住手!” 伴随着一声爆喝,小新双足点地几乎无视了站在两人之间的凤辉祭司,直直的向后方的磐石祭司撞了过去。下方土狼大队众人还在运送重伤人员,绝大多数战士和俘虏都还没来得及转移。这个时候如果大教堂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去管突然冒出来的凤辉祭司究竟有怎样的能力,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级别后还有把握拖住自己几秒。此刻小新拼着两败俱伤的可能也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磐石祭司发动自己的能力。既是为了扞卫自己的职责,也是为了不辜负下方土狼大队战士们对他的信任。 然而即便只是面对磐石祭司一人,他也没有速败对方的把握,更何况又加入了个能力未知的新对手。看着前者拍向地面的双手,绝望的情绪在今夜首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 作为沟通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的核心枢纽,光明大教堂的下方便是地堡的下院区域。在暗门之下,一条曲折复杂的通路从光明大教堂中延伸下来,然后向隐藏着更多秘密的深出蔓延而去。 这条路在光明大教堂下的起始之处,便修建有数个不大不小的暗堡空洞。这里平时可以用作暂存交接物资的据点,特殊时期则变成守卫下院的首道防线。因为原本计划在圣域失守后将整个光明大教堂彻底倾倒。所以此刻这些暗堡中,并没有再安排拒守的警卫。 然而这些今夜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暗堡中,在最贴近大教堂的房间里此刻却有一男一女停留在其中。男子既高且瘦,穿着长长的黑风衣正在昂首感受着什么。女子则垂手静静立于男子身后,满脸恭顺之色。 “哦,现在才赶来吗”男子丝毫察觉到了什么,莞尔轻笑道“似乎有些晚了呢。” “晚了吗”女子略带讶异的问道“那位大人,不会出现这种失误” “你觉得她是故意来晚的” “这…属下愚钝不敢妄加揣测。”女子浅浅一笑谦卑的说道“只是总觉得只要那位大人想做的事,总能做的滴水不漏呢。” “嗯,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感觉她是故意的呢。”男子想了想温声笑道“今晚的局可不好破,我真的很好奇…” “这种情况下,她打算怎么做。” 第五百一十四章 碎片再现 奋起全力的小新如出膛炮弹,庞大的身躯带起剧烈的风压向着前方撞去。此刻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面前突然冒出的异人究竟有怎样奇怪能力,都要阻止敌人破坏这座庞大的教堂。 面前敌人的异常等级显而易见要比自己低上两个档次,这就代变单纯的独立现实对撞自己占据着绝对优势。如果是使用幻觉或精神控制的类型,就更不可能在跨越阶层的情况下拦住自己。而这种情况下对方仍有把握拦住自己数秒,那么这名浑身如火的男子的独立现实定然是擅长恢复自身或纠缠防御的类型。 因此小新一不做二不休,放弃了一切战术上的试探和铺垫,以最强硬直接的姿态发起了攻击。想要在硬吃对方的攻击,然后靠双方接触的刹那间全力输出将挡在正面的凤辉祭司击退。然后抢在磐石祭司正式发力前阻止大教堂的崩塌。 然而实际上,他既没有把握能够将深浅未知的凤辉祭司强行逼退。更没有把握在如此鲁莽的行动后,带伤面对两名对手的联合夹攻。但摆在小新面前的选择实在是不多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仅有的选择。至于之后局势的走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给我死!” 目眦尽裂的小新带着十死无生的惨烈气势撞了过来,激荡的异常波动压得二楼众人喘不过气来。首当其冲的凤辉祭司浑身沸腾的火焰被吹的向后掠去,整个人的身形都跟着晃动了起来。眼看两人就要在下一刻,重重的撞在一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阻拦在两人中间的凤辉祭司突然一个轻巧的闪身,迅捷的躲到了旁侧。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将掩在身后的磐石祭司让了出来。大为吃惊的小新来不及多想,当即脚下加力向着双掌按上地面,正要催动独立现实的磐石祭司撞了过去。 “你!!!”磐石祭司万料不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后者竟突然反水。清楚若是再被前者缠上自己今晚恐怕就再没机会,实施最后的计划了。 入口处混编第三小队的信徒们已经开始展现溃败的苗头了,当下磐石祭司面上狠厉之色闪过,单手一挥粗大的石矛拔地而起向攻来的前者刺去,另只手仍旧狠狠的向地面灌输着力量,想要强行将整个拱顶彻底破坏掉。 面对直冲而来的土矛小新略略侧身,贴着石矛表面将整个人切了进去。仓促而发的石矛虽然没有了高温火焰加持,没有了之前那般恐怖的杀伤力。但粗粝的表面还是蹭下了小新胸膛大面积的皮肤,淋漓的鲜血将冰冷的岩石染的猩红。 拉近了距离的小新抬脚便向对方那颗苍老的头颅踹了过去,重力骤增之下大量鲜血刺破肌肤形成无数细细喷泉激射出来,刺破空气的尖锐鸣啸不绝于耳。情知决不能靠脑袋硬接这脚,磐石祭司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继续发力,顺着对方攻击的方向就势滚了出去。 重脚踏空的小新得势不饶人,缀着前者再次扑了上去。后方还有底细不明的凤辉祭司虎视眈眈,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强行出手的小新唯一的机会便是拼着重伤也要先搞掂眼前的磐石祭司,然后再和实力不如自己的凤辉祭司慢慢纠缠。毕竟只要能够保住大教堂,那么重整态势的土狼大队定能轻易锁定胜局。 面对小新发狂般的拼命打法,磐石祭司知道战斗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再不能迟疑下去了。探手抓住身上镶银边的黑色祭司长袍狠狠的扯下,露出浑身如古铜色干瘦苍老的肌肤。亦如出笼的凶兽般对着小新撞了过去。 两手前探如钳的小新凝力双掌,正要给予后者沉重的打击。却见老者的胸部突然爆裂开来,夹杂着墨绿汁液的黑血猛地喷了出来。在漫天血雾之中一根狰狞丑恶的触手闪电般探出,直直的向着自己面门插了过来。 面对这匪夷所思的攻击小新下意识的偏头闪躲,那根粗壮的触手却灵敏的一摆变捅为抽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触手上生满利齿的吸盘刺破他的肌肤,猛烈的吮吸了起来。瞬间小新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和聚集在身体中的现实之力,都顺着被咬破的伤处迅速流逝。 这边一击得手的磐石祭司,却也并不好过。血肉模糊的胸口敞开了个大洞,污浊的黑血从中汩汩流出。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根可怖狰狞的触手,正寄生在胸腔之中。触手的根部,则紧紧的扎在他的心脏与血管之上。 随着这根怪异的触手被唤醒,小新在没有防备之下当即遭重,短短几息之间便虚弱的连手都抬不起来。而释放了触手的磐石祭司,看起来也并不好过。粘稠漆黑的血液像不要钱般从七窍中喷涌出来,夹杂着令人闻之欲呕的冲天恶臭。 两人都拥有着b级的独立现实,乃是异人中的佼佼者。然而和两人共同之力竟无法负担起,这根看起来不过手臂粗细的触手消耗。这散发着剧烈的异常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恐怖和骇然的狰狞触手,正是块货真价实的神躯碎片! “我本不想用这招的。”浑身上下黑血横流的磐石祭司满脸狰狞之色,看着无力挣扎的小新说道“明明就算光明大教堂倾倒,你的神赐之力也能保你无虞。可是你偏偏要为了下面那些贱种,和老夫作对!那我只能在这里先杀了你了!” “哈哈哈哈哈!这块光明神大人的分身,是布莱克大祭司大人赐下,由美杜莎大人亲手埋在我体内的。让光明神大人的化身亲自出手,在圣域中处决你这个叛神的恶徒,榨干你的所有精血和神赐治之力。真是非常适合,你这头丧家之犬的死法呢!” “是吗…”小新双手费力的撑着地面,嘴上犹不示弱的讥讽道“你们神明的分身,可真是臭的可以,你们的光明神是住在马桶里吗” “哼!你也就现在嘴硬几下了。”磐石祭司冷蔑的说道“你不是要阻止我推倒这座大教堂吗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怎么阻拦我。” “我看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小新看着全身已经快被污血覆盖的后者道“你们的神看起来,对你并没有格外的照顾啊。就怕您这身子骨,会在我力竭之前倒下呢。” “那又怎么样,我其事贪生怕死之徒。我的所有早就献给伟大的光明神了!在激活光明神化身时,我就做好了为圣域牺牲的准备了。”磐石祭司双眼中满是令人战栗的狂热,伸出双手结了一个玄奥的法印,用着夹杂疯狂与不屑的语气说道“接下来,你就像条断了脊椎的死狗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把你要保护的那些贱种统统压…” 犹如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磐石祭司的话语突然间被截断了。老人奋力的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几声“嗬嗬”作响的杂音。低头看去,一只恍如火焰凝结而成的手臂从背后捅入,彻底刺穿了他的胸膛。 “还好我没有第一时间逃跑,我可不知道磐石大人您竟然在身体里,藏着如此可怕的东西啊。”毫无感情的阴冷声音,在老者的身后缓缓响起。 “凤辉!你这,你这个,无耻的叛徒!”到底是高阶异人,身体强度着实恐怖。即便胸前开了两个大洞,在缓过几口气后磐石祭司仍能开口训斥身后的下属“你难道忘了你的信仰吗!你竟敢背弃光明神!”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磐石大人。”凤辉祭司冷冷说道“在对光明神信仰的这件事上,我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变过。” “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光明神,更不相信这种恶心至极的玩意,会是神明的化身!” “你这个叛徒!你的心已经堕入地狱了!”被下属背刺的磐石祭司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诅咒道“光明神的审判之炎,会把你彻底烧灼干净的!不,你会在惩戒之炎中,承受永恒的痛苦!” 然而老人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还有气势而已,在接连遭受重创之后整个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在以自己的肉体为祭品唤醒神躯碎片后,老者的生命便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当着小新的面为毁掉大教堂集结力量的时候,已经是回光返照下的最后疯狂。此刻再遭重创,已经无力进行下去了。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那些卑劣的贱种,和叛徒!”油尽灯枯的老者仍不甘心的向下属质问道 “我可不想帮助猎人,我为什么要帮助想要我命的敌人”凤辉祭司漠然说道“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我的命是自己的,不是什么狗屁光明神的。我不想死在猎人手里,同样也不想为了乱七八糟的神明死在你的手里。” “为光明神牺牲,是我们的荣耀!你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老者气急败坏的吼道 “那太好了,我想不管你们那个光明神再怎么刻薄,磐石大人您这样的下场在祂眼中肯定够得上牺牲标准了,至于我。”凤辉祭司冷冷说道“我可不想就这么被埋在地下,像条没有尊严的虫鼠为一个可笑的谎言死去。” 眼看前者还有力气吼叫,凤辉祭司边用力的搅动着手掌扩大老者胸前的创口,边附身到后者耳边说道“您是知道我的独立现实的,我是个很难死的神选者。可是您却瞒着我们所有人,准备了个连我都很难活下来的计划,还招惹了个您自己都处理不掉的猎犬。” “磐石大人,我本来是很尊敬您的。因为我觉得跟着您,起码能保住条命。我其实并不忍心偷袭,甚至杀掉您的。”凤辉祭司凶狠的说道“可您却毫不犹豫地,想要像丢垃圾那样丢掉我!你想拉多少人陪葬我都不在乎,可你不该想要连我都牺牲掉!所以你该死!” 说完凤辉祭司摸到了对方的心脏牢牢的攥在手里,猛地发力狠狠的拽了出来… … 此时一名身着紧身装束的女子,已经悄无声息的潜到了光明大教堂外。抬头细细的打量了眼前渐渐停止颤动的巨大建筑片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呢…” 第五百一十五章 求生欲望 被种植在磐石祭司身上的神躯碎片实际上很小,甚至要比当初美杜莎喂给异人自治会海子的那片还要小的多。再加上经过特殊处理,被唤醒之后并不能独立完整的存在,全靠宿主提供的现实之力存活。而现在磐石祭司被挖出了心脏,现实之力的供给也被瞬间切断了。 丧失了重要的宿主触手力量顿时爆减,觑准机会的小新伸手扯住其开始萎缩的根部,猛地从肩上将之拽了下来。虽然只是被吮吸了短短数秒,却给小新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伤害。那原本壮硕雄奇的体型,都好像缩小了数圈。 “不愧是让那些怪物般的家伙,都选择躲在地下避开锋芒的组织啊,连圈养的猎犬都这么强大。”凤辉祭司眯着眼睛看着从地上挣扎起身的前者,微带赞叹的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有力气爬起来。刚才如果真和你正面冲突的话,恐怕几秒钟后我人都没了。” “你不会觉得,现在你就能够抗衡我了”虽然整个人仍半跪在地上,可小新身上散发的气势依旧压迫力十足“如果觉得能够渔翁得利,那不妨动手试试看啊。” “哦呦呦,您误会了,误会了。您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凤辉祭司摆摆手向后退了两步说道“虽然我并不想帮你们,但是也完全没有和你们起冲突的打算。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况且…” 凤辉祭司侧过头看了看终于冲破了第三小队所封锁的楼梯口,飞速向这边挺进的土狼大队b小队众人,摇头轻笑道“你的队友明显可靠的多啊,我可不想继续惹麻烦了。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这座大教堂本身就不是很结实,刚刚又被那个老疯子胡乱的折腾了一阵,你们最好还是先退出去比较明智。” “哦对了,不管怎么说这次算是我帮了你们一把”正待离去的凤辉祭司突然顿住脚步,回头轻笑道“你刚刚亲口答应,可以放我条生路的。若是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落到了你手里,别忘了履行你刚才的诺言哦” 说完他也不再拖延,整个人化作团流光向着漆黑的走廊深处逃遁而去了… … 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又丧失了地形优势,混编第三小队众人再也顶不住土狼大队战士们狂猛的攻势,在后者的追击之下四散奔逃溃不成军。b小队的队长领着几名队员,率先赶到了小新这边。 “佣兵同志,你没事”b小队队长和另一名队员合力将后者从地上扶了起来“情况怎么样了降临派的异人呢” “我还好。”小新按着肩头的创口,用下巴指了指地上老者的尸体道“那个想要推倒教堂的异人已经死了,但是这座教堂现在很不稳定,快点解决战斗让大家退出去。情况有些复杂,还有个异人逃掉了,我们先撤到外面慢慢说。另外尸体和那根触手让三号院的人来回收一下,稍后我要向采副指挥直接汇报,今晚的降临派的动向,很不寻常!” “明白了。”b小队队长指挥道“一组、二组和三组上楼追捕溃逃的敌人,剩下的人快速清查下二楼的状况,带上俘虏和伤员先行撤离!” … 化作团火光逃窜的凤辉祭司,很快便奔到走廊的尽头。这里和对灾部进攻的方向相反,正是通往地堡伊甸园后庭的一面。这里的出口原本都被磐石祭司提前封堵住了,不过在刚刚的几波大教堂的颤动中,已经裂开了无数或粗或细的缝隙。 停下脚步的凤辉祭司判断了下方向,接着毫不犹豫的朝着一个不起眼角落奔去。略作搜索便找到了条格外粗大的缝隙,伸手探去能够感到阵阵冷风从中吹拂出来,表明这道裂缝已经通到了光明大教堂的外面。他松了口气将整个身体贴到了缝隙之上,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浑身上下晃动如火焰的凤辉祭司,仿佛液体般渗入了那条不过巴掌宽的缝隙之中。虽然夹在缝隙中的身体行动极为迟缓,但是他整个人确实在缓缓的顺着缝隙向往行去。不多时便穿过了长长的岩缝,从后方逃出了摇摇欲坠的大教堂。 “虽然是因为觉得你可能活下来,给你提到了第三小队指挥的位置。但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够从那个古板的老家伙手里活着出来,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呢。” 就在凤辉祭司自高高的石壁上无声的滑翔下来之时,一个慵懒酥媚的女声在他身后悠悠响起。须知周围包括负责机动的第十二、十三小队也都被系数调入了大教堂进行联合防守。按理来说直到自己到达圣火坛前,都不应该会遇到巡防人员了。 “有埋伏!”凤辉祭司心中大骇急忙向前奔出数步,接着脚步一顿猛然转身摆出进攻的姿态,定睛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口中厉声喝道 “周围的祭司信徒都被调入光明大教堂阻拦异教徒了,你是什么人,竟敢躲在这里逃避职责!我乃第三防卫小队指挥使凤辉祭司,我现在命令你速速报上名来!” “你还知道你们的责任是守卫光明大教堂啊,凤——辉——大——人。”阴影中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语带戏谑的说道“那么请问,您此刻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看着从阴影走出来的那道熟悉的倩影,凤辉祭司瞬间便觉一股凉意从头到脚激的他遍体生寒。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大祭司隐的关门弟子,今夜地堡伊甸园防卫工作的总指挥高阶祭司美杜莎。 “美…美杜…莎大人。”凤辉祭司敛去浑身跃动的火焰,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也不多说废话只一味的对着后者叩头,直磕的额头渗出血来也恍如未觉。 “你这是做什么”美杜莎失笑道“刚刚不还命令我报上名来吗怎么这就开始搞行为艺术了” 深知后者脾性的凤辉祭司此刻哪敢胡乱开口,边用尽浑身力气猛的磕头,边嗓音颤抖的说道“美杜莎大人,请您看在李法大祭司的面子上,饶我一条狗命!”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见到对方如此夸张的行径,她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行啦别磕了,咚咚咚的吵死人啦。我要是想要杀你,还会站在这里看你表演吗” “是,大人教训的是,小人不该吵到您的!小人这就安静下来!”凤辉祭司将脑门死死的杵在地上,几乎要把脑袋钉进土里一般。连大气都不肯喘上一口,简直像是撞死在了当场。 “李法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家伙。”美杜莎微楞了片刻,轻笑道“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大人您有什么话就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凤辉祭司顿了顿说道“至于起来就不用了,这么跪着挺舒服的,小人就这么跪着回答就好了。” “…”美杜莎满脸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略带无语的说道“好好,你要是觉得这么舒服就这么趴着好了。” “谢大人恩典!” “我问你,大教堂里的情况怎么样了”美杜莎迈步走到前者身前,垂首看着那颗抵在地上的脑袋问道。 “大教堂里…大教堂…呃…被被…被那些异教徒,攻破了…”凤辉祭司磕磕绊绊的说道。没有人这么五体投地的跪着会比站着舒服,但是此刻凤辉祭司是真的不敢站起身来直面后者。 他知道对方接下来必然会问大教堂防御战的详情,可在后者的威压之下,惊慌失措的他此刻没有丝毫把握遮掩好自己的表情。现在看来,实际上他连控制好自己的声音都做不到。若是自己刚才做的事情被后者察觉出来,莫说搬出大祭司李法,就是主教普罗米修斯亲至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了。 “攻破了”美杜莎语带玩味的问道“怎么攻破的” “敌人,那些异教徒,使用了非常卑鄙的伎俩…”当下凤辉祭司尽可能的控制着语气,快速而又简洁的将对灾部的战术复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敌人那边,还有个级别不下于磐石祭司的可怕神选者,似乎是能够操控重力的样子。磐石祭司,也没有从对方手里讨到好。” “嗯哼,原来如此。”美杜莎沉吟片刻,带着似笑非笑的语气问道“可是你叙述的内容,不是很完全啊。然后呢磐石祭司又是什么时候把光明大教堂全部封锁起来了你们就这样束手就擒,把圣域给让出去了” “请…请大人恕罪…是属下无…无能。”凤辉祭司惶恐的说道“单凭属下一人面对异教徒的大部队,实在难…难以正面…抵挡,只得撤…啊不是,是转进!是为了保存更多战力,转…转进…转进出来了…” “也罢,毕竟战线崩溃之后,就凭你也不能把猎人的部队怎么样。”美杜莎淡笑着问道“那么磐石祭司呢,也被对方抓起来了” “…” “嗯我问你话呢,磐石祭司呢逃出来了还是被猎人们抓住了” “…”凤辉祭司没有想到刚从大教堂中逃出来,竟会遇到后者,面对美杜莎的质询根本毫无准备。仓促之间哪来的及编出个完美的谎言,又不敢随便开口让对方发现破绽。一时间僵在那里,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喂!为什么不说话啊”美杜莎抬起赤裸的玉足踢了踢前者的脑袋,不满的说道“我问你磐石祭司怎么样了,没听到吗” 从头顶上传来的奇妙触感冰凉中带些柔软,令凤辉祭司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知道再拖延不下去了,只得把心一横,咬牙说道 “光明大教堂的封锁,是异教徒进攻之前磐石祭司就带着我们做好的。而磐石祭司大人,他为了包围圣域和异教徒苦战不敌,被敌…敌人当场击毙了!” “击毙了”美杜莎不置可否地问道“怎么击毙的” “就是,那个…呃…” “你不知道难不成磐石祭司还在和敌人苦战,你就丢下上司独自逃掉了”美杜莎探足踩在前者的后脑勺上,寒声说道“按教规,抛弃主帅临阵叛逃是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凤辉祭司连忙说道“磐石大人他…” 就在这时美杜莎踩在前者头上的裸足突然发力,几乎压爆颅骨的剧痛将凤辉祭司的后半句话生生按回了肚子里。 “我先提醒你一下,想清楚了再说。”美杜莎踏着前者脑袋弯下腰来,语气温柔的嫣然笑道 “可别让你脑袋里的东西,把我的脚趾弄脏了哦。” 第五百一十六章 选拔考试 踏在凤辉祭司后脑处的纤细裸足,用着和外表完全不相同的可怕力道,将他的脑袋向地面按去。逐渐增加的沉重压力使得头骨缝隙不断发出“吱吱”的响声,已经开始接近极限的脑袋仿佛下一刻就会当场爆裂开来。 趴伏在地上的凤辉祭司努力从这难熬的钝痛中保持着清醒,开始仔细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为什么负责今晚指挥的美杜莎,会下令让众人集结在大教堂和猎人们打阵地战为什么明明己方赶在敌方前率先集结起来,却只派了两只防守小队对猎人进行浅尝辄止的攻击 为什么率队溃逃的自己反而被提拔为小队指挥为什么磐石祭司要提前封锁光明大教堂的出口,使用这般同归于尽的战术为什么那些怪物般的教会高层,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出场为什么自己刚刚逃出光明大教堂,就会遇到本该坐镇贤者圣殿指挥全局的美杜莎 无数纷乱的问题在凤辉祭司的脑海中交织流转,在这片混沌无序中一点光明渐渐在他脑海中明耀起来。刹那间凤辉祭司丝毫明白了些什么,牢牢的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灵感,抢在脑袋被踩爆前高声喝道 “磐石大人,真的已经死了!” “哦”美杜莎稍稍放松了脚上的力道,轻笑着问道“你能确定” “小人亲眼所见!”凤辉祭司斩钉截铁的说道 “怎么死的” “磐石大人为了对付敌人圈养的猎犬,从胸口中放出了光明神大人的分身。但却被人剜去了心脏,最终功亏一篑!” “…这样啊。”美杜莎沉吟片刻,淡然问道“那块神躯碎片是我交给磐石祭司最后的杀手锏,他既然用出来了按理来说就不该没有效果。据我所知,进攻光明大教堂的猎人部队,似乎没有能够和那个正面相抗衡的…” 说着美杜莎低下头来,脚掌在前者后脑上边揉动着边说道“对方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剜出了磐石祭司的心脏,真是不简单呢。那么究竟是谁,做成了这么困难的事呢凤辉祭司你能告诉我吗” “属下,不认得那人。” “是不认得,还是不能说呢” “是…” “好好考虑哦,考虑好再说哦。”美杜莎甜甜的笑道“我现在还能在你的左手上,闻到血腥味呢。” “美杜莎大人!”凤辉祭司狠下心来,决心为那个可能堵上最后一把。一改之前软弱退缩的态度,沉声说道“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不仅没有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还想要反过来问我吗”美杜莎微微一愣,淡笑着说道“也罢,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只给你问一个问题的机会。要问什么,你想好了再出口。” “…”凤辉祭司默然不语,斟酌良久后慢慢问道“美杜莎大人,您…您为什么…要我们去死” “你说什么” “我想知道…”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便不再犹豫,干脆的问道“您为什么,要防守在大教堂中的我们。去死” 后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踩在他头上的脚也没有再度用力。气氛随着这死一般的寂静缓缓沉重起来,压得凤辉祭司几乎喘不过气来。吃不着自己到底有没赌对,心中愈发的紧张起来。虽然等待的时间不过几息,但却令他感觉已经走过了数个漫长的轮回。 “原来我没有听错啊…”美杜莎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要你们去死了你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 见后者没有当场杀掉自己,凤辉祭司知道自己赌对了。也明白了在自己刚刚从教堂二楼逃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后者会说“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这种奇怪的话了。 “磐石大人,是我杀的。”凤辉祭司并没有直接回答后者的提问,反而转回了之前的话题“我趁磐石大人和对方拼命的时候,从后面掏出了他的心脏。” “是你杀了他” “是,但是属下是迫不得已的。” “哦”美杜莎笑道“那是何等迫不得已的理由,让你谋害上司背叛主官” “如果我不杀了磐石大人,那我就会死!” “哈哈哈,这算什么理由啊真是笑死我了。”美杜莎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今晚上了战场的,难道不都已经做好了为光明神牺牲的准备了吗因为会死什么的,这也能作为借口吗” “确实,我们做好了为守卫圣域牺牲的准备,但是。”凤辉祭司道“我们可没做好,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准备!” “什么意思” “我直说了,美杜莎大人。让我们所有人聚集在大教堂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不是吗”凤辉祭司鼓起勇气说道“天启什么的,神明庇佑什么的,都只是你们用来欺骗我们的借口罢了。从一开始,磐石大人就打的推到整个光明大教堂,让我们所有人葬身在此,不是吗” “这,是谁告诉你的”美杜莎眯起双眼问道 “这还需要别人告诉我吗”凤辉祭司知道和后者相比,不管是战力还是手段自己都完全不是对手。如果想要活下去,那么就只要在这条路上赌到底了,索性豁出去了一般肃声说道 “如果我们的任务真的是保卫教会的地堡,那么今晚的一切安排从开始就根本是错的。” “整个地堡最关键的防守地点,明明是永生之门。那里猎人的部队根本不能有效的展开队形,对于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只要高层们出手联合起来守住永生之门,那么对方现在根本推进不到这里。” “当然如果想要先试探出对方的深浅,再针对性的应对。所以选择把敌人放进来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大人您安排下的分段阻击计划也确实能够最有效的发挥作用。可是结果呢直到前线全面崩溃,我也没有看到任何高层战力出手!” “当然,如果你们只是想把我们当成炮灰,拖延猎人进攻的脚步给你们撤退争取时间,这个做法也是无可厚非的。实际上我从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从您命令我们退守大教堂之后,我就发现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是试探敌方战力也好,还是给高层逃脱争取时间也好。把我们聚集在光明大教堂都不是个好的选择,并且明明我们集结的更快,却放弃了最佳的出击时机。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配合猎人那边的行动一样。” “而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在双方正式交锋前,磐石大人却率领我们将撤退的路线全部封死了。这根本就是明示,我们这是只孤军,既不会有援军也不会允许我们撤退。除非我们能够正面击败人数超过我们战力超过我们的猎人部队,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美杜莎轻笑一声的问道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偷偷的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做了些手脚,以防不测留下条退路。”凤辉祭司沉声说道“也正是因此,我才得以逃得条性命。” “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打算靠我们挡住猎人的进攻!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教派的高层也并不想让我们这些低阶祭司和信徒活下来!” 虽然凤辉祭司整个人都以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但是口中的话却说的分外硬气 “我直说了,美杜莎大人。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想以我们为诱饵,骗猎人进入大教堂然后将之掩埋,那么根本就不用做的这么彻底。按照磐石祭司的做法,根本不用把我们这些人也丢在教堂里。你们这些高层大人物的目标不仅仅是那群猎人,还有我们的性命对不对” “既然如此。”美杜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然问道“为什么光明大教堂,现在还没有倒下来呢” “那是因为我在磐石祭司想要推倒大教堂的时候,杀了他!”凤辉祭司狠狠的说道“不然现在,我早就被掩埋在废墟之中了。整个光明大教堂中,恐怕也只有磐石祭司和那条猎犬,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您会提前出现在大教堂外,而不是在大教堂内帮助我们抵抗猎人的部队,更没有坐镇在贤者圣殿指挥整个战场。就说明这个计划早就已经被敲定了,而且您也早就提前知道了。我说的对吗美杜莎大人!” 听完了凤辉祭司的话,美杜莎沉默了片刻将踩在后者头上的裸足撤了下来,悠然说道 “七十五分,算你过关。” “什么”仍不敢抬起头来的凤辉祭司心头微安,虽然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也不清楚后者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培养出的强大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性命应该是暂时无虞了。 “你的猜测虽然并不算准确,但是大体上不算错的太离谱。临时的应变反应能力,也算不错。至于智力胆识这方面,马马虎虎算你过关。毕竟现在我手头也实在没有那么充裕的人手了,就当是你逃出来的奖励。”美杜莎漫不经心的说道“高兴,你被我选中了。” “属下不是很懂大人您的意思…”凤辉祭司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浓浓的危机之感依然徘徊在心头,自己只是过了第一关而已。 “嘛,正好。”美杜莎翘起纤纤细指轻轻敲打着丰润的双唇,莞尔道“你既然对自己的猜测这么擅长,那么不妨猜猜看。教会的高层为什么要你们去死,而我没有坐镇在贤者圣殿,提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教会高层想要牺牲我们的原因,无外乎是想要将我们作为发动某种大型仪式的祭品,来对付杀进来的猎人们比如说发动大规模的地震术什么的…”凤辉祭司犹豫着说道“至于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吗” “刚刚的表现还显的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又变傻了呢”美杜莎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不会是在我面前,装傻” “这…大人,小人的确猜不出来…”凤辉祭司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对自己至关重要,而如果事情并非自己推测的那样,出口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一改刚刚那滔滔不绝的气势,满脸谄媚的说道“请恕小人愚钝,还请大人再给些提示!” “油嘴滑舌,我要是真想要把你们埋在这座大教堂中…”美杜莎看着后者娇嗔的说道 “你身后的大教堂现在,还能矗立在那里吗” 第五百一十七章 道路选择 思忖良久之后,凤辉祭司谨慎的开口问道 “美杜莎大人,我能否理解为,您并不希望磐石大人,推倒光明大教堂或者说现在这个结果,才是您想要的” “光明大教堂难道不是被光明神庇佑的圣域,教徒们心中神圣的象征吗”美杜莎笑道“难道你希望看到它倒塌吗我们要做的只是将入侵的敌人赶出去而已,为什么非要付出圣域崩塌的代价呢” “可是…如果您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打击猎人们的话…”凤辉祭司犹豫的问道“那为什么,您不出手阻止磐石大人呢” “我没有出手阻止他,大教堂不也好好的伫立在这里吗”美杜莎淡然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你现在还能活下来的原因,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背…因为我的缘故,磐石大人才没能推倒大教堂。”凤辉祭司咬咬牙说道“但我想问您的,并不是这个。” “哦那你想要问的是什么”美杜莎满脸感情兴趣的问道 “我想要问的是…”凤辉祭司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再次犹豫了起来。 此刻他很清楚自己会背刺磐石祭司这件事,完全是出于自己的主观选择。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个行为,应该并不在后者的计划之内。如果当时自己在出手之前犹豫了哪怕一秒钟,那么此刻整座光明大教堂连同这片地下空间都将坍塌为彻底的废墟。 虽然他只是名低阶祭司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分部中的地位并不高,但也很清楚整个地堡前庭区域通往下院和后庭的通路,并不仅有光明大教堂这一条。仅靠将这里毁掉并不能彻底的阻止猎人们的进攻。 但反过来说,将这里彻底毁掉确实能极大影响今晚猎人们的攻势。如果教派高层对前两道防线的按兵不动,是为了麻痹对手引敌人进入这个圈套再给予重创,并借此大大迟缓敌人的攻势。甚至籍由他们的死,来发动更强大的献祭仪式。那么今晚贤者圣殿传来的所有调动指令,就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而自己背刺了磐石祭司这个行为,则毫无疑问打乱了全盘的计划。这也是为什么当他从大教堂二楼滑翔下来遇到美杜莎时,会如此的惊慌失措。因为自己所作所为产生的后果,不是简单的一句背叛就能揭过的。很大程度上来说,可能彻底改变了今夜这场战争的走向。 可是在一番交流下来后,他却隐约察觉到面前的美杜莎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行为生气,表现出来的态度颇为暧昧不明,这就让他感到非常奇怪了。发生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可能。 一种情况就是从开始就没有牺牲他们推倒大教堂的打算,这一切不过只是磐石祭司个人的决断而已。甚至可以说磐石祭司的行为违背了高层的计划,自己算是歪打正着将错误的走向导回正规。那么作为指挥者的美杜莎,自然就没有必要因此对自己的行为愤怒了。 但是不管怎么看这个猜测的可能性都太小了,毕竟就算自己保住了光明大教堂,大量祭司和信徒的损失也是客观存在的。猎人组织那边更可以说得上是阶段性大获全胜,自己的行径怎么看都带来了巨大损失。况且就连磐石祭司都对推到这座圣域没有任何抵触,高层们恐怕更不会把大教堂的存失放在心上。不如说毁掉通路,才更符合高层的盘算。 另一种情况就是,高层确实授意了磐石祭司推倒这座大教堂,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祭司和信徒,也确实是要被留在这里做祭品。只是作为决策层之一的高阶祭司美杜莎,对于这个计划却有着另外的打算。毕竟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的派系斗争,已经算是某种公开的秘密,真要发生这种状况也并不算稀奇。 若是如此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本该在贤者圣殿指挥全局的后者,此刻却出现在这里。以及面对自己这个打乱了全盘部署的始作俑者,后者却表现出了赞赏和拉拢的态度。从其言语中透露的信息来看,似乎提拔自己成为第三小队的临时指挥,也是为了促成这个结局。或许这座光明大教堂的存续,真的有某种自己不了解的重要意义。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却解释不了为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刻,后者没有出手阻止磐石祭司。即使他在动手的时候表现的十分果决,但实际上当时心中对于利弊也是反复衡量了许久。况且磐石祭司直到身殒之前都还有着强大的战力,他能够刺杀成功也实在是包涵了太多运气和偶然因素在其中的。 如果保住光明大教堂,真的在后者的计划之中。那么对于在磐石祭司发动能力前,将其击毙这么重要的关键步骤,却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自己这个低阶祭司身上是不是太过轻率了说起来后者给予自己的全部帮助,也仅仅只是将自己提拔到第三小队临时指挥,这么个人微言轻的位置上而已。 尽管此刻后者表现出了想要拉拢自己的意图,可凤辉祭司明白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那么答应配合美杜莎就等于将自己,卷入了高层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到时候恐怕死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毕竟连磐石祭司这般资历和实力兼顾,身为布莱克大祭司心腹的重要人物,都避免不了成为这种斗争的牺牲品。自己这样缺乏实力的小角色要是参与进去,只怕远没有投降猎人组织来的好。至少后者还能保证自己,平稳的度过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剖析完自己当前的处境之后,凤辉祭司终于将自己的脑袋从地上抬了起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后者,咬咬牙将刚刚想要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美杜莎大人,您怎么确定我会在最后时刻,出手阻止磐石大人推倒光明大教堂呢” “嘛,这个嘛…”美杜莎闻言眯起眼睛沉吟片刻,轻笑道“应该就是光明神的旨意了这么看他老人家还是很看重自己圣域的。” “大人,您很清楚我并不相信什么光明神。而且…”凤辉祭司沉声说道“大人您看起来,也并不像是相信光明神的样子。” “啊啦,凤辉祭司。你的发言很危险哦”美杜莎饶有兴致的看着后者“你可知道我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阶祭司,仅凭你刚才那番渎神的言论,就能当场处决你哦。” “因为我渎神的言论处决我,而不是我之前叛教弑上的行径吗”凤辉祭司长笑道“美杜莎大人,您真是个宽容而又严厉的人呢。” “哈哈哈,很好,很好。”美杜莎赞许的颔首道“这样才对嘛,我可不需要那种连直视上位者的气魄都没有的胆小鬼。你能活下来,果然不仅仅是偶然而已。” “如蒙大人垂青,小人自是深感荣幸。但是如果每次行动都要高度依托这种偶然…”凤辉祭司顿了顿道“那我可没有把握下次也能有这般巧合,和运气。” “怎么,你不信任我”美杜莎俯视着后者问道 “作为下属小人自然不敢对大人您有丝毫的怀疑,更何况现在您就有充足的理由取走我的性命,我也没有违背您接下来任何指令的资格。”凤辉祭司谦卑的说道“但是,小人毕竟刚刚死里逃生,而且还差点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此刻支撑着我们之间信任基础的,也仅有过往对您积累下来的崇高敬意而已。” “你作为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连光明神都不崇敬,对我会有敬意”美杜莎满脸玩味的说道“换句话说,你想表达对我的信任根本就是为零” “怎么会,光明神实在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但是现在。”凤辉祭司恭敬地说道“我的命运却切实的掌握在您手中,不是吗” “李法说你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残忍的事情,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美杜莎淡笑道“但是他只看到了你的疯狂,却没有看到你的智慧。他对你的行径印象深刻,不过我倒是对你的聪明格外欣赏。” “蒙大人谬赞了。” “我不想让光明大教堂倒掉是真的,毕竟如果这里塌方了,猎人们想往里面进不方便,我们追出去岂不是也不方便”美杜莎冷蔑一笑道“至于你觉得我将你提拔为第三小队的指挥使,是想靠你从磐石那家伙手中保住大教堂,那不过是个错觉罢了。” “错觉” “磐石推不倒光明大教堂,加固这里拱顶的是另一个叫‘岩’的神选者,而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再加上那里还附加有很多半永久性的术式,磐石想要彻底扭断拱顶,非要用尽全力不可。”美杜莎翘起一根玉指摇了摇说道 “而如果他对那个拱顶输入的现实之力短时间内达到了一定的阈值,他心脏中那块神躯碎片,就会先要了他的命。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推倒这座大教堂。”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凤辉祭司想起磐石祭司向那名猎犬炫耀时,曾说那块神明分身是美杜莎亲手种下的,顿时感觉浑身抑制不住的阵阵战栗。这其中揭露的信息就太多了,而后者既然开口将这种事情告诉了自己,那么接下来显然就不可能放过自己了。 “你只是我随手布下的闲棋,你能不能活下来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不过…”美杜莎俯下身来在前者耳畔轻声说道“你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现在你已经通过了测试,正式升级为一枚合格的棋子了,开心吗” “那么,美杜莎大人…”凤辉祭司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强做镇定的问道“您需要小人,为您做什么” “也并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情。只是协助我在这里,击溃猎人们先头部队的攻势而已。”美杜莎低笑道“毕竟是你好——不——容——易保护下来的圣域,总不能这么轻易的落入敌人手中,不是吗”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嘛,在我原本的计划中,只有我一个人呢。”美杜莎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放轻松,你还不值得我给予你那么多的期待。” “那…小人留在这里有什么价值吗” “当然,你在这里非常有价值。”美杜莎浅笑道“磐石祭司妄图破坏圣域的暴行,和我守卫圣域的壮举,自然是由你这个从头到尾的亲历者说出来,更具说服力不是吗” “我一定,要在这里吗…”意识到自己踏入了危险领域的凤辉祭司,嗓音颤抖的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美杜莎悠悠的问道 “因为…我想要活下去吗” “是的,因为你既不在意神明也不在意强者,你在意的只有自己生命的延续。而且你很聪明,知道怎么才能活下去。所以接下来,继续贯彻你的本性。谨慎的做出选择然后”美杜莎伸指挑起了前者的下巴,笑着说道 “努力的挣扎着,活下去。” 第五百一十八章 无效输出 当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鱼谦顿时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些不同了,但是却说不上来差别在哪里。明明只是低头略微思索了片刻,回过神来却好像过去了很久。 他下意识的垂眸向手腕处看去,表盘中时针和分针分别停留在了数字九和六上。这表明从今晚的行动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半小时了。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那么自己刚刚踏入这间临时指挥所的时候,时间才刚过九点。而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截至到现在绝不可能超过了半小时。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表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就是在别的地方发生了未知状况。 “那么鱼警官,您考虑清楚了吗”采九儿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前者的注意力再次拉了回来“现在您应该意识到,任源或者说人之本源这一个月来的行动,有太多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秘密了。为了确保普通民众的安危,为了让驱虎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我们必须要知道,他在暗中究竟谋划着什么。” “而只有你我精诚合作,彼此配合,才能揭开人之本源竭力想要隐瞒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采九儿提高了声音,带着些微压迫的语气说道“而我,正是为此才来到了s市!您应该明白向部里阐明一切,才是您应该履行的职责” “…”鱼谦看着后者那张满是诚挚之色的秀丽面容,微微犹豫起来。面前被对灾部下派到s市的千幻九尾采九儿,毫无疑问代表着部内高层的态度。此刻对方向自己提出的诉求,可以说正是高层的命令。 作为对灾部在职人员和任源龙牧的自己,表面上并没有理由拒绝配合后者。只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一般,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就在这天人交战之际,鱼谦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了上官鸿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不用去猜他想做什么,你只要好好帮助他就可以了,绝大多数情况下,他才是最可靠的…”(详见第三百三十四章) 仿佛明耀的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鱼谦瞬间清醒过来。散乱的瞳孔再次凝聚起来,直直的注视着后者,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么,鱼警官。”采九儿循循善诱的说道“把这一个月您遇到的,任源要您隐瞒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会通过您给出的线索,帮您找出真相的。” “一定要说吗”鱼谦沉声问道 “是的。”采九儿肃声说道“这不正是,您的使命吗” “你能确定,任源他隐瞒了不该隐瞒的事情,并且暗中有着不利于部内计划的打算” “是的,我能确定。并且只要你我合力,一定能找出真相。”采九儿再次靠近了前者,温柔的说道“来,鱼警官,告诉我。” “但是,我拒绝!”鱼谦面色坚毅的说道 “”采九儿看着突然态度大变的后者,哭笑不得的说道“为什么你总不会刚和我说,你是个喜欢对比自己强的人,说不的家伙” “什么乱七八糟的…”鱼谦皱眉说道“我只是不想说而已。” “理由呢” “因为我没对部里隐瞒什么。” “鱼警官,我们可以不要翻来覆去的搞这种低级把戏了吗”采九儿不满的说道 “那我直说了,就算我真的有什么隐瞒的,我也不觉得现在是说出来的时机。”鱼谦认真的说道 “是因为向您询问的我,是个异人吗”采九儿默然片刻道“如果换成刘空或者上官鸿来问您,就愿意说了吗” “不,我并不是对你不信任。”鱼谦干脆的说道“我现在对于对灾部高层本身,都不怎么信任。”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信任,不信任我的人”鱼谦摊开双手说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总是这样,不管是在我加入对灾部前,到警局抢我手上的案子。还是之后胡乱的丢给我们一个,空洞宽泛的驱虎计划。抑或是今夜这样,直接将我们丢到计划之外。从头到尾连基础的解释都没有,我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对灾部高层对于我们或者说我的信任和尊重。那么我为什么要将信任,托付给这样的领导呢” “鱼警官,您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吗” “我只是说假如,我可没有说真的隐瞒了重要的事情。”鱼谦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道“再说直到现在为止,采小姐您不也并没有展现出对我的信任吗我可不觉得我已经进这个房间超过半小时了。在我没有印象的那十几分钟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了” “…”采九儿无奈的苦笑道“鱼警官,您真的在警局这样讲究纪律的单位工作了多年吗” “是的,不过我的局长确实很多次都想让我卷铺盖滚蛋了。”鱼谦撇撇嘴说道“那么采小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于时间的认知为什么会产生偏差吗” “我并没有把你怎么样,只是…”采九儿轻轻打了个响指,整个房间仿佛突然变的清明了起来,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接着她指着身畔的通讯器道“刚刚接了几个前线来的通讯,出于保密条例所以对您遮蔽了下罢了。” “是在接到通讯的时候对我使用了遮蔽,还是说我从进这个房间就陷入了幻境中,直到现在才解开呢”鱼谦淡然问道 “这很重要吗”采九儿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我并没有对鱼警官您本身,使用什么过分的手段” “嗯,这确实不重要。”鱼谦微一沉吟说道“总之你之前说的,我已经记下了。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我会联系采小姐你的。至于现在嘛,我只能说我并没有什么可以对你,或者说对对灾部高层说的。” “欸…本来以为,会是场很愉快的会面呢。”采九儿不无惋惜的说道“说起来,鱼警官您是我非常中意的那种类型呢,可惜似乎没有给您留下个很好的印象。总感觉您对我的态度,相当的冷淡呢。”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番谈话还是很愉快的,也让我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鱼谦不动声色的说道“而且我想关于态度冷淡的问题,毕竟这才是我们第三次短暂的会面,彼此都不了解。因为不够熟络,所以才会感觉气氛有些冷淡。” “是吗”倚靠在桌边的采九儿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修长的双腿,意味深长的浅笑道“那么鱼警官,您有兴趣来做我的联络专员吗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彼此熟悉,那样我们的关系也可以更快的熟络起来而且我可以让您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哦。” “那听起来真是不错,只是可惜了我现在已经是人之本源的龙牧了。”鱼谦笑笑答道“如果我跳槽,好像也没有更多合适的人选了。” “啊啦,我可以理解为,我和任源那种家伙相比,您竟不打算选我吗”采九儿幽怨的说道 “这也没办法嘛,毕竟选择权不在我手里。”鱼谦打着哈哈说道“我也只是个服从命令听指挥的打工人罢了。” 说完鱼谦便再次扶住膝盖尝试用力,这回并没有发生之前那样无法控制身体的状况,很轻易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显然后者察觉到已经无法令自己开口了,在方才就已经解开了对自己的束缚和控制。 “这就要走了吗”采九儿带着些不舍的哀怨语气问道“本来还以为能和鱼警官您多相处一会儿,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些呢。” “采小姐您既然是今夜行动的指挥,那么我想我还是早些返回工作岗位,不要继续打扰您比较好。”鱼谦回道“毕竟,如果前线再传来什么机密情报的话,我岂不是又要被您屏蔽起来了。”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采九儿轻摇臻首,忽地想起了什么般说道“另外关于今晚我们的会面和交谈的内容,可是只属于你我私人之间的小秘密哦。鱼警官您可千万,千万不要向别人说起啊。” “这个‘别人’,是指除我们之外的所有人吗”鱼谦笑问道 “当然,所有人。”采九儿眨了眨眼认真的说道 “那若是再有部里派下来的代表,以上司或者调查员的立场向我问起。”鱼谦悠然说道“也不能说是吗毕竟,这是‘私人之间’的秘密,对” “…”采九儿面色微怔,意识到后者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当下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抽动的双肩带起胸前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波涛汹涌,直笑得弯下了腰来“哈哈哈,太可惜了,要是早些遇到您就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您是任源的龙牧,我一定安排您来做我的联络员。” “因为我是伪神之躯的龙牧,所以采小姐你安排不了吗” “是呀,毕竟那个家伙现在虽然看起来像个落魄的囚犯一样。”采九儿抿唇浅笑道“但随意招惹他,可不是个好的选择。您会渐渐明白,他是个怎样令人畏惧的怪物的。” “希望我能活到那个时候。”鱼谦挥挥手转身向门外走去,虽然语气轻松写意但脸上的肌肉已经不知不觉中紧紧的绷了起来。固然他不会轻易的信任采九儿,但是后者今晚的话却让他对任源的信任,从根本上极大的动摇了起来。 “鱼警官,稍等一下。”眼看前者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采九儿突然出声叫住了对方。 “还有什么事吗”鱼谦回头略带讶异的问道 “如果,您是个兽人控的话。”采九儿偏过头轻笑着问道“您会不会对我,更信任些呢。” “这个嘛,我想不会的。”鱼谦耸耸肩说道 “毕竟,我也不是个男同呀。” … 将伤员和俘虏尽数搬出大教堂之后,土狼大队的战士们按照各自的小队从新完成了整顿与集结。清点了各队的损失和战果,重新补给了物资和弹药。待大教堂的状态彻底稳定了下来,便再次派出了工程小队。开始对大教堂的建筑结构进行测定和分析,为这座摇摇欲坠的建筑加固工程做好准备工作。 今夜对灾部行动的前两个战略目标至此,已经可以说初步达成了。剩下的便是以这座光明大教堂为基点分割敌方反抗势力,向下院和后庭地区进发展开最后的清剿工作了。 在对身上伤口简单的应急处理后,小新便要接通和指挥所的通信,向上面汇报他从敌方安排中发觉的几个非常诡异的情况。然而还没等他接通信号,土狼大队的指挥官突然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说道 “佣兵同志,工程小队发现了新的情况。” “大教堂加固不了” “不,不是大教堂本身的问题。”指挥官面色凝重的说道 “而是大厅里面,突然多出了两个新的敌人!” 第五百一十九章 悬丝系剑 肩膀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小新眯缝起双眼,抬头朝着摆放在教堂大厅中,那座威严耸立的光明神雕像顶端看去。再入大教堂的工程小队所发现的敌人,就出现在雕像之上。 安放在光明大教堂一楼正厅的光明之神雕像高达十余米,下方是纯白镶金的巨型玉石底座。雕像身披着琐罗亚斯德教厚重的长袍,面部则是一片平整纯白象征着神之容不可被凡人仰视。张开双臂呈拥抱状微微向下俯视,四周雕刻着代表放射光芒的尖刺性造型。寓意着向凡世间播撒无尽的光辉与荣耀,庇佑着世间万千信徒。 只是此刻这座辉煌的巨型雕塑,早在之前土狼大队的炮火中炸的残破不堪。虽然是以闪光和声浪为主要杀伤手段的震撼弹,但本身仍是用于攻破坚固堡垒的穿甲弹头。无论是首轮的撞击还是二次的引爆,都给这座雕像带来了不少损伤。除了遍布上下的无数裂纹和两只断裂的臂膀,雕像的头颅也被一发直击的炮弹彻底崩碎了。 一名笑容甜美的娇媚女子正光着两条丰润修长的美腿,仪态闲适的坐在雕像断裂的脖颈之上。女子身上穿着轻薄纯白的丝质长袍,下方对灾部众人透过飘舞的下摆可以清晰的看到,掩映在长袍下的娇躯未着寸缕,几名年轻的战士不免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在这遍地狼藉硝烟未散的惨烈战场上,坐在雕像脖颈上的女子仿佛从天而降的天使,透露出治愈温馨的气息。那身素白长袍和两只晃动的赤裸玉足纤尘不染,让人难以想象,她究竟是怎样出现在那个常人难以存身的位置上。就像是朵盛开在废墟中的纯洁百合,令人下意识摒住了粗重的呼吸。 而出现在大厅中敌人并不止这名女子一人,还有一名身披红边黑袍面色阴鸷的男子侍立在旁,站在了雕像的肩膀上。正是刚刚当着小新面逃走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低阶祭司,那个被称作凤辉的神选者。 站在下方的小新细细的端详了雕像脖颈上的女子片刻,在视线扫过凤辉祭司后压下面上的讶异之色,缓缓开口道 “是你!” “是的,是我。”女子悠然的晃动着双腿,丝毫没有在意从长袍下摆中暴露的春光,看着前者笑容欢畅的说道“好久不见啊,我记得您是叫,佣兵” “阁下好记性。”小新回问道“只是上次相遇匆匆,还未询的姑娘芳名。” “呵呵,您可真会夸人。”美杜莎银铃般的娇笑着“好记性什么的,距离我们上次见面还不到一个月而且你这种一见面就把人家全身摸了个遍的坏蛋(详见第二百一十二章),人家怎么会忘记呐。至于我的名字嘛,虽然我没有亲口告诉您,您其实也早就偷偷查清楚了” 虽然知道会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绝对是敌人,面前的女子也定然不是个普通的角色。可听到对方说出这种话,跟着小新进来的几名土狼大队先锋队员,脸上还是闪过了古怪的神色。看向小新的目光当中,不免参杂了丝丝艳羡钦佩的意思。 “咳咳,生死相搏的战场上,自然顾及不得繁文缛节了。这么说,你就是美杜莎了”小新清了清嗓子,瞟了眼站在后者身旁的凤辉祭司冷笑道“那么既然你出现在这里了,是要试图阻止我们占领这座教堂吗你们的人手已经匮乏到这种程度,连刚刚从这里逃出去的家伙,都要拉过来充当战力了” 虽说在这里点出凤辉祭司背刺友军的行径,挑动敌方内讧似乎对局势更有利。不过小新思忖片刻,还是将这点不着痕迹的跳了过去。他并不觉得对方仅凭两个人就能挡住对灾部的大部队,既然有自信出现在这里,背后必然还有着别的手段。 这个时候一名低阶神选者的战力并不能影响大局,倒是留着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或者在更关键的时刻点破,说不定能够收到更好的效果。他打算先探探对方的口风,再决定如何处理当下的局面。 “拉人什么的,不过是来的路上看见了顺手带过来罢了。”美杜莎眼波流转,斜乜着小新轻笑道“怎么啦,看到我和别的男人接近,吃醋了话说今天怎么没有看到,那个跟在您身边胸部特别大的女孩了莫不成上次我手下那炮,出手太重了” “时间宝贵,我想我们就不要东拉西扯的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了。”小新直奔主题的沉声说道“你不会以为,凭你们两个就能守住这座大教堂如果你现在乖乖投降,配合对灾部的收容工作,我可以在此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呢,呜呜呜,我感动的都要哭了。”美杜莎装模做样的说道“那么亲爱的佣兵先生,您能不能再温柔些,就这样带着外面那些士兵从这座地堡中退出去呢” “这么说你是要死守这里了不过区区一名中阶异人。”小新嗤笑道“你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 “再怎么强大的猛兽,若是被当作猎犬驯养,到头来终不免沾上了满身犬类的低劣气息。就和它们那些,下贱愚昧的狗主人一样。最后能够拿出来炫耀的,也只剩下皮相和血统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赖以在荒蛮凶残的黑森林中,是靠什么存身的。”美杜莎带着十足的鄙夷与嘲讽的语调说道 “收起那没有威慑力的獠牙,愚蠢的猎犬。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若是你真的有把握击败我,就不会缩在那里狺狺狂吠了,而是早就龇起獠牙扑上来了不是吗” “呵,我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小新漠然说道“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挡住整支专业清剿你们的部队。” “磐石没能挡住你们的进攻,那是因为他是个十足的蠢货和废物。我已经把他安排到最适合他的位置了,结果还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美杜莎冷蔑的说道“而你们,不过是在个废物的手底下占到了丁点便宜,竟然就摇着尾巴庆祝起来了” “如此说来,你要比他聪明的多咯”小新反唇相讥道“那么你又打算怎么,阻挡我们的进攻呢” “磐石蠢就蠢在,用一个本来就打算敲碎的破碗扣住了虫子。不第一时间把碗和虫子一起敲碎,偏要把碗掀起来看看里面的虫子长成什么样子。”美杜莎哂笑道“这不是蠢,是什么” “如果换做我,在见到虫子钻进碗里之后,自然是立刻用锤子把碗砸成粉碎。”妖艳的女祭司说着伸出白皙的手掌狠厉的一挥“就算里面的虫子真的硬到一锤子砸不死,那等砸完了再补上几下也完全来的及嘛。” “如果那个叫磐石的老人之前真的那么做了,确实会棘手的多。”小新暗自庆幸刚刚幸好不是这个疯子负责把守这座大教堂,边冷静的说道“然而没有如果,现在他已经死了。你们守在这里的大批信徒和异人,也成为了我们的俘虏。大势已去,你们彻底失败了。” “是吗我并不这么觉得。”美杜莎垂眸看着后者邪魅一笑,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摆出了和屁股下巨大雕像同样的造型。只是她的后伸出的右手掌心中,似乎握着某种方形的物体。 “谁说能够砸碎这个碗的铁锤,只有一柄呢” “你要做什么”小新眉头微皱,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只是个能让大家冷静的坐下来谈条件的小工具,一个简单实用的起爆器而已。”美杜莎轻柔的笑道“我想佣兵先生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们头上的那个拱顶彻底坏掉的话,这座大教堂恐怕瞬间就会坍塌下来。” “炸药早在今晚之前,就被我安放在这座教堂内的各个承重结构的关键位置了。只要我轻轻的松开手指,这里就会‘嘭’的一声变成一片废墟了。”说到这里美杜莎略略停顿了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诶呀不对,应该是‘嘭嘭嘭嘭’的好多声呢。” “你要是敢引爆炸药,你也会因为塌方被压死在这里。”小新冷冷的说道 “那没有办法啊,毕竟谁叫你们逼得那么紧呢。”美杜莎笑道“或者你们可以赌我不敢引爆这里的炸药,事情听起来开始变的有趣了呢。” “就算你把这里炸塌掉又如何现在我们的人已经都撤出去了。”小新道“你不会以为只要造出塌方,就能阻止我们继续深入我们的工程小队,很快就能清理出新的通路。” “不不不,佣兵先生,您搞错啦。”美杜莎摇着手指得意的说道“什么样的武器最有威慑力当然是还没有击发的武器啊。现在的您还有把握正面击败我吗恐怕没有了要让那些普通人插手吗要多少人才能解决我呢” “悄悄告诉您哦,我在教派内可是有‘主场不败’的传说呢。要是小瞧我的话,你们会吃大亏的哟。我知道我无法和几百人的军队抗衡,我们不妨来做个游戏。看看最后你们为了解决我要往这里投入多少人手。”美杜莎缓缓的眯起了那对冰凉的黄金双瞳,微笑着说道 “而我,会在你们往这里送进多少人的时候,按下起爆按钮。” “…”沉默片刻之后,小新再次开口问道“那么,你这么做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了不是吗”美杜莎淡淡的说道“我要你们从这座地堡中退出去。” “你觉得可能吗就凭这”小新不屑的说道 “当然不可能,但是至少在解决我之前。”美杜莎傲然说道“你们休想,通过这里!” “很好,你会知道我们怎么解决你的。而且,我们很快就会通过这里。”小新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跟着自己进来的几名土狼大队先撤出去。 看着美杜莎真的凭一己之力,守住了光明大教堂,凤辉祭司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他很清楚小新几人只是前来确认下状况,而己方的底牌也已经出完了,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时刻。 “美杜莎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凤辉祭司躬身恭敬的请示道“就在这里等着猎人们,进攻吗” “你是笨比吗怎么可能靠这种手段长时间拖住入侵者。”美杜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下属,狡黠的说道 “趁现在,当然是快点把我们守住了圣域的消息,告诉贤者圣殿的那些废物啊。” 第五百二十章 心中的神 侍立在旁的凤辉祭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上司,隐约猜到了美杜莎的目的。只是对于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短时间内还找不到头绪。他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的地位毕竟还很低,很多涉及高层的权力纷争和隐秘都不甚清楚。 “那么,美杜莎大人,我们该怎么做”凤辉祭司迟疑的问道 “欸,你还真是笨啊,什么都要我教你。”美杜莎蹙起眉头不快的说道“架设通讯窗口这种事,应该是你们这些低阶祭司的基础工作你不会和我说,你连这个都要我教你” “这个当然是会的。”凤辉祭司忙迭声应道“虽然大教堂里的监控探头都被猎人们破坏了,不过线路没那么容易破坏的。我现在就到教堂后面找个探头换装过来。只需要十分…不,五分钟就能搞定。” “嗯,那么待会儿和贤者圣殿那边画面接通了之后,知道该怎么说吗”美杜莎面色稍霁,淡淡问道“磐石祭司是怎么丢掉光明大教堂的,而我们又是怎样夺回大教堂的,你想好了吗” “呃…我来说吗”凤辉祭司语气有些退缩的问道 “你如果不愿意,那就我来说。”美杜莎冷笑道“不过在我来说的剧本中,可没有你这个角色。” “那还是属下来代劳…”凤辉祭司连忙说道“只是美杜莎大人,如果由我来说的话会不会很缺乏可信度啊毕竟我只是个低阶祭司,而且还是大教堂防守队伍里唯一的幸存者…把责任推到磐石祭司头上这样,贤者圣殿的大家会信吗” “那就要看你讲故事的能力,究竟好不好了。”美杜莎满脸玩味的笑容“你既然做出了那种事情,不会一点提前准备都没有做好你原本打算孤身逃离的时候,就没想过若是遇上了教内的人,怎么说吗” “这个…准备自然是有的,不过那都是小人用作一时脱身的伎俩。上不得台面的…”凤辉祭司谄笑着说道“现在既然要配合美杜莎大人您的计划,自然还是要谨慎些好。小人的生死无关紧要,莫要坠了大人您的声威不是” “哼,油嘴滑舌。”美杜莎翘起嘴角笑道“好,那我就帮你提升一下信誉度。不过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届时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了” “这个是自然,小人懂得。”凤辉祭司点头哈腰的应道 却见美杜莎探指入喉,两根纤长的玉指夹着颗乌黑混圆的药丸从口中拔了出来。素手清扬,随意的丢给了后者,漫声说道“把这个吃下去,好好利用好它,到时候贤者圣殿的祭司们自然会相信你说的话的。” “这是”凤辉祭司将药丸捧在手心中细细端详着,阵阵令他感到熟悉至极却说不上来的异常波动,令他感到分外疑惑。 “神躯碎片,就是光明神的分身。”美杜莎随口答道 “啊!”凤辉祭司忍不住一声尖叫,险些将掌心中还沾着前者津液的乌黑药丸丢出去。如同捧着某种可怖的剧毒怪虫一般,他的脸上迅速的染上了死寂般的灰色。 好在他尚且还知道这枚药丸对于教派的价值甚至远高于自己,硬生生止遏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没有落得个满地找药丸的下场。当下哆哆嗦嗦的推拒道“美杜莎…大人…这,这,这还是算了您,您看在小人稍后对您还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下,还请,饶小的一命啊…” “你这是什么反应”美杜莎嗤笑道“要知道多少人向我求这个,还求不来呢。我大发慈悲的赏你一粒,你竟然还不想要你知不知道对于教内的祭司们来说,这是多么崇高的荣耀要是让主教他们知道我把这么珍贵的宝物给了你,还不知要怎么怪罪我呢。” “大人,我可比不得磐石大人那样厉害。两个高阶神选者都撑不起的荣耀,您赐给我这么个低阶神选者,这不是要我的…呃不是,这不是浪费了光明神的荣光吗”凤辉祭司苦着脸道“就没有别的,适合我这种杂鱼角色的办法了吗” “这个时候,又开始信仰光明神了”美杜莎哭笑不得的说道“行了,这块神躯碎片小的很,也经过我特殊处理了。就算是你,也能稳定的控制他的。而且这块神躯碎片能够极大的增强你的独立现实,也算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奖励了。” “再说你待会儿要向贤者圣殿那些祭司们传达的,可是常年看守圣火坛的磐石祭司,背叛光明神这种重大事情。还有什么能比光明神分身降临凭依在你身上,更能提高你声望和说服力的手段” “这…”凤辉祭司犹犹豫豫的说道“那之后这个,还能从我身上取下去吗” “要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美杜莎满脸笑容一收,冷冷的说道“你要想要活下去,就要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一件件办好。如果你不想活了,你应该很清楚那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小人明白了。”凤辉祭司浑身一颤,再不敢多废话将药丸丢进嘴里仰头吞了下去。 顿时他便感到犹如一团炽烈的火焰从喉咙中向下滚去,在经由食道的时候似乎被某种东西所吸引牢牢的卡在了那里。接着数道触手自药丸上延伸了出来,强硬的撕破了血肉的阻隔直向心脏处狠狠的钻了过去。 剧烈的痛楚令凤辉祭司几乎站不稳脚步,捂着胸膛跪倒在了雕像的肩膀上,渗满额头的巨大汗珠滴滴答答的溅落在玉石之上,汇集而成的水洼表面映衬出他狰狞至极的面容。这难以忍受的锥心之苦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方才随着神躯碎片的沉寂而稳定下来。 “到时候你只要朝其中注入你的神赐之力,就可以激发出光明神的分身了。”美杜莎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站起身来,俯视着后者说道“好好干,只要你接下来的表现令我满意。那么过了今晚,你就不再是琐罗亚斯德教分部的低阶祭司,背刺主管的战场逃兵。而是被光明神亲自祝福过的神选之子了,等待你的将是光明的未来。” “被…光明神…祝福了吗…”凤辉祭司趴在玉石上粗重的喘息着“我…明明是被…美杜莎大人您,祝福…了啊。”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将我视为你的神祗。”美杜莎笑着伸出光润的裸足,将后者的下巴抬了起来“然后向我献上你的所有,穷尽你的才智和潜力来侍奉我。然后我会赐予你想要的一切,就像你梦想中慷慨博爱的神明。” “赐予…我一切吗”凤辉祭司死死的盯着那对毫无感情的金色双瞳,哑着嗓子说道“我想要活下去!” “多么单纯的愿望啊。”美杜莎优雅的摇动着脚趾抚摸着后者的嘴唇“在我看来活人在大多时候,都要比死人有价值。我可不是那种,以剥夺信徒生命为乐趣的苟刻神明啊。如果是向我许愿的话,你尽可以更大胆点。” “更大胆点吗…”凤辉祭司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着前者的脚趾,颤声说道“向您奉献了一切的虔诚信徒,想要…想要您也可以吗” “要我哈哈哈哈!”美杜莎闻言微楞,接着仰头放声大笑起来“你就是这么供奉你心目中的神明吗好一个想要亵渎神明的虔诚信徒啊。” “在渎神这方面,我们不是同路人吗美杜莎大人,不!应该说…”凤辉祭司沉声说道“我的‘光明女神’大人!” “好,很好,活下来的是你真是太好了。”美杜莎满意的笑道“只要你展现出了足够的价值,我又怎么忍心不满足虔诚信徒的这点小小愿望呢不过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包括你背刺磐石祭司在内,一切才刚刚开始哦。而你要做的首要事项,就是努力的在今晚活下来啊。” “要做的只是活下来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凤辉祭司阴鸷的脸上现出自负的神色“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活下来。” “是吗”美杜莎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此刻胸口的痛楚已经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全新的,强大的,神秘的力量伴随着心脏的搏动迅速的流转凤辉祭司的全身。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感受着独立现实微妙的变化,默默在心中做下了重大的抉择。 “那么美杜莎大人,我这就去架设通讯窗口了。” “嗯,去。”美杜莎慵懒的回道,眯起眼睛顺着穹顶的破洞看过去,准备动身先去教堂二楼找个舒适的房间坐下来。 “美杜莎大人,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在跳下雕像前,凤辉祭司顿住了脚步转头问道 “唔” “如果,您来的时候发现我没能成功杀掉磐石大人,或者我和磐石大人同归于尽了。您要怎么办” “如果你死了,如果磐石祭司活着,如果光明大教堂倒了,如果你们防守成功了…”美杜莎悠悠然的说道“可能的结果有很多,根据不同的结果选择也有很多。不过最终,是你活下来了。那么现在这个结果,就是我的选择,也是你唯一的选择。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凤辉祭司点点头,翻身从光明神雕像的肩膀跳了下去… … 大教堂外土狼大队的指挥官以及各小队的队长环坐一团,听着小新转述着此刻大教堂内的状况。 “对方使用的是无线起爆器”c小队的队长在听完之后,率先开口提议道“不能释放信号,干扰对方的起爆装置吗” “不可以。”土狼大队指挥官直接否决了下属的提议“刚刚已经经由负责电子战的队员确认过了,对方使用的是持续发信式的高敏度起爆装置。不管是切断信号还是强化信号,都容易引发爆炸。” “那,干脆直接尝试主动引发爆破掉好了。”a小队队长提议道“我们何必受对方威胁” “我们并不能确定对方爆破的影响范围,塌方可能并不局限在这个区域。况且这里是向下院和后庭进发的必经之路。我们现在缺乏在地下深处进行大规模土方作业的手段。如果引爆了那么等重新打通隧道恐怕一切都迟了,今晚的行动也等于宣告结束了。”指挥官摇摇头道“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尝试。” “我想现在的状况。”小新抬起头来沉声说道 “还是向指挥部汇报下,问问上面的意见!” 第五百一十二章 将五进三 随着小新的话音落下,土狼大队的指挥官和诸位小队长脸上露出了稍显古怪的神色,一时间临时搭建的指挥室中显的有些冷场。实际上众人都很清楚今晚的真正指挥者并不是gd省镇守上官鸿,而是剑阁下派的a级异人千幻九尾采九儿。 虽说作为训练有素的专业军人,土狼大队的战士们面对上级的命令自然是严格执行的。但是听从一个异人指挥这件事本身,还是很难让众人心中毫无芥蒂。乃至于在通讯过程中面对后者的指挥,也都是下意识的使用“指挥部”来作为采九儿的代称。 更何况与枭龙大队佣兵小新这样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情况不同,后者在出手夺取了永生之门后,便直接退居后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指挥者。这让习惯将异人当作作战力量的众人心里,更加觉得有些别扭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土狼大队指挥官面色如常的点点头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淡淡开口道 “好!那佣兵同志,您请快些联系。” 对于土狼大队众人心中的想法和隔阂,小新也十分清楚,因此主动开口揽过了通讯的差事。在心中稍微酝酿了下之后,便拨通了与前线临时指挥部的通讯。 … “哦是这样吗”听完了小新的叙述后,采九儿捏着通讯器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也就是说,对方只出动了两名异人,就从你们手中把大教堂夺回去了” “呃…采副指挥,您这么说就有点…”小新有些尴尬的回道“并不是被夺回去了,问题主要在于…” “啊,我明白了。问题主要在于,你们从开始其实就没有将大教堂夺下来对吗”采九儿调笑道“毕竟你们之前是急急忙忙的,撤出来了嘛。” “…就算是这样,我们确实表现的很差劲。”小新无奈的苦笑道“所以采副指挥,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还没有找到第二条方便大部队行进的通路。如果对方真的引爆了这片区域,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能很难展开了。” “只是开个玩笑嘛,缓解下气氛而已,你不会生气了”采九儿笑道“第二条通路的话,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找到了。不过若是考虑到意外情况,以及今晚行动的进度,确实还是尽可能保住条通路比较好。” “这个时候前辈您就不要开玩笑了,如果想要最小代价处理当前的状况,还是再投入一队尖端战力比较好。”小新有些焦急的说道“我记得人之本源他,是作为今晚行动的后备人员那边的进展如何了是否可以考虑,将他投入这边的正面战场” “任源他啊…”采九儿仿佛刚刚想起来般说道“恐怕不行,他那边好像也出现了很多情况呢。现在联系也断掉了,支援方面指望不上他了。” “这样吗…”小新叹了口气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尝试下可不可以…” “不,你不要去冒这个风险。”采九儿肃声说道“且不说你现在的状况很差,对方既然掌握了神躯碎片的小型化使用技术,那么就不能在当成普通的异人看待了。更何况对方还能够熟练的使用术式,这里是对方的主场,可能在暗中已经备下了充足的,发动大型术式的准备了。” “那,采副指挥,我们该怎么办” “精锐的高端战力,我们这边还是有的。”采九儿轻声笑道“眼下不就有一个吗” “您的意思是…” “还是我亲自走一趟。”采九儿淡然说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异人竟然有如此胆色,竟然能够以一己之力将数支整编的土狼大队拦住。” “对方既然选择亲历险境用炸药威胁你们,而不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直接引爆。我想对方应该也并不想将那里直接摧毁。敌人既然已经发出了邀请,那么我们如果拒绝赴约在气势上不就落了下风了吗” “可是前辈如果这样的话,行动指挥谁来负责啊”小新慌忙问道 “从俘虏数量看,普通信徒还基本上都被解救了指挥权暂时由我们的上官总指挥接手也没差啦。”采九儿语气随意的说道“况且我们的主力部队现在不都在大教堂地区吗我在这里和在那里都一样的。” “再说我想土狼大队的大家们可能更希望…”采九儿语气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看到我们这些异人像猎犬一样跑在他们的前面,而不是坐在马背上挥舞着马鞭,装模做样的给他们指出方向” “前辈你这话未免有些太…”小新紧紧按着耳边的通讯器,抬眼看向围坐在周围的土狼大队诸人,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再次充斥了这片空间“毕竟是公共频道,前辈我们还是先抓紧时间说正事。” “我现在说的也不是闲话啊。”采九儿银铃般的欢快笑声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这可是职责交接的严肃事项哦,优秀的指挥官应该考虑到每个细节不是吗” “总而言之。”小新急忙打断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截口道“前辈您如果能亲自来处理,自然是最好的。敌方现在驻守在大教堂中的异人,是个很棘手的存在。” “哦你和对方交过手” “是的,您看过之前我们的行动报告的话,应该会有印象。”小新认真说道“在之前关于秋鲤沫的夺还行动中,那个首个出场并击败了原异人自治会现枭龙大队临时战斗员织的女异人,就是她了。” “虽然从异常等级上来说,只是个中阶的异人。但是在正面的交锋中,我并没有成功擒获她。并且她之后还顺利摆脱了人之本源的追击,人之本源在之后的行动报告中称,敌方极有可能能够操控伪神级别的造物。” “哦原来是她…”美杜莎声音稍稍认真了起来“报告我看过了,既然能够被操控,就说明并不是伪神级别的造物。不过如果任源没有放水的话,能够从他手中跑掉确实有几分本事…我没有记错的话,报告里有提到她原来是学院派的人,并且自称美杜莎” “是的。”小新颔首道“据人之本源的报告,其本人是这么自称的。” “学院派…c级中阶异人…美杜莎吗…”采九儿若有所思的轻声低语道“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很久之前的熟人呢…她有提到自己姓什么吗” “呃”小新微楞道“这个我没有问,不过真实姓名这个…就算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倒也是。”采九儿轻笑道“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走这一趟了。我这边先安排下指挥权的交接工作,电告d2区域各小队先撤到与c2区域交界处,并对c2区域进行防爆加固。在我抵达之前,不要贸然行动。” “是!” “剩下的,等我到了再说。”说完采九儿便挂断了通讯。 随着通讯结束,临时指挥室中土狼大队众人的脸色都显的很不好看。半晌之后土狼大队的指挥官开口道 “我事先说明佣兵同志,我并不觉得部里让异人来担任今晚行动的副指挥或者总指挥,这个决议本身有何不妥。” “嗯。”小新局促的搓着手,苦笑着应道“我知道。” “但是对于让千幻…咳,让采副指挥来指挥行动这件事上,我确实有意见。”土狼大队指挥官加重了语气说道“至少作为今晚行动的指挥者,在言行举止上。应该有作为指挥者基本的威仪和素养,而不是在通讯频道说些不负责任的话,佣兵同志您不这么觉得吗” “啊这…”小新看着前者一脸严肃的表情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赶紧让各小队队长归队,将各队带回c2区域比较好,您觉得呢 穿着厚重的全封闭式作战服,盯着显示在面盔上各项信息的刘蕊突然顿住了脚步。在周围援护的土狼大队g小队众人立刻做出了反应,跟着停了下来。 “刘教授,出什么情况了”g小队队长靠近过来,沉声问道 “这里。”刘蕊掏出了便携式的电子地图在面前展开,点着上面错综复杂的通路道“接下来我们只要从这两个方向分别深入一百四十米左右再做测算,就基本能够确定那个奇怪波动的发生源了。” “嗯,那接下来就分成两队前进。”g小队队长点点头道 “等测定了异常波动的具体发生源之后…”刘蕊面色复杂的看向面前高大的男子道“你们还要继续深入吗” “刘教授您放心,你们只要帮我们确定特殊波动的具体位置就可以了。”g小队队长笑着说道“之后我会安排人手,护送你们返回e小队驻扎的补给基地。” “那剩下的人呢”刘蕊追问道 “只是确定了异常情况的位置,可算不上是完成了探索任务啊。”g小队队长笑了笑道“不过知道了准确位置,自然也就不需要大队人马随行了。我只需要带几名精擅侦察的队员,前去确认下就好了。” “不要去!”刘蕊蹙起眉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就算去了,也是白白的牺牲!那个骚狐…那个指挥所不是说有危险优先撤离吗” “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危险啊。”g小队队长微笑着答道 “你疯了吗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吗”刘蕊怒道“查到具体位置就可以了!在往前深入不过是送死!连人之本源都搞不定的东西,你们去了又有什么用不趁着没有危险的时候撤离,等真有危险了你以为你们还撤的出来吗!” “大部队不会那么深入的。”g小队队长安慰道“就算真的遇到刘教授您说的那样的危险,损失也不会很大的。” “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刘蕊带着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前者“你会死啊!明白吗千幻九尾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你们这么去卖命” “这和采副指挥没有关系,刘教授。”g小队队长失笑道“既然是指挥部经过决定下达的命令,自然是关乎今晚行动的重要决策。不管这个指令是谁下达的,出于职责我们都要去完成。” “而且刘教授我注意到,您似乎和采副指挥有私人上的纠纷。我在这里说句不符合我此刻身份的话,我对部里选择异人作为今晚行动的指挥也有所微词,但是。”g小队队长眸色一凝“这些都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我要考虑的只有如何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至于个人的生死,并不是我需要首要考虑的问题。” “鸡同鸭讲…”刘蕊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随你便,好言难劝该…总之祝你们平安归来。” “那借您吉言了刘教授。” 正在这时,打头阵的队员突然高呼了起来 “队长!有情况!”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二十二章 新的支路 听到前方传来的警讯众人皆是大惊,没有使用通讯频道而是出声传讯,说明敌方不仅已经摸到了很近的距离,而且情况也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再加上刘蕊之前的警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g小队队长忙扭开通讯频道压低声音道 “一组和二组跟我来,剩下人掩护寻猎小队的同志立刻向后撤离!” “要小心。”事到临头刘蕊反而是最淡定的一个,出言警告道“探测器既然没有提前预警反应,说明对方是擅长遮蔽自身异常波动的类型。” “嗯,刘教授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g小队队长也不多说废话,打了个手势带着两组队员边向预警方向冲了过去。其余人掩护着三号院的寻猎小队众人,沿着来时的方向迅速的向反方向撤去。 … g小队队长与打头阵的人员汇合后,指挥着众人摆好了攻击队形,方才出声询问道 “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先锋队员亦压低声音回道“我们刚刚进入这个转角之后,突然发现了个异人停留在那里。然后没等我们动手,他就逃进了那个岔路口。” “偏折器没有反应”g小队队长皱眉问道 “没有,我们也是通过肉眼确定了对方的存在。” “怎么确定他是异人的” “对方的伤势很重,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早就死了。”先锋队员笃定的说道“对方上身有大量直径超过十公分的贯穿伤,头部和肘部的残缺也很严重。但即便如此,在逃跑的时候,动作还是十分的迅捷。” “好家伙,这种情况下还能压住异常波动吗”听到属下的描述,g小队队长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这样的伤势即便对于异人来说,也堪称致命了。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完成压制异常波动这样高精度的细致操作,着实令人感到惊叹。 “要追上去吗队长”下属请示道“对方伤的很重,循着血迹应该还来得及。” 听到属下的询问g小队队长在心中默默权衡了一番,己方这边有十余名训练有素补给充足的精锐战士。仅仅只是面对一名伤重的异人,应该不至于落入下风。但现在问题在于,是什么将那名异人伤的如此之重,那个存在可能就不是这点人手能够对付的了。而那个存在极有可能,正是之前刘蕊反复强调的极其危险的触媒。 “追上去看看。”片刻之后g小队队长做出了决断“即便不考虑这名突然出现的异人,我们也要沿这条路前往最后两个数据的测定点。对方既然选择向那里撤退,说明那里现在暂时应该还算安全。” “打开保险,上两相弹,进入一级警戒。分三组交替向前推进!” 在g小队队长的指挥下,众人交替掩护着循着地上零零散散的血迹,向深出摸了过去。很快整支队伍,便又深入了数十米。就在众人精神高度戒备的时候,一个略带虚弱的声音幽幽的在隧道中回响起来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没有这么严正专业的战术行进队形。你们,是土狼大队的人” 土狼大队的战士们迅速的锁定了声音来源,将枪口齐齐的指向了正前方岔路口。接着便见到一个浑身是伤看起来极其凄惨的人影,双手捧着把长剑高举过头顶,以投降的姿势出现在了视野中。人影面朝着众人,轻声说道 “别开枪…自己人…” 见此情景土狼大队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g小队队长清了清嗓子低声喝道 “口令!” “啊…今晚还有口令吗”人影显然一怔,接着那张只剩半截的脸庞,微微露出了恼怒的表情“采九儿这家伙…为什么提前不告诉我!呃…诸位,我能问一下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吗” 虽然g小队众人并不了解今晚行动宏观上的具体安排,但是根据行动前的资料以及对方的状态。能够在这里遇到并且自称自己人的异人,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那个男人了。如果真的是那个家伙,没有被告知今夜的口令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这里毕竟是降临派的老巢,什么问题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不排除眼前出现的一切,只是建立在敌方异人独立现实上的幻象。虽然这边没有因为前者对不上口令就立刻开枪,却也并没有在主观上认同其身份。 “我们,是压制部队g小队的。”g小队队长犹豫了片刻道“你是哪位” “我是s市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任源。”人影耸耸肩道“不过我现在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明身份的证据,我的通讯器也在战斗中损失掉了。可以的话,能请你们联系下采九儿也就是你们的副总指挥,确认下吗她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 “据我所知,人之本源能够在短时间内修复任何伤势。”g小队队长依然率领着众人将枪口牢牢的指着前者,肃声质问道“您的这身伤,看起来和传言中并不怎么符合啊。” “这个嘛…是有深层原因的。”人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现在不能使用自己的独立现实,另外我没记错的话,今晚这个区域不在你们土狼大队的行动范围内你们为什么会有小股人员深入到了这里而且这里现在很危险,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很危险”g小队队长警惕的问道“什么危险是指将你伤成这样的触媒吗” “触媒”半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愕然“你们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还深入到了这里吗你们奉的是谁的命令采九儿还是上官鸿”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疑问!”g小队队长沉声喝道,与此同时丝丝不安涌上了心头。他隐约的察觉到,这个探索行动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眼前这个状况凄惨的男子,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伪神之躯。能够将前者伤成这样的触媒,也只有那几种可能了。 “如果你真的是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那么放下你的武器!”g小队队长咬紧牙关排众而出道“我可以帮你,联系指挥所。” “那多谢了。”人影将举在头顶的长剑打横轻轻抛到了众人面前,然后从后腰拔出两把大到夸张的手枪也一并丢到了地上。之后重新举好了双手,示意后者自己已经解除所有武装了。 在队员们紧张的注视下,g小队队长缓缓靠近了前者,盯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沟通了与指挥所的通信频道 “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g小队,有紧急情况要汇报,收到请回答。” “g小队,这里是指挥部。”柔媚的女声在通讯器中响了起来“真是好险啊,再晚点的话可能就接不到你们的报告了呢。” “额接不到我们的报告” “啊,不必在意。是会换上官总指挥来接听的意思。”采九儿笑着略过了话题“那么你要汇报的,是什么情况,g小队” “我们按照命令沿西北方向向坐标点北纬xxxx,东经xxxxx度出探索过程中,发现一名重伤的异人。对方自称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任源,通讯器在战斗中损坏,现在请求与您通话。”g小队队长快速简洁的报告道 “啊任源重伤”压抑的笑声从通讯器中传来“把通讯器给他,我听听他要说什么。” “可是,属下还不能确认他的身份…”g小队队长提醒道 “没关系给他,我会确认的。”采九儿随意的说道。 犹豫片刻,g小队队长还是谨慎的摘下了通讯器递给了前者。人影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之后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语气对着通讯器问道 “采九儿吗” “是我。” “尼玛的,你玩我”人影怒喝道“今晚这一切,是你故意安排的” “啊,你真的重伤了啊”明显憋了很久的笑声咯咯咯的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真不愧是你啊,换我恐怕就不是重伤能了事的呢。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料到对方会拿出这种东西。” “不是你安排的这队土狼大队的人难道不是你安排过来给我验尸的!”正在气头上的任源显然不这么认为。 “真的是意外,我也是刚刚拿到的这个消息。担心你的状况,才派了队人过去确认下。”采九儿故作委屈的说道“人家明明很担心你的好” “放屁!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任源怒不可遏的说道“你要是担心,你怎么不亲自过来” “我过去干嘛呀,陪你殉情吗”采九儿失笑道“先这样,我这边也发生了点有意思的状况,我让g小队的人带你过来。具体的细节我们见面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这真和我无关了。” “你少唬我。”任源冷哼道“有意思的状况是什么” “那个从你手中逃掉的,叫美杜莎的女孩出现了。”采九儿浅笑着说道 “这,算不算有意思的状况呢” … 斜卧在宽大沙发中的妖娆蛇姬,正眯着眼小口啜饮着杯中红酒,看着面前的黑袍男子里里外外的忙碌着。这间房间位于光明大教堂的二楼,原本是供给祭司们临时休息的地方。装潢奢靡的房间中,除了舒适的卧具,还放置有储存点心饮品的保鲜食柜。 虽然因为磐石祭司之前粗暴的摇动教堂,房间多少遭到了些影响。不过这间房间因为位置和结构问题,情况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的。加之因为对灾部众人撤的比较匆忙,房间内的物品也基本没有受到破坏。 凤辉祭司在教堂后面找到了个完好的摄像头后,便急匆匆的返回了教堂二楼找出通讯线路,将传讯窗口架构在了美杜莎卧着的长沙发前。情知自己的小命就攥在前者手里,他干的分外卖力,刚刚过五分钟便将线路基本调试完毕了。 “美杜莎大人,可以用了。”凤辉祭司最后确认一遍无误后,回身对着卧在沙发上的前者恭声说道。 “唔。”美杜莎饮尽杯中酒液,懒懒的舒展了下身体道“那抓紧时间开始,猎人那边也快开始行动了。好好努力啊凤辉祭司,不要让我失望哦。” 凤辉祭司颔首领命,伸手拧开了通讯开关 “放心,我的女神大人!” 第五百二十三章 重塑黑白 随着通讯信号的重新接通,显示屏的画面顿时亮了起来,凡星祭司莱瑞的脸出现在了美杜莎的视线中。似乎是没想到前者会通过光明大教堂内的线路发来通讯,掩饰不住的讶异之色出现在他的面庞之上 “美杜莎大人”莱瑞难以置信的问道“您现在,在光明大教堂里您把圣域,从猎人手中抢回来了” “是的,凡星大人。”凤辉祭司踏前一步,微笑着接过话头“美杜莎大人略施小计,便将光明神大人的圣域,从那些渎神的异教徒手中夺了回来。” “你是谁”莱瑞看着挤进画面中的阴鸷男子,皱起眉头喝问道 但见后者优雅的俯身致意,款款说道“哦,鄙人混编第三小队代理指挥使,前庭祭司凤辉。” “我和美杜莎大人说话,你一个前庭的低阶祭司,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凤辉祭司训斥道“立刻闭上你的嘴,滚到一边去!” “凡星大人…”凤辉祭司闻得此语,笑容不由得僵在了脸上。 “好了莱瑞,圣域的防守凤辉祭司也是尽了力的。而且…”美杜莎侧过身轻笑道“我来到这里后发现了几个,关于光明大教堂防守战的重大情报呢。” “重大情报”莱瑞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轻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开口追问道“美杜莎大人,是什么情报” “冥灵他们,回来了吗”美杜莎并没有解答下属的疑问,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情。 “冥灵大人,在刚刚已经赶回贤者圣殿了,并且按照您的命令暂时接管了防卫工作。”莱瑞恭声答道“而波彻西大人好像受了重伤,正在隐大人那里治疗。” “很好,把画面切到大厅的公屏上。我有重要事情,要和大家说。”嘴上这么说着,趴卧在沙发上的美杜莎却伸手自面前的盘子中,拈起了块精致的糕点送进了嘴里。看上去完全没有要宣布重要事情的样子。 “大人,您要宣布什么事情”随着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莱瑞忍不住再次出口问道 “莱瑞你今天的话很多啊”美杜莎略带不满的蹙起了黛眉“我的命令,你没听见吗!” “不敢。”面露惶恐的莱瑞只得无奈的应道 “属下这就为您转接。” … 贤者圣殿大厅中央,坐在轮椅中的冥灵抬头看向墙壁上刚刚转接来的影像。画面中体态妖娆的蛇姬正懒散的俯卧在长沙发上品味着美食,微眯的金黄双瞳隔着屏幕向自己扫了过来。 “你们七罪部队已经回来了啊”美杜莎轻笑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伪神之躯,搞定了吗” “说来惭愧,属下无能。”冥灵心中暗骂前者这番明知故问的冷嘲热讽,淡然答道“未在主教大人让我们撤退前,成功的拿下伪神之躯。不过我想既然主教大人让我们撤回来,自然是有别的安排。” “没有在撤退前拿下”美杜莎笑了笑道“罢了,既然是主教大人的安排,想来自有其道理。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这是自然,主教大人神威莫测,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不过您这边一出手就夺回了重要的光明大教堂,该怎么说呢。”冥灵皮笑肉不笑的吹捧道“真不愧是您啊,美杜莎大人。如此丰功伟绩,着实让属下,倍感钦佩。” “什么丰功伟绩,不过是沾了光明神大人的光罢了。”美杜莎摆摆手道“相比于夺回光明大教堂,磐石祭司丢掉大教堂才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呢。” 身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新兴原生势力,冥灵对于布莱克大祭司为代表的总部派系并不感冒。此刻听的前者似乎要往后者头上丢刀子,当即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顺水推舟的问道 “嗯大人此言何意” “关于光明大教堂是怎么被入侵的异教徒夺去的,又是怎么被夺回来的…”美杜莎素手轻扬对着旁边侍立的男子随手一指道“就让亲身经历了全关过程的凤辉祭司,给大家讲讲。” 接着贤者圣殿中的众人便见一名身着红边低阶祭司黑袍,面色阴鸷的男子走到了画面中央来,对着众人略施一礼自我介绍道 “诸位大人晚上好,我是混编第三小队的代指挥使凤辉。接下来就由我,为大家说一下光明大教堂保卫战的经过。” 随着凤辉祭司替代美杜莎成为了画面中的主角,贤者圣殿中顿时响起了阵阵低语之声。在如此重要的通讯中让一个低阶祭司站出来主讲,众人纷纷开始猜测美杜莎此举意欲何为。不过议论归议论,倒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对前者的决议做出质疑。 “作为由光明神所庇佑的高洁圣域,光明大教堂的重要性想必无须我多言了。”凤辉祭司挺直了腰杆缓缓说道“在美杜莎大人的指挥下,我们依托光明大教堂的圣壁构筑了坚固的防线。在开始的交火过程中,我们完全压制了那些异教徒的攻势。甚至第八和第九小队,还成功的打穿了异教徒孱弱的防线,一度光复了辉光塔。当时我们对战斗的胜利充满了希望,没有人相信这座伟大的圣域会落入异教徒的手中。”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造成圣域沦陷的最大隐患竟不是盘踞在外面的,那些凶恶如豺犬的异教徒。而是在我们内部!”凤辉祭司重重的说道“正如光明神所教导我们的那样‘须时时小心的不仅有外敌,还有那心早已堕落,却仍堆出笑脸相迎的兄弟亲朋。后者带来的损害,往往百倍于明面上的敌人’!” “哦什么意思”冥灵饶有兴致的问道 “光明大教堂的沦陷,并非是因为虔诚的信徒们防卫不力!”凤辉祭司一扫脸上阴郁的气氛,昂起头激昂的说道“导致圣域沦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防卫大教堂的最高指挥者——第十小队的指挥使磐石祭司!” 此言既出大厅众人一片哗然,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今夜肩负指挥之责的祭司们,多为大祭司布莱克亲自安排下出身总部的心腹之人。见前者出言诋毁磐石祭司,惊愕过后纷纷怒声朝着凤辉祭司喝骂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人生鼎沸,乱作一团。 “都闭上嘴。”冥灵沉声大喝将激动的众人压了下去,冷厉的声音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在美杜莎大人面前不得失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压下了躁动的众人之后,冥灵板着脸看向大屏幕,声色俱厉的说道“凤辉祭司!你可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磐石祭司在教派内地位尊崇,岂可容你肆意诋毁你说圣域沦陷罪责在于磐石祭司,可有证据若是空口构陷,你可是要在光明神的神像前自裁,向所有人谢罪的!” “我既这样说了,自然不是胡乱诬陷。”凤辉祭司斩钉截铁的说道“磐石祭司背叛光明神,导致圣域沦陷乃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哦既是如此,你倒是说说。”冥灵冷冷的质问道“磐石祭司,是怎么背叛光明神,导致圣域落入异教徒手中的” “在我们和异教徒最后的决战开始前,我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凤辉祭司无视了从屏幕上透过来的,无数道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的凶狠目光,神情自若的娓娓说道 “当我们集结完毕的时候,那时出现在教堂外的异教徒还很少。并且第八和第九小队,也首战告捷成功的将战线推了出去。那时我便建议磐石祭司,可以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圣域外的小股异教徒一网打尽!” “但是在作战会议上,磐石祭司却直接否定了我的提议,拒绝在这个时候出动。而且那时我才发现,各队的指挥使根本不是之前的安排,都是些我不熟悉的生面孔!他们全部附和磐石祭司的决议,反而指责我想要主动出击的举动,是对光明神的信仰不够虔诚!” “之后磐石祭司还率领大家,主动封闭了大教堂后方的出口,说是防止有信仰不虔诚的信徒在决战时逃走。可是最后在异教徒冲进大教堂之后,正是因为被断绝了退路无人成功脱身,统统都成为了异教徒的俘虏!” 因为在行动开始磐石祭司便清楚守不住光明大教堂,直接开始着手准备施行血祭仪式,导致这两点举动现在看来确实疑点重重。 加之美杜莎先是在众人面前高调宣称获得了天启,要在光明大教堂发动反击。又暗中让凡星祭司莱瑞告诉磐石祭司,自己将配合布莱克大祭司的血祭的计划。这就使得在贤者圣殿的祭司们眼中看来,正是布莱克大祭司临时换阵的各队指挥使,违背了美杜莎的安排。 再加上八只队伍中唯二没有更换指挥的第八第九小队,发动了成功的反击。出来宣告磐石祭司背叛的又是美杜莎临时提拔的凤辉祭司,这愈发坐实了磐石祭司有问题的说法。大厅内众人本要训斥前者信口开河,这番下来心中不免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磐石祭司不仅封锁了后方的退路,还下手改变了圣壁的强度,使得敌人的炮弹轻松的便打了进来!”凤辉祭司大声说道“就连守在教堂顶端的我们第三小队,都遭到了波及。偏偏只有磐石祭司完好无损,为什么因为他早就知道异教徒们会发动怎样的攻击!我们所有人,都被磐石祭司出卖了,这根本就是他和异教徒们暗中勾结做下的局!” “之后我们都在敌人的奇袭中丧失了抵抗能力,异教徒们轻而易举的冲破了已经不存在的防线。所有的祭司和信徒们,都做了异教徒的俘虏!正是依靠磐石祭司的配合,敌人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光明大教堂。让我们高洁的圣域,成为了被异教徒肆意践踏的焦土。” “最可恨的是,磐石祭司还要推到光明大教堂!彻底毁掉这座被光明神所庇佑的圣域!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恶行!” 就在众人被这连番爆炸性的言论所震惊之际,一个沉稳的男声在大厅内响了起来 “我有异议!” 第五百二十四章 竖起刑柱 人群中突然响起的质疑,打断了大厅内的吵闹声。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名男子从大厅高处的茧房走出,一路向指挥台这边走来。开口者不是别人,正是美杜莎的贴身心腹,凡星祭司莱瑞。 沿途的祭司忙向两边散开,给前者让出道路。面色冷峻的莱瑞就这样走到了最前方,站在了冥灵的旁边。昂起满是银发的俊秀头颅直直的看向屏幕中的凤辉祭司,气势逼人的驳斥道 “你的说辞根本是前后矛盾错漏百出,简直是一派胡言!” “哦”凤辉祭司冷冷一笑道“凡星大人的意思是,小人撒谎喽” “难道不是吗”莱瑞说着眼神不着痕迹的透过屏幕看向凤辉祭司身后,俯卧在沙发上的美杜莎面色微醺,正满脸陶醉的品味着果脯糕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争端。见前者没有出言制止自己,莱瑞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声音也愈发严厉起来 “驻守在光明大教堂中的同仁,尽数牺牲在了抗击异教徒的入侵之下。可偏偏只有你安然无恙的从战场中逃了出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凤辉祭司你今晚第二次面对敌人逃跑了现在你又站出来污蔑磐石祭司,口口声声说后者才是导致圣域沦陷的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莱瑞转过身来面对着大厅内的众多祭司高声说道 “只怕此人不过是在背弃主官无耻叛逃之际,恰好遇上了前去拯救圣域的美杜莎大人。之后花言巧语哄骗了美杜莎大人,此刻又贪天之功厚颜无耻的以拯救者的身份自居,想要将污名加注磐石祭司身上。这种两面三刀背信弃义,多次在战场上叛逃的小人,说出来的话真的值得相信吗!” 说到底凤辉祭司原本就是个毫不起眼的低阶祭司,今夜被美杜莎随口一句升任到了防守小队正指挥使的位置上,已经是破格提拔了。众人本就对他没什么信任,甚至地位高些的祭司面对前者恐怕更是鄙夷的态度居多。若非美杜莎站台,莫要说指责揭发磐石祭司,他连站出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再被凡星祭司莱瑞一阵鼓动,舆论顿时一边倒了起来。各种诸如“此人就是叛徒”、“杀了他为磐石祭司正名”、“不能容这种卑鄙小人存活于世”等叫嚣声喧嚣尘上。仿佛屏幕那边的凤辉祭司是要比正在进攻地堡的猎人,还要人神共愤的对象。 大厅正中央坐在轮椅中的冥灵,好整以暇的听着耳边缭绕不断的吵闹声,既未出声制止也未开口附和。只是满脸兴致盎然的看着屏幕中面色阴郁的男子,一副要静静的把这个热闹看到最后的姿态,他已经知道为什么美杜莎要将这个小丑推到台前来了。 只是整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被布莱克大祭司经营了十余年之久,便是主教普罗米修斯轻易也难撼动前者锋芒。整个布莱克派系根深蒂固,占据了分部内大量的重要岗位。当下贤者圣殿的大厅中也是这个派系占据着压倒性的力量,甚至站出来带头反击的就是美杜莎的贴身祭司莱瑞。 更何况磐石祭司会和猎人组织异教徒勾结这种事,更是个天大的笑话,还是从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低阶祭司口中说出的。此刻冥灵十分感兴趣的是,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美杜莎究竟要怎样为这出闹剧收场。 这边虽然凤辉祭司早就做好了被质疑和抢白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率先站出来的,竟会是美杜莎的贴身祭司。他知道教派高层之间的派系争端非常的激烈,却没有料到已经激烈到了这个地步。作为大祭司隐一派的领军人物,美杜莎的贴身祭司竟然都是布莱克大祭司的人! 察觉到身后的蛇姬丝毫没有出言替自己解围的意思,依然悠闲的享受着休憩时光。凤辉祭司刹那间明白了为什么前者要选择自己,来作为整个事件的叙事人。想要洗脱自己谋害磐石祭司的罪名,那么他今晚就必须将这口黑锅扣在磐石祭司的头上。 而如果他成功的将磐石祭司钉上了叛教的耻辱柱,那么便等于与布莱克大祭司一派彻底交恶,从此以后除了死心塌地的做美杜莎的狗以期保命别无他法。可如果他没能将黑锅扣到磐石祭司的头上,那么后者将毫不留情的杀掉自己来作为向布莱克一派示好的证据。 并且整个过程中不管自己成功与否,前者都不会因此脏了自己的手。站出来质疑的又是前者的贴身祭司,不管落得个什么结果前者都能顺水推舟,或悠悠然渔翁得利或轻轻松脱身而去。到头来唯一身处险境的,便只有自己。 从现在开始他能做的,便只有将抹黑磐石祭司这条路走到底了,即便他现在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反水揭露美杜莎也没有丝毫意义。此刻他的信誉完全建立在能否证明磐石祭司有罪上,如果证明不了他将彻底实去所有信誉。即便他公开一切都是受美杜莎指使,那时在众人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只走投无路下乱咬的疯狗。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美杜莎大人…”凤辉祭司在心中怨毒的嘶吼着“所以我今晚要做的首要事项,就是活下来啊!因为只有证明磐石祭司是教派的叛徒,我才有一线生机。而这一线生机的代价,就是给你永远当狗!” 屏幕前的凤辉祭司低下头来将面部隐藏在阴影之中,伸手悄悄的按住了话筒嘴唇翕动间用只有房间内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美杜莎大人,如果我今晚能够活下来的话,您可不要忘记您对虔诚信徒的许诺啊…” 回答他的,是一串如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娇笑声。 再次抬起头来,凤辉祭司的双眼已经蒙上了层坚毅疯狂的红晕。明白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的他彻底豁了出去,与其灭亡不如疯狂!钢牙紧咬口中如嚼铁石般狠狠说道 “我不是骗子,也不是逃兵,更不是叛徒!前两道防线被攻破的时候,我是面对异教徒的攻势坚守了最长时间,并且唯一一个保证了麾下大部分信徒没有落入异教徒手中的祭司!” “在光明大教堂中,我也是唯一一个提出响应美杜莎大人号召,主动出击的祭司!” “而现在我更是圣域防守部队中唯一一个,还站在光明大教堂中的祭司!” “骗子逃兵叛徒磐石祭司和他的那些爪牙,才更适合这些称呼!” “凡星大人!您说我是胡言,那么您的证据在哪里呢您不也只是倚靠自身的地位蛮横霸道的颠倒黑白吗”凤辉祭司毫不掩饰的讥讽道“我倒是好奇,您这么急着为磐石祭司站台,难道说磐石祭司勾结异教徒的勾当,您也有份不成” 这番话仿佛投下了枚重磅炸弹,大厅之中彻底沸腾起来。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疯狂的低阶祭司,难以置信前者怎敢向高位者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语。不知该说是为其出众的胆识而惊讶,还是被其凶狠的疯狂所震慑,喧闹的贤者圣殿刹那间沉寂下来,静可闻针! 唯有美杜莎与冥灵两人,隔着屏幕两边嘴角几乎同时挂起了笑意。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莱瑞怒极反笑,道“你可知道仅凭你这句污蔑,我就有权将你毙命当场!” “您当然有这个权力,而且您还有权力在我死后,将这句话定义为污蔑!”凤辉祭司毫不退让的说道“然后宣称磐石祭司是虔诚的信徒,我才是那个背教的叛徒!届时只有一个牺牲者的世界就达成了,我想这一定是个所有人都乐见的结果不是吗只要我永远的闭上嘴巴,您就可以轻松定义真相了呢。”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莱瑞冷哼一声道“戳穿你那错漏百出的谎言简直易如反掌!” “是吗那还请凡星大人赐教!”凤辉祭司心中暗喜,他只怕对方单纯以势压人不给自己辩论的机会。只要对方愿意从高高在上的位置降下来,和自己同台竞技,那么他就有了起码五成的胜率。 “你说磐石祭司封闭了教堂的出口,导致所有人的逃不出去。可是在异教徒攻入圣域的时候,你偏偏逃掉了。”莱瑞哂笑道“由此可见,磐石祭司封闭教堂的举措完全正确,因为真的有人想要从战场上逃离。而因为有人和异教徒勾结导致圣域失守也是真的,但是那个勾结之人正是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你,凤辉祭司!” “哼,我当您说什么呢。”凤辉祭司不屑的说道“我之所以自称是逃出来的,是因为我面对无穷无尽的异教徒大军,在美杜莎大人到来之前无力夺回圣域才这么说的。至于为什么我能够脱身也很简单,因为磐石祭司想要推到大教堂的时候,将出口震裂出数道缝隙。我的独神赐之力,恰好能够让我从中穿过罢了。” “凤辉祭司啊凤辉祭司,你说的越多越是透露出你的愚蠢来!”莱瑞步步紧逼的说道“若真如你所说,磐石祭司勾结了异教徒,想要将防守圣域的祭司和信徒们一网打尽,还试图推倒整个圣域。那么又怎么放任你在一旁随意行动,甚至借机从缝隙中逃离” “难道你要告诉我,身为高阶神选者的磐石祭司,和那些轻易击溃了前两道防线的异教徒大军,他们全部都奈何不了你一个小小的中阶神选者,竟让你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你有如此本事,夺回光明大教堂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的神赐之力和磐石祭司比,自然不值一提。”凤辉祭司闻言微微一笑,淡然说道“那些异教徒的士兵和叛教者,也确实非常厉害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但是,为什么第八和第九小队,能够孤军战退那些狂傲的异教徒为什么我能够从磐石祭司叛变勾结敌人这异常艰险的境地中,成功逃出生天” “因为虔诚!因为我们对光明神大人无比坚定的虔诚!”凤辉祭司猛一挥手激动的说道“我再说一遍各位,因为我们对光明神无比坚定的虔诚!叛教者的神赐之力,怎可与我们这些虔诚的信仰者相匹敌!” 说到这里,凤辉祭司突然回过身来对美杜莎深深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 “美杜莎大人,我可否向凡星大人以及贤者大殿的诸位大人,展示光明神赐于我无上荣光的证据” 第五百二十五章 定罪之钉 贤者圣殿大厅中的众人,突然间见凤辉祭司装模做样的摆出如此庄重的姿态,顿时一头雾水不知他要搞些什么。而看到这一幕的莱瑞,顿时心中紧张了起来。 不管拿出多少证据,磐石祭司没有叛变这点莱瑞是无比确定的。整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主要由总部派遣人员构成的大祭司布莱克一派,对光明神的信仰相对来说无疑是最为虔诚的。 而即便在这些虔诚的光明神信徒中,磐石祭司也完全称得上是最虔诚的信徒之一。身为极其稀少的b级高阶神选者,且掌握有大量秘传法术的他,不远万里的来到了z国。之后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深堡中,守卫圣火祭坛长达十年。 支撑着他的,正是帮助教派在这片信仰贫瘠的异国土地上,建立新的圣地,将光明神的荣耀洒遍每个角落的宏大愿景。为此磐石祭司早就做好了为教派牺牲一切的准备,不管是亲临前线和猎人部队对抗,还是种下了神躯碎片随时和敌人同归于尽。 因此虽然莱瑞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导致最终磐石祭司没能完成使命便身陨,但他绝对不相信其会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和对灾部勾结。不管凤辉祭司如何花言巧语,都无法蒙骗过他的眼睛。相反后者越是卖力的诋毁磐石祭司,就越是证明后者才是真正的叛徒。 这点对于他的上司高阶祭司美杜莎来说,也是同样的。抛开从头到尾磐石祭司都严格的按照美杜莎指挥行动不谈,连其体内的神躯碎片都是其亲手种下的。后者的觉悟和信念,自己的上司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莱瑞当然知道若是没有美杜莎的授意,凤辉祭司这种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绝不敢站出来,面对着众人大放厥词。但当他发现美杜莎同样没有阻止自己反驳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上司这么做,定然是为了彻底的夺回指挥权力和事后甩锅。 平心而论大祭司布莱克插手今夜的防卫工作,用自己人替换掉了地堡伊甸园大部分防守小队的指挥使,这点确实令今晚实际上的总指挥美杜莎不爽。可这也是建立在,后者明确表示对帮助实行血祭仪式没有兴趣的基础上。 在上批顶级原胚尽数落入猎人手中之后,这个帮助稳固迦南之地计划的血祭仪式就显的尤为重要了。布莱克当然不能允许此事有失,伊甸园既然已经决定丢给猎人们了,那么今晚计划的重点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现在防守工作接连受挫,作为明面上的总指挥美杜莎自然避免不了背锅。而让凤辉祭司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丑搅局,目的不过是想借此将责任推到布莱克大祭司临阵换将上面。将磐石祭司定性为叛徒是不可能的,可凭此却能揭露出前线部队内部复杂的冲突和纠纷,给防守行动失败找个可靠的理由。 当自己站出来为此和凤辉祭司争吵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便已经放在了这件事上,在行动结束后上司美杜莎面对地堡失陷也有了下场的台阶。现在显然前者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接下来自己只要戳穿凤辉祭司的谎言,上司美杜莎再站出来清理掉这个叛徒,那么结果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这就是为什么美杜莎到现在为止都对双方的争论保持超然态度的原因,而只要美杜莎不插手这个小丑的谎言很快就会被自己揭穿。凡星祭司莱瑞原本,正是这样想的。 可是现在来看,事情却有了不同的变化。在这场荒诞的闹剧中,他的上司似乎并非只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而已!凤辉祭司突如起来的举动,令他嗅到了几丝不妙的味道。 “啊”美杜莎眼波流转,微眯着那双摄人心魄的金黄瞳孔侧首轻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光明神大人将祂的伟力赐予了你,那就说明光明神相信你拥有使用这份力量的荣耀和资格。你要如何处置又何必问我呢” “好的美杜莎大人,属下明白了。”凤辉祭司嘿然一笑,转身面对着屏幕中的众人,满脸傲然之色的说道“我刚刚说了,磐石祭司想要推倒这座代表着光明神荣耀与尊严的高洁圣域。可是诸位可知,为什么光明大教堂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屹立在这里吗” “你不用在这里故弄玄虚!光明神赐予你的无上荣光”有些摸不准上司美杜莎态度的莱瑞压下心中忐忑,冷笑着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来证明你的狂妄之语” 这边凤辉祭司轻蔑的瞥了眼前者,继续说道“幸赖磐石祭司对我率领的第三小队心怀提防,要求我们在光明大教堂顶楼这般绝地之上布防。使得那些异教徒丢进大教堂的炮弹,反而没有对我们造成多少的冲击。我想这冥冥之中,也是出于通晓一切的光明神大人的安排。” “就这”莱瑞嘲弄的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无上荣光” 没有理会后者以及大厅之中众人露出的不屑之色,凤辉祭司继续说道“在异教徒的大军冲进了大教堂之后,很快就俘虏了丧失战力的信徒们。而我所率领的混编第三小队,反而成为了最后的反抗力量。”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第三小队的每名信徒在最后都展现出了对光明神坚定的信仰。在面对背叛神明的磐石祭司,以及异教徒们的虎狼之师之时,没有一个人选择放弃和退缩。他们都为守卫圣域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最终壮烈的牺牲在了圣域之中,先我们一步抵达了永恒的乐土。” “而正是因为我们对光明神大人的坚定信仰,让我们获得了神明的庇佑,使我们牢牢的扼守住了圣域最后的一片净土!位于顶端盛放圣火的祭坛!”凤辉祭司慷慨激昂的说道“多么讽刺啊!看护了十年圣火的磐石祭司竟站到了敌人的阵营中,成为了想要扼杀圣火的暴徒。我想正是因为如此,光明神才没有赐予他本该拥有的,突破圣域最后防线的力量!” “尽管浴血奋战的信徒们一个个倒下,但是我们始终坚守着防线令敌人无法前进一步。我无法形容那支撑着我们的奇迹般的力量,但正是这股力量让那些虚有其表的敌人,显露出了其外强中干的本性!” “敌人眼见无法用武力令我们屈服,纷纷在光明神庇佑下的奇迹前现出了胆怯之色。在这个时候,又是磐石祭司这个卑劣无耻的叛徒,想出了无比歹毒的计谋!”说道兴起的凤辉祭司完全不给屏幕那边的众人插嘴的机会,带着壮烈的气势滔滔不绝的说道 “叛徒磐石察觉到,我们力量的来源,正是仰赖于这座高洁的圣域。正是我们对光明神虔诚的信仰,和无所畏惧的勇气唤来了神明的庇佑。让我们能够与这座圣域融为一体,无惧任何凶虐残暴的敌人!” “所以,他让那些异教徒暂且退出了光明大教堂。而他本人却要利用原本是光明神赐予他的无上力量,推到这座圣域,让我们葬身于废墟之中。他要扼杀的不仅是我们,还要毁灭这代表着希望与荣耀的光辉殿堂!” “而在这个时候,在圣域中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磐石祭司的暴行了。”凤辉祭司声调突转,语带悲怆的说道“尽管大家都悍不畏死的冲出去,想要阻止他。可是面对泯灭人性手段残忍的磐石祭司,又怎么做的到呢转眼之间,还坚守在圣域之中信仰着光明神的战士,便只剩我一人了…” “眼看叛徒的毒计就要得逞,别无选择的我只能冲向强大的敌人。我知道我绝非磐石祭司的对手,但哪怕让这座圣域多存在一秒,都将是我们不会屈服于苦难和灾祸的证明!”凤辉祭司举起右手自上而下猛地一挥大声说道“我可以不在意生死,但我绝不允许亵渎光明神的行径,在我眼前发生!” “所以呢”终于找到插嘴机会的莱瑞,冷笑着说道“你要说你在光明神的庇佑下,当场击败了磐石祭司吗” “不是击败!”凤辉祭司肃然说道“是击毙!我只一下便洞穿了那个叛徒的心脏!他最终不甘和绝望的眼神,现在还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 贤者圣殿的大厅中再次被震撼了,虽然早有预料可是莱瑞仍旧不愿相信磐石祭司已经死了。盯着后者嘶声问道 “你放屁!就凭你!杀掉磐石祭司是你勾结了那些异教徒群起而攻之,趁磐石祭司大意偷袭还差不多!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吗” “怎么,凡星大人,您在质疑光明神大人吗”凤辉祭司高傲的说道“你觉得信仰神明的虔诚战士,不能击败背叛神明的恶徒吗” “你不会是谎话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莱瑞尖声说道“你若是真能匹敌高阶的神选者,倒是现在就冲进异教徒的阵营中,抓几头背弃神明的猎犬给我看看啊若是你能做的到,我就相信你!” 说完莱瑞冲着屏幕中仍安然卧在沙发上的上司喊道“美杜莎大人!您不会也被这个狡诈恶徒的花言巧语蒙蔽了您应该很清楚,一个d级的神选者靠一己之力击杀高阶神选者这种胡话,是多么的可笑” “啊啦,我在你眼中是这么容疑被花言巧语骗过的女人吗”美杜莎失笑道“亏我还觉得你很了解我呢,你这样看待我真让我伤心呢。” “大人,您…”见美杜莎开口竟有曲护后者的意思,莱瑞焦急的说道“您这话,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明明知道磐石祭司他绝不可能…” “我就知道,凡星大人您会这么说。”凤辉祭司冷傲的说道“我本不愿意将光明神赐下的荣耀视作炫耀的资本,因为光明神教导我们要谦卑,这种行为是对光明神的亵渎!但此刻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不得不做这违背本心的举动。” 说着凤辉祭司猛地扯开长袍的前襟,将整个胸口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无比自豪和骄傲的语气说道 “这就是我能击毙叛徒磐石的依仗,光明神为其虔诚的信徒降下庇佑的证明!” 第五百二十六章 成功操棋 当凤辉祭司露出自己的胸膛时,整个贤者圣殿的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骇然目光,看着在前者胸膛上搏动的事物。甚至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冥灵,也再保持不住脸上的淡定和从容。 在前者胸膛上蠕动着的,是数根泛着幽蓝光泽的墨色触手。那不断绞缠招摇的本体上,遍布着玄奥诡异的繁杂符文。虽然这几根肉触的个头并不大,但即便是隔着屏幕也能够感觉到,那令现实都为之错乱的恐怖威压。 “光明神的…分身!” 在一片寂静之中,一名祭司下意识的喊出了这几根触手的来头。随着这声喊众人方才认识到,眼前的景象并不是突如起来的幻觉。 “没错,正是光明神大人降下的,分身!”凤辉祭司倨傲的看着屏幕,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带着挑衅的语气冲着大厅中央的男子问道“那么凡星大人,现在您是否相信,我击毙了叛徒磐石祭司这件事了呢光明神大人以我为载体,降临了伟大的分身。对于我们这些信徒而言,这算不算的上是无上的荣耀呢” 这边凡星祭司莱瑞面色晦暗的看着屏幕上洋洋得意的前者,盛怒之下把满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心中疯狂的呼喊着“我决不相信!”,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口说出来。只是夹杂在双眼中的怒火,更加炽热了。 “美杜莎大人…”莱瑞用仿佛忍受着极大痛苦的语调,无视炫耀着胸前圣物的前者,一字一顿的向其身后问道“您,真的相信,他的话吗” “我吗”美杜莎轻咬着手指,淡笑道“嘛,我只相信事实,光明神昭示给我们的事实。我们只需要相信光明神的指引就可以了,不是吗” “好的,美杜莎大人,如果您也觉得这样可以的话。”莱瑞目露绝望的说道“那属下愿意遵循您的意志。” “这么说,凡星大人。”凤辉祭司故作恭敬的接口问道“您现在承认我说的是事实了” “…”凡星祭司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只得无奈的说道“我暂时放弃对你的质疑了,凤辉祭司。” “只是放弃质疑了吗”凤辉祭司步步紧逼的追问道“您还是不肯相信,磐石祭司叛变的消息吗即便在看到了光明神对我降下的庇佑,仍是不肯抛弃您对我的偏见吗” “我和美杜莎大人一样,只相信光明神昭示给我们的事实。”莱瑞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光明神对你的庇佑我看到了,但磐石祭司的叛变我还没有看到。不过对于刚刚对你的质疑,我在这里表示歉意。接下来希望凤辉祭司你能够不辜负光明神对你的期望,给予入侵者铁血的天罚和痛击。” 语毕莱瑞也不等前者回应,无视了周围众人仍带着诧异和震惊的目光,转身向大厅高处的茧房走去。看样子,竟是默认了前者所说的,都是事实。 而大厅中布莱克大祭司一派的祭司们,眼见他们的领头者凡星祭司,都认可了神明分身的真实性。当下立刻被这伟大的神迹所震撼,无比热烈的激动之情充斥了他们的整个身心。纵然他们心中仍旧很难相信磐石祭司会叛变这个消息,但是当看到凤辉祭司胸前的圣物时,狂热的信仰刹那间代替了他们的思考能力。 “光明神大人万岁!”“神迹啊!神迹!光明神大人再次降下了神迹!”“光明神大人没有抛弃我们,光明神大人与我们同在!”“荣耀归于吾主!荣耀归于光明神!” 在众人狂热的欢呼声中,莱瑞迈着沉重的脚步,满脸痛苦的向茧房中走去。虽然他从开始就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但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开始以为自己的上司美杜莎,只是想要给今晚最后的失利找个台阶,可现在看来后者已经不再去维持那层脆弱的遮羞布了。 她选择了最为讽刺的手段,朝着布莱克大祭司派系众人的命门,打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出身总部的凡星祭司莱瑞无比清楚,想要动摇这些虔诚信仰着光明神的祭司最有效的手段,正是光明神本身!当前者露出自己胸前的光明神分身的时候,他的出身经历、职位资历统统都变的不重要了。在这些祭司眼中,凤辉祭司俨然已经成为了,光明神的代言人!一切质疑与犹豫都烟消云散,在信仰的洪流前逻辑和常识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可莱瑞很清楚,那决不是光明神赐给前者的荣耀。即便寄生在凤辉祭司胸口的那团触手,真的是光明神的分身,但将这份荣耀赐下的却绝不可能是光明神!因为作为美杜莎的贴身祭司,他一眼就看出了前者胸前神明分身的来历! 但现在他却无法说出口,他既无法将前者胸前神明分身的来历说出口,也无法将质疑其言论的诘问说出口。光明神的分身,能够被当作玩物般依靠个人的喜好肆意分配,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 在三号异源tobyear被定义为光明神分身之时开始,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和信徒们来说,与tobyaer相关的一切都具有了不可撼动的神圣意义。这既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对三号异源强宣称的依据,却也是教派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神之所以为神,自然是因为神的所作所为符合信徒们对神的幻想。神必须是高高在上被顶礼膜拜的偶像,绝不可以是能够被下位者肆意操弄的工具。 因此对于三号异源和神躯碎片的实用性研究,只能交给美杜莎这样内心之中对光明神根本毫无信仰与尊敬的家伙来做。这也是这些年来,莱瑞心中最痛苦的地方。当他知道神明的力量,也可以经由自己的双手和意志呈现的时候,即便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那一刻他的世界观也险些彻底崩塌。 如果今天凤辉祭司靠胸前这团触手,想要说服的对象是主教普罗米修斯或者大祭司隐,那么成功率根本就是为零。甚至莫要说这两人,便是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大祭司李法,和此刻也在大厅中的七罪部队三人,对此的表示也只会是嗤之以鼻。退一万步来说,恐怕凤辉祭司这样的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说服力。 可对于出身琐罗亚斯德总部的这些祭司来说,这就是绝对的公理,这就是不可动摇的信念。前者之前话语中所有的漏洞和矛盾,众人都会主动的去修补。而磐石祭司也将从此刻开始,被牢牢的钉死在耻辱柱上。 整个事件显然都是美杜莎精心策划下的结果,莱瑞不知道自己的上司究竟是何时开始布局的。是从发现凤辉祭司没有死的那一刻开始还是从知道磐石祭司要推到大教堂之时开始是从提拔前者成为混编第三小队指挥使开始还是要更早,从教派决定抛弃伊甸园并任命她为防守行动的总指挥开始呢 现在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此刻的局势已经被彻底的逆转了。美杜莎已经彻底的掌控了这盘棋局的节奏。接下来不管事态最终的走向如何,美杜莎都将是今夜的赢家。更重要的是,布莱克大祭司心心念念的血祭仪式,恐怕也要彻底泡汤了。 “将死了啊!”莱瑞心中一声沉重的叹息,无声的呢喃道 “可是美杜莎大人,难道您真的要和布莱克大人,彻底的撕破脸皮吗…” …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美杜莎站起身来走到了屏幕前,将众人沸腾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凤辉祭司确实在光明神的庇佑下,成功的守住了光明大教堂,我们的圣域。但今晚的战斗,远远还没有结束。” “那些卑劣的异教徒只是为了避开大教堂的塌陷,而暂时退却而已。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大教堂没有倒下,下一轮攻势很快就会到来。”美杜莎淡然说道“凤辉祭司的努力,不过是把战场的局势强行退到了敌人进攻之前。并且相比那时,我们已经没有充足的人手来重新集结防守部队了。” “这…”大厅内的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 “那么美杜莎大人,您的意思呢”沉默了很久的冥灵拖长了音调满怀深意的问道“您为今夜的防守行动,甚至亲赴最危险的前线,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我们已经充分认识到您的正确和远见了,那么现在能请您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接下来嘛。”美杜莎微微一笑略过了后者的挑衅,缓缓说道“我们恐怕只能放弃坚守光明大教堂了。” “美杜莎大人,不能放弃啊!”“不能让光明神大人高洁的圣域,落进那些肮脏的异教徒手中啊!”“我们愿意现在都前往光明大教堂,和那些卑劣的异教徒决一死战!” 众人吵吵嚷嚷的喧闹着,仿佛之前在前线噩耗中噤若寒蝉的和现在这些群情激昂的完全是两群人。 这是因为信仰虚无缥缈的神明者,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无畏之人。若是真正的无畏者绝不会寄希望在飘渺的神明之上。而正是因为自身的胆怯与懦弱,才会对强大的力量展现出毫无理智的盲从。 当他们发现局势不妙的时候,便开始惊慌失措崩溃绝望。而当他们发现了自以为的神迹之时,心中又开始升起了毫无理由的信念和希望。 “圣域并非岩石铸就的死物,圣域存在于每个信仰光明神的信徒心中。”美杜莎庄严的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光明神会将自己的分身,降临在凤辉祭司身上,而不是光明大教堂之中。我们要做的是击溃入侵者,让他们为渎神之举复出血的代价,而不是去计较这些死物的得失。” “当然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将圣域拱手让人,我已经充分的领悟的光明神降下的天启。接下来,我和凤辉祭司将在这里迎击异教徒的攻击。”美杜莎语气豪壮的说道“在让他们付出惨烈的代价之后,我将引导他们一步步的向设定好的陷阱走去。并在最终…” “于光明神的注视下,将他们全部送入地狱之中!” 第五百二十七章 欣然赴约 伸手关闭了通讯之后,凤辉祭司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现在他不仅成功的洗刷掉了自己的罪名。并且借此大大提升了自己教派内的地位,不再是那个被众人轻视的低阶祭司了。 站在这里的他,已经是被众人所敬仰的,被光明神所庇佑的圣徒了。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是身后那个还一脸慵懒躺在沙发上的妖艳蛇姬。 “美杜莎大人,那么接下来。”凤辉祭司带着由衷敬仰的语气问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为什么”美杜莎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啊可是大人,您刚刚不是说我们要,放弃坚守大教堂吗”凤辉祭司面色一滞,赶忙说道“猎人那边随时可能进攻过来,我们还是快走。” “我是说要放弃大教堂,可我也说了要在这里给与入侵者沉重的打击不是吗”美杜莎笑着说道“如果我们就这般什么都不做,直接弃守光明大教堂,你觉得我们方才的言论还能够站住脚吗” “可是美杜莎大人您不会真的打算,就凭埋在光明大教堂中的炸药就能让猎人们却步”凤辉祭司压下心中的惊恐,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如果您没有告诉他们还好,现在您已经把埋有炸药这件事作为交涉的筹码抛出去了。” “现在您看,那些猎人部队已经退的离光明大教堂很远很远了。就算我们引爆炸药,也完全伤害不到他们啊。反过来说这不正是我们撤离的好机会吗,光明大教堂的包围也解除了,敌人一时也追不上来。我们撤出去后,把剩下的几只防守小队集合起来,再于后方重新构建起防线…” “然后呢再被对方轻易的突破吗”美杜莎笑着打断了后者的话“这不过是再重复一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罢了,结果会有什么区别吗” “会有区别的,会有区别的。”凤辉祭司摇了摇头,带着热切的语气说道“光明大教堂会失守,是因为磐石祭司他们对指挥作战根本一窍不同。他们满嘴只有对那个什么狗屁光明神的信仰,脑袋硬的简直和榆木一样。” “可是您不同,美杜莎大人,不!我的女神大人!您的智慧浩如烟海。您甚至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凭空造就圣徒!您才是真正的光明神!光明女神!只要有您在,我们一定能够击败这群肮脏的猎人的。” “一定能击败猎人”美杜莎失笑道“你想的太夸张了,我可不是什么神明啊。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可怜的,柔弱的女子罢了。” “可我眼中所见的。”凤辉祭司肉麻的吹捧道“却是这世间唯一的,集合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伟大女神!您一定早就设计好了,击溃那些猎人的计划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美杜莎似笑非笑的问道 “当然,千真万确!”凤辉祭司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在你眼中,就如同神明一样” “不差分毫!” “哈哈哈哈哈。”美杜莎端详了后者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大人,您…您何故发笑”凤辉祭司被前者突如起来的大笑搞得心里发毛,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谨慎的问道“属下,属下说错了什么吗” “方才在贤者圣殿的祭司们面前,你还将光明神奉为你的信仰。现在用不上了,便是什么狗屁的神明了吗真是现实啊,凤辉祭司,真是现实啊。”美杜莎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的说道“这就是你侍奉神明的态度吗如果现在布莱克站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又要改口将‘狗屁’两字扣到我的头上了呢” “怎么会,刚刚不过是为了哄骗那些愚人,随口编篡的谎言罢了。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配合,美杜莎大人您的计划啊。”凤辉祭司忙表忠心般的说道“而您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 “这样吗”美杜莎打断了后者的话道“那么我要你办的事,你也都会去办喽” “万死不辞!” “很好,你猜的没错,虽然猎人们表现出的战力超过了我原本的预计,导致之前的防守计划都泡汤了。不过现在,我确实已经找到了击败今晚这些入侵者的方法。”美杜莎止住笑容,淡淡的说道“只是现在我缺乏的,是进行作战准备的时间。” “虽然猎人的大部队因为忌惮我们引爆这里,已经向后撤退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放松对这里的监视。如果我们现在离开,那么对方很快就会派遣排爆部队进来拆除炸药,并且发现埋设在这里的爆炸物远远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严重的威胁。你明白吗” “…”从听到作战准备需要时间的时候,凤辉祭司就乖巧的闭紧了嘴巴。此刻被问到了也只是被动的应道“属下,属下明白了。” “所以,我需要有人在这里拖住猎人的部队。如果发现他们想要进来,就引爆这座大教堂。”美杜莎道“就算不能直接威胁到他们,之后清理出通路也要很长的时间。这样就足够我们重新集结起击溃敌人的力量了。” “大人…”凤辉祭司默然良久方才开口道“这个人,是我吗” “如果我说要你来做这件事的话。”美杜莎意味深长的看着后者道“你会答应吗” “既然是大人您的命令的话…”凤辉祭司咬紧了牙关道“属下,属下,属下愿…愿意…” “愿意口头答应,然后就像你背刺磐石祭司那样,再找机会背叛我。”美杜莎接口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怎么会,大人您说笑了…”凤辉祭司强颜欢笑的说道“能够为您奉献生命,属下甘之如饴。”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在心中谋划怎么逃跑了,不过我先提醒你。”美杜莎突然直起身来,犹如掠食中的眼镜王蛇瞬间逼近了后者。两只金黄色眼睛对上了凤辉祭司夹杂着慌乱与狠厉的眼眸,口中轻笑着说道“可不要觉得我只是个中阶的神选者,就以为我要比磐石祭司好对付哦。向我出手,可是很危险的啊。” “属下不敢…” “不,你敢的。”美杜莎柔柔的笑道“你这份超越一切的求生欲望,才是我选中你的原因啊。” “大人,您…我…这…” 仿佛被巨蟒盯住的小鼠,突如起来的强烈压迫感覆盖了凤辉祭司全身。这令他窒息的沉重压力,和磐石祭司那样依靠释放异常波动行成的力场不同。这是更加纯粹的,深入灵魂的,如同面对天敌般的战栗感。是犹如神明一样,令人下意识想要屈从和跪拜的至高之威。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不可以死在这里,不可以!不可以!范涛你要跑起来!”本能般的强烈求生欲念驱使下,凤辉祭司的身体猛然从僵直状态中挣脱出来。顶着前者强大的压力强行向后连退三步,扭过头避开了那摄人心魄的双眸。 “咦”美杜莎嘴角满意的翘了起来,无声的呢喃道“这么快,就挣脱了啊,看来真的可以一用呢…” “大人,您是打算要,杀了我吗”凤辉祭司平复着心头的悸动,惊惧不已的问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美杜莎摆了摆手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那,引爆大教堂的执行者…” “我不是早和你说了吗,我从开始就不想毁掉这座大教堂,并且打算一个人守在这里的。”美杜莎躺回沙发中轻笑道“我说了你今晚的任务是努力活下去,我怎么舍得你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呢” “既然,您并不打算推倒光明大教堂。”凤辉祭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呢” “因为啊,我要在这里见个人。”美杜莎淡笑着说道 “是大人您的熟人吗”凤辉祭司微怔,好奇的问道 “熟人吗算不上,如果稍后能见到的话,对于我们彼此来说应该是首次见面呢。不过…”美杜莎捏弄着耳边的垂发笑道 “至少对我来说,她也算不上是陌生人呢…” … 在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确认时间之后,土狼大队的指挥官焦躁的对着身后高壮如山的男子问道 “副总指挥她,还要多久才能赶到” “指挥官同志,这已经是五分钟内,您问的第七次了。”小新笑着答道“我之前从指挥部赶到前线的时候,在催动独立现实的情况下也用了足足五分钟。采副总指挥的独立现实并不是擅长做长距离移动的类型,会比我慢些是正常的。”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土狼大队的指挥官急道“难道在副总指挥赶到前,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吗就因为两名异人的阻拦,整个行动计划都要僵在这里不过是两名中阶的异人,只要我们派出一队精干的战士,这五分钟说不定已经结束战斗了。” “毕竟我们是客场作战嘛,而且那名女性异人很不寻常,让同志们贸然出击恐怕会凭添伤亡。”小新劝慰道“这种时候,还是让采前辈出手比较好。” “怎么,佣兵同志难道你觉得我们土狼大队的战士们,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人吗”土狼大队指挥官不满的说道 “总不能因为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就把属下当作消耗品,理所当然的坐视他们去死”一道酥媚撩人的女声在临时工事中响起“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哦。” 两人吃了一惊慌忙起身向后看去,只见一名如狐女子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正是今夜对灾部的前线副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 见到后者突然出现,小新心中的惊讶犹要超过身旁的土狼大队指挥官。他能够五分钟便从指挥所赶到这里,是因为自己的独立现实在机动性上颇占优势。可是后者竟然也几乎在同样时间内走完了这段路程,这让其在小新心中的印象变的更加神秘莫测起来。 “前辈,您终于来了。” “嗯,情况怎么样了”采九儿笑问道 “根据侦察人员的反馈,敌人还停留在大教堂二楼中。”小新答道“没有做多余的行动。” “是吗真的打算就这么和我们耗下去”采九儿轻笑道“这未免也太自信了。” “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这个让你和任源都吃过瘪的美杜莎,有什么本事。” 第五百二十八章 师妹师姐 在土狼大队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采九儿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踏青般悠闲地步伐踱进了光明大教堂。 当下整座大教堂的墙壁早已千疮百孔,正面岩壁不仅星罗棋布的点缀着密密麻麻的弹孔。在底部还有三个被土狼大队工兵队,爆破出的一人多高的孔洞。看上去就像垂暮之年的老者,口中空缺的牙齿。 身着土狼大队军服的她轻巧的迈过地上的碎石瓦砾,顺着其中一个空洞走进了教堂的大厅之中。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散乱的座椅器具,以及正对着门厅的巨大残破神像。能够想象到之前双方在这里,发生的激烈交火。 在大厅中央站定的采九儿抬眼四下打量着,不由得对这深埋地下数百米的建筑奇迹心生赞叹。虽然此刻的光明大教堂惨遭破坏,不过还是能从各处奢华的细节,以及威严高耸的穹顶感受到其原本的辉煌壮丽。 “很不错的建筑”一个慵懒酥媚的女声在大厅中空灵的响起,娇笑着说道“我很喜欢在这座教堂中向信徒们宣讲,那会让我有种化身为神明的感觉。” 大厅中的采九儿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披素色长袍,裸着双足的女子自二楼那座强行捏合起来的岩石阶梯上,缓缓的走了下来。女子优雅的体态和纯真的笑容,与这座残破的废墟显的格格不入。 采九儿而转过身来细细的打量着后者,淡淡问道 “你,就是美杜莎” “是的,我就是美杜莎。”妖媚的蛇姬浅浅笑道“您就是剑阁的千幻九尾终于见到您了呢,师姐。” “师姐”采九儿眯起双眼冷冷的说道“我可不记得,我有能够称呼我为师姐的后辈。” “您不知道我,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老师收下我的时候,已经离开剑阁有段时间了。”美杜莎在石梯中央的平台上站定,拎起长袍轻薄的衣角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柔柔的说道“我是隐士的弟子,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阶祭司爬行系蛇型神选者美杜莎。” “你对伪神之躯那家伙,也是这么自我介绍的吗” “怎么会呢,因为我们师出同门,所以才向师姐您说的这么详细啊。”美杜莎歪头俏皮的说道“能够见到师姐您,人家可是很开心呢。” “师出同门师姐”采九儿冷冷的说道“你认错人了,我可没有一个叫隐士的老师。” “啊,对哦那个时候老师不叫隐士的。师姐您是称呼他为,隐者是”美杜莎笑着问道“还是说用比较正式的,幽匿神隐这个称呼” “我没有老师,也不认识叫什么隐者的家伙。”采九儿哂笑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套近乎了小妹妹,就算你声称我是你的老师,我也不会放你离开这里的。” “什么嘛,师姐您原来是这么薄情的人吗”美杜莎故作惊讶的说道“亏老师他心中,还一直牵挂着您呢。” “甚至在培养第二个徒弟,也就是我的时候。”美杜莎翘起食指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十足妩媚的笑容“都不知不觉中在我身上,烙下了您的影子呢。师姐你看看,我笑起来是不是和您很像呢对了对了,直到现在老师还是喜欢从后面来呢,这也是师姐您最喜欢的姿势” “…”采九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后者,片刻之后轻柔的笑了起来“那个家伙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耐用的玩具而已,我对你这拙劣的模仿秀也没有兴趣。如果你真的像我,上次你遇到任源的时候是活不下来的。” “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美杜莎指着后者咯咯笑道“我就说很像嘛,师姐你生气的样子也和我很像哦。不对不对,应该说在老师的培养下,我连您生气的样子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呢。” “这种故作甜美的,实际上虚伪卑劣,令人从生理上到心理上都感到极端不适的狗屎一样的假笑。啊啊,真是让人恶心到极点啊师姐,您不这样觉得吗” “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就不要学啊,小妹妹。” “我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这种笑法是多么恶心啊。可惜现在想改,都改不过来了呢。”美杜莎依旧挂着那纯真的笑容,缓缓说道“另外师姐,不要叫我小妹妹了好吗您这个已经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太婆,就不要在这里装嫩了啊,很让人反胃啊。” “什么啊,刚刚还一口一个师姐叫的亲热。这么快就翻脸了吗”采九儿淡然的说道“确实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呢。像一个四处问爸爸妈妈在哪的可怜孤儿,一边不知所云的自说自话,一边突然就惹人不快的哭闹起来了。” “哦呀,师姐您这是讨厌我了吗”美杜莎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您从见面伊始就不愿意认我这个师妹,现在还说人家不懂事真是好过分呐。” “人家那么关心您,知道您今晚来主要是想见见我们的老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好久没出门的老师亲自过去见您一面。结果您和老师亲热完毕满足了之后,就把牵线搭桥的可爱师妹,丢到一边了吗” “那只金毛小狗,是你派来的”采九儿微带惊讶的问道。 虽然从波彻西出现,到被隐士救走的时间并不长。但通过后者暴露出的能力,她对于这名金发祭司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的身份定位,还是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 且不谈那头极为扎眼的华丽金发,在信仰光明神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中所代表的含义。仅是本身作为高阶异人,兼具掌握着包括操炎术、降灵术等复数秘传术式的资质。就足以让其在任何降临派组织中,占据非常高的地位。 当然隐士出手将其救走可能更多是出于,不希望将某些重要的情报泄露给对灾部。但仅就波彻西本身的能力而言,失却这样一位神选者即便对于底蕴丰厚的降临派巨擘,都绝对是个重大的损失。 然而眼前这个异常等级仅仅是中阶,且是潜力最低的兽系神选者的女子。不仅自称在极端重视神选者等级的降临派中担任高阶祭司,并且表示刚刚的金发祭司也不过是她丢出来戏耍自己和隐士的诱饵而已。 如果后者所言非虚,考虑对方还从任源的追杀中逃脱的事迹。那么眼前这名举止神秘的蛇姬,确实不能当作普通的对手看待了。当然如果采九儿知道整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因为美杜莎,导致在祭司职位上出现了有且仅有一名高阶祭司的奇怪安排。对后者的评价,还要再上升几个档次。 “是呀,人家送给师姐的见面礼哦,喜欢吗”美杜莎眨了眨眼道“不过我听说师姐您好像,一直很想念老师啊。可是您和老师难得的久别重逢,似乎结束的很快啊是因为师姐您念及旧情,不舍得下手吗。” “你指挥得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采九儿语气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我这是被师姐您小瞧了吗”美杜莎不满的说道“我可是今晚琐罗亚斯德教防守战的总指挥呢。” “欸,原来截止到现在指挥这些祭司和信徒的,都是你吗”采九儿反应平淡的笑了笑“如此说来,能否在这里抓住你就很重要了啊。” “说起来师姐和我一样,是猎人那边今晚行动的实际指挥者”美杜莎语调欢快的说道“能否在这里抓住师姐您,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呢。” “抓住我吗”采九儿沉吟片刻抬起头来,脸上绽放出十足温柔的微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够把那个家伙藏身的地点告诉我,今晚我可以当作没有见到你哦。” “你说什么呢,师姐。”美杜莎掩唇轻笑道“为什么要当作没看见呢人家可是特意在这里等着,要和师姐您见一面呢。难道说您也和老师一样,听到彼此的消息就立刻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把人家丢在一边不管了吗这让人家好伤心呢。” “特意等在这里吗那好。”采九儿道“那么你要见我,是想要做什么呢” “只是想向师姐您,确认两件事而已。”美杜莎翘起两根修长的玉指道“第一就是,想要确认是不是真的有您这么个人呢。是有怎样的魅力,才能够让师父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无法忘记。” “那么第二件呢”采九儿饶有兴致的问道 “第二件就是,想要知道。”美杜莎笑的愈发灿烂起来,犹如一株在明媚的阳光中怒放的牡丹花“师姐你,真的有资格作为老师的徒弟吗” “果然,是很孩子气的想法呢。”采九儿摇头苦笑道“不过可惜,让你失望了。你的老师并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是你的师姐。至于心心念念什么的,说起来见过我的人倒是都对我很印象深刻呢。这也并不是,你老师才独有的特殊情况。”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美杜莎张开双手道“我就更要确认,你作为一名异人的资质了。” “异人这个词从你们降临派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少见呢。”采九儿瘪瘪嘴道“倒头来,还是要发展成需要暴力才能解决的状况吗” “怎么,您不喜欢战斗吗”美杜莎笑问道 “啊,不喜欢啊,打打杀杀什么的最讨厌了。”采九儿轻叹了口气“我很讨厌弄脏身体,也很讨厌激烈的运动。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用更加和平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呢。” “啊啦。”美杜莎讶异道“这真是让人意外。” “那么另一个人呢”采九儿举目向四周望了望道“我听说在这座大教堂里,有两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啊,是躲起来了准备找机会偷袭我吗” “您可真会开玩笑啊,师姐。”美杜莎微微一怔,失笑道“那些毫无用处的垃圾,怎么有资格参与到我们之间的战斗中呢。师姐,您最好打起精神来哦,不然的话小心吃苦头啊。” “让我吃苦头你吗”直至此刻,采九儿依旧背着双手一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真有意思,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了,但是今晚就听到了两次。” “今晚您不仅能够听到两次。”美杜莎那双冰冷的黄金双瞳牢牢的注视着大厅中的前者,缓缓笑道 “说不定还能亲身,经历一次呢。” 第五百二十九章 同门相争 放出豪言之后,美杜莎并未急着立刻发起攻击。依然神情自若的站在石梯之上,没有率先出手的打算。反而竖起食指对着后者十分挑衅的勾了勾,轻视的味道溢于言表 “我敬你是师姐,就让您先出手。” “怎么,大话都说出来了,倒头来却退缩了”见前者竟将进攻的主动权让了出来,采九儿略带疑惑的笑问道“我还等着看你,怎么让我吃苦头呢。” “既然是在我的主场作战,自然是要在这些地方稍微谦让您一下。省的待会儿输的时候,您再找什么借口。”美杜莎道“还是说师姐,您怕了”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怕了呢。”采九儿的目光再次从四周扫过之后,抽出背在身后的右手对准前者,淡然说道“怕一不小心,把你伤的太重了,就不好问话了…” 说着采九儿翘起手指“噼啪”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若有如无的低吟自两片樱唇之中缓缓吐出 “森罗万象…” 顿时竟惶的表情出现在了美杜莎的脸上,身披素色长袍的美女祭司茫然的向着四周张望着,口中不住声的说着“发生什么了,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这是那里这就是a级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吗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这是哪里了!这里,这里,这里!”美杜莎猛地扭过头来再次盯住了下方站在大厅中的采九儿,带着满脸灿烂的笑容说道“不就是光明神庇佑的地上圣域,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教堂嘛。” 大厅中面沉似水的采九儿无声的看着后者浮夸的表演,从发动能力的刹那她便发觉了,自己的独立领域并没有成功的在这座教堂中展开。或者说虽然独立领域已经将属于自己的现实投射到了四周,但是并没能成功的扭曲后者周遭的现实。 “啊啊,好没意思啊,师姐。”美杜莎好似个没有得到趁手玩具的孩童般道“这就是你的独立领域吗好像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啊我现在已经中了幻术了吗还是说没有呢呐呐,告诉我好不好嘛,师姐” “你在这座教堂中,做了手脚”采九儿平静的问道 “没有哦,不过我想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光明神庇佑的圣域大祭司和主教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啊,我知道了。”美杜莎双手一拍兴奋的说道“因为光明神要比你厉害,所以你的独立领域对上人家就变的不行了是” “是啊,不行了呢。”采九儿眼神微凝,将探出的右手放了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她倒是并不感到如何惊讶,毕竟即便不考虑眼前这名蛇姬与隐士的关系。仅就正门突破一役,对方应该也已经察觉到自己独立现实的类别了。从怀疑隐士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有关时,她就默认敌人已经了解她的独立现实了。 而此刻既然对方选择在这里和自己作战,并且手头还握有伪神和神躯碎片这样异常等级极高的素材。布置一个能够限制自己独立领域发挥的场地,是必然会发生的情况。不如说像那名金发祭司般,直接杀到门上来的才是件怪事。 但仅从表面上看,她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用于克制自己能力的设施。是身后这尊破碎的雕像吗还是镶嵌在墙壁上的那些事物抑或是掩埋在地板下墙壁中的某些玩意采九儿将自己的独立领域散发开来,仔细的感悟着每处的反馈,想要找出阻碍自己能力的源头。 然而静静的感悟了数秒,还是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这让她不得不感慨前者自称是隐士的弟子非属妄言,隐匿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超。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不再试试吗能表演一遍那个吗,就那个打响指那个。”美杜莎学着前者的动作夸张的打了个响指道“再配上您那个表情,喊上一句‘森罗万象’!我觉得还挺帅的呢。”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采九儿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道“但只是限制了我的领域而已,你也不必高兴成这个样子” “什么嘛,本来还以为师姐您的反应会更可爱些呢。比如抱着自己,嘤嘤嘤的说‘啊,为什么幻术用不了了啊’这样子的。”美杜莎轻蔑的笑道“因为师姐你啊,没了幻术不就是个,十足的废物吗” “在你看来,封住了我的幻术,我就…” 还没等采九儿的话说完,前者站在石梯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当然说完全消失不太准确,那袭素色的长袍还停留在原地,保持着披在其主人身上的样子。只是包裹在其中的妖娆蛇姬不见了影踪,骤然失去支撑物的布料悠悠的散落下来。 而消失的蛇姬则如穿越了空间的束缚般,诡魅的出现在了采九儿的面前。一个小巧秀丽的拳头,在后者的视野中迅速放大。因为高速移动而被极致压缩的空气,先一步扑到了采九儿的脸上。将她满头银灰色的长发吹的向后直直的竖起,两只耸立的狐耳如在暴风雨中扬起的风帆,以十分饱满的形状剧烈抖动着。 “这决不是一个中阶兽系异人能够拥有的速度!” 惊讶的念头闪电般划过了采九儿的脑海,骤然遇袭之下她顺着对方的攻击蜷起身体就势向后躲去,尽可能的让重要部位避开对手的打击。最终这记声势骇人的直拳,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被打中的狐女看上去就像是被高速奔驰的卡车撞出去了一般,在空中拉出了道没有丝毫下坠曲线的轨迹,狠狠的砸进了光明神像前的经台废墟之中。而直到这时,石梯上的素色长袍,才彻底的掉在了地面上。 “是啊,我就是觉得师姐你如果被封了幻术的话。”浑身赤裸的美杜莎轻轻转动了几下手腕,冷冷说道“根本就是个废物了。”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气…” 满身尘土的采九儿边梳理着凌乱的长发,边从废墟之中站了起来。虽然身上的土狼大队制服颇为结实,但是也经受不住这般蛮横的打击。右肩整片布料在瞬间巨大的压力下炸的粉碎,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白皙的肌肤。 再看向傲立在大厅中的后者,那浑身上下远观难以察觉的细密鳞片,此刻在教堂墙壁光源的照耀下,顿时折射出绚丽的七彩光线。在这片空旷的废墟之中,如同降临凡世的女战神般。 惊讶于后者那强悍的肉体素质,采九儿忍不住脱口问道“能站在地上打出这么有力量的一拳,你到底有多重啊” “讨厌啦师姐,女孩子的年龄和体重,可都是秘密哦。”见到前者若无其事的从废墟之中爬了起来,美杜莎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就算是a级的神选者,肉体也是有极限的。对方的独立现实若不是能够强化肉体的类型,很难轻松的吃下这样的重击。 “那你刚刚,还拿我的年龄调侃我。”采九儿抖了抖长发中的灰屑,浅笑的“真是个坏孩子啊。” “师姐,您在剑阁的称号,是千幻九尾”美杜莎眯起眼睛问道“这个九尾,是指九尾狐吗” 听到后者发问的采九儿将抖弄干净的长发,细致的盘到了脑后,抬头笑道“啊嘞隐士没有告诉过你吗虽说是有九尾狐这个叫法呢,不过九尾狐本身只是看起来像狐狸,和狐狸并不是同个物种哦。” “是吗那,九尾狐是什么啊”美杜莎反问道 “九尾狐啊…”采九儿四肢着地摆出猛兽捕猎般的姿势,笑着说道“可是种喜欢吃人的,怪兽啊。” 话音未落采九儿猛然向前冲出,以比被击飞时还要快上数分的速度朝着蛇姬扑了过去。奔突之间双手寒芒闪动指爪森然,犹如只一人大小的剽悍白狐,刹那间和前者厮杀在了一起。 近身肉搏的采九儿完全不见之前那般柔媚恬静的样子,扑咬撕扯间恍如凶残的猛兽,口中犬牙暴突,指爪撕扯间行动迅猛轻捷,招招朝着对方的喉咙胸腹这些致命的要害攻杀而去。那具线条仍旧曼妙诱人的躯体,此刻却透着股原始而又狂野的气息。 这边美杜莎的攻击仍旧是大开大阖,举手投足之间呼啸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威力相比打飞后者的那一拳没有丝毫的衰减。只是采九儿灵活的身姿无疑在敏捷性上占据了上风,眨眼之间双方交换了几十招,她竟再也没能实实在在的打中后者一拳了。 虽然采九儿的攻击远没有前者表现出来的强大,但胜在频繁而有效。看似纤细的指爪却异常锋锐坚固,如十把锋利的钢刀不断的划过前者赤裸的肌肤。带起片片细密的鳞片四散崩飞,好似风中飘散的花瓣般。 而不断的牵制之中,她的视线也牢牢的钉在前者的脖颈之上。随时准备找准机会,探口在对方喉咙上撤下大块的血肉来。两人仿佛在跳着一场美轮美奂而又惊险异常的舞蹈,虽然节奏完全不同,相互之间却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唯有鲜血与生命铸就的休止符,才能停下这曲疯狂的乐章。 察觉局势不利的蛇姬突然翻转手腕,横着向后者扫了过去。正欲后退躲避的狐女猛然察觉到不对,弯起柔韧性极佳的腰肢向后仰倒,避开了横斩而过的无形利刃。两人借此机会双双向后跳开,结束了这轮凶悍的搏杀。 “嘴上说着讨厌弄脏身体,不喜欢剧烈运动打打杀杀什么的…”美杜莎抚摸着身上细密的伤口,幽怨的说道“师姐你打起架来,和粗俗的野兽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我只是说,我不喜欢罢了。”跳出战圈的采九儿又恢复成了那副恬静的摸样,浅浅一笑道“这也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动罢了。” “话说师姐,现在我真的不是在您的幻术之中吗”美杜莎道“这个结果,我有些接受不了欸。我以为,你只擅长幻术来着。” “看来隐士也不是很宠你嘛。”采九儿失笑道“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有提前告诉你吗” “我以为老师他啊,喜欢那种文文静静的类型呢,原来老师的性癖。”满脸哀怨的蛇姬叹了口气道 “是这种啊…” 第五百三十章 局势焦灼 经过激烈交锋之后,大厅中的两人再次进入了对峙阶段。显然首轮碰撞结果大大出乎了双方原本的预料,使得彼此不得不从新审视这场战斗。 直到现在千幻九尾采九儿仍然没能找出,自己的幻术是如何被对方压制的。她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只要展开之后,影响范围内属于她的独立现实将彻底覆盖掉周围的现实。即便对方动用了某种手段能够让周遭事物抵御异常之力的侵蚀,也无法阻挡领域森罗万象的效果。 换句话说,采九儿并不需要倚靠自身的独立现实来扭曲现世,仅仅是张开领域就能完成对幻境的构筑了。除非对方具有直接破环或压制她领域的手段,否则根本无法对她营造的幻觉做出有效的反制。 因此在永生之门的要塞处,即便那两名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成功释放了卡戎的血液,也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而若是直接针对自己领域的攻击,那么采九儿就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即便强如隐士在面对她时,也要依靠独立领域的对撞来完成对幻术的压制。 可现在她既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独立领域遭到攻击,也没有让后者对现实的判断产生任何误差,这不免让她感到有些惊奇。思来想去采九儿仍旧不能理解,眼前的蛇姬究竟是怎样在自己的领域中,无视掉幻境带来的影响的。 且不说百思不得其解的采九儿,这边抛开偷袭成功的那一拳,之后在近身战中略吃小亏的美杜莎心中也颇为震惊。面前的狐女在圈内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其首屈一指的幻术领域,以及顶尖的科研能力也在各大猎人组织和降临派中也享有盛誉。 但是剑阁六极中的千幻九尾精擅近身搏击,独立现实其实是偏向强化肉体的兽系这种说法,可就是闻所未闻了。说起来高阶神选者者中,划分a级和b级的关键,还是在于有没有在对独立现实的理解上,跨出那道门槛。而说到肉身的强度,虽然a级异人也一定不低。可横向对比b级神选者,未必有着质的差距。 再加上美杜莎身边就有自己的老师隐士,这样活生生的a级异人作为例子。在今夜之前她从没想过前者竟然能够在近身肉搏中,和自己打个不相上下甚至有些小优。她很清楚自己这副经过深度改造的身体有多么强大,只考虑肉搏能力的话,短时间内她甚至有和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扳扳手腕的信心。 可现在自己竟然被独立现实主打幻术的前者压制住了,固然有自己轻敌的因素在内,不过这个结果依然令她难以接受。美杜莎抬起手指缓缓的弄捏着太阳穴,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不知不觉中,陷入对方幻术之中了。 毕竟前者既然是以幻术和控心术闻名的神选者,那么在对付反制幻术的手段上,想必也很有经验。自己所使用的破幻手段,可能已经被对方看穿了。不过深知面对千幻九尾这样的对手,心神动摇是大忌,她立刻将这个念头的萌芽压了下去。 彼此皆心怀忌惮的两人,并没有急着再攻上去。边警惕的观察着前者缓缓绕着圈子,边在心中计算着战局寻找着对方的破绽。破烂的大厅之中,一时间只剩下双方刻意压抑的轻柔喘息之声。 这边美杜莎伸手抹过胸前的一道伤口,将沾血的玉指探入口中,顿时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蛇姬被覆细鳞的体表并没有汗腺,她仔细的品味着口中的味道,剥离掉熟悉的血味,去仔细寻找那几丝由对方汗液带来的气息。 “就这么拖下去的话,真的好吗”美杜莎从嘴里抽出食指,出言挑动道“师姐您的那些下属,似乎在外面等的很急啊。您应该知道这座地堡有不少暗道的再这么耗下去,你们要抓的人可能都跑光喽。” “跑就跑,这座地堡之中我看中的目标本就不多,而现在要加上一个你了。”采九儿柔柔一笑,轻声说道“只要你没有跑掉,我就心满意足啦。” “但是看起来师姐您,拿我并没有什么办法啊。”美杜莎轻轻抖动着手腕道“不叫外面的那些猎人进来,给你帮忙吗” “刚刚不是你说,要确认我作为异人的资质,还要让我吃吃苦头吗”采九儿失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吗我还没有怎么出力呢,难不成刚才弄疼你了吗那接下来,我会尽量温柔一些的。” “我又不是男人,承认自己不行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美杜莎笑道“再说人家明明是担心师姐您那边赶时间嘛,既然您不着急那太好了,我本也打算好好的和您交流下同门之谊呢。” 说完蛇姬双臂一挥两道透明的刀刃倏然斩向前者,接着美杜莎脚下发力整个人随着看不见的鞭影冲了上去。察觉到纯粹的肉搏占不到便宜之后,她终于使用了那对拴在腕上的奇特武器。两根细若牛毫却又沉重异常的丝线,在她的甩动下直直的朝前方的狐女劈了过去。 早通过枭龙大队行动报告,知晓了后者使用的这对异物武器的采九儿,足尖轻点向后避开了锋芒。她不像织那样能够预知两根透明丝线的位置,因此面对这完全看不见的攻击手段,不由得感到十分棘手。 当这两根丝线被后者彻底舞动起来后,采九儿便陷入了彻底的被动之中。面对这种软兵器本就难以判断对方的攻击路线,再加上纤细透明的本体,以及明显能够随后者心意调整的长短。这让她除了四处躲避,完全没有办法还击。 极细极锐的丝线高速划过空气的尖啸声,随着蛇姬越来愈快的舞动无比密集的响成一片,使得通过声音来判断攻击方位也成了不可能。况且从后者甩动丝线的动作以及四周不断崩裂飞溅的岩石碎屑来看,那对致命武器的攻击速度也已经远超音速了。 在采九儿尝试用利爪抵挡对方攻击,反而被瞬间削去半截指甲之后,便明白这决不是能够空手硬接的攻击了,至少对于她来说是不行的。无奈之下只得不断的选择后退,避开那鬼魅的凶悍攻击。 好在光明大教堂的一楼大厅颇为宽大,倒也给了采九儿不少辗转腾挪的空间。两人一路追一路逃,很快便将整个大厅转了个遍。而在美杜莎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本就残破不堪的大厅变得更加凄惨了。即便坚固的玉石地板和金属制的装饰物,在被那对丝线划过之后也统统应声两断。 “怎么了师姐难道您从老师那里学到的就只有逃跑吗”信步追击的美杜莎畅快的娇笑着,看着前者奋力的躲避着攻击,如受惊的猫儿般尽显狼狈“虽然老师最拿手的确实是逃跑啦,但是您现在这个样子,未免也太狼狈了” “我倒是,微微有些后悔空着手进来了。”采九儿扭动着身躯,依靠着柔韧性惊人的身体,将周身的感知和属于野兽的直觉发挥到极致。边竭力应付着后者的追击,边抽空回答道“不过只有这点手段的话,你可抓不住我哦。” “师姐,您作为一个a级的神选者现在面对的,可是只有c级的后辈啊。”美杜莎嬉笑道“当您把快要维持不住的失败局面作为炫耀资本的时候,就已经丢尽脸面了呀。” “你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个只有c级的异人嘛。” “穿着这么厚重的衣服,运动起来一定感觉很累赘”美杜莎眸色一紧,双手速度骤提自面前重叠舞过,冷笑着说道“我这就帮师姐您减轻一下负担!” 加速斩来的丝线突然延长,猝不及防之下采九儿被后者正面击中。自肩至腹的划痕呈十字交叉而过,墨绿色的军装带着两蓬溅射的血舞,自前者身上脱落下来。两道恐怖的伤痕,出现在了狐女的身上。 “如果只是逃跑的话,那么只有两条腿就够用了”美杜莎乘胜追击,长笑着挥舞着丝线道“师姐您的两只胳膊,我也帮您保存了!” 面对再度袭来的攻击,胸前带伤的采九儿眼中现出了一丝明悟之色。顿住了后撤的脚步,双手横于胸前猛地向两边一抓。那对索命的长丝并未如后者口中所说的那样,冲着她的双臂而来。而是横向交错,斩奔她的颈项之间,这番可可被采九儿抓了个正着。 “啊啦接住了”见武器被制,美杜莎急忙向后抽拽,想要将丝线扯回。然而连番扯动之下,前者横举的双手却纹丝不动。 突然攥紧了双丝的采九儿抬起头来,略显椭圆的灰色狐眸带着笑意牢牢盯住了后者,缓缓开口说道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陷入失败局面的错觉了呢” … 一支只有十几人的对灾部小队,正在地堡伊甸园错综复杂的隧道中埋头快速穿行着,正是执行探索任务的g小队。而在队伍领头的g小队队长旁边,则有一名看起来伤势颇重的男子。 “我们是不是绕路了”男子扭头问道“这不是到大教堂最近的路线” “但是是最安全的路线,我们先到e小队设在c3区域的补给点。然后再由补给点前往d2区域的大教堂。”g小队队长解释道“除我们之外g小队其余队员正提前沿着这个路线撤离,我们走这条路遇到降临派伏击的可能性最低。” “嗯,好。”男子点点头道“反正那边采九儿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去晚点估计也没什么。” “那个…从刚刚我就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g小队队长边跑边小心的问道“您就是,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 “是啊,怎么了”任源问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身份” “不,不是。”g小队队长摆摆手道“只是我听说您的身体不是自愈能力很强吗怎么现在还是看起来,呃,很那个啥的样子。” “啊,因为我只是恢复到了能够自由行动的程度。”任源指了指自己只剩半截的脑袋道“然后就把独立现实的力量压下来了,所以伤口只是以普通人的速度在恢复。” “您为什么,不把伤口都恢复好呢”g小队队长好奇的问道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任源叹了口气道 “天知道要是在这里激发现实之力,会不会再招来一个麻烦的玩意…” 第五百三十一章 阶段计划 发觉连番拉扯都没能拽回,被对方攥在手中的丝线,美杜莎放弃了收回武器的努力。略显调皮的歪了歪头笑言道 “不要说这种,好像我已经中了您幻术的话嘛师姐,很吓人的。” “或许你已经中了我的幻术,只是你不知道呢。”采九儿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手掌上被丝线划出的血痕,淡然说道“你刚刚力气不是很大吗怎么现在,又拽不动了呢” “”美杜莎沉吟片刻,轻笑着问道“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你的力气太大了,大的不合常理。”采九儿缓缓说道“你那一拳将我打出了那么远,地面上的双脚却纹丝不动。如果真的全靠肉体的力量达到这种程度,那么你的体重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可是从你踩过地面杂物的细节来看,你的体重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实际上,你是通过术式,来强化自身力量的” “很敏锐的观察力呢。”美杜莎略带钦佩的说道“虽然听说对灾部掌握有许多种,在一定范围内禁绝术式的技术。让普通人也能拥有,对抗魔术师甚至神选者的力量。不过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师姐您是用何种方法什么时候阻断了我的术式。而且好赖皮啊,我们之间明明还有不少距离的说,这个覆盖的范围也太大了” “你们太依赖术式带来的力量了,因为能够稳定住自身的独立现实就肆无忌惮起来。须知现实,可不是供小孩子随意摆弄的玩具啊。”采九儿握紧了双拳冷笑道“摧毁一个临时构建的独立现实,可要比维持一个临时的独立现实容易的多啊。” “也就是说在这么短时间内,您就看穿了我的底细吗真不愧是剑阁的六极之一呢。”美杜莎笑道“不过师姐您真还敢,直接空手来阻挡我的攻击啊。” “这两根丝线,你也是通过术式来操控的”采九儿道“丝线攻击的轨迹,可和你双手挥舞的方向并不吻合呢。反过来说只要抵消掉你的术式,你的攻击就不过只是小孩的玩闹罢了。” “小孩子的玩闹吗”美杜莎看着前者胸前长长的伤口,以及双手渗出的血迹调侃道“师姐您倒是个,对小孩子异常宽容的女性呢。将来一定是个对孩子十分温柔的母亲,如果他能让你怀上孩子的话,哈哈。” “那还是多谢你的关心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的本事只有这点的话。”采九儿漠然说道“那么这场战斗,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采九儿搅动双手猛地想后一拉,将面前的蛇姬扯得径直往前扑倒。接着趁对方站立不稳的机会,抬脚朝着后者的小腹踢去。与此同时上半身也猛地前倾,嘴巴急剧的凸出形成如犬科动物般细长的吻部,张开满嘴尖锐的獠牙向后者的脖颈攻击。 重心失衡的美杜莎并没有急着格挡下方的攻击,反而将头部以十分的诡异的角度抬了起来,和扑咬而来的前者打了个照面,樱唇轻启一道凌冽的寒光骤然飞了出来。在如此距离之下,以几乎避无可避的角度直射狐女的面门。 虽然暗中释放了反制术式的手段,但是面对这个曾经让任源以及小新都吃过瘪的对手,她并没有放松丝毫的警惕。表面看起来十分凌厉的攻击,实际上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量。见对方突施暗手也未慌乱,偏口稳稳叼住了射来的飞梭。 成功阻碍了上方袭来的攻势后,美杜莎脚尖轻点地面展现出了强大的爆发力。整个人如游动的海虾高高向后跳了出去,轻松的避开了撩阴之击。接着双手交叉摆出一个手印,将两根丝线强行的撤了回来。 与此同时采九儿并没有趁机狙击对方下落的位置,也没有借助丝线将对方扯回。反而迅速松开了双手,任凭后者将这件棘手的武器收了回去。 “这么看起来,其实这个禁绝术式的范围,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宽阔嘛。”美杜莎轻抚着重新缠回腕上的丝线道“能够影响的范围,这不是只有您周围半径三米吗。或者更短,实际上只是正面三米范围内生效的术式” “从你那边看起来,是这样的。”采九儿吐出了口中的飞梭,柔声说道“当然,也不排除我故意让你认为,能够影响的范围只有这点哦。” “什么嘛,师姐你真是坏心眼啊,不要这样玩弄单纯少女的身心啊。”美杜莎嘴上说着,脚下还是谨慎的向后又退了数步。 “近身肉搏的话,三米的范围就足够了。如果你想打败我的话,接下来就得想点别的招式喽。”采九儿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放在嘴边轻轻的舔舐着,斜乜着后者道“还是说,你的本事只有这点吗” “能够禁制自身三米范围内的术式吗也就是说远程攻击的术式也不能生效了呀。头疼了头疼了。”美杜莎吐了下舌头道“我这边可是在做神选者之间的越级挑战啊,不允许使用术式的话我岂不是仅剩的优势也没有了这也太不讲理了。” “你不也用了某种手段,让我的独立领域失效了吗”采九儿道“我倒是觉得,这很公平啊。” “算啦,既然用不了术式,那么就借助科技的力量。”美杜莎摊开双手道“不得不承认,人类的力量有时候可要比神明的力量,方便的多啊。” “怎么,你还带了枪吗”采九儿看着赤裸着全身的后者笑问道 “不不不,那种小打小闹的东西,怎么配得上这样的战斗。”美杜莎摇摇手指,突然将嘴巴像蟒蛇一样大大的张开了,将两侧脸颊的皮肤扯的近乎透明。接着将手掌深深的探了进去,拔出了个沾着大量粘液的便携式起爆器。 “铛铛铛铛!”美杜莎耍宝般的展示着手中的物品道“当然是能够引爆教堂各处数百公斤高爆炸药的,便携式起爆器喽。只要我轻轻的按下去,这里将瞬间变成废墟,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刺激” “你觉得,能够靠土层塌方压死我吗”采九儿笑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脆弱吗” “我当然不觉得,只凭爆炸和塌方就能对付师姐您啦,想必您一定有很多强大的保命手段。不过,除了师姐您之外的人…”美杜莎意味深长的说道“恐怕就不能幸免了” “所以绕来绕去,你的杀手锏倒头来还是这个吗”采九儿掩唇轻笑道“可是这里除了你我,也并没有别人了啊最多,也只有你们那边,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那个祭司你这个虚空威胁,看起来可没有什么力量。” “是吗可是师姐您嘴上说着,我拿您没办法。但是没了幻术,您拿我也没有办法外面的那些猎人这样也没办法进来帮您。”美杜莎得意的说道“我们如果在这里耗下去的话,猎人今晚的行动可就泡汤了哦。你们这些猎犬如果完不成主人的任务,回去之后会很不妙” “耗下去”采九儿扭头向教堂外望了望,弯起双眼露出了满意的笑意“我可不是在这里和你,空耗时间的。” “嗯”美杜莎眉头微蹙,想到了什么。 “我在这里拖住你,是为了等同样不怕这座教堂压死的队友。”采九儿回过头来看着后者调笑道“你又在等什么呢” “队友”美杜莎面色骤沉,此刻她也察觉到了教堂外那道向这里飞速靠近的,熟悉至极的气息。当下冷冷一笑,抬手果断的按下了起爆器朝后者丢了出去“这座大教堂内的炸药三分钟之后就会全部引爆,不想待会儿集体挖土的话,就趁现在赶紧拆!” 说完蛇姬也不迟疑,丢下对手转身奔上了教堂的二楼,迅速消失在了前者的视野中… … 避开了敌人视线的美杜莎,自二楼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隐衣穿在了身上。从后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光明大教堂,很快便抵达了原本该由磐石祭司率领第十防守小队,守卫的教内重地圣火坛。 此刻这座对琐罗亚斯德教派至关重要的设施却空无一人,仅有提前撤出光明大教堂的凤辉祭司,早早的等候在这里。在他脚边则整齐的摆放着,十二名信徒的尸体。这是磐石祭司带第十小队离开后,留存在圣火坛中全部的人手了。 “幸苦了,美杜莎大人。”凤辉祭司见状忙迎了上来,恭敬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美杜莎大人” “还算顺利。”美杜莎瞥了眼摆放在地上的尸体,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安排给你的任务,做的不错嘛。” “这点小事若是还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大人您的赏识。”凤辉祭司讨好的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 “施行计划的第二阶段!” … 在土狼大队撤出光明大教堂之后,到美杜莎带领凤辉祭司,再次进入大教堂之前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不足以让土狼大队的工程小队,完成大教堂整体的测绘和排爆工作。但至少趁这个机会,对灾部这边拿到了整个大教堂比较细致的建筑结构图。 而从美杜莎口中得知,教堂各处埋藏有足以让大教堂坍塌的炸药后。土狼大队这边便借助三号研究院的帮助,快速对大教堂整体进行了细致的承重分析。找出了数百个可能埋藏有炸药的位置,按照对整体结构影响的重要性分级标出,并发放给了前线的行动人员。 作为接下来要进入的战场的采九儿,自然也获得了这样一份图纸。虽然逃跑的美杜莎是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但是一方面保住这条连接各处的核心通路对今晚的行动,也很重要。另一方面考虑到对方极有可能拥有隐衣,抓住美杜莎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她并未选择动身前去追击,而是向着图纸上标注的,各个可能埋藏有炸药的地点冲去。开始迅速的拆解这些,即将引爆的炸药。就在此时,一名穿着土狼大队作战服的男子也冲了进来。 “人呢”男子仰头问道 采九儿单手吊在大厅穹顶的缺口处,从瓷砖下方挖出了个炸药丢给后者 “还有三分钟,我们先拆炸药。” 第五百三十二章 暗网浮沉 被埋藏在光明大教堂中的炸药,要比对灾部这边预想的少太多了。以至于当看着这堆码放在地面上拆除了雷管的炸药,采九儿忍不住觉得即便放任这堆炸药轰倒教堂。之后土狼大队的工程队清理废墟,恐怕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不过这个结果倒也并不出乎意料,毕竟如果真的埋存了足量的炸药,开始对方也没必要让那名操控岩石的神选者来推倒教堂了。而且从发信到引爆预留了足足三分钟排爆的时间,看得出来那名自称美杜莎的女子实际上,从开始就根本没有毁掉这里的打算。 “你说,对方搞这手是为了什么”在对等候在外面的大部队做出指示之后,采九儿放下通讯器轻蹙着眉头,半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问道“难道说她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可若是为了对付我,这个场面未免也太寒酸了…” “也不排除只是单纯为了拖延时间。”站在她身后的男子正是在g小队的引领下,紧急赶来的任源。看着前者胸前呈斜十字形的巨大创口,顿时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的状况现在看来倒是真挺有意思的。” “话说这个陷阱寒不寒酸姑且不谈,你都亲自出手了,竟然连一个c级的异人都没有抓住,最后还伤的这么惨。这是在剑阁的研究所里待的太久,身手退步了吗” “要这么说,你上次也让她从你手中溜走了不是吗宅在牢里对你的影响,似乎也很大啊。”采九儿轻笑道“我这好歹还能找个客场作战的借口,你可是提前埋伏的都没有抓住啊。” “我嘛…那是因为当时部里压根没有给我什么配合,还要考虑内奸的处处掣肘。”男子将上身的军装脱了下来丢给前者权做遮蔽,挖苦道“再说至少我可没有像你这么狼狈。” “不过是点皮外伤罢了,对于这种粗鲁的战斗人家实在是不擅长嘛。”采九儿接过军装将裸露的上半身盖上,笑言道“人家本来指望你来帮忙的,结果谁知道你来的那么慢。” “说起来。”任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部里真的不知道,s市的降临派手里捏着神躯碎片”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采九儿反问道 “你在我这可没什么信誉度。” “又说这种讨人厌的话。”采九儿瘪瘪嘴道“要说完全不知道嘛也不确切,十年前的电阻计划最后闹成了那样。若是真的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残党留存下来,手里有三号异源的碎片也完全有可能。” “部里究竟有没有确切的信息,我可说不准。但是至少在我这里,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而且…”采九儿顿了顿说道“我本想将这个消息压下去的,现在也压不下去了。” “为什么”任源好奇的问道 “就在刚刚,佣兵配合大部队进攻这座大教堂的时候。驻守在这里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在众目睽睽之下释放了寄生在体内的神躯碎片。”采九儿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现在残渣已经送到三号研究院了,不管对灾部上面原本知不知道这个信息。现在上官鸿他肯定也已经,将这个消息报上去了。” “对这些你真的一无所知”任源犹不相信的问道 “你都问了三遍啦!”采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要是真的知道对方握有神躯碎片,今晚就不会主动的跑进来了。我之所以来s市,还不是因为你们的报告提到了隐士。你还不了解我嘛,如非必要我哪里有兴趣来做这种事。” “唔,这倒是。”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毕竟现在剑阁六极里,只剩你和伏羲那老鬼掌权了,普通的小事怎能劳您大驾呢。” “算了,那件事之后我在剑阁什么处境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淡淡的惆怅自采九儿柔媚的脸上浮现了出来“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家伙会让伏羲一个人说了算。” “呦,看来剑阁还是那么一团浆糊啊。”任源讥讽道“我还以为我这头恶龙退场之后,你们就是勇者大团圆结局了。” “现在勇者斗恶龙的故事里,恶龙死后不才是悲剧的正式开始吗。”采九儿看着在各队长带领下涌进大教堂的土狼大队战士们,对后者招了招手转身向僻静的角落走去“我们到安静点的地方聊,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下。” 任源点了点头,拔脚跟了上去 “正好现在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 在得知大教堂再次易主,美杜莎已经带着凤辉祭司退守到了圣火坛之后。贤者圣殿中狂热的气氛渐渐散去,留守的祭司们又开始感到紧张了起来。 虽然美杜莎之前夺回光明大教堂,是件极其振奋人心的事情。而且即便不用前者主动提出,众人也很清楚想要守住大教堂,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么快这座重要的圣域就再次沦陷,还是给士气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今夜整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的防守小队,共有二十只。负责防守前两道防线的第一至第五小队,在和土狼大队大部队首轮的接触中就被击溃了。而逃散下来的人员组成的混编第三小队,包括各队指挥使中最强战力磐石祭司所率领的第十小队在内。共五只整编小队,也在守卫光明大教堂一役中全军覆灭了。 至于负责埋伏在暗中作为伏击力量的第十一、十四、十七小队更是早已没有了消息,恐怕大概率是在猎人部队的清剿过程中被发现歼灭了。即便没有被歼灭,在通讯已经切断的情况下,也无法配合指挥部这边做出有效的战术行动。 截止到目前为止,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战绩,便是号称成功发起反击并光复了辉光塔区域的第八与第九小队。 但是这两个小队从杀出大教堂之后,实际上便没了和指挥部这边的联系。具体战果如何,现在是否还坚守在辉光塔处也是个未知数。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很清楚,基本可以确定这两只小队也已经无了。 如此一来,算上拱卫贤者圣殿周围区域的第十八和十九小队,以及留守在下院地区的最终小队,还有仅剩的两只机动小队第十五、十六小队。整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剩余的可战之力,就只有这五只小队。相比战损低微的猎人部队,实力上的对比可以说是十分的悬殊。 更何况给予众人最为沉重一击的,还要数磐石祭司的背叛。如果说光明大教堂防守战的惨痛损失,令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对入侵者的战力感到震惊。那么磐石祭司叛变的这个消息,则可以称得上是直击心灵的绝望了。 毕竟此刻身处贤者圣殿中的绝大多数祭司,都出身大祭司布莱克一派,原本对于磐石祭司的信任还要远高于对美杜莎的信任。而在坐实了磐石祭司的罪名之后,这些祭司们的内心无疑倍受打击。 在方才美杜莎主导下的视频通讯中,众人还能在前者的鼓动下保持亢奋的情绪。而现在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过自身处境之后,微妙的气氛不由得在大厅之中酝酿了出来。若是接下来前者能够带给他们胜利的消息还好,如果接下来连美杜莎也失败了,那么不管战线还是士气都将难以维继。 “冥灵大人,圣火坛的通讯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一名负责通讯的祭司突然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冥灵冷声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异教徒杀进来了,你也要告诉我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到门外的” “属下无能!属下该死!”这名祭司吓得慌忙跪了下来,哆嗦着说道“并不是都断了,是断了一部分,刚刚属下调看圣火坛处的画面发现的。可能是部分路线,出现了,出现了点问题…属下这就派人去修。” “…算了,先不用了。”冥灵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既然美杜莎大人已经赶到了圣火坛,将这个消息通报给美杜莎大人就好了,我们就不要贸然行动影响大人的安排。” “…属下明白。”跪伏在地上的祭司见冥灵没有继续追究,不由得大大送了口气。 贤者圣殿中能够同时展示的画面有限,自然不可能随时保持面面俱到。可是圣火坛这么重要的地点,通讯线路竟在不知不觉中出了故障,这让冥灵嗅到了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当即扭过头看了眼悬在高处的茧房,命令身后的稻荷与楚进原地待命之后,亲自操弄绿焰转动轮椅,沿着台阶走了上去。 “圣火坛的通讯线路,是你切断的”冥灵推门而入,开口对着站在茧房中的银发男子问道 “是的。”莱瑞回过头来对着冥灵略施一礼道“是美杜莎大人,吩咐下来的。” 因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阶祭司,仅有美杜莎一人。故而教内中阶祭司之间的地位,相差就更为悬殊了几分。两人虽然同为中阶祭司,但是冥灵作为教内精锐部队七罪的指挥者,权利和地位自然要比后者高出不少。 在这私下的场合中不必再顾及舆论影响,本就与美杜莎不合的冥灵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单刀直入的质问到 “美杜莎她,想要做什么” “这…”莱瑞微微一怔道“可能是要做什么特殊的防守准备,所以不便让下面这些人看到…” “行了,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冥灵粗暴的打断了后者的话道“我们都知道磐石为什么要推倒大教堂,也知道他不可能叛变。现在剩下的信徒根本不多了,难道你的主子,想要毁掉血祭仪式吗” “现在她既没有调度剩余的几只防守小队,又要你关掉了圣火坛大部分的通讯线路。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样难道她真觉得仅凭她自己,今晚就能守住伊甸园” “这…”莱瑞苦笑道“冥灵大人,难道您觉得我会知道美杜莎大人的打算吗” “哼,血祭仪式成功与否我可不在乎。不过我可提醒你。”冥灵冷冷说道 “布莱克大祭司对这事,可在乎的紧啊。”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占领教堂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教堂一楼正厅最显眼的建筑,便是俯视着布道台的高大光明神雕像。沿着雕像两面则是两条装饰精美的长长阶梯,构成一个环绕进雕像后方,最高处离地近十米的石制步栈道。 雕像所在的位置本身就相对比较空旷独立,这条掩映在雕像后的石制栈道就更显得肃穆安静了。既方便平时供祭司们对雕像的维护与清理,也方便在大型的仪式中,让复数的祭司站到信徒们都能看到的高处。 此刻千幻九尾采九儿便立于栈道的顶端,斜倚在石制的围栏之上,俯视着下方忙碌中的土狼大队众人。在彻底占领这座大教堂之后,土狼大队终于得以开始对整个教堂进行详细的搜检。同时也开始将这里,改造为今晚行动新的前线指挥中心和综合补给基地。大量的物资,也被运送了进来。 “那么你先说,还是我先说”采九儿紧了紧上身有些肥大的军装,淡笑着问道 “那就你先说,我倒是不急。”任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面前的雕像道“再说我估计我想问的,和你想说的应该也都差不多。” “是吗我倒是觉得可能差很多。”采九儿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的敲打着额头,蹙起两条秀丽的黛眉喃喃说道“唔,那么先从哪个说起呢…e那就先说最重要的事,我见到隐者了。” “啊”任源显然吃了一惊,追问道“你见到了你…啊那个,你见到隐士了” “嗯,有必要这么惊讶吗”采九儿调侃道“最开始在报告里推断隐者在帮助s市降临派的,不就是你吗” “隐士和当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有关联我倒是不惊讶,可是他敢主动见你我是没想到的。”任源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所以,你们是怎么见面的缴获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通讯器,然后完成了视频通话” “不,一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毛犬来刺杀我,他跑了出来从我手里把人给捞走了。” “啊这…”任源一时语塞了起来。 “怎么了”采九儿笑问道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任源摩挲着下巴道“派一个人来刺杀你,然后再让隐士出手把人救走…这是为了逼隐士对你出手” “应该不是,他来真的只是为了把那名金发祭司带走,那个家伙似乎知道些重要的情报。说起来那名金发祭司,你也应该认识。”采九儿道“没错的话是叫波彻西这个名字。” “啊,那个孩子啊。”任源点着头恍然道“难怪这么自信,有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人上人内味了。然后呢你就这么让隐士把人带走了” “我没拦住他。”采九儿淡淡答道 “你不会是,舍不得抓住他”任源满怀恶趣味的调侃道 “你觉得你很幽默” “呃…开个玩笑罢了。”任源尴尬的摆摆手“好像是有些不好笑哈。” “知道不好笑,就别开了。”采九儿冷冷说道“另外,隐者…咳…隐士也说了他不会插手我们今晚的行动。” “好家伙当了婊子还举着牌坊,真就又要下面爽又要脸上光呗”任源不屑的说道“他既然不愿意和我们正面对抗,跳出来捞人干嘛” “关于那头跑到我这里来的金毛犬,根据我刚刚拿到的消息,似乎正是这个美杜莎派来的。按照她的说法…”采九儿沉吟片刻道“隐士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也是在她的算计之中的。” “哦她能指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任源颇为不信的说道“捏着秘传术式而且还是个高阶的神系异人,我看那头金毛犬就算资历很浅,也铁定是个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高阶祭司的预备役她能指挥的动这个级别的家伙难道她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不成我不太信。” “我倒是觉得有可能,毕竟琐罗亚斯德教普通的高阶祭司,应该没权力带着头准伪神级别的宠物(详见第二百一十六章)到处跑”采九儿提醒道 “确实…”任源沉吟片刻道“而且能把你摆一道,这么看她的实力犹在那个金发祭司之上啊。” “而且,她还自称是隐士的徒弟,称呼隐士为老师。”采九儿补充道“我想克制我幻术的方法,应该也是隐士传授给她的。” “啊,那她岂不是你的…”察觉到前者面色不善任源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后半句咽了下去,转口道“那就更不对了啊,如果她是隐士的弟子的话。为什么要设计让隐士和你碰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我如果能够想明白这个问题,我就不会说给你听了。这个叫美杜莎的女孩,给我的感觉很危险。”采九儿严肃的说道“我总感觉,她在预谋着什么。包括把我引到这座教堂中这件事,现在看来她从一开始就盯上我了。” “你隔着监控对她用魅惑术了” “要是真能成功,倒是省事了。”采九儿眸色肃然的看着身畔的男子,沉声问道“我问你,当年是你亲自下的手美杜莎她,真的死了吗” “你是说一号院的穆小姐吗”任源微眯起眼睛道“肯定的,我亲手勒死她的。” “有没有可能,她在那个实验上取得了…”采九儿斟酌的说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可以肯定这个美杜莎绝不是穆小姐。”任源斩钉截铁的说道“十年前遮蔽珈蓝浮岛的,肯定也是隐士。如果她真的在那个实验上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那么隐士不会放任她死在我的手里。” “如果她,或者说隐士在当时真的实验成功了呢之前那个女孩在你面前自称是学院派的最后一人”采九儿推测道“有没有可能穆小姐成功转生到了她身上,然后当晚被隐士提前带走了呢” “我想我勒死的,应该是穆小姐本人没错了,并没有提前的可能。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隐士十年前真的做到了那个地步。”任源分析道“这十年里,他不可能不来找我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能够从海底监狱出来,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关系也不小呢。” “要是你这个说法坐实了,被渗透的可就不是对灾部在s市的组织了。”任源笑道“恐怕总镇守级别的那几个老家伙里,都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内应了。” “呵呵。”采九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或许反过来也不好说。” “再说,穆小姐当初叛逃的时候虽然拿了伏羲的血,可论战斗她又没什么天赋。再说恰恰因为这个美杜莎也是个兽系蛇型的异人,我觉得更不可能了。毕竟有得选的话,干嘛还要选这样的躯体。”任源扯回话题道“说实话我现在还是觉得,这个美杜莎能和你打这么长时间还顺利跑掉,实在是有些离谱。” “我第一次得知你亲自动手竟连一个c级异人都没抓到的时候,也觉得很离谱。”采九儿道“再说我只是权衡之下没有立刻去追她罢了,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我现在不过是半个残废的人肉沙包罢了,从海底出来到现在我也没刷到啥好战绩。”任源感慨道“而且隐士做的那个隐衣,实在是个麻烦的东西啊。偏偏现在,洛东又出了问题。” “说起来,如果我没有派g小队去那里的话。”采九儿脸色一转,换上了妩媚的笑容道“你会把遇到神躯碎片的事情,告诉我吗” “啊啊,会啊会啊。”任源沉着脸道“不过我会等你也被降临派用神躯碎片怼到脸上的时候,边透过屏幕喝着茶看你的惨象,边给你们的战斗做详细的现场直播。” “啊啦啊啦,真是坏心眼啊你。”采九儿笑道“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那边遇到了神躯碎片的” “…”任源思索了片刻,问道“隐士告诉你的” “嗯。”采九儿点点头道“所以我确定你应该不会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抓到,而且今晚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这么做了。” “啧啧啧,他还真是宠你啊。”任源哂笑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发现没能搞定我,知道瞒不住了,所以干脆拿这个信息来你这里刷好感度不是吗。” “所以,你觉得背后操控神躯碎片对付你的人,到底想做什么”采九儿没有理会后者的嘲讽,问道“总不会只是想向我们炫耀,他们有神躯碎片” “…”任源柱着下巴思考了许久,缓缓说道“还真有可能。” “图什么呢” “不知道。”任源干脆的说道“这一个月来,对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究竟想做什么,我思考了很久。但是想来想去都理不出个头绪,不过有一点我基本可以确定。” “什么” “我感觉他们对我很感兴趣。”任源道 “我看过之前的行动报告,也是这么感觉的。”采九儿瘪瘪嘴道“这是我第二次在魅力上输给你了。” “魅力第二次”任源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调侃罢了。”采九儿道“你觉得他们这是在把手里的筹码摆给你看,然后勾引你加入他们吗” “若说真是这样的话,就像那个叫美杜莎的孩子埋伏你一样,场面未免也太寒酸了点。”任源随口说道“至少也要…” 说道这里,任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转换了数遍,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这边采九儿似乎猜到了后者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轻笑着追问道“至少什么” “你说,现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隐士合作的”任源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问道“十年前的电阻计划,s市的四只降临派势力似乎都找的到隐士的影子若是现在这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里有当年的余孽的话,是不是表示隐士和他们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了” “极有可能。”采九儿略略颔首表示赞同。 “你身上的通讯器,关掉了吗”任源问道 “现在才想起问这个吗”采九儿妩媚一笑“早关掉啦。” “那天你给我的那个芯片里,我看了除了今晚的行动计划地堡地图。”任源缓缓说道 “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挑选食粮 斜倚在石栏上的狐媚女子缓缓捻弄着两根手指,无声的轻笑了片刻,方才曼声细语的说道 “怎么能说是别的东西呢,如今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不是基本可以断定,是十年前电阻行动后残留下来的余孽嘛。收集一下电阻行动相关的内容,也是很必要的啊。” “到现在,你们还觉得我会选择和你们合作”任源神情冷漠的问道 “我是很能理解你的愤怒啦,不过你对我说这种话也没用。对此抱有期待的是伏羲那家伙,又不是我。”采九儿摆摆手道“我来s市还是为了杀掉隐者,至于剑阁的剧本只是顺便捎给你的。” “也就是说,伏羲他…”任源下意思的向阶梯四周看了看,确定了的确没有什么人靠近后,方才开口道“当年电阻行动的内幕,他已经查清楚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当年的电阻行动,结局走的可是对灾部的剧本。剑阁这边想要查清楚背后的细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我想伏羲他应该也摸到了不少秘闻,不然不会赞同这次把你放出来的。”采九儿解释道“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处理流年那孩子何必非要放出你,大不了直接让我来,也是一样的。” “哦如果说剑阁这边打的是这个算盘,那对灾部呢他们同意把我放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任源皱眉说道“单纯图个简单省事” “谁知道呢,或许在对灾部眼里,你比剑阁靠谱的多。”采九儿浑不在意的笑笑道“再说当时上面也不知道,s市的情况竟然会复杂到这种程度。” “那么你呢,你站在哪边” “我嘛…”采九儿拖长了声音道“无所谓,我倒是不讨厌对灾部那些人,不过也没理由和伏羲对着干。” “那么我呢”任源眉毛轻挑问道“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你愿意站在我这边吗” “你这边”采九儿微微一怔,失笑道“要是看我们以往的交情,结果更有可能是我被你杀了” “那就当作赎罪如何”任源紧接着问道“就当是弥补我们之间的关系,卖我个人情如何” “你是了解我的,我得罪了人可是从来不道歉的。而且赎罪什么的,你觉得我是个会有罪恶感的人吗”采九儿轻笑道“不过,看在我们现在在同个战线的份上。一些小事情上,我还是能够给你些帮助的。比如说,提供些情报什么的。” “足够了。”任源笑着点点头道“那么关于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伏羲那边到底查出了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采九儿干脆的说道“不过最后那天发生的事,对灾部那边绝对有人提前知道了。而且那几个人的名单,现在应该就在伏羲的手里。” “这就是伏羲拉拢我的筹码” “怎么会。”采九儿哂笑道“你会因为这些小恩小惠,就倒向他” “那倒是…”任源沉吟片刻,接着问道“那么隐士呢他知道什么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采九儿不免讶然。 “我觉得,他与电阻行动的关系恐怕很深。” “怎么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任源耐心的说道“十年前,隐士和s市四只降临派合作的理由是什么是为了验证他那两个,被对灾部叫停封存的实验对为此他帮助穆小姐从一号院出逃,将伪神的制作技术带给了从r国来的学院派。还暗中操控促使原本只是个普通邪教组织的转轮法会,成为了z国本土的降临派。” “前几天我也找到了,s市奥姆摩瓦教派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有所瓜葛的证据。也很难说十年前,直接帮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他,没有和奥姆摩瓦教派产生什么联系。当年洛东的状态还算稳定,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活跃于s市,为的是什么” “三号异源,tobyear”采九儿轻声回答道“想要依靠三号异源的降临,来完成实验中的关键步骤。” “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我怀疑如果幻梦境中真的有个里祭坛,搞不好也是他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做的。毕竟,他在这方面真的是个天才。”任源肃然说道“但是不管十年前电阻行动最后的结果如何。三号异源和幻梦境的链接点毫无疑问是被封印了,那么为什么,隐士还停留在s市呢” “这…”采九儿面色微窒,斟酌了片刻道“因为最近才确定了他停留在s市的消息,剑阁这边并没有考虑过这件事。那么你的看法呢”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对于隐士来说,需要利用三号异源tobyear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任源推测道“而他帮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重建分部,甚至费尽心血去遮蔽整个庞大的分部地下堡垒,也要停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还有别的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你”采九儿犹豫的问道 “我倒是觉得我是最不重要的,关于我的数据那时候你们收集的很齐全了再说要是真的有需要我的地方,他有必要在s市等上十年”任源道“而且我觉得这次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对我感兴趣的人也不是隐士,而是另有其人。” “那,是那个东西”采九儿朝天上指了指道“为了那个工坊” “如果真的需要那种东西,反正他已经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搭上了。对他来说,还不如直接去找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方便我猜后者对支持他的实验,一定有兴趣。”任源毫不犹豫的否认了前者的猜测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采九儿反问道“你有什么思路吗” “关于b-42-1638实验,当年你我都是亲身参与者。”任源道“你觉得,这个实验有可能成功吗” “说实话,我也不觉得可以成功。但是…”采九儿轻咬红唇道“剑阁和对灾部里,认为最终可以成功的人可不少。不,应该说内心之中期望这个实验能够成功的人,恐怕有很多。” “现在我们不妨做个猜想,有没有可能当年的电阻行动并没有成功”任源低声问道 “不可能,三号异源可不是希望计划搞出的那种残次品,如果它真的降临了…”采九儿矢口否决道 “我并不是说阻止tobyear降临的目标失败了,而是阻止有人和其接触的目标失败了。”任源继续说道“最后在场活下来的只有我,而我已经没有了当时的记忆。现在我们又发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从tobyear身上取下的碎片。那么有没有可能,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 “在我丧失记忆的那段事件里,有人先一步接触了tobyear,并完成了对b-42-1638实验某项关键节点的验证。甚至这个先一步接触的人,就是隐士本人。之后便关闭了仪式,没有让tobyear成功的降临。” “这…”采九儿迟疑道“也只能是猜想事到如今,除了抓到隐士不然如何验证呢” “电阻行动之后,洛东就因为污染程度突然加剧被三号院封存了”任源问道 “是的。” “然后隐士就这样成功停留在了s市,还协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从四只降临派中网络了相当数量的余孽。但是我们这边的行动结论却是,降临派相关分子已尽数剿灭” “关于战果,不是根据你和流年那孩子的报告推定的吗”采九儿蹙眉问道 “但是我和流年,只是完成上面下达的任务而已不是吗被部里指出的目标,确实被尽数剿灭了,可是没指出来的呢”任源沉声问道“而且当时负责我两的龙牧,婉儿死了并且目前看来,竟还是死在我的手里。” “至于当时流年的龙牧嘛,呵呵。说起来真是有意思,这回小年出问题,龙牧偏偏是善水那丫头。而且她供词里的那些漏洞,就不用我再复述一遍了(详见第一百零五至一百零七章)” “你的意思是” “十年前的电阻行动,走的是对灾部的剧本”任源冷笑着说道“最后宣布计划成功的,不也正是他们吗” “你是怀疑这一切,都是部里操控的”采九儿摇了摇头道“这个猜想太过荒谬了,而且要推翻这个说法也容易的很。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话,那么从开始对灾部对电阻行动的所有规划都不合理。对灾部何必做出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剧本” “那如果想要这个结果的并不是对灾部,而是隐藏在暗中的个别人呢”任源淡然说道“我当然相信对灾部不会出问题,可是你要知道我们此刻谈论的对灾部,可不是如你我一般的个体。而是核心直属人员都高达数万的庞然大物,你能保证这其中所有的人都没有问题吗” “…”采九儿默然良久后,缓缓开口道“你觉得那些人从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你,而是b-42-1638实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目标是我还是b-42-1638实验这两点本身,并没有区别” “你和我说这些也没有用,我既不能回答你的疑问,对此也没有任何兴趣。” “我知道,但是有人对此感兴趣,并且也有查清楚的能力不是吗”任源悠然说道“你来s市不是顺便给他捎话的吗这就是我的回复了。” “你说的这些,伏羲可能早就知道了…”采九儿皱了皱小巧的琼鼻,有些明悟的说道“所以你是想让他知道,你已经开始调查这些事情了吗” “也没你说的那么正式,我只是想要他知道。”任源伸出指头轻点着石栏道“我感兴趣的,是什么内容罢了。” “你这算什么”采九儿失笑道“向主人讨要名牌狗粮的猎犬吗这岂不是和宠物犬差不多了” “怎么能说是向主人讨要呢我的链子可没有牵在他的手里啊。”任源嗤笑道“想要盗走别人的猎犬,起码也要拿出合乎猎犬口味的诱饵而且说起来,做宠物狗难道不比做猎犬好的多吗” “要这么说的话,确实。”采九儿掩唇轻笑,探头望向石阶下方道“不过嘛,眼下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呢。” “采副指挥!”一名土狼大队通讯员站在下方冲二人喊道 “临时指挥所,已经搭建好啦!” 第五百三十五章 第三阶段 光明大教堂中之前由磐石祭司牵头率领各防守小队指挥使举行战前会议的房间,此刻已经被土狼大队改造成为了临时的会议室。千幻九尾采九儿、人之本源任源、佣兵小新以及土狼大队的指挥官和各小队队长,在此齐聚一堂共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负责汇报进度的工作人员正站在桌边,快速的念着准备好的稿件: “今晚行动的第二阶段目标已经初步达成,根据三号研究院和医疗队提供的数据。目前已解救降临派信徒数量为一百七十三人,在治疗过程中降临派信徒五十五人,推定解救人数超过百分之七十五…” “前庭区域已经完全处于我军的控制之下,工程小队已经完成对占领区域的排查工作,并做了结构加固与攻击性术式防御体系的构筑…” “俘虏的紧急审讯工作目前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据悉今夜降临派指挥人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一名被称作美杜莎的高阶祭司。同时在行动开始前,敌酋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为首的高层指挥集团,还位于地堡之中。根据外围鹰隼大队的反馈,目前未发现有敌人逃离包围圈…” “我军截至到目前为止,重伤六人,轻伤一十八人咱未出现阵亡,物资消耗状况……以上就是目前的全部状况,报告完毕,采副总指挥您看还要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正轻蹙着眉头坐在首位沉思着什么的采九儿,在下属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并未开口向汇报者询问什么,开口干脆的说道 “关于解救信徒数量推定人数没有意义,上面说解救人数比例要达到七十五以上不代表达到了就算成功了。况且这只是个推定结果,告诉大家不要放松精神。” “关于敌方高层的追捕,默认已经从地堡中逃离了就可以了。对方掌握有能够完全遮蔽自身存在感的手段,鹰隼大队的监视最多也只能覆盖对方的中层人员,想要拦住对方高层是不可能的。” “另外接下来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后庭和下院区域的行动规划,依然按照原定第三阶段计划进行。不过各位要注意,虽然这两个区域的总面积之和不到前庭区域的百分之二十五,但不管是情报的缺乏程度还是危险性在今晚行动中都是极高的。各小队务必提高警惕,不得冒进。” “关于接下来的行动…”采九儿停顿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各队指挥依然交由上官鸿总指挥负责。由我和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来接替先遣队的工作。” “嗯”正浑身放松窝在宽大的座椅中,满脸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任源。闻言惊的猛然睁开双眼,捏着扶手坐了起来“什么” 不仅他感到惊讶,连在座的土狼大队众人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虽然知道己方的副总指挥战力不俗,但是三番五次兼任先锋这种事还是令众人感到有些不自在。 异人在对灾部中的地位无论何时,都多少处于种十分微妙的状况。一方面绝大多数人都不想承认,异人有资格拥有和普通人类相等的权力。而另一方面,也不得不在很多时候依赖这些,缺乏信誉的“临时战友”。 今夜空降而来的副总指挥千幻九尾,已经让土狼大队众人倍感别扭了,不过不管心中作何考虑,表面上自然是要严格遵守上级的命令。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前者又轻飘飘的丢掉了自己的职责说要奔赴前线。 这不仅让在座的众人感到一种微妙的被戏耍的不快,还有种自己的尊严和使命感被轻视的郁闷。不待任源开口抱怨,土狼大队的指挥官率先起身开口道 “采副总指挥,在您看来,我们土狼大队不能顺利的完成第三阶段的行动目标是吗还是说大教堂夺还战中,我们的表现令您失望了我承认从结果来看无疑您处理的更好,但是我觉得如果交给我们处理的话,也未必完全束手无策。”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采九儿愣了片刻,头上两只耸立的柔软狐耳轻轻抖了抖,脸上现出了温煦的笑容“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觉得你们做的有哪点不好。而是因为…” “他们误不误会我管不着,但是我这边可不想和你一起行动。”未等采九儿说完,任源寒声打断道“我有独立行动的资质和部里下达的特级权限,而且我并不是你们今晚行动的编内人员,并不受你节制。你要去打头阵你自己去,不要拉上我。” “可是今晚的降临派,手中握有大块的神躯碎片欸,我一个人去的话很危险啊。”采九儿不顾屋内众人尴尬的脸色,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再没有比你更可靠的保镖了,人家可是很需要你的保护呢。” “你想说再没有比我好用的诱饵了”任源伸手一指还未坐下的土狼大队指挥官冷笑道“他们不是上杆子的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吗让他们去呗。再说我看今晚降临派也不打算用神躯碎片对付你不然为什么带着那玩意找到我头上,而不是扔到你那临时指挥所去。” “就算不考虑神躯碎片,从情报看对方手中还有只伪神呢。遇到那种东西,我也很难处理啊。”采九儿嬉笑着哀求道“呐呐,就陪我走一趟嘛,好吗” “我今晚的任务,可不是给你做保镖”任源冷着脸隐晦的质问道“还是说从开始,你就在耍我”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码事,那个叫美杜莎的女孩对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来说,似乎真的非常重要呢。”采九儿意有所指的说道“或许捉到她之后,一切就都有了答案呢她之前也摆了你一道不是吗难道你就不想找回这个场子” “那要是从她嘴里挖不出什么呢”任源追问道 “啊啦,这么说来。”采九儿狡黠的笑道“你今晚原本,是有把握百分百完成任务咯” “哼,差事不是你们强塞给我的又不是我主动应下来的。”任源冷蔑的说道“再说你别管我有多大把握完成,但如果不做那有多少把握结果都是零。回头挑三挑四的,还不是你们” “你放心,你今晚的考核人员可是我,具体情况我清楚的很。”采九儿道“再说又是我开口求的你帮忙,怎么会在事后为难你呢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不配合你们剑阁。”任源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当即干脆的说道“那我就陪你去抓那条小蛇,上次让她溜掉了这事,我也火大的紧。” 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有没有在幻梦境中造出祭坛,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有的。毕竟大量的神躯碎片出现,已经预示着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必然,与三号异源tobyear有所接触。 并且从隐士现身所说的话,和自己这边遇到的状况来看。且不论对方为什么没有选择攻击采九儿,但是任源很清楚自己这边竭力想要隐藏的秘密,已经因此暴露给对方了。而从对方的反应看来,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似乎也有着特别的打算。 因此现在任源已经不想再去寻找,那座在幻梦境内的祭坛了。毕竟找不到还好,要是找到恐怕免不了再与神躯碎片以及背后操控之人发生正面的冲突。这对于他来说,各种程度上来说都是需要极力避免的状况。 这个时候转能而和采九儿共同行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现在看来那座存在与幻梦境中的祭坛,可是被隐士和能操控神躯碎片之人共同保护着,想要找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个采九儿口中的威胁(详见第四百三十九章)的力度,如今也大大的削弱了。 “那么土狼大队这边…”取得了后者应允的采九儿转过头来,浅笑着对土狼大队的指挥官说道“我这么安排,并非是因为对你们部门的能力有所怀疑。而是因为接下来我和人之本源所要追捕的异人,对于我们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对灾部中枭龙大队和土狼大队的分工本就不同,就像您想扞卫土狼大队的使命和职责一样。对于我们剑阁和枭龙大队来说,同样也有必须由我们去完成的任务。”采九儿温声说道“我这么说,您能理解我吗” “您是副总指挥,既然是您的安排,我们当然不好说什么。”土狼大队的指挥官迎着对方那令人心生旖旎的面庞,脸上不自然的抽动着低下头去,算是认同了对方的安排。 “就这么定了,那么…”采九儿笑着站起身来,对着任源招招手道“时间紧迫,我们就先出发” 就在要走出房间时,采九儿突然顿住了脚步回望着房间内众人轻声说道 “另外,刻意说‘总’指挥却又在前面加个‘副’字这种拗口的叫法,不管听几次都让人觉得不习惯呢…”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狐女曼妙的身姿便迅速的远去了… … 重新换过了衣服的采九儿和任源,来到了光明大教堂的后方,确定了那条通往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重地圣火坛的道路。 “你确定,她是往这边走了”任源问道 “应该是”采九儿笑道“从我做在她身上的标记的感应来看,应该是往后庭区域走没错了。” “我之前也在她身上做了标记,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她蜕了皮将我的标记甩掉了。”任源提醒道“想抓到她可没那么容易。” “那一定是你的标记做的太粗糙啦,再说。”采九儿掩唇笑道“现在情况可不一样,那时候她是想要甩掉你。但是现在嘛,我看就算我没做标记,她也希望我能找到她呢。我想,这就是个人魅力的区别” “是吗”任源讥讽道“难道不是仇恨度的区别吗” “哦对了,说起来我有件事本来想要问你的,但是刚刚一直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正要动身的采九儿,突然偏头问道 “什么事” “你在那边遇到的神躯碎片,有多大”采九儿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那个在背后操控神躯碎片的人,是怎么让你逃出来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四头骨傀 随着采九儿的话音落下,沉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徘徊,犹如淤积的浓雾久久不能散开。 “怎么”迟迟等不到身后之人的回应,采九儿偏着头轻笑着说道“不能说吗” “说什么操控神躯碎片之人为什么没有出手,你问他去。我怎么会知道”任源冷声道“你的意思莫不是,希望我没能从对方手里逃掉吗” “我当然是希望你能逃出来啦,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采九儿干脆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道“如果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分部里,真的有人对你感兴趣。那么与其通过炫耀自己手中的神躯碎片来诱惑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抓起来呢” “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不堪一击”任源沉声反问道 “这么说来,现在的你面对神躯碎片,仍有一战之力喽” “…不能说有,但是也要看怎样的对手。一人高的神躯碎片是神躯碎片,巴掌大的难道就不是了” 注视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灰色狐眸,任源有些摸不准隐士到底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弟子说了多少。从之前采九儿的表现和态度来看,似乎知道的并不多。然而此刻这记发问,却让他骤然警惕起来。 到底是因为不便在土狼大队众人面前掀开底牌,才在之前故作不知等到独处时才骤然发难。还是说前者此刻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从自己口中敲诈出更多的细节对方可不是什么好唬弄的小角色,一旦判断失误必然会被对方抓住漏洞。 “那么,你今晚遭遇的神躯碎片,又如何呢”采九儿眼波流转,唇齿轻启间意味深长的问道“是巴掌大的,还是一人高的” “没那么小,也没那么大。”任源淡淡说道“我奈何不了它,不过它倒也留不下我。” “具体多大嘛”采九儿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你为什么总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难道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个人来说倒是无所谓啦,不过上面恐怕不希望,看到你这么不坦率的样子哦” “你还是在威胁我”任源眯起眼睛寒声问道 “不要转移话题,伪神之躯。”纯真的笑容牢牢的黏在狐女的脸上,然而那双略显椭圆的灰色瞳孔中,却全无笑意“你说是,那就是。但现在,我要求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遇到的那块神躯碎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有必要这么急吗”任源平静的问道“之后写报告的时候,我会将发生什么详细写明的…” “我现在,想知道。”采九儿截断了后者话“稍后一旦我们遇到了呢现在,我需要有所准备。” “若是我懒得说呢” “那你最好现在就勤快起来,懒狗是得不到主人的赏识的,懒狗只是废物罢了。”采九儿温声细语的说道“对灾部不需要首鼠两端的废物对你之前不就是用这个理由,清理了s市的异人自治会吗” 闻得此言任源勃然作色,双方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两人一个满脸愤怒,一个表情玩味,就这样彼此对峙了良久之后。任源率先选择了妥协,缓缓说道 “我不太确定,对方并不是个可以用言语来描述的状态。那块神躯碎片和周围的岩石,结合在了一起。据我推算,本体的大小应该超过了零点五立方米,当然也可能没有这么大。” “就算如此,这不也要比普通人大太多了吗”采九儿表情不见丝毫波动,步步紧逼的追问道“大到这种程度,那么一定也已经能够张开不小的独立领域了你又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了呢,能说详细点吗这么粗略的汇报,可不行啊。” “…”愠怒的神色爬上了任源的脸颊,呼吸也渐渐沉重了起来,半晌之后方才压下了火气闷声说道“对方展开的,并不是闭合式的领域。我丢掉了半副身体才逃了出来。” “哦”采九儿轻挑黛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真的” “假的,你爱信不信!” “既然你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沉吟片刻之后,采九儿率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结束了质问“并不能张开闭合式的领域吗明白了,如此看来敌人掌握的神躯碎片,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嘛。看到对方将之用到了普通异人身上,我还以为敌人在存量上,非常宽裕呢。” 说完采九儿看着依然面带愤恨的后者,掩口轻笑道“怎么,不高兴了脸上一副被伤到了自尊的表情呢别这么想不开嘛,不要忘了,你已经不是剑阁的六极伪神之躯了。现在的你,只是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啊。” “剑阁六极有意思的说法。”任源讥讽道“剑阁从成立的那天起,就没有六极” “可能是因为五这个数字比较吉利”采九儿竖起手掌俏皮的张了张细长的五指“既然四大天王有五个是常识,那么剑阁六极有五个也不奇怪再说,这不都是当初你自己选的吗” “我会履行我的义务,相对的千幻九尾。”任源冷冷说道“你也最好搞清楚,自己拥有的权力。你我都很清楚在任何领域,越界都是很危险的举动,不是吗” “我劝你在对我的时候,还是把獠牙收起来比较好。”采九儿语气轻松的说道“我知道你脖子上的链子,并不捏在我的手里。但是我要从你的主子那里讨过来玩玩,倒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也就上官鸿那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才会被宠物吓住。是谁拔掉了你的爪牙,你总该记得”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呢”任源咬着牙冷笑道“唯有这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啊…” …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圣火坛,由承载圣火的祭坛和用于从地面透光取火的深井系统两部分组成。为了能够让地面上的阳光,折射进数百米深的地下而不因散射丧失能量,整个采光系统都是由构造精细的真空管道衔接而成。 这套采光系统在运行过程中,并没有利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现实之力。这座展现了精湛工程技艺的设施,凝结了大量顶尖的现代工程机械技艺,是件无比完美的由科学技术打造的顶尖工艺品。 为了能够快速稳定的点亮火种,不管是用于反射的设施还是点火的装置,都非常的精细巨大,因此整个圣火坛占地面积极大。若是算上一直联通到地面的取火系统,圣火坛毫无疑问是整个地堡伊甸园之中最为庞大的建筑。 不过虽然圣火坛的构造非常的复杂,操作起来却并不困难。只需要十二名训练有素的信徒,就能够轻松的运作整个系统。每天早上,在这十二名信的操作下。清晨的阳光能迅速通过整个采光系统,汇聚在圣火坛之上,点亮用于采集圣火的火种。之后再由各部派来的传火者,将神圣的火种带到地堡各处。 然而此刻在圣火坛最为核心庄严的主祭坛室中,平日里负责维护运作圣火坛的十二名信徒,尽数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们早已停止了呼吸,杀害他们的凶手,正是此刻忙着重新摆放他们尸体的凤辉祭司。 再次站到高处审视了片刻之后,凤辉祭司长长的吐出了口气,扭头对着斜坐在祭坛上的女子说道“都摆好了,美杜莎大人。” “嗯。”美杜莎抬起头来打量了眼,十二名刚刚死去不久的信徒被按照内四外八分成了两部分,摆放在了一座巨大的,由鲜血画成的法阵之中。在整个法阵的正中央,则摆放着四颗似人似兽的骷髅头,浑圆的头骨上生着好似公山羊般螺旋狰狞的长角。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之后,美杜莎轻灵的从祭坛上跳了下来,顺手扯去了覆盖在身上的素袍,掂起脚趾迈进了巨大的法阵之后。 “守好圣火坛的入口,在仪式完成前不要让人打扰到我。”美杜莎扭头对着后者吩咐道“如果那两个人提前到了,按照之前交代给你的方法去应对,知道了吗” “属下谨记。”凤辉祭司恭敬的应道 “另外,不要在外面向里面偷看哦。”美杜莎竖起食指对着后者摇了摇轻笑道“要是被骨傀发现了当作宿主,可怨不得我哟。” “大人您说笑了。”凤辉祭司强挤出笑容道“属下怎敢偷窥大人作法,属下这就去守门。” 待后者退出了圣火坛的主祭坛室后,美杜莎将视线重新放到了法阵中央的四颗怪异的骷髅头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摆动着柔弱无骨的身姿,轻盈的舞动了起来。伴随着女子妖媚的舞姿,整个空间都仿佛以一种奇特的韵律随之波动了起来。 阵阵仿佛来自上古洪荒的低沉兽吼凭空响起,在整个主祭坛室中不断的碰撞回荡,渐渐融合成了一首怪异野蛮的粗狂乐章。在这响彻天地的兽曲里,那四只码放在法阵中央的奇特骷髅头中央依次燃起了幽蓝的火焰,慢慢的漂浮了起来在舞动的美杜莎身畔环绕不休。 摆放在祭坛外围的八具信徒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风干萎缩。仿佛被汲取了全部的水分和营养,迅速的干瘪成了瘦小的木乃伊。而内侧的四巨尸体则相反,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起来,层层厚重腥臭的毛发覆盖了原本光洁的身体,渐渐化作了四头似人非人的巨型兽尸。 接着四只头骨犹如获得了生命般,倏然向着四周飞射散去,猛地扣在了四具膨胀的尸体之上。颅骨内幽蓝的火焰瞬间大炽,沿着脑袋顺着脖颈蔓延至尸体的全身。而那四具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则在这熊熊燃烧的幽冷火焰中,扭曲着抽搐着爬了起来。 扣着怪异头骨尸体的动作,由僵硬慢慢变的顺畅,由迟缓慢慢变的敏捷。伴随着美杜莎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四具庞大的兽尸已经彻底的苏醒了过来。 跪倒在地上的四头巨兽将头冲向法阵中央的美杜莎,张开了满布獠牙的巨口,齐齐的发出了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暴虐嘶吼。 第五百三十七章 暗厅接客 伊甸园地堡中从光明大教堂通往圣火坛的隧道与别处支路不同,乃是重要的主干道之一。相比那些支线通路明显要宽敞不少,并且每隔一段距离还留有精巧的照明设施。虽然亮度不高,但是基本能够保证正常的视物。并且幽暗的光线,更给整条通路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而在这条寂静无人的通路中,两道身影正一前一后快速的穿行在其中。当先女子满头银灰色的长发随着奔跑的身影悠悠飘起,仿佛奔行在暗夜中的精灵。两人正是抢在对灾部大部队之前率先行动的千幻九尾采九儿,和跟随前者的人之本源任源。 “你感觉到了吗”领路的狐女突然顿住了脚步,昂起头来抽动着精巧的琼鼻,嗅了嗅满是泥土潮湿气息的空气,凝神说道“是发动了大型血祭仪式的气息。” “感觉到了,似乎还是召唤类型的。”任源跟着停住了脚步,轻笑道“我们的对手倒是悠闲的紧,这个时候了才开始准备帮手吗。” “可能是不好控制的类型,所以不想提前招出来。”采九儿淡然说道“毕竟考虑到要对付我的话,大概率会招些根本没有脑子的东西。” “看来对方把你吃的很死啊。”任源道“难怪你非要拉着我和你一起行动。” “没那么简单呢,如果只是幻术被免疫了到没什么,我担忧的是别的问题。”采九儿皱着眉头说道“我总感觉那个叫美杜莎的孩子…罢了,先不提这个了。不管怎么说,今晚近身搏击的状况是免不了了。任源,给我弄件趁手点的武器。” “嗯”任源不快的问道“你今晚是,空着手来的” “人家本来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状况嘛。”采九儿抱怨道“上面只是要我来指挥行动的,谁想到会遇到这么麻烦的事情嘛。现在推又推不掉,真是烦死了。” “那你还在土狼大队那些人面前耍帅,老老实实做你的‘副’总指挥不好吗”任源调侃道“再说你明知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可能和隐士有瓜葛,来之前就没做任何准备吗我记得凪斗好像,还在s市没走” “嘛,装备的话来s市的时候我倒是从剑阁拿了几样。但是觉得今晚可能用不上,就没有带出来。”采九儿含糊的说道“再说这个叫美杜莎的孩子既然自称是隐士的弟子,那么无论如何抓住她,都是我应该负起的责任。哪怕是从李墨的角度来说,我也有必要亲自处决她。” “今晚可能用不上”任源面色古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今晚我们这边人手这么充足,而且要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杜莎,土狼大队那边早轻松的平推掉了不是吗”采九儿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不满的说道“就跟你要个武器嘛,哪来那么多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人厌欸。那待会儿你自己和她打去,我在旁边看戏好了。” “好好好,我话多了,我的错我的错。哪有你这种跟人要东西的态度嘛。”任源无奈的脱下了上衣,随口问道“你想要啥样的武器长剑短刀双钩软鞭还是用手枪” “我可用不惯你那两把枪,又粗又笨。”采九儿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道“给我对短刀,拿着也比较方便。” “好,稍等下。”任源点点头应了下来。 接着只见他胸前的第七对肋骨突然诡异的增生了起来,快速膨化的骨骼刺破了肌肤,强行自胸膛中突了出来。这对肋骨在穿透了肌肤之后并没有停止生长,暴漏在空气中的骨骼迅速变粗变硬骨刺狰狞,仿佛两把精心打磨的骨质短刀。 待两根肋骨长的差不多了之后,任源伸出双手扳住骨质的刀刃。就像掰香蕉串般将两根肋骨,自胸椎上掰了下来。握在手中挥了挥试了试后,随手丢给了前者 “哝,弄好了。” “上次用你身体,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啊。”这边采九儿接过了双刀,探指试了试骨质的刀锋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个,刀刃不是很锋利啊。” “差不多得了,要那么锋利干嘛。”任源撇撇嘴道“太锋利了用起来磨损的太快,这样还省得我再给你包副刀鞘。” “行,就先凑合着。”采九儿舞了两记刀花找了找手感后,便将两把骨质短刀收进了袖口中“那么我们快点解决,待会儿对灾部的先遣队,就要跟上来啦。” … 往日即便在这数百米的地下,仍旧是灯火辉煌的圣火坛,此刻却漆黑一片,早已熄灭了所有的照明光源。仿佛是头蛰伏中的巨兽,等待着无知的猎物踏入进来。 召唤骨傀的仪式已经结束,陷阱业已整备完毕,接下来便是等待入侵者的到来。做完这一切的蛇姬面容稍显疲惫,正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歪躺在高高的主祭坛上闭目养神。 “美杜莎大人!”凤辉祭司面色惶急的跑进了圣火坛的大厅之中,跪俯到地上报告道“之前在大教堂和您对战的那个狐女,已经赶到了。而且她身后还跟了个非常高壮的男性,但不是之前和磐石祭司对战的那个家伙。” “是吗我知道了。”美杜莎缓缓的睁开眼睛,仿佛黑暗之中点亮了两只明耀的蜡烛“你现在就动身前往忏悔之地,另外不要忘了,我之前吩咐你要做的事。” “我现在,就动身吗”凤辉祭司抬头问道 “怎么你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对敌吗”美杜莎好笑的问道“我不介意哦。” “大人您说笑了,小人这就动身。”凤辉祭司讪笑着起身,拔步向外走去。 “凤辉祭司。”美杜莎突然出声叫住了前者。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凤辉祭司忙回过身来恭声问道 “记住,不要死啊。”美杜莎慵懒空灵的嗓音,在幽暗深邃的大厅中,如耳边低语的诅咒般轻盈的飘荡 “你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活下去啊…” … 三号研究院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俘虏,贪婪之罪阴的脑海中搜出的地堡情报,主要集中在前庭区域。而对于普通信徒和祭司难以涉足的后庭和下院区域,能够找出的线索就比较稀缺了。而圣火坛是少有的几个,位于这两个区域相关情报路线还比较清晰的地点了。 借助之前记下的路线,采九儿与任源很快,便找到了圣火坛主祭坛所在的正厅。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任源上前伸手推开了那两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石门。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两扇石门意外的轻盈,借助保养良好的铰链只是轻轻一推,便向内无声的打开了。想来即便只是名孩童,想要打开这两扇门也不会感到特别的吃力。根据阴的记忆,正对着石门的,便是用于点燃圣火的近十米高,设计精巧复杂的雄伟祭坛。 “琐罗亚斯德教派崇拜的,不是火焰吗”迈入大厅的任源迎头便扎进了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当即忍不住吐槽道“这圣火坛怎么还没有来时的隧道亮度高,这特么的也太黑了怎么什么照明物都没有。” “看来,就是这里了。”采九儿紧跟着任源走了进来,四下扫视了一眼立刻便察觉到了,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浓烈异常波动“不仅没有照明物,看来这里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刚刚我们感觉到的血祭仪式,应该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嗯,我已经摸到对方用完的祭品了。”任源踢了踢下缩成婴儿大小的干尸,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没有来晚。”采九儿摇摇头道“对方是踩着我们出发的时间来的,我们要是再早一点,她也会再早一点进行血祭仪式。这个仪式,显然早就准备好了。” “是的,我已经在此恭候二位很久了。”慵懒的女声在大厅之中突兀的响了起来,在墙壁上几经碰撞反射之后变的愈发飘渺无形,让人摸不准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哦既然这么想要见我,那么刚才在那座大教堂中就不要走的那么急嘛。”任源瞬间便找到了对方的位置,昂起头来对着祭坛上方轻笑着说道“害的我还要追你追到这里来。” “好久不见啊,任源前辈。”女声吃吃的笑着“刚才在大教堂那里闲杂人士太多,实在不是个适合坐下来闲聊的场合啊。再者整个光明大教堂已经被你们的人,搞得破破烂烂的了,哪里是适合招待贵宾的场合呢。” “你这个话…到底是在怪罪我们,还是在恭维我们啊”任源长笑道“我怎么听着,有些埋怨我们的意思在里面。” “您误会了,任源前辈,不是在埋怨你们哦。只是在抱怨,那些不解风情的低劣凡人罢了。”女声轻笑道“而我们,可是高贵的神选者。对于你们的到来,我可是随时欢迎的呢。” “这么说来,我们还挺受欢迎的喽”任源摩挲着下巴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哪里的待客之道啊” “真是抱歉了,因为刚才一直在准备招待二位贵客的礼物,屋子里搞得稍微有些乱。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好,二位就登门了。迫不得已,才把灯给关了起来。”女声略带歉意的说道“若是两位觉得太暗了,我这就把灯打开。” 就在双方这轻松写意的闲聊中,采九儿和任源已经趁此机会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对方所在的圣火祭坛下方。听到对方说要开灯,方才没有开口的采九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上方漆黑如墨的空间。灰色的狐眸锁定了隐藏在阴影中四个模糊的巨大身影,樱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来了!” 就在她开口的刹那,八点幽蓝的火光分成四组“嗖”的一声同时亮起。借助那黯淡的光线,依稀能够看到四个遍生长毛的庞大身躯,正蜷伏在高大的祭坛之上。那八点幽蓝的火光,正是从其头部发出来的。 此刻这四头巨兽潜伏的位置,距离站在祭坛下方昂首观视的两人,不过数米之遥。 第五百三十八章 无智骨傀 低沉狞厉的兽吼伴随着腥臭的气息在漆黑的房间中来回飘荡,仿佛自地狱之中吹拂而出的索命之音。四副蛰伏在主祭坛上的巨大骨傀浑身紧绷,八道择人欲噬的幽蓝火焰剧烈颤动着,随时想要挣脱无形的束缚,挥舞指爪展开血腥的杀戮。 “这玩意…”任源微微侧头低声问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狐女“你能处理吗” “不能。”采九儿抿着双唇,眼神射向四兽的身影后方回道“这些家伙交给你了,我去处理后面的正主。” “好家伙,总是让我做脏活啊…” 话音未落,祭坛上方四只蓄势已久的巨兽猛地向下扑出,拉出八道迅捷纤长的电光直射而来。这边任源一掀衣襟下摆自后腰擎出双枪,抢先朝着四只下扑的骨傀迎了上去。趁此机会采九儿柳腰轻摆,身姿轻盈的自双方交锋的缝隙穿过,直向祭坛的高处冲去。 “这可不行哦。”黑暗中女声低吟浅笑间,两头骨傀即刻转身围堵试图冲破包围的前者。 “有灵智”采九儿听声辨位躲开了袭向自己脑后的两记重爪,讶异之色在脸上闪过。 通常来说对阵使用幻术的对手,针对幻术种类的不同使用的应对手段也不同。对施术者的了解越详细,就越能轻松的找出针对的手段。因此在面对幻术使用者的战斗中,情报毫无疑问是重中之重的。 毕竟不管是独立现实衍生而出的幻术,还是依靠术式构成的幻术。从结果上来说,幻术都是通过一种或多种感知渠道来扭曲对方的认知,从而达到将虚假构筑成事实的效果。如果能够避免自身的认知被扭曲,那么即便面对高等级的幻术使用者也有机会破解对方的迷局。 所以在对付异常等级等于或高于自己的幻术对手时,应对的方法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最普遍也是最常见的做法,便是转守为攻,一力降十会。通过干扰乃至破坏对方构建出的独立现实,令借此行成的幻觉无效化。不管是隐士那样依靠领域对撞来中和干扰,还是地堡伊甸园守门祭司那样泼洒伪神血液,都是利用了这种手法。 第二类则是通过矫正自己被扭曲的认知,将自己从幻境中拉出来从而达到破解幻术的效果。例如找出对方构建出的幻境缺陷,在现实中设定唯有自己知道的隐秘认知锚点等。尤其是针对一些效果不甚强力,主要以误导为主的幻术。仅仅是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就可以在战斗抢得主动权了。 第三类则是通过切断对方施术的媒介,来破解持续生效的幻术。例如视对方施术的手法,选择切断嗅觉、视觉、味觉、听觉、触觉中的一种或几种,来达成隔绝乃至破解对方幻术的效果。尤其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哪怕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也能够借此进行有效的对抗。 当然这些都是在对施术者所使用的幻术具有了一定了解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的方式。而在对施术者的了解十分匮乏甚至接近零的情况下,以上三种应对手段往往就很难提前准备好。这就使得在双方的对抗中,只得将先机拱手让给敌人。在和幻术使用者对决的过程中,毫无准备的让出先手无疑和自杀没有区别。 而在以上三种手段都不能取得很好效果的情况下,还有一种手段能够针对幻术的使用者。这种手段相比之下,更加的简单粗暴。既不需要了解施术者的手法,也不需要破坏独立现实构筑的幻境,其原理直指幻术的本质而来。 既然幻术种种手段都是为了成功的扰乱乃至扭曲对手的认知,那么反过来如果对手没有认知能力,再怎么强大的幻术不都无法产生效果了吗 而此刻出现在主祭坛上的四头骨傀,就是这一理念的产物。只需要保留最纯粹的杀戮欲望和进攻能力,彻底抛弃理性和认知追随本能行动的战争机器。这就是面对幻术使用者,最完美最强大的机器。 能够免疫幻术影响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彻底的理解和超越了幻术的使用者,洞悉对方所有伎俩的博学者。一类则是连基本的常识都不具备的,彻彻底底的没有灵智的傻子。相较而言,制造绝对的愚者可要比培养超绝的智者,容易的太多太多。 迈进这座黑暗大厅的第一刻起,采九儿就将自己的独立领域张开到了极致。这四头临时通过血祭仪式召唤出来的巨兽,既然能够轻易的无视掉自己幻术领域造成的影响,显然对幻术有着很高的抗性。 而这四头怪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洞悉高等级幻术的智者,那么自然就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傻子了。它们甚至不能对周遭环境的变化,做出任何符合常理的应激反应。因此即便采九儿再怎么扭曲现实,都不能够改变它们的认知。 然而此刻它们却并没有遵循着本能,去攻击下方朝这边开火的任源,反而选择主动攻击试图悄然穿越封锁的采九儿。这显然不是仅剩本能的行尸走肉能够做出的举动,这不免令采九儿大吃一惊。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道 “它们没有灵智,那条母蛇在背后操控着它们!” “嘻嘻嘻,不愧是师姐呢,这么快就看穿了呀。”美杜莎轻佻的笑声在黑暗中飘荡“不过光看穿了可没有用哦,想要打到这四个孩子,可没那么容易呢。” “任源!拖住这些家伙,我去把那条母蛇揪出来。”高坛之上的采九儿动作精准的踏向主祭坛上,那些繁复的构件。边躲避着两头骨傀的追击,边如一尾矫健的白狐向高处飞速的跃动。 “你说的倒是轻松!”下方和两头骨傀纠缠的任源连连扣动着双枪扳机,大声吐槽道“你让我怎么同时拦住四头!” 审判和惩戒的枪口喷吐着长长的枪口焰,将漆黑的大厅照犹如白昼。骨傀那狰狞庞大的身躯,彻底的暴露在视野之中。这些被血祭仪式唤醒的怪物,看上去就像生活在丛林中的低地大猩猩,头上则牢牢的扣着枚骨质的面具,额头顶端则伸出两只长长的扭曲尖角。而在骨质面具的眼眶之中,两簇幽蓝的火焰晃动着,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 爆裂的弹雨在巨兽身上打出无数喷溅的血洞,但却丝毫无法阻止后者的动作。被射的如同马蜂窝一般的身躯仿佛丝毫没有痛觉般,借助下坠的威势悍不畏死的向对手扑去。这边急于上去帮采九儿解围的任源并没有选择暂避锋芒,执定双枪迎着后者冲了上去。 两只如篮球大小生满粗粝黑毛的拳头,率先朝着任源狠狠砸了过来。握着双枪的他张开双手,一左一右支住了扑面而来的拳头,想要趁势将两头骨傀的手臂直接废掉。然而在双方接触的刹那,从枪身上传来的力量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重!” 凶猛的力道将冲上祭坛的任源整个压了回去,生生止住了他的身形。而任源双臂的骨骼也在这恐怖的重压之下,发出了十分怪异的声响。合金打造的双枪枪身竟直接插入了那对黑毛巨拳之中,并在这澎湃的冲击之中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不过审判和惩戒毕竟已经不属于这个现实中的武器,如果真的只是两把普通的枪械,这个时候要是任源扣下扳机必然会直接炸膛。然而即便发生了明显的形变,却依然不影响这对口径竟然的手枪,在它们主人的手中射出无形的子弹。 两声沉闷的爆裂声在两头骨傀的拳头中炸响,而这两发无形的子弹威力显然要比之前那阵密集的弹雨更加惊人。被惩戒顶住的那只拳头内部发出了连串的崩坏之音,细屑的火苗由内而外自张裂的肌肉0缝隙喷射了出来。 而被审判顶住的拳头则在这记冲击之下,彻底炸裂成了漫天血雨。连同拳头在内的整只手臂都在这记枪击中,彻底被抹消。粘腻腥臭的尸块血浆,飞溅的到处都是。而趁此重创对手的机会,任源双脚一踏,再次拔地而起。双枪自身前交叉分指左右,对着两头骨傀的脑袋再次叩响了扳机。 然而这次突击却未能建功,两头骨傀一改之前鲁莽暴虐的攻势,齐齐向后一仰避开了这两枚射向面门的子弹。被击碎的手臂毫无桎梏的抬起,向着跳起的对手狠狠抓去。紧接着令任源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右手边的骨傀明明被审判击碎了前臂,然而那只残破的断臂却轻而易举的,凭空捏住了任源的咽喉。 “什么…”突遭重击的任源还未来得及反应,另一只骨傀的巨拳已经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堪比巨型液压机的力量,瞬间将他的肋骨砸的向内凹陷了进去。 “这个玩意…”任源瞳孔骤缩,艰难的吐槽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五百三十九章 心头火起 在无形巨手强力的绞擒下,任源的喉咙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响。另一头巨型骨傀也毫不留情的挥舞着双拳,如同敲击破沙包般不断地在他身上砸出骇人的轰鸣。 然而即便被死死的捏住了喉咙,任源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因为血液循环受阻,而浮现出青紫之色。甚至连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中,都听不出任何局促的感觉 “我看穿这个把戏了。”即便脖子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任源这边犹有余裕的冲着头顶上方不远处,辗转腾挪中的狐女喊道“这四头怪兽的肉体应该是假的,好像是靠灵体运作的类型啊。” 说完任源顶着两头巨兽暴虐的攻击突然伸直了双手,将审判和惩戒对准了两头骨傀的脑袋,重重的叩响了扳机。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根本避无可避,两道炽烈的火光从枪膛中窜出直扑目标。那两副诡异古朴的骨质面具连同被其覆盖的脑袋,被当射了个对穿。留下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空洞。 可即便肉体上遭受了这般可怕的重创,两头骨傀的动作依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不管是身上密布的弹孔,还是炸裂的手臂,包括被轰碎的骨质面具。没有任何一处攻击对其产生了一点点,可以称得上有效的战果。 再加上那仿佛凭空擒住了任源喉咙的攻击,这些细节无疑都表明了这些带着骨质假面的巨兽腐臭身躯下的真相。那副骇人至极的身体不过是障眼的假象,这些免疫了采九儿幻术的诡异骨傀,实际上是些存粹的灵体怪物。 “任前辈,您这么早就把谜底揭开了,这场游戏不就显的很没有意思了吗”暗中的女声带着嗔怪的语气埋怨道“能请您先把嘴闭上一会儿吗” 接着捏住任源脖颈的骨傀双手齐齐的握了上来,只听得“咔嚓”一声骨骼折断的脆响,前者的脖子似煮到涨烂的面条软软的垂了下来。而另一只全程卖力的轰击着任源胸膛的骨傀则抱起双拳,从上而下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我不关心这些东西是不是灵体。”再次向上跃出了数步的采九儿不快的说道“不过是料理几条杂鱼,这点小事你到底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好好,这就来我的大小姐。”脑袋夹在四只巨大兽拳中的任源语气懒散的抱怨道“一开始我就不该答应跟你出来。” 说着任源松开双手丢掉了掌中的双枪,刹那间数道凌冽的流光,在骨傀头部幽蓝的火焰映照下急速的划过。紧接着被两头巨兽抓住的躯体,就这么轻松的从桎梏中脱离了出来。 折断的脖颈也早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原样,脚尖轻点间任源下坠的身形再次爆冲而出。周身带起无数道绚烂的刀光,倏然自两头巨兽之间突了过去。此刻握在任源双手之中的,已经不是那两把口径惊人的手枪。而是两把刃如秋水,寒芒四射的雪亮双刀。 直到此刻,那两头据守在祭坛上的骨傀方才伴随着血肉紧密摩擦时发出的吱吱细响,全身化作了数块大小不一的尸块散落了下来。那两副被审判和罪衍打的千疮百孔的身躯,本就是依靠将其包裹起来的灵体,才勉强保持住了类人的形状。而被前者斩裂了灵体之后,遮掩用的躯体自然也难以维系了。 “这就是那把能够攻击灵魂的长剑,罪衍吗”隐藏在暗中的女声带着赞叹的语气说道“这把罪衍看起来,要比您十年前使用的那把,更加的花哨啊。” “哦”听得此语任源心头微动,略带惊讶的问道“你见过上一把罪衍” “略有耳闻罢了。”女声咯咯笑着回应道“我对您的所有传闻,都感兴趣的紧呢。” 虽然对于这件事有些在意,不过此时此刻也无暇和对方闲聊了。击溃了拦路骨傀的任源反握双刀,踏着圣火祭坛高高跃起,向着正在纠缠着采九儿的两头骨傀扑了过去。想要一鼓作气彻底收拾掉,这几头烦人的怪物。 纯粹由灵体构成怪物虽然能够免疫大多数物理层面上的打击,看起来非常的棘手和难以应对。但是反过来也正因为如此,在面对能够触及灵体的攻击时便显的格外脆弱。美杜莎将这四具骨傀依附在兽化的躯体上,不单单是为了混淆视线,遮掩骨傀的本质。同时也是想要借助物理层面上的构造,来协助抵御能够针对灵体的武器的攻击。 即便是能够斩伤灵体的魔剑,如果不能破开阻挡在外的肉体,那么自然也就无法伤害到隐藏在其中的灵体。不过可惜的是这份准备似乎完全是徒劳的,被握在任源手中的罪衍,不管是锋利程度还是斩击的力道,都不是靠这副临时拼凑的躯体能够抵挡的。 “这样的话,就彻底结束了!”几步追上了敌人的任源脚下猛地一踏,本就快逾飞梭的身体如火箭般再次前窜。瞬间将剩下两头骨傀纳入了自己的刀围,两头骨傀当即放弃了原本的目标,张开双臂向后者猛地攻了过来。 却见任源停住脚步,拧身错臂飞旋而起,身形跃动间一声低吼 “斩!” 两道明耀的弧光一错而分,穿过对手的臂围一左一右,直向巨兽头顶的骨质面具斩落。锋锐无匹的剑刃如切豆腐没入了巨兽头颅之中,接着随着前者下落的身形顺斩而下,将两头巨兽当场斩成了四瓣。 然而这次的攻击却没有取得之前的效果,骨傀被分四瓣的躯体攻势不减。犹如猿猴般生有长指的脚掌,牢牢的抓握在祭坛的金属构件之上,四枚大如篮球的拳头接连而至,锤在了任源周身各处。将前者从数米高的祭坛上直接砸回了地面。 “哈哈哈哈哈,任前辈,这几只骨傀确实是灵体不假。可我并没有说,躲在躯壳之中的灵体,只有四个呀。”幸灾乐祸的笑声适时想起 “不好意思,您又猜错了呢。” “猜错了啊。”躺在地上的任源轻声笑道“嘛,从结果来说已经无所谓。” 就在双方这迅如雷火的短暂交锋之中,采九儿早就顺利的攀上了这座十几米的塔形祭坛的顶端。皓腕高举十指如莲,一团亮如烈日的火焰从她的掌心升了起来,将整座大厅照的犹如明日。也将一直躲在暗处的蛇姬身影,映照了出来。 就在祭坛上方,环绕着取光系统和圣火祭坛交界处的环形操作回廊之上。一名身披素袍赤裸着双足的妖媚女子,正双腿交叠的坐在回廊边缘,脸上挂着愉悦明朗的笑容。双手纤长的十指高举,如弹钢琴般快速而又轻盈的弹动着,仿佛正在凭空操控着什么。 “到此为止了!”采九儿眸色骤凝,猛一挥手掌中火团如划过夜空的刺目流星,向着后者直直的射了过去。 这边面带微笑的蛇姬不闪不避,就这么看着火球砸到了自己的身上来。整个人瞬间被耀眼的火光彻底的包裹了进去,并在高温的炙烤下缩成了一团。伴随着连串“哔哔啵啵”的炸响,烧灼蛋白质的焦臭在空气中散发了出来。 “是蛇蜕”采九儿立刻察觉到了,眼前这名蛇姬不过只是层惟妙惟肖的蛇皮而已。而之所以在暗中察觉到的声源也在那里,必然也是后者耍弄的小花招。而至于美杜莎本人,则根本就不在那里。 “bgo!是蛇蜕!师姐猜对了!师姐领先一分!”美杜莎嬉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了起来“师姐真聪明!” “我早跟你说了,想在她身上下标记,没那么容易。”站起身来的任源冲着站在祭坛顶端的采九儿喊道“怎么样能找出她在哪吗” “…”采九儿身体站的笔直,眯起眼睛仰头感应了片刻,冷冷的开口道“她已经不在这座大厅里了。” “嗯师姐您在说什么呢我在的呀,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们呢。”从各个角落里传出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后者的嬉笑声交织成喧闹的声之海洋 “嗯”任源知道既然前者开口断定美杜莎不在,那么后者必然就不在,皱眉问道“从开始就不在,还是刚刚逃走的” “不知道…”采九儿漠然说道“可能刚走,也可能早就走了。” “什么嘛,我们这不是从一开始,就被耍了吗”任源失笑道“还真让人火大啊。” “难怪老师不要你了师姐,亏老师能忍那么多年呢。”美杜莎的嘲笑声再次响起“我要是老师啊,像您这种又笨又傻,脾气又坏又黏人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会产生兴趣呢。啊,抱歉我说错了,刚认识老师的时候师姐您可能还年轻真可惜啊,现在您唯一的优点也没有了呢。” “是很火大啊。”采九儿声音冰寒的说道“从大教堂里,她莫名其妙的喊我第一声师姐的时候,我就很火大了。” “莫名其妙吗…”任源面色尴尬的苦笑道“这么多年了,那件事还是你的雷区啊…”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那被任源用短刀分成四瓣的骨傀身体,已不知何时悄无生息的爬到了采九儿的脚下。此刻齐齐暴起,对着站在祭坛顶端的采九儿发起了攻击。这时却见她屁股后面的九条狐尾猛地高高竖起,一道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散发了开来。 下一刻还在空中的骨傀身体凭空炸裂,散做了满头飘落的血雨。而在这纷乱的血雨之中,采九儿仿佛被透明的浑圆气球所笼罩,飘散的血雨没有任何一滴能够靠近她的身体。站在下方的任源看到这幕,瞳孔瞬间紧缩了起来。 “生气了”任源沉声问道 “啊,生气了。”采九儿唇角微翘,恬静温煦的笑容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她真的把我惹火了。” “别做的太过分啊…”任源的表情顿时紧张了起来,谨慎的提醒道“你可别乱发疯,我们现在可是在几百米深的地下,如果搞得太过火,恐怕会波及到土狼大队那边啊。” “…”采九儿沉默了片刻,轻声浅笑道 “这我可保证不了啊…” 第五百四十章 幻兽凤凰 看着面前屏幕变的满是杂乱雪花噪点的画面,美杜莎仰头大笑了起来 “我的这个师姐,脾气意外的暴躁呢。话说,难道是我说的太过分了你觉得呢,凤辉” “美杜莎大人,我觉得您既然这么做那么一定有您的道理,但是…”凤辉祭司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斟酌着说道“我们接下来毕竟,毕竟还是要和对方哪个,对决的。这样挑衅对方,会不会…呃当然只是我个人很不成熟的担忧,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起到了点反效果”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这样刺激她吗”美杜莎双眼依然盯着屏幕,头也不回的悠然问道“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呢好好夸奖吹捧一下我们的敌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人。”凤辉祭司摸不准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踩了不该踩的雷,慌忙跪倒在地伸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说道“说下不该乱说的,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美杜莎转过椅子来看着满脸惶恐的后者,饶有兴致的说道“真熟练啊,不,这已经不是用熟练能形容了。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特技了,这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特长” “明明是这么做作夸张的表演,可是偏偏却能恰到好处的不去引起对方的厌恶感。不管是力度上还是态度上,都拿捏的非常棒啊。”美杜莎感慨道“你这样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冲你发火了呢。” “只要大人您开心就好…”凤辉祭司仰起脸来讨好的笑着“只要能让大人您满意,让属下做什么,属下都非常乐意。” “原本只是作为预备计划准备的后手,现在看来搞不好是个意外收获啊。”美杜莎搭在膝头的手指轻轻摩弄着腿上的细鳞,发出阵阵轻柔悦耳的沙沙细响。沉吟片刻之后,复又开口问道“之前交代你办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奉美杜莎大人您的钧旨,属下已经向两只机动防守小队,直接下达了您的指令。机动小队第十五小队现已抵达忏悔之地,第十六小队业已完成了对洗礼厅的布防。”凤辉祭司连忙答道“此刻正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很好,说起来凤辉,你的神赐之力似乎是种很稀有的类型”美杜莎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而问道“我听李法说,好像是神系幻兽型的神赐之力能够永生不死,浴火重生的神鸟凤凰” “啊这…李法大人是怎么说我的吗”凤辉祭司面色微怔,继而无奈的苦笑道“如果我是个高阶神选者的话,可能真的能当起这样的评价。不过属下神赐能力的级别很低,永生不死浴火重生什么的,可万万当不起。” “哦那能做到什么程度,可以和我说说吗”美杜莎兴致盎然的问道“今夜之前,要不是李法他向我推荐你,我还真不怎么了解你呢。” “李法大人,向您推荐我”凤辉祭司心头骤然一惊,察觉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盛传,高阶祭司美杜莎与大祭司李法之间的关系似乎颇为暧昧。李法也曾多此在公开场合,流露出对前者的垂涎,以及对其无底线的支持。当然这是客气点的说法,在一些不满美杜莎地位的祭司看来,例如七罪部队指挥者冥灵之流的口中。美杜莎根本就是依靠自己的肉体,将后者驯化成了裙下之臣。 须知分部中阶祭司想要晋升为高阶祭司,在达到各项指标之后,还须获得主教的推荐和三位大祭司中至少两位的认证。之后再由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代教皇巡守的布莱克大祭司于洗礼厅亲自进行洗礼仪式,方才能够完成中阶祭司到高阶祭司的晋升。 然而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这个经过千百年锤炼完善的晋升体系,却完全无法正常的运转。先是从神赐之力等级上来说,完全没有晋升高阶祭司资格的美杜莎,得到了三位大祭司一致的首肯,成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重建的分部中,首位晋升高阶的祭司。 接着三位大祭司之一的隐士,便直接将自己大部分的权责交由自己这位弟子代行,几乎不参与任何明面上的教派事务了。除了包括美杜莎在内的极个别特殊人士,其余祭司和信徒们几乎再也没有,亲见这位传说中的大祭司一面的机会了。甚至在参加光明审判时,都是隐身避过下属们的耳目前去会场的。 这样一来分部内其余想要晋升高阶的祭司们,就必须在主教提名后同时获得大祭司布莱克和李法的认同,才能获得晋升。而在这其中,要说隐士虽然明面上不理政务,但是对于维系整个教派存在来说乃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那么本身其实就是个普通人的大祭司李法,绝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其在s市的别墅之中,对于教派来说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本应该发展为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大祭司布莱克平分高阶祭司的晋升名额,两人分揽大权。对教派事务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插手的吉祥物李法,单纯就是个走过场的印章而已。可偏偏问题,就出现在了这个兼职吉祥物的印章上。 新分部首位晋升高阶祭司的美杜莎,成功将这枚印章抓到了手里。不管主教普罗米修斯提名什么人,不管是由其亲手招募培植的心腹如冥灵也好,还是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磐石祭司百兽波彻西之类也罢。在李法这边一律都会被统统否决,拿不到这至关重要的通过票。 这就使得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十年来,有且仅有这一名高阶祭司的奇怪后果,加之隐士的主动放权和李法心甘情愿的配合。美杜莎手中的权柄,竟隐隐有了和大祭司布莱克分庭抗礼的味道在里面。 当然对于这种局面布莱克并非没有异议,美杜莎等人在背后耍的手段他也心知肚明。但是站在他的角度,即便背后有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支持,对于这个局面却仍无能为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中阶祭司想要晋升高阶,有两个硬性的指标: 那就是具有高阶的神赐之力,和掌握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阶秘传术式。 整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能够传授教派高阶秘传术式的有且仅有大祭司布莱克一人。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李法从中作梗的话,s市分部晋升的高阶祭司将会全部都是布莱克的人。并且他完全可以借此架空主教普罗米修斯,籍由这些担任高阶祭司的心腹,将整个分部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也是普罗米修斯和隐士,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因此看似是美杜莎从中作梗,引诱了李法导致分部高阶祭司晋升系统停摆。实际上这只是双方在避免直接的冲突,妥协放任下自然产生的折衷方案。 布莱克如果想要踢掉作为吉祥物的大祭司李法,当然是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如此一来就等于,将自己与主教普罗米修斯之间的矛盾和权力争斗,摆到了明面上来。而因为后者手中捏着隐士这张王牌,正面撕破脸是布莱克绝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因此看起来既无用又无知的大祭司李法,这番忠于下半身的行为结果。反而成为维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权力平衡的,最为关键的一枚铆钉。让这群貌合神离的怪物,达成了脆弱的安定与平衡。 这些教派秘闻虽然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但是对于高层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于摆在了桌面上的事实。得益于在转轮法会时期和李法有些交集,虽然在分布内地位低下,凤辉祭司也对这些隐秘略知几分。 此刻从美杜莎口中听到自己得到了李法推荐的话,顿时令他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他可不是李法那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浑然不觉的傻子,面前敢和大祭司甚至主教叫板的美杜莎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个“推荐”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是呀,李法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呢。”美杜莎微笑着说道“若非如此,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破格将你提拔为第三小队的指挥使,甚至替你包庇罪行你不会以为,从猎人手里抢回来堆毫无用处的废弃祭品,就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凤辉祭司干笑着低下了头,难以掩饰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如果说在今夜之前自己就已经被前者盯上了,那么事情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天知道这条在教内上下凶名赫赫的美杜莎,在自己身上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能得到大人您的赏识,小人深感荣幸。” “所以呢,你的神赐之力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可以和我说说了吗你不和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安排给你什么样的任务呢”美杜莎伸脚翘起后者的下巴,笑着说道“怎么,不想告诉我吗” “怎么会,只是小人…小人的神赐能力…”凤辉祭司用力咽下了口唾沫陪笑道“小人的能力很弱,说出来不免让人耻笑。” “怎么又改口自称‘小人’了”美杜莎调侃道“不想做我的‘下属’了” “大人您说笑了,小…属下只是一时激动紧张,并没有…” “快说!”美杜莎淡然开口打断了后者喋喋不休的话语。 “是,属下能力若是按照分类,确实能算是神系的幻兽型凤凰。但是毕竟等级很低,所以莫说什么永生不死,连濒死之际涅盘重生也是远远做不到的。”凤辉祭司压下心中惶恐快速的说道“不过是模仿了凤凰涅盘中堆柴这一概念,可以将身体化作近似火焰的等离子态。在这种形态下,还可以透支生命快速的修复一些不太致命的伤势,仅此而已。” “快速修复不太致命的伤势化作等离子态”美杜莎啧啧赞叹道“听起来真是非常适合保命的神赐之力啊,不愧是求生欲达到极致下获得的神赐力量啊。” “让大人您见笑了。” “说起来,我的师姐也是幻兽型的神赐之力呢。”美杜莎轻笑着说道 “你若撞到了她手里,不知活不活的下来呢”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四十一章 废物回收 喉头滚动间凤辉祭司强咽下了口唾沫,硬挤出了几丝干笑道 “美杜莎大人,您这话说的…属下怎敢和a级的神选者相比。” “我当然没指望能靠你和对方抗衡了。”美杜莎嬉笑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让你带队在这里防守的话,你能拖住他们两人多长时间” “啊啊这。”凤辉祭司慌忙摆手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美杜莎大人,正面对抗a级神选者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属下死了事小,误了大人您的计划事大啊。” “我说了,不是让你对抗,只是拖延。”美杜莎眸色骤冷“怎么,我将你从足以千刀万剐的判教重罪中保下来。还让你拥有了光明神的化身,给了你在教内的名誉和地位。结果到要用你的时候,你就只会一味的推脱和退缩”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凤辉祭司下巴被后者用脚扳着无处回避,只得迎着前者的目光,哆哆嗦嗦的答道“只是那个猎犬的神赐之力,分明是幻术系的类型,属下就算前去阻挡,最后也必然像守在正门的那两位同僚一样,落得个被秒杀的下场啊。” “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她是个擅长使用幻术的神选者,若是知道了结果不就不一样了吗”美杜莎漠然说道“再说我又不是让你主动出击,而是让你略作拖延罢了。对方现在不过区区两人孤军深入,情报、地利、人数优势都在你这边。这种情况下你连拖延一下都做不到,凤辉,那么你倒是说说,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呢” “只是…只是略作拖延的话…”凤辉祭司情知这番劫难算是推脱不掉了,只得咬牙应承道“应该,应该是可以的。” “哦这才对嘛,这才是我看中的男人该有的回答嘛。”美杜莎淡然一笑道“那么从现在开始,第十五、十六两只机动防守小队的指挥权全部交给你。自我们此刻所在的忏悔之地到洗礼厅,整段防线全部任你安排,你能拖住那两个人多长时间” “这个…这个…”凤辉祭司脑中快速的转动着,这才明白为什么,美杜莎在大教堂和千幻九尾交战时,还要让自己躲在后方观看。到了忏悔之地,又让贤者圣殿那边将关于伪神之躯的情报发给自己。 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增加自己对这两名敌人的了解,从而为此刻这一问打下基础。想来这份拖延工作,就是今晚自己最后的考验了。且不说自己撑过去后是否会在前者的提携下,从此在教派中平步青云。但若自己不能让前者满意,那么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恐怕因此前者才会对自己说,今夜自己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努力的活下去!他必须想好了再回答,若是让美杜莎觉得自己再无任何价值,那么会是什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觑见后者目光闪烁间迟迟没有言语,美杜莎摇动着脚趾扯着对方下巴调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刚刚话不还挺多的吗我的问话,你没有听到吗能拖一小时吗” “不,不能…” “那么半个小时” “这也太…” “十分钟” “呃,恐怕属下…” “那么五分钟呢” “我想…” “三分钟一分钟三十秒十秒”美杜莎笑着说道“我给了你整整两个防卫设施完善的阵地,两队整编的防守小队以及带队的中阶祭司。你不会告诉我,你连一秒都拖延不下来” “…属下!”凤辉祭司狠狠咬住满口钢牙,重重地说道“七分钟!我能为大人您拖延他们七分钟!” “哦”美杜莎微微一愣,轻笑道“七分钟为什么是七分钟” “这是属下,刚刚推演出的结果。”凤辉祭司沉声说道“如果,大人您舍得那两支整编的机动防守小队的话,属下有把握,为您拦住那两人七分钟!” “…”美杜莎沉吟片刻,笑问道“你要怎么做” “那个被称作伪神之躯的家伙,虽然杀了他很难,但是拖住他却很简单。以属下来看,如果拖延的对象单单是他,筹划得当仅靠两只小队的带队祭司就可拦住十分钟以上。”凤辉祭司眼冒精光,重重的说道“问题,完全出在那个叫千幻九尾的猎犬身上。” “说下去。” “想要拦住此人,还需要两只机动小队的指挥祭司的帮忙。若刚刚我看的资料没错的话,第十五小队的指挥使,神赐之力可以影响生物令其遵从本能嗜血狂暴,而第十六小队的指挥使能够将触碰之物化作随心操控的爆炸物。”凤辉祭司面色狠厉的说道 “我可以用凤火烧坏两支小队信徒的大脑,同时再治好他们。让他们全部变成丧失神智的行尸走肉,免疫幻术的影响。然后再对他们施以嗜血的加持,并在他们身体里埋上炸药,将之分散在整条战线上。” “这样这些信徒就会成为数十个能够自主寻敌的移动炸药,届时我们只需要在后方遥控炸药就可以了。他们不是想要拯救这些信徒吗只要第一名现身的信徒被引爆后,知道了这些信徒身体里被埋下了炸药,那么面对接下来朝他们冲过去的信徒必然会有所顾忌。届时不管他们想要出手拆弹救人,还是回避炸弹都会被极大的消耗时间。” “按照我的推算,对方若选择直接出手击毙,那么从发现到规避爆炸等候余波散尽,起码要十秒钟的时间。两支小队加起来足有四十多人,如此一来最短也能额外拖延对方七分钟!”凤辉祭司自信的说道“若是对方稍作迟疑,或还心存救回信徒的念头,那么这个战术能够拖延的时间还能更长!” “我还以为,你就只是随便想个东西应付我一下,然后全部精力都用在思考接下来,怎么抛弃我独自逃掉呢。”美杜莎微眯双眼,饶有兴致的说道“没想到你还真给出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可行的计划。” “怎么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已到了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的地步了。事到如今,属下还哪敢生出二心。更何况大人您对属下有再造之恩,属下怎可不思回报” “嘴可真甜。”美杜莎掩唇轻笑道“这个计划,是你刚刚想出来的” “是,属下刚刚想出来的,仓促之下还不太成熟,让大人您见笑了。”凤辉祭司见前者态度似有缓和,不由得舒了口气。 然而不待他将悬着的心略略放下,美杜莎再次开口道“也就是说牺牲两支小队的全部信徒,最少能拖延七分钟,是这样吗” “这只是初步的计划,您再给属下点完善的时间。您要是觉得这样一来损失太大,属下还可以…”凤辉祭司赶忙回到“还可以改进,或许不用将所有信徒全部都…” “那两头猎犬现在已经在向忏悔之地这边赶来了。”美杜莎摇了摇头浅笑道“你觉得还有那么充足的时间,来给你做更详细的规划和准备吗” “大人,这…”凤辉祭司顿时面色惨白,颤声回道“属下这就,这就再想个法…” “你可知道,你这个计划哪里,我不满意吗”美杜莎悠然问道 “属下不敢妄自揣测,还请大人示下。” “你都用掉所有的信徒了…”坐在椅子上的美杜莎弯下腰来,凑到后者耳边轻声说道“为什么要把带队的祭司,省下来呢” “这…”凤辉祭司浑身陡然一震,吃惊的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七分钟太长了,我只需要你帮我拖住那两人一分钟。但是相对,我要第十五、十六两支小队的所有人,统统都死在那两个人的手上!” “…”沉默了良久之后,凤辉祭司谨慎的开口问道“美杜莎大人,自光明大教堂异一役后,属下心中便有所惑。不知可否请大人您,为属下解惑”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美杜莎轻咬樱唇笑如银铃“我看我知不知道。” “实际上,您,或者说上面的大人们。既不认为我们能守住防线,也不需要我们去拖延今晚的入侵者磐石大人实际上想做的,也不是推倒圣域拖延猎人们进攻的时间,而是想要我们去死,然后借我们的牺牲来发动某些禁忌仪式” “你觉得呢” “大人您之所以对我说,我今晚的任务是努力挣扎着,活下去。是因为…”凤辉祭司沉声说道“按照高层那些大人们的安排,此刻我本该是一个死人” “这么说,也不算错。”美杜莎略略颔首笑道“教派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就算今晚击退了猎人们的进攻,也不过是暂时的宁静。马上就会有更猛烈的攻势接续而来,抛弃现在的据点转移是必然的选择。而像你们这些中低阶的祭司和信徒,这种情况下只是累赘罢了。” “原来是这样,您为什么不在意属下背刺磐石祭司之事属下懂了。”凤辉祭司不解的问道“可大人您又为什么,要出手保下我这么个已死之人呢” “这个嘛…我并不想就这么直接灰溜溜的走掉,猎人既然胆敢入侵我们的地堡,那么至少也要让他们吃点苦头。而你的做法算是成功保住了,我反击猎人的重要通路。”美杜莎想了想说道“就算是对你的奖励,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我可不觉得,属下此举算是什么值得您如此赏识的功劳。”凤辉祭司哑着嗓子回道“而且磐石祭司此举,也是来自主教和大祭司们的授意并且您还说在此之前,我就得到李法大人向您的推荐了。难道说您并不赞同主教大人和布莱克大人定下的计…” “嘘。”美杜莎翘起光润的大脚趾按在了后者的嘴唇上“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你只需要将你的聪明,用在你需要用的地方。以此来向我证明你不是个需要被抛弃的废物和累赘,懂了吗” “…”被按住双唇的凤辉祭司眸色骤紧,赶忙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一分钟,我要第十五十六两支整编小队。不是被俘,而是死在那两人手里。”美杜莎从后者嘴上挪开了脚趾,笑问道“做得到吗” “属下,定不辱使命!” 第五百四十二章 自爆攻击 随着视野的豁然开朗,一处分外诡异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了采九儿和任源两人面前。昏暗的光照之下,无数笔直粗壮的石柱高高竖起,没入了顶端的阴影之中。而在这些撑起洞穴的石柱之上,则挂满了无数形态各异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陈腐,有的新鲜。但无论是什么性别什么年龄的尸体,统统都被粗重的铁链贯穿了身躯,牢牢的闭锁在这些石柱之上。在这些悬挂起来的尸体中,即便相较起来看上去最为完整的躯体,上面也清晰可见大量被残忍凌虐的痕迹。 每根石柱都按照尸体残破的程度,由轻到重自石柱上有序的悬挂下来。少的有数具尸体,多的能达十几具。因为常年被血液所浸染,这些石柱的表面都呈现出一种极为粘腻的乌沉猩红。放眼望去这片用尸体和石柱共同创造而成的恐怖尸林中,夹杂的各种尸体岂止数百具。 这么多尸体堆积在这极深的地下,按照常理来说洞穴之中本应该充满,因尸体腐败而散发出来的浓烈尸臭。然而片尸林不仅没有任何令人作呕的恶臭,细嗅之下空气中反而飘散着丝丝甜腻的腥香,久闻之下让人心生难以抗拒的沉溺之感。 “这里,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忏悔之地了”任源侧望向身边用满面怒容的狐女,轻声说道“你确定,她是往这个方向逃了吗” “我在她身上可不止做了一个标记,想要从我手中逃掉没那么容易。”采九儿沉声说道“况且我看,她也不打算对我们彻底掩盖行踪。” 边说着采九儿边踱步到了一根石柱面前,昂起头细细的打量起来。挂在最下方的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尸体了,只是些包含头颅在内的尸块。往上看去,倒是渐渐有些稍显完整的尸体映入眼帘,透过那些令人观之色变的骇然伤痕,能够粗略的看出这些尸体生前的一些基本信息。组成这片尸林的,既有明显来自海外的白色和黑色人种,也有大量显然像是z国本土的黄色人种。 “这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这些年来竟然残害了这么多的平民!”采九儿的话中透露出难以遏制的怒火“隐士他竟然在暗中帮助这样丧心病狂的组织,来避过对灾部的围剿!” “这些尸体,应该不都是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杀死的,至少其中看起来像是z国人的,应该原本就是被送到火葬场的尸体。”任源也凑近了一根石柱细细的端详了片刻,轻声道“他们胆子还没大到,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普通人出手。不然就算是有隐士的帮助,也绝无法在s市地下躲上十年。” “侮辱尸体,就不是犯罪了”采九儿冷然说道“而且像之前叫马雯和李曜战的,还有殉职的两名巡警以及失踪的两名少女,包括你之前截下的那几棺孩子,这些不也是他们做的吗这片尸林里,不知有多少这样被扼杀的生命!” “应该也没有很多,正是因为他们开始对普通民众出手了,所以才被部里注意到了不是吗”任源漫不经心的说道“而且今夜过去之后,就算跑掉几条大鱼,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也是元气大伤了。这番抓住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把柄,海外分部那边肯定也是要和他们总部讨个说法的。” “就算没对s市的民众大量下手,那些偷渡来的人总是活得”采九儿冷笑着说道“这些已经足够给他们,判下死刑了!” “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我现在的搭档。”任源讥讽道“你憋不住了就直说憋不住了嘛,何必如此牵强的,给自己找这些程序正义的借口,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看你啊,是近十年没好好放松过了” “…哈哈。”采九儿眯起眼睛,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不是哦,人家可是对自己的职责与誓言非常看重的呢。可不像是隐士那样,为了一己私欲就选择放纵自我的类型。” “是吗可是你的九条尾巴都在很兴奋的摇着呢。”任源指了指前者的屁股调侃道“你总说九尾并不是狐狸,不过我看就算不是狐狸,也肯定是犬科动物。” “说起来…”采九儿偏过头来看着后者,咯咯笑道“我看憋得受不了的是你以我对你的了解,在s市的海底异人监狱足足待了十年,你也快要到极限了” “那看来你对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区区十年而已,对我来说就像睡了一觉那么轻松。”任源摆摆手道“这可是长寿物种才能享受到的从容啊。” “少撒谎啦,不管寿命再怎么长,你不都和人类同处在一个时间维度中吗”采九儿轻笑道“人类的寿命不过只有区区百年,却也避不开空虚和寂寞的苦楚呢。” “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比我了解我呢” “正因为我不是你。”采九儿唇角轻挑“所以才要比你,更了解你…”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我也可以说,我要比你更了解你吗”任源耸耸肩道“这种小孩子吵架般的对话,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真的是你更了解我,我可并不怎么了解自己。”采九儿微微一笑道“我倒是觉得小孩子吵架的内容,才更接近真理的本质呢。” “我说,先抛开这些哲学话题不谈。”任源伸手指了指面前石柱那隐匿在黑暗中的顶端道“那个,也免疫了你的幻术领域吗” “嗯,大脑已经被破坏了,只是具剩下纯粹本能的行尸走肉罢了。”采九儿毫不掩饰的讥讽道“竟然觉得靠这种东西就能抗衡我,隐士的这个弟子还真是小瞧了我啊。” “大脑已经被破坏了吗…也就是说没救了啊。”任源注视着掩盖了地穴顶部如幕布般的黑暗轻声呢喃道“也就是说即便失手杀了,也不必装出丝毫的负罪感喽” 话音未落,一蓬乌影自石柱顶端突然冲他扑了下来。那是名身着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灰袍的年轻女子,狰狞暴虐的面容上点缀着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咧开嘴角不受控制的流着长长的涎水,依靠下坠的力道,悍不畏死的砸向站在下方的任源。 “噼啪!咔啦!” 远处的采九儿张开五根纤纤细指,白嫩的手掌遥遥对准了从石柱上跳下的灰袍女信徒,手掌猛地缩紧。接着在连串揉纸团的细碎声响中,后者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凌空定住,然后粗暴的捏成了团辨不出性状的模糊肉球。 紧接着一点明耀的光芒自肉球中心迸发而出,显然强烈的爆炸正在其中酝酿。然而膨胀的可燃物与空气却完全无法,突破肉球外围那无形的封锁。就这样被强行的限制在狭小的空间中,最终迅速归于沉寂。 “要是以为顶级异人的独立领域,仅仅只是强化了原本的独立现实,那未免也太天真了。”采九儿抬头缓缓的环视了一周,脸上满是恬静的笑容“这可是,在我的领域里啊。” “喂,九儿你…”任源皱起眉头提醒道“最好控制一下,小心对这里的现实造成永久的影响。” “怕什么,这里可是在几百米深的地下呢。”采九儿带着十足畅快的笑容说道“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还会在意些许被篡改的现实吗” … “a级异人果然可怕,光靠遏制住对方的幻术,是远远不够的啊。”屏幕后方,面色阴鸷的凤辉祭司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下自己的左眼,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两人沉声命令道“把二号到三十号全部激活,同时向敌人发起进攻!只要是被敌人控制住的,统统直接引爆不要留手。” 站在凤辉祭司身后的,正是第十五小队的指挥使邪心,和第十六小队的副指挥使波奇。前者能够让一定范围内,自己触摸过的人强制暴走。而后者则能够将触摸过的人变成爆炸物,在一定的距离内强行引爆。 “一下出动这么多吗”第十五小队的指挥使有些迟疑的问道“我们一共也才不过准备了四十余名信徒,这样一来若是不能建功,再想要…” “美杜莎大人将你们两支小队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我,现在我才是你们的指挥。”凤辉祭司冷冷的打断了后者的话“怎么邪心祭司,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不敢,属下这就动手。”邪心祭司连忙垂首致歉,闭起双眼平举双手合于胸前。手指翻动间,那些被三人做了手脚提前隐在暗中的信徒们被迅速唤醒,朝着忏悔之地中唯二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目标,暴起身形冲了过去… … “好大的阵仗啊…”任源自腰后拔出了双枪,看着遍地飞滚而来的敌人称赞道“你别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蛮有大家风范的,几次接触下来手笔还真是不小。” “正因为是堕落无能之辈,行事方才能够如此没有底线的疯狂。”采九儿看着奔扑而来的这些信徒,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之色。 这些被凤辉祭司烧毁了大脑,又被邪心祭司与波奇祭司联手改造过的信徒,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作人类了。兼顾呆滞与暴虐的面容上,只剩下了毫无理由的疯狂。如野兽般四肢着地的向两人狂奔着,宣泄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歇斯底里的愤怒。 “简直是群走投无路的野兽啊…”任源将审判与惩戒交叉于胸前感慨道“这样的对手根本让我生不出杀人的感觉啊。” “不是正好吗你不也是头穷途末路的野兽吗趁这个机会好好和你的同类打个招呼。”采九儿笑道“这些就交给你解决了,这样也省的我对现实造成过多的干涉了。” “我就知道,你拽我来就是清理垃圾的…”任源叹了口气,提起双枪迎着兽潮冲了上去… … “美杜莎大人,您的命令我都一丝不苟的执行了。若是您届时违背了承诺,可不能怪我啊…”凤辉祭司无声的低语着,缓缓的放下了抚摸左眼的手指。 而在他还残留着血迹的眼眶中,则是枚有着冷血动物金黄竖瞳的奇诡眼球…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四十三章 殉教牺牲 当任源第六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座地穴中已经再没有活动着的琐罗亚斯德教信徒了。黏腻的血块和五颜六色的脏器,因为爆炸的冲击波牢牢地粘在他的身上,令他看上去仿佛被人用蹩脚的手法在全身上下涂满了红色染料。 “很不错的搭配啊。”任源弯起手指自胸膛之前刮过,随即含进嘴里品咂了片刻道“既然有这种手段,他们开始为什么不用呢” “对谁使用土狼大队吗”在旁边划了半天水的采九儿瘪瘪嘴,不屑的说道“爆炸的范围这么近,也就在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能够起到丁点作用罢了。面对远程火力和人数都优势的土狼大队,这种自杀式袭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源摇了摇头,指着遍地喷溅的碎屑肉块道“你真觉得,对方是想用这种手段阻拦我们” “你的意思是…”这边采九儿瞬间明白了后者话中的含义“这只不过是,一场殉道的牺牲” “难道不是吗”任源用手捋着身上的红白之物,漫声说道“那条自称美杜莎的母蛇对你我的实力,显然清楚的很。若说这手是为了对付我们,你不觉得太搞笑了吗这几十个人肉炸弹,根本就连给我添点麻烦都做不到。” “或许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采九儿推测道 “若是拖延时间,那么分散开来藏到暗处,逐个出击不是更好吗”任源显然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说起来之前在那个光明大教堂里,也很奇怪。我从g小队那里拿到了之前的战报,没搞错的话,琐罗亚斯德教派放弃明显效果更好的逐步抵抗策略,将全部信徒都聚焦到那个叫光明的大教堂里,不也是手非常诡异的臭棋吗而且这似乎还是出自,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家伙手中。” “所以你觉得,从一开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目的,就是为了献祭吗”采九儿若有所思的反问道“把所有人聚集到那座大教堂里,目的也是为了让那些信徒,为教派牺牲殉葬” “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听了小新的描述之后。”任源摩挲着下巴道“不过现在嘛,我又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听到这里,采九儿的脸色显而易见的不快了起来“我让你到大教堂这边支援我,结果你在路上又是看战报,又是和佣兵闲聊。最后才磨磨蹭蹭的赶到了大教堂这边来” “谁想到你那么丢人,被个孩子摆了一手嘛。”任源厚着脸皮揭过了话头,紧接着说道“但是现在你看,对方分明是有这种既高效又靠谱的殉教手段,为什么在大教堂里要搞那么一出导致大量信徒都被我们救走了呢” “或许同时操控那么多信徒,非常困难。而且像这种,直接将大脑完全废掉的做法。”采九儿思索着说道“真的能够算得上是殉教牺牲吗如果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预谋着某个,需要大量祭品的仪式。那么祭品的质量,还是非常重要的” “重要到,宁愿冒着被我们将所有祭品打包救走的风险”任源嗤笑道“那可真是太深思熟虑了,说起来小新他最后,能够搞掂那个妄图推倒大教堂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还是靠敌人内部反水。你不觉得,整个过程看下来太搞笑了吗”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行吗绕这些圈子做什么”采九儿不满的说道“有意思吗在海底关了十年,你怎么变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任源冷笑道“你不是也不敢直说吗” “哼,我有什么不敢的。”采九儿回以同样轻蔑的冷笑道“我只是没有拿毫无根据的臆想,当作证据的劣习罢了。” “随你怎么说,总而言之,既然这次驱虎计划是你们剑阁的剧本。那么只要我按照你们的指示来,最终出了问题你们总没有借口怪到我头上来了”任源道“至于这场闹剧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我可没有兴趣。” “你很怕惹恼了你的主子”采九儿讥讽道“什么时候,你也变成了这么忠诚的家犬了不过据我从上官鸿那里了解的,你这一个月来表现的,好像也并不算多么温驯顺从啊” “我只是不想和对灾部起什么直接冲突罢了,我的衣食住行可都还要指望z国政府,倒是你们剑阁。”任源反唇相讥道“只要不跪在你们面前的,就都是别家的忠犬当初抢在第一位主动把脖子伸进z国政府项圈乞食的,不就是你们吗” “…”沉默了片刻,采九儿缓缓的吐出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剑阁的怨念很深,但是我们非要在这里,这个时候因为这个问题吵起来吗”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任源伸出食指点着前者道“我讨厌被人算计,十年前的账我会找该负责的对象好好清算的。可你们不要以为,别人在我这里欠下了账,就代表你们的账不用算了。” “我们彼此不过是利用的关系,在希望组织的时候如此,在剑阁的时候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任源漠然说道“搞清楚,我不是非选你们不可,而是你们剑阁自始至终都根本离不开我。” “剑阁会怎么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采九儿轻叹一声,面上少见的露出了些许疲惫神色,看向远处那座掩映在尸林中的奢华建筑道 “我不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有什么,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就行了,不是吗” … “这…这…这…”邪心祭司看着被迅速解决的三十余名信徒,难以掩饰心中的骇然。面部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着,带动着那张习惯了故作威严的脸庞露出几分滑稽之感“这怎么可能!对方只是一个人!不到一分钟!那可是三十名被神使大人的圣液,强化过的战士!” 这边邪心祭司尚能开口表示心中的震撼,而旁边的波奇祭司已经因为过度的震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前线的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脑海中便只剩下本能的引爆标记信徒这一念头了。这根本不是场伏击战,这只是场纯粹到极点的自杀。如若不是坐在身前的凤辉祭司早已烧坏了这些信徒的脑子,这些冲上去的信徒怕是早就溃散了。 “大惊小怪,没有见识。”凤辉祭司做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摸样,冷冷的训斥道“那可是传言中不知活了多久,连神明都欺骗过的伪神之躯,你们以为靠这种小把戏就能拿下对方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即便已经提前看过了关于后者的资料,此刻凤辉祭司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震惊。人是很难去想象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的,对于异人来说也同样如此。教派内的信徒,将他们看作被神明恩宠的圣人,有着无穷无尽的神奇魔力。但是作为异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是有着极限与代价的,并非什么万能的东西。 但是伪神之躯在斩杀这三十余名信徒中所表现出的实力,却让他感受到了更高层次的强大。并非是因为整个过程多么震撼与宏大,恰恰相反对方的表现甚至可以称得上平淡自然——流畅到不带丝毫烟火气的自然!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每一次跳远,每一次降落,乃至于每一次扳机扣下所发出的轰鸣,都透着无可挑剔无容置疑的必然。仿佛这并不是场突如起来的战斗,而是场经过无数次拍摄,并逐帧剪辑拼接而成的精妙短电影。 只需要看上几秒便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场战斗的结局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伪神之躯对每个战场细节的把控,已经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让看完这场战斗的观众在感觉到震撼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内心深出生出理应如此的感叹。 “如果一次性出动这么多人,都不能对敌人造成丝毫伤损的话,我们还能怎么办”邪心祭司带着些许绝望的语调颤抖着哀嚎道“光明神大人啊,请您展现您的慈悲,向您陷入困境的可怜信徒,降下指明方向的天启…” “难怪美杜莎大人说,教派内的这些中阶祭司都是些废物。”凤辉祭司毫不留情的训斥道“光明神大人早已向美杜莎大人,降下了预示着胜利的天启。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你们,展现信仰的时刻。结果不过是损失了三十个蝼蚁般的信徒,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你们这样,也配将光明神的圣称挂在嘴边吗” “三十个信徒当然算不了什么,可是这已经是我们手中几乎所有的底牌了啊。”波奇祭司道“凤辉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两支小队的指挥权,是美杜莎大人交给我的。”凤辉祭司傲然说道“而光明神大人,早已向美杜莎大人降下了胜利的天启!” “大人,您的意思是…”看着前者泰然自若的表现,邪心祭司心中略安,试探着问道“这三十名信徒的死…啊不是,牺牲也是在光明神大人的安排中吗” “邪心祭司,你是在质疑光明神大人的旨意吗” “不敢不敢,请大人您原谅属下的愚蠢。”邪心祭司赶忙俯首谢罪。 看着这一幕凤辉祭司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着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中阶祭司,此刻对自己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如射j般舒畅的痛快感,这是他自十年前加入到琐罗亚斯德教派中从未体验过的待遇。 而这一切正是拜美杜莎所赐,这让他对后者的信任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后者只是轻轻推了自己一把,自己就一跃成为了让教内中阶祭司都要仰望的存在。只要能够撑过今晚,那么他凤辉祭司从此便再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小丑了。 即便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无比的强大。但他相信,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女人,一定能够将奇迹带到他的面前。当然与其说他相信美杜莎能做到,不若说在享受了瞬间暴涨的权力和地位之后,他无比希望后者能够做到。 “还剩十个信徒,对你们来带着他们走并不困难”凤辉祭司意气风发的问道 “没有问题大人,可只剩十个信徒了,能做什么呢”波奇祭司忍不住问道 “能做什么当然是能够引发必然的奇迹了。”凤辉祭司长笑着起身道 “战斗从现在,才算正式开始呢!” 第五百四十四章 几枚弃子 从还残留着凹陷痕迹的座位上收回手后,任源轻笑着说道 “还温乎着呢,刚刚操控那群发狂信徒的人还没有走远。” “是吗”采九儿四下打量着周围已经尽数关闭的设施,淡然说道“刚才在这里的,可不是那条母蛇。” “啊可是这里分明残留着她身上的气味啊。”任源问道 “她来过但是先一步走了,方才真要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恐怕你都能感觉到了”采九儿顺手检查了一下这些半分钟前还在使用中的设备。果不其然,其中的信息已经尽数被删除了。如果想要详细的挖出些什么,就只能等土狼大队的技术人员赶到了。 “那可不一定,她如果真的是隐士亲爱的徒弟,瞒过你我这样并不擅长感知的类型岂不是简简单单”任源回过身来问道“倒是现在她还没把,你在她身上做下的标记清除干净,反而有些不正常嘞。” “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想要引诱我们追过去吗,想必是准备了什么颇为自得的陷阱。”采九儿浑不在意的说道“难得从实验室里出来做次户外活动,希望这孩子能给我点惊喜。” “那么这几个人呢”任源目光瞥向尚留余温的椅子道“交给土狼大队他们解决” “这几人逃跑的方向,倒是和我们的目标一致呢。”采九儿看向大开的后门道“想来是嫌我们走的慢了,过来催促的。” “那处理掉”任源笑问道“你现在是指挥,听你的。” “那么…”采九儿微笑着说道 “若是遇上了,就顺便处理了…” … “凤辉大人,洗礼厅的信徒之前遵照您的指令,都抽调到忏悔之地了。”怀抱着信徒的邪心祭司边跟在前者身后跑着,边不解的问道“那里只剩下我们两队另外两名祭司了,现在我们再赶往洗礼厅,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你觉得如果现在我们再加上二十名全副武装的信徒,还会对战局造成什么影响吗”凤辉祭司头也不回的说道“经过刚刚在忏悔之地的战斗,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些信徒对上那两头勉强还保持着人形的怪物,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那么我们现在赶到洗礼厅之后,又能做什么呢”邪心祭司愈发疑惑起来“我觉得不算凤辉大人您的话,我们四个人的战力其实相比四十名信徒,也并没有强到多少…” 听的此话凤辉祭司心中不由得发出阵阵冷笑,第十五和十六小队的四名带队祭司战力相比他们手下的信徒岂止不高。实际上考虑到他们特殊的独立现实,若是身边没有信徒做工具人,只怕还未必及的上自己这个级别更低的神选者。当然即便吞下了神躯碎片,凤辉祭司也很清楚自己在这种怪物级别的战斗中,仍没有充当炮灰的资格。 “我当然知道你们四个强不到哪去,若是你们四个有用我还带着你们往洗礼厅跑什么”凤辉祭司随口说道“我们的任务不是阻击敌人,而是引导敌人。这群猎人不是想要从光明神大人座下掠走信徒吗那么我们就拿信徒当作诱饵,勾引他们追上来。” “之后呢”邪心祭司追问道 “之后之后当然就是等待光明神大人的神迹了。”凤辉祭司说着向一处角落中指了指,示意后者在此埋伏下一名信徒 “美杜莎大人,已经早已准备好一切了!” … 逐个分散在路途中的无智自爆信徒,成为了最为方便准确的报警器。向洗礼厅逃窜中的凤辉祭司、邪心祭司和波奇祭司三人,借助对信徒动向的感应便能精准的了解,追兵离己方的距离。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前,他要特意留下十名信徒而不是一股脑全送掉的原因。 当他们穿过狭长的隧道,赶到洗礼厅的时候最后一个埋伏着的信徒感应也失去了。这就代表着追蹑着三人而来的采九儿、任源,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在踏入洗礼厅敞开的大门之时,三人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第十五和十六小队的剩下两名祭司,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此刻见三人步履匆忙的奔了进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口中恭敬的说道 “凤辉大人,您终于来了,我们两人恭候多…” “美杜莎大人呢”凤辉祭司没心情和两人客套,还未站稳脚步便急急忙忙的问道“美杜莎大人来了吗” “美杜莎大人”两名祭司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觑,第十六小队的指挥使谨慎的问道“大人,不是您调走了邪心大人和波奇祭司,然后让我们两人在这里待命吗” “废话,我还要你再提醒一边我亲自发布的命令吗”凤辉祭司冷声说道“我要你们两个在这里待命,是要你们等候美杜莎大人的安排!” “美杜莎大人这…”第十六小队的指挥使尴尬的说道“可是我们两人,并没有接到美杜莎大人的任何命令啊” “什么”凤辉祭司面色一紧,顿时感到有些不妙了起来,慌忙问道“美杜莎大人没有来这里吗” “没有啊。” “也没有给你们发来任何的联络” “也没有啊。” “这不可能!”凤辉祭司惊怒交加的说道“我不是告诉你们,只要我们离开忏悔之地之后,便立刻将我们的动向通知美杜莎大人吗!” “是啊,我们都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做的啊。”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第十六小队的指挥使不由得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您和邪心大人还有波奇祭司从忏悔之地撤离之后,我们就立刻给美杜莎大人发去联络了。美杜莎大人还夸奖了诸位,对我们说她已经在监控镜头中看到诸位的英勇表现了。” “然后呢!然后呢!”凤辉祭司一把扯起后者的衣领高声喝问道“然后美杜莎大人还说什么了!” “还还还…还说什么”第十六小队的指挥使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经他这么一吼当即吓懵了,不知所措的反问道“那美杜莎大人,还应该说什么啊” “我在问你!我在问你美杜莎大人她还说了什么!”凤辉祭司怒火攻心,气急败坏的吼道“除了说她看到了之外,还有什么安排和吩咐!你这个废物,聋了吗!” “啊,没了啊,没有了啊。”第十六小队的指挥使带着哭腔说道“美杜莎大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啊,再说从一开始美杜莎大人就让我们两支小队听从凤辉大人您的指挥,就算真有什么吩咐也应该是通知您,而不是通知我们啊…” “…没来吗。”凤辉祭司颤抖着松开了后者的衣领,退后几步跌坐在了椅子中,面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其实在冲进洗礼厅中第一时间没有见到美杜莎的身影,凤辉祭司就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之后逼问第十六小队指挥使这个行为本身,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即便美杜莎真的对两人吩咐了什么,也多半只是谎言罢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和美杜莎商定的计划,便是由他将两名入侵的a级神选者引诱到洗礼厅,并在这过程中消耗掉全部的信徒,哄骗四名带队祭司于洗礼厅反击敌人。以借敌人之手完成这最后的献祭,帮助美杜莎发动教派准备已久的仪式。 为此他已经对四人做了充分的宣导和铺垫,还跟美杜莎借来了一只左眼。至于如何将四人推出牺牲的流程,也早已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至此他自认为整个计划已经绝对万无一失了,却不成想在最关键的节点上发生了问题。 作为整个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指挥者高阶祭司美杜莎,此刻却没有出现在洗礼厅之中! 须知从忏悔之地向洗礼厅这边有且仅有这么一条通路,换句话说要么美杜莎根本就没有来洗礼厅,要么前者就是穿着隐衣走过,根本就没有在留守于此的两名祭司面前现身。从最开始,美杜莎就没有打算执行这个,其本人在忏悔之地称赞不已的计划! “被骗了!” 愤怒的嘶吼在凤辉祭司脑海中响彻,这一生中为了活命曾无数次背叛和欺骗他人的凤辉祭司,此刻意迅速的意识到,这次是自己被骗了!自己也如面前满脸茫然的四名祭司一样,成为了那条毒蛇口中的弃子。 他不知道美杜莎究竟是从开始就做好了抛弃自己的打算,还是临时起意放弃了自己。他更不知道前者多此一举的将自己高高捧起,又干脆利落如弃敝屣般丢掉的原因。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激起了两名a级神选者注意的情况下,怎么才能成功的活下去。 此刻就算邪心祭司四人再怎么迟钝,也从前者那如表演川剧般一阵青一阵白急遽变化的脸色上,察觉到出了大问题。当下慌忙围拢上来追问道 “凤辉大人!凤辉大人!您的意思是,美杜莎大人现在应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有别的什么安排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您之前不是说计划已经周全了吗您说句话啊凤辉大人,您…” “不要吵!”凤辉祭司狠狠的一咬钢牙站起了身来,心中迅速的敲定了计划,装作懊恼的样子说道“该死,我们早来了一步!” “嗯”其余四人听到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愈发糊涂了,对前者的信任也大大的动摇了起来“早来了一步…是什么意思” “美杜莎大人和我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啊!”凤辉祭司装模做样的看了眼手表,对着愣在原地的邪心祭司道“联系下美杜莎大人,问问大人她还要多久能赶到。” “可是…凤辉大人…”第十六小队指挥使满脸狐疑的说道“之前按您吩咐和美杜莎大人通讯之后,洗礼厅向外的通讯好像就被贤者圣殿切断了啊。” “那就对了。”凤辉祭司故作镇定地说道“切断对外通讯是因为,这里就是接下来的战场了,要防止通讯线路被异教徒反利用。美杜莎大人现在肯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哦,找到了。”就在此时,一声微微带着喜悦的喊声传了过来。洗礼厅中的五人扭头看去。两名年轻的男女,出现在了正门外的隧道上。 第五百四十五章 浴火之凤 因为突如起来的声响,站在大厅中的五个人下意识的抬头,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而就在脖子已经扭到了一半的时候,凤辉祭司突然惊醒顿住了动作,死死的捂住了右眼脱口大吼道 “别去看!” 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因为站立角度的关系,其余四人远不像坐在座位中的他那样需要扭头回望。只要简单的转动视线,就能通过敞开的大门清晰看到站在外面的一男一女。 这边任源选择故意出声引起对方的注意,而不是伺机潜行偷袭。一方面是因为洗礼厅外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加之大门敞开并没有什么很好的遮蔽物。另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对方只要看过来偷袭便已经完成了。 包括邪心祭司在内的四人循着声音,自然的看了过来,而在双方视线交接的刹那,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仿佛陷入了冬眠的青蛇,又好似蜷缩不动的陆龟,四人瞬间身体僵直的站在原地,对外界的刺激再没有了任何反应。 在邪心等人看来,就好像凭空迈进了一个由最疯狂离奇的梦境所组成的,难以形容的诡谲世界。尽管双方之间还有着不小的距离,但远处那对略显椭圆的银灰色狐眸,瞬间占据了他们的视野。仿佛彼此无视了空间的隔阂亲密的贴合在了一起,耳边传来了令人浮想联翩的娇吟轻喘,鼻尖嗅则到了若有如无令人心醉的淡淡体香。 接着整个世界以自己为中心,迅速的旋转重构了起来。光线骤明骤暗的胡乱变幻着,上一秒洗礼厅古朴庄严的吊顶还在头顶,下一刻就被整齐摆满了座位的地板所替代了。四周的景象忽左忽右的变化着,恰似学前儿童手中乱拧的魔方。 方向感已经失去了意义,甚至连方向这个概念是否还存在都难以证明。众人完全感觉不到重力对自己的拉扯,明明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剧烈搏动的心脏急得要从胸口中跳出来。可周身上下的肌肉却意外的极其放松和舒展,恍恍惚惚间使不出任何力气。 一种玄妙难明的感觉,替代了他们本身的认知。原本熟悉无比的三维世界,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展现在了四人的面前。此时此刻他们好像停留在这个世界中,又好像跳脱出这个世界之外。在周围景物不断的扭转变幻中,越来越多的奇诡景象崭露了出来。那不是能够用言语和油彩,所能描绘的画面。 座椅、墙壁、地板、岩石乃至身上的长袍、纽扣、鞋袜、内衣等等等等,都已一种他们从未体验理解过的视角展现了出来。透过涂抹着清漆泛着乌沉油光的座椅扶手,他们能够轻松的看到隐藏在木料之中的每一丝细致的纹理,和切断的年轮那弯弯曲曲的走向。甚至能够看到那些早已干涸脱水的,原木纤维化的细胞壁之间紧密严正的排列。 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以这般匪夷所思的视角彻彻底底的解析重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映入眼帘的世界,如同褪净了衣物的少女,将掩藏在常识之下的现实巨细无靡的暴露了出来。骤然袭来的巨大信息流,蛮横粗暴的灌满了四人的大脑,令他们彻底迷失在了这不知是虚幻还是现实的梦幻世界中。 邪心祭司四人不是不知道追击而来的入侵者,其中一人乃是使用幻术的顶尖高手。他们也不是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已经身处于对方的幻术之中。但是当他们想要从中挣扎而起的时候,却彻底迷茫了。 眼前的一切真的只是虚构的幻境吗还是说此刻展现在面前的,才是一直被自己视而不见的真实如果说一个人意识的构建来源于其认知到的事物,那么保证其意识独立的墙壁,恰恰是其本身的愚昧和无知。 正是因为对未知事物的无知,才将个体从浩瀚的现实之中分割开来。才让个体拥有了,去理解和认知这个世界的目标与动力。个体本能的不断去驱散眼前的迷雾,戳破环绕在自己周围的谎言,去寻求更深层次的真实。但同时却不过是扑进了更浓密的迷雾,和更严谨的谎言之中。 现实从来只是自以为是的认知产物,现实从来都不代表着真实。 不论对未知怀抱着多大的兴趣,不论追求真理的脚步有多么坚定。当将超越了个体认知的现实,突然大量的密集的频繁的展示在其面前的时候,换来的绝不会是大彻大悟,只会是彻底的崩坏与疯狂。 如果更加贴近真理的现实,仍是可笑的谎言与虚幻,那么自我认知的现实岂不是更大的笑话和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绚烂疯狂的世界相比,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现实如果眼前这片波澜壮阔的景象,这篇揭示了无视奥秘的史诗都是虚构的幻境。那么愚昧而又渺小的自己,所信仰的现实,还能算得上是现实吗 意识越是想要从眼前这场梦幻世界中挣扎出来,对这片幻境的认知就变的越深。而越是了解这个难以言喻的世界,整个身心就在对真理与终极的本能向往中,陷得越沉。此刻邪心祭司等人确实明白自己身处幻境,但是他们已经彻底迷恋上了这片壮丽的幻境,再也不愿回首拥抱自己那单薄脆弱的“现实”了。 他们的肉体还停留在他们能够认知的世界里,而他们的思维已经沉入了深不见底的,真理的深渊。 “啊,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敏锐的察觉到了身畔同行者做了什么,任源忍不住出声吐槽道“你干什么了别把难得的俘虏废了啊…” “没干什么,只是让这些身处虚幻之中,却胆敢胡乱歪曲现实的蠢货,认识一下真理罢了。”采九儿轻笑着说道“你了解我的,我一向是个诲人不倦的好老师呢。” “呵呵,那敢情好啊…”任源干笑着附和两声,心中不免有些可怜起这四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祭司了。要怪就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正撞上了愤怒中的千幻九尾。 “喂!你们几个!能听到我说话吗”单手捂住右眼的凤辉祭司焦急的推搡着身前四人,然而却没有得到后者任何的反馈。千幻九尾采九儿一眼之威,竟然“恐”“怖”“如”“斯”。四名中阶异人刹那间,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嘁!就知道这些废物起不到什么作用!”虽然心中不满自己被美杜莎当作了弃子,但是对于教派这些中层战力的看法,两人的观点倒是一致。在他看来想要和后面那两头怪物抗衡非要美杜莎前来不可,这些防守小队不管是信徒还是带队祭司,莫说成为战力根本就是挡腿的累赘。 睁圆了左眼的凤辉祭司四下看去,映射进金黄瞳孔的世界正在看似缓慢,实则惊人的速度发生着不知名变化。他很清楚这是因为洗礼厅外的千幻九尾,张开了自己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正在用自己的现实来沾染现实世界。 “还有一个没搞定欸。”任源指着正从座位中站起身来背对着两人的前者,调侃道“这个家伙倒是机灵得很,一定是个只对女性感兴趣的铁直男,早知道就让你来喊了。” “垂死挣扎罢了。”采九儿没有理会任源的调侃,背着双手冷笑道“不过多拖个半秒而已。” 这边已经堕入采九儿领域中的凤辉祭司,借助那颗奇特的左眼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对于采九儿来说并不是只有视觉接触才能对目标发动幻术,甚至只要她想完全不需要选定发动幻术的目标。因为在其独立领域森罗万象覆盖的范围内,只有她认为的现实才是现实,其余一切皆为虚幻。能够被认知的现实,早已不存在了。 不仅仅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乃至第六感都能成为目标陷入幻境的媒介。只要踏入森罗万象的对象想要对周围进行感知,他感知到的必然就是属于采九儿的独立现实。因此任源才会对鱼谦说,即便依靠极高的异常等级几乎免疫了任何幻术手段的他,都无法对付采九儿。 因为她影响的不是作为目标的个体,而是这个世界的现实本身。 “森罗万象!这是那头怪物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尽管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但凤辉祭司还是在他那无比强烈的求生本能驱使下,瞬间将眼前的变化和美杜莎给他的资料联系了起来“没有弱点的,终极幻术!” 在身前四名祭司陷入幻术,周围世界悄然变化间。背对着远处两人的凤辉祭司,也与邪心祭司等人同时感觉到了,从周身各个器官传来的反馈。鼻尖萦绕的淡雅清香,耳边传来的无声呢喃,口中翻动的滑润温热,遍体游走的轻盈抚摸。若非依靠嵌在左眼眶中的这枚黄金瞳保留一丝清明,他早已和其余四人落得同样下场了。 情知不妙的凤辉祭司,展现了无数次死里逃生锤炼出的狠辣果决。捂着右眼的手指弯曲如鹰爪,奋力一剜将眼球挖了出来掷到了地上。接着双指入耳,连同喷涌的污血生生将耳蜗从中扯了出来。紧着攥拳朝着鼻骨猛得凿了下去,用力之大将半张脸都砸出了骇人的凹陷。抬起拳头的时候,顺便张口吐出了大截嚼烂的肉舌。 整套自残的动作行云流水,看的远处的两人俱是一楞。任源经验何等丰富,明白后者并非陷入幻觉发狂自残乃是为了封闭感官,脱离采九儿森罗万象的影响。忍不住脱口称赞道“好小子,是个狠人啊!” 仅剩独目的凤辉祭司浑身突然燃起炽烈的火焰,夹杂着皮服焦灼的清脆爆音。回头瞥了眼仍静静站在远处的两人,金黄的独眼瞳孔中流露出滔天的恨意与怨毒。接着抬手在面前四名祭司身上飞快的各拍一下,化作团流星般的火光向洗礼厅外遁去。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任源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抹从烈焰中射出的寒光,侧头对身畔的狐女道“那颗眼睛…” “嗯,我看见了。”采九儿点点头道 “应该是她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 向神奔逃 整个人犹如只巨大火球般的凤辉祭司马不停蹄,沿着洗礼厅后的道路拼尽全力向前狂飙。因为美杜莎的爽约,他之前所有的设想和计划都成为了虚无的泡影。 千幻九尾采九儿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能够通过一切感官对其中的个体产生影响。因此被困于其中的敌人就只能,在放弃对外所有感知和沉沦幻境之中做毫无意义的选择。 不过借助那枚黄金之眼,凤辉祭司有了一丝窥破幻境的手段,这才挣扎着从中逃了出来。此刻除了全力向着远离那两人的方向逃跑,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三座地堡伊甸园、方舟之地和初始之城的前庭区域都是完全相同的,都由一座一模一样的光明大教堂隔开前后区域。但是其余的区域却完全不一样,各自都有着不同的功能和结构。 其中地堡方舟之地由主教普罗米修斯坐镇,一反向下延伸的建筑特色转而依山体向上盘旋,核心区域乃是盛放tobyear雕像的空灵之间,和存放着神躯碎片主体的地方。这些都是极其核心的成员,才能抵达的区域。 初始之城则和伊甸园相同,自前庭区域穿过光明大教堂,同样由向下和向后两个区域组成。坐镇这里的则是自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派遣来的研究团队,和科研主管高阶祭司美杜莎。这里也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科研中心。被称作蜂巢的地下研究所集群,都被集中建设在这里。 而由大祭司隐所坐镇的地堡伊甸园,除了作为隐开放自身独立现实影响范围的放大器。同时也建有专属于他的虫级实验室“蓬莱”,以及肩负部分重要的教内仪式。比如祭司的升阶仪式,违规信徒的审判与惩处,新入信徒祭司的洗礼仪式,以及琐罗亚斯德教派重大节日的信徒集会等等。 因此唯有地堡伊甸园的后庭区域,准备了一系列提供宗教仪式的教派场所。从光明大教堂至圣火坛抵达忏悔之地,然后再由忏悔之地前进至洗礼厅,最终到达最大的集会场所中央大厅。这条路线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三个地堡之中,唯一一条位于地堡后庭却仍能够被普通信徒所接触到的区域。 此刻舍命奔逃的凤辉祭司,正是沿着这条路向最终的目的地中央大厅狂奔。这座深埋地下却面积广大的大厅,在教派内被宣传为供给神使降临的地方。也是低阶祭司和普通信徒所能到达的,最为具有神性和机密的场所。 就在今晚双方的战斗开始前,主教普罗米修斯携带大量教派高层,在这里发起了全教的集会。并在会上对众人,进行了战前的动员与讲话。当时在场的除了平日教中罕见的各位大人物,最为吸引眼球的便是摆放在主教普罗米修斯身后那座,犹如搬来了半座水族馆般的巨大玻璃水罐。 准确来说,是存身与巨大玻璃管中的神使——卡戎! 直到现在凤辉祭司仍清楚的记得自己仰望水罐中,那不可描述的庞然巨兽时内心升起的震惊与骇然。那决不是能够出现在现实之中的生物,或者说那已经完全不能用“生物”这个词来形容了。 任何亲眼见证这如梦魇般辉煌、高贵、恐怖、强悍、野性、暴虐的奇迹造物时。不管其原本有着怎样的世界观与信仰,都将立刻心悦诚服的坚信,这个世界是一定是存在着神明的。 但这个神明面对人类时,展露而出的既不会是流于表面的伪善,也不会是故作姿态的慈祥。必然是令所有信徒都不敢仰视的纯粹的高贵,和凡人难以揣测的浩瀚的智慧。在其眼中,世间万物皆是不屑一瞥的渺小尘埃。 若有神,那么神必然不慈悲,不博爱。神没有情感,更不会对任何渺小狂妄的种族存在丝毫的偏爱。 唯有这般至高无上的存在,才能创造出如此既令人恐惧,又令人崇敬的使者。而唯有这种存在才配被称为神明的造物,来世间向愚昧卑劣的凡人,宣扬造物主的伟力和光辉。站在这洋溢着神圣与疯狂的肉山面前,任何言语与行为都变得苍白和无力。能够做的便只剩下,全身心的歌颂和崇拜。 此时此刻对于凤辉祭司来说,存身于中央大厅中的神使卡戎,就是自己最后的救赎与希望。他从来没有相信过琐罗亚斯德教派宣扬的光明神,即便身为教派内的祭司,每次向信徒们宣扬布道之时。也是嘴上念着言不由衷的辞藻,内心则充满不屑一顾的轻蔑。 在他看来这和他当初与李法合作组织转轮法会时,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神明只是件好用的虚拟工具。最大的作用就是供他们这些聪明人,用来愚弄傻子掏空他们那比脑袋要充实的多的口袋。若是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大祭司布莱克口中的那个光明神是真的,为什么从来不出来展示下自己的存在呢 可对于神使“卡戎”他却并不这么想,他相信这头能够轻易颠覆任何一个正常人三观的怪兽,一定是神明的杰作。这个神未必是光明神,但一定有着能够轻易创造奇迹的无上伟力。制造出卡戎的也许是主教大人和大祭司,也许是高阶祭司美杜莎,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人。不管是谁,只要能够向他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他凤辉祭司都愿意将其奉为唯一的神明。 因此他毫不抗拒美杜莎对自己的羞辱,也真心实意的跪倒在前者的脚下,心悦诚服的称其为女神。只要能过帮助他在活下去,即便面对最卑劣的恶魔,他也能毫无芥蒂的委身。而若会对他的生命产生威胁,即便最圣洁的神明,他也能果断地背叛给所有人看! 当意识到自己也成为了美杜莎的弃子时,对于前者的信任和依赖立刻被凤辉祭司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唯有中央大厅中的神使卡戎,才是他心中唯一的信仰。面对身后的那两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只有更加配的上怪物这个形容词的神使卡戎,才是凤辉祭司此刻认定的,属于自己的终极救赎。 “快点!快点!再快点!更快点!” 嚼烂了舌头的口中,发出了模糊不清恍如野兽哀嚎的模糊语调。浑身烈焰翻腾的凤辉祭司仅剩一颗如火焰般金黄的冰冷瞳孔,朝着隧道的尽头投射着无尽的寒光。因为高速奔跑而拉长的烈焰,仿佛火凤张开的双翅,在寂静无人的隧道中发出如飓风般轰鸣爆响。 在从洗礼厅逃离前,他早暗中催动胸前的神躯碎片,让那边生利齿的诡异触手刺穿胸膛沿着手臂蜿蜒爬行,直到手掌之上。中央大厅的誓师大会上,那些饮入了卡戎体液的祭司和信徒们相当于成为了不稳定的炸弹。而在忏悔之地分别之时,美杜莎则将如何引爆这些炸弹的手法交给了他。而这其中激发启动的钥匙,便是自己胸中寄生的神躯碎片。 那些普通信徒的异变劣化并没有什么威力,不仅美杜莎等教派高层,即便凤辉祭司也是看不上的。但是中阶神选者在短时间内燃烧现实的劣化异变,就已经具有相当不俗的威力了。若是准备妥当,甚至能像异人自治会海子那样短时间内,获得堪比伪神的恐怖力量(详见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挣脱千幻九尾采九儿领域影响之际,他也顺手激发了邪心祭司四人的异化劣变。虽然他们的意识已经在独立领域森罗万象中沉沦,但是他们的肉体却已经实实在在的借助卡戎的体液,完成了最后的准备。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洗礼厅邪心祭司四人的暴走将完成最后的献祭,帮助发动仪式的美杜莎锁定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局。然而现在这也仅仅只能当作,为自己逃跑拖延时间的小把戏了。他很清楚就算是集四名劣化异变的神选者之力,也不可能挡得住那两头猎人驯养的怪物。然而只要能多拖延一秒,对于现在的凤辉祭司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到达了目的地,如何借助神使卡戎对抗那两头怪物等细节,已经来不及再做考量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保证自己活着逃进承载自己最后希望的中央大厅之中。 “近了!近了!很近了!更近了!” 含混的呼喊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从包覆着熊熊烈焰的双唇喷吐了出来。那道镶嵌着宝石与贵重金属的大门,终于自隧道尽头显现出来跃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一路上听觉尽失的凤辉祭司既没有稍微停顿脚步,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自然完全不知道,洗礼厅外那两人是否已经料理掉了厅中四具累赘,顺着这条没有任何岔路的隧道追了过来。他也不想去知道,那两个索命的恶魔此刻距离自己,究竟有多远。 因为他十分清楚,只要能够在被追上前抵达中央大厅,自己就能争取到一丝活命的机会。反之自己必然会像两支防守小队中,被自己烧毁大脑的信徒那样。成为诠释敌人强大,和略作拖延的无用陪衬。 既然如此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就是逃跑,毫无犹豫的逃跑,没有任何杂念的逃跑,一往无前绝无动摇的逃跑。从洗礼厅到中央大厅这条隧道就是自己人生的赛道,跑进那道奢华的大门之内就能迎来新生! 怀着这般惨烈决绝的气势,凤辉祭司如重炮出膛的弹丸撞开了中央大厅的大门,冲进了这座能够容纳近千人的地下广场。还未等站稳脚步,凤辉祭司便急忙抬头向正北方向望去,那座装载着他所有希望和期盼的水罐,如他记忆中一样稳如泰山的摆放在那里。 而漂浮在纯净海水之中的,正是挥舞着无数狰狞触手,遍体如山利刺的庞然巨物——神使卡戎! 身心被巨大的喜悦与激动充斥的凤辉祭司,散去了身上的火焰,步履踉跄的奔到水罐面前。空洞的右眼眶中污血伴着泪水缓缓的涌了出来,他将被严重烧伤的脸轻轻的贴到了冰凉的罐壁上,蠕动着喉咙呢喃道 “啊,我的神啊!我有救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考验合格 就在凤辉祭司满怀喜悦的跪伏在,盛装着伪神卡戎的巨型水罐前。宣泄着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时,一阵轻灵娇媚的笑声在空寂的中央大厅中响了起来。 “嘻嘻嘻,恶心死了,你在对着我的卡戎做什么呢。这才几分钟就抛弃我转称它为神明了,原来你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吗凤辉祭司你这个人,真的是有够怪的欸。” 周身不断烧灼着肌肤的烈火在凤辉祭司冲进大厅之时,便已经尽数散去了。此刻环绕在他全身上下的,则是具有奇妙治愈能力的涅盘之火。和那散发着逼人热浪的明耀火焰不同,这阵无色无形的火焰有着包含生命力的温煦感觉。 这正是他之前在枭龙大队佣兵小新面前展现的,那如将整个人化身为火的奇妙样子。在这种形态之下,凤辉祭司不仅能够如同操控流体般转换自己的体态。还能够以远远超出人类极限的速度,迅速修复全身上下的创伤。 被挖出的右眼、掏聋的耳蜗、砸瘪的鼻腔、嚼烂的舌头以及遍布全身各处的深度烧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与重生。不过这个过程显然对身体的消耗与负担都非常巨大,新生的肌肤皆透出如僵尸般病态的苍白。 此刻凤辉祭司刚刚恢复了部分的听力,这阵伴随着熟悉娇笑声的调侃,清晰的钻进了他的耳朵。精神骤然紧绷起来的他立刻转过身背靠在冰凉的罐壁上,抬头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不出他所料,那道身上仅仅披了件轻薄素色长袍的身影,正坐在高架上满脸半是戏谑半是纯真的笑容,俯视着贴罐而立的自己。而那张魅惑天然的脸上,左眼微微闭紧,透露出几分孩童般的调皮之感。 “你耍我!”愤怒至极的凤辉祭司脱口而出冲着前者吼道“你根本就没在洗礼厅等我!我差点就死在了那两头怪物般的猎犬手里!” “呼呼,别那么凶嘛,吓到人家啦。”美杜莎掩唇咯咯轻笑道“我将你从一文不值的低阶祭司提拔起来,到现在才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已。你就敢对我这么吼啦这要是再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你要怎么欺负人家呢。” “!”虽然刚刚死里逃生的凤辉祭司怒气上涌之下,出口质问了前者。但在美杜莎娇憨的调侃中,迅速的恢复理智冷静了下来。要知道眼前这条美女蛇可是能够跟追来的两头怪物,正面交手的对象。 虽然对于蒙受了欺骗感到愤怒与不甘,可前者能够如捏死蚂蚁般杀掉自己的客观事实却从未改变。此时此刻面对握有生杀夺予之权的蛇姬,凤辉祭司只能压下心中的所有不满。再次摆出毕恭毕敬的态度,语气惶恐的跪倒说道 “属下一时冲动,糊涂了…冒犯了大人。属下罪该万死,还请大人您高抬贵手,看在属下尽心尽力为您奔走的苦劳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好啦好啦,别再来这套了,装样子给谁看呢。”美杜莎嘟着嘴小孩子赌气般的说道“现在你心里,肯定都骂死我了哪里是一时冲动,你刚才那样子根本就是怒不可遏啦。” “属下…”凤辉祭司心中一紧正要矢口否认,却被前者立刻打断了。 “行了,我能理解你为什么生气。”美杜莎摆摆手道“你实话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把你和邪心他们一样也当作弃子了” “…”凤辉祭司祭司心中对前者的态度暗中揣测了片刻,判断此刻还是顺着对方实话实说的好。当即把心一横,斟酌的说道“刚到洗礼厅的时候没有见到大人您,确实生出过…生出过这种想法…” “你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美杜莎笑着追问道 “现在既然见到大人您了,自然就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愚蠢了。”凤辉祭司干笑了两声,鼓起勇气问道“只是不知,大人您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啊不是,不知属下对之前计划哪里的理解有所错漏,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可有什么属下当下能做的,用以将功补过” “真会说话。”美杜莎甜甜一笑夸奖了后者,然后悠悠说道“计划都是你定的,你怎么可能理解错呢按照约定,我确实应该在洗礼厅等你。” “既然如此,那么大人您为什么…”凤辉祭司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道“没有在洗礼厅准备血祭仪式呢” “我有答应你,按照你的计划在洗礼厅等你发动血祭仪式吗”采九儿撇撇嘴道“我只是称赞你的计划是个好机会而已,我什么时候说要按照你的计划行动了还是说指挥第十五和第十六小队你还不满意,现在都想指挥我了” “这…”听得前者的话凤辉祭司惊的呆立当场,接着急忙说道“大人您既然并不赞同属下的计划,为什么当时不说呢” “我赞同啊,为什么不赞同啊只是预备的血祭仪式哪里那么好发动,从你刺死磐石祭司那刻起,今晚教派准备的血祭仪式就因为没有充足的祭品,永远都发动不了啦。”美杜莎满脸莫名其妙的神色说道 “而我就是要你想办法让第十五和十六小队的所有人,都死在入侵者手里罢了。你的计划不是很好的完成了这点吗,我为什么要不赞同,我还要奖励你的优秀成果呢。” “可是大人您…您这样…”凤辉祭司咬紧牙关说道“您原本是想要我也,死在那两头猎犬手中吗还是说您担心直接这么说,我不会老老实实的去执行,所以才,才这样,才这样做的吗” “我为什要让你死在他们手中啊”美杜莎双手在屁股下的高架上轻轻一撑,整个人似翩跹起舞的蝴蝶,身姿轻盈优美的落了下来。伸手捧起了后者的脸庞,轻笑着说道“就算我不心疼你,我也舍不得放在你身上的这颗眼睛呀。” “可是…属下差点就,死在了洗礼厅…” “你这不是逃出来了吗”美杜莎笑道“我给了你光明神的分身,又给了你这颗法夫纳之眼,不就是为了帮你从那两头猎犬的追捕中,逃出来吗” “原来是,这样吗”凤辉祭司言不由衷的说道“那属下,真是太感谢大人您了…” “呵呵,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价值,对于我来说有很特别重要的意义”美杜莎看着后者因为初步愈合后尚不灵活,强颜欢笑之下而微显扭曲的脸庞失笑道“想要博得我的青睐,那就向我展现出你的价值,我对废物和垃圾没有兴趣。” “如何引导邪心祭司等人劣化异变的手法,我交给你了。能够抵抗我师姐独立领域森罗万象的法夫纳之眼,我也给你了。甚至还提前给了你,教派中无比贵重的光明神化身碎片。以你独立现实的强度,能够拖着重伤之躯跑到这里,并这么快愈合到这种程度,靠的是什么难道你心中不清楚吗” “我从来不觉得什么神赐之力的等级代表一个神选者的价值与战力,我本身就不是个高阶的神选者。”美杜莎高傲的说道“独立现实只是获取目的的手段,而手段从来都不止一种。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中了你吗,凤辉祭司” “因为…”凤辉祭司刚想装傻说因为李法的推荐,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理智和直觉都在告诉他,现在不是乱抖机灵的时候。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回到“因为我可以为了活下去,而竭尽全力不择手段吗” “聪明。”美杜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能够像磐石祭司那样老老实实去死的,最多只能算是好用的工具。再怎么听话和努力,上限也被他们那迂腐蠢笨的脑子限制住了。他们就只会沉浸在自己对光明神的幻想中,亦步亦趋走向设定好的灭亡。” “但是你和他们不同,你有自己的想法还很聪明。以命换命是件没有收益的事情,以命搏命才能获取利益。我看中的,就是你不拘泥于陈腐的教条。能够利用身边能够利用的一切,于极限之中谋求利益的能力。” “人只有在为自己的生命拼搏时,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潜力。这份对生命的渴望和悸动,是远比神赐之力更加强大的力量。”美杜莎的脸和后者靠的越来越近,两片樱唇翕动间,慵懒酥媚的声音连绵不绝的自其中流淌出来。 “因此,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能够充分展示你能力的舞台,给了你便利趁手的道具。我要亲眼看看,你究竟对这份强大的力量掌握了多少。这既是我对你的考验,也是帮助你完成自身的觉醒。我对你的要求自始自终便只有一个,那就是努力的活下去。” “那么…”凤辉祭司面露茫然的说道“属下…属下通过最后的考验了吗” “是的,你通过了,你表现的非常完美。”此刻美杜莎脸上满是圣洁的微笑,一如慈悯的天使“你的表现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为你感到骄傲,凤辉祭司!” “大人您,您过奖了…”凤辉祭司一时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发展成这般局面,下意识讪笑着说道“属下也只是…只是努力的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罢了。” “不,你的表现远比你以为的要优秀。”美杜莎认真的说道“而现在,我要兑现之前的承诺,给予你应得的奖励。” “奖励在这里吗”凤辉祭司浑身一颤,即便因为急速的修复伤势而狠狠透支了身体,此刻下半身还是迅速的给出了反应“大人您,您开玩笑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就这么着急吗”面色微醺的美杜莎娇嗔的说道“我看你对神使卡戎很感兴趣啊,是羡慕它的实力和地位吗” “不敢作此妄想,属下只是情急之下,想要获得神使大人的庇护。”凤辉祭司听得此语略略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怎敢奢望能与神使大人并肩。” “我可以给你,这样的实力和地位哦。”美杜莎浅笑低吟,带着充满诱惑的语调说道“想要吗” “属下只要能够在大人鞍前马后追随,就心满意足了。”凤辉祭司讨好的答道 “也就是说,你更感兴趣的,是我喽”美杜莎笑着伸出手指按住了后者想要出声的嘴唇,语气酥媚的说道“真拿你没办法,就先预支点奖励给你。” 说完蛇姬便在凤辉祭司震惊的目光中,捧着后者的脸庞深深的吻了下去。 第五百八十四章 无主宠物 正如凤辉祭司所预料的那样,邪心祭司四人的异化劣变,并没有拦住采九儿和任源多长时间。本来精神就处于深度失控状态的四人,在外力引发的被动暴走下,甚至没能发挥出应有强度的一半。 再加上触发源的稀缺,准备上的仓促与不足。从任源抽出罪衍上前动手,到从四堆碎裂的尸块上抽出长剑,并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如果在料理掉邪心四人之后,两人立刻追击逃走的凤辉祭司,估计有很大可能在后者抵达中央大厅前,将之直接拦下来。 但是突发的状况却让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将凤辉祭司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暂时放到一边。美杜莎确实没有出现在洗礼厅之中,可这并不代表对于两人的到来没有做任何的准备。 “你上次遇到的,就是这种东西吗”采九儿认真的打量着阻拦在通道上的怪物,侧头轻声的问道。 “是,也不是。”任源轻轻抖落剑身的血液,伸手摩挲着下巴道“我上次遇到的,要比这个大不少。而且毫无疑问那个已经被我毁了,残渣都被三号院回收了好。” “所以,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重新做的”采九儿道“那这个东西,就是新一代的” “可能,没有证据表明这种东西不是量产型的。”任源猜测道“可能‘卡戎’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里,只是某种伪神型号的代称。” “量产吗”采九儿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微微吃惊的神色“虽然知道有隐者的帮忙,而且他们也得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很多的支援。但是量产伪神…说实话在z国境内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奇怪的。”任源失笑道“你才在z国待了多少年,要知道在建国前那时候,说是异人异兽近乎半公开的和人类混居也不夸张。各种境外的势力插手进来,简直就是把战乱中的z国整个当作了大型的实验室。伪神什么的,常见的很。” “还有这种事” “当然,大规模对降临派的打击还是从建国之后开始的。说起来历史上最早官方系统性全面性和异人以及方士合作的,明明就是z国。”任源微带感慨的说道“而如今对异人和方士绞杀最决绝,成立了规模最大的猎人组织的也是z国政府。这未免有些让人感到,颇为唏嘘啊。” “你还是更怀念曾经的那个z国”采九儿轻笑着问道 “嘛,怎么说呢。对我来说,现在也不算坏,太过混乱也会让人感到厌烦。”任源扯回了话题,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还是要我着手处理掉吗” “先不用急。”采九儿微微侧首打量着前方,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声说道“我试试能不能换种省力点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刚刚任源解决了四名未能彻底劣化暴走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后,一个全新的麻烦又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在洗礼厅通向中央大厅的唯一一条通路上,骤然蹦出了个十分罕见的拦路者。将宽敞的隧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丝毫的空隙。 从其突然出现的位置来看,应该是在原本平整的隧道地面上,挖出了个几乎和隧道等宽的深坑。而这罕见的拦路者便是将整个身体,都藏在了这个深坑之中替代了原本的路面。是以当其潜伏之时,粗看上去完全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这块被替换的“地面”踩上去的感觉,是否会有所不同。但全身感官仅剩独眼匆忙逃命的凤辉祭司,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个异常情况。因此直到冲进中央大厅之后,他还在担心身后随时可能追上来的采九儿两人。 这堵住了通路的拦路者除了体型小了数号,其余方面可以说和任源首次与美杜莎对战时(详见第二百一十六章),在海礁暗洞中遇到的“卡戎”一模一样。一样如巨型头足类生物般光滑柔软的紫色头部,一对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巨眼。以及无数生有利齿的,蠕动不休的粗长触手。 不知是没有收到指挥者的命令,还是因为其余的什么原因。这头巨型怪兽在现身之后,只是依靠自身庞大的体型,牢牢截断了两人前进的道路。但是却并没有对两人主动出手的意思,就在那里睁着如灯笼般的大眼,呆呆的看着任源将四名祭司尽数绞杀。 “这个东西,并不是伪神。”片刻之后,采九儿睁开双眼淡笑着说道“而且不是那种未成熟的伪神,它的制造者似乎从开始,就没有打算将它塑造成一个合格的伪神。” “你也看出来了”任源亦笑道“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很少有人会做这种,买椟还珠的勾当。” “但是不得不说,手法非常的巧妙。”采九儿莲步轻移,在那对比她娇俏的脑袋还要大的眼球注视下,渐渐靠近了这头如章鱼般的巨大怪兽“或者说很奢侈它的制作者野心很大啊,似乎是想要将伪神变成自己的宠物呢。” “这叫有野心我看这叫没脑子。”任源双手一摊不屑的说道“别人都是竭尽全力想要提升伪神的神性,她倒好,算是把伪神仅有的那点神性都丢干净了。” “你是指制造了它的人吗”采九儿道“是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孩子” “可能,谁知道呢。当初穆研究员将伪神的制作方法,带到了被三号异源吸引而来的学院派手里。而这个‘美杜莎’又自称是隐士的徒弟,继承了学院派的研究成果。是她造出来的可能性,很高。”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至少她自称这是她造的,她也确实能够操控她口中的卡戎。而且将伪神当作宠物圈养这种事,也像是这种狂妄的新手会做出的操作。” “话是这么说啦,不过神性赋予这种事情,很难说的。”采九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微笑着说道“对灾部不也是把你当作宠物在养吗” “我的神性,可不是对灾部的那些老家伙赋予的。”任源撇撇嘴道“再说现在的我,还有什么神性可言。” “就算被创造者当成宠物,也未必会因此神性大跌啊。”采九儿微眯双眼漫声说道“若是它的主人真的是神明,反而会因此神性大增不是吗” “神也要靠制造伪神来接近神的领域吗”任源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当即嘴角轻扬嘲弄道“这算什么学人类靠培育小白鼠来做科学实验你还把他的那些歪理邪说奉为圭某啊,就算如此神明和伪神的差距,也是人和小白鼠之间的差距能比的吗” “注意你的言辞,伪神之躯。”采九儿眸色骤冷“我怎么想,和那个男人的影响没有关系。我今晚的心情远远称不上好,你最好管好你那张嘴。” “ok!ok!我不说了。”任源耸耸肩说道“总而言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头大号的章鱼虽然够不上伪神的级别,而且看起来性格也像个合格的宠物。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在这里不管它把我们的路都堵上了。” “或许,我可以让它给我们把路让开。”说话间,采九儿已经走到了这头堵塞隧道的怪物身前。近到后者几乎不必耗费任何力气,只要轻轻的蠕动一下那果冻般的紫色身躯,就能碰触到眼前和自己比起来娇小无比的狐女。 从千幻九尾采九儿迈出第一步开始,这头安静的巨大怪兽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两只盛放着幽蓝光辉的巨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前者,仿佛彻底沉醉在前者的魅力之中。等狐女踱到它身前时,两眼的焦点因为过近甚至成了“斗鸡眼”的样子,看上去竟有几分滑稽的感觉。 于巨兽身前站定的采九儿,无视了周围伴随着阵阵“沙沙”怪响蠕动不休的狰狞触手。探出一只芊芊细掌,轻柔的按在了巨兽光滑粘腻的紫色外皮之上。瞬间她便感觉到了在那层表皮之下,强烈搏动的肌肉以及正极度压抑着的,和其巨硕体型成正比的强大力量。 想来若是遭到了来自外部环境的攻击,蕴含在这团巨大肉山中的磅礴力量,以及被这股力量所操弄的触手,将成为其反击敌人最有力的武器。任何想要通过这条隧道的敌人,都将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看起来,它被放在这里只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这个孩子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欲望。”采九儿淡笑着说道“它的主人似乎不想让我们前进的太快,亦或许想要保住刚刚逃走的那只小老鼠” “不会若是想要保住那个火人,干嘛还要安排他和你我撞上。”任源嗤笑道“我看啊,你内个师…内个内个,叫美杜莎的孩子是在向你,炫耀她的玩具呢。能花这么大的成本造个宠物,看来隐士真的很宠这个徒弟啊。” “确实是个不错的玩具。”采九儿没有理会后者的阴阳怪气,微笑着说道“不过下一刻,这个玩具就要是我的了。” “嗯你能控制这个家伙”任源微微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说道“也是,既然没有到达伪神的层次,抵抗不了你的幻术倒也不奇怪。” “虽然是这样的,不过…”采九儿咬唇浅笑道“我并不打算用幻术来操控这孩子,我好像找到了,那条小母蛇指挥她宠物的方法了。” “哦”任源失笑道“你要和小辈抢玩具吗” “这怎么能算抢呢…”采九儿按在巨兽身体上的手指轻巧的律动着,微笑着说道 “这不是她送给我的吗” … “好慢啊…” 中央大厅的巨型水罐顶端,身披素袍的女子晃动着一双如剥葱白的娇嫩裸足,百无聊赖的自言自语道“怎么现在还没来啊,距离也没有多远嘛,是因为小卡戎太萌了和那孩子玩起来了吗” 说着女子长叹了口气,低头问道 “呐呐呐,我说小凤辉呀,你是不是都已经等不及,要杀掉那两个想伤害你的坏蛋了呢” 片刻之后,一声混杂着怨毒与暴虐的低吼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开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预知神行 深埋s市地下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建设者或许是因为不甘心这间作品强制龟缩隐匿的存在方式,抑或是单纯宣泄自身实力底蕴无处炫耀的痛苦。所有的建筑与装饰细节,无不竭尽所能的去展示教派雄厚的财力与积淀。 大到供给信徒们聚集活动的房间大厅,小到每处关乎细节的托盘摆件,统统都崭露出极度奢靡的装修风格。当然对于聚集了大量神选者,并且实力雄厚的欧洲总部支持。贵重金属与各类宝石对于他们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珍稀的物件。 正如此刻出现在采九儿与任源两人面前的镀金大门,上面层层堆垒的贵重物品多到了,让人甚至生出了其太过低俗和浅薄的感觉。当然引起两人注意的并不是这两扇门扉惊人的造价,而是印在上面的奇怪痕迹。 金银制品对于高温和打击的抗性,显然要比常见的工具性金属差的多。两人面前虚掩的门板上,有着两个极其清晰的掌痕。以及沿着掌痕边缘延伸而出的,黄金融化的痕迹。可以想象的是,不久之前有对散发着恐怖高温的手掌,狠狠的推在了这两扇门上。 “那个跑掉的小老鼠,应该就在这里”任源歪头问向身畔同行的狐女“可我完全感觉不到这里面,有那个小子的气息啊。” “我也没感觉到。”采九儿漫不经心的说道“兴许是已经死了,无所谓了。反正正主已经找到了,那些散碎的杂物就交给土狼大队他们解决。” “你说…”任源盯着面前虚掩的大门,沉吟片刻说道“她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准备了什么能够对付我们的,秘密武器吗” “怎么,你怕了”采九儿笑着问道“你方才还笑话我,连个c级的异人都拿不下不是吗”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任源严肃的说道“她之前在大教堂对你出手,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你的实力。就是因为意识到不能处理掉你我,才选择在我赶到前撤退了不是吗” “所以呢” “现在她既然将我们引到这里,还毫不掩饰自身的存在,摆出了副要和我们正面交手的态度。显然是准备了能够对付你我的手段,不是吗”任源提醒道“你不要忘了,今晚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已经不止一次,展现出他们操控伪神乃至神躯碎片的能力了。” “那又怎么样,连你都拿不下的神躯碎片,对我来说还算威胁吗”采九儿斜乜着后者调侃道“当然,除非你骗了我。所以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任源黑着脸回道“这么重要的事,我骗你干什么。” “那不就得了,对方要是真敢再把大型的神躯碎片拿出来,你我联手直接回收掉不就好了我带你来,可不是领你遛弯的。”采九儿淡然说道“再说,有一点我说在前头。并不是那条小母蛇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而是我们追到这里来的。” “并且。”采九儿略作停顿,抬手向着面前造价不菲的大门一指“这场追击,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边采九儿的话音刚落,一条粗如庭柱的紫色触手便自两人的身后伸出,越过两人的头顶如巨大的攻城锤版重重的击在门板之上。金属打造的铰链和奢华的门板完全承受不住这突如起来的冲击,虚掩的大门炸裂成数瓣射进了中央厅之中。 沉重的碎片在地面上不断蹦跳翻滚,缓冲着蕴含在其上的冲击力。连绵不绝的撞击在空旷的大厅中,激起了久久不散的沉闷回响。这是采九儿向厅中之人丢出的,压抑着愤怒的宣战布告。 “哦呀哦呀,您怎么才来啊,我亲爱的师姐。”撞击声渐止之后,如百灵鸟般悦耳的嗓音,带着几分散不去的慵懒之感,在这能够容纳千人的大厅中响了起来“我等的都要睡着了呢。” “真的吗若是真的这么急着见我,为什么不主动出去迎接我呢如此怠慢客人,未免太失地主之谊了”迈入大厅的采九儿举目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被盛装在巨大水罐中的伪神卡戎,以及坐在水罐顶端的娇俏少女。 “师姐,这您可错怪我啦。我不是不想去迎接您,只是我给您准备的见面礼实在是太大了,不方便带过去呀。”美杜莎娇笑着拍了怕屁股下的水罐道“毕竟是第一次见朝思暮想的同门师姐,礼物若是备的单薄了,被您讨厌了可就不好了呢。” “这下麻烦了…”随后跟进来的任源,也看到了大如小型水族馆般的水罐中,那无比熟悉的身影,当即面色难看的说道“从发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从总部那里进口大批顶级原胚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八成是把这玩意给造出来了…” 如果说跟在两人身后的那个宠物版“卡戎”身上,还能找到不少属于这个现实世界生物特征的地方。那么水罐中的那头怪物,就完全不是地球的物理法则下,能够出现的生物了。不管是那无视了重力影响的如山体型,还是遍布全身的利刺巨眼,都令亲眼所见之人如坠梦魇之中。 这个可怖而又暴虐的生物,任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最近一次见到正是十年前在珈蓝浮岛之上,那个从实验室一直追杀他到海中也被称作“卡戎”的怪物。只是这次,再没有装载屠神鱼雷的攻击性潜艇,埋伏在他的四周了。 和水罐中那头狞恶巨兽相比,被采九儿抢夺了控制权的怪兽就像是前者的q版造型。此刻面对前者,那双闪耀着淡蓝幽光的大眼睁得圆如满月,眨也不眨的盯住水罐中的恶兽。瞳孔之中人性化的流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浑身触手无比僵硬的微微颤抖着,整个身体好似因卡住齿轮而坏掉的电动玩具。 这般对比之下,这头瑟缩发抖僵立当场的巨兽,倒是莫名生出了几分可爱软萌的感觉。即便那些不在胡乱舞动的粗大触手上,不断有獠牙摩擦的瘆人声响,和滴落的腐蚀性酸液。此刻也让人觉得,并非什么不能接受的缺点。 “啊,师姐你把我放在外面的小卡戎也带过来了啊”美杜莎看向趴在两人身后的巨大肉团热情的说到“我还以为你们会杀了它呢,既然没有说明你们也觉得它很讨人喜欢是不是” “你如果不是对‘人’的定义出了什么差错,那么肯定就是对‘喜欢’这个词理解有误了。”任源忍不住低声吐槽道“我敢打赌,没人想在院子里放个这玩意。” “这就是你觉得能够和我一战的依仗吗一头量产型的伪神”采九儿没有理会蛇姬的调侃,面露不屑的冷笑道“觉得借助伪神对幻术的抵抗能力,就能击败我了还真是幸苦你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做了这么个毫无意义的局啊。” “我当然知道想要击败师姐你,光靠一头伪神是不够的。尤其是,这头伪神。”美杜莎低头看了眼罐中的如山巨兽,笑着说道“毕竟师姐您原本就是‘卡戎’的,主要设计者不是吗不过我和您不同的是,师姐您只是找出了制造这孩子的方法,而我才是这孩子真正的母亲。” “是吗抱歉我理解不了你这莫名其妙的自豪感。”采九儿哂笑着说道“我只感觉好像看到了一只不太聪明的母狗,在向我炫耀它的狗儿子。” “好啦好啦师姐,斗嘴的话之前我们说的还不够多吗”美杜莎摆摆手笑道“你我都不是擅长言灵系术式的魔术师”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想要操控伪神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任源插嘴说道“一头货真价实的伪神,确实是个不错的战力,但是除非我们主动跳进去。不然若是把这个家伙放出来,我们三人里最先撑不住被它吞噬的,肯定是你” “哦,说到不要去操控伪神这点,我倒是要好好谢谢您呢任前辈。”美杜莎一拍手高兴的说道“上回您对我的提点,真称得上是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呢。” “倒也不必这么客气。”任源谦虚的说道“只是随口点拨了两句罢了,说起来上次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的老师竟然就是隐士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美杜莎语带埋怨娇嗔的说道“老师他不让我说嘛。说起来老师他话真少,制作伪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好好的和我说清楚。害的人家开始,走了那么多的弯路。” “啊啊,是啊是啊,隐士那个家伙我了解的。实在不是个称职的老师,而且…”任源忍不住笑着说道“他培养出来的学生,也都是些很类似的别扭性格。” “任源,你可以把嘴闭上了呢。”采九儿笑靥如花的说道 “性格别扭吗哈哈哈,怎么会呢。我可不像某些老女人,到哪里都不招人喜欢呢”美杜莎看着下方两人咯咯笑着突然转回了话题道“说到面对伪神,任前辈关于您上次的点拨,我产生了个很奇妙的想法,一直想和您探讨一下呢。” “哦,怎么说”任源扭头避开身畔狐女灿烂笑容下杀人般的目光,颇有兴趣的问向后者 “您说神性是建立在不可知不可控不可接触上,而我之前想操控伪神,所以才做不出能够比肩伪神的造物是吗”美杜莎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么反过来,如果伪神的行动符合了我们的预期。那么岂不就是在不试图操控伪神的情况下,达成了操控伪神的结果吗” “你的意思是说,水罐里的这头伪神出来之后,只会攻击我们而不会攻击你是吗”任源失笑道“听起来不错,可你怎么保证伪神会按照你的预期行动呢” “这个说起来,可就太麻烦了。”美杜莎弯起嘴角说道“你们亲眼看看,不就知道咯。” 说着坐在巨大水罐顶端的蛇姬,用后脚跟重重的磕了两下罐壁,低眉浅笑道“喂喂,小凤辉你不是也等的睡着了好好看看,想要杀你的人,现在已经来了呢。” 接着在下方二人惊讶的目光中,水罐中的狞恶巨兽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第五百五十章 巨龙之眼 似乎是在呼应水罐中那如山恶兽的苏醒,地动山摇的轰鸣从四面八方响彻。如钱塘江潮般夹杂着风雷呼啸,由远及近的蔓延了过来。随着这阵轰鸣愈发的嘹亮,整座大厅的晃动也愈发剧烈。 “这是…”任源面露疑惑的看向四周,很快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了他的脑海,对着身畔的狐女猛然喝道“糟了!她恐怕是要…” “要把这里变成那头伪神的主场。”采九儿面色淡然的看着坐在水罐上的女子,微笑着问道“你就这么确定,它不会失控先攻击你” “哈哈哈哈!”美杜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仰头张狂的大笑道“就算我被卡戎杀了又怎么样能得两位在此陪葬,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哈哈哈。” “她疯了!”任源低吼道“我说,我可没把握在水里和这头伪神抗衡!” 话音未落,奔涌的水流已经从两人背后的大门中冲了出来。中央大厅那装饰奢华的吊顶,也在巨大的水压之下爆裂出无数粗大的缝隙,成千上万吨的澄净海水自上而下的倾泻。地面上的水线瞬间便没过了两人小腿,看起来要不了多久,这里就将彻底被海水淹没。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水里和这种东西动手吗”采九儿轻轻的眯起眼睛,没有理会铺天盖地的洪流,眼神死死的盯住在水罐顶端欢笑不止的蛇姬道“总之你想办法多拖延一下这头伪神,我来对付那条母蛇。” 水罐中的巨型恶兽彻底疯癫了起来,挥舞着如参天巨树般可怖的触手,狂暴的向桎梏着自己的玻璃罐壁砸去。纵然是用特殊材料建造的罐壁,也承受不住这雷霆万钧的神力。如蒙上了无数巨大的蛛网一般,令人胆寒的裂纹迅速的铺展开来。 “见鬼!你开什么玩笑我特么拿什么顶住这个玩意”眼看着水面迅速的向两人腰间爬去,任源在卡戎敲砸罐壁的巨响中,扭头对着前者大吼道“再说土狼大队那边怎么办你要让所有人都淹死在这里吗!我们还是先撤退,不要在这里和对方纠缠!” “若是我们现在撤退了,她就要披上隐衣逃走了。”和蛇姬对视中的采九儿,视线没有丝毫的动摇,平静的说道“你不会没有注意到从刚刚那里往这座大厅,深度一直在不知不觉中增加。我已经接到土狼大队那边的通讯了,他们并没有遭受影响。没错的话这场大水是专为你我准备的,储备的水量只会淹没这座大厅和周围区域,影响不了太远。至于水面的高度嘛…” 说着采九儿微微停顿了下,略作估算颇为笃定的说道“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水罐的高度,至少待会儿我们还有落脚的地方。” “那也不浅了啊我的大小姐。”任源无奈的说道“这头伪神在水里的战斗力和在地面上,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好。我可不保证,能帮你拖延足够长的时间。” “放心,不会很久的。”采九儿轻声说道“一下下就好。”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的好师姐嘛!”坐在罐顶狂笑不已的美杜莎开心的说道“任前辈,像您这样还没交手就想着撤退,还怎么当正义的使徒人民的守护者呢要想我敬爱的师姐哪样,冷静的分析局势,然后向我这样的黑恶势力发起决不妥协的攻击,才对嘛。” “你猜的不错师姐,这些海水只够淹没这座大厅和前后连同这座大厅的道路。而这里!”美杜莎站起身来,抬手一指脚下水罐平整宽阔的顶部“就是我为这场决战准备的舞台,您放心,下方有卡戎守在水里,谁也干扰不到你我两人的战斗。”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趁现在逃走,只是那样的话…”美杜莎伸出另一只手凭空好似在抖动着什么“我就会趁您视线移开之后,穿上隐衣从另一处出口逃走。至于下次我们见面会是什么时候,那可就不一定喽。” “现在我们双方的战力好不容易拉平了,就让任前辈去陪卡戎玩嘛,师姐您不想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分个胜负吗”美杜莎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再说了师姐,难道你不想知道老师他甘冒风险在你面前现身,亲自出手救走的金发祭司。究竟知道什么,绝不可以被你们知晓的信息吗” “你不必心急,胜负很快就会分晓了。”采九儿莞尔一笑道“至于你知道的所有东西,之后我也会亲手从你脑袋里搜出来。” “是吗那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恰在这时,透明的罐壁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巨兽狂暴的轰击。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炸响,一条超级粗大的触手穿透了罐壁,以无比惊人的速度向站在大厅之中的采九儿两人射来。若是被这只触手拍实了,恐怕千吨的花岗岩都要瞬间化为齑粉。 就在巨兽卡戎敲碎罐壁的瞬间,早已将身体悄然变化成适合水中行动形态的任源,如尾灵活的游鱼眨眼间扎进了面前的水中,避过了这毁天灭地的重击。而采九儿则猛地竖起屁股后面的九条尾巴,四肢按着水面迅捷的向侧方避开。在躲开攻击的瞬间跃上了回缩的触手,随后借机凌空跃起化做道银灰色流星,径直射向蛇姬所在的罐顶。 而因被罐中巨兽气势所摄的“宠物版”卡戎,就没有什么好运气了。可怜后者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击打成了团混沌的肉泥。团团紫色的肉块混合着断裂的触手与腥臭的血液,猛烈的向四周溅射了出去,令周围的海水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污。 沿着在罐壁上破开的首个大洞,关在其中的伪神卡戎探出更多的触手,将面前的整片玻璃幕墙彻底的撕裂开来。罐内巨量海水带来的强大压力随着巨兽暴虐的动作,瞬间推到了破败不堪的监牢。如瀑布般瞬间倾斜而下的海水使得大厅内飞涨的水位,再次猛地抬高了一大截。 破罐而出的卡戎果然如蛇姬所说的那样,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人身上。向两人发出的首击失败似乎大大的激怒了它,晃动着身躯的狰狞巨兽,猛地张开遍布触手之上的无数獠牙巨口,狂躁至极的怒号混合着喷溅的腐蚀性体液,震的整个中央大厅都跟着颤动起来, 数根触须绞缠做一处高高扬起,仿佛从汹涌的水面上立起了座雄伟高塔。接着朝着刚刚在水罐顶端站稳的采九儿,狠狠的砸了下去。还未等这座血肉高塔砸下,掀起的狂风就已将采九儿身上的军装,吹的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后者身体曼妙丰润的诱人曲线。 “小凤辉,伪神之躯还在下面还躲着呐。”美杜莎将双手圈在嘴边,冲着下方的巨兽喊道“先把他找出来哦,不然他会偷偷杀掉你哦。” 随着蛇姬的呼喊,看上去狂暴无比的巨兽仿佛接收到了至高的指令。立刻停止了对罐顶狐女的攻击,转身看向被搅到天翻地覆的水面,想要将化作游鱼逃进深处的任源找出来。如此看来之前蛇姬所言非虚,这头伪神的行动竟真的能够被其操控。 提前储备好的海水此刻已经统统放净了,水面果然如采九儿所推断的那样停留在了比水罐顶端,略微低些的地方。钻出水罐的巨兽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水下任源散发出来的气息。那堪比山丘的庞大身躯,迅速的没入了水中。 “你还真能指挥它啊”见伪神卡戎不再试图攻击自己,采九儿淡定的扭着被海水浸湿的衣襟和发梢,略带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那只是你在虚张声势呢。” “师姐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美杜莎咯咯笑道“至始至终,我可一句话都没有骗您呢。” “我能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吗”采九儿满脸认真的问道“若是只攻击我们而不攻击你,我还能够理解。可是你是怎样,让他按照你的指示,放弃攻击我而转头去攻击任源的呢” “这个啊,可就是秘密了呢。”美杜莎向前者勾了勾手指妩媚一笑道“师姐你不是说,我们之间的胜负很快就能分出来,然后你会亲手把一切从我脑袋里搜出来吗您只要打败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你看起来非常的自信啊。”采九儿亦轻笑道“你觉得靠那对眼睛抵抗了我的幻术,就能战胜我了吗” “哦师姐您看出来了”美杜莎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我还以为您还要再晚些才能猜出来呢,这对‘法夫纳’之眼。” “难道不是你主动提醒我的吗”采九儿道“你把左眼给了刚刚拦我们的小祭司,然后让他当着我的面从我的领域中跑掉了。” “哦,对哦。”美杜莎一拍脑门憨笑道“我差点忘了是这么回事啦,不过说起来给他这枚眼球本意并不是…不过无所谓啦,本来我也是想向师姐您炫耀一下这对眼睛的。” “是叫‘法夫纳’之眼吗”采九儿微笑道“法夫纳…我记得是因贪恋父亲自欺诈之神处得来的财富,而弑父化身恶龙的矮人既然能够抵抗我的幻术,那么至少也是神话级以上的异物了。因为具现了拥有了欺诈之神财富的巨龙之眼这一概念,所以获得了看穿幻境的能力吗” “是啊,很棒的眼睛”美杜莎开心的说道“我得到这双眼睛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把原本的眼睛换掉了呢。” “呵,堕落的矮人之眼,也算宝物吗”采九儿哂笑道 “这可是巨龙之眼呢,再说就算原本是矮人又怎样,这可是北欧神话的矮人呢。”美杜莎亦笑道“在北欧神话中,黑矮人不是还用金项链‘布里希嘉曼’睡到了女神芙蕾雅吗只要有技术和智慧,即便丑陋的矮人也能让最美艳的神明,心甘情愿奉献出肉体婉转承欢。不觉得这种彰显着公平和现实的神话,很诱人吗” “无能之人的意淫罢了,那你为什么不是自称耶梦加得。”采九儿失笑道“而是美杜莎” “没办法嘛,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美杜莎叹了口气道“又不是我选的。” “我想任源他可能也撑不了多久。”采九儿侧头看了眼翻滚不休的水平,伸手一指后者淡淡说道“我就不浪费时间啦。” 正待调侃的美杜莎还未开口,突然发现在前者这一指之下,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 竟然完全动不了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烈焰之海 停留在凤辉祭司脑海中最后的感觉,便是紧贴在自己嘴唇上那绵柔丰润的触感。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直冲脑海,迅速的令他彻底丧失了意识。持续不断的下坠感拉扯着他残存的意识,于半梦半醒中沉入了暗无边际的识海。 浑浑噩噩之间,凤辉祭司极力的伸手向上抓着,想要从这令人窒息的处境中挣扎出来。然而浑身上下的刺痛,与混沌迷茫的大脑,却让他怎么也清醒不过来。恍惚之间,似乎有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正在飞快的从自己身体中流逝出去。 “我不能,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竭尽全力维持着意识的凤辉祭司,死死的保持着心中最后一丝清明,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无边黑暗做着最后的抗争。他无法分辨出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但直觉告诉他如果在这里放弃,那么自己的人生就将在此终结。 “这里是…什么地方…”仿佛沉溺在难以清醒的梦魇之中,凤辉祭司奋力睁开了无比沉重的眼睑,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可怖而又熟悉的火海。滚滚浓烟伴随着疯狂舞动的火舌,沿着滚烫的楼板向他舔舐过来。 “这里…这里难道说是!” 面前熟悉的景象瞬间勾起了凤辉祭司内心中最深沉的记忆,失控的烈焰不断吞噬着周围一切可以燃烧的物品,以惊人的速度壮大了起来。携带着可怖高温的浓烟,张狂的向他鼻孔口腔中钻去。犹如咽下了枚燃烧的火炭,脆弱的呼吸道立刻被烧灼破坏。 这如地狱火海的惨象中夹杂着绝望而痛苦的哀嚎,滚滚浓烟背后无数崩溃的生灵面对无可挽回的死亡,做出人生中最后徒劳无功的抵抗。直到熊熊燃烧的火海带走他们身体里最后一滴水分,将他们化作散发着恶臭的焦炭。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着周围刻入了灵魂的熟悉景象,凤辉祭司满脸愕然“我不是,我不是应该在…我为什么…所以,我刚刚是…” “快!快放我出去啊!快放我出去啊!!!”一名浑身上下冒着火焰与黑烟的男子,猛地从火海中钻了出来,越过趴在地上的凤辉祭司直奔窗边而去。接着伸出皮肤已经被烧焦的双拳,歇斯底里的敲打着被紧锁的窗户。 “这里是xx大厦!这里是xx大厦的四十三楼!”凤辉祭司猛然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看了看身后那被紧紧封闭的窗户,瞬间清醒了过来。那些沉睡在识海深出的记忆,也借此迅速浮了上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凤辉祭司抱着脑袋低低的吼道“这里是xx大厦!是缘x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培训室!这里是传销组织的培训室!而我…我是缘x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聘请的讲师!我是传销组织的讲师——范涛!” “我被女朋友骗进了传销组织,但是我凭口才得到了头目的赏识,我被提拔了成了头目的心腹,我成了这个组织的讲师!今天,今天本来是在给学员们讲课的!”范涛看着周围呢喃着说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着火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与这惨烈火场毫不相符的轻灵女声,悠扬而又清晰的说道“因为有个新加入的成员承受不住每天的折辱与打骂,偷偷藏了个打火机点,燃了堆在卫生间的换洗衣物,导致了这场火灾。” “是的!是的!是有个学员恶意纵火的!”凤辉祭司一锤大腿愤怒的说道“该死!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想死的话,自己死去就好了,为什么放火!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我!” “因为她很气愤呀,她很生气啊。她怀揣致富的梦想而来,却被她最信任的人骗到了火坑里。”女生轻笑着说道“所以她要报复,她要报复这里所有的人,她要这里所有的人都陪她下地狱。” “他要报复,那就报复伤害他的人啊!为什么要害死我!”凤辉祭司怒吼道“我也是被骗来的啊!我也是被最信任的女友骗了啊!他要报复,那就报复骗他的女友,报复折辱他的头目好了,为什么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啊!” “她的女友不不不,她是个女的哟,是被自己最信任的男友骗来的呢。”女声失笑道“而且这些人无辜吗这些人不无辜啊,这些人大多数都对她遭受的痛苦视而不见,甚至助纣为虐。他们都有罪,他们都该死。尤其是你哟,范涛老师。” “我我有什么错!我什么都没做!”凤辉祭司吼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是被女友骗进来的,我也想从这里逃出去啊!” “不是”飘荡在火海中的女声咯咯笑道“你怎么加入这个缘x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女友,不是被你骗进来的吗” “你胡说!你瞎讲!是她骗的我!不是我骗的她!”凤辉祭司猛地一挥手,好像要丢掉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急急忙忙的说道“被骗的是我!我是无辜的!我不该死在这里!” “不不不,明明是你骗的她啊。”女声耐心的说道“是你为了取得传销组织头目的信任,亲手将信赖你的女友从老家骗到了s市来,还让她挨个给组织的头目陪睡,来巩固你的地位不是吗” “我没有,你在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不是你骗她说,等你取得了头目的信任就找机会带她逃出去。所以她才心甘情愿的听任他们摆布,甚至怀上了不知哪个头目的孩子。” “没有没有没有,你这是污蔑!你这是诽谤!”凤辉祭司紧紧按住自己的耳朵,仍抵挡不住那轻灵的女声飘进来“是她太蠢,才会上了传销组织的当,我没有骗过她。” “她上的不是你的当吗”女声带着几丝疑惑说道“她告诉你她怀孕了之后,不是你担心怀孕了会影响头目们在她身上发泄欲望。所以把她绑到卫生间里,用脚把她已经三个月大的孩子,踢流产了吗” “我没有,我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啊!”凤辉祭司嘶吼着说道“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啊!” “不,那就是你。”轻灵的女声渐渐冷了下来“就是因为你杀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才绝望的点燃了大家堆在卫生间里的换洗衣服,选择了死亡!” “你在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凤辉祭司涨红了脸,对着面前翻腾的火海喝道“所有人都被烧死了!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只见肆虐的火焰突然一滞猛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道趴在地上的瘦弱身影,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前者笑着说道“因为我就是你的女友艾达啊。” “你!”凤辉祭司骇然的向后退缩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救救我啊,范涛,带我走。”被烧到面目全非的艾达,挪动着因火焰而弯曲的四肢,向前者爬去,口中发出的声音依旧如百灵鸟般清脆空灵,在炼狱般的火场中轻盈的飘荡。 “你不是答应时机成熟之后,就带我离开这里吗你说过你在s市赚了钱之后,就会回老家娶我的会给我盖一间很漂亮很漂亮的房子,然后我们会生下一个像你那么聪明又像我这么漂亮的,可爱的孩子。” “走开!你走开!不要靠近我!”凤辉祭司抬脚踢打着后者的面门“你已经死了!死了!” “你果然是在骗我啊…我就知道你在骗我…可是即便你骗我,我还是好爱你呢范涛。”向前爬动的艾达伸手扯住前者的裤脚,扬起沾满了泥土烧到彻底溃烂的脸庞,咧开嘴笑道“不过现在没有问题了,我们从今往后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了。” “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凤辉祭司陡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狠绝的踹开了后者拉扯自己的手,转身朝着窗户那边奔去。 “大火已经蔓延到好几个楼层了!而且这个高度消防云梯根本伸不上来!头目们害怕学员逃走这层楼的通道都经过加固封锁。就算消防员能及时赶到破拆,我也撑不到那么久了!”凤辉祭司甩开女友的纠缠,边分析着局势边快步奔到了窗边。 之前奋力敲打窗户的人早已经被烧死了,凤辉祭司一把将前者尸体推开,伸手扯过旁边的金属座椅。不顾掌心被烧灼的剧痛,抡起椅子狠狠的砸在了玻璃上。长时间的烤炙大大降低了玻璃强度,在他疯狂的敲砸下很快便碎裂开来。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 将头探出窗外的凤辉祭司清晰的看到了,聚集在大厦下的消防车队与因距离显的极其矮小的人群。毫无意义却又例行公事般铺在下面的安全气垫,也化作了一个个不甚明显的像素点。且不说这个高度安全气垫唯一的作用,就只有减少事后拼接尸体的难度。能不能从这个高度准确掉落上去,还是个未知数。 “不能跳到地上,至少要想办法,跳到…”凤辉祭司的视线焦急的在大厦外壁上梭巡着,想要找个可能的落脚点。然而留给他的时间,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了,愈发炽烈的火焰在女友艾达声声呼唤中燃遍了他的全身。 “如果,我能像凤凰一样,从烈焰中飞起来就好了!”无声的呐喊伴随着乌黑的血沫,从凤辉祭司的口腔中喷了出来“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什么代价,你都愿意吗”轻灵的女声再次响起 “我愿意!” “即便要抛弃这个世界即便从此不再以一个人的身份存在,即便与整个世界的现实为敌,你也在所不惜吗” “在所不惜!”凤辉祭司回应后者的质询,发出绝境困兽般不屈的嘶吼“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可以,但是有两个人却不想让你活下去。”女声循循善诱的说道“你看那里!” 凤辉祭司下意识的扭过头,人群、火海、高楼统统消失不见。视线的尽头浮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生这狐耳有着银灰色的长发,另一个则是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谁不让我活!”凤辉祭司咬碎钢牙,满脸狠鸷的说道 “我就让谁死!” 第五百五十二章 执念不已 抬手制住了对面蛇姬的采九儿,扭头凝神注视着如开水般沸腾的水面。卡戎那好似山丘的庞大身躯,正如闹海蛟龙般肆意的搅动着,追杀着水底仓皇逃窜的任源。看样子竟真有不杀了后者绝不罢休的意思。 看上去十分笨重臃肿的狰狞巨兽,在水中却意外的迅捷灵动。那遍生尖刺的可怖身躯,在周身无数触手的协助下,无比轻盈的在水中辗转腾挪。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和整片水域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中央大厅里积蓄的水量不够多,只刚刚淹没了卡戎那高耸的躯体。再加上个十米水深的话,从上方看去恐怕都不能感觉到来自水下的剧烈争斗。与其说这头巨兽很好的适应了水中的环境,不如说它将整片水域化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像是指挥自己那些灵巧的触手般,操弄着紊乱的水流。 对于卡戎来说水下的环境令其实力暴涨,反过来这边任源就遭重了。将身体调整成适合在水中高速运动的形态后,他就一直陷入极力规避前者连绵不绝强烈攻势的窘境中。然而没有领域的他想要在水中和对方抗衡,还是太困难了些。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头巨兽没有理会当面冲上水罐顶端的千幻九尾,反而直接把注意力都按死在了自己的身上。在避开卡戎破壁首击之时,他已经用尽可能不引起前者注意的方式,远远逃开了。可是令他郁闷的是,这头刚刚摆脱牢笼的巨兽,不知为何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正如以前他曾对美杜莎说过的那样,神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这是构建神格的基础,也是任何被降临派锻造出的伪神,极力需要注意的事情。让一个伪神陷入沉睡并不难,可当唤醒伪神之后,想要对其进行指挥和操控,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当然对于降临派来说,伪神能不能控并不是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能够稳定提供触媒的沉睡伪神,对教派战力的提升并不见得要比把它本身送上战场低。再说神性越高的伪神,在探索研究异源方面能够提供的帮助就越大。因此将伪神送上战场,从来都不是个优先级高的选择。 当采九儿让他负责拉住伪神卡戎注意力,给她争取和蛇姬战斗时机的时候,任源的心中自然是拒绝的。没有领域的他单凭借本身的力量和手中的枪剑,根本没有和这头山峦巨兽抗衡的资本。况且他固然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没什么交情,但采九儿如果死在这里在他看来倒也是个可喜可贺的事情。 虽说不至于协助降临派出手主动袭击前者,但是稍稍的划划水,让前者吃点苦头也是任源很乐见的结局。加之他也想看看已经十多年没见,前者是否又有了什么新的自己需要提防的手段。在卡戎刚冲出水罐时,他并未积极的去拉扯仇恨。反而悄悄的退到了,水下不起眼的角落。 然而事情却完全没有向他想的那个方向发展,凶焰滔天的卡戎只因为蛇姬的一声呼喊,莫名其妙的转身向他攻来。而且第一时间便伸出两条无比粗大的触手,死死的将大厅前后出口塞满,随即朝着仓皇逃窜的后者绞杀了过来。 “神经病!这头伪神是特么胎生的吗我上次在海边杀的难道是它妈吗!” 水中穿行的任源气急败坏大骂着,倒提罪衍和四面八方攻来的触手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遍布伪神卡戎全身的怪眼,在快速晃动下毫无盲点的将水中每个角落看了个清清楚楚。出路被堵的他根本无处藏身,面对排山倒海的攻势只能正面竭力抵抗。 纵然罪衍锋锐无匹,每次斩击都能没入敌人的肉体之中。甚至细一些的触手,更是被当场斩断。带着浓烈腐蚀性的腥臭血液流水中,不断开出朵朵墨绿色的血牡丹。可这些创伤对于庞大的卡戎来说,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反倒是任源自己,被势大力沉的触手砸到连连吐血,即便是他那强悍无比的恢复能力,都出现了捉襟见肘的惨状。能够撑着没被砸成肉泥,已经是托了运气与丰富作战经验的福了。暗中无处不在的细小触手,则趁他分神之际时不时窜出来,张开上面獠牙森森的吸盘扯下几块血肉。将他勉力维持的脆弱防线,稳步的向崩溃推进。 “还在坚持着呐。”站在水罐顶端的采九儿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惨烈的水下攻防,啧啧有声的感慨道“不亏是我设计的伪神啊,再这么耗下去,任源可能真的会撑不住啊。” “唔…唔唔…唔…唔唔唔!”犹如雕像般被定在原地的美杜莎极力眨动着双眼,努力的想要从喉咙中发出声音,引起对面狐女的主意。 “怎么了”采九儿扭过头来,将一根玉指横在面前从左向右轻轻一拉,仿佛解开了什么封印般轻笑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咳咳,我说师姐,你不下去帮帮任前辈吗”终于能够开口的美杜莎张嘴便笑嘻嘻的问道“我看任前辈他,快要撑不住了呀。” “任源吗”采九儿显然没想到后者出口的竟是这句话,愣了一下微笑的回道“既然你造出的是卡戎,那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头伪神呀,就算打赢了任源也消化不掉他。” “虽说如此,但是我看任前辈好像被打的很惨欸,师姐您不打算出手帮帮他吗”美杜莎笑着追问道“就算卡戎消化不掉任前辈,这拖下去也有的苦头吃了。” “这倒没什么,如果我们俩现在身份互换,他也一定会很乐的站在这里看戏的。另外…”采九儿微微侧首右手轻扬,“啪啪”两声脆利至极的耳光声响起。紧接着便见蛇姬脸颊透明的细鳞四散崩飞,两道乌紫秀气的掌印印在了她的脸上,娇俏的瓜子脸也迅速浮肿了起来。 放下了右手的采九儿温柔的说道“从你用那个称呼喊我第一声开始,我就想让你永远的把嘴闭上了。” “我还真没有猜错啊,师…您的脾气还真的差啊。”美杜莎用力吐出了口中的污血以及碎裂的齿瓣,依然满脸笑意的说道“我如果听到什么不顺耳的话,也会直接抽上去呢。在这点上,我们俩也很像啊。” 看着后者满脸浑不在意的样子,采九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水下的争斗上缓缓说道 “说起来,‘卡戎’这个型号的伪神。虽说对灾部并没有造出实体,但是对于其存在的每个细节都做了推定。它并不是会被除三号异源外其他现实操控的类型,你究竟是怎么操控它行为的” “哦呀,我听说剑阁的千幻九尾,乃是界内顶尖的研究者。还有您,不了解的问题吗”美杜莎得意的说道“而且问的还是关于这头卡戎的,这头由您亲自设计出的伪神看来理论永远不能代替实践啊,或者说我也已经是能比肩您的,优秀研究者了” “…”采九儿扭过头来,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被自己牢牢定在原地的后者,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啊还敢摆出这种态度” “什么处境”美杜莎满脸天真的问道“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罢了,我在跟小辈较什么劲呢。”采九儿苦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既然你已经做到一定程度上影响伪神了,那么你必然也已经知道伪神能够被影响了。也没有必要遵守这个信息的保密条例了,我只是很好奇你是用的哪种方法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不能告诉师姐您”美杜莎眼珠狡黠的一转道“不过我可以告诉您的是,它之所以放弃您而选择去攻击任前辈,是因为它认为相比您任前辈更危险。” “危险到非要先杀了任源不可”采九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呢喃道“刚才是说,小凤辉吗…” “话说师姐,您刚才不是说,要从我的脑袋里把你需要的信息,统统搜出来吗”美杜莎提醒道“与其在那里自己猜来猜去的,直接搜我的脑袋不是更简单吗还是说离开了实验室,您就没什么本事了呢” “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啊。”采九儿失笑道“就这么希望,被我亲手毁掉吗” “不不不,我当然是怕死的,除了下面那个想死想了很久的怪物,谁不怕死呢”美杜莎否认道“只是我在怀疑,师姐您有没有那个本事,毁掉我呢。” “我说了,我讨厌听到那个称呼。”采九儿眯起眼睛说道 “那么,您倒是让我把嘴闭上啊。”美杜莎哂笑道“师姐您不会真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您可能不知道,我可是号称主场无败绩哦,这里正是我精心准备的主场啊。” “我还真想看看这种情况下,你还有什么手段”采九儿好整以暇的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技巧是没有意义的。若是你让那头伪神先来攻击我,可能还会给我增加的麻烦。可若是你,在我的独立领域中不过只是待宰羔羊罢了。” “师姐,您的森罗万象,不过只是幻术领域而已。”美杜莎哂笑道“有了‘法夫纳’之眼,您的幻术已经奈何不了我了。” “你不会以为,a级异人的独立领域,是那么单纯的现实”采九儿微笑道“在我的领域里,我就是这方天地的神!这里的一切规则,都由我随心掌握。” “哦若真是如此,刚刚在光明大教堂,您为什么不将踏入您领域的我,直接定住还让我轻松跑掉了呢”美杜莎讥讽问道“总不会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让我这个师妹一下我可不觉得师姐您,是会顾念同门之谊的人呢。” “如果可以直接解决你的话,我当然不想对现实造成永久不可逆的影响。”采九儿淡淡说道“不过我承认,你确实比我想象的麻烦点,而且我确实有点被你激怒了。” “哈哈哈,算了师姐,您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美杜莎放声大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因为您已经拥有独立世界了呢。” “您的独立领域确实很强,但是我可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弱。而且到头来,您还是想用幻术来对付我。”美杜莎笑声渐止,冷笑着说道 “可我说了,幻术对我没用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更胜几筹 看着突然口出狂语的蛇姬,采九儿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双眼死死的盯住了后者,两只手悄然之中松松的垂了下来。银灰色的椭圆狐眸,扫过后者全身,最终在蛇姬右手那五根纤纤细指上停了下来。 “咔嚓!” 凭空之中似乎发出了道轻响,又似乎并没有发出。然而采九儿无比确认的是,后者本该被牢牢固定住的手指,确凿无疑的勾动了一下。而她更是抢在蛇姬勾动手指的那一瞬间之前,滑出拢在袖口中的两柄骨刀,身形暴起朝对方冲了过去。 “没用哒!” 这边美杜莎娇笑一声,弓起柔软的腰身向后急退。双臂挥舞腕上两条如毒蛇般灵活的透明丝线,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迅速朝扑来的狐女疾刺而去。劲风呼啸间,直指对手的下腹与面门。 眼见先机已无,采九儿只得划开双刀,分挑向两根刺来的长丝。只是这番入了她周身的丝线似乎并没有,受到禁绝术式的结界影响。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双刀的刀身,沿手臂爬了过来,直推的她向后连退数步。 好在这两把骨刀乃是从任源胸腔中抽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a级异物。若是换了寻常刀剑,必然在这一触之下当场崩碎。强行接下这记攻势的采九儿,更是被震得双手发麻。这番交锋,竟是自己落入了下风。 “你怎么…”采九儿再难掩饰脸上的惊讶,将手中骨刀一正一反于身前握定,摆出了防守的姿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起来让师姐你惊讶的问题,有不少呢。”重新恢复自由的美杜莎素手漫摆扯回了丝线,巧笑嫣然的脸上哪里还有青紫的痕迹,悠然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师妹我解答的,不妨直说,不用这么客套的。” “你怎么看穿我幻术的”采九儿恢复了冷静,淡笑着问道“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我的幻术” “哦呀发现形势逆转了,就不纠结‘师姐’这个称呼了吗”美杜莎调笑道“不愧是千幻九尾呢,变脸的速度真让人叹为观止。” “彼此彼此罢了。”采九儿并没有吃对方这记挑衅,双眼依旧敏锐的审视着后者,想要找出对方的破绽。 “说到师姐您的幻术。”美杜莎见没从前者身上看到想看的反应,微微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那对金黄色的眼睛笑道“我还没有天真到,认为只靠法夫纳之眼就能对抗您的独立领域。对于今天这场战斗,我可是做了很多准备的。” “独立领域虽然不像独立世界那样能够随意的改变现实规则,却能够以自身的独立现实规则为基础,对领域内所有的规则造成影响。在师姐您的独立领域之内,不要说视觉反馈了,就算呼吸和使用第六感,都会被您的幻术影响。对不对” “看来,隐士那个家伙把我的情报,和你说的很详细了啊。”采九儿双眼微眯,淡然道“连这种绝密事项,都统统告诉你了。” “老师他…”美杜莎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偏头一笑道“就算这样,这么说倒也没有问题。总之反过来说,师姐您的独立领域能够做到的,也就仅仅是用您的独立现实,重新定义领域内的现实规则而已。可您的独立现实,说到底还是幻术不是吗” “在幻术的配合和掩饰下发动术式,这就是您对敌的杀手锏了对不对可惜您的幻术对我起不到什么作用,想用那些简易术式击败我也是不可能的。”美杜莎抬手从自己丰满的胸脯上拂过,咯咯笑道“我身上拿得出手的,可不止这对眼睛哦。” “…”思索片刻,采九儿洒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是吗您明白什么了” “你的全身上下,都被改造过了。”采九儿缓缓说道“难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感觉到了浓浓的违和感。你明明只是个c级的异人,却拥有着远超等级的实力。你用各种异物替换了自身的血肉器官,然后在隐士的帮助下将这些替代品的异常波动,都遮蔽起来了” “啪啪啪。”美杜莎满脸欣喜的拍着手,赞不绝口的说道“难怪老师他总是对你念念不忘挂在心上,能够这么快看穿我底细的,师姐您是头一个呢。就连任前辈他和我交过手后,都没有看出来。” “如此说来,在光明大教堂里你也是在假装喽”采九儿道“你的力量还有那两根丝线的重量,并不是来源于术式。而是因为你的身体,和那两根丝线本身就是异物喽” “是的。”美杜莎含笑答道“我装的像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装作不敌,故意减轻那两根丝线的重量让我抓住呢” “因为在光明大教堂里,我并没有把握杀掉师姐您。”美杜莎道“击败您是很容易的,但是当时您后面跟着上百人的猎人大军,而伪神之躯也在向那边靠近。就算我扯断您的双手,也很难确保杀掉您。” “我可是很清楚,杀掉一个a级的神选者有多么困难的。尤其是像师姐您这样精擅幻术的神选者。与正面击败您相比,拦住想要逃跑的您,并彻底杀掉可要麻烦的多呢。” “你很清楚杀掉一个a级的异人有多困难”采九儿好奇道“难不成你杀过a级的异人” “您猜猜看啊。”美杜莎邪魅一笑“说不定真有a级的神选者,死在我手中呢。” “所以这里,就是你选定的战场”采九儿哂笑道“你觉得是你成功的,用大教堂里的那些俘虏,和沿途抛弃的那两队祭司信徒,成功的把我勾引到这里的” “难道不是吗” “这么说来,你也早就意识到,我留在你身上和那对丝线上的标记了”采九儿道“你故意褪掉表皮,却没有清理干净那对丝线,也是想要让我能够锁定你的位置” “不错,还有您从我身上扣下的鳞片,都是为了方便师姐您找到这里。”美杜莎道“只有这里我才能彻底的,将您和那群碍手碍脚的猎人分开。而且这里我既能够让卡戎,拖住伪神之躯,不让他打扰到我们之间的战斗。也能封锁掉,师姐您所有逃跑的退路。” “真是煞费苦心啊。”采九儿长舒口气,微笑道“所以说你谋划到最后,换来的就只是个和我正面交锋的机会” “我要纠正您两个错误。”美杜莎竖起两个手指认真的说道“首先,请不要将这称为谋划。这是对决,这是我和师姐您之间的幻术对决。” “老师说,所谓的幻术就是不拘泥任何手段,将虚假的认知传递给目标,令目标做出符合自己目的的行动。而从今夜师姐您跨入这座地堡开始,我就在施展这场幻术。我要您对我的意图产生误判,然后一步步迈入注定了您死亡的地方。” “如果说师姐您施展幻术利用的,是自身的独立现实和领域。那么这个世界的现实,就是我的独立现实。而这座地堡,就是我的独立领域。”美杜莎伸手一指后者,傲然说道 “如果说a级神选者之间的战斗,就是独立领域的对撞,和现实之力的交锋。那么此刻我同样有着足以和师姐您匹敌的,独立现实和领域。并且在这场互相灌注虚假认知的幻术交锋中,是我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默然片刻之后,采九儿轻笑一声,抬头问道“就像你那副七拼八凑的身体一样,依靠利用整个教派力量,得来的胜利” “胜利就是胜利,哪怕是偷来的胜利,难道就不算胜利了”美杜莎哂笑道“独立现实难道不是从异源那里,借来的力量吗我和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些热衷于漂染发色彰显等级的蠢货看法可不一样,就算把独立现实叫做神赐之力,也改变不了这是依靠异源施舍而来的不是吗” “本质上,这和刀叉碗碟,金银珠宝,剑盾枪炮有什么区别呢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师姐您此刻不也是拿着,从伪神之躯胸腔中抽出来的骨刀吗胜利是结果,并不是过程。”美杜莎轻蔑的说道“所有能够为我所用的,都是我的力量。此刻我能如指臂使的调度这座地堡中大大小小的一切,那么这座地堡就是和我独立现实相同的力量。” “可以,你说的没错。” “那么现在,师姐您是否认同,我在幻术的对决中,战胜了你呢” “我认同,在幻术的造诣上,你确实超过了我。”采九儿颔首笑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我们被封闭在这里,你的‘独立领域’似乎已经不能使用了。” “这就是我要纠正师姐您的第二个错误。”美杜莎轻笑一声道“这并不是场你我之间的正面交锋,这仅仅是一场,我对您单方面的虐杀而已。” “这么自信”采九儿侧头看了看脚下不远处,依然翻腾不已的水面莞尔道“不过看起来,任源还能撑上不少时间,这头卡戎也没有主动帮你的意思啊。” “你误会了,师姐。” 酥软慵懒的尾音还未散去,美杜莎的身体突然凭空突到了采九儿的近前。随即金铁交击的声响,密密麻麻的响了起来。纵然采九儿将一对骨刀舞的密不透风,仍抵敌不住后者疾如骤雨的凶悍攻势。 不再隐藏实力的美杜莎,在近身搏击中展现出了令她感到窒息的压制力。不仅仅是因为那夸张到难以置信的怪力,和行迹诡秘的沉重双丝。交锋之中无数意想不到的古怪手段,也被后者连续不断的使用了出来。 突然从口中吐出的细针,脚尖刺出的利刃,手腕喷出的毒雾,膝肘甩出的飞刀等等等等。眼前的蛇姬简直将自己的浑身上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异物仓库。你永远不知道她身体的哪个部分,会冒出某样散发着浓烈异常波动的奇怪东西。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采九儿,也被这奢豪的战斗方式所震惊。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上,能够储备下如此多的异物。且不说在战斗中精准熟练的使用它们,即便忍受这些异物在体内散发出的异常波动,都是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若是换个人来,恐怕瞬间就在这些异常度极高的触媒影响下,现实崩溃当场劣化异变掉。 随着一记荡开采九儿双刀的抽击,美杜莎趁虚而入几乎贴到了前者的脸上。看着那双终于浮现出几丝惊恐的狐眸,笑盈盈的说道 “我的目的可是,想要亲手了结您啊。”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失望至极 突然展现出全部实力的美杜莎,瞬间压制住了面前的狐女。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很快就在后者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盛装卡戎的水罐虽然很大,顶部平台也非常的宽阔。但是毕竟面积有限,很快连连败退的狐女就压制到了平台边缘,眼看就要被推下水。 “不是师姐您只有这点实力吗”美杜莎手脚上的动作未见松懈,口中亦嘲讽个不停“这让我完全不尽兴啊师姐,多少反抗一下嘛。您也不想就这么随意的,死在这里” 退到平台尽头的采九儿足下一顿,后脚跟已经探到了尽头。心知若是再往后撤便要跌入水中,不得不强撑着稳住身形。此刻水下伪神卡戎正与任源斗得难解难分,若是被卷入两者的争斗中,局势对自己只会更加不利。 这番近身的短兵交接之下,采九儿着实吃了不小的暗亏。原本胸前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此刻再次崩裂开来。身上新添的数十道伤痕中,不少还残留着散发着强烈异常波动的暗气。露出来的银灰色毛发,被鲜血洇染出斑驳缭乱的粉色。 上身被割成烂布条般的军装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身上,因浸透了粘腻的血液与海水而和肌肤沾在了一起。远远看去更添悲壮,愈发显的她处境的危机。这般不仅起不到任何防护的作用,反而成为了战斗中的累赘。 咬牙死撑的采九儿交错双刀,强行将兜头抽来的双丝拨开,错步侧身撞向前者。反握骨刀的左手向上斜斩蛇姬肩头,强行反攻对手。却不料美杜莎完全没有撤步以避锋芒,而是以腰跨为轴整个上半身突然向右侧倒去。 与此同时蛇姬右脚足趾发力牢牢抓住了光滑的平台表面,勾起左腿横向重重踢中了后者的腹部。将采九儿直踹了出去,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方才顿住了身形。接着不等后者爬起来,再次爆冲而上,举足朝对方脑袋强踩下去。 好在虽然连番受创,采九儿的身体和精神依然坚韧。九条长尾点向地面,迅速将自己整个横移了半尺,避开了这记踏裂地面的重击。攥着骨刀的右手趁势横切,划向前者如排青葱的莹润脚趾。 见此美杜莎轻巧的向后一跳避开临足刀锋,绷紧脚背足尖朝向后者双眸用力张开五趾。四根伪神尖刺制成的细针自趾缝射出,径向狐女的面门射去。无奈采九儿只得将骨刀插地,借力强行抬起身体再次后飞退,狼狈的避开来袭的暗器。 “师姐,你被我打飞出去的这个场面,我感觉好眼熟啊。”这回美杜莎没有再追上去,神色悠然的看着后者调侃道“不久之前是不是就发生过一次呢” 重新站稳身形的采九儿伸手将上身碍事的军装扯掉,露出了遍布伤口的白皙肌肤。揩去嘴角的鲜血喘着粗气说道“是啊,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仓皇逃走的是你呢。”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服输,师姐您真是长了张硬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小嘴呢。”美杜莎掩唇轻笑道“这若是用力的抽下去,手感一定好的不得了。” “我承认,我低估你了。”采九儿喘匀了气息,强做镇定的说道“不过你想杀了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再拖下去的话,猎人那边的增援就要到了,届时局势仍旧是对你不利。” “猎人来了又怎么样”美杜莎轻蔑的说道“师姐,你最好搞清楚。这里可是几百米深的地下,琐罗亚斯德教派用数年之力打造的终极地堡。凭那几百名猎人,又能做的什么” “不要说下面还有头伪神,光是如何将这座大厅中的海水排干,就是不是件一两天能结束的工作。您若是指望那些凡人,能够及时的支援过来。那还不如堵下面的伪神之躯能爆冷打赢。起码这还有那么,些许的可能。” “在身上放置这么多a级的异物,你的负担也不小”采九儿毫不示弱的反问道“你不过只是个c级的异人,强行动用这么多a级异物,你又能撑住多久呢” “哦这么说来师姐您是在担心我吗”美杜莎嗤笑道“那大可不必了师姐,这些神话级的神器,可不是我为了今晚的战斗临时带在身上的哦。要知道,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呢。些许现实冲突的不适而已,我早就习惯啦。” “你觉得我会信” “那我们不妨就这样,拖下去试试。”美杜莎浑不在意的说道“拖到下面胜负分出来,我觉得也完全可以。” “这怎么可能!”采九儿终于失却了冷静,有些慌乱的说道“就算是我,要承受住这么多放置在身体里的异物也…” “是啊,确实很难呢。”欢笑不止的美杜莎脸上,那对冷血动物般金黄的双瞳对着后者,射出了无比怨毒的目光“尤其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只有c级的神选者来说,实在是痛苦的不得了呢。” “直到现在,我仍深深的记得,老师第一次对我的身体进行改造。将神躯碎片制成的器官植入我体内时,那种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现实挤压碰撞之下,整个人好像被一点点磨成肉糜般的感觉。那种不管痛昏过去多少次,都会紧接着在激痛中醒来的无尽折磨。” “而这种改造,这十年来我经受了无数次,我已经记不得我的身上还有什么,是原本属于我的了。”美杜莎将双手缓缓的举到自己的眼前,轻声说道“恐怕唯有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在这无尽煎熬的炼狱之中存活了下来。” “怪物!你才是怪物!”采九儿忍不住脱口说道“被隐士制造出来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我确实是个怪物。但是把我变成怪物的,并不是老师。老师他只是将变强的方法告诉了我。”美杜莎握紧双拳抬头死死的盯着后者,冷冷笑道“而逼我在这条路上不断走下去,直到成为这样怪物的,是师姐你啊。” “我”采九儿不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变成这样是因为我” “不错。” “今夜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采九儿慌张的说道“而且你之前也说了,你今晚是第一次见到我不是吗” “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于我来说,您是我除我自己之外最熟悉的人了!” 话音未落美杜莎突然再次暴起,以更加迅猛的姿态攻了过来。饶是采九儿一直全神戒备着前者,也未能接下攻势。被大量a级异物重创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从伤口处不断渗透而来的异常现实,更是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此番面对前者更加狂暴的攻击,身心俱疲的狐女终是抵敌不住败下了阵来。当场被抽飞了手中骨刀,失却平衡跌倒在地。蛇姬手中的双丝如索命之镰,一下重似一下的抽打在狐女赤裸的身体上。痛苦万分的采九儿抱着头顶缩起的狐耳,趴在地上不住声的哀嚎。 “凭什么!凭什么你这种被克制了幻术,连条狗都不如的废物,能够得到老师的宠爱!”美杜莎的笑脸无比狰狞的扭曲着,发泄般朝着后者蜷缩的躯体抽打着“凭什么你这种废物,会被老师十年如一日的挂在嘴边!” “你只不过是运气好,才成为了a级的神选者。真正到了战场之上,你根本屁都不是!就像个蹩脚的窃贼一样,炫耀着你从神明那里乞讨哄骗而来的力量。你所谓的强大,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而我,只是因为生来就是个c级的神选者,就天生低人一等!即便我承受了无数你想都不敢想的痛苦,也还是得不来老师一句公正的评价!”美杜莎愤怒的说道“在那个老东西眼里,我永远比不上你!我无论多么努力,在他眼里都及不上你!” “为此我不断的改造自己,不断的往身体充填那些肮脏的东西!忍受着现实的排斥和侵蚀,抛弃了我所拥有的一切,只剩下了这个残存在炼狱之中的灵魂!我要打败你,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无数遍的承受,这十年来我承受过的所有痛苦!” “我要向那个老东西证明!我,美杜莎,才是最强的神选者,才是他改引以为豪的徒弟!” 看着躺倒在地上,被自己抽的浑身上下皮开肉绽,仿佛大号血葫芦的狐女。美杜莎停下了手,冷冷的喝道 “起来!” 然而躺在地上的采九儿,只剩下口中传出的断断续续低低呻吟。憔悴的脸蛋上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力气。 “不要再装了,你这头母狐狸,我晓得你那些鬼把戏。”美杜莎冷笑道“这点伤还要不了你的命。为了今晚,我还准备了好多能够让你爽到飞起的玩意,你可不要在开始,就坚持不下去了啊。” “我承认…”卧在地上的采九儿张开了口,虚弱的说道“我承认你要比我强,可以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我不想死在这里…” “你说什么”美杜莎柳眉倒竖,上前一把将后者瘫软的身体扯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承认…你比我强。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从狐女充血肿胀的眼眶中流淌了出来,采九儿哀婉的央求道“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你给我闭嘴!”美杜莎手腕一翻掏出了把诡异的匕首,金属制成的刀柄上嵌着一截粗短的,如触须般不断蠕动的漆黑刀刃。 她将刀刃抵倒后者的面前,厉声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神躯碎片制作的匕首,如果你不想被它吸收掉全部现实之力,就给我站起了好好的反坑啊!”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采九儿软弱的晃动着脑袋,想要尽可能的远离那柄诡异的匕首,奈何这种本能挣扎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美杜莎松开手掌,任凭后者跌回地面,脸上满是失望至极的神色。 “我这么多年承受的折磨,到底算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灾部剑阁的六极,千幻九尾和伪神之躯,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废物!那么我这么多年的痛苦和忍耐,究竟是为了什么!”美杜莎暴怒的嘶吼着 “被所有人忌惮的,为什么就是这么两坨外强中干的垃圾!给我反抗啊!给我挣扎啊!我为此准备了整整十年,难道连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都得不到吗” “既然如此…”发泄了一番之后,表情复归冷厉的美杜莎转动着手中的匕首,毫无感情的撇了地上的狐女一眼 “你就去死。” 第五百五十五章 亦虚亦实 躺在地上的采九儿浑身鲜血浸染遍体鳞伤,眼看已是丧失反抗能力了。原本她的独立现实就不是擅长恢复的类型,此刻在大量a级触媒的压制下。遍布全身的大量创伤,愈发难以恢复过来。 倒提着诡异匕首的美杜莎骑坐在后者的身上,将其牢牢的压制在地面。不甘与愤懑之色淤积满,她那张总是习惯性挂满假笑的脸。直到现在她仍旧不能接受,自己期待了如此之久的证明之战,就这般草率的收场。 水面下伪神之躯任源敌不过卡戎,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毕竟双方实力对比摆在那里。仓促应战之下,前者根本没有提前准备的机会。如此一来早已被剥夺了独立领域的任源,不可能打得过一头货真价实的伪神。 虽然不知道半小时之前,任源是如何从神躯碎片的手下逃了出来。不过不出所料地话,那必然是因为主教普罗米修斯在暗地里,有着别的不可告人的打算。才在最后调走了七罪部队三人,给了其逃脱的空间。 但是此刻被自己击倒在地,卑颜屈膝讨饶的,乃是成名已久货真价实的a级神选者,千幻九尾采九儿。即便其独立领域是偏向幻术的类型,自己也提前为此做出了充足的应对。可就这样一触即溃,着实让她感到失望万分。 此时此刻美杜莎不由得感到,自己曾经的那些苦难和努力瞬间失去了意义。被教派心心念念的目标伪神之躯,以及老师隐者口中那个同为剑阁六极之一,无比强大千幻九尾。就这样被自己一次性双双搞定,未免有些无趣。 “说起来,老师他竟然和这样的你打了个平手。”美杜莎看着胯下的狐女,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是不是代表着,我现在如果选择和老师他…” 片刻之后,美杜莎甩了甩脑袋暂时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就算真要做什么,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眼下的状况搞定。贤者圣殿那边还需要自己去收尾,如何妥善的带走伪神之躯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今晚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抱歉了师姐,老普他想要的,只有伪神之躯。您的名字并不在我手中的订单之上。”说着美杜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带着失望的微笑说道“只能请您,现在就去死了。” 话音未落,蛇姬手中匕首直直的朝身下狐女脖颈扎去。这柄由三号异源tobyear触须碎片制作而成的匕首,对强大的独立现实有着出于本能的强烈欲求。像采九儿这样达到自建领域的独立现实,正是它最为渴望的食粮。 如果被这枚匕首扎中,目标的独立现实将被迅速的吸收榨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为自身现实之力的不足,导致独立现实彻底的崩溃掉。这原本是美杜莎准备用来在近身作战中,尝试克制任源的武器,现在则转手扎在了采九儿的身上。 不过后者脖颈处皮肤的坚韧程度,倒是略略超出了美杜莎的预料。如触须般粗短的刀身仿佛扎在了,某种表面坚硬光滑的革质品上。狐女那看起来白皙娇嫩的肌肤,面对戳击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坚韧。 然而所有的防御,在这把能够迅速吞噬现实之力的诡异匕首前,都没有意义。刀尖或者说触手尖端与肌肤接触的地方,被迅速的软化破坏。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狐女脖颈处愈发苍白的肌肤便抵挡不住前推的刀锋。那毫不尖利的刀首“噗呲”一声刺了进去,反馈而来的手感如中败革。 看着胯下这具被鲜血与海水浸透的凄楚狐女气息渐渐微弱,美杜莎轻笑着说道“这种落水狗般的死法,倒也符合师姐您的…嘶!” 腹腔间突如起来的剧痛,让饶是习惯了痛楚的美杜莎都忍不住叫出声来。这股渗入灵魂的剧痛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令她立刻回想起,无数个夜晚都是在这难以言喻的剧痛之中歇斯底里的挣扎。 因为每当她尝试将一块新的神躯碎片植入体内,这股即便切断全身神经也无法抗拒的灵魂冲击,那种自身独立现实被蹂躏和折磨的苦楚。都会给她带来,持久而又疯狂的惨烈折磨。 “见鬼!”情知哪里出了问题,美杜莎右手用力猛地从后者脖子上,将神躯碎片铸造的匕首拔了出来。接着毫不迟疑的,从狐女的身上跳了下去。站稳身形低头看去,自己的左腹处早多了个溃烂可怖的创口。 再抬头看向地面,哪里还有狐女那残破伤重的躯体。只有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绿军装,孤零零的贴在地面上。上面倒是有几点血迹,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刚才那伤重垂危的狐女身上来的。更像是自己腹腔处的伤口流淌而出的血液,沾染在了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迅速冷静下来的美杜莎举目向平台四周望去,很快便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狐女。后者裸露着光洁的上身,斜倚在水罐旁的高架上,满脸都是戏谑的笑意。仿佛正在观赏一出由自己亲手导演的,精美的喜剧。 “幻术”美杜莎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歪着头问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的幻术” “我的幻术不不不,不是我的幻术。”采九儿淡然笑道,伸手一指前者“这是你的幻术。” “你不可能,骗的过我这双眼睛。”美杜莎笃定的说道“你到底耍了什么把戏” “是吗可能,你那双眼睛或许真的很厉害。”采九儿点了点头狡黠的说道“不过你真觉得我骗不过你那双眼睛的话,想必你也看穿了我的把戏了又何必问我呢” “故弄玄虚!”美杜莎冷冷的看着后者,左手用力狠狠的一扣,将腹部创口周围被沾染的血肉生生扯了下来。随着伤口迅速的蠕动,喷溅的血液也渐渐止住。虽然看起来仍让人感到触目惊心,不过恶化的趋势被成功止住了。 “原来你的血液,也是红色的啊。这点倒是意外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呢。”采九儿看着前者这干脆狠厉的处理手段,轻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基本上已经确认了,你确实非常非常的恨我啊。” “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听着对方的话,美杜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阴沉的诘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那对眼睛,确实能够看穿我的幻术。或者说你那副被彻底改造的身体,方方面面都能媲美伪神的强度,对幻术的抗性也算是到极致了。”采九儿语气轻缓的解释着,就像是名诲人不倦的温柔女教师。 “不过不管你如何改造你的身体,有一点却是你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是什么” “你的思想。” “思想”美杜莎问道 “是的,或者按照你的喜好,称之为灵魂”采九儿颔首笑道“或者叫元神、意识、神识什么的,随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总归就是,抛开终会腐朽的肉体之后,区分我们彼此最本源的东西。” “你想说你改变了我的思想”美杜莎皱眉道“这不可能,你的领域影响不了我。你的现实,无法侵蚀我的身体。” “确实,不过影响了你的思想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采九儿道“我说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我的幻术,而是你的幻术。而我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帮助。” “我的幻术” “对呀,刚才的一切不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而是你想看的的结果。”采九儿道“你对你自己释放了幻术,并在最后将那柄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腹部。” “…”垂首思索片刻之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美杜莎的嘴角已经挂上了几丝笑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由独立现实规则行成的独立领域,原来是这个意思。” “哦你明白了”采九儿笑道“你很有悟性啊。” “在您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里,虚幻是以特殊的规则而现实存在的,对不对您并不需要主动的释放幻术,所有踏入您领域的人,都会自动将虚幻现实化。即便我可以不受您的影响,但是我却避免不了受我自己的影响。因此我只要试图去推演结果,就避免不了主动的营造虚幻的现实,是这样的”美杜莎由衷的赞叹道 “不愧是剑阁的六极,不愧是老师被老师誉为奇迹般的天才,千幻九尾。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美杜莎问道“既然您能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在光明大教堂中,却没有对我出手呢” “模糊虚幻和现实的界限,这可不是件能够随意玩弄的事情。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对这个世界的现实造成过多的干预。”采九儿意味深长的笑道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既然自称是隐士的徒弟,那么我想关于这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这种情况下你还敢正面挑战我,想必是找到了应对的法门。我也是逐渐才发现,你似乎对我的领域森罗万象并不了解呢。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现在嘛…对于你是否是隐士徒弟这一点,我倒是有些怀疑了。实际上,你只是他顺手做出来的,趁手工具而已”采九儿带着怜悯的语气说道“因为你看,他明知道你要对付我,却表示不会插手今晚的行动。并且最重要的是,重要的情报他根本就没有一样告诉过你啊。你对a级独立领域,甚至缺乏最基本的认识。” 默然片刻之后,美杜莎猛地仰起头来夸张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采九儿亦笑着问道 “真是太好了,这真是太棒了不是吗”美杜莎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原来你并不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你这不是也挺能干的吗这样才好,就是这样才好啊。这样我这些年来的努力,才有意义。这样的你,才有被我击败的价值!” “是吗”采九儿失笑道“那听起来,确实不错呢。”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重燃斗志的美杜莎复又问道“您就这样将底牌暴露给我,真的好吗” “嘛嘛,泄露情报当然是不好的。”采九儿笑盈盈的说道“不过嘛,现在可还是在我的森罗万象里哦,我刚刚的话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呢” “关于这点。”美杜莎重新摆出了进攻的姿态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 虚实不定 原以为潦草结束的战斗,此刻却以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展开了。暂时落于下风的美杜莎脸上,并没有展现出丝毫紧张的情绪。恰恰相反在蛇姬脸上洋溢着的,是今晚从未有过的兴奋与疯狂。 看着眼前蛇姬全身上下洋溢着的昂扬斗志,采九儿摇了摇头浅笑道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 “结束别开玩笑了师姐。”美杜莎舞动腕上双丝,高声笑道“在我看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啊!” “这是你最后一次开口对我使用这个称呼了。”看着嚣张至极的后者,站在水罐旁高架之上的采九儿,双手合拢在身前轻轻结了个法印,檀口轻启道 “疾!” 轰然巨响之中,九条海水组成的狂龙自她脚下的水面冲出。勾连绞缠之间结成奔涌的巨浪,涌上了水罐顶端的平台,带着愤怒的咆哮朝着蛇姬撞去。这九条水龙组成的移动浪头眨眼之间便占据了平台上,过半的面积。 “什么!”未想到前者举手抬足之间,竟能释放出如此强烈且覆盖范围广泛的术式。未有心理准备的美杜莎当即大吃一惊,急忙刹住脚步双手横于面门之前。硬吃下了前者发出的这记,超大范围攻击。 本拟依靠自己堪比神器的高强度肉体,以及自身独立现实与水的高度亲和性。美杜莎有九成的把握,硬吃下这记对手临时发动的术式。即便是a级的神选者,瞬间能够调动的现实之力也是有限的。既然前者为了确保命中强行扩大了术式的影响范围,那么单体的威力就绝对强不到哪去。 然而在海浪及体的刹那,美杜莎方才明白自己错了。这九条巨型水龙组成的海浪携带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正对着蛇姬的水龙几乎是正对着她撞了上去,而入坠深海的高压则从头到脚狠狠洗礼了她的全身。 仿佛被塞入了百万吨级的冲压机中,饶是身体坚韧的美杜莎也在这击之下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如被大力抽打的足球般向后跌了出去。左腹部本已开始愈合的伤口,也在这记冲撞之下再次重重裂开。透过漆黑的创口,甚至能够看到腹腔内艰难蠕动的脏器。 “是在我陷入幻觉的这段时间,就开始准备的攻击吗”美杜莎迅速从地面上爬起来,心中不由得为这记攻击的强度而感到些许震撼。她自认在术式的研究与使用方面,也大可称得上是相当不俗了。但是不借助任何额外的器具祭品,在如此短时间内空手准备出这般强悍的术式,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哦真不愧是改造后的身体啊,你要比我想想中结实的多呢。”采九儿见后者受击之后竟这么快就爬了起来,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接着手上印记不变,垂在身后的九条长尾悄然竖了起来,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摇摆起来。 “那么这个,就是你准备的杀手锏喽”美杜莎摆开架势笑道“可惜,还差点意…” 然而蛇姬话未说完,九条新的水龙再次从高架下的水面升起。一堵毫不逊色的水之坚壁再次行成,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汹汹而来。而刚刚冲击而过的怒龙巨浪也并未就此消散,反而以更加迅猛狂暴的姿态,从美杜莎的身后席卷而来。 两股怒浪如对擎天巨掌,各占据了平台半壁江山。高高的浪头直顶到了中央大厅高耸的穹顶,铺天盖地的向着位于中心的蛇姬夹击而来。若说刚刚美杜莎被迎头击中,还有托大和缺乏准备的因素在内。那么此刻伫立在平台上的蛇姬,则是真的避无可避了。 “这怎么可能!”这番美杜莎彻底震惊了,面前的女子毫无疑问尚还停留在神选者的阶段。这番展现出来对现实之力的操控水平,已经直逼暴走的伪神级别。对方既然有如此实力,只怕孤身击败下方的伪神卡戎,也未为可知。 刚刚碾过蛇姬的千钧巨力,再次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在这全方位包裹的滔天巨浪之下,美杜莎生找不出任何对抗的手段。能够禁绝术式的手段,美杜莎也知道不少。但是面对这种操控水流的攻击,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即便她能够通过干扰对方术式搭建的临时现实,促使前者对水龙的控制失效。但这些被抓摄而起的巨浪,便是失却了控制也只会顺着前进方向砸向自己而已。被赋予在其上的物理动能,可不会因为控制的消失而改变。 反过来对于采九儿来说这种能瞬间发动的术式,被破坏了就再发动就好了。反正这座大厅中,又不缺少用来操控的海水。除非能够撑起将后者都笼罩在内的禁魔结界,否则就与用手指去弹击柴堆上的火焰毫无区别。 就像大型的术式要提前做很多准备一样,大型的禁魔结界也不是随手就能完成的。面对包围平台的滔天巨浪,毫无准备的蛇姬陷入了绝对的劣势。若是破解不了这巨浪攻势,她迟早会被绞碎在这里。 “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操控大量海…”急怒交加的美杜莎努力稳住身形向四周看去,当那对黄金瞳透过澄澈的水壁,看向平台外的水面时。顿时一丝明悟掠过了她的眼中,再回头看时,周围汹涌不息的海浪早已无声散去了。 而在平台之上穿梭不休的,就仅仅只一条围抱之粗的水龙。在高架上的采九儿操控下,不断的撞向自己。这番窥破了虚假幻像,美杜莎灵敏的一闪,轻易的避过了临体而来的攻击。抖手拍向了擦肩而过的水龙,后者应声爆成漫天细雨。 “哦你发现了”采九儿见术式被破,撤了手印笑问道“挺能干的嘛。” “灌进这座中央大厅的海水有多少我清楚的很,如果真的被你抽起了这么多,卡戎不可能毫无反应。” “欸,想要用领域吃下一头伪神还是太吃力了啊。”采九儿不无遗憾的说道“旁边有个这种东西,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很可惜,连续两次机会你都没能给我致命的攻击。”美杜莎冷笑道“而让我知晓你领域的秘密,是你今晚最大的败笔。” “败笔这么说,你找到克制我领域的手段了”采九儿饶有兴致的问道 “在你的独立领域加持下,幻想出的画面会一定程度上成为现实,而被自己忽略的现实则会一定程度上化为虚幻。这就是你领域内的规则,我说的对吗”美杜莎淡然说道“这里是我的主场,我对这里的一切现实存在的事物都无比熟悉。只要我不去幻想,就不会自己误导自己。而你的所有幻术,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是这样吗”采九儿双手持定骨刀,轻盈的自高架跳到了平台之上咯咯笑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就可以了,那就太天真了。” “现在,才是真正有意思的时候呢。” 袅袅余音还未散尽,并提双刀的采九儿化作一道银灰色的白虹掠过平台,直奔中央的美杜莎杀来。眼见刀锋临体,速度上更胜一筹的美杜莎自然侧身避开,扬手甩动腕上长丝自上而下抽向敌人。 对手的攻势如她所料刺了个空,但自己反击的攻势也随着一声脆响抽在了地面上。面前的狐女如泡幻影骤然消散,而颈部传来的剧痛却让美杜莎意识到,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蛇姬蜷起身体扑出战圈,回头看时轻掂双刀的前者一脸悠然。 “可惜了,任源给我的这对刀还是太钝了。”采九儿伸指弹飞卡在刀刃上的细小鳞片笑道“你这身皮,还真是硬的可以啊。” 接着采九儿右手将掌中骨刀轻轻抛起,突然并指朝后者一指。一道幽蓝炽热的火焰激射而来,直取蛇姬面门。不愿硬接的美杜莎再次偏头闪避,可随着腹部伤口处骤起的剧痛。本应射向头颅的火线,却突然出现在了下方。 连续应对失利的美杜莎来不及细想,占据上风的对手便再次攻了上来。而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之前速度、反应和力量皆占上风的蛇姬如今,却再也接不住对手任何看似普通的攻击。 在采九儿舞着双刀并夹杂各种瞬发术式的攻击之下,很快就在后者的身上留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此刻的两人的状况,到让美杜莎想起之前自己幻想中双方的战斗,只不过此番被打的狼狈不堪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顺着前者戳击之势美杜莎再次急退,明白了问题的结症所在。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者不在意自己知晓森罗万象的奥秘。因为在双方短兵交接的情况下,根本不能避免自己的幻想误导自己。 看到对方戳向自己的刀尖,自然就会下意识的预判攻击的落点,从而选择格挡还是闪避。而当脑补了对方攻击的走向之后,这份只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预测便一定程度上行成了自己认同的现实。而最后究竟那份现实被领域的拥有者承认,便是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了。 窥破幻觉的法夫纳之眼也好,用神躯碎片、伪神躯体和机械替换打造的身体也好。无论对幻术的抵抗力有多强,在这种情况下都失去了意义。因为发生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幻觉,而是被自己认可的真正现实。 而美杜莎也尝试着不依靠自己预想的线路躲避,结果那些攻击反而划过了她预想的轨迹。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规避这精准到绝望的攻势。在这可怕的森罗万象之中,虚幻和现实的转换,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罢了。 “难怪是会永久扭曲现实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幻术…将现实变为虚幻,而让虚幻成为现实…老师,你说的对。现在的我,确实不是千幻九尾的对手啊…” 此时此刻,美杜莎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和领域拥有者之间,那如鸿沟般的巨大差距… 第五百五十七章 蛇潜而去 即便美杜莎的身体经过了反复的强化,在后者连绵不绝的攻势下,也渐渐濒临崩溃的边缘。腹部的创伤被几次三番的打击扯得越来越大,崩裂的创口几乎横贯了蛇姬的腹部。间或有奇怪的器官与金属部件,顺着伤口跌落出来。 而除了腹部的伤口,全身上下其余部位,也被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被千幻九尾彻底玩弄在掌中的美杜莎并非不明白,此刻不能去主动预测幻想对手的攻势,来给操弄幻术的后者以可乘之机。但是想要遏制这种近乎本能的思维方式,实在是件难以实现的事情。 观察和思考本身就是两件相辅相成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停止思考放空大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只要她尝试去思考,就避免不了会给后者将幻觉变为现实的机会。况且即便此刻美杜莎真若主动停止思考,在这激烈的近战冲突之中,也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了。 此时此刻美杜莎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千幻九尾采九儿使用的战术手段。模糊现实与虚幻的界限,这绝不是其领域森罗万象的真实面貌,最多只是其领域可能存在的能力之一。正是因为自己接受了对方的引导,按照对方给出的理论思考,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自己的推测在某种程度上补完了对手的独立领域,而正是因为这是主动理解的结果,反而更加难以被打破推翻。越是想要找到破解的方法,越是陷入了自我补完的逻辑闭环。就这样千幻九尾在自己的帮助下,对自己使用了最为完美的幻术。 堪称阳谋的幻术,将释放流程和原理原原本本的告诉对手,再坐等对手的思维顺着这公开的流程,一点点步入难以挣脱的深渊。即便知道了问题的结症所在,她却完全无法找出破解应对的手段。 到了这个地步美杜莎心里十分清楚,这场由自己挑起的对决,从幻术到肉搏都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再这样耗下去,就算是这副凝聚了老师隐士和自己多年心血的躯壳,也撑不了多久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从这里逃出去。 然而这个原本是为了,将千幻九尾采九儿和伪神之躯任源两人从猎人组织的大部队中分割出来,而由美杜莎精心打造的战场。此时反倒成为了限制自己的牢笼。在数十米深的水面之下,堵塞了出口的卡戎成为了,所有想要逃离之人最大的阻碍。 尽管美杜莎有把握通过水下的伪神,所封堵的出口。但是面前一副誓要将自己斩杀当场的采九儿,显然不会放任自己离开。而若是强行命令卡戎介入平台上的战场,在解放了伪神之躯任源的情况下,逃跑成功的几率只怕也大不了多少。 且不说正且战且退苦苦支撑的蛇姬,这边采九儿心中也有些焦急起来。面前对手的顽强和棘手程度,也大大超出了她的预计。在拖延了这么久的情况下,还是没能打出决定胜负的攻击。仅就抗击打能力来算,面前的蛇姬已经足以和伪神级别相提并论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对一对决,采九儿当然也不急于这一时。可是现在的自己,并没有稳扎稳打的余裕。平台下的水面波动的愈发激烈,任源和伪神卡戎的战斗,显然也正逼近尾声。而双方交战的结果,只怕并不会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凤辉!”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美杜莎就势滚到平台边缘,也顾不上其他朝着水中大声吼道“快杀了她!” 然而正和任源玩着猫鼠游戏的伪神卡戎,并没有回应前者的呼唤。依然执着追击着在水下玩命奔逃的后者,一副不杀掉后者决不罢休的架势。 “这么快就彻底沉沦了,就知道指望不上那个废物!”美杜莎心中暗骂,回过身舞动双腕反攻追来的对手。借助虚幻误导狐女轻易避过了这番攻击,身影穿过双丝织成的密集网影,手中双刀并举直插她的咽喉。 对手脖颈处覆盖的透明细鳞早在上波攻势中被削去,急于建功的采九儿想要凭借这次突击,彻底刺穿对手的脖子。不料刀锋中处却是一滑,面前的蛇姬竟就此借助正面的冲击。顺势翻身跃下了平台,跌入了下方被红紫两色血液洇满的海水之中。 见对方竟然作此抉择,还站在平台上的采九儿不由得一愣。她原本以为美杜莎将自己引上这个平台是为了分割战场,防止自己被卷入伪神和任源战斗的余波之中。当然这个处理,也完全符合了采九儿的期望。 而此刻蛇姬主动跳进了水中,若非有把握绝对不会被伪神无差别攻击,那便是被自己逼到走投无路决定殊死一搏了。当然不管那种可能,都不能放任对手就这么离开。站在边缘的采九儿瞬间做下决断,亦跟着跳入了颜色已经变得十分诡异的海水之中。 跃入水中的采九儿定睛细看,见伤痕累累的蛇姬如条灵敏的海蛇,迅速从卡戎那舞动着如密林般的触手缝隙中穿过,眨眼便消失在了漆黑的深出。当即也摆动九尾,沿着前者消失的方向,快速的追了上去。 然而刚刚还状似无序的大片触手,在采九儿靠近之后立刻表现出激烈的反应。化作条条夺命的长索,向狐女狠狠的绞杀了过来。早有防备的采九儿立刻右手拈决左手控刀,九条长尾也如条条凶悍的白蟒,向攻击过来的触手反绞过去。 全力施为的采九儿当然不会逊色于一头无智的伪神,况且作为自己曾经参与设计的物种,对于后者的特性她亦是了如指掌。只是吃了后者这番干扰,狐女追击的速度不免大大的降低了下来。几息之间,就被逃窜的蛇姬甩开了距离。 而潜入水中的美杜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很清楚若是就这样直接令卡戎让开出口,很难摆脱后者的追击。要向从这个局面下脱身,必须让伪神彻底绊住对手。因此她并没有游向被触手堵住的出口,反而转头朝竭力抵抗卡戎的任源游了过去。 即便这座可容纳千人集会数十米高的中央大厅空间奇大,但是对于卡戎来说还是有些太小了。纵然水中是伪神卡戎的主场,可在这个对它来说只是“稍微”大些的罐子,还是让它感到颇为局促。面对一味拖延死扛的前者,短时间内却也无法建功。愈发暴躁的巨兽连连怒吼,震的整座大厅都跟着晃动不易。 打战斗开始就居于劣势的任源,完全是靠强大的恢复能力,和占据主场优势的伪神卡戎做着最血腥的对拼。仰赖着手中罪衍的锋锐,用近乎以伤换伤的打法做着收效甚微的抵抗。虽然避免不了被卡戎神出鬼没的触手,不断的扯走血肉。但是边撤边打的战术,也让后者找不到吞掉他的机会。 悄悄潜过来的美杜莎,一眼便看穿了这被任源勉力维持的平衡。当即几丝冷笑浮上了嘴角,将自己隐藏在无数散发着强烈异常波动的触手中,翻腕摸出那把诡异的匕首,无声而又迅速的朝后者游了过去。 疲于抵抗的任源突然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属于神躯碎片的异常波动。顾不得探到面前的粗大触手,强行转身抬手便是一剑刺去。完全解放的罪衍锋利的惊人,疾刺的剑尖正中那柄诡异的匕首刀身,了粗短的触手之中。 “糟了!”在这刹那之间,他便看清了被自己挑在剑尖上的只有一把诡异的匕首,而本应握住这柄匕首的主人,却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再想立刻回头之时,便已经晚了。 和被卡戎触手咬中相比截然不同的剧痛,在他的腰间散发开来。一股奇异的力量扯开他的身躯肌肤,朝着内部疯狂的钻去。随即开始对着他的血肉脏器大快朵颐,贪婪的吞噬起来。仿佛想要将他整个人都活吃下去。 最可怕的,还不是对血肉上的蚕食。就连任源的现实之力,以及他本身的存在感都在此刻,被前者侵吞夺取。这暴虐而又凶悍的力量,想要将所有与自己不同的现实侵蚀殆尽的做法,毫无疑问来自于真正的异源。 回过头来的任源正看到蛇姬那妖艳的脸庞,消失在了卡戎密密麻麻的触手中。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部,一把和自己挑在剑上匕首一模一样的利器,正深深的没入肌肉之中。连灵魂都要撕裂的可怖剧痛,自伤处迅速的扩散开来。 情知拖得越久越麻烦,任源无暇他顾探手攥住刀柄,猛地将其拔了出来。只不过在他身上插了短短一息,原本粗短的触手刀身就变得又阔又长。无数狰狞鲜红的倒刺上,还牢牢的挂着他的血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口器,从刀身上浮现出来,贪婪的吸取着周围的一切。 这番遭袭令任源幸苦维持的战线彻底崩盘,就在这一插一拔的功夫,卡戎的触手早就趁机将他牢牢的缠了起来。再无转圜余地的任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越来越多的触手捆成肉球,然后送进了敌人那颗满是利刺的紫色脑袋上,离自己最近的嘴巴之中。 看着便生獠牙的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任源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骂道 “操特么的…” … 偷袭得手后的美杜莎立刻掉头向最深处游去,被卡戎吞掉的任源即便不会被消化,短时间内也做不了什么了。而拿下了任源的卡戎则会转头,全力对追下来的采九儿发动攻击。这就给自己逃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迅速游到被卡戎触手堵塞的出口,美杜莎抬头看向上方已经找上了狐女的卡戎,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将完全赤裸的身体,贴到了封锁出口的触手之上… 第五百五十八章 核心解析 扑向卡戎触手的美杜莎待自己全身,和后者紧密贴合起来之后。便开始跟随后者异常波动的频率,快速调整自身独立现实波动,使之与对方频率同步起来。这套流程对于她来说早就是驾轻就熟的操作了,同调的速度快的惊人。 数息之后,被美杜莎拥住的触手上“刺啦”一声裂开了个巨大的口器。将前者整个丸吞进了触手之中,随后伴随着阵阵有规律的蠕动,整条触手渐渐的归于平静… … 且说这边伪神卡戎借着任源分神的机会,成功将后者吞了下去,立刻遵循着本能如获至宝般消化起来。口器内生满利齿的肉壁将任源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以极高的速度和力量不断刨削着他的骨骼血肉。想要将这到手的猎物,尽快化作自身的一部分。 当然在吞噬猎物期间,卡戎也没有忽略追着蛇姬冲进海水中的千幻九尾采九儿。调动起全身上下的触手,气势磅礴的向后者攻去。正如美杜莎所规划的那样,无智而又暴虐的伪神卡戎在自己的帮助下,果不其然拖住了追杀自己的两人。 虽然采九儿和任源不同,并没有被剥夺独立领域乃是货真价实的a级神选者,也很了解对手的弱点与底细。但毕竟卡戎的体量摆在那里,想要击败乃至制服后者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相对而言,她本身也不是擅长对付巨型对手的类型。 还不清楚潜逃的蛇姬,为什么没有遭到伪神卡戎的无差别攻击。可现在采九儿很清楚,想要抓住前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作为布下这个陷阱的猎人,对方必然是为自己预留了脱身的后路。再想要抓住拥有隐衣的美杜莎,只能等再有机会了。 连续两次让目标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着实令采九儿有些不甘。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来己方的准备确实不够充分,客场作战又缺乏必要的装备支持。二来敌人的表现,确实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 更何况场外还有一个她最为担心的因素,那便是曾经的老师,为前者量身打造了隐衣的隐士。虽说从对战结果来看,隐士并没有将自己的底细统统告诉美杜莎。不过既然前者口口声声称其为老师,并且也拥有着那副价值难以估量的改造身体。就算隐士并没有将这名蛇姬看成弟子,双方之间的关系也绝不简单。 从对灾部逃离之后就极力避免和己方冲突的隐者,既然能够为了防止泄露某个秘密,出面救走那名看起来和他关系不大的琐罗亚斯德教金发祭司。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擒走这名明显在降临派中地位更高的蛇姬了。之前的冲突也表明了,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能力,拦下这个对灾部的叛徒。 计较已定的狐女放弃了追杀逃走的蛇姬,重现整顿态势准备着手对付眼前这个巨大的麻烦——伪神卡戎。既然首要目标已经丢车保帅趁机潜逃了,那么眼前这个送上门的战功,可不能再让其跑掉了。 身后狐尾犹如九柄索命铡刀速甩动着,将所有试图靠近自己大大小小的触手统统绞个粉碎。采九儿借助自身领域的感知与压制,轻松的拦住了卡戎的攻势。迅速向后者悬浮在海水中,山丘般肿胀的巨大紫色身躯逼近。 察觉到危险的卡戎转动着球型身躯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张开千万张巨口尖利的嘶吼着。仿佛无数满腔怨愤的女妖,发出足以震塌堡垒的悲鸣。声浪蕴含的巨大力量,通过被血水肉屑污染到浑浊不已的海水,猛地向外扩散出去。大厅四壁和顶部的岩石,在这声格外嘹亮的怒吼中,纷纷跌落下来。 首当其冲的采九儿素手轻推,瞬间稳住了周身的水域,丝毫没有受到冲击和影响。狐尾甩动间,再次向后者靠近了过去。边观察着对手的细节,边在心中盘算着对策。原拟作为诱饵和僚机的伪神之躯任源,已经被后者吞掉了。接下来的事,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通常来说,对于降临派也好猎人组织也罢,伪神和a级的神选者毫无疑问都称得上顶尖的战力。不同的是伪神更多是作为素材宝库,和理论实践的验证机。而a级的神选者或者说异人,则更偏向作为领导者与主要战力。 毕竟不管神选者的思维多么违逆人伦,相比较思维已经不属于这个次元的伪神,总归是更适合这个现实一些。单纯从实力的角度来说,只要还在这个现实之中。能够借助各种技术设备分析理解对手的a级神选者,自然是要比纯靠自身力量的伪神强大的多。 可这并不代表,a级的神选者就能够轻易的击败伪神。伪神本身便是人为仿造异源而设计培育的产物,因此并不具备特征鲜明的独立现实。体现出来的,往往只有极度混乱和高超的异常度,以及类似异源或异源某个部位的形态特征。 这就使得,伪神往往能够免疫几乎所有的来自其它独立现实的侵蚀。同时其本身的肉体形态,就能够给它带来不俗的战力。比如当初对灾部一号研究院,根据三号异源触须所设计的卡戎,便拥有力量强悍的触手,和近乎无限的充沛体力以及本能的吞噬欲望。 在针对其他异人或者军队的战斗中,a级神选者虽然表现更好上限更高。但是伪神的优势,却是体现在战力的下限上。这种几乎免疫所有术式和其他独立现实影响,又有着强大肉体的怪物往往逼的对手,只能靠灭神弹这类大功率武器,堆叠攻击的强度来毁灭它。 就好像拥有绝对不死的生命,同时又因极高的异常等级免疫了外来现实之力侵蚀的任源。正是因为其类似伪神的特性,才会在以前被冠以伪神之躯的称号。当然从各个角度来说,真正达到不死层面的后者,处理起来自然要比伪神棘手的多。 当下采九儿拥有的武器,也仅仅只是两把从任源胸腔中抽出的骨刀而已。缺乏素材与祭品的普通术式,也难以对身躯庞大的卡戎造成影响。虽然狐女也有数种足以破开后者防御的攻击手段。可要彻底瘫痪这座肉山,绝对是个不小的工程。 这种愚公移山的攻击方式,显然不是此刻的采九儿会选择的。潜入地下的土狼大队众人,根本无法携带多少大威力的攻击性武器。再者就算带来了,在这狭窄的地下也无法充分的展开攻击阵线。更何况这种容易塌方的地穴式环境下,使用大当量的武器本身就是件很蠢的事情。 而采九儿选择的,则是很少被使用但是更有效率的应对方式,那便是从根本上瓦解伪神的存在基础。从而让伪神本身的现实,从内向外彻底崩溃。 作为人类模仿异源而制作的造物,本质上伪神便是异源在现实世界人为的具现化。当然从各个角度来说,这只能算是极其拙劣的模仿。但正是在这不断的模仿和改造中,研究者们才能逐步深入的了解,异源的本质和奥秘。 就好像为了研究地球的生态环境,而人为制作一个微缩版的生态球。不管从复杂程度,还是实际功能上来说,两者可能都没有可比性。但是制作出微缩版的生态球,毕竟是为研究整体生态环境做出了初步的尝试。 因此伪神这种类似生态球般的产物,不管看起来多么强大,在离开了人类的干预后本质上依然是脆弱的。就像异源要通过幻梦境才能接触到现实一样,伪神本身并不是能够被这个现实所允许的事物。 创造伪神的过程,某种意义上来说十分类似于让普通人觉醒为神选者的过程。如果说能付拥有伪神,是衡量一个降临派强弱的核心标准。那么能够制造出一个伪神,就代表着在业内成功跨入顶尖的水平。 伪神也和神选者一样,无时无刻不遭受着现实的排斥与侵蚀。为了保障伪神的稳定,就要为其构筑堪比a级神选者独立领域的强大独立现实,作为维持其存在的基础。而能赋予这种级别独立现实的,则必然是异源这种等级的原生触媒。 反过来说,只要能够干扰乃至切断,伪神与赋予其现实之力的异源之间的联系。那么失去了维系存在的根本,这头巨兽本身就会在这个世界现实的排斥之下,沦落到自我崩塌的地步。而其超远这个现实常理的强大,就会变成毁灭自身的利刃。 只是这种对付伪神的方法虽然听起来有效,但实践起来一样困难重重。首先需要知道供给目标伪神的现实之力是哪个异源,其次需要知晓该伪神以此构建独立现实的原理,同时攻击者还要对供给的异源十分了解。最后还要有能够在伪神的攻击下,完成对其现实之力供给通道干扰与破坏的能力。 可以说即便作为伪神的创造者,也很难保证能够施行这种打击方式。更何况对任何一个降临派来说,己方伪神所有的相关信息,都是关乎教派存亡的至高机密。面对伪神想要试探挖掘出这些信息,同样要耗费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猎人组织对付伪神的手段,都是直接诉诸暴力。 不过对于采九儿来说,以上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作为初版卡戎设计的参与者之一,她不仅知道为其供给现实之力的是三号异源tobyear,她本身的实力也保证她能够接近后者并干扰其现实核心。 虽然这头由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造出来的卡戎,和一号院设计的初稿相比,有些地方必然会存在出入和差异。但是到了制造伪神这个层面,既然看上去相似度拉满,那么大体上的理念就不可能存在太大的出入。须知些微的差别,都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就这样采九儿迎着卡戎的攻势,稳健的靠近了后者,探手攥住了肉山上生出的尖利场刺。沉下心来调整着自身的异常波动,展开了对面前巨兽的解析。 “就让我看看,和一号院的出版设计相比,你有何长进…”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谐音符 地堡伊甸园灌满海水的中央大厅中,逼近伪神卡戎身体的采九儿攥着后者身上尖利长刺,开始了与后者之间异常波动的同调共鸣。只是和蛇姬与卡戎的沟通不同,她的尝试并没有得到后者的回应。 相反的是,面对来自狐女现实之力的侵蚀,卡戎正本能的调动全身力量反抗。一方面全力挥舞着触手,向着前者猛烈抽打。一方面不断激发着自身现实之力,拼命抵挡着前者的同调入侵。 这个反应,倒是完全在采九儿的预料之中。伪神只是不具备普通人所能理解的思维智慧,导致其行为思想难以被揣测。但不代表冠以无智之名的巨兽,不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明确的反应。尤其是在生死攸关之际,仅靠本能便足以推动这座肉山反抗来袭之敌。 但在采九儿看来,卡戎的反抗并不能改写其即将面对的结局。即便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卡戎依然不能打破采九儿的防御。只能被动的等待着前者,将自身的所有隐秘解析殆尽。这样下去,这头巨兽被采九儿彻底解决就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 且不说正在外面尝试阻断卡戎现实之力供给的千幻九尾,被吞进腹中的任源反倒是闲了下来。在伪神竭力的吞噬中泰然处之,完全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十年前学院派培育出的,更加成熟完备的伪神卡戎,都没能在吃下他之后成功消化。这头技法尚还生涩的产品,就更不能将他怎样了。 沉浸在巨兽口腔中的任源,很快便适应了周围满溢的腐蚀性消化液,与四面八方刨削不断的巨齿。重新变更进化的肌肤,成功将这些攻击阻隔在了外面。至于面对现实之力的侵蚀,他就更加有恃无恐了。除非直面异源级别的对手,没有谁能够毁掉他承接神明约定而行成的独立现实。 在被蛇姬成功偷袭的刹那,任源便知道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他到不觉得采九儿会输给前者,恰恰想反前者会选择对自己偷袭得手后立刻远遁,恰恰表明了平台上最终胜者是己方的千幻九尾。 只是既然蛇姬有余裕在输掉战斗后来偷袭自己,就表明这次采九儿仍然没能拦住对手。略微感应了下,任源确定了同被吞进来的佩剑罪衍位置。在心中估算了下取剑以及划开巨兽出逃所需要的时间,当即两手一摊放弃了挣扎。 那头拥有隐衣的蛇姬既然输给了采九儿选择撤退,今晚显然是再不可能抓到她了。剩下的工作,就只剩下解决这头伪神以及打扫战场。至于自己是否再破腹而出拉住这头巨兽仇恨,从大局来说已然无关紧要了。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乐的摸鱼,坐等外面的千幻九尾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 而在闲下来之后,一个从开始就让任源疑惑不已的问题渐渐的浮上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这头伪神,会不顾一切的追着我咬呢” … 身陷火海的凤辉祭司,目光牢牢锁定了远处身影模糊的年轻男女。他清楚地记得,这两个人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他亲眼见证了,那名被称作伪神之躯的男子,是如何在转瞬之间灭掉了整整两队改造后的防守小队信徒。也清楚的知道,那名被称作千幻九尾的女子,是如何将阻拦她的祭司信徒玩弄于股掌之中。 并且最重要的是,此刻那两个人正在后方追逐着自己,想要为他的生命画上最终的休止符。这是凤辉祭司,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果。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可以抛弃,唯有自己的生命是绝对不能妥协的禁区。 当年他被骗进组织严密的传销组织,为了能够有一天从中逃离。他不惜将老家的女友骗到s市,奉献给组织头目们取得信任。最终在高楼之上,遍地被烧焦的尸体之间。无路可逃的他彻底抛却了人伦常理,拥抱了异源的力量。 炼狱火海中遇难者们在极致的痛楚中,爆发了强烈的精神波动联通了幻梦境。最终这天然的惨烈祭祀,引动了异源的注意。强烈求生欲望驱使下的范涛抓住了这股力量,成为了自然觉醒的异人。 化身为火凤的范涛最终穿过破碎的窗户,随着火灾生成的滚滚浓烟飞向了天空,从此不再作为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当然后面他找上了当时s市名噪一时的邪教组织转轮法会,与李法相识合作,并在最后辗转进入普罗米修斯重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就是另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在范涛不算很长的生命中,他从未放弃对生命的追求。不管是怎样的困境与苦难,都没有让他绝望到放弃挣扎。因此即便很清楚眼前的这对男女,能够轻松的捏死自己,他也绝不肯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我可要提醒你哦。”那道颇似过世女友艾达的空灵嗓音,再次幽幽的在耳边响起“你再这么耗下去,可就要被那两个人发现喽。” “对!不能等在这里!”凤辉祭司猛然惊醒一般站起身来,周围的火海、死尸以及桌椅早已不知何时统统消失不见了。包裹着他的,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重重黑暗。让人分不清前后左右,南北东西。 “逃是没有用的。”飘荡在四周的女声好心的提醒道“他们都追到这里来了,你光靠跑是跑不掉的。” “我没打算逃!”凤辉祭司钢牙紧咬,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嘻嘻,嘻嘻,小凤辉好厉害哟。”暗声的女子高兴的拍起手来,鼓励道“是的是的,现在的你,根本不用怕他们。现在的你,要比他们还要强呢,因为现在的你呀,已经是无敌的神使了呢!” “是的,我是神使!我是无敌的神使!”凤辉祭司抬起双手眼放精光,如中邪般喃喃低语道“谁也杀不掉我,我已经无敌了!我已经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人了!” 只见无数生有獠牙利齿的骇人触手,纷纷顶破他的肌肤,密密麻麻的从他全身上下生长了出来。这些触手翻动着嘶嚎着,带着无比邪狞残忍的气息,向四周迅速的蔓延。刺破了周围浓稠如墨的沉重黑暗,将所有触碰到的事物都吞噬了进来。 “伪神之躯!什么狗屁!千幻九尾!不值一提!现在的我,乃是神使卡戎!”凤辉祭司举起双手,如果说那长满茂盛如树枝般触手的部位还能被称作是手的话。昂首癫狂的吼道“所有人,都给我去死!!!” 仿佛感受到了主体那浓烈的愤怒与暴虐,万千触手倏忽而起。在连绵不绝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中,向着远方已经和男人分开的年轻女子绞杀而去。誓要将这危及自身生命的隐患,当场碾为齑粉。 “小凤辉,伪神之躯还在下面还躲着呐。”隐在暗中的空灵女声再次出生提醒道“先把他找出来哦,不然他会偷偷杀掉你哦。” “对!要先杀那个男人!”凤辉祭司在女声的提醒下,立刻反应了过来“我有从美杜莎大人那里得来的,看破幻术的法夫纳之眼!不必惧怕那个千幻九尾。而那个用剑的男人,是个更大的威胁!要先杀掉他,一定要先杀掉他!” 说着凤辉祭司便转头向周围扫去,面前的视野迅速扩展放大将,周围一切立时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名倒持利剑,弯腰奔跑的壮硕男子身影,当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找到目标的凤辉祭司张口发出暴怒的咆哮,挥动万千触手追了上去… … “咦,这是怎么回事”在和面前巨兽纠缠之间,采九儿渐渐理清了后者波动的频率,将对方的独立现实与自己的领域,同调结合了起来。 就像用放射性光线扫描人体一般,借助着异常波动的同调,支撑伪神卡戎的独立现实蕴含的信息,也逐渐暴露在了狐女的面前。只是让她不解的是,面前的巨兽蕴含的波动,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纯粹。在那纷乱不已的波动中,还夹杂着某些奇怪的韵律。 正常情况下伪神的波动虽然非常复杂纷乱,但无论怎样总会遵从一定的规律,那就是贴合其要伪造模仿的母体异源。越优质成熟的伪神,其波动便越接近作为模板的异源。反应在这头伪神卡戎身上,便是贴近三号异源tobyear。 然而采九儿却在后者庞杂的波动中,找到了一丝截然不同的音符。只要是伪神无论制作的多么差劲粗糙,但其本身一定体现了对异源的模仿。即便自身异常波动的频率和模板相差甚远,也能看出明显想要贴合前者的意图。 但是这段频率虽然也能感觉到,是受到了三号异源tobyear的影响,却显而易见的有着自己对现实的构建与理解。简单来说,这段夹杂其中风格迥异的韵律更像是来自,借助三号异源关联的原生触媒所产生的独立现实。 只是这段有些不和谐的韵律,裹挟在伪神自身波动的涛涛洪流之中,正被快速的吞噬异化。如果这段波动,真的来源于某个异人。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要被伪神卡戎彻底同化,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难道说,真是这样的”集中精神分析了片刻之后,采九儿对这段波动的特性基本上有了了解。再联想之前蛇姬奇怪的行为,和看似莫名其妙的防守安排。对于在这头伪神卡戎身上发生的事,她的心中对事件全貌已经画出了大致的轮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了。”采九儿绞杀着前赴后继攻击过来的触手,不断调整着身体在水中的位置,紧绷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略显轻松的笑意“我还以为,真的做到了能够操控伪神的地步了呢。” 终于和卡戎异常波动同调完毕后,猜出蛇姬耍下的把戏后采九儿再不迟疑。转动身躯让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巨大尖刺,猛然拉近了和眼前这座紫色肉山之间的距离。在正对着她的那双巨大眼球注视下,身形纤小的狐女如飞蝇般撞了过去。 见强敌靠近,注视着前者的巨眼从中间迅速裂开。一张獠牙森然的血盆大口瞬间生成,猛地将采九儿吞了进去。 第五百六十章 无可挽回 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厚重的大地,积压在凤辉祭司那双并不宽阔的肩膀之上。这难以承担的恐怖负重,压的他腰肢深深弯曲几乎要触到地面。每走一步,都要竭尽浑身上下全部的力量。 在这暗夜中踽踽独行的凤辉祭司,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也不知道为何要走下去。只是冥冥之中有种无法抗拒的念头,催促着他不要停下自己的脚步。仿佛只要停下来,他所坚持的某种至关重要的信念,就要彻底坍塌。 可是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为什么要坚持下去。这个问题对于此刻的凤辉祭司来说,完全找不到答案。而浑浑噩噩的大脑也并不支持,他去思考任何稍显复杂的问题。此时此刻这个疲惫万分的男子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背负着黑暗继续走下去了。 就在他感到就要彻底坚持不住的时候,几声细密的脆响从远方零零散散的传来。好像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在刮擦刺击着坚固的屏障。清脆短促的碎裂声,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的频繁嘹亮起来。 与此同时,无数道光线也从遥远的前方照射下来,画出一道道如利剑般明亮纤细的光柱。在这些愈发密集的光源照射下,那淤积在四周的黑暗仿佛被撕裂的幕布,大块大块的碎裂开来。并且因为黑暗不断却退破裂,那些找射进来的光线则变得愈发粗壮密集。 负重前行的凤辉祭司只觉得身上的负担,也在这漫天光芒中变得越来越轻,直到几乎感觉不出压在后背上的力量。喘过口气的凤辉祭司直起身来举目望去,明媚绚烂的光明取代了深沉压抑的黑暗。如轻扫垃圾般挥散阴霾,令他整个身心都沐浴在温暖之中。 “这里是…哪里”在强光的找射下凤辉祭司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一道模糊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看到了新的目标,凤辉祭司抬起脚步下意识的,向后者奔跑而去。 那散发着无尽光芒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愈发的清晰明朗起来。而这边凤辉祭司的脚步,也愈来愈急迫起来。到得最后,奔向光影的念头占据了凤辉祭司的全部身心。他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奔着,只想快些抵达对方所在之地。 “我的女神…”终于跑到近前的凤辉祭司张开双手呢喃着,榨干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向后者扑去。彻底解脱般的舒爽感溢满了他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那是极度透支身体之后突然松懈下来时,神经中枢反馈而来的补偿性情绪高潮。 “咯咯,可不要乱叫,我可不是你的女神哦。”那道凝实的光影轻声浅笑,伸出纤柔的手掌安在他的胸膛之上。制止了这热情而又虚弱的拥抱后,随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感受着胸前与后者柔滑细腻的肌肤相触之处,传来的温软触感,凤辉祭司微微呻吟一声强打起精神回道“我叫…我叫范涛…” “范涛”后者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惊讶,酥媚的嗓音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不是叫小凤辉吗” “凤辉…”这个称呼入耳之后男子浑身一个激灵,迅速清醒过来。双眼中缓散的焦距迅速凝起,立时挣脱了梦游般茫然的状态。 待他再定睛看时,那充斥着视野的漫天光芒已然消失不见。站在自己身前的,也不是那个身披万千霞光模糊神秘的女神。而是个头生狐耳身材妖娆,形容妍丽的长发女子。后者半裸着上身,正素手轻探按在自己胸前,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千幻九尾!”见此场景,凤辉祭司失声喊了出来。 “哦呀,你认识我吗”采九儿当然也认出了这个在地堡洗礼厅中,果断自残化为火人从自己领域中逃脱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面带笑意微一颔首“是那个美杜莎,告诉你的吗” “…”刚刚清醒过了的凤辉祭司,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并没有立刻回答后者的问题,转头向四周扫去想要确认自己目前的处境。但见浑身光溜溜的自己正坐在盛放神使卡戎的平台上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 平台周围荡漾着色如墨汁散发着腐烂腥臭的海水,舍此之外便是残破的高架与胀裂的墙壁,再没有什么其他生命体了。借助这些具有明显标志性的事物,即便并不常来这里的凤辉祭司,也确定了自己此刻仍在教派的中央大厅之中。而面前按住自己胸膛的女子,正是猎人组织对灾部的顶级战力,今夜入侵教派最危险的敌人之一——千幻九尾采九儿。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清楚双方之间战力的悬殊差距,凤辉祭司冷静下来对着后者问道“美杜莎大…美杜莎祭司呢” “你不记得了吗”听到后者的问题采九儿微眯双眼,探手轻轻的抚向后者的额头,想要确认前者身体的状况。 见此情景凤辉祭司强忍住想要躲避的念头,任由后者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脑门,目光下沉避开后者前胸诱人的春光。即便心中清楚的知道后者举手抬足之间就能让自己毙命当场,但这无论怎么看都让人倍觉旖旎的光景,还是让他的身体难以克制的产生了反应。不过毕竟此刻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略一振作便再次萎顿了下去。 “咯咯。”采九儿忍不住掩唇轻笑道“你这人,胆子倒是有够大,不过能力似乎不行啊。” “呃…咳咳。”凤辉祭司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羞恼的红晕,咬着牙强撑着反驳道“我晓得你们猎犬的手段,既是落在了你们手里,我也没想过还能活下去。但!士可杀不可辱,小姐又何必如此戏弄于我” “士可杀不可辱”采九儿失笑道“不用搞得这么悲壮我又没说要杀了你。” “你会…啊不,您愿意放了我”凤辉祭司心念电转,急忙说道“是有条件的对我知道了,您是想从我这里知道美杜莎大人…啊不,美杜莎祭司的情报对不对我只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您就愿意放了我,对不对” “啊这…”采九儿看着情绪激动语无伦次的后者,一时间竟插不上话。 “只要您愿意,您尽可随便羞辱我。不!请您狠狠的羞辱我!我不在意的!您的所有要求,小人都全力配合。”凤辉祭司一把抓住后者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掌,仿佛溺水者攥着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说道“让我给您当狗也可以,当奴隶也无所谓,只要您肯放过我,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如今的凤辉祭司,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早在清醒过来的瞬间,就察觉到自己的现实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被仰赖为杀手锏的,那颗来自美杜莎赏赐寄宿于胸膛的神躯碎片,此刻也不知所踪。 答应会保他周全的美杜莎,显然再次将自己无情抛弃了。甚至就连那头本该在身下水罐中,如神迹般的狰狞巨兽卡戎都寻不见了。没有了所有底牌的凤辉祭司,人生中第二次遭遇了这般无可抗拒的绝境。 当年在高楼火场中,虽然他也同样的脆弱无助。但那时在他心中燃烧着的,是远比周围火焰更加炽烈的,熊熊不熄的生之欲望。即便已经看不到哪怕一丝的生机,他都坚信着自己能够成功的活下去。 但现在,充斥在他心中的只有无穷无尽绝望与悲凉。令他恐惧不安的,并非眼前这个言语轻柔的狐女。而是更加黑暗的,压抑的,难以逃避的死之气息。那在周身盘旋不去的感觉,仿佛化作万千触角探入他每个毛孔,想要将他拖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呜呜…”牢牢握住狐女手掌的凤辉祭司,拖着虚弱的身躯声嘶力竭的哭嚎着。仿佛想要将心中的畏惧与绝望,统统从口中喷吐出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呜呜…我不想死啊…” “欸,果然是这样…你也感觉到了。”采九儿敛去了笑容,任由后者抓着自己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后者稀疏的头发缓缓说道“我也不希望你死,只是你的身体,已经不行啦。” “我能知道…在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凤辉祭司哽咽的说道“我从来…没感觉到死亡…离我…这么近过…” “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啦。”采九儿轻叹一声说道“你被当作投喂给伪神的饵料,承载神躯碎片的载体。而你的现实之力与生命力乃至你的存在感,都已经被神躯碎片吸收殆尽了。” “伪神神躯碎片那些是什么啊!”凤辉祭司啜泣着吼道“饵料什么的吸收什么的,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我怎么才能活下来!我要活下来啊!” “是啊,这些对你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采九儿轻声说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不要!我不要死!”凤辉祭司甩开后者的手,用夹杂着几分威胁的语气哀求道“你想要知道美杜莎,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有转轮法会的情报对不对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啊,我要是死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对不对你要救我啊,你不能让我死啊!” “我说了,我也不希望你死。但是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采九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看向了前者的下体。 凤辉祭司顺着后者的目光,下意识的向自己身下看去,立时惊的魂飞天外。只见从双脚开始自己正逐渐化作一滩肉色的清亮液体,这种恐怖的变化已经不知不觉中蔓延到了腰跨。融掉的双腿如倾倒的肉汤,缓缓的在平台上蔓延出去。 “救救我,求您了,救救…”没了下体支撑的凤辉祭司“噗通”一声跌倒在地,犹不甘心的向身前的狐女爬去,口中发出愈发虚弱的求救声。液化的现象,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双手与头颅上。 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就在采九儿略带怜悯的目光之中,前者悄然而又迅速的化成液体,然后蒸干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 第五百六十一章 身心俱疲 腐臭如浆的水面一阵晃动,口中叼着把巨大的银白色手枪,双手亦分提一枪一剑的男子从中爬了出来。甩了甩沾在头发上的水渍,跃上了狐女身处的平台。破水而出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伪神卡戎吞下去的,人之本源任源。 “武器都捡回来了”采九儿的视线仍停留在脚下的那滩逐渐消失殆尽的清亮肉汤上,淡然问道。 “嗯,我顺便去看了下前后的出口,还被这头伪神的触手塞着呢。”任源从嘴中取下手枪道“好消息是,随着主体崩溃那些触手已经开始迅速腐烂了。不过坏消息是,从这座大厅的地势来看,这些被污染的海水一时半会儿是排不掉了。” “既然那条小母蛇能够从这里逃出去,还能提前在岩壁中存储这么多海水。那就说明这里不仅不是死路,而且出口也不止一条。”采九儿轻声说道“这座大厅,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麻烦。” “是啊,这个确实算不上什么大麻烦。”任源满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大麻烦是,你又让那个‘c级’的中阶异人跑掉了。” “说起来,你连这么头尚不成熟的伪神都处理不了…”采九儿听出后者故意咬重音节中包含的讽刺之意,当即反问道“之前又是,怎么从神躯碎片和其操纵者手中逃出来的” “我处理不了这头伪神有什么好奇怪的。”任源摊开双手浑不在意的说道“那个神躯碎片我也处理不了啊,只是勉强跑出来了而已。再说若不是你要我拖延这头伪神给你争取时间,我早就从这里逃出去了。” “你的早从这里逃出去,是指最后被吞进了伪神的肚子” “说到这个。”任源话锋一转,冲着前者反诘道“按照你之前的战术布置,我来拖延这头巨兽,而你则负责处理那条小母蛇。可最后为什么,那条母蛇会潜进水里,偷袭了我一家伙” “吼吼,所以说我们的枭龙大队特级专员人之本源。就这样轻易被你口中的‘c级’中阶异人偷袭,然后立马载在一头伪神的手里了”采九儿轻蔑的笑道“如此看来,那个操控神躯碎片埋伏你的定然是个,d级低阶的异人喽” “得了九儿,你自己在小辈手里吃了瘪,也不用对着我这么阴阳怪气的撒气”任源讥讽道“你想说什么我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暗交易所以他们才故意对我放水”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好啊,我承认我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结,我和他们暗通款曲。所以呢这就是你两次放跑了对方的高层人员,还变相坑了我一手的理由”任源撇撇嘴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官司打到上面,咱俩谁看起来更像做了py交易的叛徒。” “够了,别小孩子吵架那样斗嘴了。”采九儿面上闪过一丝疲惫之色“今晚我已经够烦的了。” “不是你先挑的头吗”任源耸耸肩道“又不是我想吵的。” “明明是你起的头。” “我只是说了实话,罗列下目前的情况罢了。先引战和阴阳怪气的,明明是你。” “行了,你把嘴闭上。”采九儿按着额头烦躁的说道“特么的,烦死了。” “很久没见到你生气了啊,这就绷不住了今晚这趟任务出的,可真是值回票价了。”任源走上前来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就知道隐士那家伙出现了,准准能在你这里看到有意思的…” “啊啊,是的,我现在确实压不住火气了。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采九儿偏过头来,总挂在脸上的温煦笑意此刻连一丝都不见了,银灰色的狐瞳中射出冰冷的寒光“所以现在,能请你!请您!把嘴闭上了吗” “okok…”见前者动了真火,任源举起双手道“我不扯淡了,不说了不说了。” 这边采九儿压着火气将视线转了回来,正如后者所说的那样,她此刻的情绪确实有些失控了。而这失控的情绪,也确实和自己曾经的老师,剑阁成立以来最危险的叛徒隐士有关。 当然令她愤怒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出面从自己手中抢走了一名金发祭司,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三番两次挑衅自己,自称隐士徒弟的蛇姬美杜莎。准确来说,是今夜发生在这座地堡之中的,所有事情。 在采九儿看来,自己对隐士的感情无疑是极致的怨恨与愤怒。会产生这种强烈到极点的情感,自然不单纯是因为后者犯下的恶行。还在于这位曾经的师长,亦是自己最为仰慕与信任的角色。她正是在后者的带领下,一步步的成长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正如她是隐士最为得意和自豪的学生,采九儿也曾为自己的老师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荣耀。正因如此,隐士的背叛才成为了她最难以接受的事实。而从那天开始,亲手了结掉后者这一目标,就成为了她唯一的追求。 会成为异人就代表着曾跨越过人理所不能容忍的界限,因而在情感方面往往显的格外淡漠。不过反过来,当异人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时,则会爆发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强烈执念。放弃人理者更会为自己的所求,坦然付出一切。这是寻常之人,所不能理解和承受的生命之重。 绝不能接受隐士堕落的采九儿,在将了结后者视为使命的同时。心中未尝没有生出,叛出剑阁的老师会为其所作所为忏悔,幡然悔悟的画面。当然毫无疑问的是,即便隐士跪倒在她的面前痛哭着请求着原谅,她杀掉后者的想法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受害者当然有原谅作恶者的权力,但作恶者总要为其行为付出代价。况且她并没有权力代表别的受害者,作为生者更没有权力去代表逝去之人。但如果隐士向自己乞求忏悔和原谅,在至少能够消弭她心中些许的怨恨,或者说背叛之举出于无奈也为未可知。 但是今夜截至目前为止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切,让采九儿心中的怒火愈加的炽烈起来。越来越多的证据现实,这位自己曾经无比崇敬的师长,已经堕落至极,完全没有丝毫被原谅的理由了。 这十年来,发生在这座被隐士所遮蔽的地宫中的所有事情,都是对这整个世界犯下的巨大罪恶。身为异人的采九儿对人类,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若只是关系到千百人的血腥献祭,尚不足以触动她的情绪。 但是制作伪神,滥用神躯碎片,乃至勾结降临派中最为激进的教派之一琐罗亚斯德教派,皆是严重的问题。正是因为她无比了解自己这位曾经的老师,所以她能够看出每处浇筑了后者心血的细节。包括那名两次从自己手中逃脱的,自称隐士弟子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美杜莎。 那副展现了业界最高水平的改造躯体,融合了神明血肉与现实科技的技术,毫无疑问出自隐士之手。正如美杜莎所说的那样,甚至连性格行为的细微处表现,都透露出隐士偏好留下的影子。而这件别样的作品,显示着后者在那条无可挽回的道路上已经越走越远了。 世界各地的猎人组织之所以会竭力绞杀降临派,正是因为明白如果异源真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而对于隐士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所做的这些事,任何一个对异源有所了解的人,都会明白这些行为隐藏的危机。 神明或者说异源,是万不可随意接触的。隐士这些危险至极的举动,无一不是在将现实世界推向毁灭的边缘。更不要说刚刚逃走的,这个自称是隐士徒弟的美女蛇。从其言行举止来看,疯狂程度相比之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为研究者采九儿不是不能理解,曾经的老师隐士为了验证自己实验猜想,而选择与没有道德伦理规章制度所桎梏的降临派合作,这个举动。但是若是为此,到了即便毁灭这个世界都无所谓的地步,那么就不是一句疯狂所能描述的了。 “所以到头来,你在意的终究也只是你自己,或者说你的实验吗。”采九儿在心中无声而又愤怒的,向着不知在何处的后者质问着“难道说这个世界,再没有值得你在意的事物了吗!”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亲手,将你毁灭。为了这个你从不曾在意过的,微不足道的世界…” “咳咳,内个…”见采九儿面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的任源握拳掩口,轻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去追那条母蛇吗” “你觉得,我们还能追上她吗”采九儿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能追上不赶紧追,还在这愣着干嘛” “你没在她身上,做下新的标记” “你不是和她交过手吗若不是她想要引我们到这里,你觉得会有效吗你动动脑子行吗” “我说你老怼我干嘛。”任源无奈道“我又没惹你。” “你是没惹我。”采九儿剜了后者一眼道“只是你再笑的开心点,整个脑袋都要从嘴巴那里裂成两半了。” “好家伙,这笑还不行了。我这不是看你情绪不好,所以摆个讨喜点的表情嘛。”任源揉了揉自己那张满是幸灾乐祸的脸道“再说总是不分场合满脸笑的是你好,你看我什么时候挑你理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说正事。”眼见前者俏脸寒意愈胜,任源忙转移话题说道“就算追不到那条小母蛇了,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我已经让土狼大队,寻找其余通路了。”采九儿微眯起眼睛,漠然说道“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触到对方的核心区域。这种会被外围成员知晓的通路,不会通往真正机密的地方。况且这里的水一时半会儿也排不干净,没必要把大量人力耗费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会提议顺着后方出口继续摸索一下呢。”任源道“就这么算了” “你要是想去,你就去。”采九儿淡然说道“我累了,要先休息一下。” “累了可还行…那我也休息下。”任源当然知道这是句托词,就势坐了下来,突然问道 “你说,那玩意为什么单单追着我和你” 第五百六十二章 特制食料 垂首沉思的采九儿皱着黛眉,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玩意” “就这个,就这个这个,叫卡戎的。”任源抬起下巴对着平台下的腐臭海水一指“这个伪神当初,是你们一号院设计的这个家伙既然是一号院设计的,那么自然是针对三号异源的验证型(验证型:指仅作为对异源分析所用的理论模型,并不作为实际使用建造模板。)这种东西,也能顺利的操控起来吗” “卡戎是验证型的伪神不假,但这头又不是我造出来的,和一号院的设计有什么关系。”采九儿似乎有些不满被后者打断思绪,不耐烦的说道“都把实体造出来了,还说什么验证型不验证型的。” “即便如此,总归不是按照能实际操控这个方向设计的”任源不依不饶的追问道“虽然当年我没参与三号异源的研究工作,不过我可是被这个卡戎吞过两次了。这个玩意的性质我大体上还是了解的,这家伙真的是能够指挥的吗” “你大体上了解了,还问我作什么”采九儿冷声道“既然这样,你被吞进去之前怎么不主动,去切断卡戎的现实之力供给。还要磨磨唧唧的拖那么久,等我下水处理” “你这叫什么话,我现在这个状态哪有本钱和伪神刚正面。”任源无奈的回道“再说你作为设计者,本来就是你最了解好这活从一开始不就该你来做吗好家伙我在下边累死累活的,到你这里没功劳不说,苦劳都没有了” “得了,不是你自己乐意跟着过来的。事情做不好,还有脸抱怨” “难道不是你求我给你做保镖的”任源哂笑道“裤子还没提上,账就不认了” “我求你那不过是给你个台阶而已。”采九儿讥讽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你巴不得跟着我,作为光明正大推脱原定任务的借口,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我是找借口,有能耐你别求我啊” “你不乐意跟过来,有能耐别答应啊!”采九儿头顶狐耳挺的笔直,满头被海水润湿的银灰色发丝硬硬的翘起,显然已是怒不可遏了。 “好好好,我的我的,我想跟你过来摸鱼行了我吵不过你行不行你说的都对,我可太稀罕你了,离了你一秒都不行。我巴不得你上厕所都牵着我的手行不行”任源无奈耸耸肩吐槽道“你这个态度,还不如平常那样,满脸让人想掐死你的职业假笑呢。” “我笑不笑用你管!” “不管不管,都你管都你管,你最牛逼了。”任源就势盘膝坐了下来,别过脸敷衍般的说道“你不是累了吗,要休息吗赶紧休息,就别把力起用在吵架上了行不” “所以我不是早叫你把嘴闭上了吗!”采九儿愤愤的瞪了后者一眼,摆出副懒得搭理后者的表情。 就这样,在这座满是腥酸恶臭的大厅中,两人相对无言的闷坐了起来。这边采九儿面色阴沉的垂首沉思,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间或同过通讯设施,遥控正在推进中的土狼大队众人,再未有过多的言语。 而任源则开始专心致志整备自己的武器,除了擦拭佩剑罪衍。在之前的战斗中,双枪审判与惩戒也遭受了不小的损伤,连枪体都产生了些形变与弯曲。此刻他正不断地转换着角度,试图将其一点点弯折回去。 这枯燥沉闷的静默持续了许久之后,采九儿终于重新抬起头来,面色犹豫间似乎想向对后者说些什么。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争吵有些拉不下颜面,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有啥要说的就说,憋着多难受啊。”低头摆弄着审判的任源叹了口气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您纡尊降贵向我这么个罪犯搭话的事,不会被人看到哒。还是都这时候了,千幻九尾大人您,开始害羞了” “我要和你谈点正事,你能不能成天到晚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采九儿柳眉倒竖,怒道“你还知道自己现在囚犯的身份啊” “嗯嗯,好的好的,属下谨遵大人您的教诲。”任源满脸无奈的说道“真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呗我了解了,那您吩咐,小的听着呢。” “我总有一天要亲手弄死你!”采九儿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多谢您嘞,可以的话拜托尽早。” “…”满脸不快的采九儿从脖颈处,将贴着下颌的透明通讯器扯了下来,在手中揉作一团。斟酌了片刻方才说道“因为是你非要问的,所以我不过是回答你的疑惑罢了。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伪神卡戎会被那个美杜莎操控吗” “啊”任源未料到后者这么开场,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这半天就在想这件事” “怎么,你不想听” “想听想听,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任源把手中的武器放下,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认真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叫凤辉的异人。”采九儿指了指身前那滩已经蒸发干净的肉汤道“她是靠这个男人,引导了卡戎的行为。” “凤辉”任源想了想道“是哪个” “就是在洗礼厅,从我领域中逃掉的那个琐罗亚斯德教祭司。” “哦,说起来小新战报里,说的那个背刺了想要推到大教堂之人的那个祭司,也是叫凤辉” “两人应该是一个人。”采九儿点点头道“那个美杜莎,给这个凤辉祭司植入了神躯碎片。然后又将用他培育的神躯碎片连同他整个人,作为喂给伪神的饵料。这样卡戎在吸收他体内神躯碎片的时候,也将他留在碎片上的刻印一并吸收了。” “这样啊也就是说,他当了临时的神明之师喽”任源摩挲着下巴,很快也理清了其中的关窍“让这个叫凤辉的异人,在被我们追击的过程中,将对我们的敌意留存在空白的神躯碎片里。虽然普通异人不足以影响伪神,但是神躯碎片却可以,而且还不会造成伪神神格的降低。” “是的,而且这个叫凤辉的男子,虽然只是个d级的神选者。但是却具有极为强盛的求生欲望,他的独立现实都是建立在对生命的欲求之上的。”采九儿缓缓说道“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美杜莎想要刻印在神躯碎片上的,不是敌意。而是对我们的恐惧,和求生欲。” “难怪这家伙会优先攻击我了。”任源道“只按照那个叫凤辉的祭司所看到的,单使用了幻术的你在这种情况下,确实看起来没有我的威胁更高。” “她为了达成这个效果,可做了不少准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沿途死在你手中的那些信徒,还有洗礼厅这个男人引发同伴劣化异变。统统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个美杜莎应该还借此,完成了个中小型的血祭仪式作为保险。”采九儿道“所图的,就是让伪神卡戎在这里,拖住你我一段时间。” “若是这样,就解释的通了。只是短时间内粗略影响伪神的行为,这么做倒也足够了,不过…”任源有些疑惑的问道“她可是在中途,实实在在的让这头伪神强行转变了攻击目标啊。这可不是简单的,改变食谱就能做到的” “关于这点,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采九儿点点头道“只能说除了在那块神躯碎片上做了手脚,应该还有别的手段。而且大概率是在这头伪神制作初期,就埋下的。” “既然你这么判断,那应该就是这样了。”任源不无遗憾的说道“不过现在这头伪神已经完了,想要知道这里的细节。要么再抓一头,要么就得逮到那条小母蛇才能问出来了。” “嗯。”采九儿应道“不过知道了对方,还没掌握操控伪神的技术,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啊你在说什么啊。”任源失笑道“她可是声称自己是幽匿神隐的徒弟哎,如何操控伪神这点,只怕早就知道了。” “那个叫美杜莎的孩子和隐者…隐士,和隐士之间的关系可能并非她自称的那么紧密。”采九儿摇摇头否决道“从两次交手的过程来看,隐士并没有教给她太多的东西。她对你我的详细情况,也知之甚少。如果她真的知道怎么操控伪神,又何必拐弯抹角用这般多此一举又不实用的方法” “呵,难不成现在你还觉得,幽匿神隐叛出一号院有什么隐情”任源嗤之以鼻的说道“我第一次对上这条小母蛇的时候,她牵的还是条宠物狗,这回直接就把伪神给搬出来了。若是没人提点,她就算天赋异禀能有这般进步速度再说培养伪神那是能速成的玩意吗这个大家伙怕不是早就被造出来了。” “退一万步来说,他都把s市降临派整个给遮起来了。都做到这份上了,幽匿神隐他现在是什么成分,还需要再去分析吗” “我有说隐士怎么样吗”采九儿怒道“我说的难道不是,这个美杜莎未必知道的那么多吗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是提醒你一…” “用不着。”采九儿银牙紧咬“我清楚的很。” “行,我多嘴了。”任源告饶道“这头伪神是什么情况,我已经搞清楚了。幸苦你解答了,我这就闭上嘴,再不乱说话了。” 说完任源真就抿紧了双唇,低头再次研究起他那两柄手枪来。弄得正要再说些什么的采九儿,尴尬的张着嘴,当场被噎在那里。 “咳咳…”狐女轻咳了两声,语气别扭的问道“关于今晚的事,你再没别的问题了” “没了。”任源忍着笑,一脸认真的回道“完全没有。” “不会你不觉得今晚很多事情,都有些不对劲吗” “没有啊,再说这里不是s市降临派的大本营吗”任源道“若是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那才真叫不对劲” “你特么的!”采九儿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朝后者面门丢去“你不气我,你是不是就觉得身上少点什么” “早直说想和我商量点私密话题不就完了吗,你这拧巴的性子真该改改了。非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还说什么替我解惑开通。”任源接住了石块放到一遍,嘿然笑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内祭坛,而是陪你坐在这里聊闲话呢” 第五百六十三章 身在局中 面色冷峻的采九儿碾动着青葱玉指,将握在手心里薄薄的透明通讯器捏的吱吱作响。默然片刻后开口说道 “所以,你也觉得今晚的行动有问题” “有问题的不是今晚的行动,而是s市的降临派。”任源屈指敲着审判银白色的枪身,肃声说道“我早觉得,s市对灾部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了。” “你既然看出了问题,为什么不向上面汇报”采九儿反问道 “我怎么没汇报了我和上官鸿提过,和刘空提过,还和你们剑阁派下来的特派专员张昌旭提过。”任源撇撇嘴道“难不成要我拿着大喇叭,去街上喊吗” “这方面的报告我也看了,只是那时候你说的只是s市对灾部可能被降临派给渗透了。所以这次,上面才从周围各市抽调精锐,派我来指挥此次行动。那时候你说的,可不是…”说到这里,采九儿下意识的住了口。 “是呀,我那时候说得是对灾部可能被降临派渗透了,说的可不是对灾部被降临派操控了。”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或者说,降临派被对灾部操控着,对不对” “首先我话说在前头,你的这两种说法是不可能的。”采九儿面色一沉说道“对灾部不可能,站到降临派那边去。” “凭什么”任源面带不屑的说道“你说不会,就不会喽” “当年z国政府接纳剑阁的成员时,就已经将对灾部的行动准则,和终极目标定下来了。这些年发展下来,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呵,当年组建对灾部的那些话事人,老的老死的死已经没的差不多了。你怎么知道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如今的对灾部和z国政府就还是守着当年的想法”任源不屑的说道“还有,对灾部接纳的不是剑阁。而是在sc剑阁那里接纳了你们这些流亡者,你们才拿到了剑阁这个称呼。” “你们这些人,在被z国政府收编前是什么只是当年从希望组织叛逃出来的余孽而已。”任源冷笑着说道“而且相比背叛了世界的希望组织,你们又背叛了一遍同事和战友。和他们比起来,你们是双重的背叛者,不是吗” “我们是双重的背叛者”采九儿冷冷的回敬道“那你呢你又算什么” “我哈哈哈。”任源放声笑道“我只是个自作聪明自私自利的混蛋蠢货罢了,正因我是这种无可救药的混蛋,所以我才最清楚那些混蛋想的是什么。” “就因为你是这种混蛋,所以你才会用这种混蛋的思想去揣测所有人。”采九儿用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说道“对灾部不是剑阁某个人,或者z国政府某个人的私有物。这是囊括了方方面面由数万人参与进来的,高度成熟完善的组织。这种体量的机构,路线方针是可以说换就换的吗要是换了别说瞒过我,就算是个基层人员都瞒不过。” “我当然相信z国政府和对灾部高举着伟光正的旗帜,并且团结在这个旗帜下勇敢的向前进了。”任源摆出一副戏谑做作的语调说道“但是我们亲爱的采九儿同志,你要知道再先进向上的革命组织,都避免不了蛀虫存在的。而且就像cp那样,发展到最后只怕肃反委员会也救不回来喽。” “你什么意思” “装什么傻呢我的小九儿。”任源嘻笑道“隐士主导的那两个实验,尤其是b-42-1638实验如果成功了,代表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够抵挡住这个诱惑” “你不就排斥了这个诱惑吗”采九儿反讽道“对灾部不该把你当武器看的,应该让你做讲师,好好讲讲永生的危害。” “嗨,我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任源摆摆手道“我的情况要是真的像隐士实验结果追求的那么完美,傻子才想去死呢。” “所以你觉得,隐士的叛变背后,有对灾部高层的支持”采九儿依然一副完全不信的神情“刚刚你不是还提醒我,隐士叛变的背后不会有什么隐情吗” “我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你要是觉得对灾部没问题,那就别挑起这个话题行不行”任源无奈的说道“头是你起的,命题是你选的,回头你在这一个劲反驳我装理中客。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在消遣我呢” “第一,是你劝我说的,第二命题是你自以为是猜的,第三我没有反驳你,我只是指出你逻辑上的问题罢了。”采九儿冷傲的说道“那么我们接着方才的话题,既然你觉得对灾部有问题,那你就拿出能说服我的证据。” “你这人就n子和屁股够软和,到嘴这里就硬的跟那个什么似的。”任源登时被前者气的笑出声来“这明摆着的情况都怼到脸上了,还在这把耍流氓当有情调,有意思吗” “我没打算在这里跟你开玩笑,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这次剑阁派我来s市这里。但就你十年前被关进海底监狱前的认知算起,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在对灾部里是个什么处境。”采九儿平静的说道“而且看看洛东现在是什么处境,你也该知道我面临的困局。说到对灾部,我是真不觉得,对灾部会出路线调转这样的问题。此时此刻,我也是真心想要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毕竟我到s市才三天,而你已经调查一个多月了。” “这么说,刘空什么都没和你说”任源皱眉问道 “他应该和伏羲说了什么,伏羲也交代给我了很多事情。不过你觉得我应该知道的那些问题,我想我知道的不多。”采九儿认真的回道“我知道的,就仅限于书面上的经过龙牧整理的报告。” “上官鸿也没有和你说什么” “你以为上面为什么即便已经把今晚行动指挥权交给我了,还要故意把我按到副指挥的位置上” “那张昌旭呢”任源追问道“他既然同意关掉六号别墅的监控,那应该也查出了些什么” “我说了,他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伏羲选定的人选是李墨,然而他到s市不久就死了。”采九儿道“现在你明白了今夜之前,我对s市的情况了解程度,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哦,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任源摩挲着下巴,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沉吟片刻问道“那么夏宇辰(第三研究院院长)转交给我的那封信,难道不是伏羲安排的吗” “这个确实是,怎么了” “你从这里,难道看不出有问题吗”任源问道“当年电阻行动,对灾部高层内部,明显有人打着别的算盘。” “这个没有问题”采九儿微微一怔,接着说道“关于杀掉你这件事,难道不是对灾部长期且主要的目标之一吗” “你觉得十年前电阻计划的最后,他们谋划的,仅仅只是试图抹杀我这么简单”任源问道“况且你也说了,这是对灾部长期且主要的目标之一,有必要暗中谋划吗” “还是有必要的,剑阁这边至少包括伏羲在内,相当多的高层是不赞同对你提前处决的。更何况,还牵扯到利用三号异源,以及可能涉及与降临派人员暗通款曲。”采九儿满脸理所当然的说道“这种事拿到台面上谈,反而不妥当” “为此还把我当时的龙牧婉儿给搭进去” “关于吴昕婉,据我所知对灾部高层对她不满的声音有不少。”采九儿想了想说道“而且她最后一次的龙牧定期心理测量,似乎没有通过。” “似乎没有通过”任源面色微变“没有通过还让她继续担任我的龙牧” “所以我才说似乎嘛,我也没有看到那份测量结果。也有说法是,因为当时电阻行动正在关键时期,不便临时更换龙牧。也有说她的那次定期测量,被延期了。”采九儿摇摇头道“据我知晓的一些细节是,她的定期心理测量是做了的,但是没有通过。至于没有通过的原因,据说是情感方面的问题。” “据说、似乎、也有说法…”任源哂笑一声“你这话听着就特别有说服力。” “总之这些不重要搭进去一个龙牧什么的,既然是派遣给你的龙牧,那么代表从一开始上面就做好了损失的准备不是吗”采九儿道“要是能换来你的死,我倒觉得挺赚的。而且这也侧面成为了,这件事不能摆在台面上的原因不是吗” “原来你们是这么看的啊,难怪我总觉得和伏羲的电波对不上。”任源右手一锤左手掌心吐槽道“我还觉得这事,怎么都该是你们来求我。为啥既不积极,给出的条件又那么低廉。闹了半天,伏羲是觉得完全是我的事,我该去求他啊。” “那么现在,你能和我说清楚。”采九儿认真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这算是你问的。”任源轻笑着反问道“还是代伏羲问的” “你说呢”这边采九儿举起了手中皱成一团的通讯器道“当然是算我问的,之后我会自行斟酌,是否向伏羲说明的。” “犬科动物总要找个主人吗”任源坏笑道“伏羲倒是,把你调教的很好啊。” “如果你能返回剑阁,踢掉伏羲接任剑阁总镇守,你要我替你办事给你当狗也行。”采九儿冷冷说道“你行吗” “开个玩笑嘛,我说九儿你今天确实有点神经质了。”任源摇摇头道“whyserio” “行了别废话了,说你的分析。”采九儿漠然道“既然你和刘空、上官鸿还要张昌旭都提过却没有效果。现在除了找我商量,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行,你这么说倒也确实。”任源挠挠头叹了口气道“虎落平阳,虎落平阳啊。我想想,那从哪说起呢。” 仰头思忖了片刻后,任源开口道“你以回答我对伪神卡戎的疑惑作为开始,那我也从回答你的疑问破题。是的,我觉得今晚的行动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采九儿问道 “就和你放弃去追那条小母蛇的原因一样,我也是因为同样的问题而选择在这里陪你摸鱼。”任源看着前者笑道“直说,今晚的行动与其说是我们这边可能泄露了情报。” “不如说,更像是从头到尾我们所有人,都入了琐罗阿亚斯德教派的局。” 第五百六十四章 来第二层 中央大厅中动荡不安的水面渐渐的趋于平静起来,站在破损水罐顶端平台上的采九儿,伸手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发丝,屈膝坐了下来。抬起微垂的眼眸看向对面的任源,淡淡的问道 “怎么说” “哝,就从今晚行动的开始说起。”任源轻点着手指,逐条分析道“这次行动之所以,从周边各市抽掉土狼大队成员。就是因为考虑到,s市的对灾部可能会有内鬼,对不对” “不错。” “那么这次行动的计划,是谁定下来的” “是伏羲和东南区域的总镇守刘空,定下来的。” “是什么时候呢”任源接着问道 “三天前,按照由伏羲敲定的剧本,经由刘空配合定下来的。”采九儿略顿了顿,缓缓说道“而我也是那时候,接到的任务安排。” “也就是说,截至到三天之前。即便s市对灾部内真的有内鬼,也不可能拿到准确的情报,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采九儿蹙起眉头说道“可是单论这次行动的话,是因为你抓到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活口,才促成这次行动的不是吗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猜到我们会有所行动,也是情理之中” “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我不觉得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入手了一个活口。其次,就算通过内鬼,他们猜到了我们会出手反制,那也不该做到这种程度。”任源抬手指了指头顶那些巨大的裂缝“从今晚对方的布置来看,他们不仅猜到了我们这边出动的人数。甚至连你会被派遣到s市这点,也一并猜到了。” “不管是针对我,而使用神躯碎片设置的陷阱。还是这个自称美杜莎的小母蛇,针对你的一番应对。”任源挑眉说道“都表明这座地堡中的敌人,在更早之前,就开始策划这场保卫战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对方早就拿到了如此精确的情报,还针对我们做了应对。那么今晚这场行动,初期也没理由这么顺利不是吗”采九儿摇摇头道“很明显,地堡中敌人对土狼大队的战力估算,完全失误。实际上你口中针对你我两人的布局,也可以理解为对方是为了预备将来某天和你我对敌做下的,今晚只是加上一点临阵机变不是吗” “他们预料到,我将来某天会抓到,知道那条密道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然后老老实实的从那里钻进来”任源冷笑道“还是说隐士那个家伙,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培养一个徒弟。然后在居所准备上随时能用的,针对你的防御体系” “所以…”采九儿问道“你的意思是” “就像是刚刚被我们杀掉的那两队信徒,是那条小母蛇安排作为牺牲品的一环那样。今晚这座地堡之中,我们的行动每一步恐怕上都是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任源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管是先期土狼大队的顺利推进,还是之后在那座大教堂的冲突。以及现在扩大战果行动的受挫,全部都是对方提前安排好的。” “你好好想想九儿,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叛逃的隐士,真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而且也确定了,之前他们用来规避天网的正是隐士打造的隐衣。那么回头再看今晚的整个行动,你真觉得对方的反抗有必要吗” “这里是哪这里可是z国,有着被z国政府圈养的最强猎人组织之一对灾部。就算是琐罗亚斯德教在欧洲的那头老怪物,带着全教精锐亲至,也没资格在这里和z国政府掰手腕。既然如此,那么这场注定失败的保卫战意义何在呢” “如果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分部,真通过渗透进s市对灾部的内鬼,知晓了我们抓到了活口。会近期对他们展开行动,那么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这个分部的主教,如果你是和他们合作的隐士,你会选择怎么做” “我…”采九儿略作思忖,缓缓说道“将和高层没有接触过的中底层祭司信徒解散,融入社会中,增加对灾部抓捕的难度。重要人员携带隐衣转意阵地,和自己接触过又不重要的人员,直接将其存在抹掉。” “对呀,这才是在s市对灾部眼皮底下隐忍了十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该有的正确决断。”任源双掌一拍道“可是他们选择了什么呢将全部人员集中起来,就这样在这座地堡中和我们死磕。” “当然,也不否认对方过于自大,认为我们今晚准备不足攻不下这座地堡。但是要知道,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分部相比,我们的援军可是源源不绝的。就算今晚进攻受阻,我们没能结束战斗。接下来,我们仍可以从别处调来充足的人手,来接续这场攻坚战。” “可是对于地堡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呢他们能够获得来自欧洲总部的援兵吗正所谓孤城无援者,不能守也。石城汤池、带甲百万而无粟者,不能守也。这座地堡无援无粮,敌人将力量集中起来除了方便我们一网打尽,还有别的好处吗” “或许。”采九儿分析道“是为了发动大型术式,而做下的准备呢” “你放弃去追那条小母蛇,就是考虑了这点”任源轻笑道“你刚刚在犹豫的,不就是这个吗目前来看,我们所有的行动似乎都在切合对方的计划。所以你干脆选择拒绝,跟着对方节奏走了对明明能够直接披上隐衣逃跑,偏要遗留蛛丝马迹引诱我们。” “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怀疑,从对方将逐节抵抗的策略转为集中对战的时候,我就觉得情况不对了。”采九儿颔首说道“如果说开始的安排,还有可能是没有预料到我们行动的迅速,而为了转移重要人员拖延时间。那么集中兵力和各方占优的我方打阵地战这点,就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了。” “所以,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去找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内祭坛了。”任源扯动着嘴角道“我看咱俩也不用惦记着那个剑阁剧本了,今晚分明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剧本。咱俩就算在这里摸鱼摸到爽,最后该有的成果也少不了一个。咱俩这种助演,就算罢演怕也是影响不到剧情的。” 听完后者的分析,采九儿的眉头依然不见丝毫的舒展,沉声说道“可是如果这一切,都在琐罗亚斯德教计划之中的话。那么大教堂一役的结果又怎么解释那些祭司和信徒被活捉这个,无论怎么看都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哼。”任源冷哼一声,哂笑道“你这么想,就说明你还停留在第一层。不错,不管是拖延时间还是想要进行血祭发动什么仪式。让土狼大队活捉了那些祭司信徒,都不符合琐罗亚斯德教的利益。可反过来,若是设计琐罗亚斯德教剧本的人,并不代表降临派一方的利益呢” “不代表琐罗亚斯德教的利益。”采九儿反问道“那代表谁的” “何必明知故问”任源嗤笑道“谁最终获益,就代表谁呗。” “你想说,背后操控这一切的,是对灾部”采九儿面沉似水,淡淡说道“绕来绕去,你最终想说的还是,对灾部在背后操控s市的琐罗阿亚斯德教派” “你会挑起话头,非要和我讨论这件事,不就代表你内心中隐隐也这么觉得吗”任源抬手一指意欲开口的前者,淡笑道“先别急着否认,我们逐条分析。” “你说了,今晚的行动是大概三天前,伏羲和刘空定下的对不对连你本人都是那时候,才接到来s市公干的通知。”任源道“也就是说,如果在背后指使这一切的是对灾部或者剑阁,那么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自然能够,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 “其次,十年期的电阻行动,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幻梦境构建了内祭坛。这个消息,是你替伏羲转告给我的。而今晚我的独立行动,以及行动的路线和时间,也是遵照你带来的剑阁剧本走的。那么结果呢前期我被成功的拖住了脚步。” “那么这一切的结果是什么呢就是土狼大队这边,漂亮的解决了战斗,把本就会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抛弃的抱负,顺顺利利的接了过来。整个过程,对方还有能够暗中操控神躯碎片的异人,以及隐士坐镇。确保整个剧本,按照设定人的想法发展。想要推倒大教堂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竟然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然后就是你我下场,再被突然冒出的隐士弟子引入圈套。尽管这座地堡很大,暗道四通八达。可是你发觉没有从头到尾我们都在追着对方的脚步走,什么时候该抵达何处,看到什么内容,冥冥之中皆由对方安排。” “接下来,我们再把目光放的更长远一点,从我被张昌旭自海底监狱放出来之前再远一些。”任源把手一挥道“你好好想想,当年电阻行动以我暴走结束。接着伤流年那孩子被派驻到s市,作为应对我的手段,到上官鸿的丫头来做小年的龙牧。” “再到现在我被放出来这一个月,李墨的死、s市异人自治会的骚动、以及成员被暗杀。整个调查行动举步维艰,处处上面的反应都慢半拍。说到这里,你再看看今晚这次行动,这次行动是因为什么而发起的” “是因为我没有按照对灾部的节奏,私自行动抓到了一个活口,意外的发现了琐罗亚斯德教在s市隐藏了十年的地堡。那么为什么这个地堡能够在对灾部眼皮底下,隐藏了十年”任源伸手打了个响指沉声说道 “因为自十年前电阻行动结束之后,洛东就出了问题,被三号院冻进冰棺了!” “另外关于我私自行动能够成功,也是源于避开了上面的干扰。因为张昌旭在我的暗示下,不知发现了什么。最后自作主张关掉了六号别墅的监控,才使得我这次冒险行动成功,勉强抓到了这唯一的活口。” “可紧接着,剑阁的人就在我之前和这个我抓来的活口做了接触。我不知道他们向他保证了什么,不过结果是我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情报。那个叫‘阴’的异人,就被三号院搜了脑袋。我拿到的已经是经过整理后,部里宣称的‘所有情报’。” “现在。”任源面色冷峻的问道 “你还坚信,对灾部没有问题吗” 第五百六十五章 永生诱惑 空旷的中央大厅,再次沉寂了下来。良久之后,采九儿长长的吐出了口气轻声说道 “你的说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也不能说有道理。所有以的一切,终归还是建立在猜测上,不是吗你并不能拿出任何,能够作证你猜想的实际证据。” “你要什么证据”任源冷笑道“伏羲和刘空的内部通话还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领导者的述罪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玩奥卡姆剃刀呢” “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办”采九儿不耐的说道“要我去找伏羲对峙吗还是说我就有办法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拎到这里来现实角度看,打击降临派和清剿触媒,仍旧是对灾部的核心指导思想,难道你能挑出毛病吗” “这就是你现在选择在这里摸鱼的理由”任源轻蔑一笑道“得了,说到底你连自己都骗不过。” “我现在放缓行动节奏,只是针对当下行动的困局,做出稳妥的决断。至于对你的问讯,是因为想要从你这里获取,我可能还没有掌握的情报。作为剑阁外派的负责人,我当然有必要了解各方的讯息。”采九儿漠然说道“不管是切实可靠的情报,还是仅仅出于某些人脑补的臆想。至于如何取舍,我自会判断。” “哟哟哟,看给你牛的。”任源撇撇嘴道“又不是刚才,急着想从我嘴里扣点什么出来的时候了。你就大大方方承认,现在这个局面你对部里的信任也动摇了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会笑话你不成。” “就算如你所说,对灾部里真的有某些人暗中在支持隐士以及降临派,那又怎么样那也只是少数蛀虫的私人行为。你把这种行为上升到对灾部全体,难道就合理了吗”采九儿驳斥道“越是这种时候,我们难道不越该相信部里,共同努力把这些蛀虫给揪出来吗” “欸,九儿你这个人啊,明明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可是有的时候,却偏偏格外的一根筋。”任源满眼同情的看着前者,伸手揽过狐女光滑的肩膀凑近了低声说道 “当初在一号院,隐士推动b-42-1638实验的时候,你是他的首席助手对不对” “是又怎样” “那么你说说看,上面为什么要叫停这个实验” “这个实验被叫停,难道不是必然的吗”采九儿毫不犹豫地说道“对灾部成立的本制,就是为了彻底断绝异源和这个世界的接触,彻底消灭独立现实带来的危害。b-42-1638实验不管成功与否,都违背了对灾部的初衷啊。” “嗯,说得好。”任源装模做样的赞叹完毕,紧接着话锋一转逼问道“那么既然如此,这个实验课题为什么不是在开始就被驳回,而是进行到中途才被叫停呢” “这是因为…”采九儿话未说完,便被后者打断了 “你可不要和我说,整个课题的出发点是因为我。”任源低声道“这个理由糊弄别人可以,你我之间大可不必装傻。我当然知道,隐士向上面提交这个课题的理由,是想要通过研究我的转生过程,从而寻找在毁灭我肉体之后截断灵魂转生的渠道。” “但是你们从开始就应该知道,这个做法根本就是在扯淡。我永生的基础是因为我和神明的契约,使得我成为了生命这一概念的具现。只要还存在那个神明认知中,含有生命这个概念的个体,我就能够顺利的转生。” “想要彻底解决我,要么对那份契约下手。要么就要找到,能够改写我独立现实的方法。若是想要通过截断我转生渠道的方式,来阻断我的延续。那么除非对灾部能够把生命这个概念从这个世界抹去,不然研究这个对抹杀我有什么意义呢” “我在肉体毁灭后会在其它个体上转生,不过是因为这是对我来说延续生命最便利的方法而已。如果不选择转生,而是像雪花那样凝结,从树木之上像苹果那样结出,也都是完全没问题的。关于这点,还在希望组织中的时候,隐士就应该知道的。他用消灭我这个理由在一号院创立这个课题,也就骗骗z国政府而已。” “那么你觉得,隐士想要的是什么呢”采九儿反问道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永生啊!”任源满脸不言而喻的表情说道“如果b-42-1638实验,人造实验体脑波定向跨维迁移技术能够实施成功,这代表什么这是真真正正的永生。如果一个完全空白的个体,拥有了你所有的记忆和思维方式。那么你还能说它不是你吗” “你真觉得,这也能算得上是永生”采九儿皱眉问道 “一个东西,看起来像鸭子,走起来像鸭子,叫起来像鸭子,甚至吃起来都像鸭子。那么这个东西,必然就是鸭子。”任源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是吗如果你们不这么认为,那为什么当年希望组织要认为我是伪神之躯本人呢” “你是个特例,你的出现源于神明的诅咒。”采九儿冷然说道“你能够这样转生,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所以,才有研究的价值不是吗”任源轻笑道“我当然是因为神明的诅咒,才能不断转生的。但是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的诅咒可不是死了就转生,而是作为生命这个概念本身而存在。” “如果我死了,我有很多种可能的延续生命的方式。可为什么,最后是以这种转生方式存续呢因为这种让新个体继承我全部e,姑且说是灵魂。继承我全部灵魂的方式,是最简洁可靠的对不对” “也就是说,如果人类也想要永生的话。那么在无法维持肉体的情况下,这种脑波定向跨维迁移的方式,就是最可能成功的方式。反过来说…”任源眯起眼睛哂笑道“如果这个方法都成功不了,那么人类注定和永生无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隐士想要的,就是永生喽”采九儿看着后者,缓缓说道“而上面之所以批准了这个研究课题,也是因为想要因此验证,获得永生的可能” “你不这么觉得吗” “关于这点,我自然早就知道了。正如你所说的,我当时是隐士的首席助手。”采九儿淡然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相信对灾部没有问题。因为这个实验之所以被叫停,就是因为高层发现。这个实验对于解决你并没有帮助,隐士想的不过是他那个愚蠢的永生幻想。” “就算是你当年也应该猜到了隐士正是因为这个实验被叫停了,所以才选择叛逃出对灾部。”采九儿面带讥讽的看着搂着自己肩膀的后者,哂笑道“让你失望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你一样,为了永生可以不择手段。事实证明,绝大多数理智尚存的人,都能抵御这个魔鬼的诱惑。” “是吗那么…”任源紧了紧夹着前者肩膀的胳膊,拉近了双方的面庞。双眼透射出深邃冷厉的视线,深深的看进那双银灰色的狐眸中,嗓音低沉的缓缓问道 “如果我说我能赋予别人永生,你想要吗” “…”采九儿微微一滞,继而面带轻蔑的说道“你不会以为真有很多人,像你一样蠢” “呵呵,是吗那看来是我想多了。”环着狐女肩膀的任源,自然感觉到了对方在那微不可察的迟疑间,柔弱无骨的娇躯上掠过的僵硬。放开了后者,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这么想,或者说对灾部大多数人不这么想,可不代表每个人都不会这么想” “尤其是部里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家伙们,他们为了能够延长自己的生命,浪费了多少政府的资源呢”任源语气轻佻的说道“吊着他们的性命,对对灾部的发展运作真的很重要吗我当然不否认他们曾经的功绩,但是我想年轻人也未必做不好就连他们那些值得后者敬仰的功勋,不也是他们年轻时候做出来的吗” “年轻人总是能慷慨赴死的,虽说不是每个老人都贪恋生命。可是九儿,你我都是活了很久的怪物,你应该知道的人在富裕的时候总会肆意挥霍,而当袋子中仅剩一枚金币的时候,反倒攥的愈发牢固舍不得花掉了。” “到了那几个老家伙的级别,不需要多少人对永生动了念头。只要有一个…”任源竖起根手指,嘴角扬起一丝邪笑道“叛逃的隐士如果得到他们帮助,那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想必不用我多说了他们可是能做到很多降临派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把洛东冻进冰棺之中。” “你如果觉得洛东身上的异变有假,那么你去三号院的时候,为什么不去看看他”采九儿默然片刻说道“我没猜错的话,夏院长在转交伏羲给你的信时,应该和你说过我们想让你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去看”任源嗤声道“你们一号院和三号院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出问题的根结,我去又能起什么作用若是洛东的问题真的是意外因素也还罢了,若是人为因素。呵呵,那么在我看完之后,再出什么新的问题,这口黑锅我就彻底摘不掉了!” “所以说,你认定如今s市发生的一切,背后都是有对灾部的某个高层在操控喽”采九儿眯起眼睛问道 “我只是合理的推测,如你所说如何取舍由你自行定夺。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看到了,这些猜测我也只能说给你听了。”任源面色诚恳的说道“在这件事上,你是我为数不多,还能信任和指望的对象了。”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不知该感到荣幸还是荒谬。”采九儿疲倦的笑了笑“不过你想多了,我也做不到什么。” “那咋办嘛,难道你要我去指望伏羲吗”任源摆摆手面带厌恶的说道“我更愿意相信,他就幕后的主谋之一。” “倒也是…”采九儿失笑道“不过要是你的猜想是真的,那么是不是代表s市的对灾部没什么大问题了” “好家伙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丧事喜办的好手。”任源伸指向上指了指笑道“s市的对灾部肯定有问题,按照我的推测,只怕渗透进来的不是降临派,而是想要看隐士实验成功的那伙人。” “说到这个,有个人,我建议你今晚之后去接触下。”任源止了笑,肃声说道 “谁”采九儿好奇的问道 “也是剑阁派下来的,却不是你们的人。”任源轻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张昌旭…”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下院设施 明灭不定的光芒在银灰色的狐眸之中闪过,良久之后采九儿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从他那里能得到确凿的证据” “我不知道,但是从他来到s市后的态度转变来看,必然是知道些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伏羲把李墨也派到s市是想要做什么。不过现在既然李墨已经死了,有些情报就只能从张昌旭那里获取了,不是吗” “就算我去问了,你觉得张昌旭会告诉我吗”采九儿神色漠然的说道“要是他肯配合我们,当初伏羲又何必多此一举把李墨派下来。” “那就看你能从他嘴里挖出多少情报喽。”任源调笑道“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你应该知道,我行事是有原则的。”采九儿淡然说道“除非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否则我不对部里的人出手。” “哦哦,那你可真是个有原则的模范部员了。”任源讥笑道“这是什么新出的冷笑话吗所以你不打算,去接触下他了” “当然,即便分属不同部门毕竟同属剑阁,就算是当作视察基层的工作,也有必要见见他的。”采九儿脸上的阴云终于缓缓散去,嘴角勾起一丝纯真的微笑“我相信张专员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定然会向我汇报他的调查结果的。” “呵呵,那是自然,毕竟你千幻九尾的牌坊在部里,一向是立的最稳的。”任源讽刺道“不向您这个公平正义的化身吐露实情,还有谁值得信任呢” “你也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你和我提到他。不就是想要我去打探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才做出关掉六号别墅监控系统这个决定的吗”采九儿道“你若是能从他嘴里问的出来,焉能撺掇我去接触他” “嘛,这是自然。毕竟和坚守原则不对同僚‘出手’的你相比,我连想要出手都出不了呢。”任源耸耸肩道“我总不能把他抓到六号别墅的地下室,满清十大酷刑给他过一遍,看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巴” “我倒是觉得。”采九儿轻笑着说道“这你还真做的出来。” “真要是逼急了,也不好说。”任源搂着前者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不过现在好了,伏羲他把你派到s市来了。有你配合,局势就大大的不同了。只要你我联手,找出幕后的黑手岂不是轻而易举” “呵呵,你的态度变的倒是快。”采九儿掩唇轻笑“又不是刚见面那天,恨不得勒死我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我当你还是和伏羲一伙儿呢。我哪知道你其实和我一样,对于s市的诡秘一无所知呢。”任源豪爽的说道“不过现在好了,事情都说清楚了。现在看来你我二人才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就不要纠结过去的那点不愉快啦。” “哦过去的‘那点’不愉快吗”采九儿柔柔一笑“我以为过去所有的不愉快,任前辈你都不打算纠结了呢。” “如果这件事上,你肯帮我。那么过去的所有不愉快,都不过是‘一点’不愉快而已。”任源掐着小指对着前者眨眨眼,嘿然笑道“毕竟说起来过去,也不都是不愉快的,不是吗” “任前辈您能这么说,那真是太好了。”采九儿推开了后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笑着站起身来道“不过首先,我可不觉得你所谓的推测是正确的。只是现在看来,对灾部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确实有点问题,这个我会查清楚的。” “其次,我并不是和你站在一边的,我们也并不处于同一战线。”采九儿指了指自己,又伸手点了点后者道“最多不过是,你确实对我的调查有作用而已。我还是剑阁的六极之一,而现在剑阁的总指挥是伏羲,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坐在地上的任源眯起眼睛仰起脸来看着前者,笑答道“我又没说要你帮我回到剑阁,或者支持我恢复六极的席位。现在我也只是个打工人而已,而我现在的工作恰好就是处理在s市的降临派问题。你我都是想要做好本职工作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呢” “你明白就好。”采九儿略略颔首,淡然说道“今天在这里,你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问。我这次被派遣到s市,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我不希望听到有关,你做出什么出格行为的传言,明白吗” “不要出现传言就可以了吗”任源露出我懂了的表情,点点头应道“这你放心,我做事会有分寸的。哦对了,之后你要是从张昌旭那小子口中问出了什么…” “该让你知道什么,我自会判断,你做好你的工作就可以了。”采九儿微笑着打断了后者的话“我想你应该明白,伏羲对我姑且还算的上信任。至于对你,恐怕要比你对他的信任还要低得多。” “那么你呢,现在的你。”闻得此言,任源浑不在意的笑笑反问道“更信任伏羲还是更信任我呢” “到达s市前,我自然是更信任作为上司的伏羲。”采九儿狡黠一笑道“毕竟在工作上,他能够给我的帮助更多一些。” “那么现在呢”任源追问道 “现在嘛…”采九儿拖长了尾音道“依然如此。” “那看来,我还要再等等了。”任源洒然一笑道“当然我更希望出问题的,不是伏羲。虽然非常讨厌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最糟糕的对手之一了。” “反过来说。”采九儿笑道“那也代表着事情不会更坏了,不是吗” “哦,那可真是个好消息了。”任源失笑道“而且说不定,那个总和伏羲唱反调的家伙也会站到我们这边。这样一来,搞不好我们的胜算,还更大些嘞。” “休息就到此为止了。”采九儿展开手中揉成团的通讯器,抬手贴到了自己的下巴上道“今晚的行动,也该结束了。” 这边她刚刚接通了通讯频道,各个频道的通讯请求便纷至沓来,显然在她关闭通讯的这段时间里急坏了外边等待着的众人。 “什么事”采九儿接上了公共频道,柔声问道 “天啊,采副…采指挥可算联系上您了。”土狼大队指挥官如释重负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一边传来“您没事” “刚刚在处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伪神,稍微费了点功夫,现在已经没问题了。”采九儿微笑道“你们的行动规划,方才不是已经给你们安排下去了吗这么急着联络我,是发生了什么,上官总指挥不能处理的问题吗” “啊,这倒不是。c小队和d小队这边,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下院部分,遭遇了成建制敌人的顽强抵抗。” “顽强抵抗” “是的,和之前遭遇的敌人相比,士气和战力都要高出数个档次。”土狼大队指挥官说道“大部分敌人都在抵抗过程中战斗致死,此役只俘虏了少量的敌人。” “那看来,这是敌人的精锐战力了。”采九儿关切的问道“我方伤亡如何” “我方伤亡倒是不大,我主要想向您汇报的是。”土狼大队指挥官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在粉碎了敌人的抵抗之后,我们发现了一处对于敌人来说,应该很重要的设施。” “应该很重要的设施”采九儿问道“什么设施”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您描述,采指挥。我想可以的话,您最好过来亲眼看下。”土狼大队指挥官斟酌着说道 “我们好像发现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量产伪神的地方了…” … 当美杜莎拖着还未彻底伤愈的身体,再次跨进位于地堡伊甸园后庭区域的贤者圣殿时,这里早已不复之前忙碌紧张的氛围。空旷的大厅格外安静,间或响起一声压抑的低语,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几名斜挎金剑,身穿银边黑袍的祭司正认真搬弄着地上的尸体。将这些曾经的下属与同僚,摆放到地面上画好的法阵之中。七罪部队的楚进与稻荷,一左一右陪侍在指挥台上坐在轮椅中的冥灵身后,监视着下方祭司们的工作。 “莱瑞呢”美杜莎迈入大厅,冲着轮椅上的男子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您终于回来了,美杜莎大人。凡星正在茧房中,检查要留给猎人们的卷宗和文件。”冥灵侧头看向前者带着不少伤痕的身体,眼睑微垂恭敬的说道“我们正在准备,向光明神大人的血祭仪式。” “向光明神的血祭仪式”美杜莎皱眉问道“谁下的命令” “回大人。”冥灵扯动嘴角,粗野暴虐的脸上露出了个令人心悸的微笑,恭声说道“是布莱克大祭司的命令。” “布莱克他今晚,并不在伊甸园他什么时候,向你们下的命令” “就在刚才,大人您在中央大厅,亲身和猎犬死斗的时候。布莱克大祭司,向我们下达的指令。”冥灵回道“大祭司大人得知,大量的信徒和祭司被猎人活捉,已经不足以完成预定的血祭仪式。于是要我们用贤者圣殿里的这些祭司,来作为替代确保仪式的成功。” “布莱克他,是怎么知道猎人活捉了大量信徒的”美杜莎眯着眼睛问道“你们当中谁,将这件事告诉他的” “美杜莎大人,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冥灵森然一笑,露出两排钢刀般的牙齿道“计划出现了纰漏,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应该想着怎么解决。而不是怎么瞒过上面,大人您说对吗” “是你联络了布莱克”美杜莎冷声问道 “哈哈哈,虽说今夜伊甸园的指挥是美杜莎大人您。不过汇报工作这种事,举手之劳而已,属下也不是不能代劳。”冥灵大笑道“只是先不提是谁汇报的,看大人您的意思,把战况汇报给布莱克大人这件事,似是做错了” “我在问你,是不是你汇报的”美杜莎的脸上,绽放出了无比温煦的笑容,柔声问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若是我说不是我向布莱克大祭司汇报的…”冥灵亦笑道“大人您信吗” “既然不是你,那么是谁”美杜莎的目光挪到了站在冥灵身后的两人身上,惊的二人立刻下意识绷紧了身躯。 “是我向布莱克大祭司汇报的。” 正在这时,一道清亮的男声从高处传了过来。 第五百六十七章 尽数灭口 突如起来的男声,吸引了大厅中众人的注意。冥灵知道接下来已经不需要自己再说什么了,嘿然一笑重新把视线看向了下方正在搬运尸体的祭司们。而这边蛇姬蹙眉抬首,对上了茧房中走出的男人。 “你是说,将伊甸园的状况向布莱克汇报的,是你对吗”美杜莎面上笑意依然,悠然问道“莱瑞” “是的,美杜莎大人。是我将防守小队全军覆灭的情报,汇报给布莱克大祭司大人的。”站在高处茧房台阶上的男子,步履稳健的走了下来,语气恭敬的回答道“下令牺牲掉贤者圣殿中的祭司们,来进行对光明神大人血祭仪式的,也是布莱克大人。” “谁说伊甸园的防守小队,全军覆没了”美杜莎淡然问道 “大人,除开您调用的第十五和十六小队。不久前守卫下院区域的最终小队,也发来了遇袭的警报,之后圣殿这边就再也没有接到最终小队的联络了。”莱瑞审慎的说道“基本可以断定,最终小队也在猎人的攻势下,全军覆没了。” “哦,这样吗”美杜莎眯起眼睛问道“那么守卫在贤者圣殿周围的,第十八和第十九小队呢” “都在这里了,大人。”走下了茧房前楼梯的莱瑞,对着前者躬身致意,双手伸出指向大厅的下方。 “都在这里了”美杜莎扭头向着指挥台下方看了看,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都被你们作为祭品,杀掉了” “他们都为伟大的光明神,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莱瑞边回答,边小心的观察着前者的反应。他对这个侍奉了两年的蛇姬非常了解,情知前者已经动了真火,忙补充道“因为手头能够用来发动血祭仪式的素材,实在是已经不多了。属下作此决断,也是情非得已。” “哦。”美杜莎似笑非笑的说道“是情非得已是吗” “属下斗胆猜想,大人您之所以只调用了第十六和第十七小队,而将拱卫圣殿的第十八、十九小队留下来。应该也是存了万一事有不谐,便动用这两只小队作为仪式基本备品的想法”莱瑞见蛇姬并没有接受这个说法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道 “况且,现在就算是大人您,也不可能仅凭这两支小队。就从猎人手中将他们已经转运出伊甸园的祭祀信徒们,再统统带回来,不是吗” “如此说来,你们是觉得今晚伊甸园的防守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所以提前帮我做好了最后的工作,是这样吗”美杜莎不置可否的笑笑,看着后者道“这么看,我还要嘉奖一下你的勤快了,是莱瑞” “不敢,属下只是,只是…”不知不觉中冷汗已经湿透了莱瑞的后背,事到如今已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为了重要的血祭仪式最终能够成功,豁出了一切的莱瑞只得接过前者的话,强自说道“只是做了,属下应该做的事而已。既然作为大人您的贴身祭司,理应在这些小事上为大人分忧。” 实际上美杜莎此问,已是逼着后者做出自己的选择了。到底是承认今晚由她指挥的防守战役是场失败,彻底站到大祭司布莱克那边。还是虚与委蛇的应对,承认如此急躁的牺牲掉最后的储备力量,乃是远离战场的大祭司做出了误判,丧失了最后的反击机会。至少在明面上,还展现出支持自己的态度。 可当莱瑞番话出口,显然已是默认防守失败乃是不争的事实,听从大祭司布莱克的指示才是当下最优的选择。再加上作为整场战斗的见证者们,贤者圣殿中的祭司们都已尽数被诛。之前美杜莎耍的手段和铺垫,也统统没了意义。 如今只须仅剩的七罪部队和莱瑞这边统一口径,那么伊甸园失守的黑锅,算是稳稳扣在了美杜莎头上了。原定计划中的血祭仪式,也能够以最低的规格勉强达成。凡星祭司莱瑞,毕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培养的精英,在这最后时刻,还是站到了大祭司布莱克这边。 “做了,你该做的事情,原来是这样吗”美杜莎无声的笑笑,拧身背对着指挥台上的四人,将目光转向了台下的地面上。那里几名腰跨金剑的祭司,已经将遍地尸首在法阵之上摆放完毕。垂手恭立,等待着上司下一步的指示。 突如起来的沉默,笼罩了整个贤者圣殿的大厅。混合着充斥鼻尖的浓烈血腥味,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身上犹然带伤的蛇姬素手扶拦,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上巨大法阵,眼中神光闪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肃杀的气息,从蛇姬明艳动人的背影上散发了出来。仿佛漂浮在空气中的无数钢针,令旁观之人顿觉遍体如披荆棘,坐立难安。侍立在旁的凡星祭司莱瑞首当其冲,被这股愈发强盛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身处侧后方的冥灵三人,面对这犹如实质的强烈杀意也不好过。万料不到不过区区c级神选者的美杜莎,竟有如此惊人的气势。冥灵当即面色大变,束在皮套中的绿色火焰应激之中下意识活跃起来。阴冷森然的火苗,顺着皮套的缝隙悄然的渗了出来。 站在冥灵身后的楚进与稻荷二人,更是直接绷紧了全身肌肉,难以遏制的进入了战斗状态。尤其是独立现实对危险感知极为敏锐的西门楚进,此刻已是被前者散发出的气势,激发了自身的独立现实。 从神赐之力的等级上来说,同为c级的神选者,蛇姬与他之间本不该有什么难以逾越的差距。然而令他震惊的是,此刻未着寸缕遍身伤痕的前者,竟带给了他不下于面对任源时的巨大压力。那种直插灵魂的威慑所带来的震撼,毫无疑问是战力碾压级别的对手才能带来的。 “这个蛇蝎毒妇,难道想要灭口!” 几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蹦出了这个念头。因为莱瑞在大祭司布莱克授意下的行动,无疑从根本上打乱了美杜莎的计划。先不提蛇姬是否有意识地想要促使,伊甸园血祭仪式的流产。单就让她所有关于甩锅的努力失败,就已经足以令其暴走了。 此刻凡星祭司莱瑞摆明车马的表示,自己仍旧支持和追随大祭司布莱克。那么如果美杜莎想要再次扭转局势,能够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让在场所有人永远的把嘴闭上! 如此一来今夜能够活着回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除了大祭司隐之外,便只剩下美杜莎一人。届时背后天然拥有两位大祭司支持的她所说的事实,毫无疑问就会是今夜伊甸园中的事实,莱瑞也会继磐石祭司成为第二个叛教之人。之后不管是撤销血祭仪式,还是将失败的责任甩给布莱克,都是轻而易举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不久前刚经历过血战之后的蛇姬,仍有余力在不放跑四人中任何一个的情况下击杀他们。曾经冥灵一直认为,即便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大祭司隐关门弟子,自己和美杜莎放对,至少也是个胜负未知的局面。 然而现在,面对萦绕在前者身上的强悍气势,冥灵原本高傲的自信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动摇。恍惚之间,甚至生出了即便是集合四人之力,也难以和美杜莎正面抗衡的感觉。惊惧疑虑之间,他忍不住暗中蓄力以备万一情况有变,好能够第一时间出手以免丧失先机。 且不说这边惊疑不定的四人,站在栏边的美杜莎心中也在反复的考虑权衡。在意识到自己不能击败千幻九尾采九儿的时候,她便意识到了后方贤者圣殿会向布莱克通风报信的可能。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后者竟然做的如此决绝。 之前她费尽心机拉拢低阶祭司凤辉演了场大戏,将今夜防守战失败的责任,巧妙的转移到了磐石祭司以及背后的大祭司布莱克身上。接下来她只需要以救世主的姿态出场,击败千幻九尾和伪神之躯,那么她就将是今晚最大的赢家。当然如果能够顺便擒获伪神之躯,那就更好了。 只可惜棋差一招,a级神选者的战斗力远超她的预料。即便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依然没能成功的拿下对手。虽然她尚有底牌没有使用,可显而易见的是对手也并没有真的全力以赴。并且因为这次失利,给她的计划带来了非常糟糕的连锁反应。 抓住机会的莱瑞在布莱克的指示下,成功将她的整个布局化为了泡影。既然美杜莎将磐石祭司叛变导致防线崩溃的观念,渗透给了贤者圣殿中的祭司们。那么这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知情者统统灭杀。 “美杜莎大人。”就在四人的精神已经快要绷到极限的时候,凡星祭司莱瑞突然上前一步紧咬牙关,尽力维持着正常语调俯首对前者说道“时间不早了,再不举行血祭仪式的话,只怕就要来不及了。” 充斥整个大厅的骇人气势猛然一滞,接着缓缓的消散开来。傲立在栏杆旁的女子,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诡魅慵懒的妖艳蛇姬,众人的身体也跟着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只见美杜莎回眸轻笑,轻启檀口幽怨的说道 “欸,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磐石祭司临阵倒戈,我们能为教派保存下,数量多么客观的宝贵人才啊。” “对此,属下也倍感痛心。”莱瑞回道“只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大人。” “莱瑞,你说今晚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向大家交代呢” “大人,我们只需要向光明神大人,奉上忠诚而已。舍此之外,我们无需向他人表明什…”莱瑞话未说完,一旁的冥灵突然插嘴说道 “美杜莎大人,今夜之事,我会向主教大人如实汇报的,而现在。”冥灵无视了凡星祭司骤然凌厉的目光,平静的说道“先尽快完成血祭仪式,才是最重要的,您觉得呢” “你会向主教大人如实汇报”美杜莎弯起嘴角笑着说道“只怕教内众人还以为,是我葬送了教派根基。悠悠众口,主教大人又日理万机,难道还能要主教大人去向大家解释吗” “今夜伊甸园缘何失守,大家有目共睹。”冥灵沉声笑笑道“若是有人对美杜莎大人您恶意中伤,我们七罪部队第一个不答应。” “有冥灵你这句保证,我就放心啦。”美杜莎抬手伸了个懒腰,娇笑道 “那么我们就赶快,开始仪式。” 第五百六十八章 最为重要 见美杜莎终于同意举行血祭仪式,大厅内的众人算是姑且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毕竟美杜莎之前可是以一己之力对战两名a级的神选者,并且成功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冥灵等人此时此刻,着实没有能和前者正面对抗的信心。 再加上刚刚美杜莎毫不掩饰的展露出的杀气,不免让七罪部队三人生出了绝难善了的感觉。好在最后时刻,终究是蛇姬接下了己方抛出的台阶,方才让一触即发的危机缓和了下来。 “那么有劳诸位大人了。”凡星祭司莱瑞虽对冥灵最后展现的立场心怀不满,但是眼下毕竟还是尽快举行血祭仪式方为重中之重。至于后者那种口头上的应允,倒也无伤大雅。 凡星祭司边在心中盘算着今夜之事之后如何收尾,边迈步走到了指挥台的栏杆旁。躬身向蛇姬致意之后,甩了甩满头银亮的白发。抬手对着下方垂首待命的几名祭司一挥,发出了仪式开始的信号。 大厅中那几名腰跨金剑的中阶祭司接到指令之后,立刻抽出长剑走到了法阵上各自对应的位置。接着齐齐举剑,划过了自己的腹腔。顿时五颜六色的内脏带着鲜活的体温,哗啦啦的众人的肚子中滑落了下来。伴随着洇染开来的鲜血,在地面上堆成坨坨温热的肉堆。 极力压抑的哀嚎,在大厅中回响起来,仿佛一曲残虐的悲歌久久不能消散。这开腹流肠的活祭之法,对下刀的角度和深浅极为讲究。虽然破开的肚腹,却巧妙的避开了动脉要害。是以可以保证众人在这般情况下,还能坚持到仪式结束前方才咽气。 见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莱瑞抬手便去解身上的祭司长袍。只是方才扯开一根内衬的衣带,便被旁侧的蛇姬叫住了 “哦莱瑞你这是…”美杜莎笑问道“要做这场血祭的主祭人吗” “是的。”莱瑞住了手心中警惕起来,面上仍保持的无比恭敬的态度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这怎么行呢,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便就罢了。你们几个都是中阶祭司,冥灵他身体不便你来做主祭倒也合理。”美杜莎娇笑着说道“不过既然我现在已经赶回来了,却不主持这场血祭,岂不是对光明神的大不敬吗” “这…”听到蛇姬这么说,莱瑞的大脑立时高速运转。想要推测出此刻前者心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他可不觉得在刚刚双方已经接近翻脸的情况下,美杜莎会在血祭这件事上安什么好心。 只是从客观上来说,前者的话也完全符合琐罗亚斯德教祭祀的规矩。一时之间,莱瑞倒也找不出什么拒绝前者的理由。只得陪着笑脸问道 “大人您之前不是说,对于今晚的血祭,并没有兴趣参与吗” “我之前这么说,是因为今晚的伊甸园本就是上面的弃子,这种还未开打就先投降的战斗我当然不感兴趣了。”美杜莎悠然的说道“不过既然在其位,自然便要谋其政。现在祭品方面已经大大的打了折扣,主祭的人选上又焉能马虎呢” “…”莱瑞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方才自己的言行已经极大的触怒了前者了,如今就算再借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明着忤逆蛇姬。更何况美杜莎说的句句在理,就算是想要拒绝这边也完全找不到理由。 “理应如此,既然美杜莎大人已经返回圣殿了,那么从法理上来说。对光明神大人不敬是一方面,让美杜莎大人为你做陪祭,也是很不妥当的。”这时又是冥灵从旁开口,对着莱瑞摆出公正的口吻道“因此为今之计,正该美杜莎大人做主祭人最为稳妥。” 见莱瑞面上仍有犹豫之色,冥灵故作不解的问道“难不成,你觉得你主持血祭的技术,能够及得上美杜莎大人万分之一不成即便从技术层面上考量,美杜莎大人也是今夜血祭的不二之选” “属下当然无此僭越之想。”按下了心中的忧虑,莱瑞未去理会身后的命令,躬身对旁边的美杜莎解释道“只是属下见大人您苦战归来,实是不忍再因这些小事了,给大人您再添辛劳。” “对伟大光明神的祭司,什么时候变成小事了”美杜莎伸手轻轻抚摸着后者因躬身而垂下的头颅,用夹杂着几分宠溺的语气责备道“莱瑞,你对光明神的信仰还不够虔诚啊。这次呢我就不惩罚你啦,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了,知道了吗” “属下谨记大人的教诲。”事已至此,莱瑞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由美杜莎主持血祭仪式的现实。 “好啦,时候不早了,再拖下去只怕要误了活祭的时限了。”美杜莎对其余四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外面把守住要道,为我护法。不管发生什么问题,都要保证在仪式结束前不要被猎人打扰。等我完成血祭仪式,大家就按照原定计划撤离伊甸园。” 四人遵了蛇姬的命令,未多言语迅速退出了中央大厅。等大厅的门扉关上之后,蛇姬唇角含笑,步态优雅的走下了高高的指挥台,迈进了尸体堆叠的法阵之中。不过她却未直接走向中央临时搭建的祭坛,而是绕着法阵缓缓踱步,打量着码放在地面的尸体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些祭品正是拱卫贤者圣殿的第十八和十九防守小队信徒,以及贤者圣殿中的祭司们。两只防守小队的信徒已被分尸,大大小小的尸块被重新码放。摆成种种奇诡的形状,堆放在巨大法阵的外围。 而那些原本在贤者圣殿中的祭司们,则都被挑断了手脚,刺穿了脊椎,划伤了双眼,割断了舌头,挖聋了双耳。纵然一时未死,趴在地上也再不能移动分毫。惊惧痛苦的表情,布满了他们鲜血淋漓的面庞。 而做下这一切的,正是那几名腰胯金剑剖腹自裁的中阶祭司。他们是教派内,由大祭司布莱克亲自选拔培养的执行者。安插在今夜的贤者圣殿中,正是为了帮助莱瑞在事有万一的情况下,保证血祭仪式的顺利进行。 很快蛇姬便找到了她要搜寻的目标,那是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祭司。虽然金剑执行者同样在他身上施下了残忍的手段,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分外恬静淡然。似乎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光着脚的美杜莎悄然走到了年轻的祭司身畔,无声的跪坐在地上,伸出双手轻柔的捧起了后者的面庞放到了自己大腿上。年轻的祭司立刻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温柔抚摸,以及美杜莎浑身细密鳞片与肌肤接触时,那如玉石般细腻清凉的触感。 原本淡然的表情瞬间被激动的神色所取代,浑身难以抑制的颤动起来。年轻的祭司拖着重创的身体,回光返照般压榨出全身最后的生命力,奋力的张开没了舌头的嘴巴。沾满鲜血的双唇奋力开阖,似乎想要对前者说些什么。 “你先不要激动。”美杜莎将手掌紧贴在后者的颌骨之上,她那标志性酥媚柔腻的嗓音,顿时在年轻祭司的脑海中响起。 “我且问你,今夜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若是做好了,就点点头。” 无法发声的年轻祭司当即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似乎能够在最后亲自向前者汇报自己的成就,便是立刻死去也无任何遗憾了。 “真是个好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美杜莎俯下身来,在后者的嘴唇上啄下了一吻,淡笑着说道“这个,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看着兴奋的红晕浮上了后者那因失血过多而无比苍白的脸庞,美杜莎轻蔑的笑了笑,将后者的脑袋从腿上推了下去。起身向法阵中央的祭坛走去… … 走出中央大厅的莱瑞,回身看着贤者圣殿两扇巨大的门扉关闭之后。恭敬的神色立刻从脸上散去,转而被阴沉和恼怒所取代。拔步追上还未走远的七罪部队三人,将身拦在了冥灵的轮椅之前。 “怎么,凡星祭司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冥灵抬起头来,对上了后者压抑着愤怒的视线,轻笑着问道“美杜莎可是让我们去各要路守备,提防敌人摸过来啊。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太好” “这个冥灵大人不用担心,伊甸园后庭的防守体系乃是隐大人一手打造。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猎人们想要找到贤者圣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莱瑞沉声说道“而小人有几个问题,希望现在就能得到大人的解答。” “哦”冥灵微微一笑,回道“说来听听” “冥灵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七罪部队,乃是主教大人直属的精锐机构”莱瑞加重了语气问道“您什么时候,站到了美杜莎大人那边了” “这话从何说起啊。”冥灵哈哈笑道“我们七罪部队当然是直属主教大人指挥的精锐部队,为什么,要站到她那边” “既然如此,大人您刚才在中央大厅里,为什么要答应帮助美杜莎大人佐证今晚的行动细节”莱瑞也不客气,单刀直入的问道“难道说您也没有看出来,磐石祭司的背叛,是美杜莎大人一手导演的吗” “我是不站在美杜莎那边,但你既然知道,我们七罪部队是直属主教大人的。那么就该清楚,我们也不站在布莱克大祭司这边。”冥灵收了笑,冷冷说道“我是不相信那个叫凤辉的低阶祭司,关于磐石他叛教的说法。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口中,美杜莎导演了一切这个说法” “冥灵大人,您应该很清楚在叛教这件事上,是没有中立这个说法的。”莱瑞肃声说道“光明大教堂一役的溃败影响极深,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 “那又如何”冥灵冷笑道“我既不是今晚的防守指挥,也不是血祭仪式的负责人。讨要说法,可讨不到我头上来。” “可现在地堡伊甸园中,只剩下五人了。”莱瑞不依不饶的说道“大人您和七罪部队的说辞,至关重要。” “我说莱瑞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冥灵淡然说道 “现在,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百六十九章 前倨后恭 贤者圣殿厚重的大门外,凡星祭司莱瑞在转角处只身挡住了七罪部队三人的去路,向冥灵对美杜莎的那番曲护之言发起了正面质询。然而显而易见的是,冥灵本身却并不觉得自己方才的做法有任何的问题。反而冲着前者,反问了过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凡星祭司莱瑞阴沉着脸,不快的说道“最重要的,总归不是诬陷磐石祭司为出卖教派的叛徒!” “当然不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确保向光明神献上的血祭仪式,能够顺利的施行吗”面对后者颇为不敬的态度,冥灵不以为忤,淡然说道“相信今夜布莱克大祭司给你下达的命令,也是以确保血祭仪式顺利进性为首要目标” “是又如何” “你应该知道的,莱瑞。”冥灵眯起双眼道“因为之前那批顶级原胚的交接,被猎人给破坏了。在这建设迦南之地计划的重要阶段,这场血祭仪式的成败,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若是仪式出了什么问题,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血祭仪式能否顺利进行,和您刚才的立场关系很大吗”莱瑞一声冷笑,毫不客气的说道“仪式相关的素材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即便美杜莎大人没有及时的赶回来,我们也完全能够把仪式顺利的进行下去。” “可是问题在于,现在你的假主子回来了。”冥灵道“她如果没有回贤者圣殿,或者干脆死在了猎犬手里,那自然没有问题。所以要怪,就只能怪猎人养的狗无能,什么剑阁六极不过徒有虚名。两人联手,连个中阶的神选者都拦不下来。” “…”听到前者这番话,莱瑞身体挺的笔直,双眼向下俯视着坐在轮椅中的后者。片刻之后,鼻孔中迸出了声极为不屑的冷笑,满是挑衅意味的说道 “冥灵大人,您是怕了吗” “怕了我吗”冥灵闻言微微一怔,接着仰头大笑“哈哈哈,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您怕被愤怒的美杜莎大人,当场宰了,对不对”莱瑞讥讽道“您觉得在我加上八名执行者,和你手下两名心腹在旁的情况下。都不能保证冥灵大人您,在重伤的美杜莎大人手下活下来,我说的对吗” 此言一出,站在冥灵身后的楚进与稻荷两人,登时变了脸色。纵然口中还用着敬语,但莱瑞这话已经是对冥灵毫不掩饰的讽刺与羞辱了。当即挺身上前,想要给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的后者,来些深刻的教训。 “虽说大家都知道,你是布莱克从欧洲带来的忠犬。可是毕竟这两年她也是你表面上的主子,传授你技艺是老师。”一向脾气暴虐的冥灵此刻却并没有生气,伸手制止了冲动的下属,淡笑着问道“怎么,难道你今天要当场表演一出,弑师上位” “我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伟大的光明神!我的一切,也都是光明神大人赐予的。”莱瑞肃声道“只要是对光明神不敬,伤害到教派利益的人,即便是我的父母我也绝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好!好!好!”冥灵连说三个好字,赞扬道“不愧是总部来的银发祭司候补,信仰之坚定纯粹,令人佩服。” “向光明神奉献一切,乃是琐罗亚斯德教众应为之事。”莱瑞冷着脸道“有什么好佩服的倒是信仰不够坚定之人,应该时时自省多多反思。” “说得对,那么既然你对光明神的信仰如此坚定纯粹。那么之前为磐石祭司洗脱污名之时,你为何不敢站出来指出,那个叫凤辉的低阶祭司胸前神迹,乃是美杜莎做下的把戏”冥灵语气一转,嘲讽道“美杜莎的虫级实验室夜岸,平时都是你在打理你会不知道,那个神迹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说我愿佐证今夜之事,和赞同美杜莎来做主祭人是因为惧怕美杜莎。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反对到底呢既然你对光明神的信仰压倒了一切,为什么不在光明神的注视下。带领布莱克大祭司交给你的八名执行者,将这个构陷同僚的恶徒擒下呢还是说你口中的信仰,也不过如此而已罢了” “呵呵,冥灵大人您大可不必在这里故意混淆视听。我所在意的,从来就只有光明神大人的荣耀,与教派的利益。而我所坚持的,也只是事实和公道而已。”莱瑞蔑笑道“美杜莎大人给那名叫凤辉的低阶祭司喂下神躯,想必自有考量。我只是不能接受,为教派奉献出生命的磐石祭司,在谎言之中成为替罪羊罢了。” “这无关乎其他,仅仅是关乎正义和名誉,荣耀与立场的问题。为何到了您口中,就一定会发展成与美杜莎大人兵戎相见的地步难道说冥灵大人,您在面对美杜莎大人的时候,已经怕到连应有的立场,都不敢保持的地步了吗” “只是关乎荣耀和立场的问题”冥灵哂笑道“这话说的,好不轻巧。那么我问你,若是今夜美杜莎真的犯下了,形同叛教的重罪。并且想要杀了我们灭口,你又当如何”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莱瑞毫不退缩的说道“如果你们七罪部队,还记得入教之时在光明神前发下的誓言。这种情况下,你们该怎么做难道还需要我明说吗” “莱瑞,你真觉得凭我们,能够拿下美杜莎”冥灵淡淡说道“拿下连两名a级神选者,都拿不下的美杜莎并且,还是在她的主场之中。” “伪神之躯的实力,我们刚刚已经领教过了。而那个千幻九尾,同你一样出身总部的百兽带着隐衣,连从她手下逃掉都做不到。这样的两个怪物,都留不下她。难道说你自认比那猎人圈养的猎犬千幻九尾,还要更强不成” “所以就可以无视磐石祭司的冤情,让光明神的荣耀蒙灰”莱瑞加重语气说道“能从两名比肩主教大人的a级神选者手中脱身,这个战绩确实惊人。但是单就此战,却也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虽没有身在现场,但是对于伪神之躯的了解我亦所知甚深。说到底他擅长的不过是苟和逃罢了,固然你们七罪部队没能擒下他。但反过来,难道他还能抓住你们吗美杜莎大人在中央大厅还有神使卡戎相助,能够从他手中逃出何足为奇” “至于那头猎犬千幻九尾,虽是a级神选者但终究是以幻术见长。我的实力低微,当然不敢妄言与a级神选者相比。可若是对上美杜莎大人,谁优谁劣只怕还为未可知呢。而美杜莎大人在这种情况下又是主场作战,脱身而回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而冥灵大人,您面对失却了神使卡戎,又带伤而回的美杜莎大人,竟连坚守立场的勇气都没有。如此看来,我教诺大一个z国分部,仅有美杜莎大人一个高阶祭司,不是没有道理的。”莱瑞微做停顿,复又说道 “冥灵大人,莫要说在下没有提醒您。今天平白蒙冤之人可是为教派镇守圣火坛十年的磐石祭司,在教内的名望和地位,都不在大人您之下。” “今天,不过一名低阶祭司的狂言猖语,就能让磐石祭司十年声望毁于一旦。明天,若是再出现个龙辉虎辉豹辉狗辉的,站出来说大人您叛教。不知还有谁,能够站出来佐证您的清白” “小子,你不用在劳资面前危言耸听。”冥灵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满是狞厉横肉的脸上浮现出倨傲的神色“什么坚守立场,清白信仰。你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在下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冥灵大人,我固知您有与美杜莎大人一争高下,晋升高阶祭司的伟志。向来不插手教内事务与世无争的磐石祭司,都落得如此下场,冥灵大人。”莱瑞沉声问道“以您和美杜莎大人双方之间的间隙,您真觉得只是一时的退让,就能换得相安无事吗” “你这是,在挑拨我和你主子的关系吗” “我只是不愿,教派再因内耗,而蒙受更多的损失。” “既然如此,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希望冥灵大人,和您率领的七罪部队,对于今晚光明大教堂所发生之事能够作壁上观。以免不好的流言,在教内传播。”莱瑞对着后者略一躬身,正色道“若是引起教众们的猜忌与恐慌,实对教派发展大大的不利。” “就是要我们闭嘴,是这个意思吗”冥灵轻笑道“可若是主教大人问起,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怎敢推脱” “若是主教大人问起,那么冥灵大人您自然如实禀报就好了。主教大人一向处事公正严明,我相信定会让磐石祭司沉冤昭雪的。”莱瑞道“只是那些愚昧的教众,缺乏辨别是非的能力,信仰又不够坚定。难免会因为些许不实的流言,产生动摇。” “可是,我刚刚已经答应了美杜莎大人,若是她需要的时候,我们七罪部队会站出来为今夜之事佐证。”冥灵笑道“难道你要我,就此食言吗” “大人,您也说了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下最重要的是确保为光明神的血祭仪式顺利举行,所以才应允美杜莎大人的请求不是吗我想您作此选择,并非是因为愿受美杜莎大人驱使”莱瑞侃侃说道 “再说您只是答应在有人恶意中伤美杜莎大人的时候,站出来维护公正。而对于真相未明的事情,我想您也不会随意轻言” “这是自然,叛教可不是小事。今夜之事上报主教大人之后,必然会彻底清查。”冥灵道“若磐石祭司果是受诬,那么我自然当证其清白。可若他真的叛教了,我作为信仰光明神的琐罗亚斯德教一员,也绝不会姑息。” “这是自然,如此在下便放心了。那么在下便先去查验一下各处,看看猎人那边进展如何了。”说完莱瑞复又深深鞠了一躬,恭声说道“在下,先行告退。” 这边冥灵看着白发祭司远去的身影,面露冷笑对着身后的光头男子说道 “楚进,你可知他为何要拦下我,做这番前倨后恭的言辞吗” 第五百七十章 第一目的 面对上司突如其来的问话,西门楚进微微一愣,思索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我想…应该不单单是因为,磐石祭司遭到了诬陷而感到不满不,应该说凡星祭司所担心的事情,只怕和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根本就没有关系。” “哦有长进。”冥灵满意的点点头,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属下不敢胡乱猜测,不过是从细节上做了点简单的推断。”楚进言语谦逊的说道“若是说的不对,还望大人您不要取笑。” “但说无妨,我们边走边说。”冥灵伸手朝和凡星祭司莱瑞所行方向不同的,另一条岔道指去道“顺便也巡查一下周围,可别真让那些虫子钻进来了。” “属下领命。”楚进推起冥灵的轮椅向前走去,斟酌片刻之后方才说道 “实际上从美杜莎大人返回贤者圣殿之后,今晚之事就已成定局了。且不说我们七罪部队,在这其中根本没有什么至关重要的影响力。退一万步来说,只怕凡星祭司心中正希望大人您能率先妥协,安抚盛怒下的美杜莎大人。所谓希望我们坚持立场,不过是事后的漂亮话罢了。” “哦”冥灵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说” “我是这么认为的。”见上司没有直接否定自己的说法,楚进放下心来,侃侃而谈道 “首先,正如大人您所说的那样,今晚最重要的正是对光明神的血祭仪式。因为那批顶级原胚被猎人截获,这场血祭对于主持迦南之地计划的布莱克大人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刚刚我们在中央大厅中,真的和美杜莎大人起了冲突。除非我们七罪部队表现出能压倒性的优势,不然凡星祭司定然带着八名执行者冷眼旁观。毕竟血祭仪式的准备已经完全,我们七罪部队也好,还是美杜莎大人也好都不是必要的。唯有他凡星祭司和作为主祭品的八名执行者,才是最重要的。” “大祭司隐大人轻易不会召见除美杜莎大人以外的人,这是全教上下人尽皆知的。而原定要从贤者圣殿带走的那些祭司,现在也都死掉了。能够迈出伊甸园的,不过就我们五人而已。只要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不打算支持美杜莎大人,我们自然没必要在磐石祭司这件事上站出来说什么。” “如此一来,今晚地堡伊甸园防守战的官方说法。依然会是美杜莎大人防守不力,导致重要的教派据点失守。而美杜莎大人只要没有打算叛出教派,自然还是要保证血祭仪式成功的。磐石祭司叛教这件事,根本不会被宣传开,血祭仪式又会正常举行。凡星祭司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是这么想的”冥灵笑了笑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冒着激怒我的风险,在我面前做这场戏呢” “我想,凡星祭司是想确认,我们是不是真的会替美杜莎大人宣传,磐石祭司叛教这件事或者说,他想知道的实际上是,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说到这里,楚进的语气不由得愈发谨慎起来。之前七罪部队海边的行动,无疑让损失惨重的七罪部队,与主教普罗米修斯之间产生了不小的间隙。那场行动,由冥灵率领的七罪部队究竟是不是被普罗米修斯当作了弃子,还未有定论。因此这之后他和稻荷都尽可能,不在前者面前主动提起主教普罗米修斯。 “这么了继续说啊”见后者突然住了口,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冥灵笑着催促道“你说凡星祭司实际上想知道的是什么” “凡星祭司实际上想知道的…”见上司表情并没有异样,楚进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应该是大人您突然支持美杜莎大人的说法,是否是出于主教大人的指示。磐石大人固然在教内声誉甚隆,但实际上,既然被布莱克大祭司指定为推倒大教堂的人选。说明从一开始,磐石大人就是弃子了。” “只要能够完成血祭仪式,磐石祭司的死只怕布莱克大祭司一派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美杜莎大人会不会因此将伊甸园失守的黑锅,转移到他们那边去。就像我方才所说,只要我们保持中立。以美杜莎大人的身份,总不能无凭无据的,对那些地位低下的祭司和信徒们做演讲” “可反过来说,如果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想要支持美杜莎大人,将黑锅转手。那么我们七罪部队,尤其是我和稻荷这样与普通祭司和信徒来往比较紧密之人,能够造成的影响可就不好估量了。” “所以凡星祭司才甘冒惹怒大人您的风险,来正面对您发起质询。他当然不是相信大人您口头的保证,他既然想请您违背前一刻对美杜莎大人的口头应允,自然也不会坚信您不会违背此刻的诺言。” “但是他却能凭此推测,大人您刚刚在中央大厅中的言行究竟是出于自愿,还是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的授意。他见大人您能如此轻易的改口,而不是搬出主教大人推脱,自然就放心了。只要不是主教大人的授意,我们七罪部队断然没有帮助美杜莎大人的可能。” “原来,你是这么看的啊。”冥灵点了点头,侧头看向跟在轮椅另侧一直保持沉默的稻荷问道“那么稻荷,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啊属下,属下…”稻荷就像上课走神被老师突然叫到的小学生般,登时被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楚进祭司说的极是,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哼。”见到后者慌乱的摸样和敷衍的回答,冥灵鼻腔中发出了声不满的冷哼。扭回头来放缓了语气,对推着自己的楚进说道 “你会这么想,并不奇怪。因为你并没有站到足够高的位置上,所以你看事情自然看不到那么远。我时常提醒你,你看事情要长远,不要总是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出发去思考问题。总有一天,我要从七罪部队指挥这个位置上离开,你若一直这么没有长进,我怎么好放心将七罪部队交给你” “属下明白。”楚进忙垂首说道“大人教训的是。” “你可知,你刚刚的推测错在哪里”冥灵问道 “属下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你说莱瑞他不是为了磐石祭司的名誉而来没错,磐石对于布莱克大祭司来说,不过是条听话的老狗而已。死都死了,谁还会在意。我刚才的言行是否出于主教大人的授意,确实也是莱瑞急于知道的事。”冥灵淡然说道 “不过这,可不是莱瑞他敢拦住我们,公然对我不敬的理由。若是他蠢到,觉得凭布莱克的重视,和作为美杜莎贴身祭司的身份,就敢对我颐指气使。那他也不可能,在美杜莎手下活了两年。” “那,凡星祭司是为何…” “他确实很着急,但是着急的不单单是他自己。”冥灵轻蔑一笑道“你可知他刚刚为什么有底气,用那种语气和我对话因为刚刚他是代表布莱克大祭司,和我谈条件的。” “代表布莱克大祭司”楚进皱起眉头道“大人您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啊” “你只知道,今夜血祭仪式对布莱克大祭司很重要,但你却不知道有多重要。你只知道,美杜莎代替大祭司隐负责今夜伊甸园的防守,可你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安排。”冥灵反问道 “既然今夜伊甸园的防守之战乃是结果已定的必败之战,血祭仪式对于迦南之地计划又极为重要。那么为什么,布莱克大祭司不让在伊甸园守了十年圣火坛的磐石祭司主持今晚的防务,一定要让从开始,就不愿插手血祭的美杜莎来指挥呢” “这是为了,顺便让美杜莎大人承担今晚战败的罪责,从而打压美杜莎大人…”楚进话说到一半,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面带讶异的说道“难道在布莱克大祭司看来,打压美杜莎大人,和今晚的血祭仪式竟同样重要” “你终于想到这一层了,不错。”冥灵满意的点点头道“甚至可以说,打压美杜莎对于布莱克大祭司来说,要比今晚血祭仪式能不能顺利施行还要重要,因此有一点你说错了。” “如果方才在中央大厅我们和美杜莎起了冲突,莱瑞他不会为了确保血祭仪式举行而冷眼旁观。而是会立刻逃遁,将美杜莎叛变这件事通告给主教大人以及布莱克大祭司。而美杜莎也会第一时间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被灭口。” “可这…又是为什么”楚进不解的问道“难道布莱克大祭司,就不担心血祭仪式失败吗” “布莱克大祭司,当然担心血祭仪式会失败,但是他并不担心今晚的血祭仪式不成功。”冥灵耐心的说道“你们好好想想,今晚的血祭仪式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确保在顶级原胚缺乏的情况下,维持在建之中的迦南之地稳定。” “莫说那四棺顶级原胚对总部来说,算不得什么。仅就今晚被莱瑞指挥执行者,斩杀在中央大厅中的那些祭司,其价值就完全不下于那四棺顶级原胚。伊甸园的位置既然暴露给了猎人,那么沦陷是必然的。” “若是能够趁机用血祭仪式填补原胚的缺口,那当然两全其美。若是不能成功你们不会以为,主教和布莱克大祭司等人,就会坐视建设中的迦南之地崩溃只是发动一场,维持迦南之地的稳定,直到下批素材从总部运来的血祭仪式而已。充当这种仪式的素材,咱们分部难道还凑不出来” “所以说,今夜整个伊甸园防守战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美杜莎大人背上圣地沦陷的黑锅”楚进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当然值得,而且对于布莱克大祭司来说,非常值得。”冥灵道“要知道,那可是我们分部唯一一个高阶祭司,号称主场无败绩的美杜莎啊。” “如果今夜因为她,圣地伊甸园失守。”冥灵冷冷一笑道 “那么她,还是那个不败的美杜莎吗”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不败意义 边推着轮椅边思考上司话语的西门楚进,被冥灵这一问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半响之后,方才不解的说道 “这…我听闻美杜莎大人在教派内出任高阶祭司,也有些年头了。难道说她和人对敌,从来都没有输过吗” “我倒是忘了,你入教的时间和我一样,也并不很长。”冥灵哈哈一笑,回顾旁边的稻荷说道“稻荷,你入教时间很早,你且说说,美杜莎她出任高价祭祀之后战果如何。” “我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也不过几年而已。不过有幸,赶在了美杜莎大人出任高价祭司之前。”稻荷忙恭声说道“说起来,据我所知美杜莎大人乃是教派在s市重建之时,就被隐大人带过来的,那时美杜莎大人还是和孩子,倒是未曾听闻过往有何惊人战绩。不过在出任教派的高阶祭司之后,据说得到了光明神大人的庇佑,就未曾有过在主场败退的战果了。” “不过说起来,这终归只是传言罢了。”说到这里,稻荷对着冥灵谄媚的笑了笑道“且不说神明庇佑这种事,根本证明不了。所谓主场不败,不过是因为对于她来说,当上了高阶祭司之后,就已经达到了权力顶峰了。已是不必再去亲身涉险,打无把握的战斗了。” “哪比得上咱们冥灵大人,都是从最为艰险的刀山火海中,一滴血一滴汗挣出来的成绩。岂是美杜莎那种靠诱惑李法大祭司巩固地位的花瓶,能够比的。再者离开主场就不保证能赢,这岂不恰恰是无能的表现吗” “我让你介绍美杜莎的过往,不是听你在这拍马屁的。”冥灵面色微沉,冷冷说道“这些没营养的废话,就不必说出来了。” “是,属下多嘴了。”不成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稻荷慌忙住了口垂首安静了下来。 “你们不要小瞧美杜莎这个主场无败绩的称号,这可不单单是立人设而已。”冥灵顿了顿,肃声说道“当初我向主教大人请命对阵猎人放在s市的那条叫伤流年的猎犬时,曾问过主教大人。若是我能生擒对手,可否升任高阶祭司。你们猜,主教大人是怎么回答我的” “主教大人,怎么说的”楚进好奇的问道 “主教大人说,我们教派只有一位高阶祭司,也只能有一位高阶祭司。就算我生擒了那头猎犬,也做不到那个位置上。”冥灵眯起双眼回忆道“之后我又问主教大人,若是我能击败美杜莎呢” “然而主教大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如果教派突然遭到敌人的进攻,我能否保证守住教派。”说着冥灵微一侧首朝着楚进问道“若是主教大人这般问你,楚进你会怎么回答” “若是突然遇敌…这还要看是什么敌人”楚进斟酌了片刻答道“若是像今晚这般情况,谁又能保证守得住呢。” “是啊,谁能保证自己天下无敌呢。我虽然狂妄,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比我强大的神选者还有很多。”冥灵肃声道“但是有个人却对主教大人和三位大祭司做了保证,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只要在教派的主场就能保证不输。这个人,就是出任了高阶祭司的美杜莎!” “这种话,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楚进陪笑道“终归不可能真…” “不,这可不是说笑而已。你们只当这些年来,隐大人不问教政统统交予美杜莎处理,李法大祭司也从未认可过任何一个被提名的高阶祭司候选人,乃是美杜莎使得手段。同时也是因为,主教大人和布莱克大祭司权力斗争下的平衡。”冥灵寒声说道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担当平衡之位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个。仅仅身为c级兽系的神选者,资历和名望都不深厚的美杜莎” “啊这…”楚进和稻荷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论资历和神赐之力的级别,被安插到孟姬(即孟伟之女孟浮笙)身边的小安,乃是分部立教之初就跟随在主教大人身边的b级神选者。论名望和实力,被布莱克大祭司从总部带来的磐石祭司。还有新来的那个叫波彻西的家伙,岂是能屈居在中阶神选者之下的人物甚至生擒身为a级神选者的猎犬,都不足以撼动她的地位。” “抛开李法大祭司不谈,包括主教大人在内其余三位大人,都默许了这个状况。你们不会以为,这其中的缘由真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想要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坐稳自己的地位,靠的从来都是实力,不是吗” “美杜莎所谓的主场不败,即是指无论何种情况,只要在她的指挥下教派都能转危为安。为此,她必须保证有足够的权力调动教派上下所有人。这是她对主教和三位大祭司的承诺,也正凭此换来了分部只有一名高阶祭司的结果。” “所以,只要有美杜莎在。我们分部就只能有一名高阶祭司。除非,有人能够替代她。替代的不是一个c级的神选者,而是在危急时刻保证整个教派转危为安的指挥能力。” “…”楚进愕然半晌,方才不解的问道“难不成美杜莎…大人她,真有如此实力” “她是不是能够做到这点,我可说不好。不过我知道的是,今晚这场伊甸园的防守战,如果不是上面提前决定了要撤离。真的放手让她去做,结果还真不好说。要知道中央大厅里的那个神使,只是‘夜岸’(美杜莎掌控的虫级实验室)的研究成果之一罢了。” “另外,对于美杜的个人实力…”冥灵微一沉吟,缓缓说道“我没有和她正面交过手,她的实力我尚揣测不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刚才在贤者圣殿。如果她真的翻脸,胜负着实难说。” “刚刚美杜莎大人的气势,确实不像是c级的神选者。如果正面交锋,属下自认难以抗衡。”楚进面带不解的问道“可是若说最终的胜负,难道说大人您也没有把握” “哼,你们懂什么。”冥灵冷冷的说道“正是因为你们实力太低,所以才对那条母蛇的实力感触不深。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中央大厅中她和伪神之躯以及那条a级猎犬一战,可不单单只是凭借她圈养的那条神使。我们以前都严重都低估,她的真正实力了。”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布莱克大祭司要让美杜莎,背下今夜败北的黑锅呢”稻荷忍不住插嘴问道“难道说布莱克大祭司,找到能够替代美杜莎大人的人选了” “就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拼着自己从总部带来的那点家底元气大伤,也一定要让美杜莎背上这口黑锅。”冥灵冷笑道“你们可知,这是为什么” “恕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楚进和稻荷异口同声的问道 “主场不败,或者说任何情况下只要主教和大祭司们需要,美杜莎都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教派无虞。为此她成为了分部唯一一个高阶祭司,能够自如调动教派所有资源。这是个单方面的承诺,也是个双方面的交易。”冥灵漠然说道 “因为只有那条毒蛇能够做到这点,所以高阶祭司只能有她一人。可若是,她保证不了这点,违背承诺了呢大祭司李法,还会继续支持她吗” “布莱克大祭司,想要和主教大人争抢教派的控制权,光靠权力有限的中阶祭司是没有用的。即便调来了波彻西那个能和伪神之躯正面较量的家伙,也只能屈居在七罪部队之中。莫说帮助他和主教争权,还要受我的直接管辖。”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隐大人也好,主教大人也好。他们并不像布莱克大人那样热衷于迦南之地计划。而布莱克大祭司如果想要集中教派的力量,全力推行迦南之地计划的落实,就不能容忍分部目前的状况。” “只要能够去掉美杜莎作为唯一高阶祭司的合理性,总部那边可不缺作为高阶祭司的人选,布莱克大祭司还不是想安插多少就安插多少。反观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手下又有多少够资格担任高阶祭司的人选呢若是比拼数量,毫无疑问会落入下风。” “而莱瑞今晚之所以,敢正面和美杜莎抗衡,这便是个信号。过了今晚,只怕他莱瑞就不必再屈居于美杜莎之下了。而若高阶祭司多了起来,美杜莎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教派之中,只手遮天了。” “布莱克大祭司很清楚我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因此刚刚莱瑞才会以那种倨傲的语气和我对话。无非是担心我甘愿屈居于下,想激起我的怒火,让我萌生和美杜莎分庭抗礼的想法罢了。毕竟若是我有升任高阶祭司的想法,那么投靠布莱克大祭司自然是最为便利的事情。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手下,够资格升任高阶祭司的,还有谁呢将我拉拢过去,他们自然就稳操胜券了。” “冥灵大人,您认为李法大祭司…真的会放弃支持美杜莎吗”稻荷开口问道 “呵,李法为什么能够以卑贱的凡人之躯,坐稳大祭司的位置无非是因为,教内最为基础的信众原本都是他转轮法会的信徒罢了。”冥灵轻蔑一笑,不屑的说道“可是经此一役,李法的在教派内的根基算是彻底断了!” “他会不会放弃支持美杜莎先不说,过了今晚他还是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大祭司,只怕都是个未知数嘞。这次上面下了狠心,连整个伊甸园都抛弃了。难道还会留着他这个没了作用的吉祥物,继续坐在宝贵的大祭司位置上吗” “如此说来,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应该是最不希望看到这个状况的一方了”听完一切,楚进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接着面色一紧,赶忙问道 “若是如此主教大人岂不是,一定会让我们佐证今晚伊甸园失守,乃是磐石祭司叛变所致的吗” “我看未必。”沉吟片刻之后,冥灵反问道“你们说猎人们是如何,找到我们教派的伊甸园的” “因为我们在接应总部神鸦的时候遭猎人伏击,我没能在最后杀掉阴,导致…”楚进面带惶恐的说道“都是属下失职导致的。” “是啊,主教大人连猎人最后活捉了谁这种消息,都打探的到呢。”冥灵嘴角渗出了几丝冷笑 “那么最开始,又是谁指派我们,去接应总部神鸦的呢” 第五百七十二章 传讯青鸟 轮椅精致的握把上,西门楚进的双手正随着冥灵话音落下不断地颤抖着。面色惨白的他侧首看向身畔并行的稻荷,后者的脸上挂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惊骇与茫然。 虽然之前冥灵也在言谈中,隐晦表达了对主教普罗米修斯的不满。但是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分明直指另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这已经不是什么晦涩的暗示了。 “冥灵大…大人…您的意思是,主教大人他…”楚进努力的咽下了一口唾沫,谨慎的问道“或许,这也是布莱克大祭司的算计呢毕竟,想要增加高阶祭司数量的是布莱克大人,那么这么安排也合情合…” “布莱克大祭司想要增加高阶祭司的数量不假,但是他不会用这种手段去做。”冥灵打断了下属的推测道“你好好想想,就算那四棺原胚再怎么珍贵。以往什么时候,要我们七罪部队来担任这种一线交接工作的” “而且对于布莱克大祭司来说,想要暴露教派位置给猎人的方法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要搭上对于迦南之地计划极为重要的四棺顶级原胚造成我们前去交接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百兽波彻西行动的失利,给了主教大人插手这件事的机会。” “那主教大人他,又为了什么呢”楚进愈发的不解了起来“就像您说的那样,增加高阶祭司的数量,对主教大人来说不也是件非常不利的事吗主教大人,为什么要做这样…额,为什么要放任事态向这个方向发展呢” “哼哼,那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冥灵冷笑着说道“不过我知道的是,今夜过后咱们教派的局势,将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且不说背上了折损圣地的罪名,美杜莎这唯一高阶祭司的位置,还坐不坐得住。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大祭司的位置定然要空缺出一个了。” “冥灵大人…我们现在谈论这些事情,真的合适吗”稻荷胆颤心惊的说道“您之前不是还对我们说,只要听从主教大人的安排就可以了…” “这些事情现在不交代给你们,只怕今夜之后就没有机会了。”冥灵漠然说道“从血锋身陨,由那个叫波彻西的金毛小子代替色欲之罪的位置之后,我们七罪部队实际上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清明那晚海滩一役,夜枭、阴、阳三人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我们七罪部队元气大伤。可是你们且看,主教大人他有给我们补充折损的意思吗”冥灵寒声说道“猎人竟然能如此精准的,拿到我们行动的时间和地点。你们想想看,当晚伏击我们的猎人如果有今晚进攻伊甸园的水准。我们三人,还有几个能顺利脱身” “若非s市的猎人组织废物,只怕那晚我们一个人都逃不回来。那样的话不要说现在了,只怕当晚我们七罪部队就在教派中被除名了!”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主教大人早就打算抛弃我们七罪部队了”楚进疑惑地问道 “主教大人到底在打算着什么,我并不知道。可有一点我是无比确定的,我们七罪部队已经不再被他看作心腹了。”冥灵缓缓说道“要说为什么的话,你们猜猜看。那伪神之躯究竟是怎么,从光明神化身的追击下逃出来的到命令我们撤离前,还关注着战局的主教大人,为什么就那么轻易的放任伪神之躯离开了呢主教大人的秘密,恐怕比我们猜测的,还要多得多啊。” “这…这…这个…”楚进越想越觉得害怕,豆大的汗珠爬满了他那明亮的光洁头皮,好像在大理石球上浇了杯珍珠奶茶。愕然半晌后,楚进复又问道“那么冥灵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那要向布莱克大祭司靠拢吗如果您能当上高阶祭司的话…” “投靠布莱克天真,你太天真了!楚进。”冥灵语带不满的训斥道“我着力培养你,是希望你能接任七罪部队指挥的重任,而不是要你去挖空心思考虑怎么去投靠别人!” “大人教训的是。”楚进慌忙说道“属下,属下就只知道,遵从和贯彻冥灵大人您的命令。您要属下作什么属下就作什么,那怕你要属下去死,属下也绝无二话。可您也知道我脑子笨,这些复杂的事情,就想不来了。” “欸…你们总是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冥灵长长的叹了口气,面色稍霁道“我们七罪部队如今,虽然明面上只剩下我们三人。但要知道,名义上我们仍是教派内地位超然的精英,不要轻视我们自己的力量啊。” “我和你们两人不同,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出身是和阴、阳两人一样的。”冥灵淡然说道“为了保证手中握有足够可靠与忠诚的力量,主教大人从转轮法会的信徒中挑选出人才着重培养,再经由美杜莎举行的血祭仪式,启迪为神选者。其中的佼佼者,则挑选出来作为直属主教指挥的精锐部门,七罪部队的候补人选。” “而那些因为名额受限,没有加入七罪部队的候选者,则按照实力去担任各级祭司。要知道这些年下来,教派内这样的神选者可不少。其中亦不乏能够和阴、阳两人相媲美的好手。” “大人,您的意思是…”楚进面露恍然之色,试探的说道“今夜过后如果李法大祭司失势,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大人您在七罪部队中的影响力,将这些新生代的神选者团结起来,成为一股新的力量” “你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冥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与其去做被人利用的工具,不如主动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今夜圣地伊甸园失陷,对于教派来说虽然是个重大的损失。但是对于我们七罪部队来说,未尝不是个天赐的良机。” “楚进、稻荷,我执掌七罪部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你们两个从开始就跟者我,到现在也可以说时间不短了。整个七罪部队,我最信任的也是你们两个,如今硕果仅存的也只有你们两人了。”冥灵睁圆来怪眼,钢牙紧咬狠狠的说道 “现在机会摆在我们面前,你们是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给别人当一辈子的工具。还是和我一起凭借此次机会,趁势翻身。我们也做一把,自己的主人!” “冥灵大人,我楚进从来都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我心里清楚。和主教大人,和诸位大祭司不同。大人您是真心,把我们看成重要的伙伴的。”楚进待上司话音一落,立刻大表忠心“大人您说怎么做,属下就怎么做。只要跟着大人您的指挥,一定是没错的!” “大人,我也是这么想的。”见楚进抢先表明了态度,这边稻荷自然也不敢迟疑,也赶紧跟着说道“稻荷的命,就是大人您给的。如果不是您照拂,那晚在海边就已经没有我了。我这条命,任凭大人驱使!” “好,很好,非常好。”冥灵笑赞道“这才是我们七罪部队,应有的气魄!” 就在三人边走边谈间,已经走到了地堡主干路的岔口,分别通向原本第十八及十九小队防守的据点。冥灵眯眼审视了片刻,回首对两人说道 “稻荷,你擅长感知和侦察。你便走左面这条岔路,我和楚进走右边。巡查完毕后,我们还在这里汇合。若是发现猎人攻入的迹象立刻联络我们,不要贸然出手,以免徒增损伤。” “属下明白。”稻荷垂首领命,四肢齐出缘着墙壁攀上了天花板,很快便消失在了黝黑的隧道之中。 相处既久楚进对前者探测隐匿的手段自然了如指掌,待稻荷从视野中消失之后。他并没有直接推着冥灵走入右边的岔口,反而动身将周围检查了一遍,确保对方并没有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做下手脚。 坐在轮椅上的冥灵饶有兴致的看着下属前前后后忙碌着,待检其检查完毕后,笑着对面带忧色后者说道“怎么了,你掉什么东西了吗” “大人,我在检查稻荷她有没有偷偷留下监听的丝线。”楚进肃声答道 “她在这里留丝线有什么用,我们也不会在这里长时间停留。”冥灵哈哈一笑,操动绿焰抬起手套对着右边岔路口指了指道“你真要是担心,那就得从这里往前一寸寸的检查过去,才能知道有没有她提前埋下的蛛丝。” “大人,我不是在开玩笑。”楚进皱起眉头,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不解与埋怨“您应该清楚,最近稻荷她私下里,可能瞒着您和美杜莎大人有所接触。我之前向您汇报过的,您刚刚不应该在她面前,说那些话的。” “为什么不应该呢”冥灵微笑着反问道 “我并不是怀疑稻荷的忠诚,也没有在您面前诋毁同伴的意思,但是…”楚进面带忧虑的说道“我担心万一…我们刚刚说的话,只怕会落入美杜莎大人的耳中。” “哈哈哈,没有万一,刚刚那些话一定会落入美杜莎的耳中。”冥灵仰头笑道“你猜的没错,不是可能,稻荷确实瞒着我们和美杜莎接触了。她自以为她做的很隐蔽,殊不知这些小把戏,岂能瞒得过我。” “啊这!”楚进惊讶的说道“那大人,您刚刚,为什么还要…还要当着那个叛徒的面,说这么机要的事情呢” “因为我正是要她,把这些话带到那条母蛇的耳朵里。”冥灵淡然笑道“你要知道,教派里的新生代神选者可都是经那条母蛇的手,完成神启蜕变成功的。就连我也不例外,按照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规矩,我还要管她叫一声教母呢。” “那条母蛇在新生代神选者里,也颇有影响力。我们想要顺利将教派内新生代的神选者,网络到我们这边来,可少不了那条母蛇的支持。因此这种事,怎么能不让她知道呢” “可美杜莎大人,怎么会支持我们势力坐大呢”楚进担忧道“若是让她知道了,定然会出手阻挠的” “不不不,你错了楚进。”冥灵傲然说道“她从稻荷那里知道的,可不只有我们想要将新生代神选者网络起来。还有莱瑞代表布莱克大祭司,想要支持我和她对抗的意向。今夜过后李法大概率会滚蛋。” “她若是不想我站到布莱克大祭司那边,就要拿出足以让我拒绝后者拉拢的诚意。以她在教派新生代神选者中的影响力,把我扶上新生代的领袖之位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说到这里,冥灵露出胜券在握般的笑容 “届时,你说她想面对布莱克支持下的我,还是和她共享利益的我呢” 第五百七十三章 蓬莱之地 套着封闭式作战服全副武装的三号研究院工作人员们,脸上带着夹杂紧张、兴奋、震撼与激动的神色,在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设备中穿梭。间或停下忙碌的脚步激烈交谈着,争辩着到底应该怎样,才能稳妥顺利的把这些东西搬出去。 “好家伙真没看出来,这琐罗亚斯德教派闹挺大啊。”注视着面前这一切的任源搓了搓手,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颇为感慨的说道“你说要维持这么大的一个实验室,每年哦不,每月都要消耗多少资源放在三号院,起码顶的上两个科研工作室的消耗量了” “账不是这么算的。”迈步其中的采九儿淡然说道“降临派和我们对灾部的研究院,本来也并不是一种研究体系。消耗的资源素材,也完全不是一种类型。不过…” 沉吟片刻后,采九儿还是难掩惊讶的说道“即便如此,能够在地下建造出如此巨大且高水平的实验室,这可比造那座教堂困难多了。刚刚土狼大队,甚至在实验室下方发现了一个用原胚维持的,高功率的发电站。” 片刻之前这里爆发了惨烈的攻防战,防守在这座实验室外的正是今晚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为精锐的小队,土狼大队的战士们也正这里遭遇了最为激烈的反抗。在激战中,防守在这里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和信徒几乎全部阵亡。 而从仅存的两名俘虏口中,搜集到的情报得知。此刻展现在采九儿两人面前的,正是位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下院区域,专属大祭司隐士的虫级实验室——蓬莱。 大大小小的培养器具和储物罐中,封存着巨量言语难以形容的个体与拆解完毕的器官。还有无数让人难以揣测用途和使用方法的设施,以精巧的布局放置在这广阔大厅中的各处,循着神秘编号建造的每一间房间中,都有着足以令任何一名研究异源之人垂涎的宝贵资料。 尤其是对于受到对灾部道德伦理委员会管制的,三号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们。这些只存在于他们设想和理论中的研究成果,此刻就如褪净衣衫的处子般展现在面前。即便脸上还保持着对这些惨绝人寰的研究方式,应有的唾弃和厌恶。但是内心中的欣喜与兴奋,早就从言谈举止中透露了出来。 整个实验室的禁制与防御体系,主要都集中在实验室的外围,以免对内部珍贵脆弱的设施造成影响。防守在这里的最后小队被土狼大队歼灭之后,就没有什么守护自己秘密的能力了。各个房间那基础的门锁,在土狼大队众人面前形同虚设,尽数都被打开了。 信步迈进了其中一间像是资料室的房间,采九儿从面前的试验台上拿起一本记录薄随手翻了翻,轻挑黛眉淡淡的说道“他确实在这里出现过。” “谁隐士吗”跟在狐女身后的任源探手接过记录薄看了看,笑道“是了,也就只有他做临时的试验记录时,能把这玩意写的和书法作品似的。” “不对,还有一个人也是这样。”任源眼睛在前者窈窕的背影上扫了几遍,嬉皮笑脸的说道“不过嘛,字迹看起来更娟丽秀气些,明显不是一个风格的。” “你今晚不好笑的冷笑话说的已经够多了,该适可而止了。”采九儿抬头打量着房间四周的布置,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觉得方才那头伪神卡戎,是从这座实验室里诞生的吗” “不好说…”任源转身将房门关上,发现这间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接着说道“如果这座实验室真的是隐士在降临派中工作的地方,那么那头伪神应该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没错了。” “那你为什么说不好说呢”采九儿偏过头回顾着后者问道 “如果这座实验室真的是隐士的,你觉得他会允许那样不成熟的作品,从他的实验室中走出去吗”任源眯起眼睛回想着横穿实验区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作品,摇摇头道“而且在我印象中,隐士也不像是热衷于做这些琐碎研究的闲人,你觉得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外面那些东西,确实不像是从他手中产出的。”采九儿道“不过嘛,如果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只有这么一个实验室的话,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也不奇怪。那条小母蛇不是自称他的学生吗那些东西,或许是那个美杜莎的作品罢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神秘博导带怪物博士生搞科研的剧情。”任源失笑道“你这个,算是出于经验之谈吗” “难不成你觉得,这种规模的实验室,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还有第二个”已经彻底平复了心情的采九儿,并没有在意后者无聊的调侃,认真的说道“伪神可不是随便一个实验室,就能造出来的东西。” “那么隐士的研究成果呢他和琐罗亚斯德教勾搭上,总不是为了散播大爱,专门帮他们的分部在z国立足的”任源道“这一路走过来,我可没看见有什么像是隐士做的东西,你看见了吗他的实验室里全摆着学生的作品好家伙晒娃狂魔啊,这什么慈父人设。” “没有也不奇怪,如果他和琐罗亚斯德教的交易,真的是为了那两个实验。那么既然预料到今晚对灾部会攻过来,提前把资料清理干净不也理所应当吗。” “所以我说不好说喽,等三号院的人清点完毕之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任源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不过嘛,我觉得这种实验室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里存在第二个的可能,也并不是没有。” “你觉得他们真有实力,维持多个这种级别的实验室”采九儿轻笑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再说就算有,又在哪里呢就算是隐士,也没有能力遮蔽那么多的地方” “在看到这座实验室之前,我当然是不相信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区区一个分部,有能力造出这种高水准的实验室。我本来以为能造出一头及格线以上水平的伪神,已经是因为他们有隐士在背后全力支持的成就了。” “但是在看到这座实验室之后,我改变了想法。”任源盯着前者,眼中光芒闪烁,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他们是怎么在z国境内,造出这样一座高水准的异源实验室的” “这…”采九儿闻言回过身来迎着后者的视线,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阴影。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跑车钥匙我们可以说他是捡的或者偷的,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他在保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坐上了驾驶室启动了车子,还和坐在副驾驶的贵妇有说有笑的扬长而去。”任源冷冷一笑道“这种情况下若他还有一台跑车,有什么奇怪的吗退一万步讲,至少他也是个买得起手机能接单的代驾,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还有,你说就算是隐士领域全开能够遮蔽的范围也是有限的,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单单今晚这座地堡的面积,就已经很不小了”任源跨前一步,语气愈发的严肃起来“他真能在天网下把这么大一座地堡遮蔽的如此完美吗你现在还觉得…” “砰!”一声脆响,掩上的房门被人风风火火的推开了,一个清脆爽利的女声从骤然推开的门缝中挤了进来 “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安顺序把每间房间清点完毕记录好后,再把门封起来。你们不安顺序清点,要是遗漏了什么…” 如机关炮般火力十足的训斥,在看清屋内两人的脸之后戛然而止。显然来者并没有想到房间里的是采九儿和任源两人,跨进门槛的一只脚顿时落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是你们”推门的女子脸上迅速蒙上了层阴影,沉着脸将视线从狐女笑意盈盈的脸上挪开,瞪着任源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嗯”任源看着后者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九儿是今夜的副总指挥,我跟她进来难道还要向谁请示吗” “…”来人顿时涨红了脸,怒气冲冲的说道“她是副总指挥怎么了那你们这么乱进,我门的工作还怎么进行我们费力在这逐个清点,最后写报告还不是为了给你们看!要是遗漏了哪个房间,出了问题谁负责你们不还是要找我们麻烦” “明白了明白了,没清点的房间不要关门是待会儿我们安排人再清点一遍。”任源无奈的说道“这样总行了” “你们安排人你们安排的不也是我们三院的人”来人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说的好像,不是给我们添麻烦一样。” “我的姑奶奶,终归不是麻烦你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替夏宇辰操心了”任源转头看向狐女埋怨道“我说九儿你又没被人剥了领域,怎么外面来人了,你都没提前感觉到吗” “这间房间隔绝效果确实不错,建造者很用心。再说靠近这座实验室之前,我就把领域彻底收起来了。要是污染了这里的现实,岂不是更影响三号院同志们的工作了吗”采九儿微微一下笑,看着门口的女子道“那就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终归不是麻烦我,操心也该是夏老头去操心。”门口女子学着任源的语气嘀咕道“呵,九儿,叫的真亲热。大家都忙的要死,你们俩躲在这里还把门关的死死的,倒是好逍遥哩。” “只是聊点工作上的事情而已。”采九儿皱了皱精巧的琼鼻认真嗅了嗅,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一转眼你都…” “不劳总指挥大人您叨念,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们了。之后我会叫人来复查这间房间的,还请二位快点‘完事’。我还有工作要忙,没时间陪您二位叙旧。”女子不待前者的话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没走上几步,又跑回来探头对着采九儿狠狠说道“不对,是不劳‘副’总指挥大人您挂念!”接着一眨眼又跑远了。 看着像孩子般赌气跑走的女子,房间内两人相视一眼,脸上皆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第五百七十四章 更换领导 片刻之后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房间外的走廊再次恢复了安静。采九儿侧头看着旁边的任源笑问道 “你刚刚说,隐士就算领域全开,这十年来也不能完美的将这座地堡隐蔽起来是所以…” “所以,没什么。”任源看着敞开的门,摇了摇头轻笑道“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就行了,有些事情没要必要说的那么详细。毕竟就像你说的,一切也不过是毫无理由的猜测罢了。” “我若是说,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呢”采九儿笑着反问道 “我要说的,和刚刚我们在那个灌了海水的大厅中说的,是一个意思。”任源皱起眉头道“你若是不认同我的推测,那就直说不认同好了,我本也没打算在今天说服你。只是等你们发现真相的时候,可不要把责任再推到我的头上。” “那,就等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再说。”采九儿微微颔首笑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不要和上面对着干啊,这样我会很难办的。” “我分的清轻重缓急,还没蠢到那个份上。既然大体上还不能证明对灾部有问题,我总不至于因为可能存在的个别蛀虫,和整个对灾部翻脸。”任源撇撇嘴道“再说就算我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上官鸿头疼,你有什么难办不难办的。” “嘛,从今天开始,你的事可能就不是上官鸿来操心了。”采九儿微笑着说道“他毕竟是gd省的镇守,总不能一直停留在s市。你也盼着他赶紧回gz市这回如你所愿,他很快就要回去了。” “上官鸿要回gz那敢情好啊…不对!”任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圆了眼睛道“莫不成你…” “没错,就是那个莫不成。既然确定了叛徒隐士现在就在s市,总不能放任他继续这么逍遥下去”采九儿道“我原本接到的命令就是,担任今夜行动的指挥清剿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现在敌人的首恶和高层党羽尚未落网,我总不能就这么回去。而且s市的对灾部组织看起来问题也不少,光靠张昌旭只怕处理不了呢。” “所以接下来,由我接手s市的工作。直到查清骑士叛逃的真相,把藏匿在此的隐士和降临派连根拔出,彻底完成剑阁制定的‘驱虎计划’。”采九儿对着后者狡黠一笑“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让我们好好相处。” “我倒是宁愿对着上官鸿那张臭脸。”任源面色一沉,满脸嫌恶的说道“我就说部里这次这么痛快,就把特级权限放给我了。恐怕伏羲那老贼早就盘算好了,把你送到s市来的” “这你可冤枉他了,如果不是你们s市提交的报告说,发现了隐士的踪迹。上面也不会把我派遣到s市来,或者…”采九儿看着后者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是能处理得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抓到叛逃的隐士的话。我现在就给伏羲发消息,明天一早就返回剑阁。” “呵,说的好像你就能保证处理得了一样。今晚你也见到隐士了不是吗你抓到他了”任源讽刺道“你可不要和我说,你当时心软了下不去手。” “我说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我会接手驱虎计划负责人这件事,就让你这么不高兴吗”采九儿起身再次合上了房门,转身故作嗔怒的笑骂道“之前在报告里反复强调s市对灾部有问题的,难道不是你么现在来了我这么有力的强援,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饭还没吃饱,就开始骂厨子啦” “我早该想到的,今晚的行动明显不可能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臭虫清理干净,伏羲把你派来肯定会让你在s市停留一段时间。”任源叹了口气满含怨愤的嘀咕道“屁都放完了想起脱裤子了,既然如此,早把你派来不就省事了还把我从海底监狱里放出来干嘛呢” “s市的监狱有那么好吗你就那么喜欢住在那里我以为按照你的性子,早就想办法从里面越狱了。”采九儿调侃道“再说你也看到了,光凭我可拿不下隐士那个家伙。这次也算是你我两人,十多年来久违的再次联手了。你就不能起码在表面上,展现的激动点嘛。” “监狱里再差,至少不会看到你。”任源冷笑道“久违的联手你管那叫联手那你还真是个好搭档呢。” “什么嘛,刚刚你在那个大厅中看人家笑话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你我联手,找出幕后的黑手岂不是轻而易举。”采九儿故意学着后者的腔调说道“说什么我们才是统一战线的,不要纠结过去的那点不愉快。还说过去,也不都是不愉快的记忆。这些,不都是你亲口说的吗” “我以为你在s市停留几天就滚回剑阁了,那么说是要你回剑阁后往这个方向好好的调查一下。”任源冷着脸哼道“谁想到上面那群蠢货竟然会放心把你外派这么长时间,这十年对灾部有脑子的人,都死光了” “闹了半天,你这些话都只是欺骗人家感情的喽”采九儿掩唇轻笑道“欸呀呀,真让人伤心呢。亏人家当时还感动的不行呢,你们男人的嘴啊,没一句真心话。” “你都回不去剑阁,还联手调查个屁!”任源道“你在s市能查到什么幕后黑手幕后黑手套你都查不出来。指望你都不如指望刘…等等!” 说到这里,任源面色一紧突然严肃起来,捏紧下巴目光在前者身上扫视了几遍。紧蹙双眉之下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几丝明悟的神色。 “怎么了”采九儿歪头问道 “对啊,如果把你限制在s市,那么你就查不出什么了啊…”任源低声自语道“难道说他们早就料到…那么隐士他就不担心…莫不成实际上…” “你想到了什么倒是说啊”采九儿催促道 “算了,越想越离谱了。”任源甩了甩头,长叹道“事已至此,那么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我们还是先把,s市的情况搞清楚再说。早知道事情会这么麻烦,我就不答应部里从监狱里出来了。” “我头一次听说,你这个存在就是最大麻烦的家伙,也会有想要安逸的时候。”采九儿轻笑道“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如果你真觉得对灾部上面有问题,那就好好协助我把驱虎计划搞定。让我早点能回剑阁,我就能早点展开调查。” “呵呵,我怎么觉得有什么用事已至此我还有得选吗反正现在s市的工作也是你负责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任源双手一摊道“行,那接下来还请采长官多多关照了。” “那接下来”采九儿眨眨眼笑道“就有劳任前辈的,大力配合了。” “哼。”任源懒得理会前者矮身仰倒进旁边的椅子中,从鼻腔中甩出了声不屑的冷哼,算是做了回答。一时间,不大的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采九儿沉吟了片刻,悠然开口道“刚刚闯进门的那个女孩,是刘蕊一眨眼的功夫,都长这么大啦。刚来s市这几天要忙的事情好多,还没来得及去三号院看看她呢。” “都十年了,还一眨眼呢我猜她比我更不想见你。”任源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说道“你还能认出她来啊。” “这怎么可能认不出呢,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采九儿道“一小时前我才在通讯频道里知道她作为三号院的支援小队进了这座地堡,没成想这么快就见面了。” “没看出来,你和那孩子感情还挺深的。”任源讥笑道“可惜,那孩子对你恐怕,没有什么感情。” “话说,你和那个孩子做了”采九儿问道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任源面不改色的否认道“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嘛。” “还狡辩呐,我都闻出来了。”采九儿指了指自己小巧的琼鼻道“她身上,你那个的味道还浓着呢,只怕都没超过半个月” “要是真有九尾这种野兽,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动物。”任源皱起眉头吐槽道“正经野兽谁会对那种气味这么敏感” “对那种气味敏感的,才是正经野兽按你这说法,大型野兽全都不正经了。”采九儿道“小刘要是知道你对他女儿出手,只怕会气的从地狱爬回来找你算账。” “这个世界上要是真有地狱,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他要是能复活找我算账,我还求之不得嘞。”任源不屑一顾的说道“最好能杀了我,我诚心诚意的谢谢他全家。” “你这人,还真是混蛋的彻底啊。”采九儿揶揄道“你才从海底监狱出来几天,就对小刘的女儿下手,你就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吗” “首先,我可不是从海底监狱出来之后才下的手,再说你情我愿的买卖,我怎么就混蛋了她小时候你抱过她,我又没抱过她,我为啥要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心理负担”任源撇撇嘴道“要说混蛋,她爹难道不是个更大更彻底的混蛋我就算从他女儿身上找点补偿,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再说了,要说那个男人。”任源眯起眼睛冷笑道“我看也不是个会在乎女儿的家伙,要是有必要,我看让他把女儿卖给魔鬼做交易,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小刘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罢了,要说真正的魔鬼。”采九儿反诘道“难道不是你吗” “哟哟哟,急了急了还在这护短呢你不会是喜欢他”任源嗤笑道“难怪您当年成天把他带在身边呢。那件事到底责任在谁,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她亲生女儿都知道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你还在这替他说话呢” “对对对,他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他背着你研究隐士被封禁的课题,他背叛对灾部研究院,他抛妻弃子拿活人做实验。”任源讥讽道“但是你这个做老师的知道,其实他只是个眼神纯真心地善良的好男人。因为他做这一切的出发点,可是出于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杀掉伪神之躯,对不对那看来真正的恶人就是我啊,只要干掉我就世界和平了。但是偏偏他干不掉我,你说气不气” “当年那件事的真相。”采九儿蹙眉问道“你不会对刘蕊那孩子说了” “说了一半。” “什么叫一半” “我告诉她你亲生父亲之所以杀妻弃子。”任源面露嘲弄的说道 “是因为爱上了自己那个,怪物老师。” 第五百七十五章 仪式完成 站在房间中央的采九儿抖了抖那对挺直的松软狐耳,面色古怪的顶着仰卧在椅子中的男子半晌。末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满脸无奈的说道 “我说,这都十多年了,你还记恨着小刘啊” “才区区十年而已,我为什么要忘掉” “那你也没道理,跟刘蕊那孩子胡说八道”采九儿无可奈何的说道“我说这孩子,为什么对我总是那么大的敌意。” “怎么了,学生犯错,你这个做老师的难道还想推个一干二净不成”任源冷笑道“再说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敢说他对你,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因为我的独立现实比较特殊。”采九儿道“你又何必在他女儿面前这样诋毁他呢” “到现在,你还在袒护他说起来,刘蕊那孩子年纪轻轻就能在三号研究院,任职课题组长。这背后,也是你授意夏宇辰安排的你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啊。”任源轻蔑的说道“我诋毁他我在他女儿面前那样说,已经算是相当维护他的颜面了” “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他死都死了…” “他应该庆幸自己死的够早,最后没有落在我的手里。若是落到我的手里,呵呵。”任源冷笑道“他是个普通人算了,他可配不上这个称呼。” “他确实是个,相当有才华的男人。”采九儿语带惋惜的说道“可惜了,如果他没有误入歧途的话,说不定能够取得比远比我更高的成就。” “算了,九儿你在说什么梦话。你管那个叫才华那叫祸患!”任源加重了语气说道“你应该庆幸他最后把自己玩死了,如果让他活下来,他绝对是个比所有人更可怕的怪物。我只后悔当初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没有当场杀掉他。” “你有资格这么说”采九儿对着后者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就算他从一开始确实包藏了危险的祸心,但是最后将之引爆的人难道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诱骗了小刘,他最后安能走到那一步” “你为什么那么记恨他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你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一切尽在掌握。结果最后发现,自诩连神明都能欺骗的你,被一个普通人耍了个彻彻底底。自己才是那个,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小丑。” “你以为我活了多少年,嗯”任源冷冷的回击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在乎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不否认在最开始,我是抱着利用他的想法。但是他要做的事情,疯狂根本就不足以形容。” “他这种人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会以为他只是误入歧途。纯粹是因为你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么危险。如果最后他真的活下来了,你就会明白你当初错的,有多么离谱了。” “可是他死了,不是吗”采九儿显然没有将后者危言耸听的话语放在心上“你口中的如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做的那件事,本身就没有成功的可能。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有谁又是不危险的呢” “第一,你我最早的时候,难道不是普通人吗第二,你现在人就在s市,那件事有没有成功的可能,难道还有疑问吗”任源寒声说道“第三,我当然知道他死了,可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呢” “你什么意思”采九儿眯起眼睛问道“莫不成你找到了,他还活着的证据” “我没找到,如果找得到的话,我就不会十年都没能忘掉他了。”任源道“就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我始终无法对那件事安心。” “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活下来。”采九儿眼神骤凝,像是在说服什么一般重复道“没有,没有人能活下来。对于那个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应该很清楚,他不可能活下来。” “是啊,不可能有人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能够得知他最终活下来了。”任源的面庞上,渐渐的显出了几分狰狞的神色“然后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的手中彻底丧失生机,确凿无疑的彻底死去。这样我就不用去怀疑,当年他是不是真的死在那里了。” “…”采九儿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往好的方面想,如果他真的活下来了,不可能十年都没有任何动作,不是吗” “不,不是的。他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骗他。”任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他最后绝不可能是完全按照我的计划做的,你根本不知道你教出了个怎样的怪物。” “那样正常的结局并不适合他,我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的就死掉。我总感觉冥冥之中总有个声音对我说,他没有死。或许他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等着我来帮他完成最后的仪式。” 随着任源话音的落下,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静的甚至能够听到两人此起彼伏的轻轻喘息,和胸膛之中逐渐急促起来的有力心跳。 “你在畏惧吗”良久之后,采九儿轻轻开口问道“畏惧那个,你轻而易举就能杀掉的普通人” “这是畏惧吗” “通常来说,人类会把这种感情,称之为畏惧。”采九儿笃定的说道 “原来,我也会畏惧啊。”任源微微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嘲一笑道“并不是自我的伪装,和对普通人类的模仿,而是我自己真的展现出了感情吗虽然只是畏惧,但也是个不小的进步不是吗我又往人类这边,迈进一步了耶。” 一旁的采九儿打量了他良久,轻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看你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小刘死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你又在自己骗自己了,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毫无疑问是个不可救药的怪物。不存在一个能够承载你的世界,也不存在一个给予你的救赎。放弃,能够回应你幻想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你终将消亡,也必将泯灭,直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留下丝毫你存在过的印记。” “就像你们一样吗…”任源仍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说道 “是的,我们都将是这个结局。”采九儿微笑着说道“关于这点,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啊,是啊,早就知道了。不管过程是怎样都好…”任源长长的叹息道 “真希望这天,能够快点到来啊,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莫名的波动突然掠过了两人的心头。任源陡然惊醒,从躺着的椅子上蹦了起来。回望前者,采九儿的脸上也满是肃然。 “有人举行了大型的血祭仪式!” 两人同时感觉到了这股异动,心中皆大感震惊,万料不到在行动即将结束之际又起波澜。这股突如起来的异动波动范围之广,影响程度之深。即便是这间隔绝效果极佳的房间,也没能将其彻底阻绝。 不仅是采九儿和任源两人,身处地堡中的对灾部全员。几乎都同时感觉到了,这股席卷全身的,强烈异常波动。仿佛置身于令人极度厌恶抗拒的环境之中,部分各位敏感的队员,已经当场大声的呕吐了起来。 “土狼!土狼!这里是指挥部,听得到吗”采九儿抬手按下了通讯器,快速呼叫道“听到请回答。” “采总指,这里是土狼。”土狼大队的指挥官的回应之声,立刻从通讯器中穿了过来“请讲。” “你们感觉到了吗” “啊,想不感觉到都不行啊。”土狼大队指挥官紧咬钢牙说道“没想到这座地堡里,竟然还残留着能发动这般强大仪式的敌人。”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采九儿肃声问道 “暂时没有看到明显的影响,我已经接到了各小队的报告,各处暂无异常。不过,不排除是延时发动的大型术式这一可能。” “通知各队,除a小队、b小队和三号研究院第一小组留下。其余人立刻携带伤员向地堡外撤离。”采九儿命令道“让佣兵小队,协助各队撤离。” “然后你亲自带队,对地堡下院区域和后庭进性搜索。这种规模的血祭仪式对场地要求很高,占地面积必然不小。发现敌情之后不要妄动,立刻通知我,不要和敌方做正面交锋。” “明白,各队立刻撤离,a队b队及三院第一小组搜索敌情,土狼收到。”土狼大队指挥官挂断了通讯之后,立刻风风火火的安排各队行动去了。 “竟然还有余孽。”采九儿皱眉道“竟然避过了土狼大队的搜索。” “应该是被隐士直接隐藏起来的。”任源沉声说道“看来今晚的战斗,还没有彻底结束啊…” … 躺在床上的织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股难言的不安与悸动袭上心头。少女揉了揉双颊面无表情的下了床,迈着轻盈无声的步伐走到了窗边来。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顿时被明耀的月光照的眯起眼睛来。 原本笼罩整片天空的浓重乌云,此刻仿佛被一只擎天大手扯碎了中央的幕布,露出了那颗泛着暗红的巨大月亮。刺目的光辉从其上散发出来,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大雨滂沱的深夜,还是艳阳高照的晌午。 片刻之后,逸散的乌云缓缓的凝聚起来。将那亮的不同寻常的月光一点一点的收拢挤压,再次将之关在了厚厚的云层上方。磅礴的雨帘再次遮蔽了天地,刺目的闪电代替了诡异的月光。仿佛刚才那番天象奇观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站在窗边的少女,仍直直的盯着月光消失的地方,似乎正等待着什么再次出现一样。就在她看着天空之时,身后突兀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响… 第五百七十六章 终将安好 听到敲门声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窗帘,转身看向卧室的门口。一个瑟缩犹豫的声音,在门后低低响起 “织姐姐,你睡了吗” “醒着。”织轻声说道“进来。” 门外少年试探性的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织的卧室门并没有上锁。便小心翼翼的拉来房门,踮着脚将脑袋从门缝中探了进来。尤挂着几丝惊恐的眼神扫向了床上,却惊讶的发现掀开的被褥下空空如也。视线游弋间,很快便找到了站在窗前的前者。 “你也没睡呀,织姐姐”少年惊奇地问道 “嗯。”织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精致的面庞上依然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看着身子还躲在门后的少年问道“有什么事吗,小沫” “啊,额…唔,也没什么事…”秋鲤沫扭捏了片刻,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秋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嗯”织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看窗外瓢泼的大雨,回首问道“是怕打雷吗” “不是,我刚刚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秋鲤沫满脸惊疑未定的说道“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很危险的…。唔,也不是有什么人,就是额…。欸,这个怎么说呢。” 单纯的少年绞尽脑汁想要找到合适的词语,将刚刚把自己从睡梦中惊醒的诡异悸动描述出来。然而嗫嚅了半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将这件事表达清楚。困扰着他的既非突如起来的噩梦这种主观惊吓,也不是爬上床的壁虎老鼠这类客观的事物。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完全说不上来的预感和惊惧。仿佛潜伏在墙角黑暗中的恶魔,突然之间向他亮出了獠牙,想要趁他不备将他扯入无边的炼狱。即便惊醒的少年反复检查了自己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那股犹如被作为猎物盯紧的危机感,仍旧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在秋鲤沫的人生经历中,也曾有过这般被不可言说的恐惧攫紧的时候。那还是他被孟伟当作禁脔锁在酒店套房中时,曾在深沉的睡眠中被突如起来的恐惧所惊醒。而当他惊慌失措的张开双眼时,却发现床边正伫立着一道神秘的黑影。以及在厚重兜帽下,那双刺破黑暗的,如毒蛇般冰冷的黄金双瞳。 如果说孟伟带给他更多是肉体上的痛苦,那么从那天起这对黄金瞳的主人带给他的,则是精神上的无边压力与折磨。相比于圈养着自己的孟伟,这名从未和他有过肉体上亲密接触的神秘黑影,却更加令他感到发自灵魂深出的恐惧。 今晚将他从酣睡中唤醒的,和当初床边神秘黑影带给他的,那令他几近窒息的恐惧全无二致。在惊醒的刹那,秋鲤沫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被屈辱囚禁的时光之中。过度的惊骇让他应激性的僵直在自己床上,久久未能舒缓过来。 直到少年拖着颤栗的手脚检查完自己房间,确认那对黄金瞳的主人并未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并强撑着跑来叫开了织卧室的房门之时,他仍抑制不住浑身上下条件反射般的剧烈颤抖。如果织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的呼唤,说不定他会就这样昏倒在卧室门前。 “不要急,慢慢说。”织察觉到了后者的紧张与不安,不由得放缓语气,尽可能轻柔的安抚着对方。只是冷淡惯了的她即便已经很努力了,从口中发出的音节仍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 “…总之。”努力了半天之后秋鲤沫选择了放弃,垂头丧气的说道“嗯,我害怕打雷。” “哦。”织知道这并不是少年叫开自己房门的原因,不过她想了想并没有选择追问下去。 “所以,织姐姐,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少年重新仰起脸来,可怜兮兮的哀求道“不行吗” “可以。”织点了点头向床上走去,伸手对后者招了招道“进来。” 得了许可的少年长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了。抱着枕头的少年并没有将门彻底推开,而是将门缝扩到正好够自己通过的宽度,横着将身体迅速挪了进来。接着便赶紧关严了卧室门,好像在害怕有什么东西会跟着自己,趁机钻进织的卧室。 “你怎么没穿睡衣”织看着光裸的少年好奇的问道“买给你的,不合身吗” “啊…那个…”抱着枕头的秋鲤沫羞涩的低下了头,喃喃回道“不太,不太习惯…” 听到这个回答,织倒是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考虑到少年之前的境遇,想来孟伟也确实没有给他买睡衣的必要。 只是这一问,倒是让刚进了房间的秋鲤沫着了慌。在再次返回房间的恐惧,和被前者赶出去的可能之间迅速衡量了一下,当即战战兢兢的说道“我这就,回房间把睡衣穿上…” “不必了,不爱穿,以后就不穿了。”织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并不成功的微笑,招呼少年道“很晚了,快睡。” 四月中旬的s市,气温已经颇高了。然而少年的身体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莫名的惊吓,入手冰冷的吓人,蜷缩在织单薄被褥下不住的瑟瑟发抖。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冲击中,顺利的恢复过来。 发觉这点的织伸出双手,将少年紧紧搂在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后者紧绷的脊背,安抚着秋鲤沫疲敝的身心,附在后者耳边轻声的说道“不要怕,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处理好的。” 因为那副如人偶般毫无表情的脸,织总是会给人种如冰雕般不可靠近的冷漠感。但此刻被保住的秋鲤沫,却在前者怀抱中感受到了切实的暖意。不仅是从肌肤上传来的温度,还有从少年内心中升腾而起的安定与温柔。 这股真实而又可靠的温暖,瞬间让惶恐不安的少年平静了不少。仿佛寒冷冬夜中燃起的篝火,令饥寒交迫的旅人顿生心安。秋鲤沫张开四肢牢牢的缠在了前者的身上,在织的怀中缩成了个团。仿佛偎依着母亲的幼兽,从母兽心跳声中寻求着灵魂的依靠。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少年回忆起了那晚在车上,被鱼谦拥在怀中的感觉。迷迷糊糊之间,下意识的呢喃出口“鱼叔,我想你了…” “怎么了”抱着少年的织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轻微震动,以为后者说了什么,忙低头问道。 “啊…没什么,没,没什么…”秋鲤沫这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声,顿感大窘忙胡乱解释道“我说那个,我已经不害怕了。” “嗯。”见少年终于从恐惧中平复了心情,织沉吟片刻后,轻声问道“小沫,我有件事要问你。” “啊什么事”少年茫然的问道 “你并不是因为怕打雷,才跑到我房间里来的”织轻声问道 “…”沉默了片刻之后,秋鲤沫点了点头不情愿的说道“不是因为打雷。” “果然,那么。”织复又问道“是因为一些不好明说的原因吗” “是…啊,不是。”秋鲤沫正要应下,顿觉有些不妥,忙解释道“织姐姐,不是你想的那种,我没有…” “我知道。”织揉了揉后者的脑袋道“小沫,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哦。”秋鲤沫不明所以的应道“什么问题” “你方才是不是,突然从睡梦中被惊醒了”织认真的问道 “是的…”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追来了一样” “是的,是的!” “让你感觉非常的恐惧,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秋鲤沫仍残留着惊恐的僵硬面庞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惊喜“织姐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小沫,我问你。”织并没有直接回答后者的问题,转而换了个角度问道“那么方才,你看到了月亮吗” “月亮”秋鲤沫表情一滞,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月亮” “就是月亮。”织言简意赅的说道“非常明亮,非常大的月亮。” “是指天上的月亮吗”秋鲤沫疑惑的问道“可是今天不是xx台风登陆的日子吗我们吃完了晚饭,外面就一直下着大雨呀,怎么可能看得到月亮呢” “你确定没有看到”织想了想问道“或者你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窗外有特别的光亮” “啊这…”在前者的追问下,少年顿时也迟疑了起来。面对这奇怪的问题有些摸不清头脑的秋鲤沫,绞尽脑汁的思考了片刻有些迟疑的答道“窗外有特别的光亮吗可能…我没注意,因为我醒了之后,就把房间的灯全打开了…啊对了,我房间的灯还没关呢。” “不要紧,明早起来在关就好了。”见后者如此回答,织微蹙的黛眉松了下来,追问道“那么以前,你有过这种莫名害怕的感觉吗” “…有过。”秋鲤沫沉默了片刻,小声的答道“之前在姓孟的那个男人那里,每次晚上那个披着黑斗篷的女人找我的时,也有这种感觉…我刚刚,还以为是她又出现了。” “她再也不能,来伤害你了。”织柔声安慰道“不用再害怕了,等明天早上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嗯,等明天,都会好起来了。”少年给自己打气般重复着,仿佛只要这么说了,明天就一定能够好起来。 驱散了心中的恐惧之后,秋鲤沫忍不住又抬起头来,好奇的问道“织姐姐,你今天白天都去哪啦一整天都不在家。” “我去处理,让你返校的事情。”织淡淡的说道“已经解决一半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上学…”秋鲤沫再次将头埋进了前者的怀中,颓唐的说道“就这样在家里也挺好的,而且就算回去了。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同学们肯定也会用异样的目…” “不会的,我答应过你,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织平静的打断了少年的话“你会像一个普通孩子那样,快乐的享受正常的校园生活的。” “普通孩子在学校,其实不怎么快乐…” “那就享受不怎么快乐的普通生活。”织说道“就想你之前向往的那样,和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平静的生活。” “我真的,可以吗”秋鲤沫仰起脸带着几丝希冀问道 “可以的小沫,再给我几天时间。”织将后者的脑袋搂回了怀里,轻声说道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赞美月亮 原本金碧辉煌的宏伟殿堂,此刻呈现出遍地狼藉的摸样。水晶镶嵌的地面上,被某种散发着血腥气的染料,勾画出一座极其巨大的法阵。而在法阵之上,则十分有规律的摆着近百具尸体。其中八具使用金剑剖腹自杀的尸体上还残留着体温,成半跪姿势朝向法阵中央的临时祭坛。 “这里,就是刚刚举行血祭仪式的地方了”任源站在祭坛之上,从高处观察着整个法阵的纹路,想要从中找出这场血祭仪式的详细讯息。 “嘴上说着不会插手我们今晚的行动,最后还是出手了。”采九儿冷笑着说道“若不是他封闭了这片区域的入口,我们怎么会在之前的搜索中,错过这个地方。” “嘛嘛,九儿你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任源失笑道“对灾部从那个叫阴的俘虏脑袋里搜出的地图,本来也没有包含这个区域呀。这片区域想必从一开始,就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为重要的区域之一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入口平时就是被隐士遮蔽封锁的状态。而且看这些设施,这里应该还是他们的指挥中枢。” “就算他说不插手我们今晚的行动,那也没有直接帮我们对付和他合作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道理。要是主动撤销了对这里的遮蔽,反倒是不正常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用你来帮我分析。”采九儿白了前者一眼,挑眉问道“所以说,你看出这个血祭仪式,是作什么的了吗” “啊这个早看出来了。”任源打了个响指,指着祭坛下的法阵讲解道“这个仪式的起源,至少能够追溯三千三百多年前的尼l河流域的文明。本身是种非常典型的,古典式血祭仪式。通常被用作向太阳神祭祀,从分类上来说属于标准的大型天体系复合型集群嵌套式单频血祭仪式。从作用上来看,可以归为向人格化的天体,进行歌颂和崇拜的仪式。” “那八名活祭的祭司就是这类仪式的典型特征,分别代表一年四季和四个方位。不过这个法阵相较原版明显做了不少的改动,你可以注意下代表东、西两个方位的主祭品。他们所在的区域下分辨使用了日轮纹和月轮纹,但是纹路和所代表的方位却是反的,这就表示…” “我不是听你来这里讲课的,能直接说结论吗”采九儿侧首轻笑打断了前者的长篇大论,翘起的嘴角毫不掩饰露出了不耐的情绪“你不是在带学生,我也不是来这里做结业实习的。” “额…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愿意沉下心来去学习那些传统的知识了。”任源摇摇头,极为惋惜的叹了口气道“我说九儿啊,你不要以为光靠猎人构建的,那套现代的异源研究体系,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个传统仪式也是有其重要价值的,不然也不会被降临派沿用到今天。” “我可不觉得这类需要活人献祭的落后仪式,有什么现实上的价值。”采九儿浑不在意的说道“反正短期来看你也死不了,遇到这种情况直接问你也不差,我可没空闲去钻研这些东西。总之别废话了,这个血祭仪式对这座地堡的稳定性,有没有威胁” “毫无疑问,是没有的。”任源摊开双手语气轻松的说道“就像我刚才所说着,简而言之这是个做了一定改动之后,把原本针对太阳的献祭仪式,转为向月亮发动了。本身来说对周围现实并不具有即时的效应,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攻击性。” “嗯”采九儿面带疑惑的问道“不具有任何即使的效应,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攻击性” “是的,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这个仪式既不是召唤什么,也不是想要对某个区域的现实,进行特定的扭曲。具体到眼前这个法阵上,就只是单纯的对月亮进行歌颂和感谢,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而已。”任源耸耸肩道 “当然我想可以的话,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理念,这个血祭仪式最理想的目标自然是太阳。但是现在东半球毕竟是深夜,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向夜晚太阳的代行者,反射日光的月亮进行献祭了。” “就这么简单”采九儿蹙起眉头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杀了这么多异人作为祭品,就只是想拍下月亮的马屁” “从结果上看,就这么简单。” “你不是看错了”采九儿道“或者说有没有可能,视主祭人的操作,这个法阵能够起到别的作用” “这怎么可能看错,这种典型古早时期尼l河流域文明特征的大型阵法式献祭仪式。整个仪式的作用和目的,在勾勒法阵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和z国古典的扶乩仪式理念不同,这可不是先上车后补票的买卖。”任源竖起一根手指,表情严肃的说道 “整个仪式每个步骤,以及主祭人的仪式流程,都是被严格规定的。既然划定了这个法阵,那就一定要在指定区域放下祭品。同样主祭人也必须按照既定流程,完成整个献祭仪式。从而达成,原本的目标。” “如果是个人发动的小型仪式,那么还有可能存在别的目的。但是这种结构完善,程序严谨的大型仪式,是绝对不可能乱来的。这个法阵毫无疑问,就是在对月亮进行感谢和赞美。当然用你的话说,拍月亮马屁也没差就是了。” “那么他们的目的呢”采九儿追问道“牺牲掉这么多异人,举行这么个没有意义的仪式,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目的又是什么呢” “没有意义”任源摆了摆手道“这你可就错了,如果单纯从为了感谢和赞颂,向月亮进行献祭这个行为本身来看,确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如果是如此规模的献祭仪式,那么这个仪式的本身便被赋予了意义了。” “你可以把这个血祭仪式,当成一个持续的广域型场地魔法。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在相当范围内月光影响下的特定触媒,自身独立现实的强度将得到某种程度的巩固与加强。” “半永续型的场地魔法并且是对固定目标,具有定向检索效果的”采九儿沉吟片刻问道“能确定影响范围,加成效果,和针对的目标类型吗” “立刻的话我做不到,即便仪式的发起者现在也确定不了。”任源摇摇头道“除非拿到仪式前后确切的对比数据,否则难以推定其具体影响范围,和影响效果。甚至能不能达到半永续的效果都不好说,毕竟这种有明确献祭目标的仪式,实际效果主要还是得看献祭对象的反馈。” “何况你应该知道,s市的月亮本身,就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任源向上指了指谨慎的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影响范围会很大。至于能不能覆盖整个s市,这点还要让三号研究院那边进行具体的测量。而对特定目标的加成效果,只能确定其独立现实的异常度越高,影响范围越大。其获得的加成效果,便越发的明显。” “那么目标受众,现在能确定吗”采九儿略带失望的问道 “也不行,想要确定这场血祭的目标受众。要么拿到这些活祭在仪式开始前的详细信息,以及做过哪些处理。要么就要找到被影响的特定受众,据此对其进行反向推导。”任源道“我反正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独立现实,受到了什么影响。很明显我就不是,这场血祭仪式的受众之一。” “那么,你觉得。”采九儿看着祭坛下的累累尸首问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搭进去这么多中坚力量,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还不好确定,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目的究竟是什么。”任源皱起眉头道“但可以预见的是,受这个大型献祭仪式的影响,接下来对灾部可有的忙了。除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原本明确想影响的目标,和其目标相类的人只怕也会受到不小的波及。”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一段时间,s市普通人遇到的神示现象会大大增加”采九儿问道 “最糟糕的情况,会诞生出新的触媒也不好说啊。”任源轻叹道“不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是有意还是无意,要知道s市的月亮本身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担任着今晚行动实际的指挥之责的采九儿,在大体确定了这场血祭仪式的信息之后,便没再理会絮絮叨叨的前者,当机立断的说道 “那么,就先让撤出去的队员回来继续战场的打扫作业。既然对这座地堡本身没有影响,那么就先把眼前的工作处理好。至于其余的事情,让三号院之后再做测定好了。今夜已经敲掉了s市降临派的大部分力量了,情况总不至于更糟了。” “确实。”任源颔首表示认同。接着采九儿按开通讯频道,开始指挥各部进行收尾工作。而这边任源则蹲下身来,开始研究起脚下的祭坛来。 虽然是临时搭建的设施,不过这座三人高的祭坛仍旧十分的精致,沿袭了琐罗亚斯德教派那种一贯的,无脑堆砌贵重金属矿物的奢靡风格。应是为了切合献祭的对象,整个祭坛的台面皆由银砖铺就。从侧面细细看去,明亮如镜的砖面上,淋着层晶莹剔透的薄薄液体。 任源伸指抹过银砖表面,入手触感分外的粘腻湿滑。探指在鼻尖轻嗅,沾在指尖上的透明粘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腥。这股轻柔绵密的味道,在他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起来,蛇倒是没有汗腺呢。”捻动着指头的任源突然开口道“相比恒温动物,确实更不容易留下痕迹啊。” “嗯”采九儿侧头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想。”任源竖起手指笑道 “我知道这场血祭仪式的主祭人,是谁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万念俱灰 在s市海滨的一座奢华的私人别墅中,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三位大祭司之一——李法,正端着酒杯面色凝重的坐在黑暗的客厅中。散乱了焦距的双眼,漫无目的的盯着前方,完全没有留意到杯中的酒液已经不知何时,洒落殆尽了。葡萄酒甘甜醇厚的酒香,在客厅中如幽灵般轻柔的飘散着。 别墅中的仆人早在不久之前,就被他尽数呵退了。空旷的客厅之中,只有他一人枯坐在其中,既没有点灯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窗外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耀光,和瓢泼般倾泻的雨声。也被厚重的窗帘与隔音玻璃严丝合缝的阻拦在了外面。 虽然李法拒绝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生活,不全是因为地下那暗无天日的生活环境。但如下水道中老鼠那样的瑟缩着生活,也确实让他非常的厌恶与排斥。 可此时此刻,一向喜欢奢靡热闹的李法,却固执的躲在这人为的封闭空间中发呆。仿佛只有这无比深沉的黑暗与死寂,才能给他惊惧慌乱的内心,带来些许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虽然李法平时并不住在教派的地堡之中,并且他这个大祭司的职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颇为类似吉祥物。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只是个被普罗米修斯拉来凑数的人物而已。毕竟如果只是找个凑数的吉祥物,可供选择的名单有很多,怎么看也轮不到只是普通人的李法身上。 之所以他能够和教派其余三名巨头平起平坐,则是因为他李法虽然并不是什么实力强横的神选者。但是以他为核心曾经隶属转轮法会的信徒们,才是构成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基石。整个教派正是在此之上,才能构建和社会的沟通渠道,获取必备的生活物资。从而在这十年来,保证整个盘踞地下的庞大教派,能够顺利维持正常的运转。 虽然李法人并不居住在教派之中,但是他从未放弃对教派信徒们的洗脑与控制。加入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成为大祭司的李法,以然沿用了之前在转轮法会时的体系。一方面树立以他为核心的信仰体系,将他本人包装神话到与神明比肩的地步。另一方面,则通过心腹将信徒层层筛选划分,在信息上进行严格的隔离分化,在分批次进行频繁而又深入的理念洗脑与灌输。 这样即便某批信徒产生了逆反心理,也能迅速将他们打散分划到其余洗脑程度更重的批次中。借助周遭环境的力量,将之迅速的影响同化。从而保证对信徒整体的掌控,自始至终都牢牢的把控在李法自己的手中。 因为他很清楚,身为普通人的他面对那些非人类的怪物,并没有任何正面抗衡的资本与能力。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也是当初普罗米修斯看中他的。便是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几百名彻底洗脑成功的狂信徒。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肯放弃对这些信徒的操控权。即便面对能够像捏死蚊虫一样杀掉他的普罗米修斯,在这方面他也没有做出丝毫的让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丧失了对这些信徒的掌控,那么他在后者眼中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以大祭司的身份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并且拥有任命教内祭司的权力以及随时对信徒进行宣讲的自由。这就是李法向普罗米修斯交出转轮法会权柄时,提出的条件。当然出乎李法预料的是,普罗米修斯痛快的答应了他所有的条件。 虽然最后从结果上来说,能够让他随意任命的只有低阶祭司。中阶及以上的祭司还需要遵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流程。但是对于李法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需要的就是,能够更加频繁深入的和普通信徒密切接触的低阶祭司。 甚至可以说还给了他对中高层任命的参议权,已经大大出乎李法本人的预料,属于货真价实的意外之喜了。当然这个结果是,建立在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内部剧烈的党争之上这点,他也是非常清楚的。这个大祭司的位子,决不是那么好坐的。 为了能够巩固自己的位置,李法提拔了大量心腹担任低阶祭司。拿出当年拉起邪教转轮法会的本事,全身心的扑到了对信徒的思想改造过程中。虽说变更教义和改换门庭对操控信徒来说,乃是根本大忌。但有了教内那些神选者的帮助,对神迹的演示与个体的神话包装,同样节省了大量的力起。 并且令李法感到欣喜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似乎对他的行为并不打算怎么干涉。哪怕他对信徒做那些明显曲解琐罗亚斯德教教义的解读演讲,主教和中高阶祭司们也只是冷眼旁观。一切仿佛真如当初普罗米修斯向他承诺的那样,只要能保证信徒们为教派贡献全部力量,如果达成这个效果高层绝不参与。 就这样十年来李法尽心尽力的整顿信徒,全力配合着教派高层提出的各种要求。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富足与掷千金如粪土的豪放做派,也让他对信徒的掌控愈发的牢固与纯熟。而在对待自己这点上,至少明面上教派中高层都做到了对大祭司应有的尊重。 十年下来,李法理所应当的生出了,自己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货真价实的大祭司这一感觉。事实上看上去他似乎也真的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与权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权力与地位也变得愈发的不可动摇。 在维持教派日常运作的信徒中,他李法拥有着其他祭司乃至主教都无可比拟的影响力。教派内所有关乎信徒的调度与安排,离了他的首肯都无法顺利施行。并且完全可以说就是在自己的影响下,分部上下至今未出现第二名高阶祭司。 甚至一度让李法生出了,即便总部那个传说中比肩神明的神秘教皇,如果某日莅临z国分部。面对着大权在握主宰着教派分部基础命脉的他,也要客客气气的礼让三分的认知。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了他的支持,那么分部根本掌控不了底层的信徒。 而没了这些看似不起眼但数量庞大的信徒支持,只靠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祭司们根本无法将教派分部维持下去。就好像雄伟的高楼被抽取了地基,再怎么富丽堂皇的建筑,也逃不开崩溃倒塌的结局。 关于今夜猎人们会进攻地堡的消息,他之前在返回教派参与光明审判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今夜组织信徒和祭司与地堡伊甸园抗击侵略者的计划,在之后他也是收到了通知的。虽然他也曾担对此感到担忧,不过考虑到地堡的重要性,以及教内祭司们那超越常里的强大。对于结果他还是保有了,充足的信心。 是他亲自下令给教内的心腹,全力配合主教以及高阶祭司美杜莎的安排。也是他向信徒们,意气风发的喊出了,保卫圣域的嘹亮口号。因为他相信这些信徒对教派运转的重要性,他相信主教普罗米修斯作出防守的选择,必然有着获胜的把握与算计。 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不是某处细节,或者哪个决断错了。而是方方面面,从认知到应对,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错了。错的不是今天,而是这如白驹过隙般荒诞梦幻的十年! 墙上时钟的指针在恒定的“嘀嗒”声中悄然走过了十二点,即便没有开灯李法也十分清楚,现在早已过了普罗米修斯向他许定的时间。他没有接到任何来自教派高层的联络,却接到了他安插在低阶祭司中的那些心腹,临死前发来的警讯。 他当然不会认为,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已经全军覆没了。退一万步来说,被猎人发现的也仅仅只是三座地堡中的一个。并且见识过隐衣神奇的他知道,教派的高层是绝不可能轻易被猎人抓住的。 真正损失殆尽的,只有隶属于他的那些狂热信徒。那些被李法当作权力基石的珍宝,那些他维系自身教派地位的依靠。而过了今晚,这些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事到如今李法才终于明白,之所以普罗米修斯等人对自己的行为不加干涉。仅仅是因为他自己也好,受他掌控的那些信徒也好。都只是暂时用着比较顺手的工具而已,细细想来他从未真正的参与到,教派内任何一件真正重要的事业中。 他以为掌控了信徒就等于掌握了教派的命脉,实际上他和他的追随者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高层当作组成教派的一部分。当他们被榨干价值之后,在教派眼中就只是无用的垃圾和扯腿的累赘了。仅剩的烦恼也只是如何找个借口,好把他们一次性打包丢的干干净净了。 身在别墅中的李法并不需要去确认s市外的群山中,教派地堡所在的位置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需要知道十年来未曾欺骗过他的普罗米修斯,今晚却违背了联络自己的约定。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此时此刻已经尽数殒命。只需要这简单的两件事,他便已经清晰的预见了,自己将会迎来的结局。 普罗米修斯选择与李法合作,将他推上大祭司的位置并不是因为他足够愚蠢。而是因为白手起家拉起一只庞大邪教的他,要比普通的普通人聪明。 然而可惜的是,李法比普通人也仅仅只是聪明点而已。甚至在普通人里,也算不上最聪明的那一批。而显而易见的是,事到如今他这个已经毫无价值的普通人,对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来说,绝不能继续存活下去。 因为现在的他是那么普通,却又知道了太多不普通的消息。 瘫坐在沙发中的李法不知道,家中这些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身兼护卫职责的琐罗亚斯德教神选者们。究竟哪个在今夜领了主教或是其余两位大祭司的命令,来终结他的生命。那些今晚被他呵退的仆人,又会在何时悄然的返回这里,带着一惯的恭敬微笑对他举起屠刀。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却因担忧其中有毒而未敢喝下去。不过好在他本来也不喜欢和葡萄酒,当初之所以买下也只是因为拍卖会上,这瓶比较贵罢了。 在经历了初期的歇斯底里和惶恐惊惧之后,平静下来的他早已精疲力竭了。夹着酒杯的手指一松,水晶杯悄然向地面跌落而去。 然而预料之中的破碎声并未响起,一只白皙纤柔的手掌在酒杯落地之前倏然伸出,敏捷的将酒杯抄了起来。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七十九章 事非尽然 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影顿时令瘫倒在沙发上的李法悚然一惊,惊骇至极的他登时吓软了手脚,大张着口连喊都喊不出来。心脏剧烈的搏动下血压倍增,憋得那张被酒色掏空的胖脸溢满泛紫的晕红。 “谁…谁…谁!”李法如条肥硕的蛆虫竭力晃动着身躯,挤向躺椅深处,双唇哆哆嗦嗦的呵斥道“你是谁!谁允允…允许你你,你进来的你知知…知不知道我我我,我是谁你好好…好大的胆胆…” “行了,你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大祭司李法,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来人双指夹着水晶酒杯纤细的杯脚,轻笑着调侃道“我说你喝了多少啊,醉成这个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是,是你!”尽管作为普通人,李法并没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但来人那酥媚慵懒的声线,和那夹杂着嘲弄与轻蔑的语气,却是他刻进他骨子里的。瞬间就让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美杜莎!” “不然,还会是谁”来人低声浅笑道“莫不成,大祭司您今晚本约了别人。我来的不是时候,搅了您的雅兴” “…”躺椅上的李法眼神空洞的,看向后者所在的方向,默然片刻后低声呢喃道“最后被派来的,原来是你吗是你也好,是你也好…总比死在别人手里,要好…” 黑暗完全没有对美杜莎造成任何影响,端着酒杯的蛇姬探手从盛放冰块的精致银桶中抽出了酒瓶,优雅的给自己斟了杯酒。微微晃了晃,低头轻啜了一口,缓缓的皱起了眉头来。 “这款浓白倒是好酒,不过可不适合这样直接冰着喝。该先醒好了,将酒温控制在十六度左右,才不浪费了它的风味。” 看着在黑暗中突然亮起的那双,散发着如冷血动物般凛凛寒光的黄金双瞳,李法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怨愤与火气。曾经他有多迷恋这双眼睛,如今他便有多厌恶。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这个绝望的男人反倒激起了几丝胆气,不耐烦的说道 “随便怎么都好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今晚来我这,也不是跑来品酒的” “哟,您今天是怎么了”美杜莎眯起眼睛微微一愣,用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说道“往常您不总是求着我,多来您这里几次吗难不成被我说中了,大祭司您今晚真的有约” “是啊,今晚我是和别人有约。”李法冷冷的说道“你难道,不是替那人来赴约的吗” “您这话,倒是让我糊涂了。”美杜莎侧身坐到了前者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了那双曲线撩人的长腿,娇笑着说道“您是和什么人有约,会变成要我替对方赴约的局面这我可真想象不到。” “想象不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耍我吗”绝望和愤怒在他的胸腔中交织,李法压抑着怒火说道“你今晚难道不是替普罗米修斯那个扑街仔,来这里杀我的吗” “老普要我杀你”美杜莎微微一怔,接着掩唇轻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您在说什么呀。” “得了美杜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李法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今晚教派内发生了什么事吗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会留我一命我是中了你们的算计,你们的大算计!可你们不要以为,我真就蠢到了那种地步。” “您知道,今晚教派内发生了什么”美杜莎眯起双眼,颇有兴致的仰躺在沙发中笑问道“那您不妨说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帮您核对一下,看看准不准确。” “今晚…今晚,今晚教派里…”李法张了张嘴却反应过来,对于今晚教派变故的细节他却也并不真的清楚,片刻之后冷哼一声说道“总之今晚猎人进攻教派的地堡,你们联手做局把我的那些信徒,都搞死了。” 杯中酒水的温度已经渐渐攀升到了室温,美杜莎举杯小酌了一口,待口中酒液尽数咽下后方才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您会认为我是来替老普履约的。虽然您猜错了,但也不能说全错。说起来,老普和您约定了什么” “他和我说今晚与猎人之战至多不过三小时,待击退了敌人之后,自然会将战况细节通知于我。”李法寒声道“你不要和我说,你不知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美杜莎轻摇臻首道“所以,您到现在也没有等到老普的联络” “他的人没来,不过我到是等来了,我心腹传来的,所有信徒全军覆灭的警讯!”李法猛地攥紧了椅背“你们这手借刀杀人,好歹毒的计策!” “原来您是这么知道的啊。”美杜莎侧首向茶几上燃书传信的黄金盘看去,还没有扣上的玻璃罩歪放在一边。可见接到信息时的前者,已经惊恐到了何种地步。 “您了解到的没错,不过并不全面。”美杜莎收回目光淡然说道“不仅教派的低阶祭司和信徒死光了,而且地堡伊甸园也彻底丢给了猎人。同样没了的,还有我在伊甸园的‘夜岸’。我这么说,您理解了吗” “你的夜岸也丢了”李法先是一惊,继而反应了过来“既然伊甸园丢了,那么你的夜岸自然也是保不住了…” “而且,今晚伊甸园保卫战的指挥就是我。”美杜莎向前俯下身子,伸臂拉起对方的手掌,在自己光裸的身体上一路摸了下去,淡笑着问道“感觉到了吗” “你受了,好重的伤!”眼前尤物的身体,他自然是熟悉的很。此刻和自己手掌贴合的触感,不再仅仅是温润如玉细腻绵软的密鳞肌肤,还有无数被黑暗所遮挡的骇人伤疤。 对于蛇姬这具身体的自愈能力,他也在和对方进行些特殊py时见识过的。能给在她身上留下这些创口的敌人,自然也绝非易于之辈。虽然李法对于神选者之间的战斗,并不怎么了解。但这并不影响他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如果说你在等着老普赴约,那么刚刚发生的状况,我想我就可以理解了。”美杜莎松开了前者的手,轻笑着说道“你躺在这里的时候,你家中的那些护卫,似乎很关心你的人身安全。正全副武装蹑手蹑脚的,往你这里靠近呢。” “什么!果然!”李法浑身肥肉一颤猛地起身,紧接着因为恐惧双腿使不上力气再次跌回了椅子里,口中犹自惶恐的说道“他们,他们真是要杀了我!” “好啦,别这么慌里慌张的了。这时候怎么不见你摆出方才凶我的那股胆量了”美杜莎带着些许幽怨的语气调侃道“放心,我已经把他们安抚好了。” “安抚好了”李法不解的问道 “是的。”那双黑夜中闪亮的黄金瞳中,突然迸射出两道饱含着冷漠残虐的目光“他们已经永远的,安静下去了。” “这…”盯着蛇姬的李法此刻心思电转,从后者的只言片语中窥得了一丝生机。当即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是来杀我的” “如果我要杀你,那么今晚我根本就不用拖着这副身体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美杜莎饮尽杯中酒液,曲指轻拭嘴角,淡然说道“哪怕我再晚上片刻,我就不用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了。” 从恐惧中脱身而出的李法埋头思索了片刻,迅速查觉了这其中的关窍,抬头追问道“这一切是普罗米修斯安排的还是布莱克那个黑x” “从结果上来看,自然是布莱克受益最大。不过既然主教大人他配合了,那么至少说明老普也默许了。”美杜莎答道“他们要杀你,可不需要多么麻烦。因此刚从伊甸园脱身,我就立刻动身到你这里来了。” “那倒是够巧的,正好在你赶到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动手。”明白危机暂时解除了的李法,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强干,沉声说道“他们有必要拖这么久吗” “应该说,没必要那么着急。”面对前者话语中几乎不做掩饰的质疑,美杜莎丝毫不以为忤,淡然一笑道“您毕竟现在还是教内的大祭司,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是很注重那些古板的规矩的。如果您愿意配合走完最后的流程,布莱克那边也会觉得省下不少力气。” “你今晚赶来,也不是为了救我”李法肃声问道 “是,也不是。”美杜莎颔首浅笑道“我是来救,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大祭司李法的。如果您是大祭司李法,那么我就是来救您的。” “现在我这个大祭司的身份,还有意义吗”李法冷笑道“这个名头可不是我争来的,而是我手下那五百多名信徒争来的。你要真想救大祭司李法,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来错地方,那些信徒我救了,但您也看到了我没能救下来。”美杜莎道“因此至少,我要试着把您救下来。” “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今晚你把教派来抓我的那些祭司都杀了,又有什么用”李法苦笑着说道“大祭司李法已经完蛋了,而接下来只是对这个必然的结果,做最后的确认罢了。” “刚刚你说,你是今晚圣地伊甸园保卫战的指挥哈哈。”说到这里,李法半是自讽半是嘲笑的说道“这么说来,你的不败神话也已经破了难怪你会来找我了,我这个大祭司完蛋了,现在你这个高阶祭司也完蛋了。” “我入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圈套,成了牺牲品。你也是,哈哈哈,你也是啊!现在这算什么,穷途末路之人的抱团取暖吗说什么来救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我看现在你是自身都难保了” “我确实也被布莱克和老普算计了,不过情况还没您想的那么糟糕。”美杜莎依旧满脸笑容的说道“我最多,不过只是失去了分部内,唯一高阶祭司这个地位而已。和我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相比,单说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你还有你的老师隐。”李法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一暗满面颓唐的说道“可是我,可是我已经彻底完蛋了…” 看着眼前再次陷入了绝望的男子,美杜莎嫣然一笑缓缓说道 “这个嘛,倒也不尽然…”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百八十章 工具本质 黑暗之中虽然完全看不清面前蛇姬的表情,但是李法却从后者那淡然自信的语气中,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当下心中一动,忍不住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你说也不尽然,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美杜莎放下空酒杯交叉着双手,轻笑着说道“我说,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您现在就选择放弃,未免有些太早了” “难道对于我来说,还有别的结果吗”李法叹息着说道“现在的我,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我能坐上这个位置,除此之外还不是因为布莱克和普罗米修斯之间的纷争。”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在除掉我这点上,已经达成共识了。刚刚你不是也已经发现了吗,主教派给我的那些下仆公然想要反水。就算他们并不是打算现在杀了我,也绝对是要把我关起来,变成他们的傀儡。” “您好歹也是教派的三位大祭司之一,难不成就甘心这样束手就擒”美杜莎媚笑着说道“这正是需要您奋起之际,怎么能就这么未战先怯了呢” “大祭司呵呵,算了。”李法苦笑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提这个有什么意义呢。我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和你们这群怪物相比,我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可做不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啊。”美杜莎轻啧一声道“普通人面对绝境,也没您这么软弱。” “美杜莎,我知道你现在来找我,是打的什么算盘。你也不必用这种话来激我,我完蛋了之后,你也不会好过…”李法伸手从旁边盛放冰块的银制小桶中,粗暴的拽出了一瓶葡萄酒,仰头猛地灌了一口。 冰冷的酒液带着火辣辣的灼烧感掠过他的咽喉,刺激的他连连咳嗽。醺醉的红晕顺着肥硕的脖子,迅速爬满了那张略带浮肿的脸庞。李法整个人也借着这股酒劲,摇摇晃晃的从躺椅上再次站了起来。 那只攥着酒瓶的胖手,指定了面前悬浮在黑暗中的黄金双瞳,血气上涌的李法翕动着两片变得有些不甚利索的嘴唇,一边猛往嘴里灌酒,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我知道隐那个一惯不声不响的家伙,一定会力保你。但是这十年来,你为什么能坐稳分部唯一高阶祭司的位置,嗯那还不是靠我,因为我拦住了所有高阶祭司的备选提名,所以程序上,布莱克也好主教普罗米修斯也好。他俩谁也别想,再增添一个新的高阶祭司。” “可是现在呢变天了,你懂吗变了!你那个老师,撑死也就只能保住你而已。没了我,你还能在教派内像这般只手遮天,维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做梦!我那些信徒死光之后,剩下的哪个不是布莱克和普罗米修斯的心腹你连能指挥控制的人,都没啦。” “就连你带在身边的,那个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那个叫莱瑞的小白脸。就连他,也是布莱克的人!如果说今夜之前,你还能仗着我的支持,调动部里的低阶祭司和信徒与他们分庭抗礼。今夜过后,你和你的老师,我把话放在这里,你听着:你们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啦。” “现在你的不败的神话也没了,守护教派的誓约也破灭了。现在的你算什么,嗯我告诉你,现在的你不过只是个有点实力的婊子而已。接下来你看着,马上会冒出一大堆新的高阶祭司。他们会迅速的取代你的位置,然后把你手中的资源,全部分食殆尽!” “当然…当然…当然了,你肯定也也也…”再次灌下了一大口酒之后,李法费力的打了个酒隔,借着躺椅的扶手稳住身形继续说道 “也明白这个道理,你也知道布莱克和普罗米修斯那两个狗东西,今晚相比于我更想把你搞下去。可是你没办法,我没猜错的话你早就知道今晚伊甸园守不住对不对你总是那么聪明,你肯定不像我那么蠢,还以为教派能顶住z国猎人的攻击。” “可是你还是去当了今晚的指挥,他们就吃死了你当初,那个主场不败的大话。他们就要让你去,打这场输定了的仗。他们要我死,只不过是捎带的事。他们真正要搞掂的,是你!是你啊!结果呢,这一战把你我所有的底牌都输了个干干净净!”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如果你们能打赢,你们何必在地下掘洞,像老鼠一样在里面躲躲藏藏苟了十年。我和你们说过的对不对我一开始就说过的,z国政府不好惹,我们应该去海外发展。” “可是你们不听,你们从来都不听我的建议。抱着你们那个该死的愚蠢的废物光明神,死赖在z国境内不走。我特么都知道,我是个屁的佛祖转世,神仙化身。我就特么是个神棍!是个骗子,大骗子!我都知道,这玩意骗骗那些愚人就好了。结果你们可好,你们骗到自己都特么的当真了!” “现在好了,被z国政府养的那些鹰犬,一下子干成了杂碎。满意了舒服了你们口中声声念念的什么什么,光明神。又是荣耀又是主宰的,它特么的人呢哪去了它今晚出来帮你们,对付那些猎人了吗狗屁,都是狗屁!” “如今,你走投无路了。你输了名誉,赔光了资本。已经到了连我这个凉透的废物,都舍不得丢弃的时候了,哈哈哈。”李法张狂的笑道“如果你的处境,有你自己说的一半好,你用得着拖着重伤亲自跑到这里来救我” 看着再次发起狂来的前者,美杜莎微眯着双眼,面带微笑的柔声说道“李法大人,您喝醉了。” “我喝醉了”李法提起手中已经见底的酒瓶在眼前晃了晃,含混的说道“你放屁,就这点酒我能喝醉” “我看啊,是你喝醉了”李法一指后者仰头狂笑道“你要是没喝醉,又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废物身上你不是一向自诩,算无遗策尽在掌握吗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美杜莎,哈哈哈,看看你那把我这种废物当救命稻草的可怜样子。好笑,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啊。” “看看我的样子怎么大祭司您什么时候,也能做到夜中视物了”美杜莎娇笑着起身,纤手轻摆,扶住了前者全力攥紧了酒瓶仍免不住颤抖不已的胖手。将对方掩藏在张狂下的绝望与慌乱尽收眼底,语气温柔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这点酒喝不醉您,不过因为您刚刚说的胡话很愚蠢,所以我可以当您喝醉了。” “您知道的,我不喜欢和愚蠢的人打交道,所以我不希望您在我眼里,是个愚蠢的人。”美杜莎沿着前者的手,轻轻的抚上对方的胸膛微一用力,便将其推倒在了躺椅之上。 接着蛇姬曼妙柔软的娇躯无声扭动,跨坐在了李法身上。俯下身来在前者耳边说道“虽说您方才的醉话很愚蠢,但是有一点您说对了。在布莱克和普罗米修斯眼里,现在的您确实是个废物。但是有一点您搞错了,您原本也是个废物。” “你说什么”听的此语躺倒在椅子上的李法顿时不快的反驳道“如果我那五百多名信徒仍在…” “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区别。”美杜莎轻笑着打断了后者的话道“您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您能坐稳大祭司这个位置,是因为那些只能充当苦力的信徒” “难道不是吗”李法不甘心的问道“若不是依靠信徒们的辛劳供给,教派分部又怎能维持正常的运转,发展壮大起来。” “呵呵呵,如果那些信徒对于分部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今晚布莱克和老普,又怎么舍得让他们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掉”美杜莎直起身来笑得花枝乱颤“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从一开始您和您的那些信徒,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啊。不,在布莱克看来,恐怕只是烦人的累赘罢了。” “怎么可能,这…”李法虽然想要出口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当然没有真的喝醉,所以他很快便想清楚了这个问题。身上的蛇姬说的没错,如果那些信徒对于分部来说真的重要,那么今晚这场全军覆没的惨剧根本就不会发生。 “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做了整整十年的…大祭司” “因为既然布莱克觉得您和您的那些信徒很碍眼,那么对于老普来说自然就有很有价值了。”美杜莎轻柔的抚摸着前者的脸庞,笑着说道“而最能发挥您价值的方法,就是让您当上分部的大祭司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李法后者并没有欺骗自己,并且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被欺骗的价值。可是他仍不能理解,或者说不愿意去理解蛇姬口中的话语。今晚他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软弱无力和工具人本质了,但此刻从后者的话里听来,自己的认知似乎还远远不够深刻。 “您说的没错,z国的猎人依靠政府圈养,我们是很难正面抗衡的。可是您不知道的是,即便出了z国世界各地的猎人组织,也都和政府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降临派选择和猎人组织正面对抗的时候,并不多。”美杜莎解释道“如果是彼此正面对抗的关系,又怎么会称呼他们为‘猎人’呢” “就算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也是走的收纳精英这般模式。集结大批凡人信徒这种事,正常的降临派,是不会做的啦。” “那为什么,普罗米修斯他,要兼并我们转轮法会”李法愈发不解的问道 “因为现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分部啊,是老普他和我的老师,联手拉起来的。您应该知道对普通人进行神启,将其转化为神选者有多麻烦。如果只靠他们两人的话,要不了多久整个教派上上下下,就都是布莱克从总部调来的人啦。” “有了您和您的那些信徒,那么很多工作就不需要总部派遣人员来做了,也有了能方便差遣的心腹和人手。就算布莱克硬塞进来,没有我老师提供的隐衣,能做的事情也不多。”美杜莎挺起腰来得意的说道 “最终也只能像磐石祭司那样在地堡中,枯守着那座无用的祭坛罢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芳龄之密 听着身上蛇姬的话语,李法渐渐从中品咂出了些许不同的味道。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 “普罗米修斯为什么会找上我们转轮法会,我能理解。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今晚又要将我们都牺牲掉难道说现在,他就不担心布莱克从总部大量抽调人员,来架空他了” “所以说啊,您真的是对教派里的事物一无所知啊。”美杜莎闻言一愣,接着嘻嘻笑道“倒头来,您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法冷着脸反问道 “现在老普他当然不用再担心,布莱克再从总部抽调大量的人手来z国分部了。”美杜莎眯起眼睛,探指在前者额头上俏皮的一点道“因为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了,现在呀,自然已经不再需要这些无用的苦力了。”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了”李法好奇的问道“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做好了迎接光明神的准备喽。”美杜莎狡黠一笑道 “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现在,您不就听说了吗” “迎接光明神”李法面带不屑的说道“怎么,你们还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不成。”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哦。”美杜莎伸手轻轻按住了胯下男人的嘴巴,轻笑道“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真的存在啊。” “呸。”李法歪头避开后者的手指,语带讥讽的说道“如果你指的是,你们在实验室里搞出的那些没有脑子的怪物。那么我敢肯定,如果真的有神明降临,除了毁灭祂带不给你们任何其余的东西。” “也许,不过如果那样的话,就自己成为神明不就好了吗”美杜莎笑言道“重要的是,如何掌握绝对的力量。” “随你们这些无可救药的疯子怎么去搞,我对你们的妄想没有兴趣。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你所说,现在我对普罗米修斯已经没有价值了。”李法懒得和后者扯这些玄之又玄的问题,单刀直入的问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出路呢” “如果您真的没有任何价值了,又怎么能有机会活到我赶过来呢”美杜莎道“老普把您捧上大祭司的位置,是为了制衡布莱克不假。但您不会真觉得,光靠您的转轮法会,就能帮您坐稳这个位置” “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毕竟在你嘴里,我和那些信徒都是些废物而已。”李法赌气的说道“那么你倒是告诉告诉我,我这十年来是怎么坐稳这个大祭司位置的呢” “呵呵,因为我的老师需要您,坐稳这个位置。”美杜莎眼睑微垂,带着傲然的神色俯视着身下的男子,轻笑道“整整十年您难道还没有意识到,将您推上这个位置的究竟是谁吗” “你的老师你是说隐”李法诧异的说道“他不是声称从来不插手,教派的事务吗” “因为对于我的老师来说,教派的事务没有任何的价值。这些小事,并没有劳烦他老人家的必要,甚至。”美杜莎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在我老师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件还算合用的工具而已。” “你们,到底在谋划着什么”本能的查觉到危险的逼近,李法色厉内荏的喝问道“你们这群疯狂的,怪物!” “我们在谋划着什么,对大祭司您来说并不重要。您只需要知道,在之前就支持着您的我们,现在仍旧支持着您。就像今晚我会及时的出现,让您化险为夷一样。”美杜莎柔声说道“只要您愿意配合,过了今晚您仍能坐稳大祭司的位置。” “所以,这才是你今晚,来我这里的理由”李法寒声说道“你们不过是想找机会,榨干我最后的价值而已。” “您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过分些了。”美杜莎媚笑着抓起后者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脯上“难道说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在里面吗” “我承认,我是垂涎你的身体。”李法报复似的大力揉捏着掌心中的丰满,恶狠狠的说道“至于感情别开玩笑了,如果我不是分部的大祭司,你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呵呵,您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相互利用不是吗您不满我们利用您,可是您不也是利用我来满足您的私欲吗事到如今,又何必说这种话呢。”美杜莎任由前者粗鲁的动作着,微笑着说道“况且对您来说,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是落到布莱克抑或老普的手中,还是在我们的支持下继续做您的大祭司,我想这并不是件难以抉择的问题” “你们能保住我大祭司的位置凭什么就凭对于教派来说,你老师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李法不屑的说道“别开玩笑了,如果隐真的有这个本事,他为什么舍近求远的来支持我。直接把你扶到大祭司的位置上,岂不是更好” “李法大人您真会开玩笑。”美杜莎长笑不止,良久之后止住了笑意看着前者问道“您不妨猜猜看,我今年多大了呢” “你,多大了”李法闻言一滞,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他只知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成立了五年后,才举行了第一次高阶祭司的提名和审议。在那次审议会上,突然出现的美杜莎拿到了三票,成功当选了教派分部首位同时也是至今唯一一位高阶祭司。 这三票除了主教普罗米修斯和提名美杜莎的大祭司隐,当然还包括他李法的一票。而他选择投出这票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名如蛇美姬在审议前半个月,就爬上了他的床。令他心动的,不止有后者给他身体上带来的绝妙体验。更重要的是,只能在教派底层扩展势力的他,终于有了染指高层的机会。 这场交易在李法看来无疑是非常划算的,在此之后他不仅能够尽享后者美艳的肉体,并且得其配合李法能够从教派中攫取的利益陡然暴涨。投桃报李之下,他也始终坚定的支持着,美杜莎作为唯一高阶祭司的地位不动摇。 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蛇姬除了是大祭司隐的关门弟子,究竟还有着怎样的背景和来历。这些对于李法来说,就是一无所知了。他也不是没有好奇过这些问题,不过一来对于降临派的神选者来说,身份问题无疑是不可随便触碰的禁忌,他也找不到好的开口机会。再者旁敲侧击的问询,也往往被后者巧妙避开。一来二去,他便也就放弃了。 此刻见蛇姬主动的挑起了这个话题,当下也激起了李法早已按捺下去的好奇心。抚摸着后者成熟丰满的躯体,仔细斟酌了片刻,方才不甚确定的问道 “二十六岁” “嗯嗯”美杜莎摇摇头轻笑道“高啦高啦。” “二十二岁” “您倒是猜的有零有整。”美杜莎失笑道“还是高啦。” “那么…二十岁。” “还是高啦。” “那就是十八岁” “不对不对,还是高呐。” “总不会是,十六…十四岁”李法面露讶然,显然不敢相信身上的蛇姬有如此年轻。 “您怎么总是,两岁两岁的往下猜呀。”美杜莎再次俯下身体,在后者耳边轻声的说道“这个秘密我只告诉您,您可不要和别人说哦。如果按照普通人的计算方式的话,我今年啊还未满十一岁哦。” “这怎么可能!”李法抓住后者赤裸的肩膀将其推开,盯着那双即便在黑暗中仍熠熠生辉的黄金瞳,惊骇的说道“你怎么可能只有十一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和现在的样子相比根本没什么大的变化。那时候,那时候难道你才六岁” “如果按照你们人类的计算方式的话,是这样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美杜莎歪头笑道“至于这具身体嘛,是我的老师帮我改造的,我挺满意的就没有再做大的改动。我看您这边也是很喜欢,不是吗” “你!你!你!”听到后者的回答李法惊的张口结舌,此刻心中再没有了丝毫旖旎的念头。坐在自己身上的美艳蛇姬不再让他感到诱惑,反而令他打心底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倒不是因为他对后者的年龄抑或是身体改造,有什么生理上或心理上的抗拒。而是因为此刻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横亘在普通人和神选者之间,那扭曲可怖的壁障。后者与自己的不同之处并不是能用语言描述的,那是不该留存于世的怪异。 映射在他眼中的,这具带有细微爬行动物特征的美艳皮囊之下。隐藏着的是头完全悖离常里的怪物,对方只是在用彼此能够理解的方式和自己进行交流而已。至于后者所存身的世界,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踏足和理解的领域。那是普通人只要尝试稍作窥探,便会绝望沉沦的黑暗深渊。 “您似乎很惊讶”美杜莎按着后者搭在自己肩膀上,战栗不停的双手问道“您很在意,我的年龄吗” “正常人,听到这个回答都会感到惊讶…”李法面色惨白的挤出了个勉强的笑容,当意识到面前的蛇姬完全不能当作人类,甚至完全不能当作生物看待的时候。他开始理解了为什么,布莱克和主教普罗米修斯能够那么随意的,抛弃那些凡人信徒了。同时十年来他也首次,再无丝毫动摇的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普罗米修斯接触。 “现在您明白,为什么最终我的老师选择将您推上大祭司的位置了”美杜莎笑笑说道“虽然我成长的很快,但我两岁的时候可没出任大祭司的实力。” “而且从资历上来说,您是教派分部草创时期的加盟者。从功绩上来说,您也为分部带来了八成以上的人手。您担任分部的三位大祭司之一,也算是实至名归啦。而且我的老师最为看重您的一点就是,在让我出任高阶祭司这点上,您无疑是个可以争取到的对象。” “那可真是,荣幸之至。”李法脸皮抽动了两下,悄然抽回了按在后者肩膀上的双手,强自镇定的问道 “就算如此,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能帮到你们什么呢” 第五百八十二章 砥柱归属 面对胯下男人的疑问,美杜莎的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微做停顿之后,方才缓缓说道 “不是您能做什么,而是接下来,我们能够做什么。” “我们你是指和谁,和你还有你那个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师吗”李法满脸狐疑的问道“我倒不是质疑你们的能力,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手上再没有和老普以及布莱克对抗的筹码。可是我刚刚已经告诉您了。”美杜莎微笑着说道“从一开始您的依仗就不是那些信徒,而是我老师的支持。只要我们还站在您背后承认您的地位,您就仍然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大祭司。” “你们会支持我继续担任大祭司” “是的,同时我会一如既往的为您提供人身安全的保障。”美杜莎道“您大可不必为那些信徒的死亡而担忧。” “就像我们之前的合作一样”李法语气不甚信任的问道 “是的,就像我们之前配合的那样。”美杜莎眉目含笑,满脸笃定的回答道 “就凭你和你的老师,就能保住我大祭司的位置和人身安全”李法挑高了音调问道“你们怎么保,让你来做我的贴身祭司吗“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情。”美杜莎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我们’可不仅仅指我和我的老师而已。我们的手中,还握有一直相当强大的力量。相比与您手下那些凡人信徒,他们才是教派真正的中流砥柱。” “你们还有后手莫不成…”说到这里,李法蓦然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难道你是指,那些从转轮法会信徒中挑选出来的,经历了神启的神选者” “不错。”美杜莎微一颔首,笑道“正是他们。” “可是他们,不是归七罪部队管辖,是直属于主教普罗米修斯的亲信部队吗”李法顿时面露失望之色,肥硕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算了算了,如果你指的是他们那还是算了。” “我当你要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和你的老师打着什么算盘。难不成你们以为,我的名号对于那些教派新生代的神选者,还有残留有什么影响力不成如果你们这么想,那未免也太小瞧普罗米修斯了。” “主教大人确实是从我的转轮法会中挑选的人手,但是他挑选的过程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且不说被他挑走的人相当一部分受转轮法会的影响,还不够深。就算其中那些原本对我很虔诚的信徒,在经历过那个什么神启之后,也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我也曾经数次尝试过,和那些被选走的信徒再次建立联系。可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我得说普罗米修斯的洗脑水平,可是比我这粗浅的手法厉害太多了。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忠于主教普罗米修斯我说不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根本就不会受我多少影响。” “我曾问过叶灵祭司(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那些人被选拔走是因为他们具有和神明沟通的天赋。我也曾尝试去摸索出他们的选拔标准,好安排意志坚定的心腹混进去。”李法双手一摊嘲弄的说道“不过结果嘛,从来就没有成功过。估计普罗米修斯他,早就防着我这手呢。所以我只能说,你们打错主意了。” “原来,您还做过这种尝试吗”美杜莎捂着嘴,脸上露出了好像母亲看到子女学会走路般感慨的神色道“虽然以前从没有对您保有过什么过高的期望,不过您竟然暗中努力到了这种程度。这已经可以说,让我都忍不住有些感动了呢。” “你在耍我吗”李法面露不快的说道 “不不不,不是的。是在表扬您哦,您已经很努力了呢。”美杜莎伸手抚摸着后者的脸颊道“不过关于如何把新生代的神选者们拉拢过来,这个就不需要您来操心了。” “你们能搞定”李法怀疑道“你刚刚也说了,普罗米修斯他也会赞同我出任大祭司,不就是为了防止布莱克从总部,抽调更多的人手来z国吗他今晚能把我们转轮法会当作弃子,仰仗的不过就是手中已经握有相当数量的新生代神选者了。你们要把这些人抢过来,岂不等于和他正面翻脸” “所以我才说,您误会了啊。我们并不需要和老普争抢新生代的控制权呀。”美杜莎轻笑道“您什么时候有了,这些新生代神选者,是老普心腹的错觉啊” “难道不是吗”李法不由得愕然 “当然不是呀,叶灵祭司和您说的不错。选拔是按照,这些信徒是否具有和神明沟通的天赋决定的。而检验他们是否有天赋的,不是别人。”美杜莎抬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娇笑着说道“正是我呀。” “是你!” “是呀,不仅选拔他们的是我,就连为他们进行神启仪式的人,也是我哦。”美杜莎得意的说道“换句话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而我则是他们的教母。” “竟还有,这种事情!”面对眼前的蛇姬,李法愈发的感觉到陌生了。这个无数夜晚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绝世尤物,今日在他面前揭开了一层又一层的面纱。而每层面纱之下,都隐藏着一张他完全未曾见识过的形象。 这让他想起了个以前听过的故事,一名跌入洞穴的男子,意外的在洞穴深出发现了名美貌的女子。后者向他发出交欢的邀请,男子也毫不犹豫的回应了后者的热情。而直到男子身死的前一刻,他才惊觉怀中的美娇娘不过只是怪物用来捕猎的,一根拟人化的触须而已。面前的蛇姬越发让他觉得,早在见到后者第一面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一个深深的陷阱中了。 “所以说…”李法只觉得嗓子阵阵发干,想要再喝点酒润润喉咙却因为被蛇姬骑在身上,不便起身去取。最终只得艰难的咽下了口唾沫,开口问道“你能保证,这些教派的新生代神选者,都会站在你们这边吗” “嘛话虽如此,不过要达成这点还是要稍稍花上些力气的。不过您不用担心,这点小事我会处理好的。”美杜莎安慰道“这里并不需要,您在这上面耗费精力。” “原来你们…啊我们还有机会争取到这么一只强大的力量,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李法干笑着说道“说起来,既然这些神选者是从我的信徒中挑选出来的,我多少也算是给你们提供了不少帮助,是” “岂止呢,您对我们的帮助可要比您想想的要大得多哦。”美杜莎拉起后者的手按在自己平整的小腹上,娇笑着问道“虽然您不经常回教派,但是您多少也见过几次教派的神使”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卡戎那极富冲击力和颠覆性的形象,还是深深的刻印在李法的脑海中。当蛇姬提起的时候,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了那具恐怖的肉山形象,脱口说道“你是指,那个在你夜岸中培养出来的,叫‘卡戎’的大章鱼吗” “大章鱼”美杜莎咯咯笑道“是的是的,您记得啊。您口中的‘大章鱼’可是,我们的孩子呢。” “我们的孩子”李法恍然道“我倒是听说过,教派神使的降临,是需要进行献祭的。使用的,也是我们转轮法会的信徒不过说孩子什么的,我并没有把信徒看做孩子的兴趣。我也并不会要求他们,叫我教父…”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卡戎是我们共同孕育的子嗣。”美杜莎笑道“是指血缘上的,亲子关系哦。” “哦,是指血缘上的…你说什么!”李法浑身猛地一颤,不知哪来的力气呼的坐了起来,将身上的蛇姬推了下去。双眼圆睁目眦尽裂,气喘吁吁的喝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啦。”骤然被推开的美杜莎依旧从容的理了理秀发,柔声笑道“我每次产卵前,不都是在您这里完成受精的吗您怎么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啊” “我,你!这,内个…”李法的胖脸直憋得发紫,方才哆哆嗦嗦的说道“这这这!这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您也没有问过我呀。”美杜莎失笑道“再说不是您指名,要我来陪您的吗” “那是你诱惑我的!” “所以,您后悔了吗”美杜莎抚摸着自己妖娆的身体,媚笑着说道“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李法把住躺椅的扶手,只觉得大脑阵阵发晕,稳了稳心神问道“那么你们究竟要我干什么你们既然能拿到足以和主教普罗米修斯以及布莱克交涉的筹码,那还来找我作什么继续反对高阶祭司的提名,来保住你唯一高阶祭司的位置吗” “可是今夜你确实失败了,丢掉了圣地伊甸园。当初任命你为高阶祭司的时候,你当着我们三个大祭司还有主教普罗米修斯的面,承诺只要给你调动整个分部的权力,你就能保证主场不败。我和普罗米修斯当时,还是你的担保人。” “可是现在,你的承诺已经被打破了。虽然这个结果,是被他们两人安排的。但是两票对两票的话,我己经保不住你唯一高阶祭司的位置了。而且作为担保人,我还要被追责。” “问题就在这里,今晚我主场不败的诺言,被打破了。而且圣地丢失这么大的一件事,之后必然会举行高层会议,进行商讨和定责。主教老普和布莱克大祭司终究不可能同一立场,而我的老师隐一定会支持我,因此。”美杜莎淡笑道“李法大人,您这一票就至关重要了。这也是为什么,今晚他们想要控制您的原因。” “你亲自跑到这里来。”李法冷冷的回道“不也是想要控制我吗” “我们自始至终,不都是在一条船上的吗”美杜莎莲步轻移,再次贴到了前者的身上。 尝试了两下没能将手臂从后者怀里挣脱出来后,李法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说道“就算如此,在你的指挥下失却了圣地伊甸园,这也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就算我活着抵达会场,也只是空有一个大祭司的名头罢了。” “谁说,失却圣地伊甸园的责任在我这件事。”美杜莎满脸神秘的笑道 “是不容辩驳的事实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行动完结 当收到行动结束的收队信号时,s市土狼大队的领队老龙那张原本就十分冷硬的脸。此刻更是因为愤怒,硬的仿佛被夹在两块石头中间的钻石。一边想要努力的保持表面上的镇定,一边却已经来到了快要绷不住的边缘。 年事已高的吴沁源当然不可能亲临前线,自然是于后方指挥部内,陪同今夜名义上的总指挥上官鸿做全局的参谋。而本市土狼大队轻壮派的领导者刘威、刘猛两人则在行动开始前,就被强制“休假”了。 因此今夜s市土狼大队的领队人选,论资排辈便顺位落到了老龙的头上。这种强硬蛮横的人员调度,可以说已经将不信任三个字赤裸裸的拍在s市土狼大队众人脸上了。作为这种情况下接过指挥棒的老龙,压抑在肚子里的火气多大自是不言而喻了。 只是尽管面对这番调度老龙颇有不满,但是之前s市土狼大队表现不力也是客观事实。即便面对部里高层毫不掩饰表现出不信任的态度,众人依然坚决的执行了来自高层的调令。只是心中都窝着火气,只等正式行动开始后好好表现一番。也为s市的对灾部,争回些许颜面。 可令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整个行动从头到尾就没有给他们任何出场的机会。被晾在核心战场外荒山野岭中,毫无建树的枯守了数个小时之后,只等来了一纸轻飘飘的收队命令。可以说今夜的行动,作为s市本地驻守部队的他们彻彻底底的当了回观众。此时此刻,s市土狼大队众人的脸色,皆如他们的指挥官老龙一样,硬的发僵了。 “大家好像,不是很开心啊”顺顺利利划了一晚上水的姜梓文,看着通讯车外土狼大队战士们,那压抑着恼怒的表情,颇为不解的扭头冲身后的鱼谦道“终于把降临派的老巢捣毁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我说你真的是军人吗”鱼谦看着面色茫然的少女,扶住额头满头黑线的说道“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高兴的起来啊。” “我当然是军人啊,我可是有少尉军衔的呢。”姜梓文嘟着嘴说道“现在的情况不是行动成功结束了吗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啊。” “你之前不是还嫌弃,上面把我安排在这里无所事事,简直像是来度假一样,各种不满吗”鱼谦失笑道 “一码归一码嘛,今晚的行动安排分明是把我们当成了内鬼,这谁高兴的起来啊。可是现在,行动完美收官了啊,我们成功捣毁了降临派的老巢好不好。”姜梓文满脸骄傲的说道“这难道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可是行动结束了,他们也没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了啊。”鱼谦道“行动是结束了,但这和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我们也是今晚行动的一部分嘛。”姜梓文道“证明自己的机会不是有的是,能平平安安结束战斗比什么不强。” “你这么想,说明你缺乏军人应有的集体荣誉感。你只是空有军衔而已,算不上正式的军人。”同样军旅出身的鱼谦,此刻非常能够体会到车外土狼大队众人的心情。当即沉下脸来对少女说道“今夜他们本来是想在行动中建立功勋,向组织证明s市土狼大队实力的。结果白白等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做就收队。换做是我,我肯定也会感到非常的不满。” “而且这件事,确实是组织上考虑的不周详。就算之前对s市的对灾部内部问题有所怀疑,那该调查归调查,该停职就停职。总不可能整个部门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是内鬼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都把人调来了,整晚却都晾在这里喝风。不管怎么说,都太过分了些。”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需要人手的地方,哪怕是让s市的土狼大队,参与打扫战场的工作呢来都来了,哪有啥都不干在这里挂空挡的道理。”越说越感同身受的鱼谦摇了摇头,咂咂嘴道“不知道这是出自上官镇守的安排,还是剑阁那个千幻九尾的安排。只能说这么做,不成熟,太不成熟来。” “喂喂喂,鱼叔你之前也不是这样说的啊。”少女不高兴的反驳道“您之前不是说,能被安排在悠闲的后方,挺好的吗” “我当时主要是为了安慰你嘛。”鱼谦道“再说现在说的,不是战士们不开心的原因嘛。” “您这叫转移话题!什么军人应有的集体荣誉感啊,您这不就是单纯的好大喜功和死要面子嘛。”莫名其妙受了后者训斥的姜梓文撅着嘴不满的说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再说明明是s市土狼大队之前的表现不尽人意,所以才会被上面这么安排嘛。要是真的在意荣誉,之前倒是好好做啊,我们这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 “这可不是死要面子,荣誉对军人来说那是比生命还重要的。”鱼谦满脸严肃的说道“丢掉荣誉对军人来说,那可比丢掉生命还严重。就算之前s市的土狼大队行动中有些许瑕疵,但是不该就这么剥夺他们挽回荣誉的机会。想当年我在第xx军的时…” “不听不听。”姜梓文捂着耳朵把头摇的飞快“鱼叔您怎么和我爸一样,动不动就想当年我在哪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的。你们怎么样,就该怎么样啊” “再说今晚我们可是和降临派开战欸,搞不好要负伤的。能平平安安结束比什么不强,非要去前线多危险啊。再说我们在这边的工作难道就不重要了吗鱼叔你这是典型的贪功冒进思想,死要面子活受罪!您才不像个,正式的军人呢!” “你…”鱼谦看着硬在自己面前撒娇耍赖的少女,方才反应过来,怕是自己刚刚的话伤到前者的自尊心了,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你先问的大家为什么不高兴的吗再说即便不高兴,战士们不也服从了命令吗,那里有好大喜功了。难不成这种情形,还要笑出来配合你不成” “不和你说了。”姜梓文白了后者一眼,气呼呼的转过了身子口中仍不住的嘟囔着“人家都那么努力了,还说人家不像个军人…” 就在车内吵吵闹闹之际,外面土狼大队的领队老龙冷着脸,推开了通讯车的车门走了进来问道“鱼警官,上官小姐,我们这边要收队了。你们要和我们一起下山吗” “你们先开拨。”鱼谦应道“我们这边还要等伪神之躯归队之后,再离开。上官小姐您这边…” “我这边刚刚接到了指挥部的联络,我要先去和我负责的千幻九尾汇合。”正在收拾物品的上官善水淡淡开口道“之前幸苦你们的护卫了,你们把我送到指挥部那边就好。” “哦,这样啊…”老龙怅然若失的脸上,闪过了几丝自嘲的神色。不仅在这里吹了整晚的风,到得最后连枭龙大队通讯节点的护卫工作,也没有做到最后。这已经不是起个大早看个晚戏了,这根本是连场折子戏都没看完,就被赶出戏园子了。 随着老龙率领着士气低沉的土狼大队众人离开,收拾好东西的上官善水也前往了指挥部,很快车里就只剩下了姜梓文和鱼谦两人。正生着闷气的少女坐在远离后者的角落,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乱象,整理着今晚乏善可陈的行动报告。 枯坐在旁边的鱼谦看着少女娇小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对于自己刚刚过于随意的言语,顿时感到颇有些不妥。他当然不会和一个晚辈置气,不过他平时为人处世硬气惯了。此刻面对年龄上和自己差出一代的前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实际上他知道行动开始时少女的不满,和刚才的开心都是实实在在。毕竟和伪神之躯任源这样恶名在外的异人搭档,想必少女心中积攒的压力的很大的。和自己这样对那个世界缺乏了解的半吊子不同,在对灾部任职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她一定更清楚这项工作的危险性。 从头到尾支撑着少女坚持下来的,就是出于自身的责任感。与这个年龄的年轻人都有的,渴望得到周围人认可的强烈自尊心。出于自身的责任感,让她应下了这份在常人眼中九死一生的危险工作。也正是因为这项特殊工作的危险性,让她格外希望从别人的认可中,获得心灵上的支持。 因此少女行动前后的态度转变,也并不矛盾。正是因为渴望别人的认可,姜梓文才会对今晚行动的安排展露出不满,不希望被看做内鬼和叛徒。同时行动顺利结束,也预示着姜梓文为自己的工作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和传说中凶名赫赫龙牧死亡率百分百的伪神之躯搭档,同时又完美的完成了任务生还。这个成绩当然值得她去开心和庆贺,这也足以让她赢得周围人的认可和尊重。而就在这兴头上,她却被鱼谦浇了盆冷水,自然生起气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继续担任 (ps:昨天因为上传了错误文本,章节末尾少了两百字。今天上午十点已经拜托编辑大大审核通过了。十点前订阅的,建议先去把上章结尾看完。抱歉了下此还不敢了) 从车门挤进来的男子正是结束行动后赶回来的任源,趁着月色突然摸上了车来。因为外面老龙已经带着土狼大队众人撤走了,一时间通讯车周围处于防守空虚状态。加上中途下起的大暴雨,车内两人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被突然出现的前者,猛地吓了一跳。 “不是你让我们,在原地等你回来汇合的吗”酝酿了半天的话被前者突然打断,鱼谦顿时有些不快的说道 “啊,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在荒山野岭里等。”任源没搞懂后者在生什么气,抖着身上的雨水没心没肺的打趣道“话说s市的土狼大队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呀,就这么把你们丢在这。还好是我摸过来了,这要是被降临派的异人摸过来了,岂不是要出大问题” 他不提s市的土狼大队还好,话头一起闷坐在角落里的姜梓文当即夸张的冷哼了一声,弄的任源更加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说你俩这是怎么了谁又惹咱们梓文妹妹生气了啊” “咳咳,那个不是接到了收队的指令了吗,老龙他们自然是收队回指挥部了。”鱼谦轻咳了两声拉回了前者的注意力道“你光让我们在原地等你回来汇合,又没说让老龙他们配合留下。大家是接了指挥部收队命令的,自然就只剩我俩等在这里了啊。” “哎呀,是我草率了,应该提前和土狼大队那边打个招呼的。”任源一拍额头失笑道“还好没出什么危险,万幸万幸。” “降临派不都被剿灭了嘛,能有什么危险,大惊小怪的。”背对着两人的少女一边把键盘敲得山响,一边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搞得好像,你还挺在乎我们安危似的。你要真在乎,整晚行动干嘛就把我们晾在这边,全程一个通讯也没有。搞得我们好像来旅游观光似的,一——点——都——不——像——是——参——与——行——动——的——正——式——的——军——人!” “我说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任源侧头低声问向搭档“晚上你给她吃了什么枪药” “额,你就别再添乱了,你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了还问啥。”鱼谦满脸无奈的催促道“话说你让我们等你汇合,是啥事啊” “哦对,说正事说正事…”任源瞟了眼角落写着报告的少女,顿了顿道“那个,我说梓文妹妹,那个…接下来我说的消息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个好消息,你听完可要冷静啊。” “嗯”少女回过头来,满脸狐疑的盯着后者,心头升起了几丝不详的预兆。黑着脸上下打量了前者一番漠然道“不算个好消息无所谓了,和你们搭档以来就没经历过什么好事。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你说我听着呢。” “诶呀,这咋说呢,这咋说呢。”任源挠着头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么说,让我更开不了口了啊。” “说呗,坏消息能坏到哪里去。”姜梓文满脸浑不在意的表情说道“难不成还会比,让我继续给你们担任联络员还糟糕不成。” “啊你已经知道了啊”任源一拍双手嘿笑道“我说怎么看你一脸不高兴的,原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啊。我还在担心,怎么委婉点告诉…” “啊——” 未待前者把话说完,少女突兀的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惊叫,紧接着这声呼喊戛然而止。就好像正要引颈长鸣的大雁,刚刚吐出第一个音节就突然被人死死的掐住了脖子。少女的脸色也随着由红转紫,继而由紫转青,接着又由青转白。僵硬的脸庞上,已无血色的两片小巧樱唇,如受风寒般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你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原来已经知道了啊…” “我知道什么了”少女满脸惊慌的追问道 “你继续担任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员啊…”轻快的笑容顿时也僵在了任源脸上“啊,那个原来你还不知道吗” “我刚刚随口乱说的啊!”少女难以抑制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尖着嗓子喊道“你在开玩笑的是行动都结束了,降临派都搞定了,为什么还要我给你们当联络员啊!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好不好!” “欸,你刚是乱说的啊。”任源不安的搓着手道“欸呀呀,这就有点尴尬了…不是开玩笑啊,接下来是机密情报,上面还没打算公布你们要记得遵守保密协定啊。那个行动虽然是结束了,但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一个没抓到都跑掉了。” “而且最后琐罗亚斯德教派还发动了一个大型的,目的不明的血祭仪式。所以那个接下来,我们只怕是有的忙了…”说完任源瞟了眼被这个消息彻底惊呆了的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话说我再多嘴问一句,你刚才既然不是因为这个消息生气,那是因为啥生气呢” “要你管!”从宕机状态反应过来的姜梓文满眼愤恨的剜了前者一眼,气势汹汹的对着任源吼了出来。说完也不顾车内两人满脸的惊愕,丢下一句“我才不要再和你们一起干了!”用力扯开车门跑了出去。 “啊这…”任源看向搭档道“我猜到梓文她可能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了,但是我没想到反应这么大…而且我刚才真的以为,她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先别说这个了。”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鱼谦猛地站起身,焦急的说道“你刚刚说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一个都没抓到那现在外面不是很危险!赶紧去把梓文追回…” 然而这边鱼谦话音未落,跑下车的少女已经哭哭啼啼攀着通讯车入口的折梯,又从车门处钻了进来。从两个不知所措的男人中间挤过,坐回了角落里原来的位置。把脸埋到蜷起的双腿上,不住的小声啜泣。 在搭档眼神的不断示意下,任源无奈硬着头皮尽量柔声的问道“啊,这个…嗯…回来啦” “怎么,不行啊!”少女瞪着红眼圈吼道“外面又黑,又下着大雨,下山路也不好走,又不知道哪里躲着敌人,我不回来去哪你怎么不去外面待着!” “我这不是刚从外面回…”任源看着少女吃人般的目光急忙把后半句咽了下去,陪着笑脸道“对对对,车上多好啊,傻子才上外面淋雨呢。” “你意思我刚刚跑下车,是傻子喽!” “好好好,我说错了。聪明人才下车,傻子才进来呢。”任源双手一摊道“这么说,总可以了” “你!”气急败坏的少女想要抓起鼠标砸人,奈何扯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军车上的鼠标是有线的拔不下来。怔愣了片刻,丢下了鼠标抱着腿彻底陷入了崩溃,嘤嘤的哭了起来 “人家明明都那么努力了…都那么努力了…要人家去前线也去了…要人家当狙击观察员也当了…行动都结束了又说没抓到,还要继续干,这不是耍赖吗…明明,人家明明都那么努力了…呜呜呜…你们还欺负人家…爸爸,我想回家…呜呜呜…” “我说你少说两句…”鱼谦一眼就看穿了不怕事大的搭档,故意言语上调侃失意少女的恶趣味,赶在事态变得更加糟糕前开口训斥道“梓文还是个孩子,你就算不会死平时能不能也多少也积点阴德啊” “不是你刚刚,一个劲的用眼神示意我,让我说的吗”任源满脸无辜的说道“怎么连你也开始怪我了我说老鱼你这就不讲究了啊。” “行了,别耍嘴了。”鱼谦扶住因糟心痛到发胀的额头,强行将话题拉回“你刚刚说,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都逃掉了,一个都没有抓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指挥部下发的战报上不是说,行动目标已经基本圆满达成了吗” “真要是圆满,还在前面加上‘基本’两个字干嘛”任源撇撇嘴哂笑道“再说我没猜错的话,今晚行动目标本来就没包括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说行动目标达成了,也完全没问题。” “既然没有抓到降临派的高层,为什么提前收队了啊”鱼谦不解的问道 “因为抓不到啊,留在这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任源道“我之前就和你说了,我们这次的行动八成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原本我以为,今晚根本就不会出现降临派重要高层的影子。不过从俘虏的口供来看,至少在我们开始行动的前一刻,几个重要头目还在地堡中。甚至我和采九儿,还遇到了两个。” “抓不到,是因为那个叫隐士的家伙,制作的‘隐衣’吗” “嗯,单凭我和采九儿。今晚暂时没有办法,追踪到逃逸的敌人。”任源叹道“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隐衣制作成本太高,估计逃走的敌人数量不会很多。” “既然对降临派高层的抓捕失败了,为什么战报里没有提及”鱼谦追问道“这是,不能写到战报里的消息吗” “你说呢”任源笑道“岂止是不能写到战报里,我和你们说的很多事情,包括隐士的存在,这都是对灾部非常高级别的机密啦。再说就算不考虑保密事项,这个怎么写到战报里嘛。本来就是今晚不可能抓到的目标,指挥部那边知道是什么情况不就行了,硬写出来不是恶心人嘛。” “好…那你要我们在这里,等你集合又是作什么” “哦,说到这个还好你们没有跟土狼大队回大部队那边等我,省的我再找借口领你们出来。”任源面露喜色的说道“对灾部行动结束了,土狼大队那边收队了。接下来,可就是我们枭龙大队的舞台了。我可不打算,就这么草率的回去。刚拿下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岂能就这么空手而归。” “嗯你不是和大部队,一起打扫了战场吗”鱼谦问道 “诶,那种大面积的探查能找出什么线索。就像你们警方查案一样,很多细节那得是主角团避开大部队偷偷潜入,才能找出来的。”任源满脸神秘的说道“再说了,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再被泄露出去。我们现在杀个回马枪,时机刚刚好!” “你是推理文学看多了…警方查验现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时候要偷偷潜入了”鱼谦没好气的吐槽道“再说,你这样私自行动上面允许吗” “我有特级权限,你怕什么。再说了,我怎么私自行动了。”任源大力的拍了拍后者肩膀嘻笑道“我这不是,带着全队一起行动的嘛。” 两人商议未定,旁边抹着眼泪的少女突然抬起脸来,哑着嗓子坚决的说道 “那先把我送回指挥部,我累了要回去休息,我不要和你们一起去!” 第五百八十五章 隧道问话 为了方便大部队的行进,今夜行动开始前土狼大队的工程兵舟桥部队硬是在重山峻岭间,紧急铺设出了一条允许装甲车通过的水泥路面。从山谷边直通到山崖底端,能够让军车借此迅速的完成兵力投送。 不过虽说铺设了道路,但是毕竟时间紧迫且条件有限。这条由模块化钢材和速干水泥组成的道路,远远称不上平整方便且极其陡峭。在行动中途大雨倾盆而下之际,就显得愈发难走了。饶是经验老道的司机,也不敢轻易尝试。 而这密集到面对面都很难看清的雨幕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却在这条道路上如履平地般飞奔。不管是脚下已经开始有些变形的道路,还是足以将树木幼枝打断的暴雨。都没有对这道身影产生丝毫的影响。直到靠近了对灾部设立在沿途的岗哨,方才放缓脚步,悄无声息的跃下道路,从密林中潜入到下段路面上去。 这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却不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异人,而是背着鱼谦向降临派地堡行进的任源。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和减少暴露行踪的可能,他干脆背着后者直接晃过了沿途的哨卡,向地堡入口永生之门奔去。 这一路上鱼谦终于近距离感受到了,任源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潜入技巧。两人直到抵达地堡正门前,都没有被任何一名对灾部的岗哨发觉。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进入了地堡之中。直到转过两个道口,彻底来到无人的角落后。鱼谦才从前者背上跳下来,吐出了口中咬着的小木棍。 “嘿嘿,还好还好,我们来的够早。土狼大队他们还没有打扫完战场,还有机会跟着运输队混进来。”任源舒展了下紧绷的身体笑道“要是等鹰隼大队赶过来把设备都架上,想要从正门悄悄摸进来怕是不可能了。” “就算鹰隼大队真的接防了,你最多也就是没法带我进来了”鱼谦回想着后者刚刚匪夷所思的潜入方式,忍不住说道“如果是你想要单独进来,谁也拦不到” 这边任源灵活的抖着身体,后背上丛生的茂盛体毛正迅速向身体中缩去。刚刚他便是用满背数米长会变色的毛发模拟石壁颜色,将两人裹在一起形如巨茧。硬是自严密把守的永生之门处,悄然从隧道顶端爬了进来。 “那你可就太小瞧对灾部的手段了。”任源摆摆手笑道“要是能那么轻松,我何必急着趁现在潜进来。想要在动用独立现实的情况下,还隔绝异常波动的泄露,这是非常非常困难的。能完美做到这点的,整个s市现在只怕也就隐士那个家伙。” “那你刚刚带我进来,异常波动不会被捕捉到吗”鱼谦好奇的问道 “会,但是这种情况下只凭那些简易的便携偏折器可查不出来。现在这里逸散的异常波动可太多了,想要从中找出我的异常波动,那和在拥挤的菜市场凭声音找出陌生人一样难。除非是特别熟悉我的异常波动人,不然的话。”任源低声笑道“可不要小瞧,我对自身波动的控制能力啊。” “那换鹰隼大队来,就能找到” “等他们把永备级别的检测设备架设完毕,分析完常驻的杂波,排噪工作自然就简单的多了。”任源边仔细打量着隧道的细节,边随口解释道“这种情况下多出条新的异常波动,肯定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啊。” “我们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鱼谦跟在前者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逼仄的隧道中,皱眉问道“对灾部的守卫又不会阻止我们,就算我们光明正大的进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可大了。”任源顿住脚步端详了片刻,找准了方向再次拔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回复道“要是被上面知道我们进来复查现场,说不定啊就提前通知还在地堡里打扫战场的某些人,提前把某些东西藏起来喽。” “有这么夸张吗你的意思是,这么做不是担心琐罗亚斯德教派知道我们找到了什么。而是担心对灾部这边,会瞒着你些什么”鱼谦道“这不至于我总觉得,你对对灾部成见很深啊” “喂喂,这可不是成见的问题。之前的几次行动你不是也参与了吗事实证明,s市的对灾部,甚至更高层就是可能有问题啊。我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 “那你觉得,会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呢” “这可说不准,究竟会发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那得等发现了才知道。”任源回过头来满脸神秘的一笑道“不过我觉得,一定能发现点什么。” “也就是说,你也不确定呗”鱼谦道“这是你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情况下,主观认定的喽” 走在前面的任源突然停下了脚,低头紧跟着对方的鱼谦一时不察,差点撞到了任源的后背上。扶着旁边潮湿的墙壁站稳后,只见前者健硕宽阔的后背,仿佛一道厚实的山墙将狭窄的隧道的满满当当。 两人所走的隧道本就是地堡中一条隐蔽的密道,仅容一人通行的低矮隧道中既没有照明设备,也没有铭牌路标。黑暗之中突然停下脚来,鱼谦完全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前面通向何方。心头顿时涌上了几分,不安的感觉。 “我说老鱼啊…”停下脚步的任源幽幽开口道“你今天的问题,不仅很多,听起来也有些奇怪啊” “呃,我只是有些担心梓文。”鱼谦定了定神道“如果我们此行并不是那么必要的话,让梓文一个人回六号别墅是不是有些…” “她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只不过是下雨而已。都把她送到主干路上了,有导航在难道你还担心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我倒不是担心她迷路,只是你不是说降临派的高层,都逃掉了吗现在外面,不是很安全” “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是都逃掉了。但是他们有必要,冒着暴露的风险特意去截杀一个普通的联络员吗”任源不轻不重的说道“如果你说的是这种危险的话,那么现在整个s市一千三百多万人,都很危险。你是不是,要一个个担心过去”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鱼谦有些尴尬的说道“只是梓文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刚刚情绪又有些激动,让她一个人…” “不是我让她一个人回六号别墅的,这是她自己选的不是吗而且,她也不是个小姑娘。”任源冷声道“她是s市枭龙大队人之本源小队的专属联络员,一名领少尉军衔的在职军人。老鱼你明知道她开始因为什么而生气,现在还用这种眼光看她吗” “你怎么知道她在你回来前,因为什么生气的”鱼谦的表情,也渐渐沉了下来 “哼,猜也猜到了。我回来前,估计她把参加鹰隼大队授勋仪式的过程,都脑补完了。”任源冷笑道“另外你也不用拿梓文说事,我也猜到了你现在担心的,压根也不是她。” “…”默然片刻后,鱼谦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沉声说道“是的,我并不完全在担心梓文。实际上,你本来也并没有打算带梓文,一起进来” “哦” “你是故意刺激她,逼她赌气要自己回六号别墅的,对不对如果可以的话,实际上你希望连我也一并跟梓文回…不,或许你不希望我也回去。”鱼谦顿了顿,缓缓说道“带着我对你来说,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呢。比如说见证你确实找到了,对灾部高层想要瞒着你的东西,我说的对吗” 听到此言任源身体没动,脑袋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对上了站在背后的搭档。在这阴森昏暗的隧道中,看上去说不出来的瘆人与诡异。眉毛下那双不大的眼睛透出野兽般绿莹莹的光芒,来回审视着后者。 “老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方才在通讯车里等行动结果的时候,难得松懈了下来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仔细地梳理了一下,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鱼谦站稳了脚,毫不退让的对上前者的视线,平静的说道“发现有些事情,好像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 “是吗发现了什么问题,不妨说来听听。”任源咧开嘴,双唇中隐约露出两排闪着寒光的密实钢牙,微笑着问道“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我记得我第一次从三号研究院回来的那晚,关于夏院长给你的那个信封,你和我谈了很多。”鱼谦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你对我说。尽管我并不是个专业的龙牧,但是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是吗” “你没有记错。”任源淡然回道“我是这么说的。” “而且我还记得,你当时说的是:龙牧是枭龙大队异人行为的标尺,我的职责是教你学会怎么表现的像人类,帮助你锚定人伦常理。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你的记忆力很不错。理解的,也非常到位。”任源赞许的点了点头,只是因为现在他是面朝后背的状态,这个颔首就让人忍不住想去猜测究竟算是点头还是仰头。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一个月以来的每个细节。”鱼谦死死的盯着后者,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我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处需要我来帮你规范行为的地方。不如说,绝大多数的时候。我觉得你远比我更清楚,一个冷静而又理智的普通人,会怎么做。然后顺利的将别人的行为,引导至你想要的结果。” “你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任源轻声问道 “也就是说,我不该有这种想法是吗”鱼谦眯起眼睛说道“还是说我有这个想法,违背了你对我的期望呢” 双方对视了半晌之后,任源率先放柔了目光,叹了口起道“我真心想知道,你和梓文今晚吃的是什么” “压缩军粮。”鱼谦依旧精神紧绷,简短的回答道“和矿泉水。” “看来不良的饮食,真的会加重紧张的情绪啊…” “那么现在。”鱼谦不依不饶的问道“你能帮我,对我刚刚的疑惑,参谋参谋了吗” “我说…”任源向前探身,对着后者抽鼻嗅了嗅笑问道 “你和采九儿,做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谁也不信 虽然只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暗中构建的三座地堡之一,伊甸园并不是最为重要的圣地。并且在今晚的行动之前,对灾部也已经通过三号院对俘虏阴的大脑检索,获取了关于这座建筑相当多的情报。 然而这座被称作伊甸园的地堡实际面积,还是大大的超出了对灾部参谋部的预料。这座工程浩大的地堡令人震惊的,不单单在于其深埋地下所占据的庞大空间。还在于其复杂到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丛横交错的暗渠密道。 借助教派中,能够改变土壤结构的神选者的独立现实。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完全无视了,可能因土方作业而产生的坍塌。这十年来肆无忌惮的对这座地堡,进行着不间断的扩张与改造。 到的现在整座地堡仿佛一座构筑在地下的巨型蚁巢,无数的通路和房间遍布其中。哪怕是教派中最为资深和核心的成员,恐怕也没有几人敢说理清了地堡中所有的交通路线。是以当土狼大队众人开始打扫战场之际,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座比预想中复杂数十倍的浩大工程。 此时再看三号研究院从阴大脑中拷贝下来的路线图,仿佛是个可怜的笑话。其中所记载的结构信息,只怕尚不及真实情况的百分之一。这不仅让预定的行动计划时长被大大拉长,也使得对灾部为今晚所做的前期准备,陷入了捉襟见肘的窘迫状态。 忙着搜索重要目标的土狼大队及三号院的人员,此刻根本无力对每个发现的房间和通路做实时的监控。这就给了想要暗中潜入探查的伪神之躯任源,很大的操作空间。 实际上,他也确实的选择了在和大部队分开后,立刻带着自己的龙牧悄然潜入。沿着一条未被土狼大队覆盖到的支路,向地堡深出挺进。不过这记回马枪显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顺利,因为突然起来的争执,两人的行动陷入了僵局。 “你说什么”鱼谦微微一怔,面露不解的问道 “我说,你刚刚和采九儿,做过了”任源维持着脖子后拧这让人浑身不适的怪异姿势,语带戏谑的说道“我记得从行动开始,到采九儿亲自下场也没过很久啊。就这么点时间,老鱼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突然扯到了采副指挥的身上”鱼谦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呦呦呦,还‘采副指挥’,没看出来你还挺尊敬那头骚狐狸的。我曾经也是剑阁的六极之一,怎没见你平时对我如何尊敬呢”任源右臂关节诡异的向后扭曲,仿佛正面相对般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轻浮的笑道“不用这么不好意思,我了解九儿的手段。你会顶不住她的诱惑很正常,毕竟是男人嘛,可以理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鱼谦满脸嫌恶的推开前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说道“你想转移话题,拜托也找些看起来不那么生硬的借口。” “我想转移话题不不不,我为什么要转移话题。既然你对我之前,关于你做为龙牧的价值和使命,做出的解释有疑问。那么我也不介意,坐下来和你好好聊聊。”任源轻笑道“不过这里有个问题,我想我们不妨先搞清楚。你为什么会突然对于很久之前的谈话,产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疑问呢” “很久之前吗也没有很久,算起来也不过几周而已。”鱼谦针锋相对的说道“而且我也没有看出来,我的疑问有哪里看起来莫名其妙。” “是吗我倒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地方很多。就比如说…”任源顿了顿道“你早不觉得奇怪,晚不觉得奇怪,偏偏在今晚行动之后,我们潜进地堡寻找线索的时候觉得奇怪。你敢说,你会这么想不是因为在此之前,你和九儿私下里有了接触” “怎么,发现自己可能被骗这件事,还要限定个早晚时间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话术很完美,我永远都看不出破绽”鱼谦知道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匣中,任何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前者的双眼,面色依旧维持着平静,语气淡然的反问道“若是我昨晚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你同样会找出这样那样的借口” “找借口”任源道“不,老鱼,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背着我和千幻九尾接触了,对不对” “我若说没有呢” “那你就是在撒谎。”任源断然说道“采九儿以为她做的很完美,她故意用上官善水那丫头的气味,掩盖了她自己的气息。以为这样,就能彻底的瞒过我。” “可是她算漏了一点,就算你和上官善水在通讯车里呆上一天,善水那丫头也不会跑过来抱着你,伸手去摸你的脸。她为了遮掉自己的气息,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太重啦。” 虽然不知道前者说的气味什么的是真是假,但是眼前的伪神之躯也好,被称作千幻九尾的采九儿也好,确实都不能用常理来审视。不过无需考虑就能确定的是,自己和采九儿单独接触这件事,眼下显然不能暴露给对方。 既然谈话过程千幻九尾主动伸手碰了自己的脸,那么对于自己完全没有查觉到的,所谓的“气味”必然有所处理。想到这里,鱼谦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反驳道“你不会以为,你信口胡诌几句,就能从我嘴里诈出点什么” “所以,你没有和采九儿单独接触”任源追问道 “当然没有。”任源问的不依不饶,鱼谦答的也斩钉截铁。 “诶,你果然和她接触过了啊。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种问题。”任源抬手制止了后者的辩驳,摇头浅笑着“如果你真的没和她接触过,那你又何必这么认认真真的否认呢正因为你是在九儿的示意下想到的这点,所以你才会在证明一切出于自己思考这点上,格外的卖力。” “按照你的性子,如果真的和九儿无关。你在搞清楚自己疑问前,才不会和我在其它无关的问题上夹缠。”任源一针见血的说道“说到底,你会这样是因为你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九儿。你觉得我骗了你,可也不觉得九儿对你说的是实话。因此在最后,你表现出来的只剩故作镇定的犹豫和迟疑!” “我…”鱼谦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什么有底气的言辞。片刻之后只得无奈的自嘲一笑道“确实,我又何必纠结有没有和千幻九尾私下接触过的这个事实。我该在意的,本来也不是这个问题。” “所以,你承认和九儿私下会面了”任源冷笑道“感觉怎么样她的技术,很不错” “我要是说,我确实和她接触了…”鱼谦迟疑片刻问道“这算不算,给你带绿帽子了” “嗯你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任源疑惑道 “因为这个…我看你们两个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啊”鱼谦试探性的问道“而且那天她来六号别墅来的时候,还和你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的…” “没有的事!”任源把手一挥道“只是她一面之词而已,我和她的关系至多算是曾经的炮友。” “炮友吗…”鱼谦不甚信服的说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没那么简单啊我看你每次见她的时候,都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呃…这里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但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总之这顶绿帽子,怎么着也扣不到我的头上。” “啊,那就好。”鱼谦点点头道“我是和她见面了,你用不着我来规范人伦这个,也是她告诉我的。不过我只是和她聊了聊天,别的什么也没做。” “只是聊了聊天那太可惜,有一说一九儿那方面可绝对是极品”看着后者开始发黑的脸上,任源打住话头好奇的问道“那你扯到给我带绿帽子上干什么” “你俩要真是那种关系…”鱼谦尴尬的说道“我说我只是和她聊了聊天,你信吗” “啊这…”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考虑的还真是周详啊。” “她本来要我对你保密这次会面的,既然已经瞒不住了也好,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鱼谦目光重又严肃起来“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选我当你的龙牧究竟是做什么了” “你总不是要告诉我,不明说我只是个应付程序正确的摆件,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如果那天晚上你这么说我还会信,现在你这么讲可就没什么说服力了。” “我当然不会这么说,顾虑一个中年大叔自尊心这种事…你看我像是有如此善良人设的角色吗”任源摆摆手道“我可以回答你的疑问,不过嘛不是现在。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讨论这个话题上。”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鱼谦并不买账,径直问道“明天后天还是下个月还是说现在,你还没有想好怎么编篡一个完美的借口” “就今晚,探查结束后回六号别墅我们再聊这个问题行不行”任源被气的笑出了声,无奈的说道“我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你过来了。” “今晚可以。”鱼谦点点头道“那我等你,给出一个完美的说辞。” “话说,你和采九儿聊了多长时间”回过头去的任源突然又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鱼谦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 “我想她和你聊的,不止你作为龙牧意义这个问题应该还说了些,别的东西” “所以你现在没有时间解答我的问题,而有时间聊这个问题”鱼谦皱眉问道 “我只是确认一下,具体的内容,还是回六号别墅再说。”任源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应付了过去,转而问道 “那么现在,我要去找对灾部高层可能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了。当然用你的话说,也可能是我自导自演,故意‘要你做个见证’的东西。所以,你是要留在这里呢还是要和我一起找呢” “…”鱼谦沉吟片刻道“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我一个人干等在这里,我也去。” “那你就不怕,被我利用了”任源故意语带嘲讽的问道 “多说无益,是不是被利用了。”鱼谦沉着脸道 “我会自己判断清楚的。” 第五百八十七章 雨夜行车 雨夜中,涂着军用迷彩的通讯车,正行驶在通向s市市区的国道上。而端坐在驾驶位上肤色白皙的短发少女,正是s市对灾部枭龙大队人之本源小队的专属联络员——姜梓文。 少女清秀的脸庞上还残留着两道清晰的泪痕,从微带红肿的双眼眼角,径直沿着微鼓的双腮延伸到下巴上。委屈和烦闷的神色,一如此刻密布夜空的阴云,浓浓的堆积在少女尽显愁苦的脸上。 从接到前往枭龙大队担任任源的联络员那纸调令开始,她就无一时不在盼望着平安结束这次外派任务的一天。她和半路出家对异人和对灾部知之甚少的鱼谦不同。作为对灾部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分析,与调度通讯联络的鹰隼大队队员。对于和伪神之躯搭档的危险性传闻,她早已耳濡目染多年了。 要知道十年前姜梓文还并没有加入对灾部,成为鹰隼大队一名正式的军人。对于她们这代对灾部工作人员来说,不管是被关在监狱中的伪神之躯,还是十年前酿成人间惨剧的电阻行动。这些未能亲身经历的重大事件,已经成为了私下里不断流传的轶闻传奇。 流言未必会贴合真相,但是关于事件曾经危险性的阐述,从结果上来说必然是只高不低。因而当刘空一纸调令发往鹰隼大队的时候,年轻的队员们闻听此讯皆无异于见到了死亡通知书一般。能够坦然面对生死危机的勇士,毕竟是少数的。尤其是在一个少数人群体中找出这样的志愿者,就更加的艰难了。 由于这份工作需要和人之本源任源做长时间的近距离地接触,所以派遣的人员又缩小到必须是由神示者来担任。最终选来选去,gd省鹰隼大队的高层负责人之一拍板决定。这个危险重重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经验尚浅的女儿,也就是入职鹰隼大队不过两年的姜梓文担任。 虽然姜梓文知道父亲之所以做出这种安排,也是有其苦衷的。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是有去无回的任务,无论指派谁去对于做决定的人来说都是个很难做出的抉择。而将最终人选定为自己的女儿,则不会出现任何不利于部门稳定的问题。 另一方面,关于伪神之躯四任龙牧死亡的案件,毕竟还是疑点重重。而且需要她去做的,也并非龙牧只是通讯员而已。如果这次她能够圆满的完成外派任务,那么她将满载着荣誉回归鹰隼大队。那么从此之后,父亲就再也不需要为自己这个不出众的女儿,在部队中的前途与未来操心了。 在知道部里将集结重兵,准备对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发起总攻的那晚,姜梓文兴奋的一夜没睡。少女真心的认为,这次行动就是一切的终结。当对灾部的大军以雷霆之势横扫敌人之际,就是自己结束任务荣归故里之时。 而考虑到整个驱虎计划的关键转折点,那名叫做阴的降临派俘虏,还是自己亲赴前线和枭龙大队共同抓捕的。少女的心中对于下套骗自己答应出任观察员的任源,甚至生出了几丝感激之情。这在她的人生履历中,这无疑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 即便行动开始之初,她对指挥部的安排尚有些许怨言。但浏览着不断滚动刷新的战报,喜悦和兴奋之情便渐渐的充满了少女的心房。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鹰隼大队那些熟识的战友,捧着鲜花与勋章夹道欢迎自己的场面。一向神色严厉的父亲,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夸其终于成熟了,长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听到鱼谦说她算不上正式军人时,少女表现出异常的愤怒与气恼的原因。因为她觉得自己刚刚完成了一项足以载入对灾部部史的伟业,只有鱼叔这种对异人可怕之处一无所知的门外汉,才意识不到她姜梓文是名多么了不起的军人。纵然她很尊敬这个愿意接替任源龙牧之职的男人,可她仍毫不退让的向对方表示了自己的不快。 当然,也不过只是扫兴和不开心而已。那时的少女心中郁积的不甘,也仅仅是身边没人能理解自己,和她分享喜悦这种知音难遇的遗憾罢了。还想着只要前者愿意主动开口道歉,她可以立刻忽略这微不足道的不快,好好和鱼谦说说为什么值得她那么开心。 这一个月以来的辛劳与心酸,危险与愁闷,猜忌与争执。种种艰难困苦都化作了巨大的成就感,在此刻填满了少女颇为挺拔的胸膛。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英雄在完成伟业之际,那种实现人生价值的爽快感。 然而一切在任源钻进通讯车的刹那间戛然而止,值得开心的理由,令人艳羡的荣誉都悄然散尽。随着后者话语揭开的,仍是无比惨淡绝望的事实。 “…继续担任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 伴随着这个事实被确认,她也意识到自己美好的憧憬,过往的努力,全部木大了… 这种由巅峰到谷底的巨大落差,瞬间击溃了少女的身心。上一刻她对能够告别这份工作有多么的兴奋与骄傲,此刻她便有多么的颓唐和沮丧。就像倾尽财力买了硕大的钻戒,穿上租来的昂贵西装,包下高档的餐厅,自信满满的准备向梦中情人求婚前一刻。对方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你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下周婚礼的新郎。” 之后任源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其实已经不是清楚了,只是浑浑噩噩的在后者劝说下启动了汽车。那时身心俱疲的少女已经连诅咒命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如行尸走肉般开着车。在因台风登陆而空荡荡的国道上,机械的驾驶着军车向六号别墅方向行去。 伴随着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那密集而又清脆的轻鸣,少女也逐渐收拾好崩溃的情绪,将心情平复了下来。毕竟继续担任联络员这件事已成定局,出自军人的责任和使命感,自暴自弃这个选项从开始就没在少女的脑海中出现过。既然职责尚在,那么工作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冷静下来的姜梓文回想起方才任源对她说的话,又想起现在自己孤零零的开着车,要独自一人返回那座空荡荡的别墅。顿时不满的自言自语低声抱怨起来 “说什么我不想去,可以自己先回去。我看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带上我这大晚上,又是台风又是暴雨的…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据说那个降临派的地堡还挺大的,好想亲自去看看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刚刚逃掉,他们还敢偷偷跑回那个地堡里,多危险啊…鱼叔也是的,明明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还敢跟着任源瞎跑…真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人家可是伪神之躯诶,又不会死。” “老老实实陪我回六号别墅多好,反正任源有上面给的特级权限,他要怎么浪他自己浪嘛…每次都剩我一个人看家…啊,要是织姐姐和小秋还…呃,算了,那两个人也只是比任源看起来安全罢了…我一个人也挺好…” “话说,人之本源不是刚从那个地堡里出来吗为什么又要潜回去啊,而且还要偷偷摸摸的…”说着说着,姜梓文突然想起来自己拒绝跟后者潜入地堡的时候,任源满脸神秘的告诉她一定要保密的样子。 “为什么要保密怕对灾部的内鬼向琐罗亚斯德教派告密可是现在,这座地堡不是已经被部里拿下了吗。探查地堡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保密也就是说,要保密的对象不是降临派,而是…” 想到这里,少女顿时惊觉情况不对。任源的行为怎么看,怎么都是想要瞒过部里而不是对灾部。即便人之本源拿到了上面下发的特级权限,但是这个行为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正常。而她作为枭龙大队的专属联络专员,面对这件事无疑有上报部里的义务。 可另一方面,人之本源作为她的直属上司,下达的命令也是必须要服从的。这就让可怜的少女,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究竟是遵从对灾部的规章制度,如实汇报人之本源小队的私密行动。还是遵照任源的安排,老老实实回六号别墅等待,这不免让她纠结起来。 “说到底…其实…严格来说…就算拿到了特级权限…那个伪神之躯终究,还是个戴罪立功阶段的异人…”半晌之后,少女心中的天平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倾斜,迟疑的自语道“虽然出尔反尔不符合我的做人准则,但是毕竟任源他那个,是要是出了真出了问题,岂不是…” 嘴上说着,少女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摸向了安放在驾驶室上的通讯器。虽然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不知不觉间左手已经熟练的翻开了盖在通讯器上的遮板。朝挂在里面的,有线麦克风摸了过去。 然而入手的触感却不是硬质塑料的坚硬和冰冷,而是如肌肤般充满弹性带着暖热体温的触感。察觉的不对劲的少女心中顿生疑惑,紧盯着雨中路况的双眼朝着通讯台一撇,顿时尖叫一声吓得魂飞天外,险些撞到了护栏上。 驾驶台遮蔽下原本挂着通讯器的地方,此刻却长着一张被拉长的人脸。而自己的手指,可可的按在人脸的鼻子上。见自己看过去,这张长在驾驶台上的人脸还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开口道 “开车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小心出车祸哦。” “你要死啊!”幸亏这张脸姜梓文十分的熟悉,才在最初的惊吓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你知道开车的时候危险,还躲在这里吓我!” “我就怕吓到你,所以才躲在这个盖板下,一路上都没敢出声嘛。”人脸颇为委屈的说道“你不来翻这个盖板,又怎么会发现我呢” “你有病啊,你在这放张脸搞什么啊。”姜梓文气急败坏的吼道,这张人脸不是别人,看样貌正是任源。想来也只有号称伪神之躯的他,能做出扒下自己的脸放在别的地方这种事。 “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回去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呢,所以在这预先放张脸给你保驾护航嘛。”任源的脸解释完,突然面色一转,轻笑的问道 “你不好好开车,掀开盖着通讯器的遮板,又要做什么呢” 第五百八十八章 编造借口 虽然对灾部策划的攻击计划已经达成目标,但因为过程中太多的意外发现和远超预期的结果。土狼大队的战士们并没有因行动结束,而返回驻地。相反正有更多的人员开始被动员,预备征调过来对整座地堡做彻底的探查。 这就导致在这雨夜下的国道上,只有人之本源小队的专属联络员姜梓文驾车,孤独的行驶在返程的路线上。当然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不孤独了,只是少女心中想要的绝对不是这种形式的陪伴。 长在驾驶台上任源的脸,正带着似笑非笑地神情注视着前者,等待少女给出问题的答案。而听到了后者询问的姜梓文,则双眼目视前方的道路,强行避开和驾驶台上那张诡异面孔的视线接触,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要作什么啊” “你不是要跟我说,只是随便摸摸”任源的脸低笑着问道“随便摸摸,会摸到盖板下的通讯器上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拿起麦克风,找个人随便聊聊” “我要做什么,要你管。”姜梓文没好气的回道 “丫头,虽然平时我并不怎么喜欢在你们面前摆架子,但是你这句话可就有点过分了。”任源淡然说道“我可是人之本源小队的领队,是你的直属上司。你不要我管,要谁管呢” “…呃。”姜梓文没料到一向喜欢插科打诨的后者,在这个时候言谈突然正经起来。愣了片刻之后,只得讪讪的致歉道“抱歉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嘛,也不用搞得这么严肃。你应该也了解我不是那种喜欢把团队风格,弄得十分紧张的人。”任源再次将话题撤了回来,直截了当的问道“不过此时此刻,我确实是以人之本源小队队长的名义问你。你刚刚到底,是想和谁通讯又想传递什么信息” “呃…任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嘴上服了软的少女下意识的用起了敬语,故作委屈的说道“您这不是在怀疑我是内鬼,和降临派有联系那您真是冤枉我…” “就是因为不想冤枉你,所以才给你机会,让你说清楚情况啊。”任源轻笑一声,根本不吃后者这一套。也顺手打起了太极,把皮球推了回去“怎么,不敢说” “这不是敢不敢说的问题,这显得您很不信任…” “那么我要怎么问,才显的很信任你呢”长在驾驶台上的脸语调僵硬的说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我亲爱的梓文妹妹。闻闻这清新的空气,真是美妙极了不是吗向上帝发誓我的圣母玛丽亚,今天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一天。所以,你刚刚想和什么人通话呢” “啊这…这么听起来也并不让人感到增加了什么信任感啊…”姜梓文哭笑不得的说道“话说任队您就光凭一张脸,思维也能这么敏捷啊!” “其实这张脸后面还额外长了个脑子,要我露出来给你看看吗” “呃不用了…” “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任源仍不依不饶,一字一顿的追问道“你,刚刚,想和谁,说什么” “我刚刚其实想和您联系一下。”姜梓文边开着车,边小声说道“问问您和鱼叔什么时候完事回六号别墅。” “你要问这个做什么” “啊,那个,呃…这个知道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少女急中生智赶忙说道“我好给你们准备晚饭呀。” “…” 空气安静了片刻之后,任源的脸幽幽开口问道“梓文,你来我的队伍也有一个月了” “还差五天…满一个月。”姜梓文小声的答道 “嗯,那这么多天,你有给我和老鱼,准备过晚饭吗” “没有…” “对,所以这个理由不行啊梓文,不行啊。”任源的脸满是遗憾的说道“要不你试试,再编一个” “那任队您,再稍微给我点时间”少女试探着问道 “说起来。”任源的脸叹了口气道“你刚刚的自言自语,我在盖板下面都听到了哦。” “啊…我说出声了吗…” “说出声了呢。” “啊这…那您早就知道了啊。” “嗯,但是我想等你主动说出来。” 被后者挑破说辞的姜梓文,脸蛋此刻已经红的有些发亮了起来。羞恼之下干脆豁了出去,气势汹汹的说道“哼,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明是你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怎么搞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哦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你们不经报备,擅自返回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进行探查,我只是要向上级如实汇报情况。这就是我作为联络专员的职责,难道有什么错吗” “这不是你的职责,这是龙牧的职责。而且我记得我之前也和你说了不是吗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不需要向上面报备。”任源的脸淡然说道“而且在出发之前,你也答应了我的主体,关于这件事要严守保密协议不是吗” 既然话已说开,少女懒得再装可怜,又转回了之前那充满敌意的态度,没好气的说道“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而已,之前的行动为了防止内鬼泄密不报备我明白。可是这次呢你有什么说辞你总不是要和我说,隐瞒探查已经攻陷的降临派据点这件事,也是防止泄密给敌人” “梓文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自身的职责。但是这里的水很深,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任源的脸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有着更加深远的考量。你还年轻,我不想把你卷进太过麻烦的事端里。这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自然就明白…” “说的真好听。”少女冷冷一笑,打断了后者话道“翻译过来就是,不许有任何质疑,老老实实听你的命令,对不对你,哦不。任队您!您老人家!要是真为了我好,就和上面说想要换个通讯专员。那我保证,永远都不来操心您老人家的事。” “…”沉默了片刻之后,任源的脸缓缓问道“那么,新到s市的剑阁专员千幻九尾采九儿,和gd省的镇守上官鸿,这两个人你选一个。” “什么”少女面露不解之色 “你不是要向上面汇报,我偷偷潜回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这件事吗这个两人,够上面吗如果我要你从这两个人中选一个汇报,你选哪一个” “呃…这个。”在后者的催促下,少女下意识的脱口说道“我选上官镇守。” “呵呵,口口声声说我不信任你。那么你不选九儿的原因呢”任源的脸现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是因为她是个异人吗” “啊不是,是因为第一印象…”话未说完少女自己便住了嘴,说起来上官鸿给她的第一印象实际上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初次见面确实被采九儿调戏了,但是硬要说的话确实如后者所言,自己会这么选主要是因为千幻九尾是名异人。 “那现在就如你所愿,你不是要向上面汇报我的行踪吗那就用我的登录码,直接连线指挥部的上官鸿,向他汇报这件事。”任源的脸平静说道“虽然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打算阻拦你,汇报的对象也是你自己选的,做你想做的事。” 说完便见驾驶台上的人脸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蠕动,从通讯器上挪移了开来,露出了之前被压在下面的有线麦克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驾驶中的少女,双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情绪。 虽然得到了后者的允许,不过这个场面反到让少女感到有几丝羞愧尴尬起来。诚如后者所说,她之前亲口答应了任源会替其保密,即便当时自己情绪不甚稳定。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辜负了,后者对自己的信任。 平心而论,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她并不觉得,伪神之躯或者说人之本源,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暴虐残忍。甚至可以说,面对自己先入为主出于偏见的无理取闹和抵抗排斥。对方也展现出了,极高的容忍度和令正常人类相形见绌的宽容。 怀着这般复杂的情绪少女将军车停在了路边,犹豫再三伸手取下了驾驶台上的呼叫器。扭过头不敢去面对后者看向自己的目光,用着别扭的语气说道 “那,那还是,还是向采副指挥汇报好了。毕竟,她是今晚行动的实际负责人。于情于理,都是向她汇报比较好。我可不是因为…因为你觉得我不信任异人,才这么决定的。我还是觉得异人都不可信,你可不要误会啊!” “你确定,要向九儿汇报”任源的脸面色古怪的看着后者朝向自己的后脑勺“我刚刚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有逼你选她的意思,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我自己要选的,要你管。”少女气鼓鼓的说道“想谁怕你似的。” “好好好,咱们梓文妹妹最勇敢了,你随意。” 少女纤细的双指在呼叫器黑色的外壳上缓缓的抚摸着,上一刻这方不大的塑料方块还被盖在任源的脸下,残留着后者未散尽的体温。在几分钟前她本已打定主意不顾后者的阻拦,拼尽全力也要向上汇报。只是此时此刻得到了应允,姜梓文的心境反而又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算了,不汇报了。”少女劈手将呼叫器扣回到了驾驶台“要汇报的话,等你们回来自己和上面说。” “怎么了”任源的脸好奇的问道“怎么又改主意了” “反正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据点的攻坚战你全程都在一线参与了,你回去看看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汇报的。”少女闷声闷气的说道“再者我还是,有点怕采副指挥,总感觉她之前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点不大对劲。” “那你可以向上官鸿…”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了。” “啊,我和上官鸿串通一气吗…这算我今天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了。”任源失笑道“我要有这本事,还怕你向上面乱说嘛。” “那你希望我向上面乱说喽”少女瞪着后者质问道 “那肯定不希望。” “这不就得了,我确实地位不高,懂得不多。但你是说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明白的” “嗯。”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少女重新启动了军车,冷哼道“你可不许骗我。” 驾驶台上任源的脸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轻声应道 “嗯,不骗你。” 第五百八十九章 银光再现 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中的密道极其错综复杂,走向也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加上缺乏照明的设施和明确的标识,很快就会让置身其中的人,彻底丢掉方向感迷失在这蚁穴般的通道中。 饶是鱼谦对自己的方向感和认路能力颇为自信,面对眼前的状况也犯了难。前十分钟他还能大致确定最初的入口,在身后的哪个方向。而继续前进下去之后,他已经连自己在往哪个方位走都判断不出来了。 最后他能做的唯一选择,便是紧紧的跟住前方搭档的步伐。若是一个不留神掉了队,除非前者回身寻找他,否则只怕再也没法从这座地堡中走出去了。 “我们,到底是要到什么地方”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鱼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前后也换了好几条隧道了,这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我们现在,要去今晚降临派的指挥中心。”任源不甚确定的说道“我想应该,还有不远就到了” “应该”鱼谦皱眉道“你不确定” “嗯,这个…我也很难确定。”任源抬手敲了敲身旁的岩壁道“我也没走过这里啊,天知道这条路前面会不会突然转到别的方向去。那样的话,我们就得再换一条路了。” “你没走过这里”鱼谦惊讶的说道“我看你走的这么自信,还以为你知道这里通向哪里呢。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 “那倒不是。”任源摇摇头笑道“总的来说,我们还是在往目的地前进的,距离也确实越来越短了。” “你怎么知道的”鱼谦显然对前者的说辞不是很信服“你都没走过这条隧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正在不断靠近目的地” “要是单纯靠记住行进路线,来判断位置,还要避开土狼大队那些人。那我们俩就算在这里走上一天,只怕也到不了。”任源指指自己的脑袋笑道“我记忆路线的方式,可和普通人不同。” “怎么说”鱼谦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说起来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感受到包括磁场、气压、引力大小以及温度、气味还有异常波动等等等等区域内所有的标志性信息。然后以此将整片区域,构筑成一个立体的三维模型。” “然后根据我们目前所处位置的,方方面面信息的差异,来锚定我们在这个空间内的具体位置。目前来看,我们还是很稳定的在向目标地点方向靠近的。而且距离已经不远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还能这么玩吗”鱼谦不由得再次对前者超常的能力,感到惊讶和震撼“那同时处理这么多信息,一定很费脑子难怪你刚刚要说,接下来要集中精力找路。” “啊这…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费脑子。我刚刚那么说,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聊龙牧这个话题。实际上就算回了六号别墅,我也不是很想聊那个话题。”任源挠挠头,有些尬尴的说道“虽然听起来,同时接受这么多信息很困难。但就像动物能靠磁场定位一样,是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所以,你只是单纯的,不想把选我做龙牧这件事说清楚” “你放心,回六号别墅之后我会详细说明的。现在,你就先别添乱了成不”任源苦笑道“重点是,你知道我们并没有在瞎走就行了。” “我现在对你的信任度,已经越来越低了。”鱼谦谨慎地说道“我已经不敢确定,你到底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了。” “你不还是挂职的刑警嘛,说这么抹黑自己职业素养的话真的好吗”任源笑着调侃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没打算骗你,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至于你以后是否打算继续相信我,等今晚一切结束之后你再做判断,如何” “…”默然片刻之后,鱼谦闷声说道“那我希望你今晚回去后,能给编出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至于我是否相信,那就由我自己判断了。” “这是自然,我又不能强迫你认同…诶,我就知道采九儿这家伙只要出现就没什么好事…”任源无奈的低声咕哝着,说话间突然停下了脚步,仰头感受了片刻之后径直朝着隧道右边的岔路走去。鱼谦见状赶忙拔步追了上去,两人没走几步,便走到了岔路的尽头。 这条岔路的尽头盖着块毫不起眼的石板,如果是道门的话显然和琐罗亚斯德教派那奢靡的风格迥异很多。任源伸指在石板上轻轻的敲了敲,抬头对着身后的搭档笑道 “我说什么来着,我们这不就到了吗” “这下面,就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今晚的指挥中心,贤者圣殿”鱼谦问道 “可以这么说。”任源扳住石板的边缘,双指缓缓用力将盖板抬了起来。鱼谦从旁探头看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搭档之前描述的那座遍布尸首的辉煌殿堂,只是条看起来更加宽阔的隧道。 “啊这” “这就是通向贤者圣殿正门的主干道。”任源笑着解释道“你不会以为从这里下去,直接就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贤者圣殿里面了哪会有设计师蠢到,在那么重要的核心区域,造许多乱七八糟的入口。攻下贤者圣殿之后土狼大队那边已经彻底检查过了,整个大殿就只有正门那一个入口。” “咳咳,倒也是…”鱼谦轻咳了两声,伸手扯住了后者要跃下的身体,有些担忧的问道“那我们就这么跳下去要是遇到了留守在这里的对灾部的人,怎么办” “要是遇到了,不是遂了你的心意”任源挤眉弄眼的说道“正好,你也不用纠结我们现在背着对灾部,搞非常规调查的处境了。” “我说你能正经点吗”鱼谦恼怒地说道“不是你非要这么搞的吗” “不用担心,这里既没有土狼大队的人留守,也不会有鹰隼大队的人在。战斗刚刚结束,现在最重要的是,清扫整个战场寻找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任源笑着解释道“像这种只有单一出入口的地方,必然是先直接封闭了事。” “且不说清查工作本身需要大量的人手,目前正是人手紧缺之际。这时候尚不确定地堡里,还有没有没被发现的敌人。在这里留守的人数少了,不安全。多了,又浪费。硬要说的话,只可能派和我们同属枭龙大队的,佣兵小队来这里驻防。” “不过嘛,佣兵那家伙,在刚刚的行动中受了重伤。被神躯碎片攻击了独立现实,已经在行动结束之后送往三号研究院了。”任源道“可以说如果我们想要偷偷潜入进去找点什么的话,现在可是难得的时机。稍后支援的人手到位,可就没机会了。” 说完两人先后跳到了下方,果然如他所言指挥部并没有在这里安排下人手,只是设置了几道隐蔽的预警装置。不过有当时在场的任源,这几道预警设施自然成了摆设。迅速的穿过了封锁线后,两人来到了贤者圣殿那无比华丽的大门前。 虽然对灾部并没有在这里,安置人手驻防。但也并不代表增援人手到达前,就对这里不闻不问了。作为今夜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指挥中心,这里是被率先清查的重要地点。 而在确认了所有细节之后,土狼大队便将这座大殿唯一的出口彻底封闭了。想要暴力打开这座大门,无疑是十分困难的。而想要在打开过程中,不触发警报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也是为什么,对灾部能放心将这里暂时放置不管的原因。 “这是,直接用钢筋混凝土封死了吗”鱼谦上前审视着被层层封锁的大门,不由得咂舌道“对灾部的行事风格,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不止简单粗暴,而且还粗中有细呢。”任源笑道“表面上看是用钢筋和水泥封上了,实际上里面还埋了灵敏度极高的偏折警报器呢。不仅防止有人物理上破拆封锁,还防止有异人利用独立现实,强行进入呢。以临时构筑的封锁线来说,已经相当完善了。” “啊,那岂不是完全没法进去了”鱼谦道“如果动用独立现实都不行的话,那你也没什么办法了” “我的独立现实,本来也不是擅长溜门撬锁的类型啊。” “所以,你想要我见证的就是这个”鱼谦满脸狐疑的说道“你不会想要和我说,一定是因为里面有什么对灾部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才这么搞的要这样,可太牵强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带你来,是要你见证什么了。我主动提出带你来,你都那么多疑虑。我今天要是瞒着你和梓文一个人行动,那回头还解释的清不” “那现在。”鱼谦不解的问道“我们怎么办” “我都带你来这里了,自然是有办法的。”任源自信的说道“区区封锁线,岂能拦住我呢。” “你有办法” “当然了,既然正门被封住了。”任源神秘一笑道“我们再找个侧门进去就好了。” “嗯你刚刚不是还说,土狼大队已经检查过了,这个贤者圣殿只有正门这一个入口吗” “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造这座地堡的时候,确实只造了正门这一个入口。不过我们可以现在,临时造一个侧门呀。”任源笑着伸出了左臂,将袖口高高的挽了起来,对着前方一指问向后者 “老鱼你说,前面的贤者圣殿,是不是间属于这座地堡的房间” “呃,把这座地下堡垒群看成整体的话,那当然数以这座地堡中的一件房间。”鱼谦迟疑片刻后,又补充道“当然,是间比较大的房间。” “不错。”任源抬眼估算了下距离,将左手按在了旁边的墙上“这当然是其中的一间房间。” 旁边的的鱼谦满脸疑惑的看着对方的表演,不知道其究竟要做什么。不过通常来说前者每次总能搞出点新花样,他倒也见怪不怪了。此刻冷眼旁观之际,心中想着且看看这回又是什么把戏。 却见那条杵在墙上的手臂发出耀眼的银光越来越亮,顶在掌心的墙壁也渐渐开始泛起了如水波纹。这让鱼谦登时想起了,前者那晚和自己说起十年前进攻珈蓝浮岛时的一幕。 “难道说…是哪个!” 第五百九十章 穿墙体验 在任源那闪烁着刺目银光的手臂下,原本厚重坚固的岩壁,犹如晶莹剔透的果冻迅速的晃动了起来。似乎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间,这面石壁就彻底的变幻了材质。 “喂,你手中…不对,你这个。”鱼谦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双眼死死的盯住前者手臂中,那不断闪耀的银光,骇然问道“这是,这是你曾经提到过的,那个一号院仿造的,万物通行之钥” “是,也不是。”任源面露得色,嘿然笑道“不过效果上,倒是相同的。” “能够自由地进行空间穿梭”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没那么夸张。”任源道“就算是一号院仿造的那把银之钥,也仅仅只是能在限定的区域内,进行空间通过的道具而已。我这个,属于盗版的盗版,你可以理解为非常好用的万能钥匙就行。” “对灾部知道,你手上有这种东西吗” “表面上应该是不知道,不过我想实际上应该也知道。”任源笑着解释道“十年前为了对付学院派的珈蓝浮岛,一号院将那把钥匙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应该就猜到,我一定会仿制一把出来了。不过事后,我们双方都保持了默契没有提起。” “这种级别的异物,只是被你用了一次,就能仿造出来”鱼谦满脸讶然“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你当我为什么,被称作‘伪神之躯’呢”任源道“准确来说,不是仿造。而是用我的身体为原料,来进行投射模拟。” “你有这种东西,还会被关在异人监狱里十年”鱼谦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这话说的,亏你还是个暴力机构的执法人员呢。”任源哂笑道“就算是关押普通人的监狱,也不是说光有钥匙,就能越狱了你把对灾部重金打造的异人监狱当成什么地方了。” “这么说,倒也是…” “再说了,我如果想要越狱的话方法多的很,钥匙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任源眯起眼睛,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淡笑着说道“对灾部系在我脖子上的绳索,可比你想象中要结实的多。” “你是指”鱼谦好奇的问道 “嘛,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进去,时间不多了。”任源对着后者招招手道“哦对了,虽然一号院那边可能有人猜到我模拟了万物通行之钥。但是总的来说,这个可以说是我隐藏极深的杀手锏之一。回头你可要记得,替我保守秘密啊。” “我作为龙牧,现在应该做的难道不是立刻向部里汇报吗”鱼谦沉着脸说道“你手上,还捏着如此麻烦的东西。” “你看你看,你这不是自己就找到了,你作为龙牧的意义了嘛。”任源调侃道“不过这件事,还是希望你先保密一下,不要让部里知道。” “所以我这是又被剥夺,作为龙牧的意义了” “也不用这么较真,要不是我藏了这手,今天这个局面不就是死局了嘛。”任源大大咧咧的说道“现在我们首要任务,可是处理s市的对灾部,而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不是吗再说老鱼你,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不是嘛。” “这一个月来,你要我帮你保守的秘密,未免也太多了些。”鱼谦冷声道“我已经很难确定,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了。” “之前要你替我保密月光魔女的工坊,从结果上来看难道不是很正确的吗而关于万物通行之钥这件事嘛…”任源指了指面前晃动不已的岩壁,狡黠一笑道“我们先进去看看,说不定稍后,你就想清楚该不该替我保密了呢” “希望如此…”鱼谦走到了发生异变的岩壁前,叹了口气道“那我们进去。” 这边任源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后者叮嘱道“放轻松,不要紧张。接下来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走偏。若是嵌进了岩壁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啊,这个东西这么危…”鱼谦话未说完,便被前者扯着手拽进了岩壁之中。 在进入这被万物通行之钥变化的岩壁前,鱼谦还以为这看似如同果冻般的岩壁,穿行起来就和在水中游泳差不多。最不济,也就是像扑进了大块的布丁中一样。只要憋上一口气,稍微用点力气就挤过去了。 然而实际进入之后,情况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这条从岩壁上出现的诡异通道,行走起来简直就像是踩进了充满淤泥的沼泽之中。周身上下传来的沉重压力,更是胜过沼泽十倍。仿佛脱下了潜水服,只身行走于深海一般。 每前进一步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才能挤进如半干水泥般的岩壁中。而四面八方晃动不休的岩石,也如想要将他吞噬般层层挤压而来。难以承受的巨力,将鱼谦全身骨骼都挤的吱吱作响。没走出多远,便累的抬不起脚来。而为了绕开安装有偏折器的正门,整段路程对于眼下的处境来说,未免有些格外漫长了。 就在鱼谦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憋死在岩壁中时,一股蛮横的力量从手腕处传来,将他整个身体强行向前拉去。使不上力气的鱼谦只得任由这股力量拖曳着自己,在这难熬的岩石甬道中前进。就在他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之际,突然浑身一松,紧接着全身跌坐在了冰凉晶润的地板上。 终获解脱的鱼谦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气喘吁吁的抱怨道“我…算是知…知道了。为什么…你的龙牧…都死了。要总…这样搞…我迟早…也被坑…坑死在…你的手里!” “安啦安啦,哪有那么夸张。”任源拍拍后者肩膀道“我像是那种考虑不周的人嘛,你看我们这不是顺利进来了嘛。” 喘匀了气息的鱼谦站起身来,抬眼打量着此刻两人置身的宏伟大殿。这座被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称作贤者圣殿的大厅,除了那奢靡到夸张的装修风格,意外的充满了现代科技的既视感。 整个南墙由数十面大屏幕拼接组成了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幕,可以自如进行不同画面的独立显示,或是整合在一起显示单个画面。而斜对着南墙的是数排如鸟翼般向两旁散开装有电脑的操作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祭司们,便在上面进行情报的分析处理,以及前线的指挥调度。 北面则似军舰的舰桥,筑有一座高高耸立起来的指挥台。两人行到台上朝下方看去,翼护在两旁的几排操作台尽收眼底。而在指挥台后方,一条之字形的阶梯蜿蜒而上,直达一座吊在天花板上的茧型房间中。 在这些操作台和指挥台环绕的中间,则是处颇为广阔的圆型区域。圆形区域的玉石地板上,则用泛着血腥味的红色涂料,画着座巨大神秘的法阵。在法阵中央是无数用白色条状物圈出来的,形态千奇百怪的人形。 这些条状物都是土狼大队在清扫战场时,摆下来标记尸体位置的。为了防止破坏法阵完整性,土狼大队并不会直接在地上画线。而那些被残忍牺牲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尸体,则在这座大厅封闭前,就悉数运出去了。 虽然尸体已经都不见了,但是影印在地面上的人形,漂浮在空气中的浓烈腥臭,和地面上大片大片蔓延开来的血迹。都在无声的揭示着,不久前这里发生过怎样如噩梦般的地狱惨象。虽然知道降临派的异人都是些死不足惜的恶徒,但见到此等场景作为良知未泯的人类,鱼谦还是免不了心有戚戚然。 “行啦,别看了,在我面前装什么行家呢。搞得好像你能看懂一样。”任源见搭档对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法阵沉默不语,只当后者对此感兴趣,开口调笑道“这可是复合型的,采用了多重嵌套结构的大型单频血祭仪式。你起码要钻研个十几年,才能看懂呢。” “我不是在看这个法阵。”回过神来的鱼谦摇了摇头,指着面前的法阵语气低沉的说道“只是单单这么一个仪式,就葬送了多少条生命啊。” “你说这个啊,我查验过了,被填进去的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都是祭司,异人。”任源轻笑道“全是些死不足惜的家伙。” “可是就算是神选者,异人。他们原本,不也都是人类吗”鱼谦看着后者轻声说道“在最初的最初,你不也是个普通人吗”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任源神情漠然的说道“老鱼我知道,一看到血祭仪式,你八成又想起你的女儿了。不过眼下你还是收起你的伤感,这里不是给你搞共情的地方。死在这里的,都是些不该存世的怪物罢了。” “我们此行的目标,不是瞻仰怪物坟场。”任源抬起下巴指了指悬在天花板上的茧房“而是那里。” “那间房间…”鱼谦从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那间悬挂在顶端的奇怪茧房,此刻不由得问道“是做什么的” “我们脚下的这座指挥台,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指挥者,用来在下属面前彰显地位的。”任源道“而上面那座茧房,则是他们的指挥者,用来保持神秘的。不能被大众知晓的命令,就要从那里发出来。” “也就是交代秘密任务的地方喽”鱼谦奇道“那不应该造在更加隐秘和不起眼的角落吗” “这你就不懂了,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来说,神秘本身就是件值得彰显的力量。”任源道“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已被神明所注定,那么有资格知晓不能被众人所知的天启,这本身就是件值得崇拜的事情。” “被人卖了,还要以无知为荣吗”鱼谦吐槽道“这些信徒也太蠢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每个人,都不怎么聪明。”任源耸耸肩道“如果真有神明的话,我想所有人的愚蠢程度都差不多。” “所以那个茧房里,有重要的证据”鱼谦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既然最后都有余裕搞完整个血祭仪式,就算有什么重要的证据,走前销毁掉也轻而易举” “这你可就想错了,或许轻而易举。不过你要知道他们可是,连数百信徒都能说扔就扔的。”任源嘿然笑道“之前检查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不仅大厅里这些电脑,连那座茧房里都残留了大量的档案数据。” “很多我们看来重要的信息,人家可能全不在意呢。” 第五百九十一章 情报烟雾 相较于厚重的岩壁,进入高悬在大殿顶部的茧房就容易得多了。对于握有万物通行之钥的任源来说,进入的复杂程度通常情况下,只与房间门板及墙壁的厚度有关。至于门锁有多么精巧坚固,并没有什么意义。 站在茧房之中的鱼谦扫视着四周,发现这间房间看起来,意外要比外观上还要小的多。整体上,就像是整个贤者圣殿布局的微缩版。南向墙壁也是做了整面的屏幕,正对着屏幕是供以操作的平台。房间中央摆放有一架卧上去分外舒适的躺椅,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这座茧房的内部空间并不宽阔,又加之被各种设备器材占去大量地方,将将只够三个人在里面工作而已。鱼谦的身材相较普通人本就比较强壮,再加上身形更为硕大的任源,登时将茧房内挤得满满当当。 “我说,一路看下来感觉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建筑方面,也并不小气啊。怎么这间房间,就做的这么小”鱼谦忍不住吐槽道“他们自己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不会觉得压抑吗” “这本来就不是为多人运动准备的场合好这个明显是个单人间啊。”任源失笑道“而且这里的主人,大概率还是个身材娇小的爬行类生物。这个面积,已经相当阔绰了好。” 盯着操作台研究了半晌的鱼谦,终究还是没有将手指戳上去。像他这类老警员,对于操作电子设备实在是缺乏天赋。平时在警局办公室里对着自己那台老式电脑,都摆弄不明白。此刻见到这明显复杂了数倍的设备,更是感到无从下手了。 “话说,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复杂啊,像是很高级的货色。”鱼谦指了指操作台问向搭档“你会玩这个东西吗” “你不会操作,还抢到前面来干嘛。”任源侧身挤了过来笑道“高级的操作系统是不会复杂的,复杂本身就是,操作系统还处于低级层面的表现。” “管它高级低级的,现在问题是,你会用吗” “你以为谁都向你那样,不学无术啊。不要小瞧岁月的积累啊。”任源嘿嘿一笑,双手交错将骨头捏的噼啪作响,接着十指如穿花蝴蝶般,在操作台上轻盈迅捷的舞动了起来。随即一页页被删除的记录,迅速的还原了出来。 “看样子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也不是很专业啊。”鱼谦看着被任源翻找还原出来的数据,啧啧感慨道“虽然我不怎么擅长使用电子设备,可是我也知道这种情形下,物理手段肯定是最可靠的啊。” “嗯什么物理手段”整理着资料的任源随口问道 “就是直接将硬盘拆下来,然后粉碎或者焚烧等物理手段销毁啊。”鱼谦道“这么做也并不怎么麻烦要是他们真这么做了,对灾部怎么也没有办法还原这些情报信息” “对呀,如果他们这么做了,那么我们就不能从这里获取任何信息了。”任源懒散的回道“所以,他们不会怎么做。” “对呀,我说的就是这个意…呃你说什么”鱼谦猛然愣住,不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是故意想要我们拿到这些信息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话,如你所说那么容易的解决方案,他们为什么不用呢”任源满脸理应如此的表情“他们都有时间从从容容举行那么复杂的大型血祭仪式,你不会以为他们抽不出几分钟时间,把这些电子资料彻底抹掉” “那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说老鱼,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越来越懒得自己思考了。”任源手上仍忙个不停,嘴上抽空调侃道“当然并不是说我不愿意给你解释,只是你这边老是依赖我的帮助,回头又把暗示、催眠、引导、思维操控这些大帽子扣到我头上。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经前者这一提醒,鱼谦方才惊觉自己最近确实太过于依赖对方了。虽说在有关异人的事件中,他是个彻彻底底半路出家的小白,可无知不意味着就要放弃自主思考。当一个人丧失自主意识选择轻易听信他人言论的时候,往往就代表着最为重要的自我已经开始随波逐流了。 “唔,有意让我们看到吗…”鱼谦低头看着面前大量讯息飞速掠过的屏幕,低头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话说我们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关于这点还是个未知数。”任源微一颔首回道“但是从他们大手笔的地堡,和整整十年的无声潜伏来看。总不可能是窝在这里做乖宝宝,必然是有所图谋。加上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高调频繁,想来如果有什么邪恶计划的话,也已经走到了最后阶段了。” “这么看来,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是想用这些庞杂无序且重要性不高的情报,来分散我们的精力。好为他们真正的目标,做掩护”鱼谦双眼之中精光闪烁,喃喃自语的说道“而且既然已经料到我们一定会找到这些情报,那么在其中参杂些虚假的情报,也是很正常的操作了。” “他们不会全部使用假情报,而是将记录全部修改成半真半假的状态,让我们无法轻易忽视任何一条线索。这样光是从中甄别出虚假的情报,就会消耗掉我们大量的精力。”鱼谦越说越快,右手握拳一锤掌心眉头紧锁,重重说道 “反过来说,他们正在筹备的计划。值得他们将这座十年来于s市安身立命的超级地下堡垒,和大量重要情报统统丢出来当烟雾弹的地步。见鬼,这帮疯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值得他们下此血本他们要毁了这个世界吗” “嘛,要说毁灭世界的话,降临派有一个算一个,都多多少少沾点。”任源轻笑道“不过具体到各个细节上,那就千差万别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但是能做出这番豪赌,那么所图必然不小。” “那我们必须尽快,阻止他们!”鱼谦肃声说道“不管他们要做的是什么,如若让这群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急什么,饭要一口口地吃,步子要一步步的迈嘛。我当然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要干的不会是好事,和降临派尤其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沾上关系的,能有什么好事。但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找不到切入点啊。”任源点了点面前的屏幕接着道 “这些信息虽然是敌人丢出来,混淆视线的烟雾弹。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看来,这些情报都是可以丢弃的东西。不过正如老鱼你刚刚所说,这些情报有真有假。这就代表着,我们同样能够从中获取需多,十分重要的讯息。” 刑侦经验丰富的鱼谦,立刻明白了前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即忍不住插嘴道“往往正是不起眼的细节之中,隐藏着破局的关键因素!也许借此我们能够从中顺藤摸瓜,找出琐罗亚斯德教派真正想要隐藏的目的!”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不仅如此,还可能有更多的收获。”任源脸上少见的露出了极为严肃的表情“你想想看,如果对方想要打乱对灾部的步骤,最大程度造成混乱。让对灾部不得不耗费精力调查,从而尽可能拖延时间的话。什么样的情报,最为有效” “内鬼!”鱼谦脱口而出道“关于s市对灾部组织,内鬼的情报!” “对的,你可曾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剑阁那边,也有可能有问题吗(详见第四百零一章)”任源眯起眼睛冷笑道“如果真的是对灾部或者说剑阁的高层,有个别人或部分人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私底下有所联系。呵呵,那么琐罗亚斯德教派只要将一点蛛丝马迹,丢在这些情报里,就足够把整个对灾部搅得天翻地覆了。” “如果他们双方真的私下里有合作,不至于这样彼此…不对。”鱼谦说到一半,立刻反应过来,面露惊骇道“如果双方原本就是互相利用这一关系的话,在关键信息上必然有所隐瞒。那么琐罗阿亚斯德教派在最终计划将要达成的最后阶段,这手反而是记拖延时间的绝妙杀手锏!” “你终于想明白了啊。”任源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这座地堡里会有对灾部不想让我看到的讯息了而且你猜如果对灾部或剑阁高层真有人和降临派暗通款曲,他们和十年前电阻行动婉儿的死,以及我最后的离奇暴走会不会有关系” “如果这里,真有如此重要的情报。”鱼谦沉声说道“对灾部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当然不会,但同样他们也不会将之公开,更不想让我知道。而是会为了稳定和大局,选择暗中处理。”任源嗤笑道“不过我可不在乎什么大局,对灾部舍不得抛弃的蛀虫,就让我来帮他们处理。谁叫他们,惹到我了呢。” “喂!我说你不会是打算…”鱼谦紧张地说道 “放心,我不会做的太过火的,至少一开始不会。”任源漠然说道“我不信对于十年前的事部里高层一无所知,至少剑阁目前的主事六级之一伏羲,必然知道些什么。因为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他们还能捂住盖子而已。” “你的意思是,对灾部高层在包庇叛徒” “那都是些大权在握的封疆大吏,总不能因为怀疑就随便调查对灾部这种庞然大物,内部的稳定团结可重要的紧嘞。”任源轻蔑一笑道“可若是被我找到证据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如何装聋作哑。他们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待,那我就亲手讨个交待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得是对灾部内部真的有人和降临派勾结,并且在这里留下了切实的证据。”鱼谦见后者情绪渐起,忙接口委婉的说道“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也许这里并没有这样的情报,对灾部里也并没有内鬼。” “这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一点点查起。比如,我们就可以先从这个不隶属于对灾部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内鬼查起。”任源的指头点在屏幕上的一张档案上。 鱼谦视线随着后者定格在了面前屏幕显示的档案上,当看到身份一栏的信息时顿时缩紧了瞳孔。 “s市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第…” 第五百九十二章 熟悉之名 显示在屏幕之上的名字对于鱼谦来说是如此熟悉,以至于连第一行都没有看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这绝对是假情报!” “嗯你怎么肯定这是假情报”任源眉头轻挑,歪头看向身畔搭档道“这人也不是对灾部的职员,依我看这种情报完全没有造假的价值和必要啊” “造假情报,还有什么必不必要的吗。”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敢担保,他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不,他和任何降临派都不可能有关系。”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任源摩挲着下巴摇摇头道“首先,一个普通人如果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完全没有关系的话,这里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和这个人有关的情报不是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知道之前s市外出事的冶炼厂就属于市局第二大队的辖区。再说xx村那六名村民失踪一案,开始也是归给了市刑警大队的二队调查。既然如此,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着手收集关于市刑警二队大队长的情报,不也合情合理吗” “收买他,就不合情合理了”任源反问道 “你根本不了解老迟,你可知我们两人多少年的交情他不可能被收买!”鱼谦无比激动的说道“十年前,瑶瑶那件案子就是老迟从头到尾协助我调查的。他是个立场坚定,非常优秀的刑警。绝不可能是会和降临派这种疯狂的组织,产生联系的人!” 边说着鱼谦的视线边死死锁定在屏幕上流动的信息上,将闪烁而出的一行行信息,尽数收入眼帘:“…市刑警大队第二大队大队长迟海锋…”“…xx区代理黑袍祭司…”“…教派xx区联系人…” 无数或陌生或熟悉的描述灌输而来,令鱼谦的眼球仿佛感到刺痛般不自主紧紧眯了起来。熟悉的,是其中关于老友迟海锋的生平介绍和工作履历,内容详尽到令他都感到有些遍体生寒。仿佛有人每时每刻都牢牢的盯着后者,将其衣食住行全部巨细无遗的记录了下来。 而其中不熟悉的地方,则是大量关于后者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合作,或者干脆就是任职的内容。这些讯息和迟海峰刑警身份严重剥离,时间逻辑却又诡异般贴合的情报,更是让鱼谦忍不住想要一拳打在面前的屏幕上。 “…假情报,绝对的假情报!老迟他我太了解了,从他刚进警局的时候,我们就是共同在一线奋斗的战友了。我们两人是过命的交情,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随着浏览的信息越来越长,难以驳斥的证据也越来越多。鱼谦的声音和气势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终在旁边任源满是玩味的目光注视下,彻底沉默了下来。 “我觉得这个情报不会是假的,但是你觉得这肯定不是真的。”任源淡笑着说道“我们之间,肯定有个人猜错了,我想我知道是谁,但是我不说。” “…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绝不可能是真的…”鱼谦反反复复阅读着屏幕上的情报,只能靠不断重复的低语来维持所剩无几的信心,语气中已经显而易见的没有了开始的坚定。一向遇事沉着的他此刻话语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惶恐。 然而面前资料上所披露出来的消息,是如此的详尽且骇人听闻。不仅有大段大段准确精练的文字描述,还有码率拉满的图片视频。最离谱的是,这份看上去像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为教内人员制作的档案,还是由包括z文、y文以及某种不像是现存于世的语言在内,总计共五种语言书写而成。 这让此刻审阅这份文档的鱼谦,连自欺欺人的理由都荡然无存了。而且从这份档案的详尽程度来看,迟海锋对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来说还是名颇为正式的卧底人员。不然也不会为其,留存如此精密详尽的档案。 通篇看下来鱼谦都没有在这份文档上找到,直接明显的造假证据。为今之计,除了对其中的细节进行实地调查。也只有找到当事人迟海锋当面对质,才能快速断定这份情报的虚实了。那晚断臂的后者昏迷在汽车废墟中的画面,再次在眼前浮现了出来。 不管是从私人感情上来说,还是现实层面上来考量。鱼谦都不肯相信,向来行事严谨可靠的老迟,会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有一丝一毫关系。但反过来说,如果迟海锋真的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安插在市局的内鬼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反而能解释的通了。 若从年初的马雯案算起,之后李曜战案正是发生在二队的辖区之内。那个与死者李曜战联系的黑衣人普罗米修斯,也是在二队的辖区内首次露出踪迹。再加上之后s市外那座废弃的冶炼厂、归到二队的六名村民失踪案。可以说细细算来,其中大部分事件都和迟海锋产生了或多或少的瓜葛。 而最为令鱼谦起疑的,莫过于孟浮笙救出行动的那晚。时至今日他仍没能想明白,降临派的人是如何在s市通往hz市的国道上,精准的把握了己方行踪。而今天他也在这份文档中,找到了答案。上面赫然标示着,向琐罗亚斯德教派泄露了那晚捞人计划的,正是自己无比信任的后者! 回想起那天自己去s市中心医院探望迟海锋时,离别之际后者那声格外认真的“对不起”与身后那声若有如无的叹息(详见第一百九十二章)。鱼谦的心中仿佛多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一般,突然难以抑制的刺痛起来。 见后者盯着屏幕沉默了许久,任源轻敲键盘将页面翻了过去,浑不在意的说道“嘛,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先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这种外围的小角色多的很,你别看他们地位很低。但是因为肩负着传递情报的重要职责,若整理出他们接收的指令仔细分析,说不定能发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真正意图…” “老迟不是什么小角色。”鱼谦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任源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问道 “我说,老迟才不可能是什么你以为的小角色,他不是轻易会被降临派蛊惑的愚昧之人!” “那可能就是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什么交易喽,毕竟许多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东西,对于降临派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难度。”任源语调轻浮的说道“比如说财富啦,美女啦,延长寿命啦。哦说道美女,老鱼我和你说。什么奇怪的xp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这样底蕴深厚的降临派来说,都不成问题。曾经有…” “你闭嘴!”鱼谦寒声喝断了搭档的话“老迟更不可能,因为这些低俗的欲望出卖自己的人格!”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处事非常冷静的人,不会轻易的感情用事。”任源抬眼打量了后者半晌,淡笑着说道“不过现在想来,会因为女儿的死,而把十年甚至一生都义无反顾搭进去的人,怎么会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呢。” “我不是在感情用事,但凭借一份真假不明的情报,就将一个人的清白盖棺定论。”鱼谦钢牙紧咬,重重的说道“这种行为,难道就能称得上是理性吗” “好好好,你说的对是我不理性了。”任源用着仿佛哄孩子般的语气说道“今晚琐罗亚斯德教派遗留下来的情报多的很,像这种安插在s市方方面面的小角…啊不,重要的卧底人员,肯定也有很多。”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就不查这个叫迟海锋的人了。本来清理内应就不是我们枭龙大队的工作,这是人家剑阁利刃大队的专职。只要能找出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目的,和对灾部高层有无内鬼的线索。这些细枝末节,都无所谓啦。” “有所谓!”鱼谦抬手拍在操作台上,又将前者划过去的页面调了回来,指着屏幕上迟海锋的照片重重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自查清楚的!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行行行,查查查,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把操作台让给我,我好把这些还原的情报都拷贝下来行吗要是鹰隼大队那边动作快,今晚估计就会派人来做信息采集了。我们总不能就因为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在这争上一夜” “那你快弄。”鱼谦怔愣了一下,沉着脸退到了旁边,复又开口补充道“回去之后老迟的档案你给我一份,我会亲自去找他求证的,你不要插手。” “没问题,经过今晚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除了高层基本算是都完蛋了。这人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翻不起多大水花。”任源边往存储器里拷贝着信息边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你动作最好快点。我估计呀,利刃大队拿到信息之后,很快也会对他展开调查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鱼谦冷冷说道“明天一早,我会去找老迟问个明白的。” “嗯,那待会儿这些讯息拷贝完毕,我们就撤。”任源翻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满脸高兴的说道“不枉我费力偷跑这趟,今晚收获颇丰啊。” “对老迟的调查,当然刻不容缓。”鱼谦看着兴奋的搭档,面无表情的补充道“不过待会儿回六号别墅之后,你可别忘了刚刚答应我,会把为何认同我做龙牧这件事,好好说清楚。” “啊。”任源巨硕的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继而迅速恢复正常,语气自然的随口回道 “应下的,我记着呐。” … 半小时前,睡梦中的孟浮笙伴随着一阵突如起来的心悸,从睡梦中骤然惊醒。 即便隔着厚重的窗帘,少女仍觉得好像有阵耀眼刺目的月光,穿透了窗帘映入了她的眼帘。惊疑不定的少女良久之后,方才小心的下了床将手织的窗帘掀开了条缝,悄悄的朝窗外看去。 然而窗外只有漫天的瓢泼大雨,和如山般层层叠叠的厚重乌云… 第五百九十三章 雨中相拥 在窗边伫立了片刻之后,孟浮笙从窗边退开,再回到床上时已经没有了想要睡的欲望。刚才掠过心头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惊悸,实在让少女静不下心来。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思绪也不知飘散到了哪里,下意识的轻声自语道 “…不知道现在,你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少女更睡不着了。干脆起身走下床来,没来由萌生出想要去二楼的全景阳台,看看夜景的想法。尽管她知道此刻屋外正因为台风登陆,而下着瓢泼大雨。但冥冥之中却总有种预感,那颗躲在云层后的月亮仿佛正不断的对她进行呼唤。 紧了紧身上的薄丝睡衣,孟浮笙为了不惊动楼下的女仆小安,手指勾着拖鞋光着双玉足悄悄的走到了门前。探手压住了门把手,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推了开来。镀金的铰链悄然滑开,被推开条缝的厚重实木门扉,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提着拖鞋的少女谨慎的探头向卧室外的走廊看去,点着昏黄夜灯的走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走过的气息。不过自从两次半夜摸进她卧室的任源,将她遗失在车祸现场的手机还给她之后。即便仍没能回忆起有关手机中那段诡异视频的细节,她还是下意识的对夜晚的走廊充满了恐惧。 纠结了片刻之后,内心中那股莫名奇妙的渴望还是压倒了这不切实际的恐惧。少女鼓足勇气迈出了房门,沿着楼梯小心翼翼的向楼下走去。一路行来并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少女的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别墅二楼的全景阳台共有一大两小三个,大的位于孟伟的书房外并与二楼的主卧室相连。而两个小的分别位于住宅的东西两侧,和位于别墅侧方的悬梯相连接。 孟浮笙当然不敢冒着惊动父亲孟伟的危险,跑去二楼正面的景观阳台。而是从侧面的消防悬梯走下,到了西侧的景观阳台。这条道路也是那晚,鱼谦背着她从这栋别墅中逃出去的路线。当时的自己,心中还充满着公主出逃般的浪漫情愫。 然而如今时过境迁,出逃的公主再次被抓回到了牢笼般的城堡之中。而那夜舍生忘死拯救自己的王子,最终却重伤倒地,甚至于她连对方现在怎么样都不清楚。仅仅只是从前来调查的鱼谦口中,得知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么简略的信息而已。 心事重重的少女穿着拖鞋,在暴风雨的轰鸣中趿拉着拖鞋走下扶梯,一抬眼却见有道黑影正站在景观阳台上,黑暗中模糊不清的面部,明灭不定的闪烁着一点暗红色的光芒。吓得孟浮笙当场颤颤巍巍的喊了出来 “小安,救我!” “浮笙”黑影显然也注意到了从上面走下来的少女,暗红色的光点倏然从面部滑落停在了腰部上下,继而一道威严冷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啊…”听到这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孟浮笙顿时安下心来。定睛看时,面前的黑影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孟伟,而那点诡异的暗红光晕只是后者刚刚含在口中的香烟而已。 只是当确认这道黑影是自己父亲的时候,身体上的记忆立刻不由自主的涌现,刚放下去的心登时又提了上来“爸爸,原来是您啊…” “你晚上不睡觉,跑到外面干什么”孟伟皱起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女儿,s市的四月气温虽然已经很高了,可今夜毕竟暴雨来袭。身着单薄睡衣的少女不知是骇破了胆,还是因为雨夜的凉寒,正抱紧了双臂瑟瑟发抖。 “我,我,我那个…”孟浮笙嗫喏片刻,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失眠了,想出来…那个…看看月亮…” “看月亮”孟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夜空,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了“这个天气,你跑出来看月亮” “啊…是啊,好像看不到呢。”听到父亲的质问孟浮笙吓得浑身又是一颤,抓着悬梯扶手分外紧张的说道“呃,那爸爸我就先回屋了…” “浮生你…”孟伟看着如临大敌般的女儿愣了愣,继而放缓了语气,尽可能温柔的问道“不是又要打算丢下爸爸我,从这个家里逃出去” “不是的,爸爸,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浮笙慌忙摆着手说道“我真的只是,突然想看看月亮…” “…”孟伟面色古怪的看着女儿,似乎想要确定女儿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主要是,我好像失眠了,有点睡不着…”孟浮笙有些尴尬的说道“倒也不是非要看月亮不可,就想着如果雨没停的话,那看看雨景也不错。” “诶。”孟伟再次狠狠的吸了口烟,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浮生,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的是严厉了点…不,应该说太过严厉了。导致我们父女之间,一直有很深的隔阂。你对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很深的成见。” “但是现在,真的希望你能给爸爸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孟伟边说着,边脱下了上衣轻柔的披到了女儿颤抖的身上,握着前者细嫩的双肩温声说道“如果你觉得爸爸现在做的还不够好,不要拘谨直接和爸爸说就好了,爸爸会努力改正的。不要在向之前那样,联合外人从家里溜走好吗这太危险了,你知道你失踪的那几天,爸爸有多担心你吗” “呃…你真的误会了,爸爸。”孟浮笙小声说道“我真的就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逛逛罢了…爸爸,你不相信我吗” “嗯,爸爸相信你。”见女儿如此说,孟伟便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结,转而柔声说道“但是不管你是出来看月亮也好,还是看雨景也好。都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晚上凉不要穿这么少的衣服。或者叫小安陪你,一起出来比较好。” “嗯,我记住了,爸爸。”孟浮笙这边也乖巧的应道,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是此情此景,却让少女的心中感到格外的别扭“那我,这就先回房间了。” 在孟浮笙的印象中,这副父慈女孝的场景,恐怕都能追溯到自己幼儿时期了。自从这次自己翘家失踪,丧失了期间记忆回来之后。父亲孟伟简直彻底变了个样,从以往那个说一不二严厉酷虐的家族暴君,骤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形象。 这个转变是如此之大,使得即便已经过了半个月她都难以适应下来。甚至一度孟浮笙心中生出了,在自己被囚禁的这段时间父亲被人掉包了的感觉。若是放到一个月以前,打死她都想象不出父亲会变成这个样子。 习惯了和父亲每次见面都横眉冷对冲突不断的少女,如今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变化后的父亲了。面对后者这始料不及的变化,在最初几天的迷茫抵触之后,心中也升起了几丝无法忽视的欣喜。朦朦胧胧中少女久违的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是之后小安和任源的警告,也粗暴的将孟浮笙从幻想中拉进了现实。倒不是说她对小安和任源,有多么的信任。只是父女之间多年积累的坚冰,就像座巨大的冰山横亘在两人之间。除却浮现在表面上的冲突,掩藏在水面下的更是长久积累而来怨恨与抵触。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个曾经那么冷漠的对待自己的父亲,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渴望亲情却又畏惧欺骗的矛盾心理中,少女也在享受着父爱的同时,逃避着后者的关怀。孟伟越是表现出慈爱温柔,孟浮笙便越是害怕幻象破灭时的绝望,缩紧了自己的心房。尽可能的逃离这,美好的完全不像现实的梦境。 从孟伟的视角看来,女儿固然变得比以前文静了。却也用比以前更加委婉的方式,抗拒着和自己的接触。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从自己的面前逃开。 “先不忙。”孟伟并没有松开搭在女儿肩膀上的双手,看着前者躲躲闪闪的眼神,淡笑着说道“你不是睡不着,想出来看看雨景吗爸爸陪你看,好不好” “…这。”孟浮笙迟疑了半晌,想要果断拒绝,但却又担心让父亲起疑。更重要的是,少女不想否认自己的心中,对于这个提议还有着几丝突如起来的渴望。最终微微颔首,从轻薄的樱唇中挤出了一个字 “好。” “那太好了。”孟伟似乎也非常高兴,起身顺手将女儿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父女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互偎依着,站在景观阳台上看着面前的瓢泼大雨,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孟浮笙的头靠在父亲滚烫的胸前,而后者结实的双臂则环在自己的腰间。少女的手抚在父亲的手腕上,感受着后者脉搏有力搏动。原本寒冷的身体,迅速的温暖了起来。 此时此刻,少女突然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父亲对自己说谎了也好,小安欺骗了自己也,那个神秘人任源不能帮自己找回记忆也无妨。这一切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想要的,其实就仅仅只是这份能在寒夜里,包容自己的温暖。即便此刻大雨倾盆,即便此刻电闪雷鸣,即便此刻她甚至看不见原本想要仰望的,那轮刺目的月光。但是从背后拥住自己的这份温暖,却是无比真切与踏实的。 对于孟浮笙来说,此刻如此,便就足够了。少女心中渴望的幸福,其实就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她心心念念挂怀的,便只有那一件事情了。想到这里,少女抓紧了父亲的手。向后仰起头来看向父亲孟伟,小声的问道 “父亲,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五百九十四章 共赏雨夜 于暴雨中闪耀的雷电,如舞动的银蛇刺破了漆黑的夜空,奏响震动苍穹的雷音。冲出浓密乌云下的暴雨,向夜幕下的s市肆意播撒着大自然的凶威。愈发猛烈的台风带着狂暴的气势,直要将大地彻底吞没掉。 而在这迅烈的暴风雨中,孟伟和女儿孟浮笙正相互依偎站在自家别墅的景观阳台上,欣赏着这只怕别无他人感兴趣的狂暴雨景。强风的吹拂下,飘散的雨丝绕过雨棚的遮挡,胡乱的飞散进了阳台。很快便打湿了父女两人的衣角。 然而不管是孟伟也好,还是孟浮笙也好都没有率先开口提出想要回屋。两人都不想早早结束这父女两人之间,时隔多年之后的亲密接触。相互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中,感受着此时此刻对方身体散发出的,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暖。 直到孟浮笙率先问出口的话语,方才打破了这父女间短暂温馨的静谧。 “我就知道。”孟伟低下头,下巴杵在女儿的发顶轻轻厮磨了两下,带着宠溺的语气回道“你一定会问的。” “啊”父亲的回答倒是让孟浮笙吃了一惊,满脸疑惑的问道“爸爸,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是想要问。”孟伟轻笑道“这么晚了,爸爸为什么在这里” “啊啊!啊…啊。”孟浮笙这才反应过来,这大晚上的父亲突然出现在西阳台确实很奇怪。虽然她想问的其实并不是这个问题,但若直接否认显然也不合适,便顺着父亲的话陪着笑问道“那爸爸,你为什么晚上跑到西阳台来啊总不会也和我一样,突然失眠了想要看看雨景” “当然不是,爸爸晚上来这西阳台啊…”孟伟压低了嗓音,故作神秘的说道“是要看住这里,防止再有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半夜来偷走我的宝贝。” “…呵呵,是吗。”孟浮笙不自然的笑了笑,紧张的说道“爸爸你…您是在开玩笑的我不会再那个,做那么不成熟的事情了…” “当然是开玩笑啦,浮笙你不会当真了”孟伟双臂紧了紧笑道“不过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可是真的,肯定担心你再被别人偷走啊。” “那爸爸,你今晚这是…” “处理点生意上的紧急事,要讲很长时间电话。你也知道你小妈最近身体很糟,好不容易睡了我怕吵醒她。所以就干脆到西阳台上了,这刚刚讲完电话,烟都没抽完一根。”孟伟淡笑道“哝,你就突然从上面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孟浮笙松了口气,小声说道“她身体不好,爸爸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晚上要好好休息,还有不要抽那么多烟了。” “多少年了啊…”孟伟似极为动情般,语带感慨的说道“上次听到你说这么关心我的话,是多少年前了啊。爸爸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用这种语气,对爸爸说出这种话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的呢…”孟浮笙抱紧了胸前父亲的双臂,轻声说道“我总觉得,现在就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却又不愿意醒来的梦…甚至在梦里,我都没有奢望过你还能这么关心我…” “自从妈妈走后,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爸爸你已经再也不爱我了呢。你只关心你的生意,你的商业帝国。而我,只是件可有可无的摆设而已。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只剩下你冷冰冰的命令,和我毫无意义的反抗罢了。” “爸爸你像这样温柔对待我的样子,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都不敢想了。我多希望有人哪怕能来骗骗我,告诉我这不是个梦。要是这一切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啊…” “对不起,浮笙,对不起。之前是爸爸做的不好。”孟伟紧紧抱着女儿颤声说道“这不是梦,浮笙,这是当然真的!爸爸以后,再也不会做让你受伤的事情了。你就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好吗” “那时候,爸爸的事业正在上升期,而你妈妈突然离开真的让爸爸…很受打击。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么艰苦的日子我们一家人都挺过来了。我也知道你们母女俩跟着我,受了很多的委屈。”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在我想好好弥补之前对你母亲的缺失时,你母亲却…”泪水渐渐溢出了孟伟的眼眶,他颤抖着说道“那时我也是昏了头,愤怒于你母亲的不告而别,还迁怒于你。导致这些年来我们之间产生了,这么多的隔阂。” “不,爸爸。这并不怪你,我也有问题。”孟浮笙也红了眼圈,轻柔的说道“妈妈走了之后我就只会怪罪你,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实爸爸你也很痛苦。如果我没有那么执拗,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曲折了…而且这次,还给您的生意带来了那么多的损失。”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绑匪索要的钱款都已经被警方追踪到,并且冻结了。”孟伟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八千万赎金并没有丝毫的损失,再说和我的女儿相比,就算是八千亿在我眼中也没有任何价值。” “那爸爸你也要先有八千个亿呀。”孟浮笙噗呲一声破涕而笑,接着认真的说道“您也不用安慰我了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集团账面上突然少了八千万的流动资金,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总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钱没有了,还能赚回来的。”孟伟笑着对怀中女儿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我对你严厉些,看的紧些,不让你和任何陌生人接触。你就不会像你妈妈那样,在某一天突然从我眼前消失了。” “可是你失踪的这几天,爸爸想明白了。这样的你,根本不快乐。就像自由清澈的溪水,我的手攥的越紧,你越会想方设法从我指缝中流走。要把你仔细的温柔的捧在手心里,才能让你平静快乐的生活下去。” “爸爸你现在怎么也开始,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了。”孟浮笙娇笑道“好土啊。” “好啊,你敢笑话爸爸土,还说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孟伟抬手捏了捏女儿的鼻子道“我花了那么多钱送你去上名牌大学,你平时是不是就只是去看帅哥,完全没有好好学习啊。” “谁说的啊,我的成绩可是好到随随便便,就能申请到系里的奖学金呢。”孟浮笙嘟着嘴道“你是在怀疑自己的女儿,不够聪明吗” “是吗这么说,我的女儿很厉害喽” “我超厉害的啦,好不好。”孟浮笙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 “好好,我的女儿最厉害了。”孟伟笑道“那你以后可要多和爸爸说说你的事情,不然爸爸怎么知道你有多厉害呢。” 在这凉寒的雨夜中,此刻谈笑风生的父女两人身边,却环绕着无比温馨的气息,少女向父亲的怀中用力靠了靠低声道“嗯,会的,我一定会的。所以爸爸,你也要答应我,你也会一直认真听的。” 这边孟伟也认真的应道“嗯,爸爸也答应你,一定会认真听的。” “呃…那个,爸爸…”嗫喏了片刻后少女再次忍不住开口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还有个问题”孟伟微微一怔,笑问道“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呃…就是您知不知道…”下意识换上了敬称的少女,面带羞赧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个就是我被带走的那晚,去救我的那个柏天清,柏警官现在在哪里住院啊” “啊…”孟伟怔愣了半晌,苦笑道“我还以为…所以这才是你刚刚,想问爸爸的问题”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聊到了我被抓走这件事,我突然想到了的。”孟浮笙赶忙辩解道“这个您看,我听说人家因为救我都受了重伤,差点牺牲了。我们就这么不闻不问的,也不好” “这是自然,爸爸其实早就想去探望一下的,只是那个小警察伤的很重。警局那边也有条例,谢绝了除直系亲属的探望。”孟伟说道“我送去的慰问金,也被警局那边退了回来。” “那…爸爸您知道,他现在在那个医院就医吗” “在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哪个中心医院”孟浮笙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是市中心医院,还是ba区中心医院还是lh区中心医院还是别的什么” “是市中心医院。”孟伟低头看了女儿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眼光不错,听说那个姓柏的小警察,还是公安厅柏厅长家的小公子呢。只是听说这次救你伤了脸破了相,只怕…” “爸爸您说什么呢!”孟浮笙红着脸气鼓鼓的说道“我就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您想到哪里去了” “随口问问,还问的这么详细”孟伟失笑道“刚刚还说要多和爸爸说说自己的事情,诶,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啊。” “不和您说了。”孟浮笙挣扎着从父亲怀里退开,羞恼的说道“我困了,我要回去睡了。” “这问到了心上人的消息,就不要爸爸了”孟伟调侃道 “您再这样我生气啦。”孟浮笙板着脸说完,又放缓了语气道“好啦,我真的困了,我明天还有课呐。您也早点休息,别总熬夜小心身体。” “嗯,那你赶紧回去睡。”孟伟看着女儿颔首笑道“晚安。” “晚安。”孟浮笙转身上了楼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着父亲低声道“那个爸爸…今晚能和您一起看雨景,我真的很开心…” 说完,少女不等孟伟回答便“噔、噔、噔”急匆匆的拉开了三楼走廊的门奔回了卧室。 重新躺到松软的大床上之后,小安讳莫如深的脸庞和被任源唤醒的记忆,再次浮上了少女的脑海。孟浮笙掀起被角将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埋头痛哭起来。压抑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哽咽着呐呐自语道 “神啊,如果这是个梦的话,如果是梦的话…求求您,求求您让我,晚点醒过来…” … 别墅西侧的全景阳台上,孟伟目送着女儿关上了三楼走廊的门后。黑暗中泪水还未风干的双眼,放射出阴狠冷鸷的凶光。他丢了夹在手指中早已熄灭的烟头,低头无声的冷冷自语道 “她连那晚救他的那个警察,都还记得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谈一件事 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的贤者圣殿茧房中,拿到了所有想要的情报之后。任源便带着自己的龙牧鱼谦,清理掉了两人活动的痕迹,悄悄地从地堡中退了出来。鹰隼大队的支援人员还未彻底就位,两人轻车熟路的绕过了岗哨撤离了现场。 待到两人返回六号别墅时,时间早已过了午夜了。这边任源刚刚推开了房门,便见到满面忧色的少女,正呆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机。面前放着早已冷掉的残羹,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呦,梓文妹妹,这么晚了还没睡呐”任源吹了声口哨,语气轻浮的说道“这是在等我和你鱼叔回来吗啧啧,有美少女等自己回家感觉就是不一样啊。话说‘先吃饭还是先洗澡’的经典台词呢” “谁在等你们了。”姜梓文嫌恶的瞥了前者一眼问道“你们这趟,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了吗” “还说不是在等我们。”任源嘿然笑道“一开口就露馅啦。”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姜梓文带着十足的委屈怒气冲冲的说道“反正你从来也不信任我,一边打发我回来还在驾驶室里塞张脸吓唬我。” “啊,你看看,我忘了告诉你了。”任源一拍额头道“我光担心你路上的安危,往挡板下面放了张脸。但是回头要忙的事情太多,倒是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你放屁,就那么一张脸,拿什么保护我”少女怒道“这种烂借口,你当我傻啊” “喂,你可不要小瞧那张脸啊,那可是我的脸啊。”任源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也知道喽,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都漏网了。要是你在归途遇到他们,我的脸不仅可以提前预警,指导你怎么甩掉他们。而且还能转成适合独立行动的形态,战力也不俗呢。” “你少在这里瞎扯了,你往驾驶室里塞张脸,说白了不就是怕我偷偷向部里报告你的行踪吗”姜梓文恶狠狠的说道“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 “嘛,我倒是不否认这么做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丁点对这个因素的考量。”任源笑着说道“那么,话说回来。你半路有没有打算,偷偷向部里报告我和你鱼叔的行踪呢” “…我。”姜梓文涨红了脸,扭过头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才没有呢…” “真的没有” “…就结果来说,就是没有嘛。”姜梓文别过脸含糊的应道“人家才不会呢。” “就结果来说,没有啊…也对哦,你都答应我会保密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做出违背自己诺言的事情呢。”任源颇为懊恼的说道“那么看来这次,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可真是抱歉了。” “你知道错就好…”少女赶忙把话题应付过去,转而问道“所以,你们这次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目前来说,还不能确定。”任源扬了扬嵌在手中的存储器道“究竟找没找到,还要等把这些资料整理完,才知道。” “不过嘛…”任源瞟了眼从进门后,就满脸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鱼谦,低声笑道“你鱼叔好像看到了些,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嗯”经前者提醒,少女这才意识到鱼谦的状态,很不对劲。虽说平时这位大叔就是一副苦大仇深,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今天这个状态,显然像是遭受了某种重大的打击。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有些紧张的问道“鱼叔这是,怎么了” “唔…硬要说的话。”任源摩挲着下巴,斟酌了片刻道“就是哆啦a梦突然告诉胖虎,小夫其实大雄的马仔,这种感觉。” “所以,小夫其实不是大雄的马仔吗”少女惊奇的问道 “嗯你没看过原着吗”任源也惊奇的问道 “梗图倒是看过不少,大概了解些…”少女瘪瘪嘴道“但是那都是大叔辈看的动漫了,现在谁还看这个啊。” “所以,你对这个动漫的了解,就仅限‘小夫我要进来了…’这类的”任源颇为失望的说道“诶,明明是蛮经典的一部作品的。我这轮转生的少年时期,还满火的说。” “打住打住!”少女红着脸道“就别再提什么胖虎小夫的行吗你怎么每次在说正经事的时候,都莫名其妙的把话题扯远了。” 且不说这边任源和姜梓文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咬耳朵。身心俱疲的鱼谦在沙发上小憩片刻后,因连番打击而备感萎靡的大脑,终于稍稍缓解了些。抬头正对上少女满是探寻的目光,不由得皱眉问道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啊聊点闲话罢了。”任源摆摆手道“那么你先等我会儿,我现在回房间,马上把那个叫迟海锋的档案资料给你整理出来” “先不急这个。”鱼谦盯着前者,缓缓说道“按照你之前答应我的,你先把我之前问你的问题,说清楚也不迟。” “哦。”任源微微一怔,继而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更着急那份档案呢。” “你不是因为觉得,我会更着急那份档案。所以才故意在茧房里,装作巧合把那份档案指给我看”鱼谦沉声道“我记得张专员说过,十年前对我女儿瑶瑶下手的那些降临派的人,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记忆力都能和电脑相比,那么不可能对当时和我一起查案的老迟,没有印象” “十年前,你也只是个被牵连进电阻行动的普通受害者罢了。你不会觉得我还会特意去注意下,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任源耸耸肩道“要知道,对灾部行动一向都是很快的。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要赶在利刃大队的人找上他之前,时间还挺紧迫的。” “我也觉得时间紧迫,不过毕竟两件事一公一私。”鱼谦冷静的说道“相比之下,还是公家的事,更重要些。你不这么觉得吗” “既然你这么觉得,那就先谈那件事。”任源失笑道“整理这些情报,可是件大工程,我倒是不急这一时。” 旁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姜梓文,听的是满头问号,急着插嘴道“话说任源,鱼叔,你们两个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呀什么那件事,这件事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听不懂没关系,马上你就懂了。”任源探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笑道“正好你也一起来,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少女闪身避开了前者的手,用着半是嫌弃半是期待的语气问道“一起来上哪去” “就去地下三层的练习室说。”任源眨眨眼道“那里比较适合说重要的事。” 鱼谦听到要把后者也带上,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要把梓文也卷进来” “什么都瞒着她,可不见得是对她好。适当的知道些事情,反而是对她更好的保护。再说接下来整理情报这方面,还要咱们的梓文妹妹帮忙呢。”任源率先走上了电梯头也不回的笑着说道“你们先去准备准备,吃点东西换换衣服,准备好了就来地下三层…” … 此刻思绪纷乱之下鱼谦哪里有心情吃东西,胡乱塞了两口姜梓文递来的蛋糕,会房间迅速换掉了已经湿透了的外套。便和少女急匆匆的,下到了六号别墅的地下三层来。早已换好了衣服的任源正端坐在电脑后,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 跟着鱼谦下来的姜梓文,双手平举一个红木盒子,尽可能的让其远离自己。走到前来仿佛烫手般丢到了工作台上,嫌恶的说道“这个,是你放在车里的脸。” “哦,幸苦你送过来了。”任源颔首浅笑,顺手扯过了红木盒子,将其打了开来。 “你回来啦”躺在盒子中的任源的脸,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主体招呼道“还挺快的嘛。” “嗯,事情进展的还挺顺利的。”带着和老朋友聊天的语气,任源抄起了盒子中的脸。 “幸好我在驾驶室里,不然呐,可就没那么顺利了。”盒中人脸轻笑道“我们的梓文妹妹,中途可是想要向上面汇报呢。” “还有这种事”任源抬起头来,一脸玩味的看向满脸局促的少女,促狭的笑道“之前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 “我都说了,从结果上来说,没有啦。”少女红着脸催促道“是从结果上啦,结果上。话说你不是有正事要说吗赶紧说正事,不要浪费时间了。” “好,说正事。”任源将手中的脸团成一团,背过身去将其囫囵的吞进了肚子里,回过脸来说道“其实我很早呢,就想和你们好好说说这件事了。只是那个时候,时机还不是很成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一来二去呢,就拖到了现在。” “那到底,你要说什么事啊”姜梓文好奇的问道“你该好好和我们说说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你到底要说什么呢。” “我要说的事情大体上就是,这次行动部里为什么要派你来做我的联络员,和我为什么会选择或者说认同,你鱼叔来做我的龙牧。”任源道“以及,为什么关于我们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我总要瞒着部里。” “啊这…”少女掰着手指道“这不是三件事吗” “不,这是一件事。”任源笑道“我为什么选择你鱼叔作为我的龙牧,和为什么要向部里隐瞒行动,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原因。而正是因为选了你鱼叔这样完全没有经验的人作为龙牧,所以才会需要鹰隼大队指派一名联络专员,来辅助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因此,这三件事可以说是同一件事。” “哦,原来是这样。”姜梓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么,你总是在行动中,把我排挤在外面。也是因为,想要瞒过部里,担心我向上面汇报喽并不是因为怀疑,我是降临派的内应” “是的。”任源颔首道“毕竟我不和你说清楚的话,你也不会选择帮我隐瞒不是吗” “我想,这点我们已经充分理解了。”从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鱼谦,此刻忍不住开口道“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 “好的,首先老鱼,我要和你说的是。”任源单指敲着桌面,认真的说道 “上次我和你说的,并非假话。” 第五百九十六章 无知痴愚 六号别墅地下三层的训练室中,三人分坐在宽大工作台的两边。满脸疑惑的少女,正支棱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倾听着两人谈话。旁边的鱼谦则阴着脸,冷声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之前说了我之所以选择你作为龙牧,就是看中了你是个对异人这个圈子了解甚少的普通人。”任源一摊双手道“我需要一个普通人,来作为我行事的标准和模板。这就是,我对你那个疑问的回答。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没有变。” “你觉得,这种烂借口还能唬住我”鱼谦冷哼一声“据我所知,像你这样的异人,已经完全不需要通过模仿普通人的行为,来锚定自己的人理了。” “据你所知”任源失笑道“是据采九儿所说才对”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话说到这份上,鱼谦自然也没有避讳的必要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确实是在千幻九尾的提醒下,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我事后已经想过了。” “迄今为止你只怕已经数百岁甚至上千岁都不止了如果你现在还是,需要模仿人类才能锚定人理的阶段。你又是怎么度过了这么长的岁月的” “就算我这种外行人经过简单的推理,也会想到你和对灾部枭龙大队,那些最多不过撑上十年的普通异人完全不同。可见找个普通人来做镜子这种事,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采九儿的暗示。而是你自己思考的结果,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任源笑问道 “不错。” “那…你相信她吗”任源看着搭档问道“我是指采九儿,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不相信,如果我相信她的话,又何必再问你。”鱼谦冷冷说道“当然,我也不相信你。” “那如果我们两个放在一起做比较呢”任源笑道“如果对比的话,你更相信谁呢” “我承认,我曾经一度对你产生过些许最基础的信任。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你们都是异人。”鱼谦毫不留情的说道“我当然是谁也不信。” 在旁边听了半晌的姜梓文一拍双手,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啊,虽然我现在还有些迷糊,但是有点我确认了。因为那个千幻九尾,鱼叔您和任源发生争执了是” “…”鱼谦满脸黑线的看着身畔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事项的少女,冷声训斥道“我和你任叔在谈正事呢,你别在这瞎搅和。” “你中了她的幻术了。”任源叹了口气道“通过引导你的意识,跟随她设定好的方向思考,从而得出她想要你得出的结论。这正是采九儿,最拿手的伎俩。” “我现在对我是不是中了幻术并不好奇,我只是想知道。”鱼谦沉声问道“我得出的这个结论,有错吗如果没错,那么你可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 “你这个结论对,但不完全对。”任源收起了笑脸,认真的说道“确实异人到了能够构建独立领域的地步,便不必再担忧现实冲突而导致,自身独立现实的崩溃了。但是并不是说相比普通异人活得久,就能算是正常人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正常人能够永远不死吗” “我当然不是说,你是个正常人。”鱼谦皱起眉头说道“而是你很清楚,如何去做一个正常人,根本不需要去找个人做范例。” “那么老鱼,虽然经历过神示,但是你是个正常人对不对”任源问道“你觉得你是个正常人吗” “我当然是个正常人。”鱼谦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么梓文你呢”任源转头问向斜对面的少女“你觉得你是个正常人吗” “这个…当然是啊”姜梓文也满脸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也只是经历过神示而已,我要是异人不就编入枭龙大队了嘛。” “那如果你们觉得,你们现在的思想和意识,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吗”任源复又问道 “十年前吗…”姜梓文一愣,脸庞迅速了浮现出了数抹极其精彩的颜色,显然是想起了当年自己中二时期的那些黑历史。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些记忆统统甩出脑袋般说道“记不清了,我现在肯定比小时候成熟多了啊。” “那么,再过几十年呢”任源笑问道“你觉得自己会更成熟嘛” “这个肯定啊,人总是会成长的嘛。”少女答道“怎么可能一直在原地,停滞不前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鱼谦道“不要绕弯子了,直说好吗” “我要说的是…”任源长长的吐出了口气,几丝忧郁的浅笑浮上了脸颊,淡淡说道“十年的时光,就足以让一个人的思想和观念发生彻底的改变。那你们觉得上千年的光阴,会在我身上产生什么变化呢” “只有不足百年寿命的你们,根本无法想象永生的可怕。尤其是,当你还有一个什么都能记住的大脑。”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平静的说道“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杀死了自己多少次了。” “你…” “我曾经无比狂热的追求着永生,并且为此犯下了无数无法被饶恕的罪孽。但是那时的我,对此根本不在乎。”任源缓缓说道“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死了。我欠下的罪也好犯下的恶也好,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消失不见。时间会洗刷我曾留下的一切,除非我能获得永生。否则在岁月的长河面前,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朵一闪而逝的浪花。” “直到我参与了那件事,我犯下了我此生最大的恶,从神明的手中骗来了永生。”任源微微仰起头来,语带苦涩的说道“然后一切,都不同了。” 旁边两人中,鹰隼大队任职的姜梓文自然听说过,被对灾部圈养的异人伪神之躯,有者欺骗神明的传说。而前日已经知晓了其中细节的鱼谦,此刻听来心中则更是有种别样的感触。 “在最初的最初,面对身体的变化我兴奋不已,我所渴求的终极愿望以远超我预期的效果成真了。在最初的喜悦过去后,我仍像从前那样生活着,如饥似渴的钻研一切知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漫长的生命,让我能够轻易的见证,我每个选择和行为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疲于对错误的补救。因为我无法再用死亡,去逃避曾经刻意忽略的现实了。我已经没有了,推卸责任的终极理由。” “于是我的情感渐渐开始变得麻木,我想我既然已经各种意义上不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在意这些世俗的影响呢我只需要毫无顾忌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可以了。我开始随心所欲的行动,不再用‘人’这个框架来约束自己了。” “很快,我的事迹在很多地方成为了史诗和传说。和我遭遇过的人类,会用很多称呼来形容我。恶魔、神明、天灾、奇迹、瘟疫等等等等,多到我都记不清了。但其中唯独没有的称呼便是——人类。当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那时的我早已不遵循人理数百年了。” “但是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任源顿了顿,轻声说道“我找不到自己了。” “你找不到,自己了”姜梓文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了。”任源双眼空洞的望向远处,声音空灵的说道“我是个获得了永生的人类,我的一切知识也来自人类。我跳出了时间的牢笼,却终结跳不出人类这个身份的桎梏。当我的所作所为不再遵循人理的时候,我又是什么呢我似乎什么都是,可到头来我却什么都不是。” “从此之后,我开始去模仿我所见到的一切,我想要寻找我真正想要的身份。我模仿过鸟兽虫鱼,也模仿过花草树木,我扮演过人类眼中的神明恶魔,也尝试过化身灾祸。可结果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星球上。一切逃不出人类的幻想,还是做人类,最有趣啊…可是从开始,我便对此厌倦了。” “我再次努力的扮演起了人类,我不断的杀死自己,配合普通人的寿命。我又开始关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去模仿和品味不同的人生。并在这个过程中,找寻新的乐趣。可是当这个游戏重复无数遍之后,我也开始感到厌烦了。” “在不断的循环之中,我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我,哪个又是我假扮的了。我能轻易的模仿每个感情,我能像正常人类那样过完任何一种人生。可是无论循环多少边,我依然不知道,哪个人生才是属于我自己的。” “再回头看所谓的永生时,我只感觉愚蠢和可笑。我以为我洞悉了命运最大的奥秘,彻底摆脱了命运的枷锁。然而事实是,我所有的努力仍旧是无用功而已。我们的世界就像是间只卖蒸鱼的饭馆,所有人都会在吃完了自己那盘鱼后,被命运丢出去。” “你们只有一条鱼可吃,所以你们会期待鱼身上每个部位细微的不同,你们会不断回味咽下去的鱼肉。你们会对鱼身每一处的鲜美而赞许,也会为盘中鱼肉将尽而哀叹。最后恋恋不舍的吐出口中干瘪的鱼刺,被命运强制从餐桌旁拉开。” “你们会和别的食客分享自己进餐时的喜悦,吐槽彼此盘中蒸鱼大小颜色的差异,品种烹饪的区别。带着或满足或遗憾或兴奋或不甘,种种千差万别的情绪离开餐桌。带着不解鱼味的期待落座,怀揣着再吃一条的幻想离去。” “我为了不被丢出去,能过多吃几条甚至无限条鱼而赌上了我的一切。当我终于能永远的坐在餐桌旁时,我才发现无论我坐的多久,被命运端上餐桌的仍旧只有鱼,我能做的也只有‘盲目吃鱼’而已…”任源惆怅的说道 “太阳底下并没有新鲜事,饭馆里来来回回终究也只是那些鱼。最后,当我吃遍了命运能做出的所有鱼之后,我连最后一丝的乐趣都没有了。” “我曾狂傲的以为我掌控了命运。然而最终,才发现我仍是那个被命运摆布的玩具。”任源自嘲一笑道 “命运给予人类最大的恩惠,其实正是无知和痴愚啊…” 第五百九十七章 再次回答 在听完任源的话后,本就对今晚话题感到一知半解的姜梓文,撑着脑袋感到更加迷惑了。完全追不上前者思路的少女,迷迷糊糊的闷想了半晌。再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拍着桌子问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追求永生这件事。就好像困得不行,还要早起去工作的时候。明明脑子里满是,如果能不去上班的话要怎么好好睡一觉再怎么好好出去玩玩的念头。” “可真等鼓起勇气撒谎和老板请病假成功之后,反而也不觉得困了也不想动了。结果就是睁着黑眼圈躺在被窝里,无所事事的玩上一天手机。对不对” “…”任源闻言一怔,和后者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之后,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你这个形容怎么说呢…不能说对,但是…唔总之…就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 “简单来说,我要表达的就是。”任源敲了敲桌面道“知道怎么做一个正常人,和能不能做一个正常人这是两码事。更何况,正常人这个概念其实很难去定义的。” “十年前,百年前,千年前当时所谓的正常人的观念。和现在的观念相比,都是千差万别的。甚至就算现在你在稍微远点的两个城市,分别找出一个普通人。他们之间思想和观念的差距,也决然不可能完全切合。” “更何况我这样,一个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并且还不知如何才能迎来终结的人来说。”任源肃声说道“很多对你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我看来却面临着复杂而又繁琐的选择。” “安你这么说,知道的多反而是件坏事了”鱼谦冷不丁的出声问道 “能者多劳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博览万物这件事单独拎出来,也许并不是件坏事。但是知晓一切,却又无力改变任何事物,这就很难说是个好的体验了。”任源淡笑道“对我来说,做普通人眼中的怪物,可比做普通人眼中的普通人,容易得多了。” “你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姑且算是认同了,你一定需要一名龙牧的理由。但是这仍然解释不了,你选择我作为龙牧的原因。”鱼谦沉吟片刻后说的“对灾部的利刃大队,或者严格来说剑阁是有培养专业的龙牧之前你也和四名龙牧搭档过不是吗” 说到这里,鱼谦脑海中又回想起在中心医院,老梅和他女儿的死。语气不由得沉重起来,低声说道“如果你选择的不是我,而是一名专业的龙牧。那么在这一个月的行动中,也会便利的多也就不需要再派遣一名联络员来。更不需要你去费力,向我科普很多基础的知识。” “首先老鱼,我要纠正你一点。”任源竖起一根手指轻笑着说道“并不是我选择了你作为龙牧,而是张昌旭选你作为我的龙牧。而我,只是没有反对这个提案而已。” “那么你没有反对这个提案。”鱼谦追问道“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就说到今晚的重点了,我没有反对这个提案的原因就是,老鱼你不是剑阁的人。”任源眯着眼睛说道“我不仅不想要剑阁派来的龙牧,我也不希望我们小队的行动计划,提前透露到对灾部的高层耳中。” “说来说去,你要说的不还是,你怀疑对灾部的高层有问题吗”鱼谦摇摇头道“如果你想强调这点的话,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是呀是呀,如果你要说这个的话没必要这么麻烦的。”旁边姜梓文也举起手跟腔说道“就算你们不跟我说,明眼人也都早就看出来了。任源你不光是怀疑s市的对灾部有内鬼,你根本就是在怀疑对灾部高层也有问题嘛。” “如果你们是这么想的,那可就错了。我确实怀疑这次s市的降临派,可能和对灾部的某个或某些高层之间有些猫腻。我隐瞒行动的做法,也多少和这点有点关系。”任源道“但是这是在行动开始后我才逐渐发觉到的,而且毕竟还停留在没有拿到切实证据的推测阶段。” “但是我对剑阁的抵触,是从最初就一以贯之的。这既不是推测,也不是猜想。如果这次的龙牧还是剑阁的人,我根本就不会答应接手驱虎计划。”任源一指坐在对面的鱼谦道“正是因为知道了这点,张昌旭才想方设法将你拉进了对灾部中。” “如此说来,我会成为你的龙牧,这件事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喽”鱼谦奇道“剑阁的龙牧,难道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任源冷笑一声说道“你们都知道,之前和我合作的四任龙牧都死在了任上。可是你们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有所耳闻,但细节确实不太了解。”姜梓文瞥了眼再次陷入沉默的鱼谦,小声答道“听说那几份卷宗,都是机密等级极高的档案。”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那些龙牧的死,确实都和你有关。”鱼谦抬眼看向前者说道“你现在要说,不是吗” “不,我之前的四任龙牧,确确实实是死在我的手里的。而且除了十年前我第四任龙牧吴昕婉的死,还存有几点微不足道的疑点,但其余三名龙牧的死完全不能称之为误杀。”任源微笑道“说是我谋杀的,也无可厚非。” “啊,你果然…”姜梓文话说一半便迅速捂住了嘴,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离开。虽然在部里听过种种有关伪神之躯的流言,但听其本人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番感觉。 只是少女的屁股还没等抬起来,又立时反应过来此刻这么跑开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极不妥当。臀部微悬在凳子上片刻之后,顶不住腿部的酸痛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胆颤心惊的问道 “为…为…为什么啊”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久,因为在我看来当时我的选择合情合理。”任源平静的说道“从结果来说,不说唯一选择,至少是最优的选择了。” “我听说,你之前的龙牧曾有人异化堕落了。”鱼谦看着前者平静的说道“但我还听说,那人之所以堕落是被你逼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倒也反驳不了这个说法。你们可以说我引导了龙牧的行为,但是我要说明的是,我的一切行动都是在对灾部授意下做的。”任源沉声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觉得奇怪的原因。” “就像我刚刚和你们说的那样,我知道一个普通人在面对一件事时能够做出的所有选择,我也能承担或是无视每一个选择带来的后果。因此只有确定了当前的立场,我才能确定最终该作何抉择。”任源轻点着桌面说道 “在入职枭龙大队之后,对灾部的立场自然就是我要维护的立场,对灾部眼中的最优选择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我的最优选择。而剑阁派来与我搭档的龙牧,便是对灾部意志的传达者。我按照龙牧的期待,去执行任务这点总是没错的” “这点。”鱼谦点点头道“自然没错。” “那为什么,结局却总以我的龙牧身亡而告终呢”任源眼神冰冷的看着对面两人,毫无感情的说道“难道说由我终结我的龙牧,才是对灾部,才是剑阁想要的结果吗” “你的意思。”鱼谦蹙眉道“在我之前四任龙牧的死,责任在对灾部吗” “如果能这么简单的推到对灾部身上,那自然是最好的了。”任源道“问题在于我也不能确定,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 “那看来,你的智慧并没有如你自称的那样,达到了能够嘲笑普通人盲目痴愚的地步啊。”鱼谦平静的说道“你连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都没有搞清楚吗” “老鱼你虽然不是交警,但也算是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警察”任源问道“一个逆向行走在机动车道边上的盲人,被一台刹车突然失灵的超载泥头车撞到,而导致车撞向路边的原因是,有人盗走了下水道井盖。那么请问这场事故中,我们应该把责任归到谁的身上呢” “这…都有责任…”鱼谦张了张嘴,斟酌着说道“可对灾部的龙牧,真的是逆行的盲人吗” “这就是问题的根结所在了。”任源打了个响指说道“我承认超载是我的原罪,但是车已在路上我已经没有卸货的可能了。至于那名盲人究竟故意逆行在路上,还是有人指使。井盖的丢失究竟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我能确定的是,首先有人明知我是台刹车不太好的超载泥头车,可还是要求我在那条路上行驶。其次…”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剑阁原本为我安排的龙牧,是跟着张昌旭一同到来的李墨。结果他在到达s市的第二天,就牺牲了。” “这两位剑阁专员到达s市的当晚,便去异人监狱见了我。我们假设一下,如果那时我答应了对灾部的安排。你们猜和我搭档的龙牧死亡数目,如今会不会变成五个呢” “李墨专员,是在侦查情报的时候牺牲的。”鱼谦皱眉道“如果你之前答应了,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相比孤身作死的李墨,老鱼你要知道我们的第一次搭档合作,可是中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埋伏的。”任源提醒道“如果降临派的人那时真想对你下手,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这…”鱼谦犹豫了片刻道“李墨专员,说起来也很接近异人了或许在降临派看来对他出手也并没有问题” “也许,可为什么要给我指派这样一名特殊的龙牧呢当然我已经懒得去思考这其中的细节了。如果说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有什么历时千年也颠扑不破的真理,其中一条就是——真理一定是简单的。”任源一指桌子对面的搭档问道 “老鱼,你想要铲除s市的降临派,杜绝发生在你女儿身上的悲剧吗” “当然!”鱼谦肃声道“这正是我加入对灾部的理由。” “那就足够了,我需要的参照物,正是这样简单直接的普通人立场。”任源张开双臂自信的说道“如你们所见,我很强,非常强。而且我能以一己之力轻松应对各种局面。我不需要什么经验丰富的龙牧,来作为我行动中的左膀右臂。” “与其纠结剑阁究竟有没有问题,还不如挑一个立场纯粹如你,并且与剑阁无关的人作为龙牧。这就是,我一定要有龙牧并且选择了你们的理由。”任源弯起嘴角淡然问道 “这个解释,可满意否” 第五百九十八章 剑阁之隙 在听完任源的话之后,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旁边的姜梓文正绞着手指思考前者刚说完的话,迷茫的神情仍挂在脸上。坐在对面的鱼谦双眉也仍旧拧在一起,良久之后缓缓开口问道 “也就是说,你对对灾部的利刃大队,或者说剑阁从一开始,就是很抵触的” “可以这么说。”任源点点头道“剑阁的信誉度在我这里,早就触底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对灾部合作”鱼谦不解的问道“我看你也并不是那种,以为人民服务为己任的圣人” “因为我没得选啊。”任源双说一摊,无奈的苦笑道“我不和对灾部合作,难道和对灾部作对吗就算现在对灾部还没有找到彻底杀掉我的方法,但限制我的手段可多得多。是选择和对灾部合作少点麻烦,还是主动找不自在。这两条路,还用选吗” “对灾部,真有这么厉害”鱼谦忍不住问道 “要比你现在想象的,厉害的多。”任源淡然道“就以今晚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行动为例,仓促集结起来的部队就足以轻易平推一个近千人的大型降临派组织了。而这,只是对灾部力量的冰山一角罢了。你要知道,纯由异人组成的枭龙大队,才是对灾部里最孱弱的部门。” “更何况,对灾部是对灾部,剑阁是剑阁。虽然我对剑阁没有好感,对灾部的行事手段大体上还是和我胃口的。更何况即便是我很讨厌的剑阁,我还要指望他们拿出一个杀掉我的方案呢。合作的立场和动机,都是有的。” “那为什么,你和剑阁的关系要闹得那么僵啊”旁边姜梓文插嘴道“我看上次那个千幻九尾来六号别墅看望你,你态度也蛮恶劣的。不只是因为,你怀疑在前四任龙牧死亡这件事上,被剑阁设计了” “这倒不是,我说了,那四个龙牧的死是我这次选择拒绝剑阁指派龙牧的原因。别说只是怀疑了,就算真的确定是剑阁背后搞得鬼。剑阁要搞死他们自己培养的龙牧。和我有什么关系。”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和剑阁的梁子,是更早的时候结下的。” “还有别的事情”少女好奇的追问道“是什么呀” “这个嘛,就和眼下的驱虎计划没什么直接关系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之所以选择你们作为搭档,是出于对驱虎计划负责就可以了。至于需要你们隐瞒我们小队目前的行动,也是为了保障驱虎计划的顺利进行。”任源敲了敲面前的电脑屏幕道 “目前来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背后,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身影。在彻底查清楚前,希望你们配合我的指挥。事情呢,就这么简单。现在没有疑问了。” 虽然在听到前者承认杀害龙牧的时候,姜梓文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当听完全部过程后,少女反而放下了心来。一来对方既然为此不惜和剑阁冲突,主动找寻规避策略。就说明任源并非如传言中,是个丧心病狂嗜杀成性的怪物。这些日子的近距离接触,也着实让她放下了不少的戒备与成见。 二来说到底她也只是外派的联络员而已,绝大多数情况下也并不和其余两人共同在前线行动。就算真的再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出事的可能也小很多。若非如此,姜梓文的父亲也不会做出,让自己女儿来担任这份工作的决定。 在确认了自身的安危之后,少女的八卦之心便迅速升腾起来。资历尚浅的她在鹰隼大队任职时,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被部里讳莫如深的高度机密。此刻眼看有听当时人亲口讲述的机会,那肯就这么轻易放过。 觑见旁边脸色阴晴不定的鱼谦,久久未曾开口,像是决定暂时接受对方说辞的样子。这场谈话,也即将走向完结。心中焦急的少女顾不得许多,忙举着手问道 “有有有!还有疑问,还有疑问!” “嗯”任源含笑看着后者道“我们的梓文妹妹,还有什么疑问” “那个,你说因为怀疑剑阁有问题,所以才选择了隐瞒行动和选择与剑阁无关的鱼叔作为龙牧。又说产生怀疑的原因,是因为过去和剑阁的间隙。”少女快速的问道“那,你不说是什么间隙,我们怎么知道你怀疑的有没有道理啊” “这个,可是机密哦。”任源笑问道“你确定,你要听” “不是你说,要和我们解释清楚的嘛。你这不是还没解释清楚吗再说鱼叔,你能接受这种半吊子的解…”少女说着扭头看向旁边的鱼谦,见对方并没有附和自己的意思,略作思索瞬间明白了。登时气呼呼的说道 “好啊,鱼叔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说什么我们是个团队,结果倒头来就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你非要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而且今晚我发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那边其实,早就知道了。说是机密,其实说起来连敌人都已经知晓了,还算什么秘密呢。”任源顿了顿说道 “表面上我被称为剑阁的六极之一,实际上我最初只是剑阁的实验品而已。他们还剥夺了我的独立领域剑,频繁抽取我的器官骨骼制作武器,肢解我的身体做各种研究等等。其中种种,我想就不必展开细谈了。” “独立领域,也能被剥夺吗”姜梓文当然不是鱼谦那样的彻底的门外汉,虽对于独立领域也是知之甚少,但还是知道其对于a级异人的重要性无异于手脚之于普通人的。 “通常来说,是不能的,但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任源解释道“在我肉体被彻底毁灭,在新个体上完成觉醒转生的过程中。可以通过干预新个体的觉醒过程,来达到封印我领域的目的。剑阁正是先杀了我,然后提前找到了我的转生体,通过这种手段完成了对我独立领域的剥夺。” “还有这种操作”姜梓文面露惊奇的说到 “是啊,还有这种操作的。”任源笑道“所以我这轮人生实际上,要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短的多哦。我让你喊我哥而不叔,也是有依据的哦。” “那,你和同样是剑阁六极的千幻九尾关系也那么差,又是为什么呢”兴致大起的少女追问道“她不也是异人吗” “因为同类厌恶,再说没有人会和那种家伙关系好” “就这么简单我看不是”少女显然不满意这个解释“要说同类厌恶的话,那她看起来倒是很像和你搞好关系的样子呢。” “哟,难不成只见了那么一次,你就喜欢上她了”任源调侃道“你可不要被她花言巧语给骗了,她可确确实实是头母兽。还是说,其实梓文你的取向其实…”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被前者这么一说,少女忍不住又回想起那天与采九儿短暂的身体接触(详见第四百三十七章)。那绵密柔软的触感浮上脑海,掌心顿时感到有些发痒了起来。慌忙攥紧了拳头,涨红了脸气鼓鼓的说道“谁,谁喜欢她了!” “诶哟,你脸红啦”任源笑道“别害羞嘛,你要是真的有那个想法,我可以帮你联系九儿。我们梓文妹妹长得这么可爱,她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哼!这里肯定有问题。”姜梓文转头对着鱼谦道“鱼叔,每次只要说到关键的事情,他就会转移话题!他不肯直说这件事,说明他和那个千幻九尾之间,肯定有猫腻!” “说起来,关于这点我也有点好奇。”鱼谦顺着少女的话问向搭档“感觉你和那个千幻九尾之间的矛盾,不单纯像是因为剑阁而迁怒那么简单啊” “你们为什么,总是好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任源苦笑道“嘛,关于这个嘛,确实有些不太好说。牵扯到很多,不方便明说的问题。都这么晚了,就没必要讲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困了。”少女登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对不方便明说的事情,最感兴趣了。” “你刚刚不还一副,这个世界除了死,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样子吗”见对方反复推脱,鱼谦反倒起了疑心,跟着问道“要说无聊的话,所以的事情对你来说都同样的无聊” “行啦行啦,我说还不行嘛。你们非要知道的话,告诉你们也无妨。”任源举起双手做告饶状道“简单来说呢,当时作为剑阁研究团队的核心人物。采九儿和她的老师幽匿神隐,是主导关于我的各项实验的主要负责人。” “就这么简单”姜梓文道“听起来也没啥啊,就算她主持了剥夺你领域这件事,责任也不能全摊在她一个人头上。”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任源顿了顿,无奈的说道“她在研究过程中,突发奇想,想要获取我的后代作为某项研究的样本…” “所以…”鱼谦脸上露出了几了然的神情“你被千幻九尾,当作那个…唔…难怪她会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的…” “虽然我确实有指望剑阁能找到,终结我生命的方法。”任源面色明显不快的说道“在我漫长的生命里,细数起来,如在剑阁那般无力抵抗任人摆布的日子可不多。这份屈辱,我早晚要和剑阁讨回来。” 想到前者是个为了摆脱命运,不惜欺骗神明的狂徒。鱼谦顿时明白,任源为什么会对剑阁如此愤恨了。剥夺他的独立领域将他禁锢起来,作为肆意玩弄的小白鼠,确实算是触碰到了前者为数不多的逆鳞。这恐怕才是,前者对剑阁如此敌视的真正原因。 “那么。”旁边姜梓文显然好奇心还没有被满足,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的紧张,脱口问道“最后她怀上你的孩子了吗” “没有。”任源脸上露出了几丝嘲弄之色“她尝试了所有的手段,从试管培养到亲自上阵,都没能获得任何结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少女好奇的问道 “因为寿命越长的物种,对繁衍的需求越低,诞下后代的几率也就越低。而在神明赐予我永生的那一刻起,便剥夺了我繁衍的权利。”任源冷笑道 “因为繁衍对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整理任务 等到任源带着明显愤恨的语气说完,即便因为信息量过大全程都有些跟不上节奏,而显的有些迟钝的姜梓文。也察觉出了,前者和这次被剑阁派到s市的千幻九尾采九儿之间梁子有多深。当即缩了缩头吐着舌头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现在,你们总没有什么疑问了”任源没好气的问道 “我没了…”少女摇了摇头,转首问向旁边的鱼谦“鱼叔,你这边” “我吗”正低头思索着什么的鱼谦,仿佛才清醒过来般抬起了头,敷衍的说道“哦,我也没什么疑问了。” “既然你们都没什么疑问了,那么接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任源拍了拍手,把两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来,淡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们现在其实,应该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这次表面上呢,对灾部解决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有铲除掉降临派的关键人物。包括在逃的原对灾部一号研究院叛徒隐士在内,对方的高层人员我们一个也没有抓到。” “而更为严重的问题在于,今晚这场行动看似是我们主动出击。但也不排除,是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设下的一个圈套这种可能。从他们的应对措施,以及最后意义不明的血祭仪式来看。对方必然正在谋划着,某种更大的阴谋。” “意义不明的血祭仪式”鱼谦想起了和前者在贤者圣殿中所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法阵,突然间心血来潮的问道“那个仪式,是不是在指挥部宣布行动结束前,大概半小时左右的时候发动的” “唔”任源略略吃了一惊道“我记得,指挥部并没有在公开战报里记载有关这个血祭仪式的详细信息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枭龙大队这边,接到了指挥部的独立情报吗” “关于这个,我倒不是通过战报看到的。只是觉得,应该是那个时间发生的。”鱼谦沉吟了片刻,迟疑的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时候我好像感觉看到了…呃,月亮” “你看到了月亮”任源脸上笑容骤凝,面色大变肃声追问道“你真看到了什么样的月亮” “啊,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被前者这么一问鱼谦反而有些不确定起来“因为当时外面雨已经开始下大了,不可能看到什么月亮的。” “我知道当时外面已经下暴雨了,所以我才问你看到的月亮是什么样子的。”任源按着桌面前倾着身子,焦急的问道“老鱼,你好好回忆一下。就当是幻觉,你看到的月亮是什么样的多大什么颜色高度多少持续了多长时间” 见搭档如此反应,鱼谦也意识到了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垂眸思索了片刻之后,笃定的说道 “看上去很大,要比平时的月亮大上十几圈。可能是因为看起来离地面非常近的原因,感觉上那个月亮再低些就要碰到山顶了。颜色的话,有些泛红。持续的时间倒是不长,反应过来的时候,再看外面已经恢复正常了。” “这样吗…”任源摩挲着下巴,蹙眉自语道“你竟然是这次血祭仪式的影响目标之一…这就奇怪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又在聊什么奇怪的话题啊”一旁的少女看看任源瞅瞅鱼谦,满脸狐疑的问道“我怎么又听不懂了啊” “大概在部里收队之前半小时,也就是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任源扭头看了眼少女问道“你有感觉什么异常,或者看到什么关于月亮,亦或其他什么幻觉吗” “十一点左右吗”少女抱着脑袋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仍没有想起什么异常,最终只得讪讪的说道“大概快十一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非常饿,偷偷吃了三条能量棒…这个算异常吗” “不,熬夜会饿说明你消化系统很正常…” “啊可恶,一定是因为我当时太饿了,所以才没注意到!”少女懊恼的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凑什么热闹。”任源回头看向鱼谦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这次血祭仪式的目标中。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我们还没有开始排查就先找到了一个样本。” “看到这个月亮,和降临派的血祭仪式,有什么联系吗”鱼谦问道 “我刚刚想要说的就是这个,这次行动的最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牺牲了大量人员举行了个血祭仪式。这个你们也知道了,而且老鱼你也在贤者圣殿看到那个仪式的现场了。”任源解释道“但是,关于这个仪式到底是为了做什么,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我能从现场遗留的线索看出的,就只有这个血祭仪式是和月亮有关的而已。” “今晚这次行动之后,看起来我们给予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重创。但是反过来,也解放了他们的高层。没有了教派的拖累,并且有隐士的帮助。再想要抓住他们,可以说更加艰难了。” “更重要的是,目前种种迹象表明。这次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动选择将这些信徒和这座地下堡垒丢给我们的可能,也是存在的。”任源加重了语气说道“对灾部暂时应该不会将这些情报公开,而会选择派遣精锐小分队对逃窜的敌酋进行追索。我们小队和佣兵小队,应该都会参与其中。关于驱虎计划,部里应该也会做进一步的修订和增改。总的来说,我们接下来有的忙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组队很长时间吗…”姜梓文可怜巴巴的问道 “那就要看,驱虎计划的进展如何了。”任源调笑道“你如果想要早点归队返回鹰隼大队,那就要好好努力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少女哭丧着脸道“那你们也要努力啊!” “这是自然的。”任源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是关于,我们在贤者圣殿那座茧房里,拿到的情报吗”鱼谦问道 “是的,关于对灾部高层之中到底有没有人,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暗通款曲。这点相比之下,恐怕是更重要和紧迫的问题。并且沿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我们能够直接找到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目标的重要线索。”任源顺着面前电脑的网线,把与之链接的笔记本电脑拔了下来,合上显示器推到了旁边垂头丧气的少女面前 “梓文,我和你鱼叔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搞到的情报,我已经拷贝到这个电脑里了。接下来就麻烦你,配合我把这些情报都归类整理出来。关于整理过程中的要点和工作明细,我也写在里面了,你回房间先好好看看,有不明白的再找我问。” 就在少女答应着伸手去拿电脑的时候,任源突然抬手按在了电脑上,沉声说道“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这个电脑里的情报讯息,绝对不能让部里知道。这个电脑的网卡我已经拔掉了,你在整理这些情报也要注意,万不可把其中的信息泄露出去。” “话说,你之前说六号别墅里到处都有监控虽然张专员说他已经申请关掉了,但是也不排除又被偷偷打开的可能”少女问道“就算不联网,要是屏幕画面被拍到了导致泄露,你可不能怪我啊。” “这个好办,你屋里是有个不透明的蚊帐”任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处理这些情报的时候,也在床上做不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个…”少女怒视着前者道“你个变态!流氓!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进我房间!”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上过三楼啊。”任源摆手道“再说你的房间有什么宝贝吗,我还非要偷偷进去看看。” “那你怎么知道…”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啦。”任源打断了少女的话道“你知道房间里有隐蔽的监控,怎么可能不想办法营造私人空间。检查下床有没有无线摄像头,再买个不透明的蚊帐,这是最简单自然的处理方法啦。难不成你还能去订做个几立方的木箱子,每次爬进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谁谁谁,谁做见不到人的事情了!”少女圆睁杏目,指着前者怒斥道“你别血口喷人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啊。”任源无辜的说道“那你总归买了不透明的蚊帐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买那个干嘛” “我我我,我换内衣,不行吗!”少女气急败坏的说道“明知道房间里有不知道开没开的监控,难道我还要当着监控的面换内衣吗!” “那换内衣,是可以请人随便观赏的事情吗”任源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是啊!所以我才要买那个蚊帐啊!” “所以,这不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吗”任源满脸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之前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吗” “啊这…你说见不得人是指…换内衣” “不然你以为呢”任源啧啧嘴,故作恍然的说道“啊,难不成梓文你以为我说的是…不会你不会想到那里去了噫,现在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思想都这么,成熟的吗这可真是世风日…” “所以!要我整理情报是!”少女嚯的站起身打断了前者的絮叨,脸色红一阵紫一阵,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被气到青筋乱跳,一把扯过笔记本电脑吼道“那么任队!还有什么别的任务要安排给我吗!” “啊没了,这个工作工程量还挺大的,而且很重要。你一定要仔细…”这边任源话还没有说完,姜梓文早拎着电脑摔门而去。隔着训练室高台上透明的特种玻璃,只见少女迈着恶狠狠的步伐,气冲冲的奔进了上楼的电梯中。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太情绪化了。”任源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低头轻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太不稳重了。要说一个人想要变得成熟稳重,还是要靠时间打磨的,你说是老鱼” 说完,任源扭过头来看着鱼谦,淡笑着说道 “梓文已经走了,你应该还有,想要知道的问题”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百章 所驱之虎 虽然今晚这场谈话追根溯源起来,可以说正是鱼谦发起的。但整晚下来,反倒是后加入进来的姜梓文更为活跃。更多的时候鱼谦就只是闷坐在旁边,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此刻听到任源的发问,方才抬起头来问道“你知道,我还想要问什么”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任源摇摇头道“不过既然采九儿特意支开我私下里和你接触,和你说的内容必然不会有那么简单。退一万步讲,想要说服你去怀疑我,她起码要拿出点有份量的证据现在梓文已经走了,有什么话你不必顾虑,直说就好了。”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千幻九尾到底和我说了什么”鱼谦看着前者,不急不徐的问道“我还以为,你一定早就猜出来了呢。” “你们两个私下里说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任源失笑道“还是说你觉得之后我和采九儿碰面的时候,她会好心的告诉我” “她怎么想的,又会怎么做,我当然不知道。不过…”鱼谦平静的说道“我想她想挑起我对你的怀疑,能称得上有分量的证据应该也只有那几个你没有理由,猜不出来” 听的此语,任源按着桌面和后者对视了片刻后,淡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又上哪里去猜她给我罗织了,怎样的黑锅呢。”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怕猜不中千幻九尾对我说的是什么,贸然开口反而把我不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了呢。”鱼谦面色不变,依然沉稳地说道“毕竟我只是个从知道对灾部存在,到正式加入其中满打满算才刚过一个月的门外汉。即便只是很粗糙的谎言,我也没有分辨的能力。” “…”默然片刻之后,任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所以老鱼,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不,这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你刚刚不是说,真理都是简单的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鱼谦缓缓说道“你告诉我的:异人都不可信。我觉得这就是句非常简单直白的真理。”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骗了你”任源眯起眼睛问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不,应该说你们只需要有选择的告诉我真相。就足以达成你们的目的了,不是吗”鱼谦道“你是如此,特意把我找去的千幻九尾亦是如此。你有没有骗我,暂且不谈。我更好奇的是,这次在s市除了处理降临派,对灾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其实我从方才,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鱼谦没有理会前者渐变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千幻九尾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事情呢s市的情况现在总说不上是乐观而我们小队又是驱虎计划的主力,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除了增加我们小队之间的间隙。对整体而言,根本就毫无帮助吗” “当然,这件事也能找出合理且正当的借口。那就是避免我被你误导,从而放松了对你的监管,对整个行动造严重的损失。同时从我这里,问到你隐瞒了哪些行动内容。但是这个借口,就像你解释,为什么会选择我来做龙牧一样。”鱼谦略一停顿,肃声说道 “都是可以,但没必要,对不对” “你觉得,没有必要”任源反问道 “对,没必要。”鱼谦肯定的说道“镇守上官鸿也好,吴沁源也好,张昌旭也好。包括你和苏筱羽,你们每个人都在和我说对灾部的实力是多么强大。之所以会有枭龙大队这个部门,不过是为了降低事件影响力和给愿意合作的异人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为什么事情又会发展成非要指派你这个异人不可的地步呢这些天看下来,十年前的电阻计划你完成的也不是很好啊诺大个对灾部,为什么非要指望你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呢难不成是因为,对你有着异乎寻常的信任” “你想要特级权限上面就给你审批,上官鸿也对我说关键时刻可以信任你。你明明隐瞒了不少行动内容,部里却对梓文提交上去的,寥寥数语的行动报告不闻不问。这么看,部里似乎真的非常信任你。” “可如果部里真的信任你的话,为什么和你接触的每个人都直白的表现出了对你的不信任明明种种证据都指明s市的对灾部有内鬼,上面也久久未能找出内鬼的影子。可这时候明里暗里对我们小队的堤防,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还有,如果你真的信不过剑阁,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那么这次你走出那座海底监狱的动机又是什么,嗯就是为了向十年前,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算计了你的对灾部高层报仇” “如果这件事对你来说是这么的重要,你反过来又仅仅只是因为龙牧的人选,就能轻易拒绝部里的指派而更离谱的是,张昌旭竟然真的就为此,找了我这个外行走马上任,来配合关乎整个s市安危的计划” 鱼谦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目光灼灼的看向前者沉声说道 “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不是吗不光是现在部里的这个驱虎计划,整件事情都太奇怪了啊。就好像部里一定要让你来执行这个驱虎计划,而你也很清楚部里会为此让步到什么地步一样。相比起来处理s市的降临派,我怎么觉得反倒只是顺便的事情了” “或者,我们换个直白点的说法。”鱼谦逼问道 “这个驱虎计划,到底是针对谁的呢” “…”仰头和后者对视了半晌后,任源忽地一笑,淡然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任源摊开双手道“你指望我能做出怎样的回答呢你觉得我了解的会比你多吗我不也只是条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猎犬吗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尽可能减少被剑阁摆布的可能罢了,为此我选个和剑阁无关的龙牧不是很正常吗” “至于其余的问题,你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我也没打算去想明白。我只是很清楚,我要做什么。”任源抬手张开两指道“我应了对灾部的驱虎计划,这是公事,我会做好分内的事。查清当年还有现在谁在背后搞我,这是私事,我要查谁也别想拦我。” “你真是这么想的”鱼谦质问道“你之前不也说了,怀疑这个驱虎计划还有另一个版本吗你不是也在怀疑部里的高层吗” “怀疑又怎么样,不怀疑又怎么样你会这么想,无非是因为你在不同的人那里,察觉到了不同的目的。可是反过来说,谁的目的能代变对灾部的意志呢”任源哂笑道“上官鸿的想法算对灾部的想法吗还是采九儿的想法,算对灾部的意志张昌旭吴沁源土狼大队的刘威刘猛他们更算不上。” “就像你说的,要骗你只要有选择的说实话就足够了。你觉得采九儿想要你和我产生间隙,想要从你这里套取我隐瞒的那些事情对不对可你又怎么确定,她的目的不是让我对你产生不信任,逼我选择更换龙牧呢” “如果你周围全是水,你是无法断定你到底置身在江河之中,还是湖海之内的。你并不站在岸上,就不要去过多的思考你确定不了的事情。我想要查的,也只是陷害我的人而已。”任源翻过手掌,将一枚存储器丢在了桌面上 “眼下我们还是应该先做好,该的事情,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这是什么”鱼谦拿起存储器问道 “那个叫迟海锋的刑警的档案,以对灾部的工作效率,即便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无数外围人员之一,最迟不过明天下午也会找上门去。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件事,那你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去处理。我知道他是你的老朋友,要帮他要抓他你自己决定。”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任源伸指点着后者说道“你想的有点太多了,老鱼!你只是一名不直接隶属于剑阁的龙牧,除此之外你还是个从s市警局借调到专案组的刑警。就仅此而已,明白了吗” “为了不影响我们小队的行动,我会尽可能的解答你的疑问。如果你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只要不影响到工作的进行,我也不会在意。可你若是想要介入你不该介入的层面,可不要指望我能保住你。我现在的处境可不乐观,能抽到你这个愿意配合我的龙牧已经算是万幸了。我可不想再赌次运气,你明白吗” “敌人,到底是谁”鱼谦满面凝重的问道 “谁是敌人那要看你是谁了。如果你是个刑警,那你的敌人应该是人类社会的犯罪分子。如果你是对灾部的龙牧,那你的敌人就是降临派的异人。”任源轻笑道“如果你是我的搭档,那…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敌人。因为我是就是个,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 “采九儿和我说,你是个非常强悍的魔术师,但是我从没见你用过。”鱼谦突然说道 “原来她和你提的是这个吗倒是个很好的切入点,难怪能取得你的信任。”任源点点头道“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没在最近的战斗中使用过术式,并且以后你也不会见到我使用。” “为什么”鱼谦问道 “因为术式就是临时模拟构建的独立现实,对现实的影响和触媒无异。对我来说普通的术式没有什么使用的必要,而使用强力的术式时,你也处于需要回避的对象中。”任源看了后者一眼道“现在你知道,采九儿为什么会选择和你说这个了吗” “原来如此。”鱼谦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并没有提出任何新的问题,攥住手中的存储器道“那我先回去,处理老迟的档案了。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如果部里有什么安排再让梓文联系我。” 说完鱼谦也起身走下了高台,回到了房间中。 最终诺大的训练室内,只剩下了任源一人。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取得的情报,正在他面前的显示屏上飞快的滚动。 “这不是连外行都看出来了吗驱虎计划,驱虎计划。”看着屏幕的他蓦地冷冷一笑 “驱的是哪头老虎,这还用说吗” 第六百零一章 公事私事 今晚对灾部的收尾过程,远比张昌旭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原本他以为捣毁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下据点,不说瘫痪掉对方的组织体系。至少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扭转s市目前的形势,让对灾部这边获得主动权。 然而从结果上来看,只能说之前想的还是过于乐观了。 待到行动的最后阶段,任谁也能看出来。整个行动到目前为止取得的成果,都可以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丢过来的。与其说对灾部捣毁了降临派的据点,不如说恰好接住了对方丢下的包袱。 奋战了整夜,实际上对灾部这边连琐罗亚斯德教派到底想要做什么,都一无所知。看似己方占了上风,但局势的主动权毫无疑问仍牢牢的把控在降临派的手中。最后那个意义不明的血祭仪式,更是在所有人头上,悬了把未知的利剑。 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清查工作,一直持续到凌晨方才告一段落。接替的人员系数上岗,全程都在前线与指挥部往返忙碌的张昌旭,也终于得以松了口气。由暂领s市土狼大队指挥权的老龙安排人手,送回了其在s市的临时居所。 对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探索工作,大的方向经由指挥部讨论确定下来之后。接下来便是由负责情报的鹰隼大队,来配合土狼大队进场落实各项细节了。而对于作为利刃大队特派员的张昌旭来说,现在他要做的是尽快将s市的工作进展整理出来,向上面递交详细的报告。 时间紧迫且工作繁多,留给张昌旭的休息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回来的路上他便在车上大致敲定了腹稿,准备回到居所后立刻把大纲罗列出来。然后略作休息恢复下精神后,尽量在中午前将整个报告赶工出来。 想到下午要审阅地堡清查工作的二次报告,还要召开会议统筹商讨接下来s市对灾部的行动方针。因为采九儿的到来和周围各市土狼大队的调入,现在整个s市对灾部的指挥系统变得极为混乱和冗杂。 早就应该返回gz市却因种种原因拖到现在的gd镇守上官鸿,由剑阁总镇守伏羲直接派遣下来,负责各市土狼大队指挥调度的千幻九尾采九儿,再加上领了特级权限的人之本源任源。这些都是要么权责高于他,要么他调度不了的存在。 而对灾部在s市本身的体系,也因为代理驻守佣兵小新的重伤,以及刘威刘猛兄弟的“被休假”变得支离破碎。加之前任驻守骑士伤流年的突然反叛,和连番的内部调查造成的人员空缺。更是导致张昌旭这个特派专员的工作,变得愈发沉重和艰难。 “张专员,到您家了。” 开车的土狼大队驾驶员汇报声,将张昌旭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转头向车窗外看去,车子正停在一栋刷着白漆带花园的二层小楼门前。这里原本是部队的干休所,后被调拨给了同属部队体系的,s市对灾部作为人员安置的地点。 “哦,幸苦你了。”张昌旭捏了捏紧绷的脖颈,挪动因通宵劳累而酸痛的身体下了车。待接送的车辆离去后,他就着凌晨蒙蒙亮的天色细细打量了片刻,方才自嘲的苦笑了一声道“要说送我回家的话,不应该把我送到s市的市博物馆吗” 虽然在他和李墨来到s市前,部里便给两人安排好了专门的住宅。但因为在这特殊时期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他不是待在s市对灾部位于市博物馆地下的指挥部里,便是奔波在各个一线现场中。这整整一个月以来,他还是首次站到了这个部里安排的居所门前。 当然若不是因为如今有上官鸿和千幻九尾接过了指挥权,只怕他这临时的s市一把手再过上一个月,也没机会走到这座二层洋房的门前。感慨了片刻后,张昌旭甩了甩有些昏沉的大脑,从包中翻出早就拿到的钥匙串,一步一拖的走到了房门前。 整串钥匙中大小像正门钥匙的一共也只有两把,他没费力气便扭开了锁头。保养良好的房门被顺滑的拉开,实木建材的醇香从里面溢了出来。他踢掉了脚上的皮鞋,迈开浮肿的双腿走进了玄关。 背身关好房门后,正要弯腰拾起鞋子的张昌旭突然感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鼻翼翕动间,已经嗅到了夹杂在木材气味中的馥郁茶香,和几丝女子身上独有的馨甜。现在还远未到清洁人员前来打扫的时间,这栋二层小洋楼中不该有第二个人出现。暗道不妙的他身形一顿,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 开门那一刹那映入眼帘的画面,飞快的掠过了他的脑海。在他背后正对着玄关的,是巨大皮制沙发的靠背。再向前则是景观架,和通往二楼的楼梯。能够确定的是在这条直线上,并没有入侵者的身影。那么在南向是影壁的情况下,如果入侵者想要在一楼客厅伏击自己,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北边。 整个思考过程便在张昌旭这一顿之中瞬间完成,他的右手还保持着伸向鞋子的资深。此刻他就势探手入怀,抽出了配枪腰腿发力一个几乎无声的翻滚,躲进了沙发的靠背后。深吸口气猛地举枪探身而出,枪口随着视线瞄向了客厅的北边。 借着黯淡的天光,能够清晰地看到一道曼妙诱人的身影。正襟端坐在沙发客位上,优雅的抿着清茶。而女子面前的茶几上,则摆放着全套的茶具,在昏暗之中飘散着袅袅的烟气。女子微侧臻首看向从沙发背后伸出的枪口,淡笑一声说道 “不错,你还挺警觉的。” “并不是我警觉,只是您这样做,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察觉了”张昌旭认出了来者,缓缓从沙发背后站起了身来。只是右手的食指还稳稳的压在扳机之上,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是吗我以为你忙了整夜了,一定以及很累了。”沙发上的女子放下茶杯向前倾出身子,胸前坠下了两团极为饱满的浑圆。素手轻摆熟练的倒好了一杯浓茶推到主位前,轻笑道 “我估摸着你还要等会儿才能回来,恰好看到这茶几下面有副茶具,就顺手泡了壶浓茶。消磨消磨时间,也顺便帮你提提神,解解乏。” “我这泡茶手法是和伪神之躯学的,据他说是徽宗赵佶所喜的正统古法。你且来尝尝看,味道如何。”女子说完不见前者回应,抬头看时张昌旭仍满脸谨慎的站在沙发背后,不由得掩唇娇笑道“你怎么还站在那啊离我这么远,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闻言张昌旭依旧纹丝不动,沉声问道“您现在,不是应该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那边吗您什么时候到属下的家中来了” “怎么不欢迎”即便在昏暗的客厅中,女子银灰色的双眸仍如阳光下的珠宝般,散发着令人沉醉的熠熠光辉。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嗔怒的说道“我苦等了你这么久,又好心的给你泡了茶,你就这么副冷淡的态度” “不是,属下只是有些惊讶,毕竟属下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您。”张昌旭迟疑的说道“毕竟那边不是,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您处理吗” “那边有上官鸿看着呢,再说剩下的都是些杂务罢了。鹰隼大队到了之后,也就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女子微微一笑道“看你这满脸戒备的样子,莫不是怀疑我是假的” “属下不敢…” “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说什么‘属下’的了。别说现在,就算在剑阁我也管不到你,不是吗” “采长官您说笑了,不管从职位还是资历,都值得属下敬重。”听到对方这么说,张昌旭尴尬一笑,收起手中的手枪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沙发上。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剑阁的六极之一,千幻九尾采九儿。 方才张昌旭戒备的态度,到不完全是因为怀疑面前的采九儿是降临派假扮的。实在是前者出现在这里带给他的冲击性太大,一时之间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如果降临派真的有能力潜入到这里堵截他,面对只是普通人的自己完全没有假扮采九儿的必要。 而对于此时此刻的张昌旭来说,内心之中相比看到后者。恐怕更希望,看到降临派的杀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采长官您来这里找属下。”张昌旭端起面前的茶杯,审慎的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属下安排吗” “我要是安排你什么工作…”采九儿又给自己斟了杯茶,递到唇边抿了口笑问道“你会去做吗” “既然是部里的安排,那属下自然是义不容辞…” “若是我个人的安排呢”采九儿笑着打断了后者的话道 “这…”张昌旭感到头上隐隐有些冒汗了,轻咳了一声回道“只要是公务,那么属下自然是…” “若是私事呢”采九儿再次断了后者的话,笑意盈盈的问道“你会不会照办” “采长官…您…”张昌旭迟疑了片刻,忽地说道“这天还没亮呢,我去把灯打开。” “不用开灯,天,就要亮了。”采九儿带着柔媚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叫住了后者“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这不难不难回答的问题,你说私事的话,我也得知道是什么事,才好确定能不能办不是吗”张昌旭谨慎的说道“毕竟属下只是个普通人,也不知能不能办好您交代的…” “你是个普通人,而我不是,是这个意思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先喝茶,尝尝我的手艺。”采九儿抬手示意道,后者无奈只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说起来,倒也不能完全算是私事,也可以说是公事。“ 第六百零二章 亦真亦幻 因强自保持冷静,反而导致张昌旭面部肌肉不自然的微微抽动起来。艰难的咽下了口中茶水后,他酝酿了半晌稳住了心绪,沉静的神色再次浮现上来。神情淡然间不卑不亢的平静问道 “不知采长官,您需要属下回答什么问题” 这边采九儿弯翘着双眸眉目含春的打量着他,探出一根青葱玉指沿着青瓷茶盅的杯沿缓缓的滑动着。在朦胧的晨光映衬下显的亦真亦幻,仿佛密林中钻出的精灵。对着后者微微侧首,忽地展颜轻笑道 “我泡的茶好喝吗” “啊…啊”张昌旭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气势,再次一泻千里。他大概能够猜到采九儿想要问他什么,也提前做好了言语合体的应对准备。然而胸中的所有计划,都被这句悠闲的问话,给彻底打乱了。 深感无力的张昌旭摇头苦笑着说道“采长官,忙了一整夜您不去休息,特意赶在清早来属下家中探视。总归不是想和属下,讨论茶道” “你还知道我是忙了一整夜,连休息都没休息就赶到你这来,给你泡的茶啊。”采九儿嗔怪的瞪了后者一眼,清纯娇俏的面容透露出几分不满之色,幽怨之间顿现万种风情“我都问你好几遍啦,就算真的不好喝,你起码也夸夸我呀” “啊这个…”倍感头疼的张昌旭现下,再也维持不住对峙的气氛,无奈只能勉力陪笑道“采长官您泡的茶,色泽清亮,香味醇厚。最为难得的是虽是浓茶,但水温和冲泡的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入口绵柔细软。回味甘甜而不露苦涩,实在是难得的好茶。” “啊你还懂泡茶啊”采九儿双眸一亮,面露惊喜的说道“我泡的茶真有这么好喝吗” “略懂一二而已。”此情此景张昌旭总不好说自己刚刚只是在信口胡诌,只得硬着头皮吹捧道“采长官您泡茶的技术着实高超,纵然不通茶道之人也能品出其中不凡。不愧是得宋徽宗钟爱的古法茶道,果然与众不同。” “哈哈哈。”听的此语采九儿如少女般仰着头,窝在沙发上笑的花枝乱颤蜷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说你这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从进门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然而面前狐女的每个举动都让张昌旭捉摸不透,完全追不上对方的节奏。眼见前者仍笑个不停,摸不着头脑的他轻咳了两声,谨慎地问道“这…属下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吗不知采长官您,何故发笑” 终于止住笑的采九儿抬手在丰硕的胸前理了理气息,面露狡黠的说道“你说的对不对呢,我可不知道。因为这茶啊,是我瞎泡的。什么古法茶道我根本没学过,就算伪神之躯任源真的会,谁闲的无聊会去和他学这个呀” “我…这…您!”本就因忙碌了整个通宵而又疲又乏的张昌旭,此刻顿感一股邪火从心头噌噌噌的窜起,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发起抖来。强行压下火气的他沉着脸,尽可能平静的对前者说道 “采长官,若是您没有别的要紧的事物了,那么属下要去休息了。稍后s市的对灾部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属下去处理。实在是没有时间,陪您在这里闲聊了。” 说完,张昌旭重重的放下茶杯便要起身离开。见状采九儿忙伸手扯住了后者的衣袖,楚楚可怜的说道“哎,先别急着走啊,人家真有重要的事和你说的。” “那就请采长官明示。”已经彻底失去冷静的张昌旭,此刻满心只想尽快把这尊瘟神打发走,语气已经颇为不耐了。 “虽然这茶呢,是我瞎泡的。不过既然你都承认自己对茶略懂一二,还说这是不凡的好茶了,那么就说明我泡的还是很好喝的。”采九儿上身微倾,视线从下往上对着后者认真的说道“既然我泡了这么好的茶给你喝,那么你也要回报我,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知道了吗” “您可以直接说正题了吗”张昌旭将衣袖从后者手中扯了出来,冷硬的回道“只要是公务上的事,属下自然会遵照条例如实向您汇报的。” “是公务上的事,是公务上的事啦。”仿佛怕后者反悔似的,采九儿被后者这一催,忙慌慌张张的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次西门派你来s市,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啊” “西门长官只是让…”话刚出口张昌旭陡然一惊,刚喝下的那杯茶瞬间化作冷汗从全身上下渗了出来。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十指深深的扣紧了膝盖。吐到嘴边的话,生生被他拦腰截断,硬是咽了回去。 纵然昨夜的劳碌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这一个月以来的辛劳也透支了他的精神。但作为利刃大队培养的优秀人员,张昌旭对自己的定力有着十足的自信。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打乱了情绪,在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暴躁起来。 “哦呀,我就知道s市的事,西门那个老家伙肯定会参和一手。”一道冷傲的声音从旁响起,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他让你来s市,做什么” 冷汗淋漓的张昌旭抬头看去,前者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而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浓茶,早已经凉掉了。恢复了冷静的张昌旭面色一凝,寒声质问道 “采长官,您对我使用了幻术” “我”采九儿淡笑道“有吗” “您应该很清楚部里的条例,是严谨对未认定为非自然灾害的目标人员,使用独立现实的!” “是啊,我很清楚。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是不能主动使用毕竟很多异人的独立现实,又不是能完全主动掌控的。”采九儿悠然说道 “就比如我在几小时前刚刚大规模使用了自己的独立领域,对周围现实有些许影响残留,也是难以避免的呀。刚刚那些完全是你自己臆想出的景象,可不是我主动施加的幻术。” “难怪您要赶在这个时候,来见我了。”张昌旭钢牙紧咬,恨声说道“采长官,您这样也能算是非主动吗” “我也是因为有紧急而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才顾不得这些小节的,再说我看你也没怎么受影响啊。”采九儿侧头微笑道“我还以为趁这个机会,你会幻想些更加深入的场景呢。你倒是个和看起来一样,行事非常克制的人啊。” “还是说…”采九儿的语气骤转暧昧,酥声说道“你喜欢的就是这种,被动的看着对方边挑逗你,边向你撒娇的感觉” 张昌旭涨红了脸,冷声说道“采长官,您不是有紧急而又重要的事情问属下吗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刚刚一直就在说啊,只是你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我。边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边说些让人尴尬的胡话。”采九儿失笑道“我都问你好几遍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边张昌旭实在是搞不清楚,对方刚才到底只是暗中扰乱了自己的情绪,假装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说一切真的是自己受到对方独立现实的波及,自主产生的幻觉。面对前者的说法他只能选择认同 “您问了我好几遍的,不会是刚才那个问题” “不是,不过你倒确实给出了一个很有趣的回答呢。”采九儿直直的盯着后者,那双银灰色的狐眸仿佛两柄利刃扎进了张昌旭的内心深处“你刚刚说,西门那个老家伙,让你来s市,是做什么” “我有提到,西门长官吗”张昌旭故作不明的答道“您会不会是听错了” “你提到了。” “不是您问我西门长官的事情,我才提到的吗” “我没有问,是你自己说的。” “这么说我刚刚幻想中的画面,和现实偏差很大啊。”张昌旭冷静的说道“那看来,确实是我在胡言乱语了。剑阁会派我和李墨专员来s市,是因为s市驻守伤流年叛变的时候,正巧我俩当时轮值为东南大区的巡查人员。什么时候和西门长官,产生关系了呢”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张昌旭笃定地说道“那么采长官,您刚刚问我好几遍的既然和西门长官无关,那肯定也不是茶水好不好喝您口中紧急而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和西门那个老家伙无关吗也罢,就算这样。”眯着眼睛打量了后者片刻后,采九儿摆摆手笑道“那么,我再重复一遍我刚刚的问题。你这回可别再胡思乱想,要听好了哦。” “属下洗耳恭听。” 采九儿眉头轻挑,一字一顿的问道“李墨死的那天晚上,都和你说了什么” “这…”闻听此问,张昌旭心中咯噔一声轻响。 他当然不相信方才的幻觉采九儿没有施加影响,至少关于剑阁的二号人物西门豹那个提问,决然不会是自己的臆想。他也在开始,就预想到了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但是面前的狐女转头问起李墨的事情,就让他有些不解了。 思量了片刻之后,张昌旭故作不解的回答道“这个,李墨专员牺牲前,我并不在现场…所以他怎么可能,和属下说什么呢” “我不是问他死前的遗言,而是他在出发之前,和你说了什么”采九儿眯起眼睛问道“据我了解,李墨是在s市对灾部高层会议上主动提出要去探索那个冶炼厂的会议解散之后,也是直接从s市博物馆的指挥部出发的,对吗他出发之前,只有你们两个人在总指挥室里” “采长官,我想您对李墨专员应该是比较了解的他平时几乎并不开口说话…” “我知道。”还未待张昌旭说完,采九儿便直接打断了后者的话“但是在那晚的会议上,他开口了。” “李墨专员当晚是说要去探查现场。”张昌旭迎着前者骤然冷厉起来的目光,冷静的说道“我努力阻止他的莽撞行动了,但是我并没有能力拦下,当时的李墨专员。最后也只能,放任他前去现场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李墨那晚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方才还言笑晏晏的狐女,明明还安坐在沙发上。此刻气质却陡然一变,流露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莫要遗漏了,什么细节。” 第六百零三章 知之不知 面前狐女突然间展现出赤裸裸的威胁态度,再次将张昌旭喉咙中的话怼了回去。整场谈话下来,对方一直牢牢的把控着交锋的节奏。眼看现在,是要糊弄不过去了。 “你不要以为,一句李墨什么都没有说,就能打发我。”见后者犹豫间迟迟不肯开口,采九儿冷笑着说道“李默虽然死了,但是现场的当事人这不是还有一个活着的吗” “采长官,您不会是要对我出手”张昌旭寒声说道“难不成部里的条例在您看来,真的如废纸一般吗” “我有对你动手吗我说了,这只是动用了独立领域之后,疏忽之下产生的些微影响罢了。”采九儿淡然说道“我有没有打算,违法条例。” “这个借口,您刚刚已经用过一次了。”张昌旭咬紧牙关说道“如果我把今天这件事汇报给西门长官,您觉得他会怎么看待您的说法呢” “汇报上去你要向西门豹汇报什么”采九儿轻蔑的说道“我有对你主动使用幻术吗” “如果说刚刚我陷入幻术,是因为您才使用过独立领域,疏忽之下产生的些许泄露。”张昌旭针锋相对的说道“可如果现在您要是使用幻术强迫我回答,那么就不是一句疏忽能够解释的了” “如果我现在使用幻术强迫你回答吗看来,你确实有能够回答我的内容啊。”采九儿将右手竖在面前,欣赏着血液在白皙莹润的皮肤下,沿着淡青色的血管缓缓流下。整个手臂很快变得有如玉石雕琢的工艺品般,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接着她斜乜着后者,轻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现在,你就不在我的幻术之中呢” “什么!”张昌旭心中一惊,按在膝盖上的手指再次用力扣紧,清晰的痛感从腿上传递了过来。 “没用的,不必白费力气了。”采九儿失笑道“你不会以为,这么轻易就能看穿我的幻术你这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采长官,如果您现在收手,我还可以当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仍不肯屈服的张昌旭道“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又要搬出西门豹压我吗”采九儿打断了后者的话,悠然说道“我检查了,这件屋子并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你连证明我来过这里都做不到,怎么证明我对你使用幻术了呢还是说你有自信,西门豹那个老家伙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既然如此…”张昌旭把心一横,狠声说道“您若是觉得能让我说出您想听到的回答,您就动手!至于事后西门长官会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那就交由西门长官自己决定。” 看着满面悲壮之色的张昌旭,采九儿微怔了片刻,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说,我只是想要问问李墨最后,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有这么严重吗” “我说李墨专员除了和我说他要去探查现场,除此之外并没有说什么。”张昌旭重重的说道“您信吗” “你应该知道,对我撒谎是没有意义的。”采九儿亦加重了语气说道“确实有人能在我的独立领域中骗过我,但那个人不是你。” “那么,我只能说。”张昌旭深吸了口气道“我只能说我无话可说。”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作为李墨的直属上司,只是想要知道我的下属在执行最后的任务前,有没有交待什么。”采九儿冷着脸问道“我又不是问西门豹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采长官,您是李墨专员的直属上司。如果李墨专员最后有重要的事情交待,必然是提前汇报给您啊。”张昌旭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这话不该挑明了说,但是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提醒您。我是隶属剑阁的专员不假,可您也很清楚我的身份立场。李墨专员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待,怎么可能告诉立场相左的我呢” “原来如此,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说为什么李墨会选择那么做。”沉吟片刻之后,采九儿冷然笑道“也难怪你推三阻四的不肯说出来,原来李墨已经站到你们利刃大队那边去了。” “我只当西门那个老东西指名你来s市,是监视李墨的。却没想到,你们早就把李墨拉到你们那边去了。我说的对吗” “采长官,我听不懂您在说…” “我说了,在我面前撒谎。”采九儿隐眸骤凝,竖起的右手朝后者一指,粉面含煞森然说道 “在我面前撒谎,是没有意义的!” 只见狐女这一指指来,张昌旭只觉得浑身陡然一颤,接着双眼瞳孔不由自主的涣散开来。浑身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丧失了控制。原本满怀戒备的脸庞也浮现出恬静淡然的神色。张开双唇如行尸走肉般不由自主的说道“那…天…李…墨…专…员…在…出…发…前…” 眼看机密不保,心道不妙的他大喝一声 “不要!” 喊声出口,张昌旭随即仿佛从噩梦中醒来般,恢复了对全身的控制。浑身大汗淋漓的他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如同刚从河中捞出的,溺水之人。再扭头看向狐女,前者仍竖着右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冷蔑的看着他。 “刚刚那个…您也要说…是我自己…臆想的…幻觉吗” “是你自己的臆想呢。”采九儿笑着瞥了后者一眼,眼眸之中殊无笑意的对后者说道“但说不定,很快就会变成现实了呢”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如此逼迫我。”张昌旭满脸苦涩的说道“您既然肯定,李墨专员最后一定说了什么。那您应该也已经猜到,他会对我说什么了为什么非要逼我,亲口告诉您呢” “我应该知道,李墨最后说了什么吗”面对后者的反问,采九儿反而感到有些奇怪了起来,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知道” “李墨专员,难道不是您的下属吗”张昌旭亦十分不解的问道“不是您安排李墨,来担任s市的特派专员吗” “你和李墨来s市,不是因为当时你们两人轮值东南大区的巡查专员吗”采九儿隐约查觉到了几丝不对劲的味道,追问道“这和我的安排,有什么关系” “指派李墨专员轮值的,不是您吗” “巡查专员的安排,是伏羲审批的。怎么会是我” “难怪,难怪您会来问我,难怪…”显然采九儿的话也大大的出乎了张昌旭的意料,低声嘀咕了几句之后,他拍着大腿摇头苦笑道“原来您和我一样,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么,我应该知道什么呢”采九儿逼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您不知道,那就好办了。”张昌旭仿佛解脱了般说道“我知道如果您动强,我是瞒不住您的。我可以告诉您,李墨专员最后和我说了什么,但是您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可以告诉您李墨专员说了什么,我也可以告诉您我当时回答了什么。但是请您务必,不要再追问其余的事情了。”张昌旭轻声说道“况且就算您硬要对我动手,也未必能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结果。因为现在我也不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可以,我答应你。”采九儿见后者终于让步了,当然不肯放弃这个机会,当即满口答应道“你告诉我李墨说了什么,我不会问你别的。” 这边张昌旭深深的看了前者一眼,显然也知道狐女的这个保证没有多少可信度。不过他似乎对此并不是特别在意,斟酌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当天散会后,针对李墨专员提出要独自前往事发地点废弃冶炼厂调查的提议,我提出了异议。建议他等第二天枭龙大队的增援到达后,再前去调查。但是李墨专员拒绝了我的建议,理由是:等枭龙大队的到达后,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枭龙大队到达后。”采九儿皱眉问道“想走也走不了了” “李墨专员的原话,就是这样说的。”张昌旭点点头道“并且他认为,我不希望他单独行动。” 听到张昌旭的回答,采九儿倒是并不意外。李墨作为对自己老师幽匿神隐的独立现实,研究最为深入的专家之一,也深受隐士独立现实的影响。如果在尝试消除自身存在感的时候,处于其他人监视范围之内,自然无法成功的完成对自身存在感的消除。 而张昌旭作为西门豹的心腹,此行背负的任务之一必然包括监视隶属己方李墨的行动。因此李墨会认为后者不希望自己独立行动,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想法。只是问题在于,李墨为什么想要单独行动呢 “还有就是…”张昌旭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继续说道“他说他不在意我向上官鸿汇报了什么,也不在意枭龙大队和利刃大队之间有什么交易。但是我最好不要以为,谁都是我手中的棋子,他没那么蠢。” “等一下!”采九儿万料不到从后者口中说出的竟然是这种内容,当即盯着后者重重说道 “刚才的你说的,请一字不漏的按照李墨的原话,再说一遍!” 第六百零四章 强烈暗示 从话一出口之际,张昌旭就知道前者必然会有十分激烈的反应。此刻倒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平静的将李墨那句话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又复述了一边。(详见第七十六章) 听完后者的复述后,采九儿垂眸思索了片刻,面带微笑的问道“那么,你向上官鸿汇报了什么” “您知道的采长官,我只是隶属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我并没有必要向上官镇守做工作汇报。”张昌旭一板一眼的说道“而且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李墨专员会这么认为。” “那么,利刃大队和枭龙大队之间,有什么交易呢” “采长官,我只是隶属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和枭龙大队有关的情报,您应该问s市的代理驻守佣兵,或者直接致电兼任枭龙大队总指挥的东南大区总镇守,刘空长官。” “那么,你把我的下属李墨当作棋子,又是要他做什么呢” “采长官,我只是隶属利…”看着对方眼眸中放射出的那择人欲噬般的目光,张昌旭下意识的顿了顿,尴尬的张了张嘴道“我也不知道李墨专员,为什么会生出这种莫名奇妙的想法。而且我不说您也看到了,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控制和影响他。不然的话,也不会发生在枭龙大队抵达前,李墨专员独自探寻事发现场导致牺牲的惨案了。” “…”采九儿依然满面笑容的看着后者,只是那愈发凌厉的目光,直刺的张昌旭有些坐立难安。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干笑着说道“采长官,您刚才答应我,不会追问与李墨专员无关的,其它事情了” “我答应了吗”采九儿柔柔一笑“莫不是你的幻觉” “采长官!”张昌旭把头一低,咬紧牙关道“您要是这样,只怕今天您除非杀了我,否则这件事很难收尾了!” “我知道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那么认真干什么。”采九儿摆摆手,若无其事的埋怨道“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说完,采九儿未再开口,而是弯起手掌轻轻托住下巴。将视线从后者的身上移到了面前还散发着余温的茶具上,银眸之中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渐渐升起的太阳也将刺破夜空的璀璨光芒,一股脑的顺着落地窗射进了客厅之中。在垂首沉思的狐女身上,镀上了层明耀的金边。 “那个…采长官。”见前者久久未曾言语,张昌旭悄然向前探身,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正在蹙眉沉思的采九儿依旧保持着思考的状态,头也不抬的简短回道“说!” “李墨专员既是从您的实验室出身的,您又是他现在的直属上司。对于李墨专员的这些话,您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那么,我该有怎样的头绪呢”采九儿反问道“你能指点指点我吗” “您总不会是觉得,李墨专员最后和我交待的是他研究成果的汇总”张昌旭鼓起勇气道“您特意挑这个时间以这种方式找属下谈话,怎么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必然是有需要这么做的原因” “你这是在…审问我”采九儿挑眉问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采长官。只是关于李墨专员最后的话,如今想来属下也觉得疑团重重,所以…”张昌旭鼓足了勇气,沉声说道“想着采长官您,或许知道些什么。” “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肯对我说。”采九儿失笑道“我能知道什么” “刚刚还没有说完,除了刚才那段话。”张昌旭道“李墨专员还说了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嗯”采九儿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我问他最后为何要作此选择,李墨回答我说。”张昌旭缓缓说道“这是很难说清楚的事情,硬要说的话,就是感觉太累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是这么说的”采九儿扭过头来,微现惊愕的看向后者 张昌旭没有出声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样吗…”狐女那双摄人心魄的银色双眸之中,瞬间明显的闪过了一丝寂寥的神色。紧接着便恢复了淡然“也是苦了那孩子了,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采长官我想知道李墨那时,还能算是普通人吗”张昌旭低声问道“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您一定很了解能告诉我吗” “李墨…”采九儿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只能说,他还不能算作是异人。但是半只脚,已经跨过那条线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不让他陷的更深罢了。” “我也听说过李墨专员遮蔽自身存在感的技术,并非某种成熟的术式,而是源自于那人的独立现实…可若是。”张昌旭复又问道“他不再使用那个手段的话,能保持住自我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属下只是觉得…李墨专员在对独立现实的研究领域,也是非常难得的人才不是吗您怎么会让这样重要的下属,到前线来做这种基层工作呢” “我说了,派遣他的是…”采九儿蓦地顿住了,意味深长的看着后者道“你想暗示什么” “属下,只是据实表述自己的疑问罢了,没想到您竟然也对李墨专员的事一无所知。”张昌旭迎着沐浴在金色晨光之中的曼妙身影,面色淡然的说道“既然如此,采长官您这番前来,原本又是想要从属下这里,获知什么的呢” 采九儿打量了后者片刻,忽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关掉六号别墅的监控” “是人之本源,向我要求的。”张昌旭道“我认为这个提案,有尝试的价值。” 对于这个回答采九儿显然并不满意,追问道“为什么有价值” “我并没有找到s市对灾部内部成员,与降临派勾结的证据。即便已经被判定为叛逃的原s市驻守伤流年,整个叛逃事件的过程之中也疑点重重。但是连续几次行动,却显示有极高的概率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计划,有所泄露。所以属下认为,人之本源的提案有尝试的价值。” “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是伪神之躯本人故意造成情报泄露的假象,或者干脆他就是泄露情报的内鬼。从而逼迫你同意,关掉六号别墅监控的提案吗” “我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我并不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首先人之本源并没有,和s市降临派,当然现在确认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结的理由和立场。” “其次您也知道,六号别墅内也有监控死角的。如果人之本源想的话,并不需要多此一举。”张昌旭顿了顿道“关掉六号别墅的监控只是全部保密尝试的一环而已,并且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环。” “那么关于伪神之躯提出的保密提案,主体或者说最重要的环节是什么呢”采九儿问道 “最重要的环节是,他不必将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计划,提前上报给我。可以等行动结束后,再做详细汇报。”张昌旭沉声道“您知道的,人之本源他拿到了特级权限。” “我知道他有特级权限,那道名令也是经我手审批的。”采九儿眯起眼睛说道“就算他拿到了特级权限,也没有权力饶过你这个特派专员” “只要能够保证驱虎行动的顺利进行,我觉得晚汇报几天并不是什么…” “为了确保情报不泄露,你选择不看伪神之躯的行动计划”采九儿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导致情报泄露的罪魁祸首,是你喽” “如果采长官您这么认为的话,属下无言以对。”张昌旭竟就这样看着前者,认真的颔首应道“您说是,那就是,属下不辩驳。” “你可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采九儿语气森然的说道 “这不就是,您特意赶到属下这里。”张昌旭毫无畏惧的迎着前者的目光道“想从我口中听到的答案吗” 混合着茶香与实木香气的客厅,在两人的对视中再次沉寂了下来。两人的心跳声随着各自胸膛的舒缩,此起彼伏的响着。仿佛两军开战之前,彼此试探挑衅的鼓点。而此刻采九儿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任源要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中,对自己说有时间可以见见张昌旭了。 六号别墅地下三楼的训练室并没有任何监控,这点她当然知道。但是后者之后所说的理由,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针对s市对灾部内部有内鬼这个问题,不管是关闭六号别墅的监控也好,还是任源停止向他递交行动计划等待审批也罢。这些对于防范s市对灾部内鬼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s市对灾部内,有资格审阅六号别墅监控内容,和审批其行动计划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作为剑阁特派专员的张昌旭!原本是有两人的,而另一个正是早已牺牲在降临派手中的李墨。换句话说,只要张昌旭不泄露情报。s市对灾部内无论有多么高级别的内鬼,都不可能通过这两个渠道,截获任何信息。 而作为决议切断这两个对任源掌控渠道的张昌旭本人,自然不可能是内鬼。或者说即便他真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内应,这么做也和自戳双目没有任何区别。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他认为的情报泄露来源并不是在下面的s市对灾部。 而是在更上面的某些人! 此刻再倒回来看李墨在最后对张昌旭所说的那些话,原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诡话语,此刻也显而易见的透露出某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而此时此刻,采九儿而也终于想通了,后者为什么在最初对自己的询问那么抵触了。 站在张昌旭的视角来看,自己作为李墨的直属上司,掌控着对于李墨的人事调动。让李墨来s市这个安排,自然就是出自自己手中了。那么她选择这个时间这个方式,来询问这个内容。只会让后者觉得,这是他选择帮助任源向上面隐瞒行动计划后。来自代变剑阁高层的她,对其别有用心的试探。 说不定此刻在张昌旭眼中,自己就是那个将情报透露给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内鬼,也不好说。亦或者是把她看做想要在此取得口供,将其当作攻击利刃大队的筹码,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采九儿洒然一笑道 “难怪,你开始怎么也不肯说…” 第六百零五章 一梦方醒 此刻张昌旭的心中亦十分揣揣不安,颇为忐忑。将这些话告知对方,对于他来说本身也是场赌博。毕竟前者今晨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居所之中,对他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面前的千幻九尾到底真对围绕着驱虎计划背后的种种疑云一无所知,还是说前来周旋试探。或者干脆就是设局引诱,这些他的心中其实也拿不定注意。如此兵行险招,着实是无奈之中的选择。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没有欺骗采九儿。纵然他此行来s市做特派专员,暗中有背负别的任务。但是主要还是为了调查原s市驻守伤流年叛变一事,并为执行驱虎计划而来。只是事到如今,张昌旭愈发的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 不管是从开始就一直处于被动的局势,还是之后层出不穷的重重疑云。都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s市所发生的一切背后,掩盖着不为人知的隐情。而现在种种迹象更是表明,隐情的来源恐怕并非s市对灾部本身,而是在对灾部中更上面的一些地方。 可即便如此,无论是张昌旭本身的立场,还是他的身份都不允许他,在这个方面做进一步的深究。哪怕对灾部的高层真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存在某种问题。甚至就算问题的根源,就是给他发号施令之人。他能做的,也只有遵照指令做好本职工作。最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为驱虎计划的顺利施行,尽一份力量。 要知道对灾部以对异源立场区分的温和派与强硬派之间,双方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如果因为他的莽撞举动,造成双方矛盾进一步的激化爆发,那么对整个部门来说都将是场重大的冲击。这也是为什么他怀疑,面前的狐女可能是要设局的原因。 他到并不真的认为,前者会对他使用高强度的幻术,最多也只是在言语上威胁一番罢了。毕竟如他之前所言,如果采九儿真的敢直接使用幻术逼迫他吐露实情,那么今天若非他死在这里便真的很难善了了。 也许他拿不出前者对自己使用幻术的证据,但是作为内部派系的对立方,这种暗地里的斗争本身也并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既然对方胆敢跨越明面上划定的底线,那么就要做好这边做出过分之举的觉悟。这个责任只怕眼前的狐女,还负担不起。 只是在彼此的交谈试探中,张昌旭渐渐发现事情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采九儿对于驱虎计划背后的隐情,似是真的一无所知。既是如此,那么事情的性质便又大为不同了。须知作为剑阁六极之一的千幻九尾采九儿,如今恐怕是整个剑阁除总指挥现任阁主伏羲之外,仅剩的状态正常的a级异人了。 若说作为伏羲左膀右臂的她都对驱虎计划背后的阴影一无所知,那么这其中的问题就不是高层另有打算这点能解释的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都预示着对灾部高层的某些人,正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在张昌旭看来,既然自己意识到了可能存在问题,却又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将这个问题,抛给有能力调查清楚乃至解决的人,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并没有逾越本身的职责,他保守了上面要求他保守的所有秘密。他只是想将自己的疑惑,以很隐蔽的方式,暗示给了能够解决问题的人罢了。 而眼前的千幻九尾采九儿,无疑就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地位足够高,能力足够强,并且眼下前者主动前来也正是一个恰当合适的时机。退一万步来说,张昌旭也可以安慰自己。这种情况下面对千幻九尾扬言使用幻术的威胁,他本来也没有正面抗衡的本钱。 至于前者究竟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佯装不知来诓骗自己。对此他也只能去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不过从结果上来看,似乎是赌对了。 听完后者的话后,采九儿显然察觉到了张昌旭近乎直白的暗示。也明白了为什么,本应作为监管者的后者,会选择配合任源的行动,来遮掩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计划。看来任源说的并没有错,s市的驱虎计划果然有问题。抛开明面上的计划不谈,只怕她手中拿的这份剑阁拟定的剧本,亦非掩盖在水面下的真相。 “那么…”采九儿微一颔首,抬手捻弄着颊边银灰色的发丝,淡笑着说道“你选择这么做是因为,查出了什么吗” “采长官。”听到前者的问话张昌旭洒然轻笑,再次重复起了那句重复了数遍的话“我只是,隶属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罢了。我没精力也没权力,去调查与我职责无关的事情。” “我的想法非常的简单,我只想将眼下s市的烂摊子收拾好,打掉盘踞在暗中的降临派分子,查清原驻守骑士叛变的始末。然后早点返回利刃大队,向我上级复命,等待下一个任务,仅此而已。” “那这么说,你希望,我去把这件事查清” “属下不知道采长官您此问何意。”张昌旭摇摇头道“属下只是如实回答了,您的问题而已。” “只是如实回答了我的问题吗…”采九儿轻笑道“那么现在,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谈话吗” “如果您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问题想要问属下了,那么属下已经知…哦不。”张昌旭改口道“属下已经觉得,您因为什么来找属下谈话这件事不重要了,属下也并不需要知道。” “很好,你是个聪明的恰到好处的人。”采九儿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好好做好你的工作,你这样有能力的人才将来必然大有可为。” “采长官您过誉了。”张昌旭平静而又认真的回道“属下不过是,一心为人民服务罢了。” “我确实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你了,忙了整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啦,省的你们在背后说我是个不体恤下属的恶上司。”说完采九儿站起身来,看向天光大亮的屋外微笑道 “看来今天倒是个好天气呢。” “那采长官您慢走…”张昌旭也跟着站起身来,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另外,李墨专员最后还单独对属下个人,说了两句临别赠言…关于这个,采长官您也需要我复述给您吗” “给你的两句临别赠言”采九儿眉梢一动道“说来听听。” “第一句是…”张昌旭打量着前者的脸色,斟酌着说道“希望我能严守自己的底线,不要走上他的老路。” “哦”采九儿清楚后者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重点自然就在这还未出口的下一句上了,当即笑着催促道“那么第二句呢” “第二句是…”停顿了片刻之后,张昌旭重重的吐出了口气道“不要信任任源。” “…”闻听此言,采九儿确定了后者此刻想必已经察觉到,自己此行正是任源撺掇的。当下展颜笑道“真的吗以我对李墨那孩子的了解,他说的应该是不要信任任何异人” “即便如此,李墨专员也特意强调了。”张昌旭咬着牙说道“不要相信任源!” “可是你却相信了伪神之躯的判断…”采九儿打趣道“帮助他隐瞒了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计划” “属下是帮助人之本源小队,跳过了行动计划审批的流程。”张昌旭神情严肃的说道“但这并不是因为属下信任人之本源,这是源于属下对s市当前的恶劣形势,自己做出的判断!” “唔…”采九儿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竖起白皙的玉手对后者挥了挥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知道了…” … “叮铃铃铃” 急促尖锐的电话铃声中,卧床上沉睡中的男子,如条件反射般惊醒了过来。一把抓过床头的电话,方才惊觉时间经过了中午了。按下接听键后,一个微带焦急的苍老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 “张专员,你现在在哪怎么没来指挥所上官镇守刚刚问我昨晚s市分部门的完结报告,你怎么也没有给他发过去” “噢,吴老啊…”张昌旭抬手用掌根用力敲打了几下仍旧昏沉的额头,满怀歉意的回道“抱歉,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啊,身体不舒服吗”电话另一边吴沁源关切的问道 “没有没有,是我有些松懈了,想着稍微养养精神。结果不小心睡过了…”张昌旭干笑道“我这就去指挥所,把昨晚的报告赶出来。” “你这边身体没事就好,这个月也是幸苦你了。昨晚又熬了整夜,觉得累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嘛。”听到前者只是睡过头了,吴沁源也放下心来,安慰道“你不用着急,报告我已经联络了昨晚带队的小龙和个部门,整理好了送到上官那里去了。下午的部门会议,我也推到晚上六点了。暂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务,你可以先好好休息下再过来。” “哦不必了,我已经休息好了。”张昌旭赶忙说道“吴老真是辛苦你了,我这就出发去指挥部。” “不用这么急的,事要一点点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吴沁源道“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了,保养好身体有多重要喽。” “我记下了,吴老。那待会儿,总指挥所见了。”张昌旭挂断了电话之后,低头看着盖在身上的被褥,一时有些恍惚。 “我怎么睡过头了,闹钟也没准备一个,今早我回来的时候…”想到这里张昌旭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千幻九尾!” 掀开被褥看了看穿在身上崭新的睡衣,摸了摸干爽无油的头发。张昌旭骇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关于洗澡和换睡衣的记忆。蹬上拖鞋急急忙忙的跑下楼来,客厅中空空如也,只余梨木家具醇厚的果香,在房间中飘荡。 “是做梦还是真的”脑海中破碎凌乱的画面,顿时让张昌旭迷茫了起来。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记忆中那飘渺虚幻的场景,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他边审视着客厅四周,边缓步踱到了茶几前。低头看去,整套紫砂茶具正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下面,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张昌旭探指在茶杯口抹了一下,竖在面前仔细看了看。片刻之后,方才如获释重的,长长舒了口气… 第六百零六章 无奈约见 暴雨后的晴天,各处总是散发着格外清新的感觉。只是这夹杂在台风季中的晴日,总是带着股不甚安稳的味道。飘荡在天空中的大片乌云,正预示着更多蕴集的风暴,即将到来。不过也正是如此,从云层缝隙中穿出的阳光,也愈发让人觉得弥足珍贵。 午后的阳光缓缓渗透出慵逸闲散的味道,照在人身上让人懒洋洋的生不出激情。若是此刻再配上悠扬舒缓的爵士乐,更是让人只想找个幽僻安静的角落,好好的睡上一觉。 然而此刻坐在咖啡厅中,看着s市xx私立中学的白副校长,却没有这等闲情逸致。无论是臀下松软的沙发,还是触目色调柔和的装饰,都不能减轻他内心中丝毫的不安。握着咖啡杯的手不停的扭动着,时不时的将带着焦急与期待的目标,扫过包间虚掩的房门。 作为校长出外调研期间总抓校内事务的他来说,在周四这种工作日的下午。本应坐在办公室中,处理前天发生在校内的重大事故,以及应付校董们密集轰炸而来的责问。而不该穿着便装出现在,离学校数站地之遥的咖啡厅中。 对于任何学校来说,不管是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出现学生跳楼这种事都无疑是场重大的公关危机。不管学生跳楼的原因是什么,作为校方在这个时候无疑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作为此次事件校方的第一负责人,白副校长无疑更是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更何况这次初二十x班的学生跳楼事件,整个过程更是充满了令人感到荒谬和奇诡的疑云。且不提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提前提醒了该班班主任周彦福的情况下,还是没能避免惨剧的发生。更令他无法理解的是,事发前那名如冰山般的清丽女子,送达自己手中那如预言般的信件。以及记载在信件中那句令他寝食难安的话语: “今日下午于贵校二年一十x班,将有一名少女,因其恋情不可宣之于众,纵身自高楼坠下…” 那天办公室中接到事发通知之时,白副校长的脑海中当即一片空白。早已没有了最初展开预告信时,那样的从容与淡然。铺天盖地的嗡鸣声瞬间淹没了他的大脑,以至于校工连连喊了他十几句,都没能将宕机状态下的他喊回神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涌上他心头的则是无边无际的惶恐。 当是时他以经无心去思考,那名自称秋织的年轻女子,是怎样预知到惨案发生的。他只知道原本被他嗤之以鼻的幼稚预言,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发生了。这让他再也无法将那封信当作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而如果上面的预言为真的话,更加可怕的问题还在等着他。 有学生跳楼,这对学校公共形象来说已经是场灾难了。而女学生跳楼,则更是把社会舆论,推向了一个难以控制的方向。而如果那封信中的预言全部准确的话…“…因其恋情不可宣之于众…”已经让白副校长,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在事发当天下午,s市警方便已经介入了调查。因为坠楼的女学生王嘉倩还处在术后观察期,调查工作正集中在王嘉倩平时所接触的人员当中。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在少女坠楼前,当着全班学生们将其找出其谈话的班主任周彦福。 不管是少女的母亲,还是十x班的学生,都表示并未在之前发现其有什么异常。而警方的怀疑对象,自然也很快就锁定到了与跳楼少女王嘉倩最后接触的,其班主任周彦福的身上。从后者被警方带走调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已经可以说两天了。迟迟未接到最后结果的白副校长,也变得越来越绝望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周彦福会找跳楼的女学生王嘉倩谈话,这他能理解,可以说后者这个行为正是出于自己的授意。可按照后者的说法,王嘉倩是一时冲动之下选择了跳楼,这就让他很是不解了。 可为什么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还会发生跳楼的惨案呢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跳楼的女学生还正是被周彦福找去谈话的学生,还是当着他的面跳下去的。可以说在做对了每一步的情况下,却迎来了一个南辕北辙的结局。 现在白副校长已经不敢去想象,经过一天半的发酵,舆论已经演变成什么样子了。那些如渴血蚊蝇般的媒体小报,只怕此刻正肆意疯狂的对这件事进行挖掘甚至编篡。即便校董那边尽全力去封锁舆论媒体,只怕也阻拦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那些媒体都在等待一个彻底引爆舆论的契机,这个契机可能是警方的公告,可能是校方的反馈,也可能是坠楼女学生母亲的哭诉。只要挖掘到一丝此次坠楼非属意外的可能,不管是自杀也好谋杀也罢,都足以掀起一场舆论狂潮。 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白副校长非常清楚,校董那边在尽全力的安抚坠楼女学生家属,平息舆论风潮。而媒体那边同样也在不遗余力的煽动王嘉倩的母亲,想要挑起校方和学生家属之间更大的争端。目前的平静不过是表面假象,即将到来的风暴无人能够避免。 女学生王嘉倩非属意外乃是跳楼自杀,这个结论已成定局,即便校方能量再大对于即将发表的警方公告,也是完全无能为力的。而为了不让事态往更严重的地方发展,白副校长并没有向警方展示那封来自秋织的信。同时在周彦福被警方带走调查前,他也特意叮嘱了后者,不要将这封信泄露出去。 事发当日,他已经和后者反复确认过了。王嘉倩跳楼这件事和秋鲤沫的姐姐秋织,抛开这封预告信其余的方面,可以说毫无关联。而向警方展示这封信,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且若是信上的内容泄露出去,又不知要在舆论上增添多少离谱的猜想。 不过不将之公布于众,不代表白副校长就可以完全当这份信不存在。如果没有发生王嘉倩坠楼这件事,他可能完全不会将初二十x班早自习斗殴事件放在心上。最多不过就是督促一下周彦福尽快沟通涉事学生双方家长,冷静下来之后坐到一起好好协商罢了。 可是现在因为这封精准的预告信,他已经不能将这两件事,当做毫不相干的事情看待了。眼看坠楼事件,正难以遏制的往最糟糕的局面发展。在经历了堪称其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天之后,迫不得已之下,白副校长率先拨通了秋织的电话。 就在这通电话中,双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白副校长却独自跑到了这个咖啡厅的原因。隐约之中他有一种预感,这场会面将会是眼下这场危机破局的关键。 “还没有到吗…”白副校长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抬起手腕看时间了。秋织和他约在下午两点,纵然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他还是提前半小时就赶到了这里。原本以为对方至少会早到个十几分钟,却没想到眼看离约定时间就剩不到一分钟了,仍迟迟不见后者的音讯。 就在白副校长忍不住想要掏出手机联络下对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撇到了窗外街角,转出了一道清丽的身影。穿着素色对襟薄衫的冷傲女子,举着把白色的折伞步履淡然的向咖啡厅走来。正是和白副校长约见与此处的,秋鲤沫现在的监护人织。 仿佛计算好了一般,就在白副校长手表秒针指向十二的那一瞬间。包厢外的织素手轻抬,轻轻敲响了虚掩的房门。正如电话中约定的那样,两点整不差分毫的抵达了,约定的地点。这边白副校长连忙起身,热情的将后者迎了进来。 “您好您好,秋织小姐。我是您弟弟秋鲤沫就读的学校的副校长,我姓白…” “我知道。”织径直走入包厢内,坐到前者对面开口打断了对方的介绍“三天前,我们见过面。” “啊啊,对,对对。三天前因为秋鲤沫同学的事,麻烦作为监护人的您到校来了一趟。当时就是我,主持的协调会议。”白副校长也跟着坐了下来,陪笑道“没想秋小姐,您还记得啊。” “我没有脸盲症。”织姿态端庄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可能这么快忘掉。” “也是,哈哈,也对。哪能那么快忘掉。”白副校长被连着呛了两次,面上不由得露出尴尬的神色,干笑道“上次会面对于我们双方,哦,应该说三方来说。可能都不是很愉快。所以今天呢,我特意单独和秋小姐您约在这里,在商讨下之前我们之间的分歧。” 说完白副校长看了看后者,见对方并没有任何接口的意思。那张如人偶般精致白皙的脸蛋上,仍未展现出任何变化。若说表情没有变化倒也还罢了,毕竟从之前的接触来看。后者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是连话也不说一句,就让他一时间拿捏不准,对方此刻究竟抱着怎样的态度了。 在织到来之前,白副校长倒也在心中打了不少的腹稿。想着后者来到之后,该如何与对方攀谈。在他看来织想要的,无非就是对于她弟弟秋鲤沫的道歉与赔偿。这些事情和眼下学校面临的危机相比,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重要的是,要知道对方究竟是如何提前得知,初二十x班的学生王嘉倩会跳楼的。毕竟就算是纯粹的巧合,巧合到这个地步也太离谱了些。让人很难不去怀疑,后者在这件事中充当了某个重要的角色。 而对方在信中做出此等形如威胁的预言,无疑是想要凭此向校方施加压力,来强迫校方解决秋鲤沫的问题。因此在这个玩笑般恶劣的预言成真之后,自然就是要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诉求了。 在白副校长看来,哪怕答应对方的诉求并不能解决眼下的困局,只要后者不要再造成负面的影响就谢天谢地了。若是再接到一封预言学生跳楼的信,那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千算万算他却没料到,会出现后者不发一言的局面。短暂的寂静之后,白副校长忍不住问道“所以秋小姐,您不说点什么吗” “你要我说什么”织反问道 “不是你约我,来这里见面的吗” 第六百零七章 陈述事实 咖啡厅包厢之中,空气再次寂静了下来。白副校长看着对面神情淡然的女子,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双方就此僵在了这里。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白副校长清了清嗓子,重新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之前关于秋鲤沫同学的事,您和华宣同学的父母,不是没有谈妥吗这次主要是,想问问您对于这件事还有什么诉求…” “我的要求,从一开始就和你们双方说清楚了不是吗”织平静的说道“负担我弟弟所有的医疗费用,以及在全校面前进行公开道歉。” “我知道,我知道秋织小姐。这个我知道,我要说的是。”白副校长耐着性子说道“但是关于这个方案呢,我们校方之后也和对方的父母联系过数次了。但是对方呢,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解决方案的。毕竟您看,那个华宣同学伤的,实际上要比秋鲤沫同学重多了。” 等了几秒不见后者回应之后,白副校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说道“秋小姐,您看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天了。我想你们双方也该冷静下来了,关于这件事的看法呢可能也有了很多变化。我想我们或许可以重新坐到一起,好好讨论下关于这件事…” “没什么变化,我的要求没有任何改变。”织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我本以为你找我来,是递交赔偿金和商讨公开道歉信内容的。既然不是,那么就不必浪费时间了。我还有事要忙,稍后您会收到我第二封信的。” “请等一下!”听到“第二封信”这四个字,早已成惊弓之鸟的白副校长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拉住欲要离开的后者。只是抬头对上了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双眸,顿时被镇住了心神,讪讪的将手缩了回来。 “你还有什么事吗”织坐回了椅子中,淡然问道 “…”脸涨的发紫的白副校长无奈的长叹了口气,认命般说道“既然秋小姐您是这个态度,那么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就直说了,前天我校有名女学生坠楼了,这个您听说了吗” “前天吗”织点了点头道“我记得,我在信里通知过你了。” “嗯”从后者的回答中白副校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正常情况下的回答无非就是听说了或者是没听说。但从对方的回答来看,似是完全把这件事当成了无可置辩的事实。白副校长很清楚这个消息校方不可能封锁住的,可后者出口的话语却未免太过奇怪。 要知道那封带有威胁意味的信,可是在上午就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显而易见的是对方既没有把这当成巧合,也未展现丝毫吃惊的意味。完全是一副既然我这么说了,那么事情就一定会发生的自信语气。 “我姑且先问您一下。”白副校长面带不解的问道“秋小姐您和我校学生坠楼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 “你是指什么关联” “呃…我的意思是…”面对着后者那平静到让他忍不住感到诡异的神情,此情此景令白副校长心中生出无比荒谬的感觉。口中也下意识说出了一句,事后回想起了怎么看怎么都感觉荒诞的问话 “我校学生意外坠楼这件事,并不是秋小姐您策划的” “不是。”好在织的回答将前者拉回了现实,不过紧接着的一句话又令白副校长惊惶了起来“我要纠正一点,那名女学生不是意外坠楼,而是自杀。” “秋小姐,既然您说我校学生坠楼,哦不,按照您的说法是自杀这件事,并非您策划的。”白副校长皱起眉头面带疑惑的问道“那么您为什么对这件事的各项细节,知晓的这么清楚呢” “你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攻占d国bl国会大厦的,是谁吗”织突然问出了一个和眼下情况毫无关联的问题。 “啊啊这…”白副校长被问的一愣,下意思答道“是sl红军…” “这是你指挥策划的吗”织追问道 “秋小姐您这是在开什么玩笑。”白副校长顿感摸不着头脑的答道“这怎么可能是我指挥策划的…” “那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这完全是两码事。”白副校长黑着脸说道“那是过去发生的事,而我校学生坠楼这件事…” “也是过去发生的。”织打断了后者的话道“我知道会有学生跳楼,然后这件事发生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那么,秋小姐您是如何知道的呢”白副校长已经开始感到有些愤怒了,压抑火气问道“能请您告诉我吗” “我就是知道,没有为什么。”织平静的说道“如果贵校不能按照我的要求,解决好我弟弟的麻烦,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秋小姐,您在威胁我们校方吗”白副校长面带愠色的质问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织淡淡的说道“陈述我所知道的,事实。” “那么秋小姐,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对你弟弟的事进行赔偿。并让华宣同学公开向秋鲤沫同学道歉,你就能保证我校不再会发生学生跳楼这种事。”白副校长盯着后者鬼使神差的问道“反之这种事,就会继续发生。您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记得我的要求里,有保证贵校不会有学生跳楼这种事。”织说道“只是如果我弟弟的事情没有得到解决,接下来贵校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么说,我校学生跳楼这件事,和秋鲤沫同学有关系” “没有关系。” “如果我们解决不好这件事,就还会有学生跳楼” “据我所知的事实,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们如您所要求的那样,解决好秋鲤沫同学这件事呢”白副校长追问道“还会有学生跳楼吗” “据我所知的事实,不会有了。” “所以到头来,我校有学生跳楼这件事,还是和秋鲤沫同学有关系喽” “没有关系。”当这四个字从织口中说出的时候,她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丝毫的波澜。 “…”看着一本正经的后者,哭笑不得的白副校长,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张开双手向下虚按了按,用力咽了口唾沫说道“秋小姐,如果我们好好审视一下我们刚才的对话,你轻易就会发现这其中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一点点来看。” “您说如果我们不能按照您的要求,解决好秋鲤沫同学的问题,那么我校就还会有学生跳楼。如果我们解决好了,就不会有了,对吗” “据我所知,是的。” “您看,会不会有学生跳楼,显然取决于我们校方能不能解决秋鲤沫同学的问题。可您又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系,你的话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并没有感到哪里有矛盾。”织道“关于我弟弟和同学冲突这件事,难道不是只有按照我要求解决了,和没有按照我要求解决这两种可能吗还是说你们校方并有能力,找出一种解决与未解决同时存在的叠加态” “啊这,当然不能。” “那么你现在能确定,这件事是否能够,按照我的要求解决吗” “这个不能…”白副校长茫然的回道“所以您想说的是” “所以我也确定不了,贵校究竟会不会还有学生跳楼。我只知道,如果不能按照我的要求解决我弟弟的问题,就还会有。如果贵校能够履行我的要求,就不会有。”织肯定的说道“而这两件事之间,我并没有看到联系。” “你都说了,还会不会有学生跳楼,取决于我们能不能解决你弟弟的问题!”白副校长终于按耐不住,冲着后者提高了嗓音愤怒的喝问道“还说没有关系!你不就是在威胁我,暗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的吗!” “我从未说未来会取决与什么,未来只有一个现实,就像过去已成定局,这是无可置辩的真理。谁也不能改变过去,就像无人能够左右未来。”看着情绪激动的后者,织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轻抬臻首淡然的说道 “我弟弟的事终要有个结果,贵校面临的危机也总会迎来完结。就像旭日东升,明月西落,这是无可违拗的自然之理。无论我们猜测了多少种可能,未来呈现的可能也只有一种。我们不是在创造未来,而是在等待未来的降临。而我只是说出了我所知道的事实,仅此而已。” “所以,秋小姐您的意思是。”白副校长沉声问道“按照你所知道的事实,我校不再有学生跳楼这个未来,只可能发生在我们按照你的要求,解决秋鲤沫同学问题这个前提下是吗即便两件事毫无关系” “未来一定会到来的,没有人能阻止。”织认真的说道“而当事情发生之际,所以的猜测和预想都将消失,剩下的便只有事实。而我只不过是,复述了我所知晓的事实。” “那按照秋小姐您的说法,岂不是等于在说。”白副校长不解的问道“哪怕接下来我们学校本来就不会再有人跳楼,而我因为顾虑你刚刚说的话,选择同意你提出的所有要求。这也算符合了,你所说的会发生的事实” “反之亦然。”织点点头道“或者贵校本来就会再发生学生跳楼事件,而你们恰巧没有按照我的要求解决我弟弟的事情,同样也符合我所描述的事实。” “那到底,哪个是真的” “那要看贵校,作何选择了。” “那之前的事呢前天我校学生跳楼这件事呢”白副校长问道“我校当天本来就有学生要跳楼,同时我又没有按照秋小姐你的要求解决秋鲤沫同学的事。这是两件,也是毫无关系的事实” “您可以这么理解。” “而我们若不按照你要求解决秋鲤沫同学的事,那还有学生跳楼这所谓和其毫无关系的事,就还会在接下来继续发生” “是的。”织颔首道“这是我所知的事实。” “这这这,荒谬至极,荒谬至极!”白副校长大力拍着桌子,气急败坏的质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嗯就凭你写在信里的诅咒,因为巧合应验了” “我从未要求你相信我。”织语气清冷的说道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第六百零八章 无欲则刚 哑口无言的白副校长,目瞪口呆的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女子,端起面前的咖啡狠狠灌下了一大口。抬手用力敲着已经乱成浆糊的大脑,感慨自己肯定是精神有些不正常。 在今天下午之前,不,准确来说在下午两点之前。他决然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对如此荒谬的说法产生丝毫的共鸣。估计只要跨出这间包厢的门后,他就会立刻对自己刚刚心中,升起的那一丝丝信服大加嘲讽。 即便再过十天,十个月,乃至再过十年。让他再回想起今日会面中,对面女子所说的一切。他依然还是会坚信,对方所说的内容全部都是彻头彻尾的无稽之谈。关于这点白副校长自认可以用自己的任何重要的事物,来做担保。 但不是现在,这份怀疑和肯定不会发生在现在。纵然对方的言论再怎么荒谬,自己以后回想起来再怎么后悔。此时此刻,质疑的话语都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捏着咖啡杯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白副校长心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要相信,不能相信”。这绝对只是连上了年纪热衷鬼神的迷信老人,都糊弄不过去的可笑言论。绝不可能有人相信,这么粗暴草率的预言,之前发生的一切绝对只是巧合。 对方甚至拿不出任何佐证自己预言的证据,严格来说对方根本就不屑于寻找任何哪怕看起来靠谱的证据。坐在对面姿态冷漠的冰山美人,连一句引导他去将两件事关联起来的暗语都没有,直白的表示两件事之间根本毫无关联。 正是这样,反倒彻底浇灭了让白副校长的心中,质疑后者的勇气。他之所以在双方的谈话中,率先抛出学生跳楼这条新闻。就是想要看看,在他印象中一直不见任何情绪波动的后者,听闻此讯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如果织当场表示这正是她诅咒或是预言的结果,这是受其控制和影响的现实。并以此来威逼自己,同意按照对方的要求,来解决秋鲤沫和华宣之间的冲突。或者直接宣言若是不顺从其主张,就再策划让几名学生跳楼。白副校长反而不会对其,产生任何与相信有关的念头。 自始自终他都不相信,王嘉倩跳楼事件和对方有什么直接关系。即便这个年轻的女子真的有什么神秘的天赋,那么能够预言未来这已经是他能够相信的极限了。至于影响甚至按照自己意愿改变未来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 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反反复复对校方施加压力呢直接创造一个符合其心意的未来,让华宣及其父母对秋鲤沫公开道歉,岂不是简单直接的多 况且如果织真的扬言,如果不顺其意就让更多的学生跳楼。那白副校长这边也有杀手锏,只要借口这次学生跳楼事件,直接封校一周全员放假就好了。他倒要看看,学校里没有学生,对方又如何让跳楼事件继续发生。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设想的那般发展,对方完全没有借此威胁自己的意思。恰恰相反,织从会面开始就一脚将主动权踢到了他的怀中,完全没有强加任何思想的做法。后者的态度和言论,就如那张精致美丽却又如机械般缺乏生气的脸蛋一样,极致的冷静也极致的平淡。 对方既不在意自己相信与否,也不做出任何切实的承诺。在听到自己表示不能达成道歉赔款要求时,也是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的起身就走,完全没有任何商讨争论的意思。仿佛所有的事情,和她完全不相干一般。如果不是真对自己的弟弟秋鲤沫漠不关心,那么就只能解释为对于接下来事件的发展,早就已经胜券在握。 被后者言论连续驳倒的白副校长,绞尽脑汁想要从言语上发起反击。然而话到嘴边却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根本开不了口。他甚至连反驳对方的点都找不到,因为自始自终织就没有表达过任何可供驳斥的观点。 他不用去想象都知道,这名叫秋织的年轻女子不会回应自己的任何疑问。因为后者根本就没有打算强迫他,相信任何东西。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当一个人表现的没有任何欲望之时,那么谁也无法在言语上击败他。 这决不是今日这场会面,白副校长想要看到的结果。他原本盘算着,如果后者的预言和初二事x班王嘉倩同学坠楼事件,万一不完全是巧合的话。就能在后者提出条件或是直言威胁之际,从对方的话语中,找出有关坠楼事件真相的蛛丝马迹。 如果后者一时说漏了嘴,承认了其是幕后主使,那么整件事处理起来就简单了。当然这种可能,是几乎没有的。而如果能确认,这两件事确实只是场巧合,那么也不算没有收获。这代表着他接下来可以不用考虑更多的变量,专心将精力放在解决当前的危机上。 然而事情现在的发展却让白副校长感到极为难受,可以说这场谈话除了让他再次听到了,更加恶毒的诅咒之外。他想要的结果,什么都都没有达到。 而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最可能的事实就是场巧合。正如后者所言,校方如何处理秋鲤沫的事和有学生坠楼,完全是毫无关联。但是自己仍旧不敢去赌,下一场可以说毫无发生可能的巧合。 可如果真的因为恐惧这一点,就因此答应了后者的要求。那么就等于在自己吓自己的情况下,帮助验证了后者预言的正确性。这么一想更是让白副校长觉得,自己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逼。 当他第三次抬起头来,看向后者那古井无波的脸庞时,白副校长感到自己的胃都跟着剧烈抽搐了起来 “那么,秋小姐。”白副校长放软了语气说道“您之前在信中说,那名女学生坠楼的原因,是源于‘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关于这点您能详细的说一下吗” “明天那名女学生,就会清醒过来了。”织平静的说道“届时她会向前去调查的警方,说清楚一切的。” “这…”闻听此言白副校长只觉得头皮发麻,就算这真是场意外。那些如蚊蝇逐血的新闻媒体,只怕都会凭空编出无数个版本的奇谈诡闻。若是真的有什么恋情隐秘,想到这他已经不敢再猜下去了。 “那么秋小姐,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是指什么我弟弟的事吗”织问道 “就按照您所知道的事实。”选择彻底放弃思考的白副校长认命般的问道“秋鲤沫同学的事也好,其余的有关系没关系的事情都好,我想知道怎样才是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我希望,您能够教教我。” “我并没有什么能教你的,我只要求。”织淡然说道“欺凌我弟弟的学生家庭赔偿医疗费用,贵校和欺凌方要公开道歉,恢复我弟弟的名誉。” “我们校方也要道歉!” “既然是发生在贵校的事,那么管理不周之职总是逃不掉的”织反问道 “行,这都不重要了。”白副校长放下了咖啡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只要我们这么做了,那么接下来学生坠楼事件就能圆满解决,不会再发生了对不对您能保证吗,秋小姐” “我什么也保证不了,只是…”说到这里,织突然微微偏过头,露出了一丝和其年龄相衬的俏皮微笑。这一笑,恰如料峭的初春之中,于漫天冰雪中探出枝头的一点红梅,远比夏日的姹紫嫣红更加显的的妩媚醉人。直看的白副校长整个人恍惚间,都醉倒在了在这乍现的柔情中。 “据我所知,这是最好的结果呢。” 那撩人的柔情一闪即逝,等清醒过来白副校长竟无法确定,方才发生的到底是真实景象还是自己脑补的幻觉。细细品味了番后者出口的话,他不由得再次摇头苦笑。到头来后者仍旧还是,什么都没有明说。 “我今天,一定是中了邪了。”白副校长自嘲一笑,抬起头来肃声说道“秋小姐,之所以拖到现在,非是我们不愿意处理秋鲤沫同学这件事。实在是这不是我们校方自己,就能应允解决的事情。因为您弟弟的事情,还牵扯到了第三方家长。” “如果说我们学校出面赔偿和道歉,您就能接受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给您保证。如果您需要,我们也可以相当程度上减免秋鲤沫同学的学费,以及给他重新调整班级。”白副校长面露无奈的说道“可是华宣同学的父母,绝不可能同意道歉的。”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的父母同意赔偿和道歉,贵校在这件事上也会配合的是吗”织直视着后者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问题就在于华宣同…” “我知道了。”织站起身来打断了前者的话道“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我不需要贵校承诺什么。很快,对方就会答应赔偿和道歉的。” “这…”白副校长站起身来,目光中满是疑惑的目送着后者向包厢门走去“秋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等待就好了。”临出门前织回头对着后者微一颔首,轻声说道 “即将到来的现实,无人可以左右” … 洗漱完毕的鱼谦对着镜子仔细地照了照,经年累月作息不规律的工作环境,早就在他双眼下方挂上了两个大大的黑色眼袋。而这一个月以来充满了离奇与艰苦的工作,更是导致连他粗糙黝黑的皮肤,都遮不住这愈发浓重的黑眼圈了。 不过除此之外,其余方面看起来还不错。数小时的高质量睡眠,大大缓解了积累在身体上的疲惫。原本都要溢出面门的憔悴,此刻也基本上都消散而去了。对于鱼谦来说接下来这件事很重要,他希望以最好的状态去应对。 在从任源手中拿到那份关于迟海锋的档案之后,他并没有火急火燎的立刻去找老友对峙,而是冷静下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阅读了整份档案,就像他以前查案那样标出了每个重要的细节。即便任源已经告诉过鱼谦留给他的行动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还是强迫自己好好睡了几小时。 正是因为事态紧迫,所以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而非仓促行动。跨出六号别墅正门的鱼谦抬眼望了望已是午后的阳光,怀着复杂的心情发动了汽车,驶向了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地址… 第六百零九章 勿谈工作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楼栋,熟悉的走廊,还有面前熟悉的防盗门。眼前的一切一如往昔,好像十余年的岁月都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让鱼谦每一次来到这里,都感到四周都充满了无比熟悉的气息。 这里是隶属警局的经济适用房,在日新月异的s市中可以算得上是年头颇久的小区了。不过虽然建造时间比较早,但是小区的环境和建筑质量都可以称得上是上上之选。并且也因时间关系,得以占住了寸土寸金的s市比较靠进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虽然这个小区周边配套完善,环境也称得上优美。但是作为分配给警员的经济适用房,其中一部分小户型显然就不适合作为三口之家,长久居住的户型。当年鱼谦也是在婚后,向单位申请调济了套三室两厅。 而相比鱼谦,一直单身未婚的迟海锋,则对于一室一厅的小户型更加情有独钟。即便在之后的职业生涯中,有数次调换住房的机会。他也并没有提出过任何申请,一直守着这套最初分配的住房,坚持住了下来。 须知迟海锋是个爱车如命的男人,曾以开玩笑的口吻对鱼谦说。单位与其分给自己更大的住房,不如给他分个更大的车库。要是条件允许的话,能够给他批块可以肆意跑改装车的场地,那就更好了。 分块场地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迟海锋也确实是整个警察大院中,唯一一个住着一室一厅却有着三个车位的家伙。这么多年来单身生活的他,收入也大多都投入到了自己的爱好之中。并且对此一直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站在门前的鱼谦此刻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他曾以为自己无比了解这个相交十余年的老友。但经历过昨晚的事,他又开始对后者感到极度的陌生。那些原本看起来充满洒脱写意的相处细节,如今却无处不透露出可疑的味道。 这让鱼谦想起了那个智子疑邻的典故,当丢了斧子的时候,面对邻居时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像小偷。苦笑了两声之后,他的心中又升起了挥之不去的担忧:如果斧头这次真的,就是邻居偷的呢 即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鱼谦还是无法想象如果老友承认了那些看起来无比离奇的指控。那么事后,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对方。相比下决心将迟海锋绳之于法,鱼谦更愿意努力证明这份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找到的档案,只是份虚假的情报。 怀着百感交集的思绪,鱼谦抬起无比沉重的右手,轻轻的敲了敲边角已经开始显露出几丝锈迹的防盗门。 “谁呀”片刻之后,熟悉的嗓音在门后响起,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靠近了过来“来了,来了。” 防盗门被轻轻的推开,从后面探出了张胡子拉碴的消瘦面庞。凸起的颧骨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了过来,正对上站在门外提着两袋水果的鱼谦。惊讶的神色迅速爬上了开门者的脸庞 “鱼哥” “是我,老迟。听说你出院了,我来看看你。”鱼谦对着后者一笑道“怎么看样子你不欢迎我” “哦,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怎么可能不欢迎呢。”愣了片刻之后,迟海峰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畅快的笑容“你来看我,总比别人来看我的强。” “嗯你这条单身老狗,除了我还有刘局那几个老兄弟,还会有别人来看你不成”鱼谦打趣道“你小子莫不是瞒着我们老哥几个,偷偷焕发了青春” “…”迟海锋细细打量了前者两眼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接着拉开了门将鱼谦让进了房间,笑着附和道“哪家的姑娘瞎了眼,才会看上我啊。要是有,那鱼哥你可一定要给我介绍介绍。” “就是真有好姑娘,也不会介绍给你。你看看你的胡子都乱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打理打理。”鱼谦在门口熟练的换上了拖鞋,顺手将皮鞋插到了鞋架上。 “嗨,这不是不方便嘛。”迟海锋敲了敲覆住整个右臂的石膏绷带笑道“反正我平时也没什么应酬,打理那么干净谁看哩。” 看到后者包覆严实的右臂,鱼谦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问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恢复的很好,医生说对以后的日常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迟海锋对着后者挤挤眼道“我说这次我可是赚大了,白赚半年休假和一个二等功。你不知道局里那些老狐狸,有多羡慕我哩。昨天王政委来看我的时候…” “你不用安慰我啦。”鱼谦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次事故别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知道嘛。更何况小柏他,还在医院里呐。” “行啦行啦,咱们老哥俩就别搞这种妇人之论了,败兴致。小柏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这次伤养好了,带着一等功归队将来一定大有前途。”迟海锋左手一把将客厅茶几上的杂物扫开,边招呼前者坐下边扭头拉开冰箱门问道“我这有王政委昨天带的下酒菜,咱哥俩喝几杯” “你现在不能喝酒”鱼谦皱眉问道 “啤酒打什么紧,烟不让抽酒不让喝的。那还废那么大劲救我干嘛,还不如直接死了省事呢。”迟海锋嘴上说着手上也不慢,拿起罐装的啤酒嗖嗖的丢给坐在沙发上的后者。直到鱼谦猛喊够了够了,才住了手。从里面又提出三包装着凉菜的食盒,回到了沙发上。 这边鱼谦接过食盒放在桌上顺手打开了,里面满满装着一盒酱牛肉,一盒酱猪蹄和一盒白斩鸡。应该是考虑到了后者的伤情,并没有挑辣口和海鲜沾边的食物。只是警局的王政委可能没想到后者并未理会他的苦心,直接将补充蛋白质的慰问品当作了下酒菜。 “我说鱼哥,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我这昨天才出的院,你今天就来看我了。”迟海锋熟练的用膝盖夹紧了易拉罐,扯下了拉环灌了口冰镇的啤酒笑问道“是刘局和你说的嘛” “不是老刘和我说的。”鱼谦淡笑着说道“我昨天就接到你出院的消息了,只是工作上的事抽不开身,所以拖到今天才来看你。” “工作上的事,省厅下来的那个专案组吗”迟海锋举着易拉罐顿了顿,笑道“鱼哥你倒是接了个了不得的工作啊,我听刘局说你都一个月没回警局露面了啊。” “瞎忙活而已。”鱼谦略过话题问道“你怎么出院出的这么早啊,不多住一段时间吗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更何况你这还是断肢重接。” “这有什么好住的,都住了一个月了还不够啊再住下去,我都要发霉了。”迟海锋抱怨道“刀口早就收了,按我的性子我觉得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那个医生非要说什么多观察观察,我看他多观察半个月,也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谨慎点好。”鱼谦提醒道“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都这样了,能有什么后遗症。”迟海锋浑不在意的说道“既然以后不能做剧烈运动了,那么就没啥好顾虑的了。要说日常生活,一只手两只手的我看也没什么区别。” “是啊…不能做剧烈运动了…”鱼谦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啊啊啊,那个那个,其实也挺好。”见状迟海锋忙放下易拉罐安慰后者道“我平时除了工作,也就飙车这一个爱好。这回呀也正好,就此把这个劣习给戒了。” “经历了这次啊,我算是想明白了。”迟海锋往嘴里丢了两口卤肉说道“那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沾上的不良嗜好。就不说现在想要找块好地弄台好车有多麻烦,就玩改装车这件事本身,危险就不小。” “就算没出这档子事,下此说不定会出什么样的事故呢。这次是老天开恩,就轻轻戳了我胳膊一下。这就是在提醒我差不多该收收心了,这铁包肉的玩意不是用来找刺激的。更何况这次啊,也完全不亏。” 说到这里,迟海锋忍不住眯起眼睛满面红光的说道“奶奶的,我早就想好好爽爽当年藏到你家车库里的那个野妞了。我就知道,她不会让我失望的。当年我在交警大队看到她的时候,就想这辈子非得开着种极品,最后和她一起轰轰烈烈摔成百十个零件才算不白活。” “可想是想,自从把她拐到手我是一次机会都没找到啊。要是开着她上路铁定会被交警逮住,那我这身皮也算是保不住喽。我也就只能幻想最后到能放下一切那天,开着她好好的爽上那么一回。” “不过没想到啊,没想到。”迟海锋砸了砸嘴回味无穷般的说道“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真开着她在s的市区内飙上那么酣畅淋漓的一回车。我跟你说鱼哥,就算再来一万次,我恐怕也不能再开出那晚的水平了。那真的是我此生驾驶技术的巅峰,再也没有超越的可能了。” “干了我最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情,还换回了一个二等功,哈哈。”说到激动处,迟海锋一拍桌面,亢奋的说道“你说鱼哥,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对你来说,只怕是没有了。”鱼谦也笑着道“你说你当初做什么刑警呢去当赛车手多好” “鱼哥你这话说得就蹊跷。”迟海锋瘪瘪嘴道“没赶上好时候啊,没赶上啊。咱们年轻的时候,那是什么年代再说我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论天赋论技术,哪里能和人家专业运动员比。当个发烧友,都不够格啊。” “也对,就算你真的下决心去了。”鱼谦调侃道“你家长辈也不可能同意啊。” “说的是什么,在现在年轻人眼里我们都是封建老古董啦。”迟海锋举起手中的易拉罐,冲着后者道“为我们逝去的青春年华,干一个!” “干一个!”两人举罐相视,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鱼哥。”迟海锋灌下了口啤酒后,好奇的问道“你去的那个专案组,是在调查s市最近那几个怪案子我们那晚的事,也归那个省厅专案组查是不是那晚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的此问笑容顿时僵在了鱼谦的脸上,片刻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易拉罐,看着老友缓缓说道 “老迟,我们今天不谈工作上的事,好吗” 第六百一十章 绕不出去 喝干了酒液的易拉罐被迟海锋捏在手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对着前者笑道 “鱼哥,你以前不是从来都是把工作上的事挂在嘴边吗” “有吗”鱼谦也笑了笑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你有记得你聊过什么和工作无关的事情吗”迟海锋调侃道 “我到是记得,你一闲下来就很讨厌聊工作上的事。”鱼谦喝了口酒道“净聊些车啊改装啊这类事情。” “得,我算是看明白了,鱼哥你这是不能说啊。”迟海锋道“我就知道那个省厅专案组整天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一大堆保密条例。我也不是瞎打听,只是这不也算得上是和我自己有关的事情嘛,所以就有些好奇。” “你好奇什么”鱼谦淡笑着问道 “就比如说,那晚我们的车到底是怎么翻的,最后小柏那孩子又是怎么受伤的,我们又是怎么被救下来的。”迟海锋丢下空罐指了指脑袋道“我在翻车之后不久,就彻底晕过去了,当晚后面都发生了啥我是彻底想不起来了。” “在医院被抢救过来之后,见到刘局和王政委还以为要挨顿训呢。结果糊里糊涂地,就拿了个二等功。我这辈子经历过的事也不算少了,办过千奇百怪的案子也不知有几多,可这么莫名其妙的经历还真他奶奶的是第一次。” “想不起来了,就不要去想了。”鱼谦道“又不是你想起来了,就能有什么用的事。” “但是架不住好奇啊,鱼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迟海锋牢牢的盯着鱼谦问道“那晚我们的车之所以翻了,是被一个冒着光的大手,给抓起来的这一幕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可不要和我说是什么幻觉。” “…”鱼谦迎着后者的目光定定的注视了几秒,洒然一笑道“你当时是出了濒死体验走马灯了什么冒着光的大手,还清清楚楚的,是你的幻觉啦。” “是这样吗” “是这样啦。”鱼谦拍了拍后者的大腿起身笑道“来的路上买了几样你爱吃的水果,我去给你洗几个。” “好。”迟海锋看着后者走向厨房的身影笑言道“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去洗水果的,回头可不要说我待客不周啊。哦,另外鱼哥你方便的话把泡在水槽里的碗筷一并洗了,你也看到了我这胳膊不方便嘛,谢啦谢啦。” “老迟你成天到晚那点精神头,都用来算计我了是。”鱼谦笑骂道“我今天要是没来看你,你难不成要把这些碗筷泡到八月节” “嗨,就算你不来看我,二队的那些小崽子我还不是要挨个点卯。跑得了他们哪个”迟海锋仰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他们的头头我都出生入死亲历前线挂彩了,这点后勤工作他们要是还搞不好,要他们何用。” “我得和王政委反应反应了,老迟你现在的官僚主义思想可是越来越重了。”鱼谦回道“再不给你修正修正,你迟早要犯错误。” “鱼哥,你可没资格笑话我的思想觉悟。”迟海锋毫不示弱地回道“在市局上下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最让刘局和王政委头疼的,就是你呀。” “哈哈哈,是吗” “可不是嘛,哈哈哈。” 两人默契的大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时光。片刻之后笑声渐止,迟海锋看着天花板,听着厨房方向传来的碗碟碰撞的清脆响声,幽幽地说道 “只是鱼哥你这去了专案组不在警队了,刘局和王政委看起来,也没开心许多啊。” “没有吗”鱼谦边在盘子里码放着洗好的水果,边随口说道“我还以为送走了我这个瘟神,市局起码要放三通礼炮庆祝呢。” “有什么好庆祝的,你在的时候一队还有个主心骨。”迟海锋轻叹一声说道“你走了之后,老梅家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刘局现在啊,是头都愁白了啊。” “老梅他…”鱼谦的表情也忧伤了起来,端着盘子回到了桌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叹息道“谁能想到…唉。” “我听说,刘局去找过你想要你回一队,但是鱼哥你拒绝了”迟海锋试探性地问道 “你听谁说的”鱼谦反问道 “就听他们说的嘛。” “‘他们’是谁” “诶,鱼哥你就说是不是嘛,听说这东西。”迟海锋抱怨道“谁能说的那么准确,不然我还问你干嘛。” “我只是觉得传话给你的人,消息也太灵通了些。”鱼谦笑笑道“刘局是找我谈过这事,我也确实拒绝了。” “为什么呀那个什么省厅的专案组待遇就这么好”迟海锋不解的问道“鱼哥你为啥不答应刘局回一队啊。” “这不是待遇好不好的问题,干工作总要负责任”鱼谦道“想去哪就去哪的,这还有点组织纪律了没有。” “好家伙,这省厅的专案组是有什么魔力,能让鱼哥你嘴里蹦出组织纪律这种词。”迟海锋面露讶然的说道“真有这么神奇吗” “你少给我贫嘴,你就是什么好货了。”鱼谦失笑道“我也记着你满满一本坏账呢。” “不过说真的。”迟海锋敛去了笑脸,转而严肃的说道“最近市局事情实在是不少,鱼哥你还是回来,帮帮刘局。我听说一队现在,算是彻底散了。” “有些事呢,我也没法和你细说。现在专案组那边,我也实在是脱不开身啊。”鱼谦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问道“那么现在一队,是谁在负责”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这不也是刚出院嘛。听说是现在是张副局暂时代管着,新的人事安排还要等省厅那边点头。” “今岁,还真是不太平啊。”鱼谦感慨道“年后的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话说鱼哥你真的回不来吗”迟海锋沉吟片刻复又问道“我记得开始专案组那边,不是完全拒绝与我们市局这边合作吗你也是之后被调进去的,应该不是负担什么不可或缺的重要职务” “我说老迟,不都说了不谈工作了吗你今天似乎…”鱼谦抬起头来盯着后者缓缓说道“对省厅的专案组,非常感兴趣啊” “有吗”迟海锋学着前者方才的语气轻笑了两声,接着意有所指的说道“可能确实是有点兴趣。毕竟之前听说鱼哥你在那个专案组忙得都和人间蒸发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月全局上下都没见着你的面。” “可是你今天,却有时间提着水果来看我。”迟海锋似笑非笑的说道“难道说这来看望我,也是鱼哥你的工作吗” 洋溢在房间中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雨后鸟儿清脆的鸣叫,透过敞开的窗户一声一声的,传进了屋里。片刻之后又仿佛有人按下了播放键,对视中的两人脸色同时缓和了下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鱼谦掂起一个果子故作不快的说道“怎么我千辛万苦挤出时间来看望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变着法挖苦我是” 这边迟海锋也微微一笑,感慨的说道“这倒不是,只是觉得咱老哥俩好久,没坐在一起这么放松的好好聊聊了。” “有这么夸张吗我们上次碰头是什么事来着”鱼谦说完一拍脑门道“哦对,是我诓你去帮我捞孟伟家的那个丫头。那上上次呢” “是在老黄的火锅店,我给了你郊区六名村民失踪案的资料。”迟海锋提醒道 “对,那上上上次呢” “是你跑到二队来,跟我抢案子!” “那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啊。”鱼谦尴尬的笑道“诶,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什么身不由己,哪次不是鱼哥你给我添麻烦。”迟海锋抱怨道“二队上下都知道,你只要一来我们分局准没好事。” “所以这就是你觉得,我今天来看望你也没安好心的原因” “那你哪怕是安过一次好心,点出来给我听听。”迟海锋佯装生气的说道“也算我冤枉了你。” “过分了啊,总不至于每次都不是好事。” “比如说这次”迟海锋挑眉问道 “就比如说这…”说到这里鱼谦神色猛地一僵,接着迅速恢复如初若无其事的说道“比如说这次,就是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顺便找你聊聊天天给你解解闷的。” “那鱼哥你可真是有心了,不过可惜最近我手上可没啥能解闷的谈资。”迟海锋笑道“住了这整整一个月的院,我都快住出与世隔绝的感觉了。整天关在病房里也不让我出去,就跟坐牢似的。” “你别说鱼哥,我以前觉得光把那些恶人关牢里能起什么用。现在看来嘿,你别说还真他奶奶的不舒服。就算是有人伺候着,也不舒服。鱼哥你这边,有啥新鲜解闷的事,能拿出来聊聊吗” “我这边嘛…”鱼谦翻眼想了想道“尽在专案组忙活了,要说遇到的事还真就不少,不过都不是能拿出来聊闲话用的。” “不是,总不会拉屎放屁都涉及保密协议”迟海锋撺掇道“总归有那么一两件能说的比如共事的女警长得,漂不漂亮什么的” “…”默然半晌之后,鱼谦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卸下什么重担般,乎而一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要这么说的话,到还真有几样能说的。” “哦是吗”迟海锋来了兴致,又拉开一罐啤酒催促道“说来听听。” “本来打算今天,不谈工作的。”鱼谦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摇头苦笑道“结果到头来,这怎么还是谈到工作上了。” “两个老警察碰到一起,不谈案子,岂不是和两个老农民碰到一起不谈种地一样。”迟海锋道“这叫职业烙印,能算谈工作吗” “有道理。”鱼谦点点头道“既然你对专案组这么感兴趣,那就说说那晚的事情。” “哪晚”迟海锋问道 “就是咱俩去孟伟家把他姑娘给捞出来那晚呀,这个案子现在也归到专案组这边管了。”鱼谦道“你知道” “嗯,听刘局提过。专案组把交警队那晚的录像都拔走了,给交警大队那边气的够呛。” “这个案子呢,其实专案组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一点呢,一直还没搞清楚。”鱼谦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鱼谦看着后者一字一顿的说道 “当晚最后出现的那伙劫匪,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 戏终妆卸 随着前者话音落下,迟海锋举着易拉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视线越过罐体铝制的边缘,和对方交汇在了一起,瞳孔中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 “我说鱼哥,这有些不合适” “哦什么不合适”鱼谦反问道 “这个这个,虽说我们哥俩凑到一起,聊案子很正常。不过你刚刚说的这个…”迟海锋咽下了口中啤酒道“这不是还没完结的案子吗这不算泄密吗” “这个嘛,我想应该不算。其实这个案子在专案组里,也没什么人负责的,是关注度很低的案子。再说这不是,和你聊这个案子吗”鱼谦笑笑说道“和你这个当事人聊的话,应该不算泄密。” “关注度很低,没什么人负责的案子吗…”迟海锋面色微怔,带着几分自嘲的讶异说道“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个很重大的案子呢。” “我原本也以为,是个很重要的案子。不成想在专案组里,根本就没人关注。”鱼谦叉着双手道“正好你出院了,关于这个案子你也帮我分析分析。” “分析什么”迟海锋笑问道 “当晚你也在场,你说为什么我们的行踪会被那伙劫匪提前知晓啊。”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分析的啊,哈哈哈。”迟海锋一拍前者的大腿,大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提前通知了他们啊。”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说的嘛小柏不可能泄露我的计划。”鱼谦也跟着后者笑了起来。 两人爽朗的大笑声再次充斥了这件小小的一居室,响亮的笑声交杂着几丝苍凉的悲音经久不歇,直笑得两人眼角都流出了眼泪。惊的窗外欢叫的鸟儿住了口连连抖着翅膀,扑愣愣的向远方飞走了。 半晌之后两人终于止住了笑,也将情绪平复了下来。鱼谦抹着眼角的液体,面色淡然的问道 “你早知道了” “从一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迟海锋放下了易拉罐,从果盘中捡起了枚荔枝双指用力一捏,半透明的晶莹果肉从鲜红色的果壳中爆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唔…直觉感觉或者说预感都差不多了,从十年前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位敲门拜访我的客人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迟海锋笑着说道“最后开门看到的会是鱼哥你,怎么说呢,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啊。” “不过是鱼哥你,总好过别人。这样我也不用担心,最后还能不能再见大家一面了。算上昨天刘局、王政委他们,我这次出院的时间还真卡的不错呢。”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鱼谦语气平静的问道“为什么不走呢” “走我吗去哪”迟海锋失笑道“我还能去哪里呢” “去国外,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他们总不至于,这点退路都不能给你安排”鱼谦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就算他们不替你安排,难道你自己就没有办法吗” “也许他们能够替我安排,我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迟海锋摇了摇头淡笑着说道“再说我从十年前就在等待这一天了,为什么要跑呢” “为什么”鱼谦痛心疾首的问道“老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吗…是呀,我有时候也在想这是为什么呢…”迟海锋仰起头来双眼焦距远远的散发了出去,好像在凝望着遥远的宇宙中不知明的发光体“可能这,就是宿命。” “狗屁!”鱼谦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你特么少在这里给我打哑谜!” “先打哑谜的,难道不是鱼哥你吗”迟海锋回过头来嘿然笑道“你今天明明不是来探望我的,还装模做样的在我面前演戏。既然鱼哥你觉得这样比较好,我就陪你演下去喽。不过我倒是更好奇,如果不是我反复逼你说出来,你还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呢” “我原本打算…”鱼谦的神色黯淡下来,幽幽地说道“今天就当作来看望你出院,然后稍微聊聊就回专案组去。” “你原本打算就这么回去”迟海锋颇为惊讶的问道“你都知道我和那些东西…还打算放我走吗” “我并不知道你和降临派的人有所勾结,或者说直到刚刚你亲口承认之前,我都还不能确定。”鱼谦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拿到了些情报,但还不能确定情报的真假。” “那你就不怕我查觉到危险,直接跑路了吗”迟海锋不解的问道 “我更怕知道真相…再说你跑了也无所谓。”鱼谦淡淡的说道“我的搭档和我说,你在整个事件中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抓不抓你没什么区别。” “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吗”迟海锋苦笑了两声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搭档是谁,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不过就算如此,鱼哥你不恨我吗” “我恨你什么”鱼谦反问道 “我和当年害了瑶瑶的人勾结,还泄露了你的行动计划,并且从各个角度上来说。”迟海锋耸耸肩道“我都算是个站到了人民对立面的坏人不是嘛”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我很清楚。当年残害瑶瑶的人,也都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至于那晚的计划,既然你和降临派有往来那么你应该也很清楚,不管你有没有泄露情报结果都不会有区别。说不定,还会更糟。”鱼谦缓缓说道“其实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为什么”鱼谦再次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的危险,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勾结到一起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宿命论,自己的人生难道不该自己去选择吗” “如果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去选择,那该有多好啊。”迟海锋轻笑一声,语带苦涩的说道“人生就像滩烂到他奶奶家的泥潭,所有人在被憋死前,都觉得自己能挣扎出去。可是实际上,从第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自己的选择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觉罢了。” “明知道是泥潭,你还要踏进去吗”鱼谦恨声说道“老迟啊老迟,你为什么就那么糊涂呢” “不是明知道是泥潭,还要踏进去。而是踏进去了,才知道是泥潭啊。”迟海锋看着后者幽幽的说道“鱼哥,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他们勾结到一起吗好,那我就告诉你。” “…”当双方放弃表演的时候,鱼谦看着眼前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老友,顿时感到阵阵彻骨的阴寒从脚后跟升起,一路直冲头顶。 当遮蔽物被掀开,现实被赤裸裸的展现在面前之时,鱼谦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回避那个被自己逃避的真相了。眼前的男子此刻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和自己共事十余年的战友。他还是自己,乃至人类的敌人,s市降临派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挂名祭司。 而他自己,则肩负着消灭这些危害世界的恐怖分子的宿命。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立场去面对曾经亲密的战友。这种陌生而煎熬的精神痛楚,令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愈发感到悲凉。 看着前者夹杂着失望与纠结的眼神,迟海锋下意识的垂下了眼睑避过了前者的视线,轻声说道“鱼哥你刚刚说,当年残害瑶瑶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在专案组里的搭档。”鱼谦不明白后者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顿了顿问道“难道不是吗” “他的这个消息,可靠吗”迟海锋追问道 “应该可靠,十年前瑶瑶的案子最后,就是他处理的。而且在我看来,他并没有在这点上欺骗我的必要。”鱼谦沉吟片刻之后皱眉问道道“难道说你知道些不同的消息当年对瑶瑶下手的人,还逍遥法外” “如果你的那个搭档说的这么肯定的话,那可能真的都被绳之以法了。”迟海锋点点头道“话说鱼哥你应该也知道,我与之勾结的那个邪教,叫琐罗亚斯德教派” 鱼谦点点头回道“我知道。” “那鱼哥你应该也知道,当年就是这个教派的人在背后捣鬼,对瑶瑶下的手” “嗯,这些我都知道,所以。”见后者迟迟没有进入主题,鱼谦忍不住追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和他们勾结上的” “这个就要从十年前说起了。”迟海锋斟酌了下言语,沉声说道“当年根据嫂子的证词,局里上下把s市翻了个底掉,都没有找到有关那个教派一丝一毫的线索。最后局里迫不得已,也只能按照自杀结案了。之后鱼哥你也,一直没有放弃的调查了现在。” “可实际上鱼哥你知道吗虽然局里按照自杀结了瑶瑶的案子,但是当时局里上下其实没有人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用如此离奇的方式自杀。当时憋着口气想要将案子查清楚的,不止鱼哥你自己。”迟海锋指了指自己道“包括我在内,大家其实都一直没有真正放下这个案子。” “我知道…”鱼谦长叹道“你们嘴上都劝我放下过去,其实到头来你们谁也没放下。可那毕竟不是人类能做下的案子,光凭我们怎么可能查出线索。” “我们确实查不出线索,但是不代表线索不会找上门来。实际上,在那个案子结案不久之后,嫂子口中的那个教会的幕后组织者,就找到了我。”迟海锋轻描淡写之间,却出口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你说什么!”鱼谦浑身一个激灵,急忙问道“你说染儿(鱼谦妻子云染的昵称)说的那个教会组织者,找到了你!” “嗯,也正是那次会面让我知道了,为什么我们怎么调查,都查不出丝毫的线索。”迟海锋仿佛回忆起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动着,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警戒之色“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类,那是头魔鬼!”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迟海锋苦笑着说道“告诉你,然后看着发疯的你去和魔鬼拼命吗” “…”对此鱼谦无言以对,他知道老友说的没错,如果当年迟海锋告诉了自己,如无意外结果不过就是多搭上自己一条命而已。 抑制住激愤的情绪后,鱼谦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叫普罗米修斯” 第六百一十二章 语终为迟 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迟海锋,此刻也变了脸色 “你知道他” 怔了片刻迟海锋似乎反应了过来,颔首说道“也对,既然那个省厅专案组是来对付他们的,不可能连这点情报都收集不到。” 这边鱼谦本想告诉后者,实际上那晚掀翻了他们车的人,就是自称的普罗米修斯,那时自己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当时迟海锋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了晕过去,并没有看到。略作思忖,他并没有提及此事,只是简单的问道 “他找到了你,然后呢” “…”略作沉默之后,迟海锋语带恐惧的说道“然后,他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无法和你形容鱼哥,他…”迟海锋语无伦次的说道“只是看他本人的话,就只是个又高又瘦,白的有些怪异的秃头男子罢了…但是,但是他…我知道可能这样来形容一个危险的怪物很不恰当,但我只能说…他,他向我展现了神迹!” “神迹” “是的鱼哥,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神迹。如果你不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的话,我很难和你形容。你了解我的鱼哥,我并不是个会轻易被骗的人。”迟海锋不安的绞动着双手,面色焦虑的说道“那真的是,真的是很难用常里去解释的…” “我知道,老迟,我知道的。”鱼谦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气沉稳的说道“我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 “哦,也对。比如那晚他们掀飞我们的车时,你就看到了…” “不止那晚,老迟。”鱼谦轻声说道“包括那两场命案,那个叫马雯的在家里自杀的少女,还有你辖区内那个叫李曜战的案子,这些都是他们做下的。” “这些,你全都知道了”迟海锋面色大变,急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你忘了吗,我被借调到了那个‘省厅的专案组’了啊。”鱼谦道“如你所说,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还怎么去对付那些降临派的怪物。” “你刚刚就在反复说‘降临派’这个词了,是指s市的那个邪教吗”迟海锋面色凝重的问道 “对呀,是这么称呼他们的。”鱼谦点点头道“当然他们自己,可能平时并不会这么称呼自己。” “为什么要叫他们降临派”迟海锋问道 “这个…这个说起来就很复杂了,就只是个代称而已。”鱼谦避过话题道“这个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我们还是接着说你的…” “这个很重要,因为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迟海锋死死的盯着后者道“鱼哥,我发现你似乎对他们了解的,要比我深的多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鱼谦有些不解,直到方才还很淡定的后者,此刻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对付降临派啊再说什么叫已经说完了,你刚不是才说道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找上你吗” “是的,他找上了我,向我展现了我不能理解的神迹。我也因此,和那个不该窥探到的世界产生了联系。”迟海锋重重的说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无法从其中脱身了。只能配合他们的要求,为他们卖命,就这么简单。” “他到底向你展示了,什么神迹”鱼谦不解的问道“竟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卖命” “抱歉鱼哥,这个我不能说。”迟海锋断然拒绝道“唯有这点,我不能告诉你。而且现在最要紧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老迟,你既然做了刑警这行,那应该很清楚没有什么秘密是能够保守住的。”鱼谦正色道“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无论你作何努力专案组都有办法…” “就是这个专案组,鱼哥,问题就是这个专案组。”迟海锋粗暴的打断了前者的话,急切的说道“我现在听明白了鱼哥,你现在参加的那个什么省厅的专案组,也不正常!” “你这么说,倒也算是没说错,确实有些不正常。”鱼谦宽慰道“但是你既然见过降临派展现出来的那些诡异的手段,就是你口中的那些‘神迹’,那你也应该知道常规的手段也对付不了他们。” “我说的不是这个!”迟海锋揪着头发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说的是你,鱼哥!你不要再待在那里了!你去找刘局,你回你的刑警队去!不要在参合那个什么狗屁专案组的事情了。” “我之前说了老迟,我现在不可能丢掉专案组的工作…” “丢了他!他们肯定不缺你这么一个普通人,丢了他!鱼哥你再相信我一次,相信我,不要再待在那里了!”迟海锋一把扯住前者的胳膊吼道“回刑警队,鱼哥!回刑警队!就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当成一场梦,好不好” “老迟,你这是怎么了。”明显察觉的不对劲的鱼谦反手扣住了后者的手腕,沉声问道“你冷静点说。” “听着,鱼哥!我就是这么陷进去的,我就是这么陷进去的!那不是我们该踏足的世界,那不是普通人应该知道的地方。”迟海锋赤红着双眼,暴躁的说道“趁现在,就趁现在你还没有彻底陷进去,脱身还来的及。不然就晚了,晚了你明白吗!” “什么晚了” “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迟海锋咬着牙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在那个专案组里,只是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但是现在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这短短一个月知道的,竟然比我调查了十年知道的还要多!” “你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了,鱼哥,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下去,那么你就永远回不到正常人的世界了。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如你所说,我在那个邪教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可即便如此,我现在都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等你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再想要脱身就晚啦!”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老迟。”鱼谦用力的攥紧五指,才勉强保证狂躁的后者没有将左手抽回去,尽可能平静的安抚道“这两件事的性质,是不同的。我们两人在最初的视角,就是不同的。你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他们想要将你拉下水。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各种危害,是抱有警惕之心的。” “不不不,鱼哥,你错了。”迟海锋猛烈的摇着头,痛苦地说道“你说的对,那群邪教的人是想要将我拉下水。但是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等我自己陷进去而已。当你以为你能脱身的时候,鱼哥,你就已经大错特错了。” “我们本来能够忍受黑暗,如果我们未曾见过光明!当你意识到,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在你认知之上的真理,你还怎么能回到普通人的世界中!” “不管他们只是单纯的邪教也好,还是你口中的什么降临派也好。但是鱼哥,你要知道,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向我展示了我永远无法触及到的真理!”迟海锋的双眼放射出歇斯底里的疯狂之光 “我看到了!我听到了!我嗅到了!我尝到了!我感觉到了!那是我永远都无法理解的境界。我就像个天生的盲人第一次见到了光明,就像个天生的聋者第一次听到了音乐!我就像第一次知道人是怎么活着一样!” 说着迟海锋忽地将左手从鱼谦的禁锢中扯了出来,力道之大险些将对方掀翻在地。接着猛然将茶几上的食物扫到了地上,沉甸甸的啤酒罐跌在地上四散滚落。滚到脚边的一罐被他抬脚踩爆,金黄色的酒液喷溅而出,麦芽的味道混合着酒香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从此以后!”迟海锋指着满地狼藉,悲愤的说道“我再也,再也无法从正常的生活中,感受到任何的乐趣了。我们简直就像一头天天在烂泥里打滚的,被饲养的猪!现在让我体验了人类的生活,还准确的知道了自己将被屠宰的日期!你让我怎么还能,回到泥地里打滚,还怎么能吃得下去那些发馊的饲料!” “老迟,你先冷静一下,先冷静一下!小心伤到了胳膊!”鱼谦张着双臂神色紧张,看着激动的后者,连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行吗” “胳臂就算断了又算什么。”迟海锋一拳擂在右臂的石膏上,发出了一声令鱼谦胆颤心惊的闷响,抬指冲天高声吼道“你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多么渺小吗有多么狭窄吗!我都快被憋死了,你知道吗!” “不管有多么狭窄,足够你睡觉了,不是吗”鱼谦冷静的回复道 “不够,不够啊。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鱼哥,根本不够!太狭窄了,太憋屈了,太难受了啊!”迟海锋揪紧了自己的胸口用力扯着,边沉重的喘着粗气边冲着前者逼问道“鱼哥,你会听我的,退出专案组,回到市局的,对不对你回答我,对不对” “这是两码事,老迟…” “你不要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你只告诉我,你会退出专案组,好不好而且你那个什么搭档不是告诉你了吗瑶瑶的仇他都已经报了,你也没有理由再和他们争斗了不是吗” “抱歉,老迟。”鱼谦肃声说道“我不能退出专案组,关于瑶瑶的死,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某个人,幕后的真正黑手是那个策划了一切的普罗米修斯,准确来说是降临派这种邪恶的组织。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在其他无辜之人身上重演,我绝不能在此退缩。” “那就让专业的人去处理啊!我们只是普通人!”迟海锋吼道“这本就不是我们能插手的领域!” “现在我,就是处理这类事情的专业人士。”鱼谦看着后者,语气轻柔却又不容置疑的说道“可能如你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我也已经是到了无法脱身的地步了。不过我和你不同老迟,我是心甘情愿陷进去的,我对我的选择并不后悔。” “…”双方无声的对视了数秒之后,绝望的神色从迟海锋的眼眶中溢了出来,他如被抽尽了力起般跌进了沙发里,口中喃喃自语道“看来,已经晚了吗…我为了不让你接触到那个世界,才隐瞒到现在…结果弄巧成拙了吗…” “如果我早点说的话…”迟海锋忧伤的抬起头,仿佛在询问前者又仿佛在询问自己般说道 “结局会有所不同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甩掉尾巴 口中咬着香烟的鱼谦在自己的的车前站立了数秒,最后叹了口气并没有坐上去。转身在小区附近漫无目的游荡了起来,神色黯淡的脸上布满了阴云。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将迟海锋捉拿归案,但是他的心境此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原本他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徇私放后者一马,毕竟如任源所说迟海锋在整个降临派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像看到这个自己多年的老友,落得个如此下场。当然后者能够悬崖勒马,痛改前非的话自然是更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显而易见的是,如今的迟海锋已经彻底无可救药了。至于今天鱼谦是否将后者抓回对灾部,结果上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已经放弃了下层这些祭司和信徒了。事到如今迟海锋即便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被抓起来,他也不会选择逃跑了。因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无处不是逼仄的囚笼,已再没有其他的归宿了。 此时此刻他只不过是在默默的等待,属于自己的最终审判降临罢了。正如其自述的那样,接触了更为广阔的现实之后,就再也无法在现实之中安于平凡的生存下去了。 在离开迟海锋居所前,鱼谦还从后者口中知道了一个已经没有意义的隐秘。已故的刑警大队一队副大队长梅敬祖,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实际上也称有过交集。不过更具体的情况,迟海锋就不知道了。如今老梅早已身陨,其中的细节只怕更是无从查起了。 漫步在人行道上的鱼谦抬眼望去,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夹杂着显而易见的陌生。他曾在警察大院度过了自己最辉煌热血的年纪,直到上个月前这里也还是他经长往来的地方。可是只是过去了短短一个月,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露出疏离的气息。 他的心里非常的清楚,发生了变化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或者说当下的自己,已经再也无法用曾经的目光,去审视这个世界了。虽然从他正式加入对灾部算起不过只有月余,可就是这月余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再回首往昔的时候,鱼谦方才惊觉自己已经和那个原本熟悉的世界,渐行渐远了。狠狠的吸尽了口中的香烟,鱼谦目露茫然的自语道 “老迟,你说的对…或许我也和你一样,已经回不去了…” … 即便刚刚下了整夜的暴雨,阴云密布的s市气温依旧闷热潮湿的出奇。行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多做清凉单薄的短打扮。边抱怨着这愈发攀升的气温,边担忧着看上去随时可能降临的瓢泼大雨。 而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一名身着淡黄色夏衫的少女显的格外醒目。这不仅仅是因为少女青春靓丽的容颜,还因为就在少女身后不远处,还牢牢的跟着两名带着墨镜满脸肃穆的彪形大汉。见此情景过往的行人,都下意识的给这个奇怪的组合让开道路。 走着走着少女突然顿住脚本,回身指着两名大汉的鼻子不满的训斥道“我说你们烦不烦啊能不能离我远点啊” “大小姐,孟先生吩咐过了,一定要保证小姐的安全。”左边的保镖垂首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您就当看不见我们,就好了。” “你们两个长得就像两头大猩猩一样!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俩身上的臭味,我怎么当看不见你们!”少女尖酸刻薄的挖苦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滚到恶心不到我的地方啊光知道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我都要把昨天的晚饭呕出来了!” “这个恐怕不行,大小姐。”两人显然早就习惯了前者的挖苦,依旧面色淡然的回道“孟先生吩咐过了,大小姐您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要我们务必确保,您的安全。” “拜托唉,你们两个是猪脑子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能出什么问题就算是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也不可能出问题”少女气急败坏的说道“难不成还会蹦出两个人,当街把我掳走了不成” “这可不好说大小姐。”保镖平静的接口道“之前你还在家里,被人劫走了呢。” “滚尼玛的!”少女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都是些废物!你们还有脸提这件事这不恰好证明你们这些人除了拿我爸的钱吃白饭,全是些屁用没有的饭桶吗!” 两名保镖自是了解前者的性子,就这么由着前者劈里啪啦的撒泼叫骂。只是两只脚仍像钉子一样站在原地,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倒是行过的路人时不时向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显然没料到这么个穿着妆容都气质清秀的少女,口中会蹦出如此多的粗鄙之语。 这三人的组合,正是逛街散心的孟浮笙,和孟伟安排随同保护的两名保镖。这边少女骂了半晌之后见毫无效果,反倒是过往路人看热闹的眼神,搞得她分外尴尬。最终只得不快的住了口,气愤的抱怨道 “好不容易出来逛个街,兴致全被你们这两头猪脑袋的猩猩败光了!”说完孟浮笙拧身气冲冲的向前走去,后面两名保镖立时也如打开了开关的机器人一般,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朝随行人员发泄完怒火的孟浮笙当然知道,仅凭言语是不可能摆脱身后这两根尾巴的。但是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甩掉跟在她身后的两人。因为今天她可不是真的出来逛街的,私下里其实有着别的打算,所谓逛街不过只是个借口罢了。 孟浮笙的专业课业并不繁重,她和同系的大多数同学生一样,在选课的时候刻意将周五下午空了出来。这样接续之后的双休日,就能每周过一个类似三天小长假的假期。而对于孟浮笙来说,这半天还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因为通常工作日孟伟都非常的忙,几乎抽不出中途脱身的时间。因为每当孟浮笙打算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会挑在周五的下午。她父亲安排的随行人员,自然不敢对她使用强硬的手段。而就算向孟伟汇报,也往往无法第一时间传达给会议中的孟伟。 虽然看起来少女似乎对此刻的状况极其愤怒,其实不过都是她装出来的罢了。表面上孟浮笙对父亲安排的随行保镖无可奈何,但心里早已做好了全盘的计划。做出这副样子,只不过是想要松懈两人的警惕,让后者以为她已经放弃甩掉他们的打算罢了。 原本她以为父亲会安排十分了解自己的小安,陪同自己逛街。那样的话,想要达成原定的计划就非常困难了。搞不好她真的要像嘴上说的借口那样,老老实实的逛一下午街了。可令她惊喜的是,孟伟并没有让小安陪自己出来。 尽管孟浮笙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小安会说自己近期不方便出门。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计划中最困难的步骤不攻自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大步流星向前走着的孟浮笙突然再次听了下来,随行在后的两名保镖也十分默契的停了下来。两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前面的少女,心里估算这前者这回又要整什么花活。前者终不至于当街抽出把刀来砍他们,两人从内心到表情都淡定的一匹。 “带纸了吗!”孟浮笙回过头来没好气的问道 “嗯带了。”左边的保镖从怀中摸出一包纸巾,还没来得及递上去便被前者劈手夺过。 “我去上个厕所。”孟浮笙指了指路边的网咖,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两人相识一笑,心道果然来了,却也没有出口点破。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依然跟着前者走进了网咖。可能是知道抗议也没有什么效果,孟浮笙也懒得多废口舌。只当没看到两人,冷笑着上了网咖二楼,走进了女厕所。 而跟上来的两名保镖也不怕尴尬,完全没有将周围人的目光放在眼里。如两尊门神般,一左一右杵在了女厕所的门口。吓得往这边走的人纷纷退了回去,不要说女厕所了,就连旁边男厕所一时间也是有出无进。 就这么等了一阵之后,两人渐渐的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就算女性如厕时间相对要长一些,孟浮笙进去的时间未免也有些太长了。加之因为两人守在门口,一时间没人再进去,自然也就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两人想要打听下里面的情况,也找不到门路。 左边的保镖无奈,将厕所门推开了条小缝,清了清嗓子对着女厕所里面喊道 “大小姐,您那边好了吗” 连问了两三声,都不见回答。两人登时脸色大变,顾不上其他喊了一声“大小姐,我们进来了。”便推门冲进了女厕所。 这间网咖厕所并不大,里面一共不过三个坑位。两人站在厕所中央朝三个敞开的空空坑位看了眼,便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视线随即便锁定了北向大开的窗户,以及垫在窗户下的塑料水桶。 “天啊!这可是二楼啊!”两人惊的魂飞魄散,争先恐后的冲到了窗户边。这才发现这家网咖的二楼构造,和普通的商业用房有所不同。 在网咖的后方却是间其它的商铺,打了个延伸出去的钢制顶棚。从这间卫生间的窗户跨出去,很轻松的就能跳到顶棚之上。虽然钢架搭建的顶棚尚有近两米,但是对于青春正艾的孟浮笙来说,倒也不算难以克服的高度。 此刻两名保镖方才意识到,这显然并不是少女临时起意,只怕前者早就来这里踩过点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病房查询 且不说这边孟浮笙的两名保镖,如何惊慌失措通知人手搜寻跟丢了的大小姐。这边从早就踩好点的网咖卫生间中顺利脱身的少女,从钢架上顺利滑到地面之后,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s市的市中心医院而来。 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了医院,孟浮笙付了车费进了医院的大厅中来。对着进门处的立镜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转了两圈摆了个造型之后。少女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了自己一句 “我真是怎么看,怎么都漂亮啊!” 这番引得路人侧目的孤芳自赏行径结束后,孟浮笙紧了紧挎包往医院的前台这边走来。值班的护士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对着镜子秀poss的少女,忍着笑对着前者问道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挂号左手边,急诊右边第二个大厅。” “哦,我不是来看病的。”孟浮笙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此刻大厅中并没有出现什么熟人之后,方才凑进了身子对护士说道“我是来看望…呃,看望病人的。” “看望病人”小护士下意识看向了少女空空如也的双手,显然没觉得前者像是个来看望病人的,笑着问道“那您是不知道您朋友的病房怎么走吗您可以告诉我您朋友住哪个科室几号病房,我告诉您怎么走。” “啊这个…”少女绞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问题就在这里…我不知道我朋友住在哪个病房。” “嗯”前台的护士显然不常遇到这种问题,有些不解的问道“是不知道您朋友住在哪个科室吗您朋友是什么病症” “啊,他是外伤,很严重的外伤。之前的话,应该是住在重症监护室。现在的话,应该是转到加护病房了。”孟浮笙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我猜。” “小姐,那您是要咨询” “我想您帮我查查,我朋友现在住在哪个病房。”孟浮笙讨好的说道“我知道他的名字,你们系统上应该能查得到” “这…小姐,我们恐怕帮不了您。”前台的护士有些为难的说道“病人的资料都是保密的。我们无权透露给第三方知道。再说这种事情您应该联系您的朋友啊,让他告诉您自己住在哪个病房呀。” “问题就在这里了…”孟浮笙十分尴尬的说道“我倒是给他打电话了,但是现在他的电话并不在他手里,我也联系不上他。”(详见第四百零五章) “他的电话并不在他手里是手机丢了吗”前台护士愈发感到疑惑了“那您联系不上他的亲戚朋友,或者同学一类的吗” “就是因为联系不上,所以才麻烦呀。”孟浮笙苦笑的说道“所以只能拜托你们,帮忙查查了。” “那就更不行了。”前台护士的脸上仍挂着微笑,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小姐,您说您是来看望朋友的。可您不仅联系不上您朋友,甚至连他的亲戚朋友您都联系不上。然后还让我们帮您查病人的具体信息,这个恐怕…不合适” 听的此语孟浮笙明白,显然后者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是来看望朋友的了。之前她尝试过和柏天清的父亲沟通,但是对方果断地拒绝了自己探视的请求。虽说自己的父亲孟伟可能知道,柏天清具体住在哪个病房。可眼下的状况,显然这也是个没法求助的对象了。 情急之下少女心思电转,很快便在心中想好了对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抬起头来那双秀气水灵的大眼睛已经是泪水汪汪了 “求求你了,护士姐姐,您就帮我查查。我真的不是坏人,您见过像我这么可爱娇柔的坏人吗” “噗呲…”险些憋不住笑的护士捂着嘴将到嘴边的笑声按了下去,板起脸来说道“抱歉小姐,这是院里的规定。而且您这边提供不了病人的任何信息,我们没法帮您查询有关病人的资料。” “我知道他的名字!”孟浮笙赶忙说道 “光有名字是不行的。”前台护士严肃的说道“你要提供病人的病历号,或者缴费单据才行。” “我又不是陪护他的人,我上哪里拿到这些东西呀。” “我的意思就是,除了病人的陪护和亲属,其余人是不能来前台查询病…”还不待前台护士说完,孟浮笙双手合在胸前,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句 “我是他女朋友,算是他家属吗可以不可以查询他的住院信息呀” “你是说,你们是情侣”面对这一波三折的过程,前台护士彻底懵了,不解的问道“那小姐您为什么,会不知道您男朋友住在哪个病房呢我是说,您联系不上他的父母吗” “诶,我也没有办法啊。这里的情况很复杂,一两句很难说清楚的。”孟浮笙抹了抹眼角,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男朋友要比我大一些,他已经工作了是个警察。我和他现在还是偷偷恋爱的阶段,还没敢告诉双方的父母。他的朋友同事,也不知道我们恋爱这件事。” “这次我也是因为他好几天没有联系我,我才知道他因工负伤住进医院了,而且伤的还特别重。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他住在哪个医院,想来看看他。可是来了我才发现,这么大的中心医院,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个病房。” “我也尝试过打我男朋友的电话,但是打过去才发现是我男朋友的父亲接的。然后伯父说他伤的很重,谢绝朋友的拜访,也没告诉我他住在哪个病房。你能理解我吗护士姐姐,我光知道他受伤了,还进了重症监护室。我急都急死了,但是偏偏又看不到他现在什么样子。”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求你们帮我查查了。他是个警察,上个月住进来的,还没有出院。这样的病人不多应该很好查的”孟浮笙楚楚可怜的央求道“我真的很担心他啊,护士姐姐您就帮我查查。” “啊这…”前台内几名护士面面相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几名小护士都是正值青春的年纪,自然特别容易被这种爱情故事打动。男方是家教古板的警察,女方是前者尚未公开,清纯可爱的地下女友。 如今男方因公重伤,毫无预兆的住进了医院。而在失联良久之后,苦苦等待的小女友盼来的却是此等噩耗。心系男友却又探望无门,被男友的父亲冷冷拒之门外。整个剧情下来,慢慢的虐恋苦情味道。当即戳中了几名年轻小护士的泪点,惹得前台内叹息连连。 “不行吗”孟浮笙放低了身姿,扑闪着婆娑泪眼,从下往上看向前台里面的护士。一副如受了委屈的小猫般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前台护士忍不住将脸别了开来。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前台护士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光凭名字,去查病人的具体信息。我们前台的系统,也没有这么高的权限呀。” “我男朋友是个警察,就是上个月十三号早晨,被送到急救中心的。还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好久,到现在也没出院。”孟浮笙急切的问道“这样的病号应该不多你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一个月前…早上送来急救的年轻警察…”前台护士在口中复述了几遍,转头朝旁边的同事问道“哎,小玉,你上个月在重症病房那边排班挺多的重伤送来的警察,你有印象吗” “上个月吗”被称作小玉的护士想了想说道“上个月重症监护室,好像送来了好几个警察。” “我男朋友是长得最年轻最帅的那个。”孟浮笙隔着前台提醒道“他和他同事,应该是十三号那天早上,一起送来的。” “最年轻最帅的那个吗”叫小玉的护士忍不住笑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啊” “他叫柏天清。”孟浮笙忙答道 “哦,原来叫柏天…”说到这里那名被叫做小玉的护士突然住了口,再看向前者时眼中满满都是同情的神色。 “怎么样,护士姐姐你想起来了吗”孟浮笙催促道“您能告诉我,他现在住在几号房吗” “这个…”叫小玉的护士满脸犹豫的看了看同事,又看了看少女那满是期盼的目光,顿时有些犹豫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警察…” “那太好了,那您还记得他住在哪号病房吗” “这个之前是住在重症的,之后转到加护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您能帮我查查吗求求您了,都一个月了,不管怎样我想看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孟浮笙道“他也一定一直记挂着我呢。” “我觉得小姐您还是等他出院了,再和他联系比较好。”小玉护士斟酌的说道“虽然是出了重症监护室,但是你男朋友还需要静养。还是不要打扰病人的,比较好。” “不!”孟浮笙鉴定的摇了摇头道“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我多一刻钟都等不了了。” 嘴上说着不放弃的话,孟浮笙心中也在暗暗吐槽。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天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么轻易的逃出来了。要是前台的护士坚决不帮自己查,她已经做好了去中心医院住院部一间间找过去的决心了。只是要真这么做,怕是在她找到柏天清病房前,自己就被父亲捉回去了。 “可是你男朋友住的那个加护病房,好像本来就不允许外人探视。就算帮你问到了,可能也不会允许你见他。”叫小玉的护士提醒道 “那这样,你们就告诉他,他的女朋友孟浮笙来看他了。要是他说不想见我,我立刻就回去。”少女道“要是他同意见我,我保证很快就结束探视,不会打扰他修养的,好吗” “那好…”犹豫了片刻,小玉护士点点头道“我联系下那边值班的护士帮你查查看柏警官在哪个病房,帮你问一下,您稍等一下好吗” “嗯嗯,好的好的。”孟浮笙连连点头,接着不忘补充道“你们问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我非常非常想见他!” “好的。”小玉护士苦笑着应道“没问题。” “哦对了,看望病人是不是买束花比较好”孟浮笙拍着手道“我先去挑束花,您先帮我问一下我男朋友在哪个病房,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少女转身出了大厅,急急忙忙的奔向了医院附近的花店。 “诶…”待少女离开,叫小玉的护士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旁边的同事问道“多感人的爱情啊,我觉得帮她查查也没啥嘛。只要和病人确认下,是不是真是他女朋友,不会出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啊。”小玉护士看着少离去的方向,担忧地说道“我怕她看见自己男朋友现在的样子,会接受不了啊…” 第六百一十五章 探病女友 这一个月以来大大小小十几次手术,终于算是将柏天清千疮百孔的身体稳固了下来。然而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可以说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几乎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即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治疗,也仅仅只是把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而已。 按照医院外科专家拟定的方针,不考虑之后的植皮整容手术在内,整套治疗方案还有几十个手术在等待着他。考虑到每次术后恢复和下次手术的准备,保守估计只怕还要有个半年柏天清才能正是出院。 而考虑到之后的复健训练,想要重回岗位至少要一年之后了。而考虑到可能的后遗症,柏天清即便回到了警局,大概率也与一线的工作无缘了。可以说他这次堪称鲁莽的行为,算是彻底断送自己的后半生。 但是此刻躺在床上的柏天清,对于这一切并没有感到后悔。当然若说对于今后的人生完全没有担忧,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让现在的他再做一选择,回到那条空旷的国道,那个危急万分的夜晚。他还是会选择将油门踩到底,义无反顾的撞上去。 尚还年轻的柏天清,胸腔中还燃烧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热血。他的年纪还没有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人生的艰辛与残酷。而这份透着单纯与热烈的激情,正是历史上无数重要的转折点中,创造奇迹的源泉。 且不谈在以后的日子里,柏天清会不会感到痛苦和悔恨。在恢复意识的最初几天自豪期度过后,一个更加现实和直接的麻烦摆在了他的面前。 住院的日子,真的是太痛苦了。 被包成粽子一样的他混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难以忍受的痛楚,这种情况下医用镇痛剂更多意义上,只不过是起到几分安慰剂作用而已。如果说无休无止的痛苦还能够渐渐适应下来,那枯燥无聊的时光便着实有些难捱了。 过分虚弱的身体和被伤患透支的精力,让柏天清一直处在清醒和混沌之间。断断续续的碎片化睡眠,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昏昏沉沉的。而全身上下折断的骨头和厚厚的绷带,也让他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任何消遣娱乐的手段。 为了保证他充分的休息,好为之后的手术囤积体力,探望柏天清的人数也被严格的限制。这样的放置py对于正值青年的柏天清来说,可远远要比肉体上的痛楚更加的难熬。对于他来说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心里默数着日子,看着挂在墙上电视的静音画面边。边在脑海中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边在焦躁又无奈的等待中期盼自己的身体早点恢复过来。 当穿着淡粉色制服的值班护士推门进来,正感上柏天清刚从短暂睡眠中清醒不久,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的时候。听到小心翼翼的开门声,柏天清心中登时一喜。查房护士可是他一天之中为数不多的聊天对象了,头部被固定住的他眼睛向房门方向猛瞟,兴奋的问道 “啊护士小姐,是来查房吗” “查什么房呀。”小护士抿着嘴笑道“刚刚你睡着的时候,已经查过啦。” “哦,那是到吃饭的时候了”柏天清问道“我现在还不怎么饿呢,今天午饭,又是什么味道的糊糊啊” “午饭一个小时不是喂你吃过了嘛。”小护士调侃道“嘴上说着不饿,心里尽想着吃饭呢是” “啊,那个是午饭吗我还以为是早饭。”柏天清愣了一下,赧颜笑道“刚睡了一觉,以为过去很久了,原来才一个小时啊,我说我怎么感觉一点都不饿呢。” “能睡是好事,多多睡觉身体恢复的才快,今天感觉怎么样”小护士低头看了眼摆在床边的各个仪器问道 “感觉比昨天好多了,就是身上很多地方又痛又痒,又碰不到,就很难受。” “可不能乱碰,痒说明伤处的肌肉皮肤在生长。”小护士查看完各项指标直起身小声说道“我来是和你说件事。” “嗯什么事”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医院前台来了个女孩,说是你女朋友来看望你。” “我女朋友”柏天清当即愣住,虽说这次事故他脑袋也受了不轻的外伤,但是智力和记忆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女朋友。 这边小护士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当即会错了意。还以为前者是担心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了女朋友。犹豫片刻之后,忍不住开口道 “她说她非常非常想见你…我听同事说,你们是地下恋情还没有向家里公开。我知道你可能怕现在这个样子,吓到女朋友。但是突然断联这么久,对方肯定很担心你的安危。我很能理解,你女朋友现在焦急的心情。” “再说…”小护士叹息着说道“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嘛,你还要住院很久的,总不能一直把女朋友蒙在鼓里我听前台同事说,你女朋友为了见你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住院的地方的。” 此刻包在绷带下柏天清的脸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听着床边小护士言之凿凿的叙述,搞不懂这都是哪跟哪的事。自己怎么突然蹦出了个女朋友,然后还被安上了个有点渣男味道的人设。 “啊这个,护士小姐,那我的女朋友有说她叫什么吗”柏天清无奈的问道 “嗯”小护士满脸惊讶的说道“你连你女朋友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到底几个女朋友啊” “啊这…不是,主要是…”有些好奇来人到底是谁的柏天清,此刻总不好说自己实际上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女朋友怎么会有好几个…我只是怕那个,那个对方找错了人…” “她说她叫孟浮笙…”几丝鄙夷的神色掠过小护士的双眼“人家不离不弃的追你追到医院来,结果你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 “孟浮笙”柏天清顿时有些愣住了,这个名字他自然记得,这个名字的主人他更是记得。但是孟浮笙什么时候变成了他女朋友,他可是真真切切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说起来在之前,双方确实有过一阵互动比较频繁的时期。从形式上看,要是硬说那是谈恋爱形式上倒也蛮像的。不过说到底,前者只是想要利用他,帮自己从家里逃出来而已。而自己这边,则是为了从前者手中套出更多有关孟伟的消息。 这波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是标准的互利互惠,怎么看都和恋爱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细细想来,都是自己的师父鱼谦说,孟浮笙的目的是想要利用他。少女自己可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只是利用他翘家而已。说不定,前者真的对自己芳心暗许呢柏天清自我感觉,出事前的自己各方面条件还是很说得过去的。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但谁能说就完全不可能呢想到这里,审讯室少女楚楚动人的摸样,和微信中发来的那一句句,带着丝丝愁闷的信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没来由的,柏天清心头突然涌上股很复杂的情绪。有些愕然,有些激动,还有些小小的自豪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 “啊是,是的…”柏天清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我本来是想,那个…呃等好了之后再,再那个…” “还等什么啊,王医生说等你出院起码要小半年呢。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找到这里容易吗”小护士有些生气的说道“现在人家就在前台等着呢,你见还是不见” “见,那让她上来。”柏天清知道这种事情越解释越麻烦,赶忙说道“来都来了。” “那我去和前台的同事说一声,让她上来。”想着自己当了回红娘,大感自我满足的小护士高兴的应了一声,丢下柏天清快步走出了病房。 静下心来的柏天清细细一想,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想来想去有些蹊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 “等她上了,再好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 知道了具体的病房号,寻路方面自然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从前台处问到了准确信息的孟浮笙,在护士们带着祝福和惋惜的目光中,急匆匆的赶到了住院部的加护病房区域。在值班护士的带领下,赶到了后者的病房。 把人送到之后,值班护士便识趣的退出了病房关好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手中抱着束玫瑰花的少女东瞅瞅西看看,踱到了柏天清的病床前。 “你漂亮的女朋友来看你啦。”孟浮笙从花束背后探出头来,笑着对病床上的柏天清说道“感不感动” “感动是感动,但是哪有看望病人,送玫瑰花的啊”柏天清努力斜着眼看向少女抱在怀中的花束吐槽道“再说你整的这是哪一出啊,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女朋友了” “我要不说是你女朋友,前台的护士能让我上来嘛。至于花什么的,你就别挑啦。让医院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个漂亮的女友前来探病,这还不算好礼物”孟浮笙吐了吐舌头说道“好家伙,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所以你为了找到我住在哪个病房,就骗前台的护士说,你是我女朋友”柏天清问道“还是地下女友,未公开的” “不然呢,我要说我是你妹妹,这跑去前台问你的病房号也不合理啊。”孟浮笙道“我只能说是你未公开的地下女友了。” 听到后者这么说,柏天清先是感到松了口气,继而感到有些抑制不住的失落。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柏天清忙将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从脑海中赶出去,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的” “本小姐神通广大,什么消息打探不到。”孟浮笙得意洋洋的说道“你在哪住院,哪里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然后还要靠假扮我女友的方式。”柏天清打趣道“套出我的病房号” “用什么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孟浮笙反驳道“结果我成功找到你了,过程就不重要啦。你得承认,我很厉害” “好好好,你厉害。”柏天清笑道“那么厉害的孟浮笙小姐,你费这么大劲来医院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对,先说正事。”孟浮笙一拍脑门道“我还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估计我爸的手下正到处找我呢。” “你又从家里偷跑的” “这不重要。”孟浮笙摆了摆手严肃的说道 “我之所以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 奇怪提问 谎称柏天清女友之名的孟浮笙,终于成功摸进了前者的病房,见到了对方。考虑到随时有可能被父亲的手下找到,少女没心情和对方客套,急急忙忙的想要进入了此行的主题。 “首先呢,感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孟浮笙认真地说道“而且我没有想到结果会这么糟糕,关于这点我真的很抱歉。” “啊这倒大可不必。”柏天清安慰道“这个不怪你,也是我们想要通过你找到案件的线索,才选择这么做的。不如说结果没有帮到你,这点是我们应给向你道歉。” “这种客套话就不用了。”孟浮笙从上到下将木乃伊般的前者打量了一遍,神情肃穆的说道“我不是喜欢推卸责任的人,你伤的那么重,想必对之后生活也会有很大的影响的。关于这个,我之后会负起责任赔偿你的。” “怎么赔偿”柏天清打趣道“你要负责我的下半辈子吗” 此话一出口,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察觉到这话有些不妥的柏天清想要解释一下,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庆幸脑袋上的绷带挡住了此刻的表情。倒是孟浮笙这边只是脸稍微红了红便复归平常,神色淡然地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会让我父亲向你支付一笔足够你满意的资金的。” “…我家也不缺钱。”柏天清有些失望的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那个你刚刚不是说。”柏天清将话题搪塞过去问道“你今天之所以来找我,是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我吗” “嗯,是的。”孟浮笙点了点头道“你知道那夜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柏天清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听我爸爸和我说,那晚的案子被上面的专案组接过去了,鱼叔和迟叔最近也一直没来看我。我只听说你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家中,其余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他们什么都没和你说吗”孟浮笙好奇的问道 “没有。”柏天清道“因为我身体状况的原因,绝大多数的探视也都被禁止了。说实话,我都快被憋疯了。” “原来是这样…”少女面露了然之色道“不过没关系,我要问你的事本来也和之后发生的都没有关系。我问你,既然你还记得我,那么说明你的大脑没有因为这次事故,受到什么严重的影响” “呃,听我的主治医生说伤的还蛮重的,也做了两次大手术。”柏天清有些不确定的答道“不过暂时来看,好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记忆没有受损”少女追问道“比如说选择性失忆什么的” “这咋说呢…”柏天清想了想道“应该没受损问题是如果真的有记忆丢失了,我自己也确定不了啊。” “也对,那这么说。”少女道“从我们第一次联系直到你们帮我从家里逃出来那天的事情,你都记得吗” “我想,我应该是都记得的。”柏天清肯定的说道“我们之间联系的每个细节,我印象都很深刻。” “那就好。”少女低头从包里翻出了个屏幕如蛛网般碎裂的手机,快速的翻动着聊天软件界面,点开了一个视频举在柏天清面前问道“你还记得,我发给你的这个视频吗” “我看看…”已经开始感到有些疲惫的柏天清强打着精神,眯起眼睛向少女举在手中的屏幕上看去。 目光扫过后者白皙娇嫩的手指,柏天清心中忍不住冒出了一句感慨“感觉摸起来会很柔软呢…”。随机立刻惊醒,暗骂自己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乱起八糟的东西。赶忙将视线迅速的集中到,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上来。 放映中的视频画面晃动的惊人,已经不能用业余来形容拍摄者了,简直称得上是种灾难。这让身体本就衰弱无比的柏天清,此刻更是看的晕头转向,只想往外吐点什么东西才好受些。不过这个痛苦的观影体验,只经历了短短数秒便结束了。 因为在之前,他曾忍着晕车般的痛苦将这个不过几分钟的视频,仔仔细细的看过了几十遍。只需短短几秒,他就知道这个视频的内容是什么了。移开了视线的的柏天清对着后者说道 “当然记得,正是因为这件事,你才坚决要我们帮你从家里逃出来的不是吗” “这么说,这个视频里的都是真的”孟浮笙追问道 “啊这…这个视频不是你发给我们的吗”柏天清不解的问道“是不是真的,你不该问我啊。” “那么,视频里的这个,会动的雕像你们见过吗” “我没见过,之后鱼叔他们有没有去你家调查我就不知道了。”柏天清回道“我所知道的,都是从你发给我的信息中分析出来的。” “那,你能确定我当时不是在骗你们吗” “你有没有骗我们,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柏天清哭笑不得的说道“说实话,一开始我其实也怀疑过这个视频真实性的。毕竟雕像会动这件事,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而且你拍的画面,也太抖了些。” “我要是知道我骗没骗你,我还费这么大劲,跑来问你做什么。”少女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警察嘛,我有没有骗你,你都看不出来吗” “我只是见习刑警而已…再说这和我是不是警察也没关系呀。我是警察,又不是跳大神算命的,这上哪猜去”柏天清疑惑的问道“再说为什么你连自己撒没撒谎,都不知道啊” “我失忆了。”少女指了指自己脑袋说道“准确说是选择性失忆了,从出事那晚上,到之后回家这期间几天的记忆,彻底没有了。之前和你联系的很多细节,也断断续续的记不是很清楚了。” “…期间几天…”柏天清眉头一皱,迅速分析出了少女话中未明说的信息“这么说最后我们也没有救下你,你被那个怪人抓走了” “啊,是的。”少女有些惊讶于后者的敏锐,随口回道“之后他们又把我放了,我再清醒过来已经是在家门口了。” “他们没伤害你”柏天清语气中充满担忧的问道 “应该没有谁知道呢。回来后我家医生给我做了体检,说我身上没少什么零件。”少女浑不在意的说道“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那可不一定!”柏天清气愤的说道“只是因为你不记得了而已,说不定这几天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可能,无所谓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少女不明白前者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收起手机自顾自地说道“我要问的还没问完呢,你别打岔。我问你,你们之前是调查了我爸爸” 见后者这么说,柏天清也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担忧,顺着后者的问话回答道“是的。” “那从你们调查的结果来看,我爸爸他那个。”少女顿了一下问道“那个,算不算是个好父亲” “嗯”少女一个比一个奇怪的问题,再次把柏天清给搞糊涂了。就算后者选择性的失忆了,可这怎么也不该是他会知道的问题。但是已经摸清了后者脾性的他知道,直接回答不知道对方是不会满意的。斟酌了片刻之后,柏天清试探性的答道 “这个嘛,我只能说根据你之前和我说的,你爸爸似乎不是很称职。或者说挺差劲的,或许更准确些。” “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少女叹了口气道“所以你说,爸爸他会突然变得对我好起来,成为一个模范父亲吗” “我觉得很难,那晚我们不是把你从家里抢出来了吗之后我假扮劫匪和你父亲通话,感觉你父亲好像不是很在意那个…”柏天清犹豫着咽下了后半句,再婉转了一番说道“好像和别的父亲对子女的关心程度相比确实没有那么高。” “所以你觉得,如果我爸爸突然对我好的话,就一定是假装的对不对”孟浮笙一拍桌子,肃声问道“你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柏天清忙打圆场道“人都会变的嘛,我并不是说你父亲就不会对你好。我只是说,从我知道的情况来看…” “啧!问你点事情,啰啰嗦嗦的一点都不干脆。”少女不满的砸了下嘴,不耐烦地说道“你这说了半天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被连续的诡异话题问懵的柏天清,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少女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又该怎么说后者才能满意。最终只得讪讪的说了句“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你又干啥了就对不起的”少女烦躁的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呃…那我该说什么” 看着前者从头部绷带缝隙中露出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少女又感到生气又有些不忍,没奈何放缓了语气敷衍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犯病罢了。” 实际上孟浮笙也只是想要,找个愿意相信的人帮自己拿主意罢了。本应知晓很多信息的小安什么都不肯说,那个半夜鬼魅般爬进自己房间的怪人她又信不过,种种迹象又指出性情大变的父亲不能相信。 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来找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柏天清了。这是和整个事件相关,同时又是目前她能主动找到的唯一一人了。可是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前者实际上也并不能帮到自己什么。这番与柏天清的交谈结果只是帮助她意识到,只有自己才能做出最后的选择,在这件事上恐怕暂时没人能够帮助到她。 “我说…”长久的沉默后,酝酿半晌的柏天清开口道 “什么事”少女应声抬头,随即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得极为惊恐起来。伸直了右臂浑身僵直,口中因为惊悸发出断断续续的沙哑浊音 “他,他,是他!怪” 见此情景柏天清吃了一惊,目光顺着少女所指方向看去,顿时惊的差点拖着重伤未愈的躯体从病床上跳了起来。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长摆皮大衣,带着老式圆顶礼帽的高瘦男子,正静静的伫立在病床另一边。见两人望了过来,带着墨镜的高瘦男子摘下礼帽置于胸前鞠了一躬,露出了那颗不带一根毛发的青白色脑袋,嗓音低沉柔和的说道“下午好,柏先生、孟小姐。” “我来接你们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收集棋子 值班室中的护士对着墙上挂钟看了又看,又来到门边探头超远处的病房门口瞧了几眼。带着夹杂几分羡慕又颇为无奈的语气对着同事说道 “明明都嘱咐过了,不要花费太长时间,免得影响病人休息。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啊。” “小李,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小情侣小别胜新婚哩,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踪的男友,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呢。”另一名护士嬉笑着说道“不到半个小时,哪里说的完嘛。” “那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啊,她也不想想我们可是瞒着医生把她放进来的。” “现在倒还好,他女朋友还看不到。就怕等拆了线…”另一名护士颇为惋惜的说道“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整张脸都毁掉了,之后就算制皮恐怕也…” “那也没有办法。”旁边的护士长接口道“小女朋友这么漂亮,就算一时头脑发热决定不离不弃。只怕之后时间长了,还是会受不了分手的。” “护士长,你说现在的技术,修复不回来了吗”被叫小李的护士好奇的问道 “都伤成那样子了还怎么修复了,别的不说,整个鼻子都磨没了。”护士长道“就算勉强修复好了,也会很难看的。可惜了,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子…” 随着护士长的话音落下,房间内想起一片唏嘘之声。尚还被蒙在鼓里的众人,都为两个人将来的感情发展,感到深深的担忧。 “好了好了,小李你去催一下他们,探视该结束了。”护士长轻轻拍了拍桌子道“注意让病人多休息,后天病人还有场手术呢。” “为什么我去呀。”小李护士不满的说道“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为什么推给我啊” “人是你带进来,你不去谁去。”护士长笑骂道“快点去,你个懒丫头。” “明明是小玉她打电话来,说要我们帮忙的。”小李护士站起身来,不情不愿的向柏天清的病房走去。 来到病房门前的小护士换上了职业性的微笑,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朝着里面柔声说道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孟小姐,病人需要早点休息。” 连喊了两边,都不见房间里有任何的回应。感到好奇的小李护士边说着“我进来啦”边轻轻的推开了房间的门,只见病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不仅前来探望病人的孟浮笙不见了,就连躺在床上完全无法行动的柏天清也消失了。只剩下洁白的窗帘被潮湿的清风,吹的列猎猎作响。 愣了两秒之后,小李护士尖叫一声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值班室,对着愕然的众人惊慌失措的高喊道 “没!没!没了!孟小姐和柏先生,都没了!” “什么没了小李你冷静点,慢点说。”护士长站起身来喝住慌乱的前者,冷声问道“病人和亲属怎么了” “房间是空的!两个人都消失了!”小李焦急的说道“护士长,您去看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待护士长领着众人赶到柏天清房间后,方才明白前者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出入加护病房区域必然会经过值班室的门口,再加上重伤未愈的柏天清此刻根本无法自由行动。这两个大活人等于凭空从病房之中,彻底消失了。 “快去告诉王医生他的病人消失了。”面色铁青的护士长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寒声说道 “另外快通知主任,赶紧报警!” … 坐在会议桌首位的孟伟斜倚在扶手上,单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盯着捏在手中的钢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滔滔不绝汇报着工作的项目总监见董事长一直是这个表情,越说越心虚,额头渐渐布满了汗珠。到得最后,原本连贯流利的叙述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草草的说完结束语后,忐忑不安的对着前者问道 “那…那董事长…目前项目的进展,就是这样了。您这边…还…还有什么指示吗”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孟伟依旧聚精会神的转动着手中金笔。两片薄唇抿的紧紧的,迟迟不发一语。会议室中的气氛也随着前者的沉默渐渐紧绷起来,众人都悄悄的垂下了头装木头人。不知所措的项目总监僵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面色惶急的开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仿佛一条缺氧的金龙鱼。 因为之前孟伟强行抽调流水的举动,惹起了董事会巨大的不满。就在众人心中纷纷猜测,此刻董事长莫名其妙的冷漠,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在三声急切的敲击声后,猛地被人拉开来。 一名腕缠短鞭的大汉在众目睽睽之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身在孟伟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听完孟伟登时眼神一亮,接着又透露出令人心悸的神采。抬头对着后者问道 “能确定吗,刘叔” “八九不离十。”被叫做刘叔的大汉沉声说道“我在条子那边的眼线,也是这么说的。” “好,你先下去等我。”支走了前者之后,孟伟站起身来对着下属们说道 “不错,你们汇报的成果我很满意。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了,散会。” 接着便见他丢下目瞪口呆的下属们,拎起上衣走出了会议室… … 公司大楼的门口,被孟伟称作刘叔的保镖早就将车在门口停好,接上了走出大楼的老板。待孟伟上车之后不用吩咐,便发动了汽车。 “从浮笙甩掉你的人逃走,到医院那边出事大概过了多长时间”孟伟开口问道 “一个多小时,准确来说是八十八分钟。”大汉回答道“但是不确定小姐是什么时候,赶到医院的。” “你在医院那边,没有提前安排眼线吗” “安排了,但是中心医院人流量太大,他们可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小姐。”大汉有些惭愧的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给您添麻烦了。” “你的手下,未必是因为人流量大,才没有发现浮笙。”孟伟冷冷一笑道“我看他是特意选这个时候出手的。” “老板你猜道,是谁掠走小姐了”大汉有些惊讶的说道 孟伟并没有回答属下的疑问,伸手按下扶手旁的按钮,将驾驶室和后座之间的隔离板升了起来,顿时整个车后座成为了一个封闭独立的隔音空间。接着从扶手下的储物柜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真少见呢,你用这种方式联系我。”一道慵懒酥媚的嗓音从电话那边响了起来 “如你所愿,他把浮笙带走了。”孟伟漠然说道“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哦你女儿这么快,就又逃走了啊。”女声失笑道“看来你这番假扮慈父的戏演的不怎么样嘛,这不是根本没留住她吗” “是你昨晚和我说已经可以了,我才放松对浮笙的监管的。”孟伟怒道“如果你不想让他这么早得到浮笙,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而不是现在,来向我抱怨事情进展的太快。” “人家哪有向你抱怨呀,只是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快嘛。”电话那边传来阵阵娇笑之声“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就等老普出手带走你女儿了,我还以为按照他的性子,会等几天再动手呢。” “你成功了”孟伟问道 “还没完全成功,只等老普那边将七枚棋子集齐了。现在他既然开始下手了,那么离成功就不远了。”女声得意的说道“会议应该回在集齐前开启,我这边已经拿到戒指了。” “普罗米修斯那家伙且不提,布莱克会认同你吗”孟伟道“如果他反对的话,你怎么办” “放心,布莱克不会反对的。就算他真的反对,那么也是老普需要想办法来解决,而不是我来操心。”女声自信满满的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也没有了。”孟伟冷笑道“不是吗” “哈哈哈哈。”笑声过后,女声压低了嗓音酥媚的说道“你不不也是吗还是说到了这个地步,你要后悔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孟伟不屑的说道“我只是怀疑,你有没有践行诺言的实力。” “你对我的实力,现在还有担心吗” “等你真的拿到那个位置,再向我炫耀也不迟。”孟伟不为所动的说道“我是个商人,我只愿意在受益最高的项目上投注。” “相信我,这会是你人生中第二笔,最为成功的投资。”女声低笑着说道“就和你十年前的那场投资一样。就算你信不过我,难道你还信不过十年前和你合作的那人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你觉得我会选择和你合作吗”孟伟冷哼一声道“另外,普罗米修斯把在医院里的那个小子,也带走了。现在他手里,已经有六枚棋子了” “那个姓柏的少年,也被回收了吗”女声顿了顿说道“那老普现在应该,是有四枚棋子了。” “嗯为什么”孟伟奇道“还有两枚呢” “被他让给布莱克了。”女声语气轻快的说道“不然计划的进展,也不会这么顺利。” “什么那你还让他带走浮笙”孟伟有些气愤的说道“那我们现在手里,岂不是一枚棋子都没有了之前被猎人带走的秋鲤沫,你也没抢回来!” “我家秋儿被带走这件事,责任在谁呢” “你难道要说…” “好啦,这个不是问题。”赶在孟伟发火前,女声悠然的打断了他的话“最后的仪式,老普总不可能自己捏着四枚棋子。只要这次会议上,我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么我们这边被分到的棋子数量,就已经超过半数了。那种假子,已经不必要啦。” “最好如此。”孟伟冷冷的说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孟伟便挂断了电话,将车中的隔板降了下来。抬头向镀着太阳膜的窗外看去,道旁的人流已经明显稀疏了起来,显示车子正向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行去。 “老板,你觉得和那些怪人合作。”驾驶中的大汉瞥了眼反光镜中的前者,开口问道“真的可靠吗” “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孟伟不带感情的说道 “我只是在利用这些怪物罢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忏悔密室 黑色的高档轿车在雨后湿润的街道上,顺着远离市中心的方向一路急驶。在行使过s市殡仪馆之后,折过两个不长不短的路口,来到了s市一个十分着名的教堂——圣安东尼大教堂。充当驾驶员的孟伟保镖刘叔,在教堂门口停好了车,抬手紧了紧缠在手腕上的短鞭,下车为 前者拉开了车门。抬脚跨出座驾的孟伟站定脚步,抬头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教堂,轻笑一声抬脚向内走去。 圣安东尼大教堂门口的几名教士早就看到了前者,此刻慌忙走下台阶迎了上来,抬手施礼招呼道 “孟老板,欢迎欢迎。” 这边孟伟看都不看迎上来的工作人员,脚下龙行虎步经往教堂内行去,随口问道“布莱克神父今天在吗” “布莱克神父在的,此刻正在后山小教堂内布道。孟老板您今日来找布莱克神父,是要做弥撒吗我们给您通报一…” “没你们的事了,忙你们的去。”孟伟问到了想问的答案之后,便毫不客气的呵退了教堂的工作人员。 这番无礼的态度,自然让平时备受来客尊敬的教士们感到颇为难堪。只是前者毕竟是教堂资金的主要捐助人之一,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大金主。也只能在心中暗骂几句,诅咒后者早点去见撒旦。脸上则只得堆着笑,恭恭敬敬的目送两人远去。 整座圣安东尼奥大教堂依山而建,由四面白色的围墙圈成。正面是点缀着颂扬神明浮雕的雄伟正门,走进去则是安放有两座喷水池的巨大庭院。穿过拾阶而上,便抵达了宽阔明亮的教堂正厅。 绕过正厅沿蜿蜒的小路向后行去,便抵达教堂的后半部分。这里主要是神父教士生活的区域,以及专门为贵宾来访所准备,单独的小教堂。孟伟指名所要拜访的布莱克神父,此刻便在装修精致的小教堂内,给几名出手阔绰的富豪太太布道。 两人抵达小教堂之后布莱克的布道还没有结束,孟伟便就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做下了。眯着眼睛看着经台上,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向信众宣讲的后者。明亮的天光顺着后方巨大的彩窗上照射下来,给站在下方的神父镀上了层神圣的光辉。 得益于教堂内空旷封闭的布局,大部分区域都是黑暗的,唯有经台上方装有透光的彩窗。可惜今日s市天气不佳,天空之中阴云密布。使得投射到经台周围的光亮黯淡了不少,隐隐之中给人几分不安的感觉。 经台上宣讲的布莱克神父是个非洲裔国人,在r本进修期间受洗成为天zhu教的神父。之后又远渡重洋,来到z国大陆布教。并在之后 进入了s市的圣安东尼大教堂担任神父,算起来也已经有十年了。 他是个身躯颇为肥硕的高壮男子,即便是神职人员宽大肃穆的长袍,穿在他圆滚滚的深深也让人觉得稍显有些滑稽。黝黑宽大的脸上,总是挂着慈善谦和的微笑。虽然是个非裔的国人,但布莱克祭司说的口极其流利纯正的普通话和yu语。宣讲时感情饱满语气真挚,极富煽动性与感染力。 此刻后者正说到摩x在神的指引下分开h海,带领信众摆脱追兵的章节。看到两人走入教堂之后,不着痕迹的对孟伟微笑了笑算打过了招呼。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继续认真的演讲。这边孟伟也没有出生催促,只是默默的坐在下方等待布道的结束。 不知是对今日布道的效果不满意,还是因为见到了孟伟两人的到来。布莱克神父很快就结束了今日的布道,说出了结束的话语。这让下方几名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富太太信徒,颇为有些不高兴。显然对后者的草草收场,十分的不满。提起各自价值不菲的手包,毫不避讳的吐槽抱怨着,在布莱克神父的目送下离开了小教堂。 待小教堂内的几人都走净了之后,孟伟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被称作刘叔的大汉颔首领命,无声的起身走出教堂,把守在了门外。顿时整个小教堂内,便只剩下了台下的孟伟,和台上的布莱克神父两人。 “你倒是忙的很啊。”孟伟眯起眼睛看着上面正拿着毛巾擦拭脸上汗珠的布莱克神父,冷笑着说道“还有闲情逸致,给这些家庭主妇布道。” “教会的用度,还要指望诸位信徒的供奉。为了确保教会的正常运转,这些日常的工作,怎能不用心呢。”布莱克神父咧嘴笑了笑道“说起来孟先生,也是我们教会重要的捐助者之一啊。” “哦”孟伟讥讽道“怎么,你也会缺钱吗” “钱和钱,是不同的。”布莱克神父认真的说道“主恩赐于我们的,是安定平和的生活。每一个信仰主之人,都可分享主的荣光,获得满足安平喜乐。但却有人贪图奢华与放纵,滥用金钱来掠夺浪费主赐予我们的一切。甚至去奴役驱使他们的同伴,侮辱神的造物。” “这样的金钱是罪恶的,是肮脏的。是魔鬼的糖果,是绞紧在自己脖颈上的,粗粝的枷锁。因此只有将金钱奉送出来,用以帮助需要的人,陷入困境的人,和我们一样虔诚的信仰着主的人。才能洗清金钱带来的罪孽,赎还我们的原罪,让我们的灵魂得以升华,并在死后进入主所照耀的天堂。” “因此,这并不是缺乏或是不缺乏的问题。教会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给更多迷失之人的救赎之路,打开一扇门,指引一个正确的方向。应当让每一个愿意忏悔和信仰主的人,有悔过与倾诉的地方。” “重要的并不需要多少钱,而是在于能通过我们为多少身负罪孽之人,洗清他们沉重的罪过。筹集到的捐助越多,我们便积下了越多的功德。而这些筹集起来的赎罪金,也将为更多身陷困境的信徒,带来希望和曙光。想到这里,以散步主的光辉为信念和目标的我们,怎么能够松懈和懒惰呢” “有意思,那么你口中的主,又是哪个呢”孟伟讥笑道“还是说你同时信仰着,两个主呢” “主既是唯一的,何来两个主呢我信仰的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给所有生灵带来光明的唯一的神明。无论以何种形式,何种身份来供奉主,对于主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布莱克神父淡笑着说道 “凡人无法理解主的伟大,便只能以自身浅薄的知识去认识主。这才产生了种种不同的,派系称呼以及争端。但是主依然爱着每一个,虔诚信仰着的信徒,这就说明主是仁慈的,博爱的。主会原谅我们所有的罪,而我们只需要,虔诚的追随。” “这么说来,你的主对于被叫错名字这种事,也不是很在意啊”孟伟道“还真是难为他去一一记下,不同人给他起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了。” “孟先生。”布莱克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微笑着说道“你特意赶到我这里来,总不是为了和我讨论,神学上的问题” “当然,我又不信神。”孟伟顿了顿,翘起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我毕竟给你们捐了跟多钱。若按照你的说法这是赎罪,那么想来也赎了不少了今天呢,我想来问问我花在你们身上的那些钱,成果如何。” “呵呵,孟先生。”布莱克碰着圆滚滚的肚皮开怀笑道“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是负有原罪的。但是主已经通过牺牲自己,为我们洗清了罪过。因为主是博爱宽容的,不管你曾犯下了何种罪孽,只要你诚心忏悔,那么主一定会宽恕你的。” “什么都能宽恕吗”孟伟哂笑道 “是的。”布莱克笑着答道“只要你诚心忏悔。” “真有这么方便吗” “孟先生,您何不试试呢”布莱克朝向旁边的忏悔室侧身微躬,整个人仿佛一个受到挤压的大皮球“向主忏悔你的罪。” 说完布莱克祭司起身走向忏悔室,拉开门坐了进去。坐在台下的孟伟冷笑连连,亦起身来到了忏悔室里。 实木打造的忏悔室从外面看起来明明很大,但是里面的空间却意外的狭窄矮小。人坐进去之后,立时感到四面八方的木制墙壁向自己压迫而来。同时静谧紧缩的空间又带来了与现实的割裂之感,让人在重压之下生出几分安全之感。 隔绝忏悔室两边的隔板被布莱克神父拉开,不过蒙着黑布的网格扔牢牢分割着双方。让两人彼此都看不到对方,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在这狭窄的空间中飘荡。 “那么孟先生。”布莱克神父的声音从另一边悠悠传来“您今天来到这里,是表明您最后还是选择了我们吗” “只是代表,我可以考虑选择你们。”孟伟冷傲的说道“我觉得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下结论的时刻。” “您还没有做好最后的抉择吗”布莱克神父笑了笑道“那么孟先生今天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孟先生您也为自己的财富苦恼,来此忏悔自己的罪恶吗” “如果金钱是绑在脖子上的绞索,我只嫌这根绞索太细了。”孟伟漠然说道“我来,是和你谈条件的,布莱克。” “谈条件”布莱克神父声音一顿,笑着反问道“怎么,孟先生对我们之前开出的条件,不满意吗” “不,我对你们给出的条件很满意。但眼下的问题是,我这边的情况有变。”孟伟不急不徐的问道“我想知道,如果这样的话你们之前答应的条件,还会作数吗” “那要看看,孟先生那边有什么变化了。” “浮笙,恐怕不能交给你们了。” “…”数秒的沉默之后,黑布帘后响起了布莱克低沉的笑声“孟先生这个玩笑,未免开的太大了些。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之间的交易需要您提供的,就只有您的女儿” “我没有开玩笑,只是现在就算我想要将我女儿交给你们,我也做不到了。” “为什么”布莱克问道 “因为就在刚刚。”孟伟淡淡说道 “普罗米修斯将我的女儿,掠走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明日之约 在忏悔室密闭的空间内,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布帘另一边的布莱克显然正在消化前者出口的消息,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问道 “孟先生,您的意思是,您的女儿孟浮笙又走丢了” 听到对方刻意略去了普罗米修斯,并且在“又走丢”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孟伟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开口回答。片刻之后,布莱克神父再次出声问道 “孟先生,我能知道您的女儿,是怎样被主教大人带走的吗” “浮笙摆脱了我的监视,跑到中心医院去看望那个姓柏的小警察。”孟伟漠然说道“之后她和那个姓柏的小警察,一并被普罗米修斯带走了。” “是这样吗…”布莱克沉吟片刻道“孟先生,这么说来当时您也在现场喽” “怎么,听大祭司您话里的意思。”孟伟哂笑道“你觉得我要是在现场的话,就能拦住普罗米修斯吗” “不,我只是好奇,如果主教大人真的想要带走您女儿的话…”布莱克平静地说道“之前又何必多此一举送她回去呢” “这个你要去问他。”孟伟面露不快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孟先生,我这边还没有接到这个消息。您真的确定,是主教大人带走了您的女儿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在骗你吗” “您误会了孟先生,我只是担心这是个误会罢了。”布莱克连忙说道“主教大人前去带走那名柏姓的青年,这点倒是正常。可带走了您的女儿,我想这大概率可能是个误会。你既然不在现场,又是如何得知是主教大人动的手呢” “呵呵,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在公众场合凭空消失。能做到这种事的,还有谁”孟伟冷笑道“还是你要和我说,是猎人们指挥猎犬动的手,搞出了这出好戏现在警方已经被惊动赶赴中心医院调查这件事了,这回只怕连猎人那边也不能将这件事彻底压下去了!” “据我所知s市内能做到这种事的,除了主教大人和猎人那边,还有别人不是吗”布莱克轻声反驳道 “那这么说来,是你们动的手了”孟伟问道 “自然不是我们。”布莱克否认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除了我们…” “如果是隐士动的手,我还会出现在这里,和你们谈条件吗”孟伟嗤笑道“你以为我眼下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你们” “原来如此,那这么看来真的是主教大人动的手了。”布莱克明白前者这句话是在暗示,自己已经和大祭司隐那边接触过了,但显然后者并没有给出一个令孟伟满意的结果。 思忖了片刻,布莱克缓缓说道“或许只是个巧合,主教大人只是想要去回收那个柏姓的青年。正巧您的女儿也在现场,所以才选择将两人一起带走了。说不定很快,主教大人就会将您的女儿送回来了呢” 坐在忏悔室中的孟伟扭过头来,盯着隔绝在两人之间的黑色布帘,仿佛想要透过这层阻隔看清后者此刻脸上的表情。数息之后,他带着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道 “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都是傻逼吗” “孟先生缘何做如此粗鄙之语”布莱克愣了愣,不解的反问道“您觉得我的推测,没有存在的可能吗” “如果只是个误会,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普罗米修斯的消息他是怕这个误会,不会再次加深吗”孟伟没好气的说道“若说普罗米修斯那个家伙原本未想带走我的女儿,为什么偏偏挑那个时间动手难道他连十几分钟,都等不得” “可是孟先生,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您为了从主教大人手中要回您的女儿,曾与主教大人交涉过不是吗在我看来您确实握有些许威胁教派分部稳定的筹码,如果主教大人真的准备对您的女儿下手的话。那么他没有理由连我都没有通知,就仓促动手。”布莱克语气平和的说道 “而且算上那名柏姓的青年,主教大人手中已经握有三个最终仪式的主祭品了。完全没有理由,再对令爱动手的。这种毫无逻辑和必要的行动,实在不像是主教大人的做法。” “我要是知道普罗米修斯为什么这样做,我还会来找你们吗”孟伟寒声说道“我知道昨晚,猎人对你们的圣地伊甸园动手了,并且捣毁了那里。可如果你们以为,这样我就失去威胁你们的筹码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算普罗米修斯觉得我接下来找不到他了,可是你们教派分部在s市的产业、据点可不止圣地伊甸园那一处你们应该知道,最近猎人那边也盯上了我。”孟伟加重了语气,赤裸裸的威胁道 “别的不谈,就说这间圣安东尼奥大教堂,还有你在xx区的别墅。你觉得如果我今天在来之前,通知了猎人那边,你觉得如何呢布莱克大祭司大人” “孟先生,您是了解我们的。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一直希望能够和孟先生您,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在过去从未有过,并且将来也不会有伤害我们亲密盟友这样的行为。”布莱克赶忙说道“我想至少在这点上,我们是值得您信任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还信任你们,你觉得我刚刚的话,还会是假设吗”孟伟话锋一转,放缓了口气说道 “布莱克,我也不为难你。对于现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情况,我多少也有些了解。我相信普罗米修斯这么做,和你以及你们教派并无关系。或者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我真的将你们出卖给了猎人,只怕还正中他的下怀。” “孟先生,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布莱克附和道“不过我想,如果您女儿失踪这件事真的是主教大人出手做下的,应该也是有不得如此的理由的。” “我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也不管普罗米修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直说了,布莱克大祭司。”孟伟加重了语气说道“我现在,已经对普罗米修斯彻底丧失信任了。” “但您对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仍旧还有信心,我说的对吗孟先生”布莱克陪着笑问道 “我并不是对你们有信心,只不过是因为有些东西只有你们能给我。”孟伟道“凭我现在掌握的信息,出卖你们当然能够重创你们。但反过来,如果你们被猎人消灭了,对我来说不仅没有任何好处。我这么多年的投入,也统统付之东流了。” “我今天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孟伟冷然说道 “第一,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女儿被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带走了。我不管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但是这件事你们要给我一个交待。我想这是为了我们接下来还能彼此信任合作,应该有的最起码的基础。我这个要求,不过分” “这是自然,孟先生,您的要求非常合理。”布莱克颔首应道“稍后我便返回分部的临时落脚点,和主教大人会面。若此事真是主教大人做下的,我们教派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布莱克大祭司,之前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和我说,他会遵守和我之间的约定。现在他连续两次,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现在你又对我说,你们教派一定会给我一个交待。”孟伟质问道“那么请你翻译翻译,什么是交待” “交待,就是我们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孟先生。” “翻译翻译。” “您…” “翻译翻译,什么,是特么的交待。”孟伟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什么特么的,是特么的交待!” “孟先生,你不用激动,此间更无他人别无传话之人。您也不必担心我会在承诺上做曲解之语,就算出于对教派整体利益考虑,这件事我也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布莱克淡笑着说道“所谓交待,就是我会先去查清楚令爱是不是主教大人抓走的。如果是的话,我会将令爱送还孟先生您的手中。亦或者,将其安置在您满意的地方,如何” “时间呢”孟伟追问道“我要等多久” “三天,不,明天。”布莱克笃定的说道“明天下午还请孟先生您再到此处一叙。” “好,那我就等大祭司您的好消息了。”孟伟点点头干脆利落的继续说道“既然你们开诚布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也奉上我的诚意。” “我当初之所以选择和普罗米修合作,而不是选择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提出的要求之中,包括了我的女儿。但是普罗米修他却对我承诺,不会对我的女儿出手。”说到这里,孟伟顿了顿,语气沉痛的朝后者问道“你一定能体会,我作为一个父亲。面对这般取舍时,那万般痛苦的心情对” “当然,孟先生。”布莱克祭司微笑着回应道“因此对于当初您选择和主教大人合作,而不是我们这点,我们完全不感到意外。毕竟哪个父亲,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呢” “但是现在!普罗米修斯他却三番两次的,对我的女儿动手。我已经看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有打算遵守和我之间的约定。之前对我的妥协,也不过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孟伟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如果还相信他对我的承诺,那我才真是蠢到家了!” “虽然我仍觉得这件事之中可能还有误会…”布莱克顺势问道“不过既然如此,孟先生您现在的打算是”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已经保不住我的女儿了。那么与其仍固守着和这种几次三番违背诺言之人的合作,不如干脆就和你们合作好了。”孟伟气势陡然一盛,狠声说道“布莱克大祭司大人,刚刚你说如果是普罗米修斯抓走了我的女儿。最迟明天下午,你们一定会把浮笙送还我的手中,或者将其安置在,我认为合适的地方,我没理解错” “完全没有。” “那好,就按照你们之前给我开出的条件,只要你们能够一一做到。”孟伟缓缓说道“我看现在,你们那里。” “就是最适合安置我女儿的地方!” 第六百二十章 气焰嚣张 听到孟伟如此果断的说法,着实有些出乎了布莱克的意料。虽然从之前他就一直希望,能够将前者拉到自己这边来,为此也曾作过不少的准备。但此刻见对方表现的如此配合,反倒是令他心中生出了些许顾虑。 “怎么,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够把女儿交给你们吗”孟伟见后者久久未有回复,挑眉问道“莫不成因为并不是直接从我这里接手的,所以之前讲定的条件,你们要反悔了” “这怎么可能,孟先生您这么说,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布莱克笑了笑回道“您所提出的那些条件,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要能够成功建成迦南之地,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这些都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副产物而已。您所求取的那些凡俗之物,届时光明神必将百倍的赐予您。” “我要的,可不是你们堆放在伊甸园里的那些金银珠宝。那些东西你们给我多少,都没有任何意义。我既无法把那些东西换成钱,那些垃圾也无法给我带来任何利益。”孟伟加重了语气说道“我要的,是合法的,z国政府查不出任何问题的资产,你们明白吗” “这个我们自然明白,就像十年前主教大人和您约定的那样对吗保证您接下来十年在商场上,拥有无往不利的气运。”布莱克淡笑着回应道 “如果迦南之地能够顺利建成,那么我们能够给您回报的,绝不会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答复。会给予您更直接,更长久,并且更加安全妥善的利益。不仅z国政府查不出任何问题,谁都无法干涉分毫。” “我不管什么气运不气运的,你们怎么满足我的要求,那是你们要操心的东西,我不感兴趣。”孟伟不屑的说道“我要的是结果,明白吗若非最后这段时间普罗米修斯违约,我对他这十年见给予的回报是很满意的。你们也不用说什么百倍千倍的大话,至少你们要做到比他强,这不过分” “这是自然的。”布莱克满口答应道“这完全没有问题。” “如此便好。”孟伟道“那么我们这就算谈妥了,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来找你的。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至少我们从来没有让孟先生您失望过。”布莱克笑着回应道“不是吗” “哼。”孟伟冷笑一声“那么你口中的这个‘我们’又包不包括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呢” “孟先生何必故作此问。”布莱克低声笑道“您刚刚不是还说,对于我们教派目前的情况,多少也有些了解吗” “说起来,你刚刚说金钱是魔鬼的糖果,是系在脖子上的绞索,要把金钱奉献给你们的光明神才能升华灵魂,在死后进入天堂对”孟伟伸指钩住了商务衬衫的领口,狷狂的说道“我对死后能不能进入天堂,能不能分享你们那个神明的荣耀不感兴趣。但这样的糖果和绞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嫌太少。” “所以,布莱克祭司大人。”孟伟前倾身子靠近了挂着帘子的隔板,语气冷傲的说道“不用顾虑太多,这种罪孽对我来说甘之如饴,尽管丢给我就好了。只要你们满足了我的要求,你们的期望我自然会全力配合,懂吗” “哈哈哈,孟先生您放心。您对建设神予的乐园‘迦南之地’提供了巨大的帮助,这些令最为虔诚的信徒都发自内心感到惊叹的功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光明神自然早已知晓了。您所渴望的财富,本就是您应得的奖赏。这都是对您功绩的表彰,何来罪孽一说呢。”布莱克长笑道 “我向您保证孟先生,光明神永恒的乐园内外,必然都会有您的位置的。” “哈哈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那我就不继续叨扰,回去静候佳音了。”孟伟大笑着起身,推开忏悔室的门走了出去。 这边布莱克也从忏悔室中走了出来,将前者送至小教堂门前,临别之际突然开口问道“说起来,孟先生我还有件事,想向您确认一下。” 正待推门而出的孟伟顿步回头,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微笑问道“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令爱并不是被主教大人带走的,此事为别人所为。不过我们仍然在明日下午前,寻回了令爱。”布莱克轻声问道“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成立吗” 听的此语,孟伟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话后,便推门而去了。 “是不是普罗米修斯带走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区别吗” … 站在小教堂门前的布莱克神父,看着孟伟和其保镖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转身回到了教堂中,关掉了厚重的大门。整座小教堂再次回到了,那充满神秘感的昏暗氛围中。 这时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教堂的角落中渐渐清晰,化为一名满头金发的碧眼男子,快步走到了布莱克的身前。对前者躬身致意之后,紧接着便皱起眉头十分不快的说道 “布莱克大人,此人不过是个被利益和欲望像烟一样熏到心脏,疯狂妄言还自以为很强大的卑劣凡人,您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我说你啊,如果不会使用z文四字的成语,就不要硬去用啦。难怪主教大人总和我说,你说话有问题。”这边布莱克并没有直接回答下属的问题,而是拖着肥硕的身躯。边迈着闲适的步伐向小教堂的第一排座椅走去,边淡笑着调侃了一番后者的遣词,方才悠然问道 “刚刚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我都听到了,布莱克大人。这个男人,不仅猖…呃,他不仅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敢放言要向猎人出卖我们的情报,来威胁大人您。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卑鄙无耻的凡人,大人!”波彻西面色阴寒的说道“只要您一声令下,这种软弱低劣的凡人。我立刻就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送他去地狱向恶魔忏悔他的罪恶。” 似是担心前者出言制止,不待布莱克开口波彻西又赶忙补充道“布莱克大人,反正现在猎人那边已经和我们彻底撕破脸了。就算我们对普通人动手,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并且我向您保证,这回我一定会做的悄无声息,绝不会惊动猎人那边的。” “反正猎人那边已经和我们撕破脸了”布莱克掸着神父长袍的衣角,挪动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抬头仰望着经台后方的圣母像轻笑道“若不是你在大街上对那两名警察动手,之后还招惹了伪神之躯。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这…布莱克大人…”波彻西有些尴尬的说道“主要还是,主教大人麾下的七罪部队有人被猎人抓住了,所以才导致分部圣地地址泄露沦陷的…” “若不是因为你行事太过招摇,我们会被猎人那边盯上吗”布莱克没好气的说道“波西啊波西(波彻西的昵称),教皇大人派你来是要你帮助我保障迦南之地建设计划顺利进行的。而不是要你,到处给我添麻烦的。你自己说说,这短短两周你给我惹出了多少事端。” “布莱克大人,我…”面对前者的训斥波彻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羞惭的低下了头。 “欸,我并不是要训斥你。我也知道,你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能尽快在这片贫瘠之地上散步光明神的荣光。”布莱克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这不代表着,我们行事就可以毫无顾及。我反复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小瞧z国的猎人组织。昨晚若非隐出手,只怕你就要落到猎人的手中了!” “你要知道,z国毕竟还是片未曾开化的神弃之地。将光明神的荣光带给这里的蛮族,才是我们最为重要的使命。在建成迦南之地,接引神光照临之前,我们行事务必要低调再低调些才行,明白了吗” “属下谨记您的教诲,再不会贸然与z国猎人冲突了。”无奈之下波彻西只得恭声应和,紧接着仍语带不满的回道“但布莱克大人,这个男人,这个叫孟伟的卑劣男性!他凭什么敢对您如此不敬!” “你既然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掉他。”布莱克笑着说道“那么你说说看,他既然已经和我们合作了十年之久了。他知不知道我们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杀了他呢” “这…” “他之所以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全拜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所赐。我们既然能简简单单的成就他,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的毁了他。”布莱克轻瞥了身旁金发男子一眼轻笑道“你以为,他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那自然,是应该明白的…”波彻西不解的问道“那既然如此,那个男人为什么还敢在大人您面前这样” “因为他十分清楚,我们从一开始找上他,就不单单只是为了找一个在s市明面上的代理人。固然教派日常运作物资采购,是很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角色的。”布莱克淡淡的说道“但这并不是教派当年找上他的理由。” “而关于这点,这个男人也十分的清楚。所以他才这样,不断的去试探普罗米修斯还有我们的底线。想要找出当年,普罗米修斯找上他的缘由。后者越是放纵他的无礼,他便越是感到不安。”布莱克冷笑道 “因为这代表着,普罗米修斯想要在他身上索取的代价,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 “原来如此…可如果这么说的话。”波彻西讶然道“这个男人明知如此,竟然还敢继续和主教大人,以及我们做交易吗” “这就是这个男人,有意思的地方了。”布莱克道“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远超预期,所以他反而更加想要借此和我们周旋,以谋求更多的好处。这个人野心之重,行事之疯狂,在我所接触过的人之中都称得上罕见。” “此人好大的胆子!”波彻西惊叹道“普罗米修斯主教大人,究竟想向他索取怎样的代价。竟可以放任一个卑劣的凡人,在我们面前如此嚣张” 听到下属的疑问布莱克呵呵一笑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和此人达成合作的原因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核心主祭 听完上司的话波彻西感到愈发的疑惑了,来s市时间尚短的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关窍。怔愣了片刻之后,斟酌着语句问道 “布莱克大人,您的意思也就是说,您之所以费力取拉拢此人。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破坏他和主教大人之间的合作是吗” “可以这么说。”布莱克颔首道“甚至可以说,能不能将此人争取到我们这边,关乎迦南之地计划最后的成败。” “竟有如此重要”波彻西面露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布莱克大人您只是想要此人的女儿而已。” “当然,他的女儿也是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但是他本身,实际上恐怕要比他的女儿还要重要。”布莱克微微一笑对着下属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属下愚钝。”波彻西摇了摇头,附身恭敬的请示道“还请布莱克大人示下。”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和你好好说说教派这些年最为在意的——迦南之地计划。”布莱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后者先坐下之后,抬头微微思索了几秒之后,方才缓缓说道 “你也知道,迦南之地的前期构建已经基本完成了。现在我们只须再努力一下,将准备了数十年的计划付诸实施,就能在z国的s市将迦南之地彻底展开了。届时这里就将成为足以比肩总部的神许之地,我们将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资源和战力补充。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号称猎人组织中最强大的分支之一,z国的对灾部也无法击败我们了。一向对神选者态度强硬的z国政府,也不得不考虑选择和我们合作。只要能够打开这一个缺口,那么之后我们教派在z国的渗透和发展就将步入正轨。借助z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和富足的资源,琐罗亚斯德教派将再次迎来整体实力的飞跃,重回站在全世界神选者和人类之上的巅峰时代!” “眼下整个计划就只剩下,打开梦境之门,将光明神大人分身的力量,灌注到这片土地上了。为此我们需要两步,才能彻底完成迦南之地的建造计划。最后一步当然是举行降临光明神大人分身的仪式,引导光明神大人的力量降临。” “而在此之前,也就是现在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布莱克大祭司看向身畔的下属,眯起眼睛肃声问道“波西,你可知道是什么吗” “属下知道。”波彻西赶忙答道“是集齐发动仪式的七个主祭品。” “不错,正是如此。并且这七个主祭品的挑选过程,极为苛刻。不仅他们七人本身,必须有十分优异的资质。还要和这片土地本身,有着深刻的羁绊。同时还需要经由光明神大人分身的神示,完成凡人到神示者的蜕变。” “三十多年前,主教大人准确的预言了。光明神大人的分身将在千禧年后第一个十年之前,降临到这片缺乏信仰与光明的土地。并将由此引领其虔诚的信徒,也就是我们琐罗亚斯德,重铸无上的辉煌。” “从那时起,我们教派就开始了在z国的布局。只可惜十年前计划遭到了猎人组织的破坏,所有的努力最终功亏一篑付诸东流。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虽然幻梦境中和光明神大人的联系被切断了,但是却有个神秘人趁乱收集到了光明神大人分身的碎片。” “我知道!”听到这里波彻西眼神一亮接口道“布莱克大人,您说的这个人,就是现在我们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 “不错,正是他。他找到了我们教派,提出了合作的请求。普罗米修斯不仅愿意将其收集到的神躯碎片与我们共享,还拉来了另一个能够确保教派分部在猎人组织打压下存续的重要人物,a级的神选者隐士。正是因为如此,教皇大人才将z国分部的主教之位,交到了他的手中” 说到这里,布莱克的脸色微微变幻,声音也愈发的低沉了下来 “不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伟大的光明之神愿意给我们赐下无私的馈赠。舍此之外,绝无的午餐。看起来主教大人普罗米修斯为我们重启迦南之地的建造计划,带来了全新的希望。但不管是他也好,还是隐士也罢。这些原本就不信奉光明神大人教诲的蛮夷,除了明面上提出的那些苛刻条件,心中也必然存着阴暗的盘算。” “如今眼看再次重启的迦南之地计划已经来到了最终阶段,这七名主祭品的收集工作也已经到了尾声。”布莱克深深的吸了口气,神色严肃的缓缓说道 “原计划中,仪式由主教普罗米修斯和我们三位大祭司共同发动。七名主祭品中,三名大祭司各掌控两个。而主祭坛上,主教普罗米修斯则负责掌控最为核心的祭品,引导整个仪式的进行。波西,你可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吗” “这个我知道,布莱克大人。”波彻西出口干脆的回道“主教大人虽然掌控着核心主祭,引导着整个仪式的进行。但是因为手中只有一个祭品,必须依靠三位大祭司的协助才能保障仪式的顺利进行。而三位大祭司每人仅掌控两个主祭品,依然无力动摇整个仪式的进程。这样相互制约,以确保仪式不会被任何一方彻底主导。” “不错,教皇大人慧眼如炬,早就看穿了那两人心中各有打算。但是不管他们所求的是什么,只要迦南之地落成。那么在光明神大人的加护下,将无人能够与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抗衡。因此重中之重,就是保障最终仪式的成功。这就是为什么,教皇大人要如此安排。” “现在其中两个主祭品,马姬(即马远之女马雯)、李君(即李建国之子李曜战)已经交到了我们的手上。如果刚才孟伟所言为真的话,那么柏君(即柏天清)和孟姬(即孟伟之女孟浮笙)也已经落入了主教大人手中。”布莱克逐个清点道 “再加上十年前便准备好的那两个主祭品,鱼姬(即鱼谦之女鱼瑶)和艾姬(即孟浮笙之母艾迪)。七个主祭品中,六个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只差最后一个核心主祭品入手,引导光明神大人降临s市,重建迦南之地的仪式便可以进行了。” 讲完了迦南之地建造计划的细节布莱克顿了顿,转而反问向身旁的下属道“波西,你可知这最后的核心主祭品,却是何人吗” “要作为引导整个仪式流程的核心主祭品,不仅自身要有绝佳的资质,并且要和其余六个主祭品间都有一定的联系。如果从主教大人这些年的布局来看,此人的身份自然是达到了,不用详细言说就很明了的地步了。”波彻西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个最终仪式的核心主祭品,便是那个被猎人组织找去的警察,那个跟在伪神之躯旁边的,叫鱼谦的家伙” “哦,你看出来了”布莱克笑问道 “布莱克大人,您未免也太过小瞧属下了。只要稍稍分析一下主教大人的布局,找出此人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见前者没有否认自己的推测,波彻西顿时有些得意起来。这两周接连的失利让他大为恼火,此刻不免想要在上司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洋洋洒洒的说道 “十年前主教大人对那个警察的女儿动手,便是整个布局的开始。之前孟伟的妻子艾迪走失一案,调查过程中亦有此人插手。借此让这个叫鱼谦的警察,和这个最早确定的主祭品,烙印下密切的联系。” “之后便是发生在此人辖区的马姬一案,进而再和李君产生联系。其余两个主祭品柏君和孟姬,亦与此人产生了紧密的纠缠。而且这个叫鱼谦的警察,早在十年前便完成了神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男人,都是最为合适的主祭品。” “是啊,此人不仅自身资质极为优秀,并且和选中的六名主祭品之间都有着密切的关联。不,应该说正是因为普罗米修斯想要将他作为核心主祭品,所以才刻意从此人身边挑选主祭品。还安排其余的适格者,与此人产生联系。” 说到这里,布莱克突然止住言语话锋骤转,冷笑了一声道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这个叫鱼谦的男人,真的是最后的主祭品吗” “布莱克大人,您的意思是…”闻言波彻西陡然一愣,不解的问道“难道说此人,并不是主教大人选定的核心主祭品” “我原本也以为,普罗米修斯选定的核心主祭品,便是这名叫鱼谦的警察。为此教派在十年前,便开始了对此人身便亲朋好友的渗透。主教大人甚至亲自出手,完成了对鱼姬的制作和对此人的神示。之后所做的种种布局,也都是围绕此人而来的。” “但是现在来看,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怕这个叫鱼谦的男人,不过是主教大人为了迷惑我们,丢出的一个烟雾弹罢了。”布莱克寒声说道“所做的这一切,恰恰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这个鱼谦才是其选定的核心主祭品。” “波西,你仔细想想过去的一个月,发生的事情。”看着再次陷入沉思的下属,布莱克出口提点道 “主教大人之所以动手捕获了镇守在这里的猎犬伤流年,一方面是为了削弱猎人组织在s市的力量,为仪式前的最后准备提更方便。一方面是诱使猎人,将他们关押在s市的伪神之躯,释放出来。” “这本没有什么问题,但之后那个叫鱼谦的警察,突然变成了伪神之躯的搭档。波西,你不觉得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吗表面上看,擒获伪神之躯,正是普罗米修斯选择和我们教派合作的目的。如果能入手伪神之躯,作为其搭档的鱼谦自然是顺便而为的事。” “但是反过来,如果我们无法帮助主教大人解决伪神之躯。”布莱克阴冷的说道“那么我们就很难安稳的获取这最后的主祭品。” “或许,主教大人正是利用暗藏在猎人组织那边的内应,促成了这个结果。”波彻西推测道“目的就是为了,迫使我们为了完成迦南之地的建造,不得不帮助他对付伪神之躯” “若真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这本就是他的目标。”布莱克道“可如果他本来的目的并不仅于此,还觊觎整个迦南之地计划呢若暗中他早已选定了,另一个核心主祭品呢” “难道还有和这六个主祭品都有密切关联…”说到这里,波彻西眼中精光一闪,骇然说道 “布莱克大人,您的意思是。主教大人原本选定的人选,实际上是…” “不错,普罗米修斯原本选定的核心主祭品。”布莱克重重说道 “极有可能,便是刚刚那个男人——孟伟!” 第六百二十二章 沾染禁止 惊悸的神色爬上了波彻西俊朗的脸庞,考虑到迦南之地计划可能再次失败所带来的可怕后果,顿时失却了冷静。激动的站起身来对着上司布莱克说道 “布莱克大人,我们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阻止主教大…不,一定要阻止普罗米修斯这个恶徒!这次仪式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年,若是失败了且不说教皇冕下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坐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布莱克皱起眉头,对着下属呵斥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你倒是先慌了手脚。” “可是大人…” “就算事情发展真如我所说,要阻止主教大人。你打算怎么做,嗯跑去和普罗米修斯说,我怀疑他要碉堡核心主祭品。要求他立刻交出,主教的位置吗”布莱克打断了后者的话,冷笑道“还是说,你有把握从伪神之躯的手底下,将那个叫鱼谦的警察完完整整的带出来” “啊这…”面对前者的质问,波彻西一时语塞了起来。布莱克说的没错,不管怎样现在普罗米修斯仍然是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质疑和剥夺对方的权力。 退一万步来说,现在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能够和z国猎人组织周旋的关键,还要落在内部紧密的团结之上。如果这个时候,内部起了纷争冲突,只怕不需要普罗米修斯做什么。整个分部乃至筹备至今的迦南之地计划,都将立刻完蛋。 这边波彻西急得坐立难安,语气急切的求问道“那布莱克大人,我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等着他们随着自己的心情和欲望肆意行动吗等到对方开始对仪式动手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啊!” “我们当然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布莱克冷冷的说道“主教大人若想通过更换核心主祭品,来更改仪式的作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除了现在交给我们的李君和马姬,大祭司隐那边,也要拿走两个主祭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必然会是柏君和孟姬。这样不管核心主祭品是那个叫鱼谦的男人,还是孟伟,都能确保对我和隐士手中祭品的压制。”布莱克冷静的分析道 “而剩下的关键,就在于将交由李法的两个主祭品,鱼姬和艾姬。这两个主祭品,必然不会落进李法的手中。就算主教大人行动的再慢,现在想比应该也已经,把李法彻底处理掉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现在李法大祭司已经死了吗” “就算没死,也在主教大人的掌握之中了。”布莱克不屑的说道“那个废物,如果不是因为他足够愚蠢,我怎么会让他当上大祭司。先不提那晚的行动计划是如何泄露的,七罪部队那个被伪神之躯抓到的俘虏是不是主教大人的安排。从冥灵他们失败的那晚开始,李法就死定了。” “布莱克大人,那个李法只是个普通人”波彻西问道“他本就不可能参与最终的仪式不是吗” “正是因为李法不可能参与到最后的仪式中,所以对主教大人来说,他才必须死。”布莱克道“李法手中有教皇冕下赐下的,象征大祭司身份的光明之戒。除非获得代教皇冕下行分部任免之权的我开口允诺,否则别人无法接掌大祭司的位置。” “因此只要李法还在大祭司这个位置上稳坐一天,最后份属李法的那两个主祭品所有权,就仍旧等于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所以主教大人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在最后阶段处理掉李法。”布莱克淡然说道“说起来昨夜,主教大人不仅剪除掉了李法和他的羽翼。连我们的人,都被狠狠的暗算了一把呢。” “非常抱歉,布莱克大人…”听到前者提到这件事,波彻西的脸顿时涨红了起来“昨晚因为我贸然行动受了重伤,被隐大祭司提前带走了。没能阻止美杜莎的诡计,不仅导致磐石祭司背负了冤屈。还使得大人您的计划部署,都被打乱了。” “这不怪你,隐士不可能不知道他那个宝贝徒弟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就算你没有掉入美杜莎的圈套,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布莱克摇摇头道“那点损失我们还负担的起,接下来才的事才是关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教皇冕下在这个时候,把你调到z国分部来吗” “是为了协助大人您,完成迦南之地的建设计划不是吗”波彻西不解的问道 “教皇冕下,可曾告诉你来z国分部,所要负担的具体事务吗” “这属下未曾听闻教皇冕下提起…”波彻西沉吟片刻道“冕下只是和属下说,要我一切都遵从大人您的安排。” “如今也是时候告诉你,这个时候将你调来教派z国分部的真正原因了。”布莱克清了清嗓子,慢声说道“我要在最后仪式上,以李法没有能力参与仪式的理由。让你暂代李法的大祭司之位,作为最后仪式上第四位执行者。等迦南之地建成之后,你职位前的代字也就可以摘掉了。” 说完布莱克看了面露喜色的后者一眼,又冷声开口补充道“但是根据你这两周的表现,我看让你继任大祭司的位置,只怕还有些早。” “布莱克大人。属下…”闻言波彻西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讪讪说道“属下接下来,一定谨遵您的每个指令,再不会鲁莽行事了。” “不管你听不听我的话,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布莱克没好气的说道“教皇冕下,对你们这些年轻人,实在是太过宠溺了。你们却没有因此将教皇冕下的恩情牢记在心,反而屁股后的猴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大人教训的是…” “行了,你也不用这般装模做样了,把吃过的苦头记到心里就好了。你要知道,就算是仁慈的光明神,也不会在同一间蠢事上庇佑你三次。”布莱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光我想让你做大祭司是不够的,你担任大祭司最大的阻碍,正是主教普罗米修斯。” “主教大人当然知道,我的算盘。所以他一定会找机会,对李法下手。然后将李法手中的光明之戒藏起来。这样,就能够阻止我将你推上代理大祭司的位置。” “如此说来,主教大人是想要让他的心腹,来担任第四位执行者。从而将核心主祭品及鱼姬和艾姬掌控在手中。借此来获得仪式的主导权,达成他的目的吗”波彻西沉吟片刻后分析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主教大人应该是想要将他手下那个叫冥灵的家伙,推到台前来竞争难怪布莱克大人您,要莱瑞去拉拢冥灵祭司。” “冥灵哼。”布莱克不屑的冷笑道“短短十年时间,主教大人能在这片神弃之地上,培养出个神赐之力还算稳定的b阶神选者,也真是难为他了。那个浅薄的男人若是去做高阶祭司,还勉强可以。想要以大祭司的身份站到光明神祭坛上,他可不配。这次可不是要再选一个吉祥物,来占位置了。” “那主教大人…”越听越懵的波彻西努力的整理着思路,好奇的问道“是要怎么做” “他很清楚,他手中拿不出能够服众的大祭司人选。昨晚以磐石祭司为首,我们留守在伊甸园的人尽数被逼献祭,只怕是主教大人早就策划好的。包括你重伤的结果,这恐怕都是为了让我挤不出人手,去保护李法。” “在处理掉李法之后,他必然会宣称李法的失踪是出于意外。在失却了光明之戒的情况下,就无法选出新的大祭司了。之后不出我所料的话,主教大人会提出让分部内,两位高阶祭司来共同担任第四位执行者。” “两位高阶祭司”波彻西愕然道“现在分部内高阶祭司,不是仅有美杜莎一人吗” “美杜莎主场不败的许诺已经破了,她必须要交出高阶祭司的位置。昨晚其它的亲历者都死掉了,美杜莎休想将责任推到磐石祭司身上。而早就觊觎她位置的冥灵,更不可能在这时候,站出来支持美杜莎。” “接着为了补偿昨晚损失惨重的我们,主教大人和隐大祭司一定会提议,让你出任高阶祭司的。之后主教大人便会再提议,让冥灵也升任高阶祭司。并在最后的仪式上,由你们两人各掌控一名主祭品来顶替大祭司失踪带来的空缺。这样我就没有理由,来否决主教大人的提议了。” “可是如果这样安排的话,那么主教大人的所有计划不都没有意义了吗”波彻西分析了一番说道“除非隐大祭司不计前嫌站到主教大人那边,否则的话只掌控两名主祭品的情况下,根本无力左右仪式的进程啊” “所以这,就是我们要注意的地方了。”布莱克充满自信的一笑道“他一定会将那两个主祭品中的鱼姬,交到你手中。这样不仅向我们表明他无意左右迦南之地的建造仪式,同时也明示那个叫鱼谦的警察会是最后的核心主祭品。” “但是私下里,他会用孟伟替换掉那名警察,作为仪式最后的核心主祭品。而孟伟正好和除鱼姬之外的所有主祭品,都有密切的关联。”布莱克嗤笑道“到时只要将另一个和孟伟密切相关的主祭品,带入最后仪式的祭坛上。我们手中的鱼姬,便等同于作废了。” “如此说来,主教大人竟还准备了第八个主祭品”波彻西惊讶的问道“布莱克大人,您知道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主教大人以为他做的很隐蔽,但殊不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布莱克轻蔑的说道“你还记得刚刚孟伟声称,原本他和主教大人的约定中,并没有要求他奉献自己的女儿” “嗯,可是教派一开始选定的主祭品,不就是孟姬吗” “是,不过主教大人骗了那个男人,让他找了另一个女人作为主祭品,便是现在孟伟现任妻子。表面上看是蒙蔽孟伟的举措,但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布莱克眼中凶光闪动,沉声说道“而只要我们掌握了孟伟和这个女人,再加上孟姬。不管主教大人是不是真的要染指迦南之地的最后仪式…” “仪式的控制权都将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上!”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成长蜕变 从头到尾听完了上司布莱克大祭司的分析之后,波彻西才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愚蠢和幼稚了。正如上司所指出的那样,和z国分部这边的情况不同。位于欧洲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已经彻底的完成了对当地政府的渗透和侵蚀。 可以说,在出身总部的波彻西看来。像他这样教派内年轻一代的中流砥柱,到哪里都应该是备受尊敬的存在。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的他,也很少会考虑处于劣势或者失败的情况。更不要说此刻他所处在的,更是教派的宣传中一直等同于野蛮和落后代名词的z国。 原本在他的设想中,这次被教皇冕下指派前往z国分部的旅程,将是一场分外轻松惬意的镀金之旅。虽然出发前,他并没有被告知在配合前者完成迦南之地建设之后,就将升任教派分部的大祭司。但是自始自终波彻西都很清楚,此行毫无疑问正是教皇冕下,对自己这个后备祭司的考验和栽培。 须知神赐之地若是建成之后,z国分部的地位将立刻攀升到除总部以外最为重要的程度。甚至教派内亦有,若是迦南之地建造顺利,也不排除教皇冕下在z国分部设立行宫的说法。在接下来几十年,z国分部极有可能发展为能够和总部分庭抗礼的第二中心。 若真是如此,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神选者们来说。能在z国分部担任一名高阶祭司,那将代表着无上的利益和荣耀。当然对于波彻西来说,原本出任高阶祭司就是必然的结果。区别只是在,会被教派分配到何处历练而已。 不过此刻震惊他的,并不是自己将会继承这前途无量的分部之中,极为重要的大祭司一职。而是z国分部错综复杂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个被教派寄托了未来和希望的分部,并非牢牢掌控在己方手中。反倒成为了多方势力,勾心斗角的战场。 最令波彻西难以置信的是,在教派内享有盛誉,素有铁腕之称的大祭司布莱克。竟都无法在这片贫瘠蛮荒之地的漩涡中,占据绝对的优势。不如说这两周看下来,他不得不承认。s市这个名义上顶着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名号的组织,反倒是作为主要资源输血者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气势上被狠狠的压制了。 在波彻西设想中,z国分部的景象本该是虔诚的信众在光明神荣光指引下,全心全意为建设神赐之地呕心沥血。然而这样的场景根本就没有发生。就更不要提,指望当地这些落后卑劣的蛮夷,面对代表光明神信仰的他们,五体投地顶礼膜拜的场面了。 恰恰相反,他看到的是实力令人绝望的可怕敌人,势力强盛到闻所未闻的猎人组织。以及明明接受了光明神引导,还在心中盘旋着罪恶的念头。竟想在关乎教派未来发展的重要计划中,机关算尽去分一杯羹的领导高层。 这些年他所接受的教诲和信仰,在这半个月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直至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什么教皇冕下十年前要派总部中,依为自己左右手的布莱克大祭司,去出任这小小分部的大祭司。恐怕也只有前者这般厉害的人物,才能在这般凶险的厮杀中,确保教派的利益得以保存。 在来到z国分部前,波彻西以为分部面临的最大难题,是缺乏顶级原胚素材。所以他走上街头,亲自物色少女进行诱捕,想要缓解素材缺乏的困境。之后他又发现,z国的猎人组织似乎才是威胁分部的主要危机。因此他出手挑战伪神之躯,打击对灾部,想要减轻教派来自猎人和猎犬的压力。 如今他终于明白,分部的心腹大患不在外面。就在这沐浴光明神荣耀的信徒之间,就在那些堂而皇之站在高台之上,肩负引领神光的分部高层里。这里烂一处,整个教派就要烂上一大片。若是主教和大祭司心怀鬼胎,那恐怕不须猎人动手,转瞬之间所有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若是半个月前刚来s市的波彻西,听完布莱克刚刚的那段话。一定会怀着满腔愤怒,去质问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可敢在光明神的神像前宣称,这不是他真实的想法。而若是一周前的波彻西,则会提议将一切上报给总部的教皇冕下。让总部派护教骑士团前来,将所有的事实调查清楚,将盘踞在高层的恶徒绳之于法。 而在今天之前的他,在充分了解了z国猎人组织的势力,见识了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大祭司隐士的强大后。万不会再生出这些,带着无知和幼稚的想法了。他会极力的向上司布莱克请求指令,立刻出发将孟伟和其现任妻子孙果儿掌控到己方的手中。 但当下的波彻西,已经不再是那个才出教派一无所知的愣头青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临行前教皇冕下反复告诫自己,一切行动务必听从布莱克大祭司的指挥。他本就不是个愚昧之人,只是过往的环境和经立限制了他的眼界。在交过了数笔昂贵的学费之后,他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深吸几口气之后,他按下了心头激愤的情绪,再次朝面前的上司布莱克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轻缓恭敬的问道 “那么布莱克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看着彻底冷静下来的后者,布莱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赞许道“好,很好。这才是我期望中的,能在接下来担当重任的金发祭司。才是能够在不久的将来,接任z国分部大祭司的优秀人才。” “波西,你可知道。”布莱克笑问道“我之前为何将你安排进直属主教大人的七罪部队,放任你去自主行动” “大人您的谋略如山海般深远,属下难以揣测,不过以属下愚见。”波彻西认真回道“是想要属下吃点苦头,看看属下有没有成长的潜力,是否是个可造之才” “你说的没错。”布莱克淡笑着说道“虽然光明神教导我们,傲慢是万不可沾染的剧毒。但是总部的年轻神选者们,却总避免不了陷入自大的歧途。如果你不能通过这些简单的考验,我如何放心接下来将更为重要的任务交到你手上。” “如果你不能通过考验,我会上报教皇冕下更派新的人选前来,作为教派z国分部的大祭司候选。同样我也不会将这些重要的隐秘,告知于你。” “没想到属下这些天以来惹来了如此多的事端,大人您还愿意如此相信我。”波彻西心悦诚服的说道“布莱克大人您对属下如此厚爱,实在让我感到羞愧。” “和你的成长相比,这些损失都算不了什么。磐石祭司年事已高了,这次能够被光明神选召本就是无上的荣耀。至于其余那些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工具…”布莱克轻蔑的说道“荣耀的神赐之地中,本就没有这些废物的位置。” “我将你放在七罪部队中,一方面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迅速认清现实并蜕变成长的潜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麻痹那些不忠于光明神的敌人。你方才不是问我,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吗我来告诉你,波西,那就是什么都不做。” 说完布莱克看着后者微现惊讶的面庞轻笑道“只要我们不做任何动作,那么普罗米修斯就猜不到我们究竟有没有猜到他的盘算。越是自信的人,便越会在其最为自信的地方,露出破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破绽,在最后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 “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不到最后时刻定然不会对那个叫孟伟的男人出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我们敬爱的主教大人动手前一刻,再将这张牌抓到手中。这样他所有的准备便功亏一篑了,并且再没有另寻人选的时间和机会了。” “可是布莱克大人,那个叫孟伟的狂傲凡人,最后真的会选择和我们合作吗”波彻西语带担忧的说道“依我看此人言行极为狡猾,只怕不是个可以信赖的家伙。”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此人确实极为狡猾。明面上他是普罗米修斯的狗,暗地里他却与隐士和我们都有勾结。就算他刚刚亲口允诺选择与我们合作的想法,乃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判断。可只要主教大人或者隐士那边,抛出根更大的骨头。他立刻就会抛却承诺,转投到他们的麾下。”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大人您还要答应帮他…” “这样的人,虽然没有信用,但是往往要比那些信守契约的人更加可靠。”布莱克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这样的人,永远只会去追随最后的胜利者。而我们只要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么他一定会选择站到我们这边的。” “将胜负手放在这种人身上,就是主教大人整个计划中最大的败笔,也是他最为致命的破绽!” 随着布莱克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圣安东尼大教堂报时的钟声骤然响起。金属撞击的洪亮鸣音连续响了三下,自教堂高耸的塔尖远远的传播了出去。 “和主教大人约定的会面时间,要到了。”布莱克扭头望了望钟声传来的方向,在下属的搀扶下将肥硕的身躯从小教堂的椅子上拔了出来。 “波西。”站定了身子之后布莱克指了指后者道“今天你也和我一起去。” “布莱克大人,我现在只是中阶祭司。”波彻西不解的问道“若是贸然列席高层会议,只怕会引起大家的非议啊。” “不用担心,不会有任何非议的。”布莱克淡然笑道 “今天过后,你就有列席分部的高层会议的资格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神使居所 如腐肉般粘腻厚重的触感,在黑暗之中从西面八方向少女挤压而来。腥臊刺鼻的浓烈臭气,伴随着每次呼吸从口鼻中疯狂的灌入。带着如火烧般的强烈灼烧感,舔舐着少女呼吸道的粘膜,带来令人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为了不被憋死在这诡异逼仄的空间中,少女只得拼尽全力用手将贴上来的肉壁撑开。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竭力从吸进去的每口带有腐蚀性的气体中,榨出那点可怜至极的氧气来。而且就连这点氧气,也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变得稀少起来。 恐惧与绝望如实质性的巨爪,重重的攫住了少女的身心。并一点点的绞紧闭锁,将掌中猎物的理智和坚持逐步榨取出来,再缓慢而又稳定的碾成碎末。 黑暗中动弹不得的少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是过了几分钟,还是过去了几个小时。而更加可怕的是,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在这可怖诡异的囚笼中,继续待上多少时光。她只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光是精神上的沉重负担,就足以让自己彻底疯掉了。 这名身陷囹圄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前往中心医院看望柏天清的孟浮笙。直到现在她仍没有搞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名突然出现在病房中的奇怪男子,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自己便瞬间跌入了,这被血肉包裹的黑暗深渊之中。 夹紧少女的肉壁并非静止不动的,而是不断的在进行十分有规律的伸缩蠕动。伴随着遍布四周的腥臭粘液,如翻弄着混凝土的混罐车,不断搅拌着裹挟在其中的事物。这更是让孟浮笙分辨不出,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停留在医院病房中,还是早已被劫掠到了别处。 就在少女濒临崩溃之际,紧紧包裹在她四周的肉壁仿佛遭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更加剧烈的蠕动起来。伴随着肉壁由上而下极为有力的律动,孟浮笙感到自己就像坨滞留在肠道中的宿便,正被股巨力向外推挤起来。 发觉此番变故的少女,顿时感到惊慌失措了起来。待在这座环境恶劣的血肉牢笼中,固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相比起来,眼前的苦痛总要比未知的折磨好上一些。在袭上心头的强烈危机感中,少女伸出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四周乱抓,想要摸到什么能够固定住自己身体的突出物。 奈何夹着少女的肉壁虽然布满了褶皱,但是表面却十分的光滑。再加上不断分泌着如热油般稠腻的黏液,根本没有可供人抓握的地方。无论孟浮笙怎样摸索,都找不到能够固定自己的方式,眼看已经难以避免身体被缓缓推出这个血肉腔道的结局。 就在这时,奋力挣扎的孟浮笙右手旁突然传来了,和周围肉壁截然不同的坚硬触感。从莫名其妙被扯进这里之后,触手所及皆是犹如生肉般的柔韧壁垒。而此刻出现在少女右手边的事物,摸起来更像是类似金属或石头的材质。 虽然此物的表面也被溢满这条血肉腔道的粘液沾满了,但好在粗细非常适合抓握,并且造型上又正好是个带有九十度弯折的钩型。此刻孟浮笙就好像溺水之人见到了截浮木,立刻探手紧紧的拽了上去。 可是很快少女便发现,被自己抓着的事物正和自己一样被这条血肉腔道向外“排出”。右手上正传来阵阵不断的,巨大的拉扯之力。自己被推挤的速度不仅没有减缓,反而因此而愈发加快了。 短短数息之后,在肉壁连续不断的蠕动之下,排出的速度已经变得很快了。不待惊慌失措的少女反应过来,便已经和被其握在手中的事物。在一阵骤然增加的巨力推送下,猛地被从腔道之中喷射了出来。 好在出口的地方离地面并不高,孟浮笙只觉得浑身倏然一阵轻松,接着便跌到了坚硬的地板上。终获解脱的她顾不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腥臭黏液,奋力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睁开双眼朝四周望去,想要确定此刻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 当先映入孟浮笙眼帘的,是大片大片透着淡蓝色光辉的浓雾。在这些浓雾的影响下,能见度不超过五米,周围的一切都比遮的严严实实。不过这些说不上是烟尘还是小水珠的雾气,呼吸起来既没有异味,也没有给肺部带来什么特别的异样感。这让刚从那条血肉腔道中滑出的少女,感到轻松了不少。 虽然四处弥漫着淡蓝的烟雾,让人根本看不清周围的全貌。不过整片空间,却给人种异样的空旷感。不知是浓雾本身发光,还是从远处透过来的光亮。柔和微弱的淡蓝色光辉,将整片区域映照的格外空灵。 得益于这并不刺眼的光源,刚从黑暗中脱身的孟浮笙,双眼很快就适应了过来。也看清了那道如科幻中巨型蠕虫般的可怖黑影,迅速消失在了飘渺的浓雾中。想到自己刚才应该就是被从那头怪物肚子里吐出来的,她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回过神来的少女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了刚刚被自己握住的坚硬物体是什么。随她一同被吐到地上的,是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而她刚刚牢牢攥住的,不是别的,正是后者打着石膏的脚踝。 联想出现在病房中那个怪人的说的话,那么这个和自己一同被吐出来的人,想必就是柏天清了。眼见四下无人,孟浮笙脱了上身淡黄色的短袖,胡乱的擦了擦沾在身上的腥臭黏液后。跪坐下来,伸手轻轻摇着后者脑袋呼喊道 “柏警官,柏警官!快醒一醒,柏警官” 不知是原本就伤的太重,还是在被搬运的过程中受了伤害,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躺在地上的柏天清陷入了昏迷之中,在前者的呼唤下,迟迟没有反应。吓得孟浮笙赶忙探了探后者的鼻息,又趴到胸膛上听了听心跳。见对方还有生命体征,方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我说,你可别就这么死了啊…”对于此刻的孟浮笙来说,躺在地上的柏天清是她仅剩的依靠了。虽然后者的状况看上去,也并不比具尸体好很多。但这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处这个诡异的地方,要好得多。 正当孟浮笙想要再试试看,能不能将昏迷中的柏天清叫醒之际。一阵硬质鞋底和石板碰撞的清脆脚步声,由远及近的缓缓响了起来。已成惊弓之鸟的少女吓得浑身汗毛倒竖,惊惶的向着声音来源看去。 浓雾翻滚之间,一名身穿黑色大衣,带着宽沿礼帽的高瘦男子身影从中走了出来。在离地上少女几米远的地方站定了脚步,裸露在大衣外的肌肤惨白的如同尸体。带着黑色圆框墨镜的脸朝向前者,露出了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让您受惊了,孟小姐。”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和他诡异瘆人的外表不同,低沉之中透着令人心安的厚重柔和“带您前来的手段,粗暴了些,希望您不要介意。” “你是…什么人!”孟浮笙如受惊的兔子般,眼中满是警觉之色,牢牢的盯着后者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怎么,您不记得我了吗,孟小姐”来人静静的伫立的在那里,仿佛一座无法仰视的险峻山峰,又仿佛一头敛起獠牙却仍令人胆寒的巨大野兽。周身透露出,令孟浮笙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压力。 “我不记…不,又好像记得…”孟浮笙抬手撑着因为回忆,而突然开始隐隐作痛的脑袋,不甚确定的答道“那晚,那晚你好像,你好像就在现场…” “哪晚” “就是,就是我从家里,逃出来的…”看着那张犹然带笑的苍白面容,掩藏在记忆深出的散乱碎片渐渐涌现而出。在少女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但却独特的身影,和眼前之人渐渐重合。回想起那段丢失记忆的少女看着后者,脱口而出道 “没错!就是你!那晚最后出现的,把我带走的怪人!” “你记忆上的封印,果然松动了啊。你父亲没有能力做到这个份上,看来是有人和你接触了啊。”男人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小安竟然没有向我汇报…果然小安也已经不能用了吗…” “你认识小安”孟浮笙愈发的紧张起来,声音颤抖的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么我就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好久不见,孟小姐。”男子摘下礼冒置于胸前,露出那颗没有一根毛发的光洁头颅,微微躬身柔声说道“我叫普罗米修斯,是要将您前往神域乐园的引路人。” 听到前者的回答,孟浮笙和当年初次见到后者的李曜战一样,立刻在心中将对方和狂热的邪教分子画上了等号。这番话听起来,怎么想都像是在说某种恐怖的事情。 “那这里…”孟浮笙强忍着恐惧追问道“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神明使者的居所,也是接下来您居住的地方。”普罗米修斯淡笑着说道“在这污浊沉沦的凡世之中,可以感受神之恩赐的神圣之地。” “…”孟浮笙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对方,完全听不懂后者到底在说些什么。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么普俄米…啊那个,普罗米修斯先生。您把我抓到这里来,又是要对我作什么呢” “之所以带孟小姐您来这里,自然是因为…”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突然顿住了话头。目光转向少女身畔昏迷中的柏天清道“在此之前,柏先生的身体状况似乎很糟糕,还是先处理一下他。” 说完普罗米修斯抬手朝地上的男子一指,数道触手般粗壮的黑影,从他身后的雾气中影影绰绰的显露了出来。 “他现在是个伤重的病人!”见此情形孟浮笙大惊失色,急忙将柏天清抱到怀里,冲着后者尖声喝道“你要对他作什么!” 这边少女话音未落,几条粗壮的触手已经刺破浓雾,越过普罗米修斯直奔这边射出。还未待孟浮笙反应过来,触手已经卷上了柏天清的手脚,“呼”的将其扯到了半空之中… 第六百二十五章 特殊治疗 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得孟浮笙浑身一颤,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搂在怀中的柏天清已经被数道粗大的触手,扯到了半空之中。隔着淡蓝色浓雾的遮掩,能看到上方模糊的人影,正被那几条分外灵活的触手肆意玩弄着。片刻之后,几条长长的带血绷带从上空掉落了下来。 “你放开他!他还是个病人,你你你!”满脸骇然的少女抱着双臂尖声叫道“你这个恶魔,再折磨下去他会死的!” “您不用担心,孟小姐。”普罗米修斯对着前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柏先生伤的很重,我正在给他治疗。”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双眼牢牢盯着上方浓雾中黑影的孟浮笙,突然缩紧了瞳孔,抬起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只见一道远比之前吐出自己的那道黑影,还要粗壮巨大的影子,于浓雾中缓缓显现出来。庞大的身躯运动中,带动着周围空气迅速流动,搅得上方浓雾如激荡的流水剧烈的翻滚起来。庞大的黑影绕着柏天清的身体缓慢的转着圈,似乎在打量着后者身上的伤势。 片刻之后,黑影的侧方犹如树木分叉般生出了条与人体同宽的新触手,朝着被束缚在空中的柏天清伸去。接着便在下方少女无比震惊的目光中,沿着前者的双脚一点点的将其吃了下去。仿佛头绞杀了猎物的巨蟒,正囫囵的咽下捕获的猎物。 跪坐在地上的孟浮笙不由得下意识摒住了呼吸,生怕引起了上方那团巨大黑影的注意。她能够强烈的感受到,那掩映在浓雾后方的怪物,正散发着何等可怕的危险气息。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描述,与视觉上的冲击。那直透灵魂的颤栗,让少女甚至连稍稍挪动下发麻的脚趾,都感到无比的吃力。 面对这远远超越常里与现实的怪物,孟浮笙仿佛被蛇发女妖石化了般僵在了原地。无比深沉而又纯粹的恐惧,将她脑海中的一切统统都挤了出去。此时此刻跪坐在岩石地面上的少女,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除了呆在原地瑟瑟发抖,什么也做不到。 虽然孟浮笙从任源手中拿回自己出事前的手机,看到了那段据说是自己拍下的视频之后。就已经对接下来可能再次发生的离奇事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了。即便是刚刚被从好似巨大蠕虫肚子的地方吐出来,她还是竭力维持着自己的精神,没有陷入癫狂。 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再也绷不住了,眼前这一幕幕令人无比绝望的景象,彻底击溃了她心灵的防线。如果说几分钟之前,她还幻想着是否有逃出此地的可能。在普罗米修斯现身之后,她还抱有着和对方交涉的打算。 可当眼睁睁的看着难以用常理解释的怪兽,当着她的面吃下了依为最后依靠的柏天清。孟浮笙已经连欺骗自己这是梦境,都做不到了。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思考,自己还有没有一丝活着离开这里的可能了。她只想对方快点动手吃掉自己,结束这场令人绝望的可怖梦魇。 不过少女预想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道粗长巨大的黑影,在分出枝杈吞掉柏天清之后。便再次向后退去,随着浓雾再一次的剧烈涌动,悄然消失在了雾气深出。不过被彻底吃下的柏天,并没有随黑影一并消失。那段吞并了柏天清的触手,微微晃动了两下,便如同用尽了力气一般悠悠然的垂了下来。 “快…快…快动起来!” 眼见软了下来的触手,正径奔自己荡来。拼命捂着嘴巴的少女在心中高声呐喊着,强迫着自己尽快避开。奈何早已吓软的双腿使不上任何力气,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吃掉了柏天清的触手头部,直垂到了自己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此刻跪坐在地面上的孟浮笙和这根触手之间,只隔了不到一尺的距离。吞噬了柏天清的触手头部,并没有直接垂到地上。而是和地面还保持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在散乱的气流带动下微微颤动。而触手的根部则向斜上方长长的延伸而出,消失在了淡蓝色的浓雾深出。 待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孟浮笙也终于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虽然下半身还是像遭受了电击般,颤动间完全不听使唤。但至少上半身不像方才那样,恐惧到浑身肌肉痉挛,连呼吸都做不到了。缓过了几口气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触手来。 没有了浓雾的遮挡,情况看起来意外的,并没有孟浮笙方才想象中那么糟糕。这条吞没了柏天清的触手,并非如少女之前以为的那样将后者咽进了肚子,也没有将其嚼烂咀碎。而是犹如一层透明的薄膜,将目标完完整整的包覆了进去。 不知这根触手本身的构造便是如此,还是包覆在其中的事物太多了。触手头部这层薄膜,被撑的又透又薄。看上去不禁让人怀疑,只要轻轻一戳就会彻底爆开,将包在里面的事物全部倾泻出来。 隔着这层近乎透明的薄膜看去,包裹在其中的柏天清,好似回到母亲子宫中的胎儿。被褪净了全身的衣物,蜷缩在淡黄色的未知液体中。浑身上下横七竖八的布满了骇人的上空,这是频繁手术所留下的伤疤。 经过这番搬运折腾,加之方才那几条触手拆除绷带的粗暴手法,导致柏天清身上许多尚未收拢的刀口,再次迸裂开来。暗红色的血水,沿着这些伤口流淌出来,混入了周围淡黄色的液体之中。让原本澄澈如巨型琥珀的触手头部,渐渐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看着这诡异景象的孟浮笙向后缩了缩手,似是害怕触破了那层薄膜,朝着前方的黑衣男子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治疗。”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柏先生的身体状况很糟糕,需要先处理一下。” “他不会憋死在这里”孟浮笙皱起眉头问道“他还在流血…” “血很快就会止住的,他的身体很快也会好起来的。”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并且他从这里出来之后,会比之前更好。” “你没有骗我”孟浮笙不甚信服的问道 “没有。”普罗米修斯失笑道“我也没有必要骗你。” “这倒也是…”孟浮笙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治疗触手之间的距离。 随着上空中那道巨大黑影消失之后,那种直达灵魂的巨大压迫感,也尽数的散去了。找回了些许理智的孟浮笙,伸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将刚刚那段噩梦般的记忆暂时压制下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少女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普罗米修斯认真问道 “上次对我的绑架,也是你策划的” “您是指上个月您从家里逃走那件事吗”普罗米修斯带着些微不解的语气反问道“那晚的绑架,不是孟小姐您自己策划的吗” “我说的不是我从家里出来这件事,而是你们在半路…呃,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孟浮笙烦躁的挥了挥手道“我不管什么引路人,还是神之乐园什么的。总之,你们的目标是我对” “可以这么说。”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 听到后者这么说,孟浮笙的心中暂时松了口气。她现在不想去考虑,方才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犹如山岳般长长的黑影,又是何种未知的生物。眼下这些对于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这些已经超越常理的事物,恐怕也不是自己能搞清楚的。 而她能搞清楚的,并且十分重要的事是。面前这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男人,正是上次和这次绑架自己的主谋,而且和那道消失在浓雾中的黑影相比,至少是个能够沟通的对象。即便看起来着实有些令人感到诡异,但大体上,还算在常理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只要能够用常理来揣度,那么问题就简单很多了。对方绑架自己的目的,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图谋自己的肉11体,要么就是盯上了自己父亲的资产。不管所图是什么,只要自己积极配合,那么起码性命还是能保障的。 “你们绑架我,是为了什么勒索我父亲吗”孟浮笙稳了稳情绪问道“我记得上次,你们就是和我父亲要了八千万的赎金但是你们似乎没有拿到钱,那笔钱后来被警方截获了。” “这次你们想要多少八千万还是一个亿这些都没问题,我父亲会付钱的。”孟浮笙冷静的说道“你们可以提出用现金交易,在公海上交易,用元或者等价值的黄金。这样警方,就不能截获赎金了。” “但是你们最好不要伤到我,我父亲是个很谨慎的人。如果你们不能向他证明我的安全,他不会给你们钱的。哦对了,还有这个男人是个警察。你们的目标既然是我,那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放了他,省得惹上更多的麻烦。” “只要你们保障我的安全,然后放了这个警察,我会好好配合你们拿到赎金的。”侃侃而谈的孟浮笙见对方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并未开口回应,心里不免有些焦躁,咬着牙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双方都能少很多麻烦,您不这么觉得吗不然的话,恐怕你们想从我父亲那里拿到赎金,只怕没那么简单。”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想要的是赎金了。”普罗米修斯淡笑着说道“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们的目标就是你啊。” “啊这…”孟浮笙看着那双隐藏在黑色镜片下的双眼,没来由的感觉到两股灼热的视线,扫过了自己全身。 “现在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孟小姐您是个资质十分优秀的薪者。”普罗米修斯看着脸色大变的少女补充道“另外,还有一点孟小姐您也搞错了。不仅您是我们的目标,柏先生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呢。所以,我并不能放他离开。” 此刻孟浮笙明自己似乎又搞错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能用常理判断的对象,顿时目露绝望的问道 “你们到底,想要将我们怎么样” “您很快,就会知道了…”说完这句话,普罗米修斯便如从未出现在这里的幽灵一般,悄然消散在了浓雾之中。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与会人员 当波彻西跟随着上司布莱克大祭司,赶回教派临时拟定的新集会地点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者会对他说,只要过了今天,就不再会有人非议他有没有资格列席分部的高层会议了。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与会成员,远比他预想中的要多。 因为教派三座圣域地宫之一“伊甸园”的沦陷,使得整个分部各方面的安排规划,都出现了不小的变动。这次集会地点,也迁到了剩余的两座地宫之一,由大祭司布莱克坐镇的圣域“方舟之地”举行。 不过也正是由于昨夜的变故,教派底层信徒和大量低阶祭司几乎被一扫而空,甩掉了所有的包袱累赘。剩下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各方的核心人员与中坚力量了。眼下在调度和安排上,反而更加的顺畅便捷起来。 作为大战之后的第一次高层集会,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中自然少不了对于之前圣地沦陷的反思和检讨,以及对接下来分部运作存续的商榷和规划。虽说圣域伊甸园的保卫战,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作为抛给猎人的诱饵,算是场注定失败的战役。但从结果上来说,各方面的损失都太高了。 尤其是在行动的最后,牺牲了大量贤者圣殿中原本应当撤离现场,保存下来的中阶祭司,才勉强完成了预定中的血祭仪式。这让分部的实力,尤其是大祭司布莱克一方的势力遭受了重大的打击。是以今日会场的气氛,也显的格外的沉重。 圣域方舟之地的高层集会场所,和伊甸园的布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蛋形的地下大教堂中,与会人员在大量烛火光源的照射下,围拢在中央玉质的经台旁。三名大祭司和主教各据一方,而在经台后方,则矗立着高大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神雕像。 此刻侍立在布莱克身后的波彻西,瞧瞧的抬眼向四围看去,打量着场中的状况。正对着二人这边的方向是分部主教的方位,不过此刻主位上空无一人。向来在集会中率先赶到的普罗米修斯,今天竟意外的没有早早出现。眼看会议就要开始了,仍旧迟迟不见对方的身影。 倒是每次都是掐着时间进场的大祭司隐士,已经提前赶到了会场。和往常一样,这位神出鬼没的大祭司,依旧全身上下裹着严严实实的褐色长袍。沉默不语的端坐在,那如艺术品般的蛋形离垢王座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大祭司李法的位置亦空空如也。不知是接到了通知,还没有赶到会场。还是如大祭司布莱克所预料的那样,于昨晚势力尽丧的后者,已经被主教普罗米修斯暗中处理掉了。不过想来即便普罗米修斯没有动手,如今李法这个吉祥物般的大祭司,在教派之中只怕也已经没有存身之地了。 除了中央经台旁这三人,在稍稍远离中心位置的阴影处,还侍立着两道人影。一个是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一个是教派直属主教的精英部队七罪部队的指挥冥灵。在这个场合下后者自然没有坐在那台订制的轮椅上,而且驱动着绿焰充当双腿,和旁边的叶灵一样站的笔直。 按照惯例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这种高层会议,是不允许中阶祭司列席的。这两人加上波彻西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分部内部的势力平衡,即将发生重大的改变了。 不过相对于直接侍立在大祭司布莱克身后,站到了中央经台前的波彻西。在远处候着的两人和他相比,就显现出双方地位的巨大差异了。叶灵与冥灵两人,最多被破格提拔为高阶祭司,来顶替因为三位大祭司缺失一个之后,短时间内造成的权力空缺。而出身总部作为布莱克心腹嫡系的金发祭司波彻西,则是在接下来,大概率会接替大祭司职位的候选。 不过让波彻西微微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集会的大教堂中,看到教派分部唯一的高阶祭司美杜莎的身影。按说后者虽然因为指挥失利,失却了圣地伊甸园,有可能被剥夺高阶祭司的职务。 但是至少目前为止,她仍然是教派分部唯一的高阶祭司,本身是有资格列席今日高层会议的。并且考虑到大祭司位置的缺失,以及刚刚经受重创的教派分部正是用人之际。至少在波彻西看来,相比现在站在远处的叶灵、冥灵两人。美杜莎显然更有实力,担任高阶祭司一职。 再加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美杜莎实际上就是大祭司隐士明面上的代言人,手下最为得力的执行者。至多就是不再享有,分部唯一高阶祭司这个地位。被直接踢出教派分部高层集团的可能,恐怕并不高。而且想来,大祭司隐士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此刻美杜莎没有出现在这里,就不免让人感到有些不同寻常了。是因为知道今天的会议,会成为自己的批斗会,所以骄傲如她干脆拒绝出席还是说因为昨日的失败太过惨重,连身为老师的隐士,都不愿再庇护这唯一的得意门徒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波彻西的脑海中翻滚,却也只能自己在脑袋里想想而已。他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口向上司或者旁边的隐大祭司询问。就在他分析着各种可能的原因,和因此会带来的影响之时。身后教堂大门突然一声轻响,一道高大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主教大人,您今天来的,可不算早。”布莱克扭头看向走进教堂的身影,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吗” “刚刚确实去处理了些琐碎的事情。”普罗米修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悠然站定,淡笑着开口反问道“我没有迟到离预定的会面时间,不是还有些许余裕吗” “既是琐碎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不就好了吗”布莱克瞟了眼站在远处了冥灵二人道“虽说昨晚的损失有些大,不过我看教派这不是还有不少闲置的人手吗” “虽然是些琐碎的事情,不过却是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我着实有些不放心。”普罗米修斯笑道“我看离会面的时间还早,手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务,便亲自动身去了一趟。好在一切顺利,倒也没有误了正事。” “不知是什么事情。”布莱克直白的问道“竟要主教大人您亲自出马” 面对后者如此直接的质问,普罗米修斯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亦非常干脆的答道“我去入袋了两枚棋子,这样最后迦南之地仪式的主祭品,便已经集齐六个了。接下来只待你那边准备妥当,我就去取回第七枚棋子,开启最后的仪式。” 见对方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布莱克反倒有些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后者会回避这个问题。不过对方这么坦白,倒是省了他不少的麻烦。回过神来之后,他当即开口追问道“说到主教大人您刚刚回收的两和主祭品,其中一个不会是那个孟伟的女儿,孟浮笙” “关于最后仪式主祭品的问题,待会儿会议上我们在详谈。”普罗米修斯对着前者笑了笑道“与会人员,还没有到齐呢。” “是啊,主教大人您是及时赶到了。”布莱克看了看旁边本应站着大祭司李法,此刻却空荡荡的位置,语带嘲弄的说道“可是有些人,今天只怕是无法赶来了。” “哦,不知布莱克你说的是谁”普罗米修斯故作惊讶的问道“谁无法赶来了” “怎么,这还用我说吗”布莱克抬了抬肥胖的双下巴朝旁边示意道“现在已经到了约定的会面时间,我们的李法大祭司还没赶到,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何出此言难道说李法他和你说了什么吗”普罗米修斯略带惊讶的说道“他今天不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普罗米修斯转头问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隐士道“隐,你知道这件事吗” “…”似是完全不想理会二人,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仿佛刚睡着了一般,并没有对普罗米修斯的疑问做任何回答。 “得了,主教大人。”布莱克哂笑道“我手下的眼线向我回报,李法的别墅已经人去楼空了。我记得他身边的护卫中,有你安排的人手你不要和我说,这件事你不知道” “哦,你说这件事啊。”普罗米修斯仿佛刚想起来什么不甚重要的事情一般,用着轻松写意的语气说道“据我安插在猎人那边的眼线回报说,昨晚猎人在攻陷了伊甸园之后,也捕获了不少李法的心腹。可能是考虑到了存身之处泄露的这个可能,所以他提前转移了。” “是这样吗”布莱克眯起眼睛问道 “可能,这你就要去问李法了。”普罗米修斯笑道“我早就劝过他,不要让下属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的信息了。否则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就会很麻烦。” “这么说来,我今天还能见到李法大祭司喽”布莱克冷笑道“我还以为主教大人您安插在猎人那边的眼线,是和您说猎人已经把李法大祭司活捉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一道中气略显不足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满,随着来人的脚步声高高的响了起来 “谁说我被猎人抓起来了,啊谁说再也见不到我了,啊” 教堂内几人闻声纷纷扭头,只见两道身影从正门处走了过来。走在前面脚步略显虚浮的男子,正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三位大祭司之一——李法!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主动引退 突然现身的李法大祭司,显然出乎了大厅中央经台旁除了普罗米修斯外,所有人的预料。就连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士,都操纵着八条机械足转过头,看向了从门口迈步而今的男子。毕竟教派经过昨晚的动荡之后,李法的结局便等于注定了。 在布莱克看来,对于主教普罗米修斯来说,后者当然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比较好。这样一来就能够确保,教派内的决议不在再会受到不必要的掣肘。他和隐士从此之后都无法利用李法名义上的权力,来对普罗米修斯的决策进行阻挠。 另一方面,后者还能为扶植其自己心腹上台,扫清障碍。李法的势力,虽然都随着昨夜猎人的围剿烟消云散了。但是分部大祭司的空缺,却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是接下来将要进入迦南之地建造的最后阶段,空缺的大祭司位置代表着两个主祭品的归属。不管落入哪方的手中,都将彻底改变最后仪式中的平衡。 并且换个角度来说,李法的倒台对于布莱克和隐士,同样也是个好消息。在此之前作为平衡三方势力的缓冲点,李法这个吉祥物的存在是有其必要的。但现在迦南之地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他也就和其手下的那些转轮法会信徒一样,变成单纯的累赘了。 就像布莱克希望能够利用李法,来制约普罗米修斯一样。对方同样也在利用后者,来反过来限制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对s市分部的干预。正是因为李法并未彻底的倒向任何一方,所以才能在这个位置上稳坐了十年。 而如今对于最后七个主祭品归属权的争夺,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布莱克当然是希望,普罗米修斯主动出手,将后者抹杀掉。这样不仅方便将对同伴出手的罪名,按到主教普罗米修斯身上。同时也方便布莱克放开手脚,展开对空出的两名主祭品进行争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管是布莱克也好,还是不知暗中究竟打着什么算盘的隐士也罢。这两人明明知道,那天光明会议确定要抛弃圣域伊甸园时,就注定普罗米修斯必然要对李法动手。却故作不知放任事态发展,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动作。 除此之外,跟在后者后方一同走进来的那道身影,也让布莱克大感疑惑。从对方贴身长袍下透露出的妖娆曲线,基本可以确定是个女人。但是其将整张面孔都遮蔽在了兜帽之下,一时间倒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何人。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复杂目光中,李法大祭司就这样带着自己的随从,大大咧咧的走到了中央经台旁。看着注视向自己的各色目光,咧嘴嘲弄的一笑,语带讥讽的说道 “怎么,看到我还活着,你们很惊讶” “小黑他,似乎满惊讶的。”普罗米修斯瞥了眼神色变幻不定的布莱克,带着事不关己的语气笑言道“刚刚他就一直在说,今天的会面你应该不会来了。我还在想,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哦,是吗”李法丝毫没有给后者面子的意思,语气颇冲的对主教普罗米修斯问道“布莱克大人为什么觉得,我今天来不了,主教大人您心中一点都不清楚吗” 似乎没想到李法今天的言行竟如此高调,普罗米修斯打量了后者一眼,顿了顿笑道“小黑他怎么想的,我怎么会清楚呢” “主教大人安排给我的护卫人员,倒是很尽忠职守呢。”李法冷冷的说道“只是可惜,最后他们都死了。” “我方才还和布莱克他们谈到这件事呢,猎人那边从伊甸园的俘虏中拷问出了你藏身的别墅。等我收到消息想要通知你的时候,却已经联系不上你了。”普罗米修斯神色如常的柔声说道“不过幸好,李法你见机得快,安然从那里逃出去了。至于那些护卫,他们能够为保护你而牺牲,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因而一定会顺利往生,光明神的永恒乐园。” “想要通知我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我了吗那看来责任在我,我不该走的那么快啊。”李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这边也是出于无奈,还请主教大人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你能平安归来。便是昨夜圣域伊甸园失陷之后,最大的喜讯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何来见怪一说。”普罗米修斯摆摆手道“这回你能转危为安,都要仰赖光明神的庇佑啊。” “是啊,这回真是要好好感谢光明神大人呢。说起来,布莱克大人。”说着话李法突然话锋一转,看着站在旁边的布莱克咄咄逼人的问道“您为什么会觉得,我被猎人抓起来,再也见不到我了呢” “…”布莱克深深的看了前者一眼,缓缓开口道“我也是听主教大人说,猎人那边知晓了您的住处。我想z国的猎人向来手段狠辣歹毒,教派这边又迟迟没有您的消息。担忧之下,故而作此猜测。不过幸赖光明神大人庇佑,李法大人您最终得以平安归来,实是我教的一大幸事。” “如此说来,你们倒是很关心我啊,这还真让我感动呢。”李法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说起来,我也就短短半天不在你们的监视之下而已。你们有必要,这么担忧吗还是说,你们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好啦,李法大人,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便留待稍后大家再细聊。”布莱克面色微沉,打断了前者的提问,转而看向对面的普罗米修斯,语气平静的提醒道“主教大人,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么会议现在就开…” “等一下!”李法举起戴着象征大祭司身份的光明之戒的右手,打断了前者道“在此之前,我有事情要宣布。” “嗯李法,你应该知道今天的会议有多重要。”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重要的事,你非要现在宣布” “当然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李法挺了挺臃肿的肚腩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要辞去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大祭司的职务!” 此话一出,无异于晴天霹雳,瞬间震惊了所有人。布莱克的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阴影,站在角落里的叶灵和冥灵两人,也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讶异之色。倒是站在主位上的普罗米修斯似乎早有预料,翘起嘴角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边李法视线扫过全场,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随后冷笑一声挑高了嗓音问道“这,算不算非常重要的消息” “李法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布莱克黑着脸问道“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不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事情!” “我没有开玩笑,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要辞去大祭司的职务。”李法眯起眼睛问道“怎么,不行吗” “主教大人,李法大人今天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可能是被昨天晚上的变故惊到了。”布莱克没有理会后者,转头对普罗米修斯道“先让李法大人下去休息一下,至于会议我看也不急于这么一时。” “喂!黑x,我忍你很久了。什么叫我今天状况有些不对劲我自己状况对不对劲,还用你提醒”李法厉声喝道“你不过也就是个大祭司而已,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这教派分部,到底是主教大人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这会议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暂停就暂停” 万没有想到,每次开会除了出神打盹,便是盼着早点结束立刻的李法。今天突然一改往日随性摆烂的态度,气势格外强硬嚣张了起来。十多年来这是布莱克首次遇到,后者在言语上正面怼自己的状况。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侍立在后的波彻西见此情景,瞳孔之中猛地闪过狠厉之色,双眼越过上司的肩膀如头暴怒的雄狮盯住了李法。浑身上下的肌肉吱吱作响,犹如实质般的杀意如浪涛般喷涌了出来,刺的后者脸庞微微生疼。惊的李法面色骤变,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只见站在李法身后的女子,从长袍下探出了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抵在其后背上。被这么一顶,李法好像凭空找回了什么自信一般。吓得惨白的脸上,涌回了几丝血色。睁圆了那双不甚大的眼睛瞪了回去“布莱克!管好你的狗!这是什么所在,容得头畜生在此撒野!” “好啦,大家都冷静一下。”普罗米修斯皱了皱眉头,微侧过身子让出后方高大的光明神雕像,语带不满的说道“诸位都是教派的栋梁,在神明面前为些许小事争执吵闹,像什么样子” 不待主教普罗米修斯开口,布莱克也早出手示意,制止了冲动的下属。同时看着态度格外强硬的李法,大脑迅速的转动了起来。今日这场教派高层会面,从一开始就彻底的脱离了他的预估。 作为分部大祭司的李法确实只是个普通人,但他能当然大祭司并不是因为傻,恰恰相反他很聪明。而也正因为他很聪明,所以不需要布莱克这边费什么力气。后者自会敏锐的判断出,其余三方势力的强弱,并找到属于他应该存身的平衡点。 身居分部大祭司高位的李法十年来,虽然看起来不买任何人的账,但在尺度的把握上一直做的很好。即便是对高阶祭司美杜莎露骨的支持,暗中实际上也从不去触碰布莱克和普罗米修斯的底线。因此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位置上,坐到今天。 可是后者像今天这样的态度,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在布莱克看来,后者应该很清楚激怒自己的后果。如此不留后路的和自己撕破脸皮,已经不是明不明智的问题了。若非是发了失心疯,那便是因为有人给了他,和自己翻脸的底气。 想到这里,布莱克忍不住瞥了眼对面神色淡然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想来能够给后者如此底气的,也不会有别人了。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对方究竟是用何种手段取得了李法的信任。竟让李法在这个时候,还幻想着会得到他的庇护。 “李法大人,您为什么要辞去大祭司之位您不会是…”默然片刻之后,布莱克皱起眉头沉声问道 “被谁威胁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推荐人选 原本是要讨论地堡伊甸园失陷之后,教派该如何应对。以及接下来至关重要的迦南之地计划,该如何做最后的调整和安排。不料正式的议题还未开始,事态的走向就完全往出乎意料的地方进展了。 在众人都以为李法已经身死的情况下,后者又全须全尾的冒了出来。着实打乱了,布莱克原本的部署。此时此刻他反倒希望,后者干脆早点死掉算了。没了任何依仗的后者,根本没有和普罗米修斯合作的资本。故而在布莱克看来,对方八成是被普罗米修斯威胁了。 “呵呵,布莱克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法冷笑几声道“什么叫我被人威胁了您的意思是,除此之外,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喽我不管做什么选择,要么处于你们的安排,要么就要被你们威胁,是这个意思吗” “李法大人,您先不要激动,如果您真的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和隐士大人,还有主教大人都在这里。”李法沉着脸说道“在光明神的见证下,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不是吗何必将气氛,搞的这么紧张呢” “不要激动,哈哈,我激动了吗,嗯”李法张开双手失笑道“我激动了喂,主教大人您倒是说说,我这个样子是激动了吗” “李法,辞去大祭司的职位,这不是件小事。须知大祭司之位对于教派来说,极为崇高尊贵。不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你突然说出这种话,大家会感到疑惑,也很正常。”普罗米修斯安抚道“你要是有什么理由,那么就好好的说出来。正好大家都在,也好做个决断你说呢” “好,好,好。”李法拍着手连说三个“好”字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好和你们说说,我为什么要辞去大祭司这个职务。” “因为我的手下和心腹全玩完了,我已经是个光杆司令了。我又不像你们,是什么神选者。”说着李法看向普罗米修斯道“主教大人,你说的对。分部大祭司这个位置,崇高尊贵,不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的。” “我现在算起来,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而已,还赖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是给教派增添负担而已。趁现在还没有给教派带来麻烦,赶紧退位让贤,让有资格的人出任大祭司之位。才是对教派最为负责任的选择,主教大人您说对吗” “若是如此说来,确实有几分道理。”普罗米修斯听完点点头,带着颇为惋惜的语气说道“昨夜伊甸园遭受猎人的冲击之后,教派分部确实损失惨重。如今正是应当大力提拔人才,填补人员空缺之际…那么小黑,这件事你怎么看” 看着仿佛在唱双簧般的两人,布莱克心中基本断定,两人之间存在什么猫腻了。舒缓了脸上的肌肉淡然一笑,没有理会普罗米修斯径直问向后者道“李法大人,我姑且先问您一下。您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可曾想过在辞去大祭司这一职务后,何去何从呢” “这个问题,就不劳您费心了。”李法眉头轻皱道“我在s市各处尚有不少的产业,退位之后的生活,不须教派这边担心。” “如您所说,现在您的手下和心腹都陷在了猎人的手中。而您本人,也并非神选者…”布莱克意有所指的说道“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您要如何应对呢” “布莱克,你在威胁我吗”李法眯起眼睛盯紧前者问道“我倒想知道知道,你口中我应对不了的问题,究竟是指什么” “不不不,您误会了李法大人,我只是提醒您一下而已。”布莱克轻笑道“至于会出现什么您应对不了的问题嘛,比如说昨晚猎人不就找到了您藏身的居所吗” 说到这里,布莱克毫不掩饰的看了眼站在自己对面的普罗米修斯,冷笑道“昨晚主教大人安排给您的护卫表现如何,我想您一定比我清楚的多。若是再出现什么什么差池,再冒出‘猎人’找来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做呢” “我既然能够躲过猎人一次,自然便能躲过第二次、第三次。”李法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为教派兢兢业业的做了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说堂堂琐罗亚斯德教派,连个凡人都护不住不会” 见后者如此回答,布莱克心下便基本了然了。看向后者和普罗米修斯的眼神,也变得有几分古怪起来。要说李法的突然出现,确实让布莱克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而后者相比自己明显偏向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态度,也让他感到不解。 起初他还在担心,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但观后者的言行,略微思考之后布莱克就看出来了,这无非就是普罗米修斯使用了某些手段,威胁或者利诱了后者。来手不沾血的让后者,配合自己交接掉大祭司的位置。 而普罗米修斯的这手安排,在他看来着实是太过愚蠢了。相比与对方直接将李法藏起来,这么做显然对于自己更加有利。因为没了交接大祭司位置的凭证光明之戒,即便是握有代教皇行任免之职的布莱克,也没法强行将波彻西推上大祭司之位。只能退而求其次,默许和对方评分空缺的两个主祭品名额,来确保最终仪式上的平衡。 可现在普罗米修斯竟让李法主动站出来,宣布要辞退大祭司的位置。这不仅给了布莱克回收大祭司身份凭证光明之戒的机会,还使得其彻底丧失了分走一枚主祭品的机会。须知眼下分部之内绝无第二人,有资格站出来和波彻西争夺大祭司的位置。这等于将剩余两件主祭品,拱手送给了自己。 正是因为明白,如果普罗米修斯真的打算在最终仪式上做手脚的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在明知道昨晚对方会对李法下手的情况下,布莱克还是按兵不动,默许了普罗米修斯对后者出手。因为对于布莱克来说,他想要的仅仅只是迦南之地计划最终,能够顺利进行而已。 故而他并不想过早的和普罗米修斯翻脸,让局势陷入难以调和僵局。只要能够保证最后仪式的主导权,不落入对方手中。他并不介意对方私下里做这些小动作,多分走一个主祭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他展现给普罗米修斯的诚意。当然也可以说,是安抚麻痹对方的诱饵。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可眼下不知是普罗米修斯太过自信,认为凭自己手下的毫无声望的叶灵和屡屡失败的冥灵,能够与波彻西争夺代理大祭司之位。还是说对方其实真的没想对主祭品下手,李法确实是从猎人的追捕中逃了出来。总而言之,事情反倒发展成,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局面了。 “这么看来,您要辞去大祭司职务并非出于一时冲动,确实是经过了深远的考量。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再横加阻拦了。”当下布莱克也不纠结,顺着李法的话说道“李法大人您这十年来,对教派的贡献有目共睹。何来只有苦劳,而无功劳一说。至于安全问题,我想主教大人一定能够安排妥善的。您说对,主教大人” “这是自然。”普罗米修斯欣然应道“昨夜那种疏忽,绝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大教堂中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局势,又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三个各怀鬼胎的男人之间缓和了下来。激烈的火药味荡然无存,显出一派安乐和谐的景象。 “哦对了,李法你既然要辞退大祭司的位置,那么按照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规矩。”普罗米修斯止住了笑,十分认真的问道“在离任前,可有推荐的人选” 那边普罗米修斯一开口,布莱克心中便暗道一声“来了!”。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李法辞退大祭司职务,正是因为暗中和普罗米修斯有所交易。此刻他不动声色的紧盯着李法,想要听听从后者口中,会蹦出谁的名字。他倒要看看,这个被普罗米修斯推出来和波彻西竞争的,究竟是何人。 想要登上代理大祭司的位置,除了自身实力要过硬,资历和出身也极为重要。遍观整个教派分部,有此资格的人屈指可数。因此布莱克毫不担心,在这方面对方能够翻出什么浪花来。不过布莱克不知道的是,这次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而这个错误,使得他从一开始的推断,便走入了歧途。 “推荐的人选嘛,自然是有的。虽然我打算辞退大祭司的位置,但并不是说我不关心教派的发展。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心念教派的利益,我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李法收敛了轻浮的神色,做出一副格外严肃的样子说道 “对于谁来继承我大祭司的位置,我也是反复的做了很多的考量。最后,我挑选出了我认为最为合适的人选。我相信如果是此人来继承我大祭司的位置,那么一定能够给教派的发展,带来巨大的助力和成功!” “哦,那么不知被李法大人如此推崇的后选者。”听到后者这番卖力的吹捧,布莱克故作期待的附和道“是谁呢” “我推荐的继任人选…”李法向旁边让了一步,将身后隐藏在长袍中的女子让道了前面来“便是此人!” 随着李法话音落下,女子抬手掀掉了罩住头部的兜帽,露出了张在场众人都十分熟悉的脸庞。 “李法!你以为教皇冕下赐下的光明之戒。”视线相对布莱克当即脸色大变,扭头冲着李法怒声喝道 “是给你的婚戒吗!” 第六百二十九章 继者之资 十年前在经受了来自对灾部的打击之后,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经营多年的分部遭受重创,彻底陷入了分崩离析的境地。 就在这最艰难的时刻,突然冒出的神秘人普罗米修斯找上了,被琐罗亚斯德教教皇派遣到z国收拾残局的布莱克。向他展示了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和重建分部的计划与希望。并且还带来了一个对于重建分部至关重要的助力。 那就是能够在对灾部天网系统之下,隐藏分部神选者信息的保障——隐士。 而相较于这个男人所提供的帮助,他向琐罗亚斯德教派索求的条件,仅仅是要后者在他抓捕伪神之躯的过程中,提供帮助而已。另一边隐士所求的就更加简单了,只不过是座大型的综合实验室,以及供其研究的素材而已。 天下当然没有的午餐,尽管知道眼前这个让人看不穿深浅的诡异男子,所图谋的绝非那么简单。最终布莱克还是答应了普罗米修斯的要求,并且上报教皇。最后甚至直接将分部主教的位置,都送给了前者。 之所以布莱克会选择这么做,原因倒也很简单。放弃z国分部对于围绕三号异源tobyer布局了近半个世纪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结果。况且刚刚经历了对灾部围剿的分部,实际上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一无所有,这就是布莱克临危受命,来到z国s市所面对的状况。且不说普罗米修斯还拿出了神躯碎片,这样令他难以拒绝的条件。即便只是作为一个愿意在那种时刻,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神选者,布莱克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而普罗米修斯的表现,也远远超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对这个“合作人”主教的期望。收拢改编s市残存的邪教组织转轮法会,培植代理人孟伟等企业家确保资金来源,修建三座巨型地堡作为分部立足的基地,以及打造和能够总部稳定沟通的货运渠道。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发展,正是仰赖普罗米修斯出众的能力一手搭建起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迦南之地计划来到最终阶段。布莱克越想要快点完成计划,便越需要对方的配合帮助,故而导致普罗米修斯对教派的掌控也变的越深。使得从对方手中夺回教派主导权这件事,也变得愈发的困难起来。 而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夺权运动中,作为当初被普罗米修斯拉拢而来的重要助力之一,大祭司李法毫无疑问是个极为关键的人物。对于双方来说,李法的死活并不重要,后者离开后空缺而出的大祭司职位,很重要。 身为普通人的李法,其身边的护卫工作,一直是被主教普罗米修斯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因此当从眼线口中得知,后者的别墅人去楼空之际。布莱克便断定,是主教普罗米修对其动手了。目的就是防止光明之戒落回自己手中,阻断不朽议会重新开启,新的代理大祭司被任命。 可是随着今日会议上戴者光明之戒的李法出现,这个结论便被推翻了。不过在布莱克看来,这绝对是利好自己的发展。在没有第二人有资格继任代理大祭司的情况下,这等于白白将大祭司的位置送还到自己手中。 可是布莱克没有想到的是,他开始的猜测并没有错误。普罗米修斯确实想要对李法下手,造成大祭司下落不明的假象。这样无法正常进行大祭司交接的情况下,面对迫在眉睫的最终仪式,布莱克只能同意由高阶祭司代行大祭司的职责。 如此一来,虽然分部中没有能够,和波彻西争夺代理大祭司位置的角色。但是推出几名高阶祭司,还是没有难度的。这样一来,对于原属大祭司李法的两个主祭品归属权,便有了分配争夺的余地。 然而普罗米修斯的安排,并没有成功。布莱克以为今日会议上李法的言行,都是出于对方的授意。但实际上,是后者找上了普罗米修斯,反客为主谋划了这场表演。而手握光明之戒要挟了普罗米修斯,促成这个结果的幕后主使。便正是此刻,被李法推到台前的大祭司候选人。 随着布莱克愤而出口的叱责落下,掀开了兜帽的女子娇笑一声,针锋相对的回击道“布莱克大人,您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过不妥了光明之戒,乃是教皇冕下赐下的,象征琐罗亚斯德教派大祭司身份之物。将之与婚戒并论,岂非是对教皇冕下的大不敬” “住口!对教皇冕下大不敬的,正是你们!”布莱克愤怒地说道“明知道大祭司之位,如此尊贵崇高,你们竟敢以如此轻薄的态度对待光明之戒的交接!” “态度轻薄大祭司退位之前,向教派推举自己所认可的继任者,交由高层开启不朽议会共同定夺。这难道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惯例,何来态度轻薄一说”女子眼波流转,弯唇轻笑道“还是说,推举的人选不合布莱克大人您的心意,就是态度轻薄了” “哼,美杜莎,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布莱克怒喝道“你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作为教派分部的继任者,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这个被李法推到台前来的继任者,正是昨夜从暗杀者手中,救出了李法的美杜莎。也正是她以揭露后者遭遇侍卫刺杀,并将光明之戒交予布莱克相威胁。逼迫普罗米修斯在今天会议上,出手配合李法将自己推上大祭司之位。 “我为什么,没有继任分部大祭司的资格呢”美杜莎语气悠然的说道“是因为我只是个c级的神选者吗可是李法大人还是个普通人呢,这李法大人当得,我当不得” “还是说,想要继任大祭司必须要对教派做出超凡的贡献若说这点,那更是非我莫属了。这十年来,孕育神使、建设教派以及代神之责主持仪式启示信徒等等等等,谁有我对教派的贡献多呢” “退一万步讲,我也是分部唯一的高阶祭司,布莱克大人。”美杜莎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傲然说道“就算李法大人没有推荐我,继任分部大祭司之位。这代理大祭司的第一候选人,也该是我,不对吗” “你还敢提这件事,不,应该说你今天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布莱克脸色铁青,寒声说道“昨日圣域伊甸园守卫战,在你的指挥下损失惨重,这个账我还没有找你算呢!” “找我算账算什么”美杜莎慵懒的说道“布莱克大人,这还不到一天之前的事情,怎么你的记忆就出问题了呢要把伊甸园丢给猎人的,不正是你们吗我只是按照诸位大人的吩咐做事,难道也有错吗” “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避重就轻!”布莱克语气凌厉的逼问道“教派决定放弃暴露位置的伊甸园不假,但是昨夜一役分部的中坚力量,交给你指挥的祭司几乎全军覆没。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接着布莱克不给对方丝毫的喘息之机,抖着浑身肥肉劈头盖脸的喝问道“美杜莎,当初我违背了教派传统,破格提拔你为高阶祭司的时候。你是如何向我们保证的” “你宣称只要给你教派全部资源的调动之权,你就能保证任何情况下主场不败。也正是因为如此,自你出任分部高阶祭司以来,我再没有提拔任何一名神选者担任高阶祭司。可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信任,光明神的垂青的” “二十九名中阶祭司,其中有七名甚至早有资格升任高阶。结果在你的指挥下,无一生还。你可知道这对整个分部,是多么重大的损失!你辜负了教派高层对你的信任,亵渎了光明神高洁的圣域,犯下了不可原谅的弥天大罪。” “若你还有半点身为光明神信徒的尊严,就该在伊甸园沦陷前自裁谢罪。让你的灵魂去向光明神忏悔乞求神的宽恕,让你罪孽深重的血来向牺牲的同胞赎还屈辱。而不是恬不知耻的站在这里,还敢口出狂言,觊觎高贵的大祭司之位!” 聆听训话的美杜莎斜乜着前者,脸上挂着若有如无的轻蔑微笑。觑准对方言语停顿的空隙,懒懒的问道“说完了” “你!”刚要缓口气的布莱克被蛇姬一句简短的反问,当场噎住了。 “大人您都说了这么多了,也该让我说两句了”美杜莎道“要把地堡伊甸园让猎人的,是你们。要在伊甸园举行血祭仪式,巩固神降领域的也是你们。现在结果也如你们所愿,伊甸园被猎人拿走了,血祭仪式也在我的主持下完成了。明明达成了你们所有的要求,怎么我反倒成了罪孽深重的人了” “至于布莱克大人,您提到的那些,在贤者圣殿的祭司。”美杜莎话锋一转,抢在对方开口前接着说道“在最初的计划中,确实应该随我和七罪部队一同撤离伊甸园,但中途出了问题。” “昨晚猎人出动的规模,远超常理,想必他们从周边调集了打量的人员作为补充。原本作为血祭仪式素材的信徒,大部分都被猎人活捉了。为了确保神降领域的稳固,迦南之地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才不得已,选择让本该一同撤离的祭司们自我牺牲,成功发动血祭仪式。” “主教大人。”美杜莎说着转过头来,看向了从自己露脸后,就遁入吃瓜看戏状态的普罗米修斯。微微侧首,语带不甘的问道“我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为了确保教派的利益,难道说这样也有错吗” “如果是为了教派长远利益考虑的话,自然是没错的。”被问到的普罗米修斯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般点了点头柔声说道“确保血祭仪式的顺利进行,巩固神降领域,当然是昨夜行动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布莱克冷冷一笑,当即接口道“主教大人这么说是没错,但是如果只是把信徒活着送给猎人,然后将教派的中阶祭司都献祭掉。这种事情,就算换成傻子,也能做到” “中途出了问题好一个中途出了问题!美杜莎,你可不要忘了,教派为什么允许你作为分部唯一的高阶祭司,又为什么将昨夜的行动交给你指挥的。”布莱克厉声喝道 “你作为昨晚行动的指挥者,难道想如此轻巧的,推脱你的罪责吗!” 第六百三十章 背锅之人 面对会议上布莱克对美杜莎气势汹汹的逼问场景,身为会议主持的主教普罗米修斯,丝毫没有站出来制止或者帮腔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言语上的交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至于站在美杜莎身后的大祭司李法,在宣布推举前者作为自己继任者之后,便将刚开始那份张狂彻底收敛了起来。静静的躲在蛇姬的身后,仿佛化身成了不会说话的木头人。只是看向其余几人的眼神里,是不是闪过几丝怨毒。 而另一边同为大祭司的隐士,今日也是从最开始到现在,都未发一言。以至于站在远处的叶灵已经开始忍不住怀疑,今日的离垢王座之上到底是不是坐着隐士大祭司本人。眼看自己的弟子正在被逼入绝境,也未做出任何帮助与声援。 当然更让旁人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今日会议上,美杜莎是和大祭司李法共同出现的。作为其老师的隐士,对于前者被选为大祭司继任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又知晓多少。场中的局势,也跟随着暴风般的进展,闲的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主教普罗米修斯置身事外,大祭司隐士和李法都保持沉默的情况下。其他人更是无权,在这个时刻置喙其中了。场面已经演变成了,高阶祭司美杜莎和布莱克大祭司之间,激烈无比的交锋。 “如此说来,布莱克大人是认为。我作为昨夜行动的指挥,没能很好的完成教派交予我的任务咯”美杜莎看向对方,轻笑道“您是这个意思” “怎么,昨夜伊甸园损失如此之大,分部中坚力量几乎一扫而空。”布莱克恨声说道“整个行动在你的指挥下,落到这个地步,你还要和我们邀功不成!” “很好,布莱克大人您说的很对。如果仅从结果来看,昨晚伊甸园的损失确实十分严重。牺牲信徒的血祭仪式没有完成,应该撤离的祭司们也没能撤离。如果说这是我指挥出结果的话,那么确实没能达成我之前向教派许下的‘主场不败’的诺言。”美杜莎淡然补充道“我是说,如果是我指挥的话。” “呵,怎么,难道你要说昨夜不是你指挥的吗”布莱克冷笑道“昨夜伊甸园防卫战,教派早已授权你全权调动全部资源。并且整个伊甸园有权干预你名令的,也只有坐镇在伊甸园的隐士大祭司而已。你莫不是要说,昨晚的行动都是隐士,也就是你的老师指挥的” 面对布莱克突如其来的指责,旁边的隐士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边美杜莎早已接口道“我的老师从来不参与教派的具体事务,这件事整个分部上下人尽皆知。布莱克大人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布莱克冷哼道“昨夜伊甸园的重大损失,你这个前线总指挥难辞其咎!” “从职位上看,我确实是昨夜伊甸园防卫战的总指挥。我也确实允诺过,只要教派肯将调度的权力交给我,我就能保证主场不败。但是”美杜莎拖长了尾音,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如果我昨夜的指令,没有得到准确的执行。并且发生了超过我能够防范范围内的意外,难道说最后的失败,还是我的责任吗” “你的指令没有得到准确的执行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你昨晚放弃了对伊甸园上下的指挥呢”布莱克轻蔑的说道“美杜莎,你找的借口真的是越来越烂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从美杜莎现身到现在,布莱克的心中却渐渐的绷紧了起来。在发现被李法推出来,继任自己大祭司之位的候选者是美杜莎时,他便知道今天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如果能够回收光明之戒的话,那么仅凭普罗米修斯手下的叶灵和冥灵两人,确实没有任何资格和波彻西争夺代理大祭司的位置。但如果说整个教派上下,是否还要能够争夺此位之人,那么就非眼前的高阶祭司美杜莎莫属了。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昨晚的变故,只怕相比波彻西前者更加适合继任这个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布莱克一定要让美杜莎指挥昨夜那场必败的伊甸园之战。又安排大量陪同撤退的教派祭司,作为此战的见证人。当然那个时候他还没考虑到,要为今天这场大祭司座椅之争做铺垫。但确实存着,要打压前者教内声望的意图。 当然在经过昨夜教派和猎人的惨烈一战之后,美杜莎也的确丢尽了声誉。莫要说出头竞争大祭司的位置,就连屁股底下那个高阶祭司的地位,也已经摇摇欲坠了。虽说这边布莱克折损了大量的嫡系,可也确实的将前者按在了地上,难以翻身了。 但越是如此,今日在见到冒出来搅局之人竟是美杜莎时,布莱克心中便越感到不安。因为他很清楚,前者绝非冒失莽撞的易于之辈,今天敢站在这里争夺大祭司之位必然是有所准备。更何况他早已从凡星祭司莱瑞处获知了,昨夜前者构陷手下磐石祭司的种种细节。 虽然布莱克反复推演之后确定,事到如今美杜莎想要翻身的可能,几乎没有。但这条美女蛇,确实做过不少,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的操作。别的姑且不谈,仅就在最恰当巧妙的时机,成功说服李法将大祭司之位让出来这件事,就是他和主教普罗米修斯都没有预料到的一步秒招。 更令布莱克心声寒意的,则是主教普罗米修斯此刻表现出来的暧昧态度。在发现利用李法之人,并不是主教之后。他更加难以确定,美杜莎和后者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而前者拿到大祭司之位后,又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动作。 不过有一点,是布莱克此刻无比确定的。那就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前者成功上位大祭司,获得那两个归属未定的主祭品。 “我可不是在找借口哦,布莱克大人。”早就料到对方会在言语上全力进攻的美杜莎,微微一下毫不慌乱的娓娓说道“如果昨晚教派上下所有人能够按照我的指挥行动,从猎人手中保住伊甸园这种事。既然是在座各位大人不需要的,我自然不会去做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 “但漂亮的完成血祭仪式,转移走贤者圣殿的祭司们,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实际上在我原本的计划中,还打算连‘蓬莱’(隐士所拥有的虫级实验室)中比较贵重的几样器材,都顺便一并带走呢。” “但是布莱克大人。”说到这里美杜莎语气一顿,浅笑道“您却在我部署伊甸园的防线时,安插了大量您指定的人选,替代了我原本的人事安排。” “我没记错的话,我安排给你的祭司。不管从神赐之力的水平,还是从各自的能力素质,都要好于你的安排”布莱克哂笑道“而且无论怎么更换,最高指挥仍旧是你。难道还有谁,会不听你的指令不成美杜莎,在防卫战开始前你不提出异议,现在作此言语。如此厚颜无耻,你怎么对得起光明神在你身上降下的恩赐” “我没有在防卫战开始前提出异议,是因为我信任布莱克大人您的安排,没从未想过您亲自指定的人选会有什么问题。”美杜莎眯起那双狭长的妖媚蛇眼,看着后者咯咯笑道“可是我哪里想到…” “布莱克大人您安排给我的人手中,竟会有一名和猎人勾结的叛徒呢!” “猎犬我安排的人之中有猎犬”布莱克亦猜到了,今日前者必会在磐石祭司身上下手。当下面色不变,神情凛然的质问道“你说的这个和猎人勾结的叛徒,是谁” 这边美杜莎挺直了曲线妖娆的身体黛眉轻挑,两片樱唇开阖之间悠然吐出了六个字 “中阶祭司,磐石!”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整个大厅之中一片寂静,无人开口说话。片刻之后,布莱克夸张的大笑声,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哈哈哈,美杜莎,你说的这个中阶祭司磐石。可是在伊甸园守卫了圣火坛整整十年之久的,磐石祭司” “正是。” “你说磐石祭司,是勾结了猎人的叛徒” “不错,正是因为磐石祭司的反叛,导致原本在光明大教堂中准备的集体牺牲宣告失败。几乎八成以上的信徒,和十几位中低阶祭司,被猎人轻松捕获。而原本的防卫计划,也不得不全盘推倒。” “不过幸赖光明神庇佑。”美杜莎双手合于高耸挺拔的胸前,语带感慨的说道“叛徒磐石的计划中途,被在场的低阶祭司凤辉揭露。使得我面对突发的状况,有了短暂而又宝贵的喘息之机。” “光明神垂怜,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亲赴光明大教堂拖延了猎人进攻的步伐。之后又借神使卡戎设局,将猎人最为得意的两头猎犬伪神之躯与千幻九尾,拖在了中央大厅之中。方才无中生有抢出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之后留守在贤者圣殿的祭司们,趁机进行了自我牺牲,完成了最为重要的血祭仪式。在最后得光明神护佑,成功挽狂澜于即倒。”说到最后,美杜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我也得以不辱光明神的使命,确保了迦南之地计划的安危。” “一派胡言!”听完前者的叙述之后,布莱克毫不留情的呵斥道“分明是你指挥失败,才造成了这番惨剧。如今你还敢花言巧语,粉饰自己的罪责。更无耻的是,你竟然还敢凭空构陷为教派奉献了一生的磐石祭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怎么,对于我刚刚说的话。”美杜莎笑问道“布莱克大人您不相信” “你若说别人背叛光明神也就罢了,磐石祭司乃是出身教派总部行止高洁的长者。十年前蒙教皇冕下指派,来分部坐镇圣火祭坛,整整十年未出地宫。”布莱克嗤笑道“你倒说说看,他是何时用何种方法,和猎人勾结上的” “我如果能够猜到磐石祭司是如何勾结猎人的,又怎么会在昨夜犯下如此疏忽。”美杜莎淡然说道“正是因为最不可能叛变的人叛变了,所以才酿成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啊。” “我知道布莱克大人,您不愿相信。直到现在,我也仍不愿相信那个叛教之人,会是磐石祭司。但是,昨夜最终逃离现场的,可不止我一人。布莱克大人,您若不相信我的话…”美杜莎平静的说道 “何不问问其他的,在场之人呢” 第六百三十一章 说或不说 随着双方争论的进行,交锋的主题已经从美杜莎是否有资格作为大祭司李法的继任者。转移到了昨夜伊甸园守卫战,蛇姬是否应该为教派分部的沉重损失,付主要责任的问题。 当然会发生这种变化,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作为昨夜圣域防卫战总指挥的美杜莎,因为自身的无能导致大量中阶祭司陨落。不仅没有资格在今天的会议上,站出来竞争大祭司的职位。按照说罗亚斯德教派的教规,还要领受严重的责罚。 但反过来,如果说是因为在分布内清誉甚隆,并且由大祭司布莱克亲自点选,安排进防卫战的磐石祭司。由于后者出乎意料的背叛,导致整个圣域防卫战和教派后续计划陷入危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力挽狂澜强行达成原定计划的蛇姬。则毫无疑问堪称整个教派分部的,真正英雄。 若是如此,在分部刚刚经立了重大损失的情况下。由功勋卓着的蛇姬,继任李法让出的大祭司职位。也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了。更何况考虑到李法本身的资质,这番人事调动反倒是对分部表面实力的补强。 当然这也同样代表着,布莱克想要收回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导权,以及对迦南之地计划最终仪式控制权的努力,再次凭添出一块非常棘手的绊脚石。因此这场交锋的胜败,对于双方都十分的重要。无论是美杜莎还是大祭司布莱克,都不能接受失败的结局。 “问问昨晚在场的其他人”美杜莎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这句话一旁的布莱克神情愈加的愤怒了起来“就是在你的指挥下,昨夜教派安排在圣域伊甸园中的信徒、祭司全军覆没。本应在血祭仪式后撤出地堡的祭司们,就因为你那愚蠢自负的指挥尽数牺牲了!” “别急着扣帽子嘛,布莱克大人。我说了会发生这种意外,是因为磐石祭司反叛了。”美杜莎轻笑道“再说您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昨晚整个伊甸园只有我一个人,成功从猎人的围剿下逃离了一样。就比如说站在大人您身后的波彻西祭司,不也经历了昨晚的战斗吗” “好,那么波彻西。”布莱克双眼仍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蛇姬,头也不回的寒声问道“关于昨夜磐石祭司反派一事,你有知道些什么吗如果有,不许隐瞒!将你知道的所有细节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回禀大祭司大人。”波彻西微一躬身,看着美杜莎神情冷蔑的说道“正如我之前,向各位大人汇报的那样。昨夜猎人进攻伊始,我便被美杜莎大人派去对猎人的指挥所发动斩首攻势。” “不过猎人方面坐镇前线指挥的,却是名a级的猎犬。虽然我不知道美杜莎大人为什么安排属下,去应对这种级别的对手。但属下以然遵照名令,向猎人的指挥所发动了袭击。最后幸赖隐士大人,出手将属下从猎犬手中救了出来。” 说完波彻西略作停顿,复又漠然的补充道“等属下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隐士大人从圣域伊甸园中带离了。因此对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属下完全不知情。” “隐士大人,既然是您将波彻西从伊甸园中带出来的。也就是说…”布莱克待下属说完,立刻不给蛇姬任何开口的机会,率先冲旁边的大祭司隐士问道“早早离开的您,也不知道昨伊甸园防卫战,之后的发展喽” 这边布莱克问完之后,沉默了整场的隐士终于操纵着离垢王座,简短的吐出了一句浑沌的机械音“是的,我不知道。” 得了后者肯定的答复,布莱克立刻进逼而上对着蛇姬质问道“美杜莎,这你怎么说” “即便我的老师和波彻西祭司离开的早,昨夜我的贴身祭司凡星,也成功的撤出了伊甸园。”美杜莎不慌不忙的说道“而且行动全程莱都坚守在贤者圣殿中,亲历了防卫战的整个流程。他可以为我佐证,昨夜行动的失败确实出于磐石祭司的反叛。” “呵呵,你让你的贴身祭司,来替你作证。”布莱克冷笑道“凡星祭司若是与你口径不合,才是件怪事” “唔,布莱克大人此言不缪。让我的贴身祭司来为我作证,确实有些不合适。”美杜莎沉吟了片刻,故作无奈的点点头道“即便莱瑞他是布莱克大人您,亲自从总部那边调来的人手。可毕竟跟了我两年了,在这种情况下是应该避嫌才是。”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美杜莎完全不想让凡星祭司莱瑞作为这件事的证人。因为且不谈莱瑞没有资格列席今日的会议,不用想都知道作为前者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桩子,到时候会选择站在哪一边。这番说辞,只是要让对方主动开口将之排除在外。 而同样布莱克也不希望,将凡星祭司莱瑞牵扯到双方台面上的争端中,导致事后蛇姬有了对后者动手清洗的借口。并且,最近莱瑞的种种表现也让他隐隐感到些许不满。若万一真的发生了临时反水的场面,反倒授人以柄了。如今优势尽握,不冒险给对方任何机会,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不过除了莱瑞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昨晚的圣域防卫战中逃了出来。”面对布莱克毫不留情的层层堵截,选项也渐渐单一了起来。这场不见硝烟的争锋,也终于来到了美杜莎预设的陷阱上。 仿佛看着猎物踏入自己狩猎主场的毒蛇,那张媚惑天然的娇俏脸庞上,浮现出了融汇了残忍与兴奋的微笑。自踏入教堂以来蛰伏良久的蛇姬,此刻终于要露出隐藏的獠牙,向锁定的猎物发起战略上的反击。 “这个人既不是我的下属,也没有理由偏向磐石祭司。他不仅全程参与了圣域伊甸园防卫战的每个细节,而且还见证了磐石祭司的反叛。这个最为公正合适的见证人,便是…”说着美杜莎眯出两道危险弧度的黄金双瞳闪过一道精光,越过中央经台旁的几人,直直的射向了角落中,站在叶灵身畔的男子 “直属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的精锐部队,七罪部队的指挥祭司——冥灵!” 被蛇姬点名的冥灵登时心头一震,满是横肉的面庞抑制不住的微微扭曲起来,愈发显得凶恶狰狞。好在为了保持恭敬,他和叶灵两人一直维持着垂首看地的姿势。在众人发觉之前,便迅速的调整好了有些失控的表情。 从美杜莎宣称磐石祭司叛变那刻起,冥灵便知道这个蛇蝎毒妇定会在布莱克大祭司的威逼之下,将自己抬出来作证。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前者做的是如此狠绝。眼看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其老师大祭司隐士和贴身祭司莱瑞摘了出去。使他成为了,唯一能够站出来的见证人。 “如此说来,冥灵也知道磐石祭司反叛这件事咯”见自己的心腹被提到,普罗米修斯当即轻轻皱起了眉头,柔和沉稳的嗓音中带上了几丝肃然“冥灵,抬起头来。” “是,主教大人。”应声抬头的冥灵,神情已经恢复了庄重和肃然。 “冥灵,我且问你。”普罗米修斯淡淡的问道“美杜莎祭司,刚刚所说的,可是真的如此重大的事情,你昨夜回到教派之后,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 “这…”还未想好如何回答的冥灵,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像所有人都认为,昨夜过后李法已经保不住其大祭司之位了一样。今日被主教普罗米修斯告知,列席教派这次极为重要的高层会议时。冥灵也认为大祭司之下美杜莎只手遮天的时代,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发现前者没有出现在会议之上时,他更是确认自己高阶祭司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且不说自己作为主教普罗米修斯手下,唯二有资格上位的候选。昨夜作为布莱克大祭司心腹的凡星祭司莱瑞,也向他表达了后者会支持他以求合作的讯息。 甚至在冥灵看来,美杜莎之所以没有出现在这场会议上。便是因为自己手下稻荷的告密,充分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和意图,选择主动退出竞争。以分部新生代神选者教母的身份,联合众人支持自己,对抗同样会上位高阶祭司的波彻西。从而在教派内,行成全新的鼎力格局。 然而惨烈的现实告诉他,他的美梦显然是做的有些过头了。李法确实坐不稳大祭司的位置了,但是前者却意外的活过了昨夜。并在被狼狈的赶下去之前,抢过主动权提出了辞职,还顺便指定了美杜莎作为自己大祭司之位的继承人。 结果就是看似输的彻彻底底的美杜莎,借助李法这个明明已经丧失作用的牌坊,巧妙地捞取了雄厚的资本。从给教派分部带来巨大损失的罪人,一跃成为了空缺出的大祭司之位,最为有力的竞争者。 而前者究竟能不能真的登上大祭司宝座的关键,眼下却在蛇姬和大祭司布莱克的较量之下,抛到了他冥灵的面前。此刻他的证言,成为了决定双方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他承认美杜莎的说法,那么将罪责翻成功勋的前者,可能真的要在今天成为分部的三大巨头之一。同样这也等于彻底得罪了大祭司布莱克,从此以后他只能依赖蛇姬的庇护,向其俯首称臣。 反过来如果他否认了美杜莎的说法,那么主动将他推上唯一见证人位置的前者,将就此吞下自种的恶果。在指挥不力的罪行之上,再添构陷同僚与欺瞒的重罪。而他此举也算向布莱克递交了投名状,接下来蹬上高阶祭司之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对于冥灵来说,这两个选择似乎并没有犹豫的必要。毕竟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他承认了蛇姬所言为实,那么昨夜没有向主教汇报的自己,也立刻背上了欺瞒之罪。怎么看都是站到布莱克大祭司一边,要好得多。 然而问题是,会议进行到现在。他仍旧没有看出来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态度,与此同时同为大祭司的隐士,态度也极为诡异。冥灵很清楚的知道,大祭司职位的归属对于几大巨头来说,并不是最为重要的。最为重要的,是对最终仪式上主祭品的争夺。 而自己此刻的抉择,将直接影响到两个主祭品的归属,其余两位大人对于这点又是怎么想的呢焦躁之下冷汗渐渐透湿了冥灵的衣襟,艰难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说,还是…不说” 第六百三十二章 未能证明 眼看在自己的质询之下,冥灵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迟疑。普罗米修斯苍白枯瘦的脸上,也显而易见流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语气愈发严厉的问道 “冥灵,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嗯!” “主教大人,这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您让冥灵祭司如何汇报呢说不定,昨晚最后在离开圣域伊甸园前,他还受到了美杜莎的威胁呢。”布莱克淡笑着接过话头,看向面露难色的冥灵道“冥灵祭司,我说的对不对呀” “主教大人…”冥灵目光闪动之间,有些紧张的看着主教普罗米修斯,希望前者能够稍微给自己点提示。 虽然说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他当然不愿意帮助美杜莎上位。别的不说,仅就之前双方明里暗里的竞争交锋,就凭对方是他向来看不起的美杜莎。就足以让他做出,否认对方说法的选择了。 可另一方面,从自己的顶头上司普罗米修斯态度来看,冥灵却捏不准主教大人想要的,又是何种结果。李法已经带着光明之戒现身了,就算美杜莎当不上这个大祭司,今天这场会议上,也必然要确定下个继任者。而就算能得到大祭司布莱克的帮助,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绝不会是这个继任之人。 能够卖给教派三巨头中,权力最大的布莱克大祭司一个人情,这当然是笔极为划算的买卖。不过在此前提之下,冥灵也很清楚究竟谁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纵然因为之前的几次行动,七罪部队和主教普罗米修斯之间已经难以避免的,产生了些不大不小的间隙。不过即便退一万步来说,名义上他们仍旧还是直属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心腹。 不管是从法理上,还是从实力上出发。前者想要捏死他冥灵,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在切实找到改换门庭的时机之前,得罪前者的事情他是万万不敢做的。若是前者希望看到蛇姬登位三大巨头之一,那么自己不说居功至伟,也是贡献极大。回报只怕远比,卖布莱克一个人情高的多。 “布莱克大祭司,在问你话呢。”普罗米修斯沉声道“你不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喊我做什么” “主教大人,那属下现在…”冥灵斟酌了片刻,委婉的询问道“我应该先回答您的问题还是布莱克大祭司的问题” “这…”普罗米修斯神色微楞,继而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们两人问的,难道不是一码事吗关于昨夜伊甸园的防卫战,磐石祭司是否发生了叛变。美杜莎祭司既然说,你是全程的参与者。那么你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不就好了吗” “或许,属下看到的,并不是真相呢…”在美杜莎,普罗米修斯和布莱克三人目光共同的逼视之下,冥灵有些慌乱的说道“属下的意思是说,我昨晚毕竟也只是听命行动,中途还前去阻击了伪神之躯。说起来,其实也并非全程参与了…” “冥灵,关于光明大教堂中磐石祭司的反叛,可是发生在你回到贤者圣殿之后的。关于这点,我说的没错”美杜莎冷冷的开口道“至少你见证了,磐石祭司叛变的全过程,我说的不对吗” “好啦,冥灵。”普罗米修斯轻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只是要你说清楚,你昨夜知道的事情罢了,有这么困难吗你不要管你看到的是不是真相,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完整说出来就可以了。” “你只需要…”顿了顿之后,普罗米修斯状似漫不经心的提醒道“说你知道的,明白了吗” “说我知道的吗…”慢慢品咂了上司的这句话几遍后,冥灵心中终于做下了决定。深吸了口气后,迎着中央经台前几位教派高层的眼光,语气沉稳的回答道 “关于美杜莎大人所说的,磐石祭司叛变一事,属下并不知情。昨夜伊甸园防卫战属下所知的一切,昨晚都原原本本的向教派汇报过了。现在,也并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待他话音一落,布莱克立刻满意的点点头,显出胜券在握的神色。而相对的美杜莎脸上,失望之色则溢于言表。连带着站在她身后的大祭司李法,也有些慌乱了起来。这边普罗米修斯表情则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满是淡然。至于隐士就更看不出什么反应了,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都和他彻底无关。 “这不可能,昨晚你明明在贤者圣殿,亲眼见证了凤辉祭司揭露磐石祭司叛变的全过程。”美杜莎冲着后者尖声喊道“你敢说你对磐石祭司叛变一事,毫不知情!” “美杜莎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确实没有见到,磐石祭司叛变。”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冥灵便再没有纠结的必要了。不仅言语流畅了很多,连态度也立时强硬了起来“既然您说是凤辉祭司揭露了磐石祭司叛变的阴谋,那么相比我,您更应该让凤辉祭司来作证不是吗” “凤辉已经死了!”美杜莎咬牙切齿的说道“冥灵!你昨晚明明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会向主教大人,如实汇报的!” “我确实如实汇报了。” “你说如果有人恶意中伤于我,将行动失败的罪责推卸到我头上,你会出面给我作证的!” “属下答应过,如果有人恶意中伤大人您,会站出来为您作证的。但是…”冥灵轻笑道“我也说了圣域缘何失守,大家有目共睹。而且我也并没有见到,有人恶意中伤您啊,美杜莎大人。” “你若真的没有向主教大人做任何隐瞒。”美杜莎恨声说道“刚才主教大人问你话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犹豫!” “因为属下想来想去,都不记得有亲眼见到磐石祭司叛变。可美杜莎大人,您刚刚说的又那么言之凿凿。”冥灵淡然答道“属下唯恐是自己记错了,立刻对昨夜每个细节都进行了回忆,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你!” “好了,美杜莎!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布莱克打断了前者向冥灵的逼问,厉声喝道“你指挥不力给教派造成重大损失,已是筑下大错了。如今为了推卸责任,竟敢在光明神见证下的庄严会议上构陷同僚、编造谎言。” “还试图诱惑大祭司李法,谋夺教派大祭司之位。我协助主教大人执掌分部事务十年来,从未见过有如你这般厚颜无耻狡诈猖狂的恶徒!本拟以你过往对教派的贡献,昨日之事尚可将功折罪对你从轻发落。可如此看来今日若是不对你加以严惩,何以告慰诸位同胞的在天之灵!” “呵…”美杜莎单手覆面,深深的吸了口气,略略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抬起头来语带绝望的看向着普罗米修斯道“主教大人,您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从未见过一向强势的前者,用如此姿态和自己对话。突兀之下,普罗米修斯险些忍不住笑了出来。强行控制住了脸上的情绪,柔声说道“昨夜伊甸园之事,细微之处我并不知晓。我所知道的,也都来自于冥灵昨晚的汇报。你若希望我相信你说的话,当拿出能够服众的证据才是。”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昨晚发生在伊甸园中的一切,都是你们设下的局!是你们给我设下的陷阱!”美杜莎的情绪极为罕见的有些失控了起来,双手撑住面前的经台边缘,挺着饱满傲人的胸部语气激烈的吼道“我还以为磐石祭司的背叛是个意外,现在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是” “你们先是故意让我去指挥昨晚的战斗,又在明知道磐石祭司和猎人勾结的情况下,让他负责至关重要的血祭仪式。使得我全盘的指挥计划崩溃,然后再将失却圣域的罪名,硬按到我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美杜莎愤怒的说道“就因为我不是个高阶的神选者,却成为了分部唯一的高阶祭司吗在你们眼中,神赐等级就那么重要吗这些年来,我对分部所作的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神明的忠贞和虔诚吗”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连点小事都做不好的废物!”美杜莎指着布莱克身后的波彻西,和侍立在远处的冥灵一窝蜂般质问道“他们总是搞砸自己的任务,却能快速的平步青云。而我守护了教派这么多年,就换来了这么个下场你们用得着此大费周章,就为了打压陷害于我吗!” 前者这番话,着实让布莱克动了真火,当即怒喝道“美杜莎!你竟敢在此庄严之地大声喧哗,血口喷人!你还有没有一点,对我们、光明神的尊重了!” 虽然他知道,对方这般口不择言的乱咬,正是穷途末路的证明。但是蛇姬自称遭受打压的抗议,却着实刺激到了他。 自己能从莱瑞口中得知昨夜事件的真相,普罗米修斯同样能够从冥灵口中得知一切,作为蛇姬老师的隐士更是不必多说。在场四人其实对于昨夜之事,都心知肚明。美杜莎诬陷磐石祭司是真,他布莱克想要趁机打压前者也是真。 只是如今不管私下里,各方作何打算用了什么手段。为了能够保证迦南之地建成,众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在尽可能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此刻蛇姬自暴自弃的掀桌发言,正将局势向危险地方猛推。 其余两人若是趁机找出什么藉口,向自己发难,落下了个暗中打压蛇姬的把柄。接下来代理大祭司的竞争中,推波彻西上位只怕就要有些波折了。此刻布莱克甚至怀疑,这是否才是普罗米修斯最初的打算。 “如此说来,布莱克大人您的意思是,你们这么做不是为了打压我,而是真的对昨夜伊甸园的一切不知情冥灵隐瞒真相这个行为,也不是出于你们授意的了”美杜莎红着眼问道 “光明神在上,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行事向来公平公正,何来恶意打击一说”布莱克不屑的说道“让冥灵祭司作证这件事,不也是你提出的吗” “好,那您的意思,如果我能证明我是清白无辜的。同样也有,竞争大祭司的资格了”美杜莎恶狠狠的问道 “美杜莎,你是教派唯一的高阶祭司。”普罗米修突然轻飘飘的插口道“教派若是针对你的神赐等级,又怎么会让你做上这个位置呢若是你能证明你的清…” “但你没能证明你的清白。”隐隐觉得后者话语有些不对劲的布莱克,急忙截断了后者的话对美杜莎道“你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只证明了你不仅辜负了光明神的信任,还犯下了诬蔑欺骗之罪!” “好,那么如果,我能证明是冥灵祭司撒了谎…”美杜莎低着头,语气森然的缓缓说道 “…而我是清白的呢”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备份录像 明明看上去,已经将面前的蛇姬逼到了绝境。对方最后的反扑,也因冥灵的证言而告吹。但布莱克心头的不安并没有散去,反而因此变的愈加浓烈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前者绝非如此好对付的角色。 “够了美杜莎祭司,我已经不想再听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布莱克语气决绝的说道“今天的会议,是要商讨在遭受了猎人攻击之后,分部接下来何去何从的重要会议。不是用来听你这么个满嘴谎言的失败者,在此大放厥词的。” “我现在,就要以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大祭司的名义,剥夺你高阶…” “不要这么着急嘛,布莱克大人。”美杜莎哑着嗓子打断了前者的话“我又没说除了冥灵祭司的证言之外,我就没有别的证据了。还是说布莱克大人,您怕了” “笑话!”布莱克怒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您害怕,等我拿出了证据,就坐实了你们阴谋构陷打压我的想法。” “你还敢在这里肆意污蔑,看来今天光剥夺你的职位将你从这里赶出去是不够了。”布莱克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等狂徒,我们还怎么管理这个分部!” “小黑,我看啊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普罗米修斯这时却悠悠然开口劝慰道“美杜莎祭司对教派的贡献这些年来,大家有目共睹。昨夜虽说分部损失不小,但是好歹计划中的目标都达成了。” “这种情况下,我想美杜莎祭司大可不必故意做构陷磐石祭司这种多余之举。我也很想知道,昨晚伊甸园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况且若是磐石祭司勾结猎人之事为真,那还真不是件小事情,接下来恐怕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我们不该放过任何一个罪人,但也不该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不是吗”说着普罗米修斯又看向了旁边的隐士大祭司道“隐士,你觉得呢” “今天的会议既然已经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毫无感情的混沌机械音,嗡嗡的响起“我看,也不差这点时间。” “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见两人都持赞同的态度,布莱克也不好强行制止美杜莎的自证行为。无奈之下,只得对着前者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美杜莎,我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不能证明你刚刚所说的一切,便休怪我以教规对你处罚了!到时候,就算是主教大人和你老师,也保不住你!” 站在远处的冥灵眼见事态又起波澜,顿时慌乱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话,会成为压倒美杜莎最后的稻草。可万料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前者仍有暗藏的后手。这不免让他怀疑,刚刚要求自己作证这件事,是否也是蛇姬计划好的一环。 如果说前者真的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拿出足以翻盘的一手的话。那么将陷入永世不得翻身之境的,便是他自己了。连续欺骗主教两次,并且是在高层会议巨头环视之下撒谎。等待他的,绝不仅仅是剥夺祭司之位这么简单。 然而以冥灵的身份地位,眼下并没有他开口发言的资格。他能够做的,也仅仅只是尽可能的掩藏脸上的紧张之色站在远处。焦急的等待着,中央经台旁的这场对蛇姬的判决,同时也相当于对他的判决,得出最后的结果。 “关于我怀疑诸位大人设局陷害我这件事,如果是我误会了,那么我向诸位大人道歉。”美杜莎这时放软了语气,缓缓说道“不过昨夜圣域伊甸园的保卫战,以及准备好的血祭仪式,全因磐石祭司反叛导致险些失败这点。我可以在光明神的面前,向诸位大人保证,绝对千真万确。” “行了,别再拖延时间了。”布莱克冷哼道“你还有什么证据,赶紧拿出来。” “在此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下。”美杜莎瞪了眼远处的冥灵,转向主教普罗米修斯问道“主教大人,关于昨晚伊甸园防卫战的细节,您确实并不知情。而且事后冥灵祭司的汇报中,也并没有向您转述磐石祭司叛变一事对吗” “正如刚刚冥灵祭司所说的那样。”普罗米修斯轻笑道“没有。” 这两句话普罗米修斯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听在冥灵祭司耳中却不啻九天雷鸣,震得他整个人脑袋都嗡嗡作响。后者这番说辞,显而易见是将自己,当作可以随手丢弃的牺牲品了。 “那么布莱克大人,您也是如此吗”美杜莎回过头来问道“对于昨晚磐石祭司反叛之事,您也真的不知道喽” “…”布莱克满脸不快的皱起眉头,露出了不屑置辩的样子。 “既然昨夜之事,并非诸位大人有意安排的,那么我就放心了。”美杜莎脸上的癫狂之色尽去,金黄色的冷血双瞳中隐隐现出意图得逞的狡黠之色。探手入怀一番摸索,再掏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执定了一枚不大不小的储存器。 “我在昨夜防卫战开始之前,便担心若是我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导致行动失败没能成功完成血祭仪式的情况下。贤者圣殿中的众人,又没能在猎人杀到前及时逃出。那该如何将发生在圣域伊甸园内的事情,告知给诸位大人呢” “于是我便预先安排了一名在贤者圣殿中的祭司,将行动开始后的录像准备了一份备份,存到了这个储存器中。并将这个储存器,放到了和我预先约定好的地方。” 说到这里,捏着存储器的美杜莎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幸亏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眼下的状况,恐怕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呢。” 早就料到前者必有后手的普罗米修斯此刻,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吃惊。早在方才前者罕见的装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恳求自己支持时,他便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没有悬念了。前者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将自己的猎物彻底引入陷阱之中罢了。唯一令他稍稍感到意外的,便是没想到这才是美杜莎,最后的底牌。 而这边在看到蛇姬拿出存储器的刹那,布莱克的脸色便难看到了极点。不用前者说明,他就已经知道里面录有怎样的画面了。因为那些画面,正是他指示凡星祭司莱瑞。在美杜莎与采九儿交战的时候,从主系统中彻底删掉了。 等蛇姬赶回贤者圣殿的时候,看到的应该只剩下早已处理过的资料,和满地被献祭的祭司们的尸体了。此刻布莱克并不清楚,前者是如何得到了这份录像。不过有一点他清楚知道的是,今日只怕再难阻止眼前的蛇姬,登上代理大祭司之位了。 “我知道,昨晚伊甸园守卫战的录像,我的贴身祭司莱瑞也带回来了一份。而那份录像想必,诸位大人也都已经看过了。”美杜莎心满意足的欣赏着,布莱克众人变幻的脸色,恢复了她那标志性酥媚慵懒的语气悠然说道 “那份录像呢,我今天返回教会之后也看了一遍。不过意外的发现,其中少了不少极为重要的内容。不知道是莱瑞在拷贝的时候出现了失误,还是些别的什么原因。关于这个问题呢,之后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的。” “美杜莎祭司,我想知道。”布莱克盯着后者插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单独安排一名祭司,录下这个备份” “嘛,只是我个人的行事习惯罢了。多做手准备,总是好的,您说呢布莱克大人”美杜莎娇笑道“而且事实证明,主系统那份也确实,出了问题呀。” “有没有出问题,等看完了再说也不迟。”布莱克漠然说道“另外我想顺便问一下,你方才说你提前安排了一个祭司,帮你录下了这个备份录像。那么这个你安排的祭司,是谁” “这个,一定要说吗”美杜莎淡笑着问道 “这个。”布莱克沉着脸反问道“不能说吗” “…既然布莱克大人您想知道的话,当然可以。”美杜莎顿了顿之后,樱唇轻启笑着答道“是年前刚刚从总部调任来的——晨曦祭司。已经他昨夜已经在最后的血祭仪式中,为光明神献上一切了。” “…晨曦…”布莱克的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他记得这是名从总部调来的,十分年轻的祭司。本拟让后者在底层多历练一番,作为教派分部未来的储备力量。未曾想蛇姬下手竟如此之快,不知何时已经让其悄然拜倒在了她的裙下。 “您还有别的要问的吗”美杜莎笑问道 “没有了。”布莱克冷冷的抛下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那么现在,就请诸位大人一起来看一下,这份内容更加‘详细’的版本。”说着美杜莎双手捧着存储器高举过顶,对着在经台对面的隐士鞠了一躬,恭声说道“老师,还请麻烦您播放下这份录像。” “…”坐在离垢王座上一语不发的隐士也不见有何动作,一只机械足已经如手臂般抬了起来,对着前者招了招。平放在蛇姬手中的黑色存储器凭空浮起,稳稳的飘向了后者。被机械足于空中截住,塞到了蛋形机械王座上的一个接口中。顿时储存在其中的画面,如3d电影般在中央经台之上,放映了起来。 从千幻九尾采九儿突破了永生之门开始,大量镜头在众人面前闪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对灾部进攻光明大教堂时,打入的那些灼坏了摄像镜头的震撼弹。以及凤辉祭司在镜头前,痛斥磐石祭司叛变的画面。还有一脸狠厉之色,下令让八位金剑执行者,屠杀贤者圣殿内众人的惨烈景象。 存储器中的影像,到此便戛然而止了。显然录下全程的晨曦祭司,在自己被杀前悄悄关掉了偷录设备将这个存储器,藏了起来。远处的冥灵看到这里濒临绝望的内心中,升起了一丝丝希望。若是美杜莎回来后自己那段承诺也被收录进去,那就彻底没有任何希望了。当然仅就现在来看,他能不能活下来还系于主教普罗米修斯的一念之间。 “诸位大人,这份录像总可以证明。”美杜莎挺直了脊背,带着几分骄傲的神色扬起了那张俏脸,对着全场语气淡然的说道 “我的清白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资格落定 当中央经台上方的影像放映结束之后,布莱克便知道已经再也阻止不了美杜莎了。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站出来,指摘这份录像的准确性,提出这一切都是蛇姬伪造的结果。或者以没有切实记录磐石祭司反叛过程为由,来否认前者说法的正确性。 但最终布莱克还是放弃了,继续和对方争执下去。因为从此刻开始,局势就已经发生逆转了。不再是美杜莎要去证明,自己言论的正确性和清白。而是他要努力去找出,对方说法的漏洞和错误。 然而就在刚刚在场众人都已经自认,对昨夜发生之事毫无了解了。而其余两名在场之人中,唯一被认定有资格站出来作证的冥灵,此刻已经毫无疑问的被打上了作伪证的标签。布莱克尽可以找出一万个质疑蛇姬的理由,但他无法证明对方的说法不可能发生。 这场谁主张谁举证的游戏,布莱克此刻没有任何举证的能力,便没有继续主张的权力了。由于完全没有料到前者还预备有这一手,吃准了美杜莎无法自证的他,只想着在开始就直接压倒对方。反过来当蛇姬拿出有力的证据时,那么这场争斗便完全没有任何悬念了。 认识到这点之后,布莱克的态度立刻原地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密布在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原本暴虐的语气,也突兀的轻缓柔和了起来。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了和善轻快的笑容,看着前者微一颔首淡然说道 “可以,这份录像当然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其实我早就怀疑,昨夜伊甸园防卫战损失如此惨重,其中必然有些蹊跷。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的缘由竟如此曲折。看来还是小瞧,z国的猎人组织了。能得教皇冕下重视的对手,果然实力非凡。” “这么说,布莱克大人,您现在相信我方才说的话了”美杜莎似笑非笑地看着后者道“相信是磐石祭司叛变,导致昨夜防卫战失败了” “我现在相信,昨夜在圣域伊甸园。最初拟定的血祭仪式失败,不完全是你的责任了。不过…”布莱克面带微笑,话锋一转道“至于是不是真的因为磐石祭司叛变造成的,在没有其余证据的情况下。只凭那名叫凤辉的低阶祭司一面之词,还不能就此草率的做出结论。” 说着布莱克敛起了笑容,用十分严肃认真的语气对着前者说道“当然,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要偏袒磐石祭司。只是不管是教内祭司勾结猎人也好,还是位处低阶的凤辉祭司身上突然降临了光明神分身,毫无疑问都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美杜莎祭司,你是要继任大祭司之位的人。需要谨记我们作为引领分部方向的决策层,谨慎一些是十分必要的。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做出论断,若是出现了差错,不仅有损光明神的荣耀,并且会给教派带来巨大的危害。你明白,我说的意思” 听到对方这么说,美杜莎便明白后者已经明示不会再阻止,自己出任代理大祭司之位了。既然布莱克已经做出了让步,她自然也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当下欣然应道“当然,布莱克大人。越是重大的事情,便越是要谨慎行事。尤其是对于诸位执掌教派的大人来说,每件事更是要方方面面都兼顾到才行。” “不过可惜的是,正如我刚刚所说,那名凤辉祭司最终没能成功的自伊甸园中逃出来。”美杜莎摊开双手极为懊恼的说道“关于磐石祭司叛变的细节,以及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种神迹,竟能得光明神降临。这些我们可能在于,无法得知了。” 这边布莱克看着装模做样的蛇姬,心中冷笑连连,不过嘴上亦颇为惋惜的附和道“是啊,这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就在这突然从剑拔弩张变得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身为主教的普罗米修斯适时插口说道“那么现在既然已经证明,昨夜圣域伊甸园的保卫战,并非美杜莎祭司指挥有误导致的,并且也证明了她的清白。”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接着讨论,李法大祭司将职位让渡给美杜莎祭司这件事了”普罗米修斯淡笑着说道“现在还有人觉得,美杜莎高阶祭司没有继任资格吗或者说觉得眼下教派之中,有更加合适的继任人选可以举荐隐士,你的意见是” “我没有意见。”见前者问了过来,隐士简短的丢下了这句话便不再言语了。 “那么,小黑你呢” “我也没有意见了。”布莱克点点头十分干脆的说道“虽然美杜莎祭司的神赐等级只有c级,不过从其对教派的贡献,和个人的实力来看。我觉得分部内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接任李法大祭司的人了。” “嗯,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等一下!” 这边普罗米修斯话还未说完,却被突然打断了。他抬眼一看,打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美杜莎本人。 “怎么了,美杜莎,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普罗米修斯望着前者柔声问道 “主教大人,我的事先不忙。我觉得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先搞清楚。”美杜莎生着竖瞳的金黄色眼球略略一转,冰冷的目光直射站在远处的冥灵,漠然说道“就是冥灵祭司昨晚明明在伊甸园的贤者圣殿,见证了凤辉祭司揭露磐石祭司叛变的全过程。方才为什么却说,对于此事完全不知情呢” 听到前者突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站在远处阴影中的冥灵顿觉遍体生寒。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了起来。未得召唤的他不敢贸然开口辩驳,只得将头愈发恭敬的埋低起来。心中不断的祈祷着,念在自己刚才表现出的立场,布莱克大祭司和主教普罗米修斯能够救他一命。 “冥灵。”普罗米修斯唯一沉吟,扭头看向远处的后者语气平静的说道“你听到美杜莎祭司的问题了说说,方才为什么要撒谎。” “主教大人…”从见到蛇姬拿出那段影响之后,冥灵便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此刻他能做的,也仅有说出刚刚编好的说辞,剩下的就只能期待命运了。当下咬紧牙关,重重地说道 “主教大人,属下刚刚,并没有撒谎!” “嗯”普罗米修斯闻言轻笑,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意思” “方才诸位大人问我,磐石祭司是否叛变了光明神。那属下只能回答没有,因为对于磐石祭司叛变这件事,属下…确实没有见到!”顶着巨大的压力成功开了话头之后,接下来已无其他选择的布莱克,便带着豁出去的气势一股脑的说了下来。 “我确实在贤者圣殿见到了凤辉祭司,揭露磐石祭司叛变的过程。但是正如布莱克大人所说,这么重大的事情仅凭凤辉祭司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判断。更何况据凤辉祭司的说法,磐石祭司叛变发生在前庭的光明大教堂。” “整个事件的幸存者,便只有凤辉祭司一人。并无人能够佐证他的说法,至于他身上的光明神分身,属下没记错的话磐石祭司身上不也寄宿着吗这还不足以作为,他没有撒谎的证据。”“至少在亲自去光明大教堂检查现场之前,属下不认为有足够的证据支持美”说到这里冥灵猛地一顿,改口道 “…支持凤辉祭司的说法。并且属下认为,在事情还未明晰的情况下,就断定磐石祭司叛变可能会引起教派内部的恐慌。毕竟属下也确实没有,见到磐石祭司叛变的过程,属下也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撒谎!” “唔…”听完冥灵对自己的辩护,布莱克深深的看了后者一眼,继而缓缓开口道“若此说来,冥灵祭司的想法倒也可以理解。主教大人,您认为呢” “你觉得可能不存在的事情,就可以选择不向我们汇报了吗”普罗米修斯没有回应前者,看着冥灵淡然开口道“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帮我们决定,什么是我们该知道的事情了要你汇报的人是我,你是在担心我感到恐慌吗” “属下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见此情景冥灵的心当下沉了半截,汇成双腿的绿焰忽地一散一聚,整个人已经矮了大半截跪倒在地上“属下一时糊涂,还望主教大人饶恕!” “唉…你可知道,你自以为是的想法,险些污了美杜莎祭司的清白!”普罗米修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冥灵,你最近的表现一次比一次让我失望。你应该明白今天我让你列席这次会议,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许的。现在看来,可能还是有点太早了。” 跪着的冥灵将脑门死死的钉在地上,既不敢乱动分毫,也不敢开口做任何辩驳。他很清楚所有他可以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在前者面前他根本没有资格,巨鼎自己的命运。接下来他要做的,就只剩下静静的等待属于自己的最终判决了。 看着因双臂尽无,只能靠脑门来支撑跪姿的下属。普罗米修斯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 “出去!” “呃”担心自己听错了的冥灵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前者小心翼翼的问道“主教大人您是说…” “出去,我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处理你这件事上。”普罗米修斯皱起眉头道“滚回你的房间去,之后来我这里领取你的处罚!” 见上司这样说,冥灵立刻明白主教普罗米修斯这是在出手维护自己,当即如蒙大赦般磕头如捣蒜般说道“属下明白!属下明白!属下这就滚!”说完也不待前者再开口,冥灵早麻利的操纵绿焰从地上爬了起来,躬着身子迅速的倒退出了大教堂。 “主教大人对属下要求,还是那么严厉呢。”直到此刻,在旁边看着的美杜莎才语带讥讽的开口说道“不过这点小事而已,看把冥灵祭司吓成了什么样子” “事后我会重重处罚他的,只是现在教派正是用人之际。”普罗米修斯摇摇头对着前者轻笑着说道“我手下也没有多少人可用了。” “哼。”美杜莎冷哼一声姑且算是认同了后者的解释。 “好了诸位,我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普罗米修斯眸色庄严的说道 “今天的会议,便正式开始!” 第六百三十五章 虚名无实 眼见普罗米修斯轻描淡写之间,将冥灵的事情略过去不说。话锋一转也将主题竟往会议上靠,美杜莎当下不满了起来。她今日所追求的,主要便是李法让出的大祭司之位。将冥灵一并踢到陷阱里,也是为了尽可能剪除潜在的威胁。 眼看这番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到了最后摘果子的时候,不成想一转头前者却把这最为重要的事情忽略过去了。这边蛇姬立时沉了脸色,语带不满的说道 “主教大人,在在会议开始之前,您是不是该把刚才没有宣布完的事情说完不然的话,我和李法大祭司此刻,是以什么身份参与接下来的会议呢” “哦,你说这件事啊。”普罗米修斯随口笑了笑说道“既然在座的诸位对于李法辞退大祭司之位,和你接任大祭司这件事都没有意见。那么自然就按照你和李法希望的那样,由你接任分部大祭司的职位了。不过嘛…” 略顿了顿之后,普罗米修斯笑着补充道“今天这场会议,当然李法还是以大祭司的身份列席。而你则以高阶祭司的身份旁听,至于正式的职务交接,当然要等小黑这边安排具体的流程和时间。” “嗯怎么,难道说今天。”美杜莎面带疑惑的问道“不能直接完成仪式吗” “当然不能,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祭司,作为光明神在凡世的代行者,和神之意志的贯彻者。这是非常崇高和荣耀的使命,也是教派非常重要和关键的职位。”旁边的布莱克插嘴道“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不单单是你出任大祭司,还涉及到前后两任的交接。仪式的流程,当然更加繁琐些。” “并且虽然说,我作为分部的光明大祭祀,有代教皇冕下行职位任免的权柄。不过以我的权限,最多也只能为你举行代理大祭司的升任仪式。”布莱克解释道“至于正式将星辰大祭司的权柄交到你手上,还需要呈报总部由教皇冕下发下钧旨,再举行受封仪式才算完成了全套的交接。” 全部解释完毕之后,布莱克见蛇姬的脸上满是不甚信服的表情。知道前者定是在怀疑自己这边,想编造借口拖延其继任大祭司的时间。当即笑着补充道“我并没有故意刁难你的意思,你老师出任司夜大祭司,同样也是经由教皇冕下下诏任命的。难道说李法大人,没有和你说吗” “还有这种事情”站在蛇姬身畔的李法面对前者投来的目光,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可能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也不太清楚,那些让我参加的仪式具体都是干什么的…” “既然如此…”美杜莎皱起眉头回望向笑容可掬的布莱克,沉声问道“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行使大祭司的权力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便可以安排李法大祭司的辞退仪式,和你代理大祭司的继任仪式。等仪式完成之后,你便可以行使代理大祭司的一切权力了。”见前者并不了解出任大祭司的整个流程,布莱克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对面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和一旁的隐士,心中有了计较。 今日美杜莎联合李法做出的这手,显然并非出于这两人的安排。不然的话,美杜莎没有理由不清楚,教派分部封号大祭司具体的任命流程。如果是这样的话,便说明蛇姬今日的行为,恐怕和其余两人并无那么深的利害关系。那么接下来对于主祭品归属的争夺,说不定只要对付美杜莎一人就可以了。 “那么,要等什么时候,我才能担任正式的大祭司,拿到星辰的封号”美杜莎追问道 “这,就要看教皇冕下什么时候,下发正式的任命了。”布莱克悠然说道“我当然会第一时间,将请职书呈报上去的。不过教皇冕下何时回复,那便要看光明神的旨意了。这就不是我们,能够肆意揣测的了。” 听到前者说完,美杜莎脸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心中忍不住大喊“失策了!”。且不说后者口中的“教皇冕下”多久会下发正式的任命,整个分部能够与总部那边直接联系的,便只有身为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自己而已。便是接到了总部那边的正式任命,只要后者不公开那么就等于未下达,并且谁也无法站出来质疑。 然而事已至此,即便她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任何办法了。指望提前通过被架空为吉祥物的李法,了解这些详细的情况,根本就是在开玩笑。而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争夺大祭司要比预想中顺利的多了。 因为即便自己真的成功得手,布莱克那边仍然还握有最后一手,能够限制自己的武器。除非她选择和后者合作,得到对方的支持。否则她这个代理大祭司,就休想成功的拿到封号转正。和原本的高阶祭司相比,权力上并没有获得本质上的提升。 反过来教派被自己卡住的高阶祭司之位,则将彻底的开放出来。大量隶属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大祭司布莱克的心腹,将被提拔到这个位置上。而在新行成的分部权力架构之中,没了她在中间做阻隔,反倒使得两人对教派的掌控力大幅度提升了。 正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让出这“教派唯一高阶祭司”的结果,所以她并没有敢提前和自己的老师隐士说明这个计划。在教派内形同隐士代理人的她,如果放弃高阶祭司的位置去谋求和自己老师平起平坐的地位。不仅分割了作为大祭司的隐士,原本的权力蛋糕。还等于夺走了隐士控制教派基层唯一的通道,不管怎么想老师都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 而在做出了这个形同背叛师门的冒险之举后,美杜莎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拿到任何具有实质利益的好处。此刻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私下的沟通中。主教普罗米修斯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在会议上帮助自己接任大祭司之位。细细算来,后者到手的实际利益竟是最大的。 “美杜莎祭司,你看起来怎么有些不高兴呢”布莱克看着此刻脸色变幻不定的蛇姬,轻笑道“是在担心,教皇冕下会驳回这项任命吗这点你大可放心,正如主教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些年来你对教派,对光明神的虔诚与贡献有目共睹。教皇冕下一定会很高兴的看到,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成为教派分部的领导者之一了。” “那借布莱克大人您的吉言了。”美杜莎脸上挂着假笑恭维了回去,心中知道眼下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了。方才主教普罗米修斯,根本就是故意引诱自己主动追问此事。借此来封死,她最后转圜脱身的余地。 “虽然昨夜教派的损失十分严重,但也让我们甩下了很多不必要的负担,让我们的队伍更加的凝实精干了起来。”普罗米修斯带着高兴的语气说道“今日成功定下了美杜莎作为代理大祭司的人选,毫无疑问是对整个教派实力的一个重大的加强!” “那么没有意义的漂亮话,我也就不再赘述了。”迎着众人各坏鬼胎虚情假意的笑容,普罗米修斯便在这佯装出来的热烈气氛中,抛出了今天会议原本的核心议题 “诸君,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关于迦南之地最后仪式的具体安排。” “昨夜的血祭仪式虽然出现了偏差,没能按照原定的计划施行。不过也得益于此,最后在贤者圣殿耗尽留守中阶祭司的血祭仪式,取得了超乎预期的完美效果。”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看向了一旁的蛇姬赞许道“这点你做的很好!” “承蒙主教大人谬赞,不敢当。”美杜莎嘴上说的客气,语气中却透着些许敷衍,商业互吹般的说道“这都仰赖布莱克大人的指挥,我只是在最后仪式的发动阶段,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这可不是微不足道的工作,依靠这次大型的血祭仪式。神赐的应许之地与这片土地的最后同调,也终于完成了。”普罗米修斯欣慰的说道 “今天我亲自走了一趟,接回了两个主祭品。接下来只等核心主祭品入手,我们就可以启动十年前教派未能成功的,最后的降临仪式了。哦对了小黑,你那边的准备,进行的如何了” “现世的降临祭坛早已准备好了,现在就封存在初始之城中。幻梦境内的祭坛,也已经完全修复完毕了。只要祭品全部到位,随时可以进行仪式。只是除了在神赐之地上,早已选定的七个主祭品。”布莱克摇摇头说道“包括上次原胚交接任务失败所丢失的顶级原胚在内,大量仪式必要的素材,我们还十分的欠缺。” “如果只依靠教派总部支持的话,还至少要进行三次大规模的物资调配。这还要考虑到,不会受到z国猎人方面影响的情况下。即便按照最乐观的方向估计,还需要不少的准备时间。” “关于仪式所用的素材,到不必再耗费总部的积蓄了。”普罗米修斯自信满满的说道“关于这点,小黑你大可不必担心了。我和隐士,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案了。” “什么”布莱克闻言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了什么,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难道说你们,找到能够和镜月世界!稳定沟通的渠道了” “如果你指的仅仅是,从中获取足够用于最终仪式的素材的话。”普罗米修斯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么我想,可以这么说。” “主教大人,您的方法真的可靠吗”布莱克沉声问道“您不要忘了,就在上周您才说过,伪神之躯可能也和工坊中的月光魔女,有了接触。您可并不是,唯一能和月光魔女接触的人!” “布莱克大人,这点你不用担心。”混沌的机械音想起,一旁大祭司隐士再次开口道“猎人也好,伪神之躯也好,不会对此造成影响的。” “既然隐士大人这样说了…”布莱克沉吟片刻之后,只得颔首说道“那相必没有问题了。不过我还是觉得,相比之下不如等总部的物资更加安全可靠。我们并不需要争取出这几天的时间,不是吗” “我们可以先尝试自镜月世界中获取,若不成功再等总部也不迟。我觉得,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不是吗”普罗米修斯摆摆手道“眼下关于最后的仪式,还有件没有替代方案的事项,需要我们商讨解决,那就是…” “在最后的仪式上,六个主祭品分别由谁执掌”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错结果 在解决了由美杜莎和李法引发的突发状况之后,这场会议终于在普罗米修斯的引导下,走向了原定的正规。不过其抛出的第一个议题,便引起了争论和冲突。 “主教大人。”布莱克率先出口问道“关于您所说的这六个主祭品,方才在会议开始前,我便想要问您了。其中一个,是不是孟伟的女儿,孟浮笙” “小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普罗米修斯笑笑说道“主祭品的选定不是教派很早之前,便定下的计划吗关于选定孟浮笙作为四姬之一的决定,不是之前就确定的事项吗” “如此说来,您今天下午出手带回的两个主祭品,其中一个正是孟姬了” “不错。” “虽然如此,可是主教大人。”布莱克皱起眉头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有正式确定最终仪式举行的具体时间。现在就出手将其带回,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关于具体的时间,既然现世的祭坛和幻梦境的祭坛都已经准备完毕了。”普罗米修斯随意的说道“接下来只要最终降临仪式所需的素材准备齐全,仪式不是随时都能够开启吗趁现在先将主祭品分配完毕,我看合适的很啊。” “那孟姬的父亲怎么办孟伟可是知道很多,和我们有关的机密的。主教大人,您就不担心这样会引起他的反抗,带着分部的大量机密投靠猎人那边吗”布莱克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我们才因为猎人的围剿,损失了一座圣域。难道您就不担心教派因此再次遭受,严重的损失吗” “孟伟吗”普罗米修斯微微一愣,继而失笑道“怎么了小黑,你在担心他投靠猎人吗” “难道主教大人您不担心吗”布莱克黑着脸反问道“如果您真的认为,现在就需要将作为主祭品的孟姬回收。那么您应该先解决的,也是孟伟的问题。您总该记得,就在不久前因为您出手带走了他的女儿,他已经威胁过您一次了” “要知道教派分部在s市明面上很大一部分的产业和布局,可都是由此人接手打理的。如果在最后仪式前,他投靠了猎人。那么接下来我们在很多方面的动作,都将受到极大的限制。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在将孟姬送回去的情况下,又做出这种不合理的举动!” “不合理的举动吗”普罗米修斯抬手轻轻捏着光洁苍白的下巴,笑着问道“那么小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算合理呢” “首先,如果主教大人您想在最终仪式开始前,提早将孟姬回收。那么上次就不应该将孟姬,送还给孟伟,这样反倒更加引起了猎人那边的注意。”布莱克侃侃而谈的分析道 “其次,既然您为了安抚孟伟将孟姬送还了回去,那更不应该再这样突然的出手将其带回。您这样不仅又一次引起了猎人那边的注意,还将彻底毁掉孟伟和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如果他一时激愤选择协助猎人,那么将后患无穷。” “小黑,我想这里有几件事你搞错了。第一,我上次出手,并不是想要提前回收孟姬。”待后者说完之后,普罗米修斯慢慢开口说道“而是为了防止,孟姬落到了猎人的手中。第二,将孟姬送还到孟伟那里,也不是为了安抚孟伟。而是为了让猎人那边以为,孟伟的女儿并不是我们的目标。” “就算是这样。”布莱克反问道“那么主教大人,您就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引起孟伟对我们的抵触吗” “孟伟的抵触吗”普罗米修斯轻蔑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不一向视这些卑劣的凡人,为光明神抛却的残次品吗怎么小黑你也开始,担忧这些蝼蚁般的凡人了” “就算是蝼蚁,蝼蚁和蝼蚁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昨晚让我们狼狈放弃光明神圣域的,也是成群结队的蝼蚁。主教大人,您应该很清楚孟伟反水的危险性。”布莱克显然有些被对方的态度激怒了,语带不满的说道“教派为迦南之地计划筹备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能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蒙受完全不必要的损失!” “你知道吗小黑,你完全是在担心不存在的危险。”普罗米修斯长笑道“孟伟不可能反水的,恰恰相反,如果我们没有选择将他的女儿作为主祭品。反倒要担心,他可能因此去勾结猎人的可能。” 听到前者这么说,布莱克顿时脸上浮现出了几丝不解之色,满是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孟伟为什么不会反水投靠猎人,小黑,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如果你不清楚的话,今天你又怎么会在会议上,向我询问他女儿的状况呢”普罗米修斯看着后者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想要的,猎人可给不了他。而且和他那勃勃野心相比,亲生女儿也算不了什么。” “…”布莱克闻言心中一惊,明白前者已然看穿自己的打算了。当下遮掩好情绪,加重了语气说道“就算是这样,那么主教大人,您凭什么认为孟伟会相信,您会兑现之前许诺给他的一切呢” “小黑呀小黑,你有的时候总是过于高估了凡人,可有的时候你又在不应该低估凡人的地方,对他们过于的低估了。”普罗米修斯笑道“孟伟对于降临的仪式,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一无所知。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能够成为最后仪式的主祭品,对于想要从神赐之地中谋求回报的他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 “您连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布莱克震惊的问道 “我怎么会告诉一个凡人这样的事情,不过我大致能够猜到,他是怎样知道这件事的。”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不过这点并不重要,我要说的是相比于将他女儿作为主祭品这件事。只怕我今天没有出手带走孟姬,更可能引起他的抵触。” 瞥了眼旁边沉默不语的美杜莎,布莱克立刻明白了一切,沉吟了片刻说道“就算这样,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据此断定没有危险,孟伟毕竟只是个根本无法理解光明神伟大的愚蠢凡人。光明神在上,谁能确保这些愚者一直保持理智呢” “怎么,小黑你莫不是在担心,孟伟那样的男人相比我们许诺给他的未来,会转而选择自己的女儿吗”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是吗”布莱克盯着前者重重说道“他毕竟是个凡人,而且上次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担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小黑。”普罗米修斯抬手打断了后者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语气轻快的说道“我知道你在s市的很多布局和居所,也都是由孟伟出面打理的。你们之间,也有不少的往来不是吗” “我这里有个方案,可以很好的解决小黑你的担忧。”普罗米修斯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蛇姬,又点了点前者身后的波彻西道“美杜莎作为代理大祭司,自然不能在最后的仪式上一人执掌两个主祭品。我建议就让波彻西,升任分部的高阶祭司参与到最后的降临仪式中。而孟姬,便交由波彻西祭司执掌。” “孟伟那边的安抚工作,我便交给你了。”普罗米修斯盯住了布莱克说道“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只要最后的降临仪式上。波彻西能够带着一个适格的主祭品登坛就可以了,如何” 普罗米修斯此话一出满场皆惊,上一秒布莱克还在思考如何能够将孟姬的掌控权夺过来。下一秒不仅第三个主祭品的名额到手了,连波彻西高阶祭司的位置也顺便敲定了。虽说对于这两件事,在他看来是势在必得的。可到手的如此轻松,却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而另一边的美杜莎,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色,又蒙上了层愤怒的潮红。忍不住当即开口质问道“主教大人,就算我只是代理大祭司,但我没有资格掌控两个名额,难道高阶祭司便有资格和我一样掌控一个名额吗再说现在李法大祭司,还没有完成退位仪式呢,现在就分割掉本属李法大祭司的主祭品,未免不太合适” “即便李法没有辞退大祭司的位置,也不可能让他执掌主祭品登上降临仪式的祭坛啊。”普罗米修斯接下来的一句话,将李法正要出口帮腔美杜莎的话,直接憋了回去“让他出现在那种地方,他会当场死掉的。” “再说原本,不就是打算由当时还作为高阶祭司的你,在最终的将临仪式中掌管其中一个主祭品吗”普罗米修斯又调过头对蛇姬说道“何来高阶祭司,没有资格掌控一个主祭品的说法呢” “如果教皇冕下在最终仪式开始之前,便下发了正式的任命。那么我自会作主,让你来执掌两个主祭品。可是现在,我们必须考虑到所有情况。我想在这点上,小黑你的想法,也是和我一样的” “这是自然。如果教皇大人赶在最后的仪式前将‘星辰’的封号颁给了美杜莎祭司,那么由其执掌两个主祭品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操控任命时间,这边布莱克自然毫无迟疑的附和了前者的说法。 “那么除却还未入袋的第七枚棋子,也就是由我来操控的核心主祭品外。其余六个主祭品,小黑你作为光明大祭司,执掌两个主祭品。隐士作为司夜大祭司掌管两个主祭品,即将升任代理大祭司的美杜莎执掌一个主祭品,而即将升任高阶祭司的波彻西暂时执掌最后一个孟姬。”普罗米修斯一口气分配完了所有的主祭品归属后,微笑着扫视了全场一眼,平静的问道 “这么分配,大家没有意见了” 心知自己已经败的彻彻底底,无力回天的美杜莎只能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没有意见。”算是勉强认可了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分配。另一边整场会议惜字如金的隐士,也干脆利落的表示了赞同。 只剩站在对面的布莱克,虽然还未想清楚前者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面对这摆明是对己方最有利的结果,根本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在极为短暂的停顿之后,也未作迟疑的,投出了赞同票…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失败叛逆 在场众人最为关心的两个问题,分属李法的两个主祭品何去何从,以及星辰大祭司和高阶祭司的人选被确定下来之后。核心的利益分配便宣告完毕,接下来便没有什么值得在场众人特别争夺的事情了。 这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承受了对灾部大规模的围剿之后,首次的高层会议,便就这样还算顺利的迎来了结束。虽然表面上看损失惨重,但实际上损失的全部都只是教派分部的皮毛而已。对于核心设施,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 从便面上看,损失最重的布莱克大祭司一派,也是这次会议上收获最丰厚的一派。不仅额外的拿到了一个主祭品,并且由美杜莎空缺出来的高阶祭司之位,也让波彻西直接顶替了上去。使得代表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布莱克这边,成为了这次最大的赢家。 有人得了好处,那么自然就有人吃亏。在这场博弈中输得最惨的,便是接手了代理大祭司之位的蛇姬美杜莎了。在同时开罪了主教普罗米修斯,光明大祭司布莱克,和自己的老师隐士的情况下,只得到了一个名不副实的代理大祭司之位。 虽说即便美杜莎不来接手,李法的大祭司之位也断然保守不住。可蛇姬原本以为,这次伊甸园丢失事件之后,教派必然会增添若干名高阶祭司对自己形成牵制。所以才干脆豪赌一把,直接向必然会空缺出来的大祭司之位发起冲击。 然而结果却是,她费尽心机的剪除了潜在的高阶祭司候选人冥灵这一做法,反而给布莱克的心腹波彻西做了嫁衣。登临大祭司之位的她根本摘不掉这个代理的帽子,依然被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大祭司布莱克压制在下。反而是接任自己原本高阶祭司之位的波彻西,掌控了更多的实权。严格意义来说,这番折腾根本就是明升暗降。 不过对于布莱克来说,他最为在意的还是在这场交锋中,不赚不赔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后者将心腹叶灵和冥灵两人拉到会场上,当然不可能是当摆设的。即便冥灵中了蛇姬的圈套,无力争夺高阶祭司之位。但旁边至始至终如同透明人的叶灵,没理由也这样不了了之。 退一万步说,即便已经无法和其余两方争夺主祭品的归属权。将之提拔为高阶祭司,作为对波彻西的牵制和各方之间的平衡,也是完全必要的。甚至布莱克本身也打算,默许后者的这个提议。这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安排。 然而令他极为吃惊的是,主教普罗米修斯似乎真的对这两个主祭品没有什么兴趣。更不要说让自己的贴身祭司叶灵升任高阶祭司一事,更是好像遗忘了般提都没有提。这不免让会议开始前雄心勃勃的布莱克,好像卯足了全身力气的一拳,打在了团软绵绵的棉花上。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浑身使不上力气般极为难受。 直到现在,他都不肯相信后者目标就单纯的只是,想借助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力量对付伪神之躯。可眼下的状况,却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不穿这个诡异恐怖的男人,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 不过话又说回来,送上门的利益自然没有吐出去的道理。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布莱克乐于见到的。在结束之后,既惊且喜的布莱克带着属下径直离开了大教堂,着手为接下来包括大祭司之位交接在内的一系列仪式,做前期的准备了。 而另一边因为亲自坐镇的圣域,地堡伊甸园的失陷。司夜大祭司隐士的虫级蜂巢实验室“蓬莱”,也落入了猎人的手中。因此教派仅剩的另一座虫级实验室,美杜莎执掌的“夜岸”。以及她作为隐士明面上的执行者,所掌控的所有教派资源。也自然而然的重新划归到了,隐士的掌控中。 在会议上输了个干干净净的美杜莎,此刻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陪同自己的老师离开。那张总是洋溢着慵懒自信笑容的俏丽脸蛋,罕见的布满了重重挥散不去的阴霾。 待心思各异的众人都走净了之后,大教堂内便只剩下还站在中央经台前的普罗米修斯,以及恭恭敬敬侍立在远处阴影中的叶灵了。 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沉寂之后,经台前如松柏般直立的普罗米修斯,看着远方墙壁上稳如明灯的烛火,用那独特的低沉柔和的嗓音,缓缓开口叫道 “叶灵。” “属下在。”远处听到呼叫的叶灵立时应声,迈着细碎无声的步伐迅速来到了前者的身后,垂首问道“主教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今天的事。”普罗米修斯墨镜下的双眼微微眯起,淡笑着问道“你怎么看” “主教大人,您是指那件事” “每件事。” “每件事吗…”叶灵低头思索了片刻,抬头轻笑一声,轻声说道“美杜莎大人,太急了些。” “嗯。”普罗米修斯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弯起嘴角又问道“然后呢” “孟伟果然如主教大人您所料的那样,找上了布莱克大祭司。” “他是个贪欲远远大于胃口的家伙,光一份口粮,怎么喂的饱他呢。”普罗米修斯沉声笑道“正所谓人不知好,狗不知饱。我还真的有些好奇,他究竟能吃下多少。” “需要属下,联系一下小安吗”叶灵斟酌着问道 “不必啦,而且我看小安那孩子,恐怕也有自己的想法呢。”普罗米修斯摇摇头道“说不准,会做出什么让我们意料之外的举动呢。” “那…需要属下提前安排一下吗”叶灵试探着问道“把小安调回来,另外安排人手去监视孟伟” “我说了,已经不必了。孟伟那边,会有人替我们操心,去找小黑麻烦的。接下来只怕,有的是他头疼的地方呢。”普罗米修斯笑了笑道“至于小安嘛,便由她去。说不定这样,效果更好呢。” “主教大人,您说有人会去找布莱克大祭司麻烦…”叶灵微笑道“今天的会议上,您没有提议让我一同出任高阶祭司,似乎让布莱克大人有些不安呢。” “当商品便宜到一定地步,感到不安的便是买家了。”普罗米修斯打趣道“那么,你想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阶祭司吗” “如果主教大人,您需要的话。”叶灵道“属下不敢有异议。” “哦这么说你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喽” “属下可猜不透大人您的想法。”叶灵笑着回道“只是若是鱼钩上的饵料挂的太大,只怕鱼儿反倒不敢吃了呢。” “连饵料都吃不下的小鱼,我也没有去钓的兴趣。”普罗米修斯猛地一挥手,大笑着道“我们也回去,在鱼儿咬上来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 … 由美杜莎执掌的虫级实验室“夜岸”,并不在光明大祭司布莱克坐镇的方舟之地。而是在保存着神躯碎片,同时也是由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亲自坐镇的地堡——初始之城的下院区域。从位置结构上来说,基本上和伊甸园隐士的虫级实验室蓬莱,是完全相同的。 在前往初始之城下院区域的路上,这对师徒彼此都保持着高度的沉默。固然隐士平时就极为少言寡语,不过今天这个状况即便是再惜字如金的人,恐怕也有很多的话要说。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士只是如幽灵般无声的赶路,并没有开口向自己的学生询问什么。 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沉默,反倒让跟后面的美杜莎感到更加的难熬。她当然知道老师没有开口,并不是担心声音泄露。在隐士的独立世界笼罩下,莫说简单的对话,就算是惊天动地的爆炸也不会在现实中留下任何存在感。 她也并不是在畏惧,对方会用何等惨绝人寰的手段来处罚她。肉体上的痛楚,对于美杜莎来说就像呼吸般伴随着她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在昨晚做出争夺空缺大祭司之位的时候,她也同时做好了迎接对方怒火的准备。 唯一令美杜莎恐惧的事,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老师决定抛弃自己了。她的人生,自十年前在那艘公海上飘荡的古旧小木船中,睁开双眼被前者赐名美杜莎开始。直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几乎都是老师隐士所赐予的。 在美杜莎心中,从未考虑过前者抛弃自己的可能。尽管与前者之间的记忆,尽接是言语难以描述的痛苦。尽管隐士在很早很早之前,便告诉了她关于她身世来历。只是相比于记忆中连点模糊影子都没有的亲生父母,老师隐士对于她来说,更加符合孕育者的身份。 这些年来在遵照者前者安排行事的同时,美杜莎心中也渐渐萌生了抵触的情绪。这种叛逆的念头,并非单纯源自对老师手段的不满。更多的,却是有几分类似与,迈入青春期的孩童,对于自己父母的反抗。 这是种夹杂着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和寻求精神上自由的复杂情感。这种叛逆或者反抗,恰恰建立在对方的注目之下。正是因为将彼此视作,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所以才会生出,这种带着矛盾和渴望的抗拒。 或许就连美杜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之所以急不可耐的,去谋求分部空缺出来的大祭司之位,去争夺那两个主祭品。其中有几分正是出于想要获得,和自己老师隐士平等对话的权力。只要能够站到那个位置上,自己便不再是对方的提线木偶。而是一个,需要正视的合作对象了。 在她的设想中,隐士会因为自己的做法而暴怒。可接下来,因为自己手中的两个主祭品,以及大祭司之位。又不得不转变立场,以平等的身份选择和自己合作。从此之后在众人眼中,她便不再是隐士的学生美杜莎,而是以独立的身份存在。 而当此刻面对沉默不语的老师,她才终于开始感到恐慌起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生气之事 来到了位于初始之城下院区域的“夜岸”实验室后,隐士挑选了一个靠近中央位置的空房间,安置下了自己的离垢王座。接下来就好像将整个人连同奇异的蛋形座椅,整个种到了地面上一般。大量与离垢王座相连的管道,也在美杜莎的指挥下,由夜岸实验室中工作的信徒们铺设了起来。 在这番迅速复杂的布置下,以隐士所在的房间为中心。巨大诡异的网络迅速的向整个下院区域蔓延开来,将周遭巨细无靡的囊括进了其中。而位于核心处的隐士就像这张网络的心脏,将自身的独立现实顺着每条线路,远远的扩散到周围的现实之中。 而在放大化的隐士独立领域遮蔽下,存在于地堡中庞杂的异常波动,被完美的隐蔽了起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从数日前就停止运转的实验室,也终于得以重新恢复了运转。休眠中的神躯碎片,也开始被逐步唤醒恢复了活力。 整个地堡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的怪兽,将自身蛰伏的浓密的森林中。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淌着腥臭的涎夜。带着恐怖与危险,与阴影中窥探着这个对其还茫然无知的世界。 待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毕了之后,美杜莎再次走入隐士的方间,单膝跪下毕恭毕敬的说道 “老师,都准备完毕了,‘夜岸’已经可以使用了。” “嗯,我知道了。”混沌的机械音从离垢王座上响了起来 “…老师。”美杜莎埋首咬咬牙问道“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退下。” “老师!”美杜莎抬起头来,直盯着蛋形金属王座上的那席褐色长袍,语气微微有些激动的再次问道“您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嗯”似是没有料到,后者并没有应声立刻,反倒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离垢王座上的隐士沉默了数秒之后,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生硬的响起“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呵呵。”闻言美杜莎惨然一笑,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因为在老师您看来,我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是吗” “孩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隐士反问道 “那您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责备我为什么不惩罚我”美杜莎语气激烈的向王座之上的人影质问道“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您看来已经无所谓了吗!” “你觉得我现在需要生气,需要惩罚你吗”隐士缓缓问道“孩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我为什么要这么想”虽然从离垢王座的语音合成器上说出的任何话,都是完全相同毫无变化的冰冷混沌的语调。但是和前者亲密接触多年的美杜莎,却能从老师遣词造句的习惯中,轻易的分辨出前者的态度。 此刻向自己问出这番话的隐士,是真的不认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视的轻视态度,将本就情绪激动的蛇姬,彻底激怒了。 “您是在问我吗您是在问我,您现在为什么要生气吗”美杜莎压抑着怒火质问道“那好,那我现在就一件件的告诉您!” “我故意让布莱克的心腹波彻西,去攻击千幻九尾,设计您和后者的冲突。我还违背了您的命令,正面和您以前的学生千幻九尾交手了。还瞒着您,暗中联合李法,想要谋夺星辰大祭司的位置。结果让布莱克,拿到了半数的主祭品。” 一口气说完这些的美杜莎站起身来,怒声对前者吼道“难道说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您生气吗还是说,在您看来这些事情,都不值得去在意” “…”待后者怒气冲冲的说完之后,隐士方才缓缓问道“既然应该生气的是我,那么孩子,为什么你现在在对我生气呢” “我…”被问的一滞的美杜莎愣了片刻,偏过头没好气的说道“我生我自己气,不行吗!” “你说的这几件事。”看着下方在闹情绪的弟子,隐士开口道“我确实并没有感到生气,也都是些不值得我在意的事情。” 迎着蛇姬充满疑惑的目光,隐士继续说道“从伪神之躯发现你们在使用隐衣的时候,对灾部便已经猜到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暗中得到了我的帮助了。千幻九尾此行前来,就是来寻找我的下落的。不管你设计与否,总归是要见到我她才肯罢休的。” “我不让你和千幻九尾正面交手,是因为担心你不能顺利的从她手中逃出来。既然你顺利脱身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经过昨晚你也应该明白了,你和a级异人之间的差距。你这次能从她手中逃掉,下次便未见得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至于你想要星辰大祭司的位置,这件事你确实应该生你自己的气。今天的会议上,你本不必如此着急的。不过即便你提前从我这里,知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大祭司交接的细节,结果也不会怎么改变。且不说普罗米修斯的想法,布莱克是绝不可能允许你,拿到两个主祭品的。你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那老师您呢,难道您不想要那两个主祭品吗” “我对琐罗亚斯德教派最后的降临仪式,并没有兴趣。反正…”说到这里,隐士顿了顿并没有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转口对后者说道“你确实做了几件令我有些生气的事情,不过并不是这几件事。” “孩子,我记得,我有反复告诫过你。不要试图去利用普罗米修斯,也不要被他利用” “老师,我…”美杜莎闻言心中咯噔一声,脸上的殷红之色迅速消退。透明的细密鳞片下显出刺眼的苍白,颇为尴尬的垂下了头。 “上周七罪部队去接收的那四棺原胚,其中一棺最后是你拿走的” “唔…” “七罪部队的夜枭,也是你杀掉的” “嗯,是弟子杀的…他认出我了,我没有办法。” “那你为什么,不连在场的西门楚进,一并杀掉还让阴活着,落到了对灾部的手中” “我当时以为,阴已经被楚进杀掉了…而且西门楚进他,并没有认出我。” “他只是没有能够指正你的证据而已。”隐士道“他已经猜到,带走水晶棺的人是你了。” “猜到又怎么样,他还是没有证据。”美杜莎争辩道“我能够证明,那晚我并不在…” “你在和卡戎做立场同调的中途,沿着联通的管道进入了卡戎的培养皿。然后从注水口进入了大海,结束之后又原路返回将水晶棺藏进了卡戎的身体中。”隐士用陈述句而非疑问句,直接打断了后者的话,径直拆穿了蛇姬耍下的伎俩“然后用提前录好的数据,瞒过了你手下莱瑞的检查。”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做的很天衣无缝吗”隐士反问道“你应该反思的是,为什么布莱克现在还不知道。” “啊这!”前者的话仿佛一道惊雷,划过了美杜莎的脑海。瞬间无数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快最为可能的一条线路被她梳理了出来。 “能够在所有证据被我销毁前接触到的,是在我身边的莱瑞…而莱瑞却没有告诉布莱克…叶灵和莱瑞暗中一直有往来(详见第二百零七章)…所以,是普罗米修斯做的手脚” 如果说最初普罗米修斯将那四棺顶级原胚交接的情报,告诉自己是主要是为了拖延迦南之地计划的进程,她还可以理解。但是之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暗中为自己处理漏洞,这个行为就让美杜莎感到十分疑惑了。 且不论那晚出现的伪神之躯,究竟是不是从月光魔女那里拿到的情报。在美杜莎看来,普罗米修斯之所以将自己拉入这滩浑水,绝不仅仅是要给布莱克多添些麻烦,给七罪部队接收行动的失败加道保险。同时也等于,暗中抓到了能至自己于死地的把柄。 如果说莱瑞真的看出了些许端倪,后者要求莱瑞不得向布莱克汇报不奇怪。但是也并未明里暗里的告知自己,以此作为要挟自己的筹码,这就十分不合理了。毕竟双方虽说也有不少共同的利益,但和冲突的地方相比可以说只少不多。 想到这里,美杜莎顿时面露骇然的看向自己的老师,带着惊疑不定的语气问道“普罗米修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你对他来说,还很有价值。”隐士漠然说道“你总以为一切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是孩子,只有神明才能掌控一切。你太过自负了,你的自负会害了你的。”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美杜莎银牙紧咬,低声问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普罗米修斯的意料之中吗” “你所做的一切,可能正是那个男人想要的。”虽然只是机械合成的声音,但隐士的话语中分明透漏出了几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如果说你真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那么就是这件了。我明明告诫了你那么多次,可你还是在这里犯下了错误。” “我知道你在私下里,瞒着我做了很多事情。”隐士没有给弟子开口打断自己的间隙,自顾自地径直说道“不管你想要超越我,还是在将来背叛我,抑或是站到我的对立面上,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需要你在眼下,做好我交代给你的工作。” “而在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之前,你可以选择任何你觉得合适的合作对象。为将来达成你自己的目的,做前期的准备。但是,这仅限于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影响到我需要你完成的任务这一前提下。” “我不管普罗米修斯向你许诺过什么,我也不管对于你的计划来说,此人有多么重要。”随着隐士的叙述,混沌冰冷的机械音渐渐透出股彻骨的寒意来“但是此人最终的目的,有可能是和我的目标背道而驰的。” “如果你因为受到了他的影响,而没有做好我交代给你的工作。那么即便我在你身上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在我眼里你也是需要排除的干扰因素,听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了。” “很好,既然明白了。”隐士再次缓缓说道 “便退下。” 第六百三十九章 并不普通 当接到姜梓文的通知,说在中心医院治疗的柏天清被掠走时。鱼谦才刚从迟海峰的家中离开不长的时间。在街道上带着几分惆怅,漫无目的游荡中的他感到仿佛晴天响起了声霹雳。来不及在通讯中问情具体的细节,急急忙忙的开着车来到了s市的中心医院。 等到鱼谦赶到的时候,s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已经由警方接手,陷入了半封闭的状态。中心医院住院部的负责人在接到护士长的报告后,第一时间便通知了警方。待警方感到后,也立刻以柏天清所在的单人加护病房为中心,上下楼层都被彻底的控制了起来。 如之前几次事件一样,对灾部也几乎在警方接到通知的同时,以省厅专案组的名义接管了现场。外围维持治安的还是些鱼谦在市局时的熟面孔,而接近事发地点楼层附近之后。便都是土狼大队,那些全副武装浑身上下散发着煞气的特战队员了。 值班的护士以及今天院方的负责人,都被传唤到了其余楼层的房间中描述案件经过,由专人负责盘问和记录。而留在现场的,则全部都是对灾部的调查人员。来到柏天清病房的鱼谦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房间中央的搭档任源。一向满脸玩世不恭的后者,此刻表情也罕见的凝重了起来。 “什么情况”鱼谦径直走向搭档,语气急切的问道 “梓文没有和你说吗”任源双眼继续扫视着四周,头也不抬的回道“你之前在警局的徒弟,那个叫柏天清的孩子在自己的病房中失踪了。” “这个我知道,但是具体情况因为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我还没有搞清楚。”鱼谦道“什么时候失踪的怎么失踪的我记得小柏他现在,还不能自如行动” “时间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至于怎么失踪的,现在还在调查中。”任源撇撇嘴道“这么高的楼层,又是在值班人员齐备的加护病房,再加上是人流量密集的中心医院。别说你这个原徒弟还受着重伤,就算是我要从这里不惊动任何人的凭空消失,多少也要费点力气。” “如此说来,是降临派动的手脚了!”鱼谦的脸上闪过几丝厉色,语气之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怒意“对方使用了隐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动的隐士干的” “不光是使用了隐衣那么简单,我和你说过了,隐衣的制作是很麻烦的。而且在使用对象方面,并没有通用性。对方不大可能有机会,给你失踪的徒弟也做出一套隐衣。”任源摇摇头说道 “搞不好,是隐士亲自动的手。并且在这个房间中,还发现了残留着的,属于三号异源的异常波动。基本可以确定,对方还使用了神躯碎片。” “这都怪你们,昨天晚上没有抓住那个家伙!”鱼谦愤怒的说道 “我说老鱼,你先冷静点好。”任源叹了口气安抚着搭档道“昨晚九儿能发现隐士,已经不错了。要真这么容易能够抓住他,对灾部怎么可能放任他逍遥这么多年。” “这么说,我还要好好赞扬一下部里的工作是”鱼谦用极为不满的语气说道“对内有抓不完的内鬼,对外眼睁睁看着降临派肆意屠杀掠夺民众。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实力深不可测的对灾部,是” “哎,我知道你很关系那个叫柏天清的孩子。所谓关心则乱,出现这个状况你肯定很担心。但是你之前,不是做刑警的嘛。应该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啊。”任源安慰道“情况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暂时我们并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安全。对方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他带走,那么肯定不是想要杀了他。” “只是不想在这里立刻杀了小柏”鱼谦愤怒的反问道“一个普通人落到降临派手里,难道还会有好的结果吗”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这个柏天清真的是个普通人的话,大街上的普通人这么多。对方为什么要废这么大力气,在这个时间节点来带走一个已经受到过我们对灾部关注的人”任源道“而且,失踪了的不止这个孩子。孟伟的女儿孟浮笙,也在这个病房里一并失踪了。” “孟浮笙”鱼谦闻言微楞“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也在这里” “据医院的护士说,一小时前。一个自称柏天清女朋友的女孩,在前台问出了他的病房。然后在值班护士的带领下,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也是因为值班护士想要来提醒后者,已经过了重症探监时长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一起失踪了的。” “根据医院的前台监控录像来看,这个自称柏天清女朋友的,正是孟伟的女儿孟浮笙。”说到这里,任源忍不住问向前者道“你徒弟和孟伟的女儿恋爱,你这个做师父的竟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之前我们调查孟伟和孟浮笙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啊” “小柏和孟伟的女儿谈恋爱!”听到这消息,鱼谦脸上的惊讶之色丝毫不逊色于后者“这不可能,如果有这种事情,小柏不可能不告诉我。” “这么说,这件事你也不知道了”任源耸耸肩道“不告诉你不是很正常嘛,你又不是他爹为什么要告诉你。倒是你这刑警做的也忒不称职了,自己徒弟和调查对象谈恋爱了,你都没发现。” “不是没发现,是小柏真的没有和孟浮笙谈恋…等等,或许是孟伟的女儿搞错了。”鱼谦顿住了话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知道我没进入对灾部前,就已经开始调查孟伟了” “我知道,孟浮笙第一次失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是给降临派出了一半的力嘛。”任源点点头道“所以这两个年轻人,是那个时候搞上的” “不,当时孟伟的女儿想办法搞到了小柏的电话号码。然后想要利用小柏,帮助自己从家里逃出来。当时正好我和小柏,在监视孟宅。便就势和对方搭上了关系,包括之后的捞人计划也是那个时候做下来的。话说他俩微信上的聊天记录,你不是也已经全部看过了吗” “这个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任源面露恍然的说道“孟浮笙误以为,你徒弟小柏喜欢上她了,又或者她在这个期间萌动了少女之心,爱上了你徒弟难怪她会跟前台说,和男朋友还是地下恋情。” “不可能,孟伟的女儿怎么看,也不是这么单纯的女孩。”过了最初愤怒的期间之后,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的鱼谦,原本属于刑警那缜密敏锐的一面,也迅速的恢复了过来“她来医院找小柏,绝非探视那么简单。不,不止如此。她是怎么知道,小柏的住院地址的” “估计,是从他父亲那里问的” “病房的监控录像呢”鱼谦抬头向四周墙角看去,寻找着挂在高处的摄像头道“这件病房不是重症加护病房吗应该是安装有摄像头的” “嗯,有的。部里已经安排人去拷贝了,不过你也不用报什么希望。我们来之前警方那边就已经看过了,事发前后这间的监控摄像头受到了干扰,视频内容全部是满屏雪花。诺,这是目前的调查信息汇总。”说着任源将现场调查记录递给了前者“你可以看看,主要就是我们刚聊的。” 这边鱼谦脸色凝重的接过了平板电脑,拿在手中仔细的翻阅起来。后者说的没错,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和小柏一起失踪的是孟浮笙,其余再没有什么称得上有价值的信息。最为关键的现场录像,仿佛摄像头出现故障般一片混沌。除了房间中莫名其妙人间蒸发的两人,医院其余的地方毫无问题。如同每个忙碌的周五下午那样,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看着眉头紧锁不断翻看记录的搭档,任源微带疑惑的问道“你觉得孟浮笙来这里,并不单纯是探视” “那你觉得,降临派连孟伟的女儿一并带走,只是单纯的顺手吗”鱼谦反问道 “唔…确实。”任源点了点头认同了搭档的猜测“不然的话,也不必非要挑孟伟女儿在的时候下手。” “话说先不提孟浮笙跑来找小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我们这边又为什么,会如此轻松的让外人,打听出小柏病房的准确位置”鱼谦语气极为严厉的质问道“部里不是有专门负责通讯及监视的鹰隼大队,和负责行动与保护的土狼大队吗为什么会在小柏失踪后,才反应过来” “喂喂喂,老鱼。s市的土狼大队这两个月背的黑锅够多了,你就别再这么硬扣上一个了”任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的“土狼大队主要是协助我们枭龙大队行动,以及做善后处理的工作。可不是专门给人做保镖的。” “再说不管是负责情报的鹰隼大队,还是土狼大队。这都是隶属于对灾部的部队,主要工作自然也是针对异人的。你徒弟只是在之前卷入了和降临派有关的事件,在今天之前也并没有情报指出,他会成为降临派的目标。” “这种情况下,部里当然不可能专门安排人手,来给柏天清做贴身保镖。并且退一万步来说,对灾部给这孩子安排的保镖。”任源摊开双手,无奈的解释道“从今天现场不多的残留信息来看,出手的人只怕至少也是隐士那个级别,还可能带着神躯碎片。整个s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拦住对方的,恐怕有就只有千幻九尾了。我都够呛…” “见鬼!”无处发泄怒火的鱼谦,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降临派为什么,要掠走小柏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啊,还带着伤!” “所以我刚才就说了,这才是今天这件事的关键,你在警局带的这个徒弟呀,恐怕并不是个普通人。”踱步到窗边的任源看了看大开的窗户,缓缓说道“不然,昨晚刚刚受到沉重打击的降临派,不会出动能够操纵神躯碎片的重量级人物…” “就为了带走他!” 第六百四十章 三种可能 将翻看了数遍的案情记录放到一边之后,鱼谦也来到了敞开的窗边。根据值班的护士小李所说,因为柏天清的身体还很虚弱。房间的窗户她十分确定,案发前是从里面反锁上的。因此要么是来探视的孟浮笙打开的,要么就是劫掠两人的歹徒打开的。 并且因为加护病房所在楼层的构造原因,正常情况下如果想从房间里离开,那么两人绝对要经过位于电梯口旁的护士值班室。故而看起来,这个诡异开启的窗户,应该就是房间内柏天清两人离开的出口了。 可话虽如此,柏天清所在的病房可是在中心医院住院部,高达十六楼的地方。南向又是正对着医院主楼,和有着联通医院各楼的主干道,深夜之前都人流密集的中央小广场。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人,从这件房间的窗户处悄然逃离。 并且从之后警方以及接手的土狼大队调查结果来看,也没有从窗户处找到任何遗留下来的痕迹与线索。并且因为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神躯碎片的异常波动,同样亦分辨不出来比较具体的,有关劫持者的行动路线。 “你觉得…”鱼谦靠近窗前,上下打量了片刻之后向搭档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是从这里将小柏和孟浮笙带走的吗” “应该就是从窗户走的了。”任源点了点头道“只对付两个普通人,却还带上了神躯碎片,并且在这间房间中使用了。那就是将神躯碎片,当作运输工具了。这样的话,为了保证隐衣遮蔽的效果,从空中走自然是和现实接触最少,并且最不容易引发和现实世界意外冲突的路线了。” “那我们能从房间内遗留的,有关神躯碎片的异常波动浓度,来推算对方携带的神躯碎片大小吗”鱼谦追问道 “可以检测,但是想要推算出比较具体准确的信息很难。因为对方刻意的控制了神躯碎片的立场扩散,直白点说。”任源为难的说道“只能从残留的痕迹中确定这个房间,真的出现了神躯碎片,并且是隶属于三号异源tobyer的。至于其余的,就很难推断出来了…” “也就是说,也不排除,这块神躯碎片非常小非常小的可能喽”鱼谦问道“我的意思是说,小到普通人可以轻松的藏在兜里,只起到散发下异常波动作用这个地步” “理论上来说是有这种可能的,像土狼大队使用的制式二相弹,就差不多是你说的这种级别了。不过神躯碎片又不是名片,对方如果不用的话,干嘛要带着呢。”任源显然不赞同搭档的推测“没必要这么做。”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掠走小柏的人,并不是如你所说的到了隐士那个级别的人”鱼谦推测道“我在进楼之前便大致看了下整栋楼的构造,如果只是想要将小柏带走的话,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 “哦此话怎讲”听到前者如此说,任源登时来了兴趣,催促道“你想到了什么,简单的办法” “可能是因为,我对异人的了解并不深,以及原本的职业习惯…相比直接将所有的可能,都归结于独立现实强大的异人头上,我更习惯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沉吟了片刻之后,鱼谦款款说道 “首先,如果只是想要避开别人视线的话,可能并没有那么困难。像这样的高层楼,通常顶楼都安装有,方便工人对玻璃幕墙进行擦洗作业的升降机。如果在升降机靠外的一面,放上一面镜子。那么只要别进行噪音和幅度很大的作业,普通人是很难查觉出来的。” “其次就是以小柏女朋友身份前来探视的,孟伟的女儿孟浮笙。只要有她在病房内,自然可以配合从外面乘升降机下来的劫持者,从里面将反锁的门窗打开。然后将几乎没有行为能力的小柏,从这里运出去。” 说着鱼谦指了指窗户道“你不是说,在昨晚进攻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过程中,出现了大到让你都险些逃不掉的三号异源tovyer的碎片吗那么搞块小到只用来散发一下异常波动的小块,也并不难” “整个行动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如何不留下任何痕迹。理论上来说,只要参与行动的人足够谨慎,那么可以做到消除绝大多数痕迹的。当然也不排除,有独立现实善于清理痕迹的异人参与行动的可能。我主要想说的是…” 说到这里,鱼谦停顿了片刻,目光炯炯的看向搭档说道“如果只是要悄无声息的,将小柏从这间病房里带走的话,并不是一定要隐士那种程度的异人,带着神躯碎片才能成功!” “唔…确实是这么回事。”任源默然片刻之后,笑笑说道“不过就算只是极小块的神躯碎片,尤其还是三号异源tobyer的碎片,那也必然是出自琐罗亚斯德教派之手啊。既然决定动手,那么相比与你刚刚的方案,直接让高阶的异人带着伪神之躯出手不是更简单吗” “再说按照你说的方案,我完全看不到有使用神躯碎片的必要啊。如果说降临派为了掩盖是自己动的手,特意带上块神躯碎片,岂不是等于又自报家门了意义何在呢” “如果,前来劫走小柏的,并不是降临派的人呢”鱼谦反问道“如果是对方想要让我们以为,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阶异人,带着伪神之躯将小柏两人劫走的呢” “…”任源闻言面色一肃,回头看了看房间里忙碌中的土狼大队众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我刚刚看了梓文归整理的,鹰隼大队那边上传的情报。”鱼谦也跟着压低了嗓门,从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说道“那边以省厅专案组的身份,找上了孟伟向他通知孟浮笙,在中心医院失踪一事。而孟伟那边的反馈是,孟浮笙在此之前,逃离了保镖的视线走失了。并且在中央步行街那边,也找到了关于孟浮笙和保镖冲突的目击者。” “所以呢” “你不觉得,这两件事连起来很奇怪吗”鱼谦分析道“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想要掠走小柏的话,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间点我们昨晚刚刚捣毁了对方的据点,就算小柏真的很重要,眼下对于降临派来说,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还有,方才你说既然降临派对小柏动了手,就说明小柏很不普通。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排除今天这件事,但从小柏本身的情况来看。我记得部里之前是检查过小柏的,从和那个世界关联的密切度来说,他算不算普通” “我倒是看过这孩子的检查报告。”任源回忆了一下肯定的说道“确实是个很普通的人类,除非是对他量身打造的仪式。不然从通用性上来说,他并不算出色的原胚和祭品。” “是,另一方面如果说孟浮笙从随行人员眼皮底逃出来,跑到中心医院来探视小柏。这件事本身,应该算是个偶然事件”鱼谦继续说道“那么孟浮笙偶然赶上了降临派要对小柏动手这件事,概率又有多高呢退一万步来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只是要对小柏动手的话,难道不能等孟浮笙离开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件事,有三种可能。”鱼谦竖起两根手指分析道“第一种可能就是,如之前你推测的那样。降临派的目标就是小柏,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小柏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有何特殊之处。”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降临派的目标并不是小柏,准确点说可能不仅仅是小柏。你之所以认为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对小柏动手。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小柏的病房,另一方面是因为房间内有微弱的三号异源神躯碎片异常波动残留。” “可是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是,失踪的并不仅仅是小柏一人,还有前来探视他的孟浮笙。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目标仅仅只是小柏,那么对方明明可以很轻易地避开孟浮笙。”鱼谦道“而如果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目标只是孟浮笙,那么在她摆脱随性保镖眼线到来到中心医院这个过程中,同样有很多下手的机会。” “琐罗亚斯德教派,完全没必要等她来到小柏的房间,再为了消除目击者将小柏一并带走。”说完鱼谦皱了皱眉头犹豫的说道“不过关于这个可能,有个说不通的地方。” “你是想说…”任源接口道“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目标包括孟浮笙的话,之前就完全没有必要,将她送还给孟伟是” “不错,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将孟浮笙送还给孟伟岂不是多此一举吗更何况孟伟本身,和s市的降临派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双方是相互利用,还是暗中彼此合作。掠走对方女儿这种事情连续发生两次,怎么想都有些奇怪不是吗” “有道理,连续这么做,不免让人感觉已经有点行为艺术的味道,在里面了…”任源摩挲着下巴调侃道“不过说起来,上次降临派向孟伟索要的八千万赎金,不是被警方直接截胡了吗或许是为了,报复孟伟” “从昨晚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来看,我觉得就算昨晚据点被捣毁了损失惨重,他们怎么看也都不像是缺这几千万的主”鱼谦嗤笑道“再说,如果降临派的目的是这个。就像我刚刚说的,莫说孟浮笙从随行保镖视线下跑出来到中心医院,全程对于降临派完全等于不设防状态。” “就算孟伟安排给女儿的保镖,盯紧了孟浮笙。对于降临派来说,这和后者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吗按照你的说法,真要是隐士带着神躯碎片出手。就算是你去做这个保镖,也根本拦不住对方” “如此说来,这两种可能其实本质上没差啊。”任源笑着问道“都是假定琐罗亚斯德教派动的手不是吗,不过是对目标对象的划分有所差别罢了。” “是的,所以我主要想和你说的。”鱼谦沉声说道“是逻辑上,没有以上这些矛盾点的…” “第三种可能!”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三成把握 从最开始任源便知道,前者铺垫了这么久想要说的正是这第三种可能。当下顺着对方的话语接腔道 “那么你说的这个,逻辑上没有矛盾点的第三种可能,是什么呢” “我要说的第三种可能就是。”鱼谦顿了顿之后,肃声说道“这件事并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做下的,或者准确点说。掠走小柏的人,希望我们认为这件事,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a级异人带着神躯碎片做下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与异源联通方面,资质平凡的小柏,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成为降临派的目标。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是对付两个普通人而已,对方却连神躯碎片都搬了出来。” “因为小柏本来,就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目标。而遗留在房间内的,微弱的神躯碎片的异常波动,只是因为前来动手的人携带了小块的三号异源碎片而已。而如果不是高阶异人动的手而是没有独立现实的普通人,那么作为打开窗户的内应,孟浮笙跑来探视小柏的动机也就有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任源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是想说,今天掠走柏天清的,是那个男人喽” “不错,如果是这第三种可能的话,那么策划这一切的人,应该便是孟伟了。”鱼谦笃定的说道“以孟伟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必拿到小块的神躯碎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在对秋鲤沫那个孩子进行原胚化培育的时候,他不就已经从降临派那里拿到了很多素材吗” “其次如果是孟伟动的手,也能解释为什么孟浮笙能够顺利的甩脱保镖的跟随,以及以探视的名义出现在这间房间里。并且这样还能顺便,将自己打造为受害者,拉开自己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的关系。” “那么目的呢”任源思索了片刻之后问道“孟伟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呢” “孟伟的目的,从一开始和我们接触的时候,不就已经说明了吗他的目的,就是对付琐罗亚斯德教派啊。”鱼谦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关于孟伟的调查结果吗” “你是说哪个” “关于孟伟的发家史,十年前他是如何突然从一个债台高筑,不得不伪造身份抛弃妻女,躲到马雯的父亲,马远印刷厂中的打工仔。迅速咸鱼翻身,在几年之内凭借雄厚的资金,入场房地产、生物制药以及医疗器械领域,成为富豪的” “是因为获得了转轮法会的投资。”任源回忆了下资料答道“而十年前转轮法会的合作对象,是琐罗阿亚斯德教派。对灾部帮助s市警方打掉这支邪教组织的时候,残党也是被现在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吸收了!” “不错,正是如此。可以说孟伟现在所有的成就、名望、地位以及财富,都是建立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帮助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之间的关系,不就不言而喻了吗”鱼谦道“降临派费尽心血将他扶植起来,总不是为了服务s市人民,搞现代化建设” “怎么可能,自然是把孟伟,当成趁手的工具和明面上教派产业的代理人了。”任源笑道“而且经过昨晚的变故,只怕他对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来说,变得更加重要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既然能够把孟伟扶起来。那么将他推倒,自然也是易如反掌。单单只是将能够证明双方关系的证据,捅到对灾部…”说到这里,鱼谦蓦的想起今天中午在迟海锋家中和老友最后的谈话,不由得语气一滞停了下来。 “怎么了”见前者突然住了嘴,任源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说了” “哦,没什么。”鱼谦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收拾好了情绪继续冷静地说道“总之对于孟伟来说,降临派既是自己成功关键和重要助力。同时也是个十分不稳定的,危险炸弹。随时可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另一方面,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捏着把柄的他,也不得不去配合前者的要求。恐怕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张专员第一次提审孟伟的时候,他在某些方面反而显的有些配合。如果我们能够打掉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只怕他做梦都会笑醒。” “这么说来,之前他女儿那番失而复得,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给他的警告喽”任源顺着前者的思路推测道“而要八千万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是在提醒孟伟,他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在掌控之中咯。” “很有可能,而昨天晚上我们对降临派地堡的总攻,就是今天这件事的导火索。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此消彼长之下对于孟伟的控制,自然也是大大的降低了。而孟伟这边,自然是希望趁此机会,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彻底搞垮。” “他知道我和小柏的关系,也知道小柏是柏厅长的儿子,还知道我现在正在针对降临派的机构中任职。同时在医院住院的小柏,身边也并没有什么针对性的安保措施。选择小柏作为下手的目标。既不用冒着很大的困难和风险,同时又能极大的引起警方和部里双方的高度重视。” “只要在行动中,随身携带一枚很小的三号异源碎片。就能在现场留下足以被检测出的异常波动,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降临派高阶异人和神躯碎片的身上。而选择自己的女儿孟浮笙作为内应,又很好的用受害者身份掩盖自身的嫌疑。” “况且你之前也说过,对于降临派来说尽可能的不在公众视野中,暴露自身的存在。这是和对灾部之间,双方默契遵守的底线。不然的话,势必导致我们这边攻击手段的大幅升级。”鱼谦最后补充说道 “如果说昨晚之前,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还自认本身的实力,足以和对灾部正面相抗衡。但是经过昨晚那么惨烈的失败之后,还做出如此高调的行为,未免也太过不合理了不是吗” “噢,你刚刚不是还说。”任源调侃道“对灾部是个对内有抓不完的内鬼,对外眼睁睁看着降临派肆意屠杀掠夺民众的无能组织吗” “我可没说对灾部无能…不过也差不多。”鱼谦翻了个白眼说道“但一码归一码,对灾部做的不好,降临派我看也没厉害到哪去。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不就行了。” “唔…如果按照你这么分析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任源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之后,抬头低声问道“那么对于这第三个可能,你有多大的把握” “嗯…”鱼谦顿了顿回道“三成。” “怎么才三成啊”任源惊讶的问道 “不错了,就这,还是因为考虑到是我自己的分析,我加了点主观意向在里面呢。”鱼谦撇了撇嘴道“要正经说,一成把握都没有。” “那你这分析了一大堆,算个什么啊”任源失望的说道“闹了半天,你这不是还没我的推测把握高吗” “破案是这样的啊,讲究的就是个大胆推测小心求证啊。”鱼谦理直气壮的说道“在找到足够的线索前,我们必须考虑所有合乎逻辑的可能。然后根据这些推测,再顺藤摸瓜往下调查线索。” “在找到足够明晰的线索之前,任何推理都仅仅只是纸上谈兵的推测阶段罢了。不管我的分析也好,还是你的猜测也罢。在我看来,客观上说全部都是一成把握都没有的猜想。” “呐,你这话就太死板了。”任源摆摆手满脸不赞同表情的说道“你要说你们警察,或者说你们刑警正常查案,这种思想是没有错的。不过你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在警局上班。就算我们找了个省厅专案组的名头做掩护,也不代表我们和警察有什么关系。” “对付降临派,或者说处理和异人有关的事件。你这样一板一眼的讲逻辑,谈证据是不行的。要学会打破常理,违逆逻辑的思考方式。因为我们的对手,可并不是些,会遵从什么逻辑的家伙。甚至对于异人来说,连常理都是不需要遵守的。” 说着任源摊开双手向后一仰,示意前者的目光看向自己,然后满脸不屑的说道“什么叫独立现实啊那凭逻辑讲道理,那还能叫独立现实吗” “那你是觉得。”鱼谦反问道“我说的这种可能性不高喽” “噢,那倒不是。”任源合起双手道“只是我没考虑到这种可能,而听你分析的还挺有道理,让我觉得有点不爽。可我暂时又想不出什么能够反驳你的话,所以找个由头恶心你一下罢了。” “你特么的…” “总而言之呢。”任源迎着搭档眼中杀人般的目光大笑着打断了前者的话道“我只是想说,在推测方面我们尽可以更大胆点。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过要真是你说的这种可能的话,我反倒是放心了。” “放心了”鱼谦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普通人假装成高阶异人对付起来,总归比带着神躯碎片的a级异人容易得多不是吗”任源耸耸肩道“要是在中心医院里对上带着大块神躯碎片的隐士,现在的我还真是有点遭不住呢。” “就算是孟伟干的,我们的目的又不单单是对付孟伟。”鱼谦沉着脸道“要彻底铲除在s市兴风作浪的降临派,最后总归是要和那些家伙对上的不是吗” “这是自然,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今天这件事总归是和降临派有关系。既然和降临派有关系,那么自然就属于我们的工作范畴了。”任源嘿笑道“不过说到对付幽匿神隐,我们这边不是还有九儿嘛。” “…”看着嬉皮笑脸的后者,鱼谦满脸无奈的说道“话说你真的是对灾部的杀手锏吗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这家伙不靠谱了…” “嗨,你我本质上都是被部里高层剥削的打工仔。领导嘴里吹捧下属的鸡汤闻闻味就行了,你还真指望从里面捞出几块肉来啊。” 就在两人于窗台边嘀嘀咕咕窃窃私语的时候,门口突然闪出一名土狼大队的队员,对着两人高声汇报道 “任先生,鱼警官,我们在天台上发现了些线索!” 第六百四十二章 升降平台 听到土狼大队队员的汇报,窗边的两人当即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一震。想到方才鱼谦的推论,结合这个情报可能性瞬间便大了起来。 “走,我们上去看看!”鱼谦扭过头对着门口的土狼大队队员说道“前面带路!”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两人很快便赶到了楼顶。不出所料,发现线索的地方果然是位于楼顶的,简易式升降机。几名队员正散在周围紧张的忙碌着,试图以其为中心找出更多的线索。 见此情景鱼谦忙疾步走上前去,冲着指挥作业的小队长问道“怎么样,都发现了什么” “噢,鱼警官,任先生。”在场的小队长对两人敬了个军礼,翻开手中的工作夹,指着身畔的简易升降机迅速简洁的介绍道“我们的人在楼顶检查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用来进行高空作业的升降机,今天有使用过的痕迹。” “两位,请看这里。”小队长弯下腰来,指了指简易升降机的金属轱辘上说道“我问过了院方的负责人,近一周中心医院的住院部,都没有进行过玻璃擦洗或是巡检维修类的高空作业。而且在我们上来前,通往顶楼的门也确实是锁着的。正常来说,这架放置在顶楼的简易升降机,近期应该并没有被使用过。” “而因为昨晚下了暴雨,直到今天早上雨才停下。所以整轴的绳子,应该都被雨水冲洗浸透干净了。正常来说,表面不应该有浮灰的残留,但是。”讲解中的小队长绷直了手指,示意两人看向缠在金属轱辘上的绳子道 “我们在绳子表面,发现了很明显的泥沙沾染残留,以及十分新鲜的摩擦痕迹。这表明在暴雨停止后,最早不超过今天早上五点钟。有人使用了,这架架设在楼顶的升降机。” “哦有点意思。”任源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开口问道“那么能确定,这个升降机具体,将吊着的金属平台,下降到了哪里吗” “我们正在调查。”小队长又指了指在顶楼边缘到“已经根据地面的摩擦痕迹,确定了绳子放下去的方位。至于绳子下放了多长,还需要将轱辘上的绳子展开。根据残留在上面的泥沙残渣以及摩擦的痕迹,来做进一步的确认。” “所以,我们保护好现场之后。边继续寻找其他线索,边让人去通知两位过来了。”介绍完现场的情况后,小队长站直了身体向两人请示道“那么鱼警官,任先生。我们是现在就检查绳子,还是稍后再查” “看来你说的对啊,老鱼。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就很难完全不留任何痕迹呀。”任源笑着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搭档道“那我们现在,就让土狼大队。把绳子放开看看” “唔…”鱼谦沉吟了片刻,抬头对着简易升降机旁负责指挥的小队长问道“那么,你们在现场有没有发现,类似大块的镜子类的事物” “大块的镜子”听到后者的提问,小队长微微一愣,谨慎的问道“鱼警官,您是指多大的” “大概,能够将升降机下面的平台朝外的一侧,大体上遮住那么大。”鱼谦将双手伸直拢成框架道“或者说,几块能拼接起来的那种,也算,只要是能够行成镜面反射的就行。” “没有。”小队长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暂时我们还没有发现,这类物品。我马上通知一下大家,让他们留意一下这类事物。” “嗯,那拜托了。”鱼谦点点头,转身来到了顶楼边缘,站在前者指出的地点向下望去。想要确定,下方是否正是,柏天清病房所在的位置。 同样跟到了顶楼边缘的任源,只往下看了一眼,便笃定地说道“没错,要是从这个地方下去,正对着柏天清那孩子的病房。” “你这就看出来了”鱼谦奇道 “这有什么难的啊。”任源耸耸肩道“这大楼周围这么多的参照物,从下面到楼顶,只是简单的做了个视觉参考系的转换而已。这换谁来,都能一眼就看出来” “牛逼,不愧是你。”鱼谦收回了朝下望的视线,指着简易升降机道“那么我们就看看这个可能今天用过的升降机,是不是真的降到了小柏病房的窗外。” 因为本身就是为了,方便普通玻璃擦洗工人进行高空作业的简易式升降机。不管是整体结构还是操作系统都不复杂。整个升降机,由固定在楼顶滑轨上的电机结构和供工人站立的金属平台两部分组成。 站在金属平台上的人,可以通过金属平台上的控制面板,轻松的遥控上方的电机进行收紧和放开金属轱辘上绳索的操作。来方便快捷的,完成整个平台的移动和升降。 并且出于保证病房内,病人安静修养的需要。电机组并不是安放在工人站立的平台上,而是放置在楼顶。所以在操作过程中,并不会因为升降机上电机的声音,而吵到下方病房中的人。也就是说如果有人避开窗户,从上方通过这架升降机落下来。下方病房里的病人及家属,正常情况下是很难注意到的。 很快鱼谦两人便拿着通讯器,站上了简易升降机的金属平台。以之前发现的摩擦痕迹作为参照,顺着楼顶缓缓降了下来。站在升降机电机旁的土狼大队小队长,不断通过对讲机和两人联系着,指挥检查绳子的队员将卷在金属轱辘上的绳子,一圈一圈的放开。 而在不知放了多少圈后,对讲机另一边在楼顶的土狼大队小队长,终于向二人发出了停止的信号。这代表带有使用痕迹的绳子,已经全部放开了。这次不用任源开口,鱼谦也知道此刻升降机停在什么地方了。 隔着面前的玻璃望去,面前病房内正有几名穿着土狼大队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前前后后的搜检着现场。那么眼前这间病房,自然是柏天清和孟浮笙失踪时所在的病房了。 虽然升降机停靠的位置,并不是完全和病房打开的窗户上下贴合。不过考虑到上面的土狼大队队员是依靠,绳子上遗留的痕迹来做反向推断的。那么这点误差,完全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由此基本可以断定,至少这架简易升降机的金属平台。在今早雨停之后,曾有落到过下面来。 站在金属平台上的鱼谦转过身,朝着另一面望去。下方中心医院的小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忙碌的穿梭着。即便是在大白天,也没有谁会刻意的去注意,这悬挂在十六层楼高金属平台上的两人。 终于找到了,支撑自己推理的决定性证据。但是鱼谦的脸上,确看不到任何高兴的神色。出神的盯着远处风景的他,线条冷硬的面庞上,两条粗硬剑眉反而拧的更加紧实了。直把眉心处的皮肤,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牛啊老鱼,看来还真被你猜对了啊!”任源高兴的说道“果然,柏天清是被普通人,从这架升降机上运走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面色凝重的鱼谦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开口道“话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是有说过…”鱼谦缓缓的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只是对付两个普通人,还带上了神躯碎片。那就是将神躯碎片,当成运输工具了是” “我刚刚有这么说吗”任源干笑了两声说道“当时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哪想到还有这么一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你的是。”鱼谦沉声说道“为什么从对付普通人和神躯碎片这两个条件,会推导出后者是运输工具这个结论呢”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任源面露恍然的说道“你想问这个啊,这没什么特别的。因为隐衣是要量身定做的嘛,而且不管是制作过程还是穿戴都很复杂。所以如果真的是降临派出手将柏天清这孩子带走的话,那可选的方法就不多了。” “要么是隐士亲自出手,把两人藏在自己独立领域中带走。要么嘛,就准备个套了隐衣的大包,将两人打包塞进去。不过这后一种方法嘛,要是转运死物还行。转运活人,尤其是柏天清这样的重病号,那这种手段属实就有点糙了,搞不好会出二次伤害。” “不过要是带了神躯碎片,那就简单了。只要遮蔽好神躯碎片,那么用神躯碎片把两个人吞进去的话,想要运到哪里都十分方便。” “你的意思是,神躯碎片会飞” “不是飞,怎么和你说呢…”任源挠了挠头,斟酌了片刻说道“简单来说,神躯碎片可以从现实世界回到幻梦境中,然后再从幻梦境中降临到现实世界中的另一个地方。” “就像科幻电影中,穿越虫洞那样”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一开始才认为,不排除隐士亲自动手掠走的两人的可能。”任源道“相比将不便行动的人藏在自己独立领域中,当然是使用神躯碎片方便快捷的多。” “也就是,如果是降临派那边的高阶异人带着神躯碎片动手的话,完全没有必要使用这个升降机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任源失笑道“你把a级异人当作什么了,就算不使用神躯碎片,带两个孩子离开而已。也不至于沦落到,要用这慢吞吞的升降机。”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还不能断定。”鱼谦轻踩了踩脚下的金属板道“小柏是从这个上面被人带走的。” “因为没找到你口中的镜子”任源道“我看就算不遮挡,也没多少人会注意这里的状况” “没多少不代表不会有,真要是普通人作案不能不考虑这方面的风险。而且,不单纯是这方面的问题。”鱼谦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总感觉,整件事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得,说是的是你,说不是的也是你。”任源调侃道“那么这回,又是哪里不对劲呢” “先别急,容我好好想想…” “那你慢慢想,我先让土狼大队那边拉咱俩上…”说着话任源突然眼神一亮,伸手拍了拍搭档的肩膀,指着远处的公路说道 “老鱼你看,那是谁!” 第六百四十三章 赴约茶室 这边鱼谦抬眼顺着后者手指的方向看去,遥遥地望见一名身穿素色长裙,提着把白色雨伞的年轻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迈着空灵优雅的步伐,快步的向前走着。 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鱼谦根本看不清前者的相貌。但是那股隔着老远,都能隐隐感觉到的冷傲气质,还是让他第一时间猜出了女子的身份 “那是…织吗” “眼神可以啊老鱼,这么远你都能一眼认出来,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任源略感惊讶的调侃道“还是说,你对那姑娘真的感兴趣”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认识的人里就没几个穿衣风格和那姑娘类似的。还用看脸,才能猜出来嘛。”鱼谦白了后者一眼,接着有些疑惑的说道“话说织不是和小秋住在我在xx区的房子里吗怎么跑到中心医院这边了” “这我哪知道。”任源笑着说道“要不,我们叫她过来问问”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挂着半空中两人的目光,远处的年轻女子顿住脚步,臻首轻转看向了这边。不过踌躇了片刻之后,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并未继续在原地停留,而是迈开步伐转身走进了街角的茶室中。 “诶!这什么意思啊,看到了上司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是!”显然是没料到前者竟是这个反应,任源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我今天非把她叫过来,问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做点正经事。”见此情景鱼谦忙拦住搭档说道“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不然织跑到医院这边干什么。你又没有什么事要找她,隔着这么老远,难不成还要人家特意跑过来给你打个招呼不成” “跑过来打个招呼怎么了我既是她工作上的领导,又是她的前辈。就算隔着这么老远打招呼不方便,那都看到我们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难不成就对了”任源振振有辞的说道“这还有没有点,对领导的尊重了” “那你的意思,装作没看见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了”鱼谦吐槽道“再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哪有点值得让人尊重的地方。要说别人也就罢了,你都这样了还打什么官腔啊…” “我说老鱼你这过分了啊,我可是行走着的神迹啊。全世界不少地区的神话传说中,说不定都有用我做原型的好。”任源不满的说道“怎么就没有值得人尊重的地方了” “你要真是行走的神迹,先显显灵把s市还在逃窜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抓出来行不顺便再把小柏和孟伟他女儿找回来,那我在家里搞个佛龛天天给你上香。”鱼谦没好气的说道“织这不摆明了是有急事要忙,你帮不上忙就算了,就别再添乱了行不” “嘁,她能有什么急事好忙的。真要是急事,还有心情跑去茶室喝茶”任源不屑的说道“我给她安排的工作不就是带个孩子吗还是个初中生,能有多麻烦” “之前不是说,秋鲤沫那孩子在学校和同学发生了冲突,现在正休学在家吗”鱼谦道“估计就是去茶室和相关人员谈,小秋回学校的事情。” “你看,你这不是也不知道她去干嘛吗所以我刚才就说,把她叫过来问问嘛。织可是我跟部里要过来的异人,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最后还不是要我来背锅”任源不满的说道“结果她倒好,看到我们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就跑了。” “你这不是喝酱油耍酒疯,闲的吗就像你说的,就是带个孩子而已,还是个初中生,那能出多大的问题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鱼谦皱着眉头说道“眼下这堆事情还不够我们忙的啊,你管这闲事干嘛,我们赶紧上去和土狼大队汇合。再找找看现场,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说着鱼谦便用对讲机向上方发了信号,在任源颇为不满的嘀咕声中,按动操控板将金属平台缓缓地升了上去… … 那边任源自然是没有看错,鱼谦也猜对了。路过中心医院的年轻白衣女子,正是负责照顾秋鲤沫饮食起居的原s市异人自治会成员织。而她来到中心医院旁的茶室,也确实是因为约了人谈秋鲤沫返校的事情。 不过,在中心医院前茶室中,和她相约的并不校方的人员。而是和秋鲤沫发生冲突的同班学生,华宣的母亲刘0晓莉。在今天上午织分别预约了白副校长和华母,而在结束了和前者的商谈后,她便踩着时间又奔赴到了第二场约见中。 因为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织在看见了鱼谦两人之后,虽然也考虑过向两人汇报一下秋鲤沫的近况。不过略作犹豫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直接前去赴约。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织现在做的事多少也有些违背对灾部的条例,恐怕也不太好直接对这两人讲。 茶室的包间中,本来就在中心医院陪护儿子的华母,自然早早就赶到了。此刻正满面忧色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着面前沸腾的茶壶不知在想些什么。迷茫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憔悴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从那天将自己的老公和侄女捉奸在床算起,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两天。但是对于华母来说,却好像过了两个世纪般那么漫长。她的人生中经历过很多的苦难和挫折,但却未曾有过一次如这般,给她的身心都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先是自己视若心头肉的儿子,在学校被人打倒昏迷。接着便是老公和侄女出轨,并且还是她亲手揭开了这令人作呕的丑闻。而更令她崩溃的是,担任公司财会的侄女张希希,这么多年来一直和自己的丈夫,联手做假账侵吞公司的资产。 转眼之间,她原本在亲戚朋友之间,备受妒嫉羡慕的人生。先后在家庭、婚姻和事业三个方面,遭到了全面的否定。仓促之间,这个向来在家庭和公司中都无比强势的女人,也在茫然中产生了深深的无力之感。 而在这汹涌而来的坏消息中,最令华母感到不安的,便是关于公司的账务问题了。白天在医院陪护儿子时,她强颜欢笑担心孩子看出问题。待晚上回家之后,她顾不得和坚持要离婚的丈夫华国强吵架。翻出了历年的账务,连夜重新查验了公司的各项收支。 而最终的结果,则令她和丈夫华国强大吃一惊。侄女张希希的胆子,可远比两人想象中的大得多了。自家养殖场表面上用以维持运转的流动资金账目,看起来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其余的包括厂房和养殖水箱在内的固定资产,却都被张希希靠借用华国强公司法人的身份,抵押借贷做空套出了。 在发现自己幸苦了大半辈子创立的公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空壳之后。华国强即便再怎么愚蠢,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还哪有心思和妻子,争吵离婚的事。夫妻俩暂时放下的其余的问题,共同将矛头对准了侄女高希希。 而在夫妻两人的逼问下,侄女张希希很快便道出了,被做空的资产都流到哪里去了。好消息是,后者并没有将这些钱挥霍掉,而是利用自己所学的金融知识,利用这些抵押出来的资产在外做理财投资。 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说张希希在金融方面确实有过人的天赋。这几年下来这些资产不仅没有缩水,反而赚了不少钱。她便将这些收益的大部分收入囊中,小部分拿出来供自己和华国强玩乐的花销。 而坏消息是,短时间内这笔钱却也被牢牢的套在证券市场中。除非夫妻两人愿意承担大量的亏损,否则短时间内是无法将这些钱收回来了。并且因为每笔抵押贷款,都是华国强亲自盖章签字的,事到如今即便报警也无济于事了。 纵然对于侄女张希希的所作所为再怎么气愤,此刻夫妻二人却也只能依靠后者,才能慢慢的将这笔钱收回来。并且因为这些理财投资都是在侄女名下的,说起来这其实完全可以说是后者合法的财产。 被这些层出不穷的糟心事缠身的华母,精神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现在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管是和丈夫华国强多年的婚姻,还是凝结了自己半生心血的海产养殖场。这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之间全部都离她而去了。 当她今天上午突然接到织的电话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挂掉。眼下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不过思考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听听对方要说些什么,并且在最后答应了前者会面的要求。 之所以华母最后会来赴约,倒不是还想着要给自己儿子华宣讨回公道。纯粹是因为在这大堆令她焦头烂额却又无从下手的事情面前,这恐怕是目前唯一能够切实解决的问题了。并且约定的地点,就在中心医院之前。对于白天要来陪护儿子的华母来说,也算是顺道的事情了。于是本着这种哪怕至少解决掉一件事情的想法,华母如约来到了这间茶室中。 枯坐在包间中的华母便是怀着这种纷乱的心态,等来了踏入包厢的织。 第六百四十四章 何为诚意 走进茶室包厢的织将手中的雨伞,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踱步至茶几前轻提对襟长裙的下摆,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抬起那双颇有英气的丹凤眼,看向了对面的华母。 算起来距离两人上次在白副校长的办公室见面,才过去了两天。坐在这边的织,依然还是那般如精致人偶般毫无表情的样子。但那边的华母,却早已不复那日嚣张跋扈的模样。憔悴至极的脸上,写满了颓唐。 “哦,你来了,我记得你是叫秋织是”华母从面前的茶壶上移开目光,神色木然的说道“你今天找我来,是要说我家宣儿,和你弟弟的事” “是的,在别的方面我们双方,也并没有交集。”织点点头道“已经给你们两天的考虑时间了,我想也该考虑好了” “是啊,已经过去两天了吗,呵呵。”华母闻言一愣,接着自嘲般的苦笑道“原来才过去了两天啊…原来两天,也可以这么漫长啊…” “所以,你们考虑好了吗”织再次出声询问道“关于公开道歉,和对我弟弟进行经济上的补偿。” “你觉得,自从你将那封信送到我手里之后,我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件事吗”说到这里,华母忍不住多问了后者一句“话说那封信,是你给我的就是里面有,有那个…那个我老公照片的那封信。” “是我让医院的护士转交给你的。”织眉头轻皱,平静的说道“里面还有张信纸,和我弟弟医疗费用的复印件。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 “对,还有信纸,和两张收费单据。”这两天频出的事故,已经让华母整个人都感到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空出时间去考虑这件事。此刻经对方这一提醒,算是彻底想起来了。 不过那两张单据放到了哪里,她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了,心里不免稍稍有些尴尬。语气无奈的说道“不过抱歉,那两张单据,我好像不知道放哪了…” “没关系,那两张只是复印件。”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般,织横过挎包,又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白色信封。将之放在桌面上,单手推到了华母的面前“需要的话,我可以多给你几份。” 万没想到对方准备的如此充分,华母看着满脸从容不迫的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个年代了,还有你这样喜欢用信件的人啊。话说我还以为,你今天约我在这里见面,也会用信件的方式呢。” “是打算寄信的,但是这两天你不会去认真的看信。”织淡然说道“所以我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 “哦,这两天事情确实很多。”华母用手撑着额头,思绪纷乱之下并没有留意对方稍显奇怪的表达方式,自顾自地说道“确实,相比之下,这件事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 “说到这个。”说着话,华母神色骤凝,话锋一转语气极为严厉的说道“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问。”织微颔臻首,点头应允 “你是怎么查出来,老华他会和希希,去那个旅馆开房的!”华母目光凌厉的盯着对方,等待着后者给自己答案。 其实华母很清楚,不管是自己的老公和侄女出轨也好,还是张希希做空了自家水产养殖场的固定资产也好。这些事情,都是早就发生了的。后者送到她手里的那封信,不过只是揭开了这层掩盖了多年的幕布而已。 但在这件事上,却有很多事情令华母想不明白。尤其令她疑惑的是,双方从前明明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织却能如此精准的,说出丈夫精心挑选的偷情地点。其中最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如果说那张拍立得照片(详情见第四百二十八章—第四百二十九章)还能解释为,眼前这名年轻女子跟踪了丈夫。 可那张信笺后半段,对于丈夫下午开房的时间地点,乃至精确到房号的预测,就不免让人感到有些可怕了。其内容准确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说这封信是丈夫华国强亲自写的她都相信。 为此华母也做过几番猜测,甚至一度怀疑织是丈夫的情妇之一。不过很快这些推测,都被她自己一一推翻了。仅凭织的气质相貌身段来说,就算真的是做那种职业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丈夫消费的起的。 最后在她看来仅剩可能正确的解释,便是丈夫预定的那家小旅馆,是眼前这个女子家族名下的产业了。毕竟能将弟弟送到学费昂贵的私立初中,那么家中有几间旅馆也算不得什么。这样就能解释,对方为什么能够对丈夫当日的行踪了如指掌。 虽说事到如今,对方究竟是如何知道丈夫的出轨信息,已经并不重要了。不过即便如此,那封信还是如一根锋利的鱼刺,死死的卡在华母的咽喉中。纵然矛盾早已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眼下所有的糟心事都是因此而起。 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一战前的欧洲大陆已成为了火药桶,大战终究不可避免。可萨拉热窝的那声枪响,仍然永久的载入了史册。成为了历史中,永远不能忽视的一页。对于此刻的华母也一样,事已至此她想从后者这里知道的,也就只是这点罢了。 “我并没有去查你老公。”织想都没想,依旧用那十足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事实写在信上,告诉了你罢了。” 听到这个毫无内容的回答,华母脸上显出不快的情绪“我要问的就是,这件事,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就是知道,没有为什么。”织说道“就像我知道太阳会在东方升起,之后又会在西方落下一样。”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喽。”华母以为后者是故意如此,直到现在仍不肯将事实告诉她。顿时心中升起了几丝不满,看向对方的眼神,也生出了些许不屑和鄙夷。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管你是怎么查出老华的事,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说起来,你之所以要在信里将这些事捅出来,就是想要让我这两天疲于奔命,再也没有心思和你争论宣儿和你弟弟的事了” 目露鄙夷的华母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边伸手从桌上拿起装有单据的信封,边沉着脸冷冷说道 “如果你是打着这个算盘,那么我承认,你赢了。我现在确实没有精力,在这种事情上和你打官司了。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可以,医疗费也好营养费也好,我出了。我家不缺这点钱,就当是养鱼的网箱漏了一个,这点小钱我还赔得起。” 这边织听着前者口中夹枪带棒的言语,脸色依然毫无波动。点点头道“这么说,你们愿意,接受我提出的条件了,是吗” “你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了,这个收费单据呢,我也不想看了。”自己唯一想问的事情没有得到后者的回答后,华母便对这场会面,没有任何的兴趣了。现在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然后抓紧时间回家去处理,公司那摊已经烂成淤泥的账目。 说着话华母停下了拆开信封的动作,将之又丢回到了桌面上,不耐烦地说道“你就直说,你想要多少。你说一个数,差不多的话我现在就支xx转账给你。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闲聊。” “赔偿多少并不是主要的问题,小秋的检查费用,治疗费用和包含精神损失费在内的其他费用。我已经找专业人士,进行了权责分配与评估。你们和校方到时只需要,按照账单如数缴纳就可以了。”织摇了摇头道“今天约你来这里,主要并不是谈赔偿的问题。” “主要不是谈赔偿的问题”华母闻言一愣,面带恼怒颇为不解的问道“不是谈钱的问题,那你找我来作什么” “主要,是要和你说一下公开道歉的问题。”织认真的说道“方才进门时,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如果你忘了,那我再将早在两天前便提出的两点要求,和你重复一下。” “当日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要求一共有两个。第一是你们要公开对我弟弟进行道歉,视你们的诚意再决定原不原谅你们。之后,才是赔偿的问题。” 饶是这两天被各种糟心事搞得心力交瘁的华母,此刻也抑制不住的从心底腾起了团团无名之焰,直烧的她想要原地跳起来。不过她今天来赴约终究还是想要,将这件事赶紧解决掉。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当即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了胸口的怒火,咬着牙问道 “怎么道歉,算有诚意” “关于这点,我这里有个预案。”织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前者的愤怒,依旧是那副毫无起伏的冷淡语气“当然,整个过程需要你们的配合。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要约你出来,面对面的详谈。” “发生了这样的事,当然是很影响我家小秋的校园生活的。因此我已经和校方谈妥了,等小秋返校之后,便给他调换班级。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要消除这件事的负面影响,这样才能保障小秋之后的学习生活,不会受到这件事的干扰。” “首先,华宣必须要比我家小秋提前出院返校,证明他伤的远没有小秋重。其次华宣必须在全校的集会上,公开检讨自己的错误向小秋道歉。明确这件事的责任归属,同时证明小秋是被迫反抗。” “最后,还要在检讨会上公开你们和校方的赔偿金额。华宣同学所做的恶事,也要被详尽的描述出来。向其他同学表明,随意欺负他人要服出沉重的代价。以此,避免再有别人欺负小秋。” “之后我会通知校方,引导下校内的舆论。坐实华宣同学多次霸凌同学,以及小秋在整个事件中是处于被逼无奈的弱势者这一基调。不过,如果校内的舆论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可能导致小秋因此而被新同学孤立。那么还要考虑让校方开除华宣同学,挽回舆论风向,来确保小秋不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暂时需要你们配合的,就这么多了。”织一口气说完之后,略顿了顿看向前者缓缓问道 “那么关于如何道歉算是有诚意,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华母震怒 在织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华母的脸色便已经如酱缸中的猪肝,里里外外都透出发黑般的紫色。压抑不住的熊熊怒火直冲上头顶,令她忍不住数次想要站起身来,狠狠一口啐在后者精致的脸蛋上。 等到织全部说完,问出还有什么问题时。华母已经以为过于愤怒,一时间反而被气的笑出了声来。因为曾在后者手中吃过次亏,这边她倒是没有直接动手。将两臂揣在胸前,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前者几番之后,方才开口道 “我没有听错的话,除了要我家给你弟弟赔钱,还要我家宣儿在学校大会上公开道歉” “对。” “还要在道歉中,揽下全部责任” “对。” “还要配合校方推动你刚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啊,舆论风向” “对。” “要是舆论结果你们不满意,还要学校开除我家宣儿” “是的,华女士你理解的很到位。”织微微颔首道“每个关键点,都记住了。” “我不姓华,我姓刘!”华母黑着脸纠正道“我丈夫才姓华。” “那就算你姓刘,这不重要。”织没有理会前者勃然作色的脸庞,淡淡的说道“届时关于检讨的内容,如果你们担心没有办法让我满意。我这边可以起草一份,到时候让华宣同学直接读就可以了。哦对了,读的时候注意要有感情,表达出自己的愧疚和痛心疾首。” “还要有感情还要痛心疾首” 此时此刻,惊怒之下大张着嘴的华母已经开始怀疑,后者的脑袋是不是有些毛病了。或许是因为太过生气了,她现在反而不想就这样甩手一走了之。甚至对于后者还能说出什么异想天开的安排,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兴趣。 “我说秋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多么离谱你觉得,我们可能答应这些条件吗” “离谱吗我没觉得。”织黛眉轻蹙,平静的说道“因为华宣同学的所作所为,我家小秋的校园生活,被彻底毁掉了。这一切既然是你们造成的,那么你们就有义务将事情恢复到正轨。为此付出这些努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好好好,先不说我们会不会答应。”华母怒极反笑道“那么校方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校方会陪你这么胡闹又在全校大会上专门空出时间搞这个公开道歉,还配合你做什么舆论引导,还要视情况开除我家宣儿你当你是校董的小三,还是教育局领导的二奶啊” “我已经调查过了,小秋的学校每天上午都有二十分钟课间操的时间。并且每周一还有半个小时的晨会和升旗仪式。”面对华母的挖苦讽刺,织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情绪变化,反而对前者那几个问题认认真真的做了解答 “公开检讨直接安排在下周一学校的早会上就可以了,之后则由白副校长发表讲话,以华宣同学为典型案例,引导学生们抵制校园欺凌。相关的具体安排,校方会安排好的,这个你们不用操心。” “我们不用操心,呵呵!哈哈!哈哈哈!”华母夸张的笑道“小丫头,你在这作什么美梦呢说的好像白校长已经答应你的…” “是的,白副校长已经答应了。”织打断了前者的嘲讽,静静地说道“就在两个小时前,我已经约见过白副校长了。只要你们这边同意,后续的安排都不是问题。” “你放屁!你个死三八,莫不是以为这种谎话能诓住你姑奶奶”华母瞪着后者斩钉截铁的骂道“白校长怎么可能答应你这种事情!” “你们有白副校长的联系方式如果没有的话,我这里可以提供给你。”织依旧神色淡然的说道“你可以现在联系一下白副校长,看看我有没有诓你。” “哈,你以为我不会问啊啊!我现在就给白校长打电话,我倒要问问他敢不敢照着你的疯话去干。”华母嘴上满是火气絮絮叨叨的说着,手便扯过提包三下五除二翻出手机,开始气急败坏的按着触摸屏。 正拨着号的华母偷眼瞥了后者一眼,见织的脸上完全不见任何动摇的神色,翻找着通讯录的手指不由得停了下来。思索了片刻之后,她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将手机丢到了桌子上道 “我知道你这个小骚婊子,打的是什么算盘了。你要么是勾引了白校长,要么就是给他送了很多钱。要他配合你,来做这场戏是不是想要骗我答应向你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弟弟公开道歉。” 面对华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讥嘲辱骂,织依然表现得无动于衷。只是将那对肃杀冷漠的丹凤眼,注视着激愤之中的前者,口中仍不见任何情绪波动的说道“校方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相信与否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今天约你来,也不是要和你们讨论校方的安排。你们只需要做好公开道歉的准备,和赔偿款就可以了。” “就算校方同意了又怎么样”华母厉声喝道“我们绝不答应公开道歉,要道歉也是你们给我家宣儿道歉!更不要提什么下周一,我家宣儿还在医院里呢。就算你们要向我家宣儿道歉,也要等我儿子养好伤出院再说!” “关于华宣同学出院的问题,我已经向院方咨询过了,你儿子只是脑震荡导致了昏迷罢了。只是下周一在晨会上做公开检讨,并没有什么困难。”织道“因为按照我的规划,小秋要在华宣同学之后出院返校。所以为了不耽误我家小秋返校的时间,公开道歉必须在下周一完成。” “啊呸!!!” 终于忍耐不了的华母,极为夸张的朝着面前的茶几,将早就憋不住的火气混合着口水啐了出来。顿时烹着香茶的桌面,撒下了大片泛着白沫的涎液。一股掺杂着腐烂鱼虾的口臭,冲破茶香的封锁。在无数污言秽语的掩护下,冲着织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你在做梦,我告诉你!你个小骚婊子,你在做梦你知道吗!长得骚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你会给学校送钱,难道我们就不会送” “道歉!我道尼姥姥的歉!我跟你讲,你这辈子都不要指望我家宣儿,向你们这两只婊子养的杂种道歉!啊,不对,你们的婊子妈和龟公爹早就死了!被你们这两个孤儿身上的骚气克死了!” 满口粗鄙之语的华母大力的拍着桌子,指着后者的精巧的琼鼻辱骂不休。所有她当下能想到的亲属关系,都被按上了极为难听的腌臜形容,丢到了后者的头上。过于激烈嘹亮的喝骂声甚至突破了隔音良好的茶室,惊的服务员都跑到了包厢外,小心的敲着门央求华母不要影响到别的客人。 而处在风暴中心的织,依然满脸古井无波的摸样。待一口气骂到大脑缺氧的华母涨红了脸,扶着茶几大口大口喘息的空档,再次用其一惯的漠然语气平静的问道 “如此说来,你们是不打算道歉喽” “不打算道歉”才喘匀了气息的华母,如斗架的公鸡般猛地抬起头怒喝道“嘿,我告诉你。现在我不仅不打算道歉,就连赔偿你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个字!一个都别想!我算是看明白了,就不能给你这个小婊子一点好脸!想要钱,自己卖x去赚! “既然如此,那么今天就到这里。”织似乎早有所料般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红耳赤的前者,语气清冷的说道“今天是周五,离下周一之前还有两天的时间。我的要求已经都和你们说清楚了,待你们改变了主意之后,直接联系我就好了。” 说完织也不理会华母的反应,径直走到门边拿起了雨伞,自顾自的向茶室外走去。只余华母声嘶力竭的喝骂声,从后方远远的传来… … 午后的阳光本就因为暴雨后大片大片仍旧浓密的阴云,切割的只剩下一道道凌乱的光柱。再加上紧紧拉死的窗帘,就更显的房间中如傍晚般昏暗无光了。 而坐在电脑桌前的张希希,并没有在意房间中昏暗的光线。此刻她的全副精神,都在了屏幕上不断刷新进度的那几条红红绿绿的线条上。发丝凌乱的的脸庞在屏幕闪烁的光芒映照下,透露出一种十分诡异的苍白。 对于两天前她和叔父的奸情,被自己的舅妈撞破这件事本身,她其实并不非常的在意。令她担忧的是,一直以来自己精心布局用于投资的资金链条,也随着奸情的曝光而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张希希知道,对金融和法律相关知识了解都极为匮乏的华国强夫妇,就算真的将自己告上了法庭。打到最后的输赢胜负,仍是为未可知的事情。不过即便在她那个愚蠢的叔父配合下,自己侵吞公司财务的流程并无大的问题。但若是警方介入调查之下,客观上自己恐怕仍逃不过财务侵占和诈骗的嫌疑。 于是在她的连哄带骗之下,最终华国强夫妇和她选择各退一步。她尽快将扔进股市与投资市场的资金收回来,偿还各种抵押贷款。而前者则不再追究她这些年侵吞公司资产的罪行,也不将这件事闹到法庭之上。 虽说对于失去了好不容易到手的投资本钱,张希希的心中极为的不舍。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从勾搭上叔父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能够这样结束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更何况她暗中也留了一手,虚报了这些年她金融投资的收益。即便偿还了那些贷款,她的手中仍有不少的盈余。而这些盈余,就是她东山再起的资本。并且至此之后,再也不用因为奸情曝光而提心吊胆了。 只要偿还完公司资产的抵押贷款,接下来对于张希希来说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她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事态的发展却自昨天开始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变化。这些变化,直接将她的所有的计划和设想,都一股脑的打碎了。 当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刷新之后,张希希的脸色也如同再次刷上了层白漆,已经看不出多少血色了。最终双手止不住颤抖的她,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键盘旁的一个白色信封上… 第六百四十六章 邀请上车 走出茶室之后,织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辨认了下方便,便拔步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这几日忙于处理秋鲤沫重新返校的事宜,白天不免有大段的时间将后者独自留在家里。 虽说对于秋鲤沫来说,独处是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要知道后者,毕竟是被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盯上过的目标。不然任源也不会特意安排织来做后者的保姆兼保镖,在s市的降临派被清理干净前,都很难称得上安全。 而另一方面,对于织来说眼下的行动计划,需要在一定程度上使用自己的独立现实。并且她很清楚,自己每次使用独立现实都会在对灾部的天网系统上留下记录。 为了防止过度频繁的异常波动记录,引发部里的注意。她不得不在非必要的时候,尽可能的避免使用自己的独立现实。这就使得她无法通过未来视,来确保家中少年在自己离开后的安全。因此从各个方面来考虑,都让织有些不放心。 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织走向车站的步伐也不免有些加快了起来。而就在她从街角转出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突然停在了她的旁边,“滴滴”的按响了两声喇叭。循着声响织下意识的向左手边看去,视线正好通过黑色轿车摇下的车窗,和驾驶位的司机对上了视线。 在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之后,饶是向来情绪如人偶般古井无波的织,此刻脸色也难以掩饰的露出了些微的慌乱之色“啊,您…” “先上车再说。”黑色轿车的司机打断了织的话,对着其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上车再谈。 短暂的迟疑之后,织最终还是乖乖的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上车之后织并未去系安全带,而是侧目偷眼直接觑向后视镜。然而令她惊讶的是,轿车的后座空无一人。此刻车中,仅有她和旁边的司机两人而已。 “怎么了”似乎查觉到了织暗中逡巡的视线,司机淡笑着开口问道“你这是在找什么吗” “不是,只是…”织有些拘谨的问道“车上,只有您一个人吗” “嗯”司机向上微微翘了翘嘴角,意味深长的反问道“车上只有我一个人,不可以吗那么你觉得,车上还应该有谁呢” “…”迟疑了片刻之后,织终于还是再度问了出来“任前辈,鱼警官呢” 邀请她上车的男子并非别人,正是对灾部s市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任源,同时目前也是织的顶头上司。 “哦,你说老鱼啊。他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调查,所以我们暂时分开行动了。”任源闻言哈哈一笑,语带调侃的问道“怎么,难不成许久不见,你想他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他这人有什么魅力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关心他” “我没有记错的话。”织没有理会后者的调侃,轻声说道“部里枭龙大队在行动的时候,龙牧不都是要全程跟随的吗”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不过嘛,我有独立行动的许可。”任源顿了顿,又轻笑着说道“再说老鱼在工作方面,根本就是个门外汉。跟不跟着我,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嘛,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对鱼警官的工作能力,并不感兴趣。”织平静的回答道“只是就和对灾部常规的人员配置,不相符的状况提出询问而已。说起来任前辈您既然有部里下发的特级权限,那么有独立行动的许可自然也是应该的。此事,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多嘴了。” “无妨无妨,又不是什么大事。”任源说着话锋一转,状似无意的问道“说起来,虽然你之前只是个被限定监管的异人,不过对于枭龙大队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啊” “枭龙大队的异人需要和龙牧组队搭档行动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隐秘”织回答道“作为s市异人自治会的成员,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那么,身为异人自治会的成员,心脏里却安装了氮素炸弹。”任源瞟了前者胸口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件事,也很正常吗” “…”沉默良久之后,织低声问道“任前辈,您是要我回答,我为什么会被部里在心脏中移植了氮素炸药吗” “哦,那倒不是。不过,既然已经说到这了。”任源笑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吗” “如果您想知道的话,可以。”织点点头道“不过此次转述,需要总镇守级别的授权许可。” “也就是不能说喽那你直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呢。”任源摆了摆手失笑道“早知道,那天从部里领取你的黑盒时,就该直接问问刘空那家伙的。” “那任前辈您叫我上来是…” 这边织的话还没问完,任源已经给车打着了火,看着前面的道路问道“你这是要去哪我送送你。” “这…”织犹豫的说道“任前辈,您这边不是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 “是要回家吗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任源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前者的话,十分热情的问道“我看你刚刚去的方向,是要去搭地铁” “是的…”无奈之下,织只得答道“是要去搭地铁。” “那你要搭地铁,是要去哪回家吗” “是的,回家。” “是指我安排给你和秋鲤沫那孩子的,老鱼的住宅” “是的,鱼警官的住宅。” “那正好,我恰好也要去lh区,便送你回去。”任源用着听起来轻快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系上安全带,我们这就出发。” 事已至此织也只能听命行事,乖乖的系好了安全带,任凭后者发动了汽车向家中驶去。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知对方绝不仅仅只是顺路送送自己而已,全身贯注的准备应对任源接下来的盘问。 果然才行过了一个红绿灯,任源便再次悠悠开口了“你会开车吗” 虽然不知道后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织斟酌片刻审慎的回答道“会一点。” “什么叫会一点”任源失笑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嘛,那你有驾照” “我…”本想说没有,不过话未出口织便意识到这种谎言在后者面前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可能会把事情弄糟。略作权衡之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的。” “噫明明是限定活动区域的异人,部里却没有没收你的驾照吗有点意思。”任源未待前者开口解释,又立刻问道“那你为什么出门不开车啊,自己开车不是要比坐地铁方便多了吗” “我不喜欢开车…”似是察觉到了这个理由没什么说服力,织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车” “诶呀,你看看,这事整的。”任源一拍脑门满怀歉意的说道“应该向部里面给你们申请台车的,坐公交地铁什么的多不方便啊。再说你这孩子也是,怎么早不和我说呢” “自己开车的话,担心堵车错过约定的时间。”织道“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使用公共交通工具了,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可是今天是周五并不怎么堵车啊。”任源热络地说道“大多数时候,自己开车都更方便些” “可…” “还是说,你觉得使用部里配发的车辆,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任源径直说道“你可不要忘了,你现在能够独立行动,可是我安排的。如果你总之这样不声不响的乱跑,上面问起来,我很为难啊。” “是,那有劳前辈您,帮我向部里申请一台车了。” “嗯,自己开车才方便嘛。”任源又问道“以后你出门,就自己开车,燃油费我会让部里报销的。” “好的,我以后出门,会自己开车的。” “嗯,这就对了。”说完车的问题,任源再次猛地跳转的谈话主题,毫无预兆的问道“哦对了,你刚刚说,你对老鱼的工作能力,不感兴趣是” 不解话题为何转到了鱼谦的身上,织略一颔首面色淡然的回答道“是的。” “可我看你,对老鱼的工作能力,不是很信任吗”迎着后者微带疑惑的目光,任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在我把你拉进枭龙大队当天晚上,你不就让老鱼从我这里,要走了你心脏中氮素炸药的起爆黑盒了吗” 对于这件事织早在当时就想好了说辞,眼下见后者突然问出倒也未有任何慌乱,沉稳的解释道“因为考虑到任前辈您的作战方式,如果将我的黑盒交予您保管的话。若是在您不方便使用黑盒的时候,我出了什么状况。恐怕不能确保,最后的保险装置启动。” “考虑到我的作战方式”任源重复了下前者的话后,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对我的作战方式,很了解吗” “这…”织惊觉说错了话,按下有些慌乱的情绪,面色如常的说道“关于任前辈您伪神之躯的名号,大多数异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异人的资讯圈有这么开放吗就算我活了很久,也不至于知名度这么高”任源道“我看那天s市异人自治会被我杀掉的那几个人,就不是很了解我的作战方式啊” “他们不是不知道。”织辩解道“只是太低估您了。” “这么说,你很高估我喽”任源调侃道“高估到觉得,我连关键时刻启动氮素炸药都做不到” “如您所说。”织咬咬牙道“我确实低估前辈您了。” “哈哈哈。”任源大笑道“以前没注意,突然发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好啦,不逗你了。” 这边织刚要喘口气,却听后者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接下来就说说正事。”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第六百四十七章 证伪之举 从方才进入茶室和华母见面前,于街上遥遥望见后者的第一眼起。织便知道今天只怕大概率,免不了面临任源的盘问了。此刻见对方终于奔向了主题,她的心中反倒略略的松了口气。 虽说这几天织一直在极力的避免,自己所做的事情被对灾部知道。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后者早晚会插手过问。对于眼下的状况,也算得上是早有心理准备了。相较而言,后者那些意图不明的奇怪问话,反倒更让她感到难以应对。 “我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吗”织重复了一边后者的问话,略作停顿之后开口答道“遵照前辈您之前的安排,我最近一直在照顾秋鲤沫的生活起居。” “是吗照顾那孩子的生活起居,怎么照顾到这边来了”任源笑问道“而且你这不是也没有把那孩子,带在身边吗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任前辈您这边不可能不知道”织微微皱起眉头道“小秋在学校和同学,发生了点冲突,近期请假在家休学一周。我这几天正在处理,让小秋返校的事宜。” “小秋叫的真亲昵呢。”任源嘿笑了两声道“知道知道,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么现在,情况进展如何啊” “今天已经和校方那边,初步达成共识了。”织斟酌了下说道“肇事方父母那边,刚刚也商谈过了。虽然还有些分歧,不过过了今天之后,应该也没有问题了。最迟下周,小秋应该就可以考虑返校了。” “那这么说,你出现在这里,是和肇事方父母见面喽” “是的,是肇事学生的母亲。” “如此说来,事情岂不是很快就能解决了吗”任源满口赞许道“你做的好啊。” “只是我分内的工作而已。”织应付道“而且毕竟,事情还没有全部办完呢。” “既然是你说,过了今天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任源笑着说道“那么,就一定是没问题了不是吗哦,说起来。你刚才是说,已经和校方达成了共识,并且肇事方父母那边也沟通过了是” “…是的。” “那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和他们沟通的吗虽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据我对普通人类学校这类机构的了解。通常情况下,想要让他们让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确实,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过程确实非常的繁琐和复杂。”织委婉的说道“简单的一两句话,实在很难说清楚。前辈您这边还有那么多正事要忙,这里就不细说了待事情解决之后,我会撰写详细的行动报告,交由部里过目的。” “等事情解决之后吗…就算事情再怎么繁琐,用几句话大概总结一下也做不到吗”任源轻笑了两声说道“再说等到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 “织,我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话不是很少吗”任源岔开话题忽然说道“我记得那时候你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这才半个多月的功夫,你倒是口活见长啊” “我…” “还是说,你原本就很擅长和人交涉,只是当时觉得我不是个可以交涉的对象,所以才表现成那样的”任源偏头看了看仍旧一脸平静的后者,轻笑道“那应该是这样的,毕竟如果你本来就不善言辞的话。那晚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说动老鱼从我手里,把你的黑盒要走了。” “…”再次沉默了片刻之后,织缓缓开口道“任前辈,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要说什么吗唔,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说。”任源笑了笑道“你知道,鹰隼大队那边给我的报告,是怎么说的吗” “…”织心头咯噔一向,故作镇定的说道“愿闻其详。” “鹰隼大队的报告说,九号、十号那两天,天网记录到了你的异常波动。尤其是十号那天的波动,强度很高。”任源双眼看着前放的路面,用着仿佛在说天气好坏般的悠闲语气说道“其中两点峰值,已经隐隐有突破中阶异人界限的样子了。然后紧接着,xxx私立中学,哦就是秋鲤沫就读的那个私立初中。下午有个女孩,跳楼了。” “我知道小秋学校有人跳楼了,但是任前辈,这件事只是个巧合。”织忙接口辩解道“周三那天,我不过…” “鹰隼大队那边的意思是,要三号院那边出个调查员协助土狼大队,去学校和你那边调查一下,看看这两件事有无关联。”任源完全没有给前者解释的意思,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同时也再给你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闻言织不由得微怔“土狼大队和三号院…并没有来人啊” “三号院确实没有派人去,因为鹰隼大队的这份报告,被我压下去了。”说完任源再侧首向副驾驶这边打量时,已见前者的脸色渐起波澜了。当下弯起了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的看法是呢,你的独立现实并非具有高度破坏性的独立现实。甚至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只要你不恶意的去使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无害的类型。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三号院派专家组调查,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你也知道,最近s市因为降临派的事颇不太平。一来呢人手确实不足,二来呢就为个降临派已经放弃的原胚,如此兴师动众的也太过浪费部里宝贵的资源了。所以呢,这两天秋鲤沫的事,部里就没有选择插手。” “当然准确来说,部里原本是有介入一下的打算的。”任源看着沉默不语的前者,微笑道“是我向上面建议,放任你自主行动的。” “…”半晌之后,织幽幽开口问道“任前辈,您就不担心我惹出什么事端吗” “你这话说的,这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任源莞尔道“不过嘛,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的独立现实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害的类型。并且我相信,你是不会惹出什么严重的事端的。若是让三号院去调查,反倒有可能会出现事端。” “这又是为什么”织不解的问道 “你那天在秋鲤沫的学校附近,使用了自身的独立现实” “是的。” “这不就结了,只要出现了异常波动,那么现实就必然或多或少的遭受了干扰。哪怕是你这种,神系未来视型的独立现实。”任源笑言道“只要三号院的人查的足够仔细,那么想要从两件事中找出点间接联系是不难的。” “不过嘛,依我看有学生跳楼和你发动独立现实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只怕都没有当天的天气状况,和这个学生跳楼的关系大。要真为了这点无足轻重的关联调查下去,那么还有完没完了”说到这里,任源略略停顿了一下,似是要确定什么般朝着前者问道“你刚才是说,秋鲤沫学校有人跳楼这件事,只是巧合是” “…是的。” “哦,那就好。所以你看,既然是巧合的话,那么再因为部里介入把原本简单的状况,搞得复杂起来的话。那在现在这个多事之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嘛,你说是不是” 见此状况织忙出声应和道“前辈高见。”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我理解你为了能够和好的解决眼下的事件,不得已动用了自己的独立现实。更何况枭龙大队,本身就是个异人可以合法使用自己独立现实的部门。不过…”任源敛起了笑容,声音忽转严肃的说道 “你要知道,作为异人的底线在哪里。关于这几天你做了什么,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说。但若是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作为你在对灾部的直接负责人,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你既然在我手下做事,那么就不必担心部里会胡乱插手。但也要牢记为人的底线,不要放任自己越线。”任源肃声道“你不是问我到底要和你说什么吗这,就是我今天要对你说的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记下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行驶到了原鱼谦家的楼下。任源在小区门口停稳了车,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按住了织的大腿,制止要起身离开的前者,沉声说道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照顾秋鲤沫这孩子吗” “您当初和我说过…希望我能够从那个孩子身上,获得一些启示…(详见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错。”任源点点头道“这是一场救赎,对于你来说是如此,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也是亦然。你可知道,如果把那个孩子交给三号院,会是什么结果吗” “不知道…”织沉吟了片刻后斟酌着说道“不过恐怕,再也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是的,如果将他交给三号院,那么他不过就是另一个你罢了。”任源敏锐的察觉到,掌心下忽然掠过的颤动,心中无声的笑了笑,循循善诱的说道 “我想你一定不想看到,同样的悲剧再次重演虽然秋鲤沫这孩子,还没有堕落成异人,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的情况要比你当年危险的多。他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不管你是觉得,命运乃高悬天空上,谁都无法抵抗的神明。还是仍残留着,于之做最后一搏的勇气。现在,我已经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你了。至于要怎么做,你自己选择。另外老鱼手中的黑盒,你也不用担心。我之所以愿意将你的黑盒交给他,就是因为他是个关键时刻,值得去信赖的男人。” “任前辈,我想知道。”织牢牢的盯着后者,重重地问道“您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吗”任源带着无比孤傲的语气说道“我想看看,命运是否真的,无法抵抗!” “哪怕我和秋鲤沫那孩子,只成功了一个” “一个失败者,和一个无知者搭档,就算成功一个的希望也很渺茫。”任源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忽地收住了笑声,淡然说道 “不过证伪这件事,只需要有一个反例就足够了,不是吗” 第六百四十八章 身心俱疲 坐在驾驶位上的任源,隔着镀了太阳膜的挡风玻璃。看着满脸若有所思的年轻女子,迈着轻灵的步伐走进小区,身影消失在了那栋熟悉的楼栋中之后。面上的笑意迅速消散殆尽,两道剑眉微微的蹙了起来,低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是不是应该再插手推上一把啊…这进展未免也太慢了些。只怕到时候,就赶不上了啊…” 就在这时,挂在他脖颈处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鱼谦略带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穿了出来 “你人呢不是说好了分头调查吗你跑到哪里去了” “啊,是啊分头调查嘛。”任源打着哈哈说道“我这不是到医院周围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降临派或者劫匪,遗留下来的痕迹嘛。” “到医院周围探查一下”那边鱼谦的声音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医院里面很多地方都没有调查完呢,你跑到外面去找什么” “就是因为医院里面太大了嘛,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搜检完全。要是外面有什么线索,拖得时间太久了的话,不就再也找不到了嘛。” “里面都没调查清楚,这没头没脑的。你连个土狼大队的调查员都不带,一个人在外面能找…”说到这里鱼谦声音突兀一顿,意识到了什么般追问道“难道说…你刚刚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不便明说的,与到医院外有关联的线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这就赶过去。” “哦,是发现了点线索。” “那你怎么不先和我…”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我搞错了。”未免这个谎扯得越来越大之后圆不回去,任源当机立断的说道“通讯频道里说不方便,稍等我二十分钟我这就赶回去。” “二十分钟怎么这么远你…” 不待鱼谦问完,任源急忙掐断了通讯线路。边打着汽车边挂着苦笑无奈的吐槽道“好家伙,不愧是干了十多年的老刑警,这直觉也太敏锐了。” “看来,我得好好编个,合理点的借口了…” … 结束和织的约见之后,华母带着满腔压不下去的邪火,气冲冲的返回了自家的水产养殖场。这次不欢而散的会面,她不仅恼怒于对方那极为冷傲嚣张的态度。更令她生气的地方在于,这已经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诸多糟心事件中,理论上最为容易解决,影响也最为小的事件了。 可是现在,连这看上去最容易解决的事情,都横生了如此之多的波澜。再想到还在医院住院的儿子,暴露了不伦婚外情说要和自己离婚的丈夫,以及被侄女掏空了固定资产的公司。华母不由得伸手按住了胸口,感觉整个心脏似乎正以十分怪异的姿态,绞成了一团来。 若是放在平时,今天她断然不会在和织的会面中,以十分不理智的,歇斯底里的状态骂起街来。就算真的谈崩了,至少也不会闹到如此这般境地。到得最后,华母其实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今天来到这间茶室是要干什么了。 就只是想要把这些天来,淤积在胸口的种种不甘和委屈,化作无数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统统朝着眼前这名十足可恨的年轻女子,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而等到她在茶室服务员心惊胆颤的声声呼叫中,终于彻底冷静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前者其实,早就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骂的精疲力竭的华母,瘫坐在了包间装潢精致的坐塌上。其实依稀中,她也模糊记得前者是何时走的,只是当时正处于情绪宣泄中的她,已经顾不上理会这些细节了。 拖着十足沉重的步伐,满怀疲敝的华母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按下了灯具的开关,顿时横七竖八堆满了各色账簿的办公桌,跃进了她的眼帘。单手揉搓着太阳穴的华母,拖出办公椅重重的坐了进去。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将面前的账目胡乱的扫到一边,将上半身趴到了实木桌面上。 从两天前,她自那间小旅馆的二楼将丈夫华国强与侄女张希希捉奸在床开始。她就再没回过家了,一来公司需要重新审定校对的账目确实堆积如山。二来事到如今,她也确实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自己那不争气的丈夫了。 那天在旅馆二楼的房间中,自结婚以来一直唯唯诺诺,以她马首是瞻的丈夫。一改近二十年的懦弱木讷,头一次狠狠的向她抱怨了一把。并且在最后,神色决绝的提出了宁愿净身出户,也要坚决离婚(详见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过这场争执,在紧接着爆出侄女张希希做空了自家养殖场固定资产的问题之后,便被无声的搁置到一边了。即便自认为这些年婚姻生活无比委屈的华国强,也随即老老实实的闭紧了嘴巴。 虽然被妻子将自己捉奸在床,并且还是和自己的侄女乱伦。不过在喊出自己净身出户的时候,华国强还是觉得自己在道义上,并不亏欠什么。至少在他看来,自己对妻子刘0晓莉来说,并不亏欠什么。 自己会落到如见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这个事事蛮横霸道的黄脸婆逼的就算自己确实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对婚姻不忠。可自己前半生给这娘俩当牛做马,家中如今的产业怎么说,也该有自己一半的功劳。 如今自己净身出户,于情于理他都不觉得亏欠后者什么。甚至在旅馆房间中,当他说出离婚之时,听着妻子用从未有过的幽怨声线,低声哀叹挽留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股如射0精般,宣泄而出的快感。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究竟是多么愚蠢了。也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妻子总不肯,将公司的经营大权交到自己手中。他本以为只是方便侄女张希希,从公司中搞点“小钱”来方便己方二人挥霍的而已。不成想不知不觉中,公司的资产早就已经被掏的干干净净了。 情之闯下了弥天大祸的华国强,再也不敢提净身出户和离婚这些事来刺激妻子了。至少在想办法,将这些年家中,因为自己而流逝的资产追回来之前。他已经没有那个脸面,当然也没有那个资格再提“净身出户”这四个字了。 但在追缴资产这方面,既看不懂账目,也不了解金融的他完全帮不上忙的。他惟一能做的,也就仅有默默的和雇佣的工人一起,继续照顾水产。至少确保当下公司中的业务,不要再多生事端。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也变成了眼下这分居两处的尴尬状况了。 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片刻之后,华母并没有感到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有丝毫的消退。反而伴随着头部鼓胀欲裂的痛楚,愈发迅猛的堆积起来。无数繁杂混乱的事项,如根根烧红的钢针,不断戳击着她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咚、咚、咚。” 不知何时声声沉闷浑浊的声响,在华母的脑海中乱糟糟的轰响起来。正当浑身酸痛的华母还以为自己因为熬夜太久,不知不觉中生出了耳鸣时。几声熟悉的呼喊,跟随着这亦真亦幻的轰响,传入了她的脑海中来。 “四婶,四婶你回来了四婶开开门啊…” “啊!”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的华母,双手撑着桌面猛地直起身来。这才惊觉,迷糊中听到的轰响,乃是侄女张希希的敲门声。 当下华母伸手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将碰掉在地的几本账簿拣了起来在面前码放好之后。方才沉声对着门口喊道 “希希吗进来。” 敲门声当即停了下来,片刻之后门外的女子蓬着一头乱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手中笼着卷a4纸谨慎的走了进来。先是转身将门认认真真的关紧,然后才在华母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讪笑着坐到了办公桌的对面。 “四婶,您回来啦。” “哦。”华母瞥了眼时钟,点点头道“回来一会儿了。怎么了希希,有什么事吗” “那个,四婶,您这边账目对的怎么样了”张希希微显不安的捏着手中那卷a4纸,讨好般的开口问道“需不需要,我帮您一起处理一下这几年公司账目,都是我一手处理的。那些呃…就是可能有点问题的地方,我多少都有些印象。我帮您的话,应该能快上不少。” 这边华母打量着后者,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的侄女,感觉哪里似乎有些古怪。不过想来可能是和,后者眼下这番不修边幅的样子有关。 自从那天之后,向来喜欢浓妆艳抹的高希希。便整天将自己闷在房间中,加紧将那些金融产品折现。偶尔和她照面,也不见了以往那番自信高傲的摸样。想到此刻自己在后者眼中,恐怕也是这个感觉,华母心中忍不住自嘲一笑。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算了,不用了。和雇工有关的账目,这两天我已经都校对出来了。只要和外人这边的账目没有问题,剩下的就都是咱自己的账目了。这些账其实对不对,都已经没什么用了。关键,还是要落在希希你这边。” 心知不管对方之前犯了多大的错误,此刻扭转局面的关键还落在这个侄女身上。纵然心中对前者有着千般的厌恨,万中的愤懑。眼下她仍是强自耐住了性子,尽可能温柔的对后者说道 “只要你能够把钱拿回来,将那些抵押贷款都还上。其余的至于是亏了赚了,都不过是零头罢了。我们终归还是一家人,我和你叔叔呢,也不想计较这点事情了。你只要专心处理好这件事,就可以了。账目这方面,我自己来就好了。” “呃,嗯…这个…”张希希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的说道“那…那就幸苦四婶你了。那个,那个说道抵押贷款。我找您来,主要就是想和您说一下,我投资的那几只股票,还要金融债卷以及融资项目的状况。” “这些,你和我说,我也听不懂啊” “不不不,这些其实原理都很容易的。”张希希赶忙说道“我一说,您就听明白了。” “就算是这样…”察觉到有些不对的华母,语带疑惑的问道“希希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干嘛啊” “总之。”张希希从手中抽出一张a4纸铺到了办公桌上,语气含混的说道“四婶,您先看看这个。” 在后者的催促下,华母不解的目光顺着后者的手指,看向了面前那堆花花绿绿的线条上… 第六百四十九章 满仓抄底 诚如侄女张希希所言,配合图表只是简单的一说,华母便立刻明白了。因为前者想要让她明白的,原本就不是金融投资体系这样,复杂繁琐的原理。仅仅只是想要让华母明白,图表中所标注的那些基金股票,证券债务,都处于走低的状态而已。 虽然华母本身并没有炒股的兴趣爱好,也从来没有打过让自家水产养殖场上市的念头。不过毕竟经商这么多年,关于这些事物多多少少还是略知一二的。并且即便是对这方面毫无里了解的外行,只要看到表格中疯狂向下的走势。也立刻能够直观的明白,这绝对不是个好的兆头。 “希希,你给四婶看这个。”心中升起浓浓不安的华母按住了面前的图标,打断了侄女絮絮叨叨的讲解径直问道“是想和四婶说什么” “…我和您说这些呢,主要是想让您明白。就是这几支基金,还有这股票。目前呢,正处于持续走低的状态。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就比如说这只基金,就这个。”张希希赶忙指着其中一根线条说道 “这个xxx新能源呢,最近三个月走势一直非常的迅猛。像这周这样走低的情况,不过只是技术性调整而已。据我推算,目前这个点数应该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正是抄底的…” “希希,你老实和我说。”华母再次开口打断了侄女的介绍,满脸严肃的质问道“你给我看的,表上的这些不管你说基金也好,股票也罢。是不是,就是你用公…咳咳,那个是不是,就是我们目前持有的” “啊,唔…嗯,是的。”张希希将手中另一张a4纸也抽了出来,放到了办公桌上有些心虚的应道“不光这几只,还有这些也是…” 闻言华母急忙接过来朝着纸上的表格看去,登时心中凉了半截。果不出她所料,这张纸上所显露出的信息,不管是基金也好股票也罢。也同样展露出,令人惊悸的下降趋势。并且从那极为陡峭的线条坡度来看,资金上的损失绝对不低。 “这些,并不是现在我们所持有的,所有的那个那个,什么什么股啥基啥乱七八糟的”着急之下,华母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希希你这是,把收益不好的那些列出来了对不对之前你不是说,像这样的投资理财你搞了二十几个吗其余的收益,应该还是不错的” “这两张表上的,确实只是其中一部分,不过…”张希希吞吞吐吐的说道“不过公司抵押借贷来的钱,主要也都是投资到这几支里面了。其余虽然我还持有一些小仓,不过总量来说并不占大头…” “那,那,那现在。”华母捂着额头只觉得阵阵发昏,嗓音颤抖的问道“那现在!那现在这些亏了多少钱啊” “这个嘛…” “你快说啊!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啊!”此刻华母十分真切的焦急了起来,要知道自己和丈夫奋斗了半辈子,就只攒下这点家底了。 虽然华家的水产养殖场规模并不算小,不过如她这般并未融资上市,还处于封闭式家庭作坊模式的运营方式。即便公司遭受了一定的亏损和打击,只要硬件设施和本钱还在。就仍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鱼苗死了可以再买,扇贝逃了可以继续养。只要场地设施,以及水产网箱、渔船这些设备还在。那么只需要补足购料的资金,就还有打翻身仗的可能。从创业伊始走到现在,这么多年来也经受过几次不少的挫折。不过每次都凭借自有厂房的优势,成功的扛了过来。 可这次情况却大大不同了,过往家庭作坊式的运营方式帮助华母,躲避了金融市场的冲击。却也因此,埋下了不小的祸根。正是因为这缺乏制约监管的公司架构,使得侄女张希希未废多大的力气,便联合丈夫华国强将公司的固定资产,轻松的做空了。 现在如果因为张希希这边金融投资的失误,导致在银行那边的抵押还款链条断裂。那么带来的影响,可就不仅仅只是台风刮漏十几个养殖网箱那么简单了。厂房土地也好,渔船及养殖设备也好。这些抵押物届时,都会沦落到法院封查收走,乃至进行强制法拍的地步了。 若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么对于华母来说就彻底没有挽回的机会了,整个水产养殖场也再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了。这半辈子的心血,就此算是朝大海里打水漂了。当然更糟糕的可能就是资不抵债,不仅保不住自己的水产养殖场,接下来只怕还要因此背上笔不小的债务。 更何况现在不管是她也好,丈夫华国强也好都已经不再年轻了。就算最终运气好,没有背上天价的债务。再要从头开始,将养殖场办起来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了。是以在从侄女张希希口中了解到,其所持有的那些金融项目出现大量亏损时。华母的精神,立时高度紧张了起来。 “我说你倒是快说啊!”眼见后者迟迟不肯开口,心急如焚的华母猛地一拍桌子,高声逼问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我有什么用啊倒是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好一起想想办法啊!” “啊!”面色犹豫的张希希吃前者这一吓,惊的当即叫出了声,陪着笑脸哆哆嗦嗦的说道“四婶!四婶,您先别着急。我刚不是和您说了,这只是大盘上技术性的调整嘛。从收益率上来看呢,现在确实下降了大概…” “你不要跟我扯这个率那个率的,我听不懂!”华母粗暴的打断了后者的话,抓起两者a4纸朝着侄女抖的哗哗作响,火急火燎的问道“你就告诉我,如果现在把这些劳什子都卖掉,能值多少钱!” “四婶,这个不是这么算的,不能这么卖啊!”张希希慌忙说道“您要知道,这个不管是股票也好基金也罢。怎么和您说呢…这个这个,它是个动态的,就是不断在波动的事物您明白吗您不要看现在,它似乎是走低了。可是再等等,它是还能涨上来的。” “我不管它将来还能不能涨上来,我就问你现在卖掉,能值多少钱!” “那肯定不行啊!”张希希伸着右手做虚拢状,追着被前者胡乱挥舞的表格,好像在拢着自己的人生,带着哭腔说道“现在就交易的话,要额外负担很多的交易费用的。而且那几只基金,必须要等下个季度…” “我问你会亏多少钱!”华母近乎咆哮着吼道“算上这些费用!还能剩多少!” 被逼急了的张希希双手捂着耳朵,尖着嗓子吼了回去“那就剩不了多少啦!” 话音落下之后,不大的办公室中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此时此刻华母突然明白,侄女张希希为什么要将这些信息打印到图标上给自己看了。如果是用手机app或者在电脑上看,那么通常都能看到软件自带的收益预期结算。见都这样了后者仍不肯开口明说,想必那个数字要远比她现在预料中的,还要触目惊心。 “希希…”华母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满脸痛苦的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做的都是什么多股交叉投资,就算其中一支亏损了,也能保本吗” “我怎么会料到,所有我投资的项目,全部都亏损了啊。”张希希带着哭腔说道“我就怕出现这种情况,酒类、新能源、基建地产各类项目我都投资了些。可这天杀的,我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全部走低的情况啊。” 原本还算冷静的张希希越说越气,此刻彻底绷不住了,抹着眼泪抱怨起来“而且就像是要和我作对一样,我买哪个哪个就跌,我不买的都蹭蹭的在涨。就算是倒霉,也没有这么倒霉的啊,这还讲不讲点道理了啊!” “那现在,怎么办”见后者这个样子,华母也冷静了下来,放柔了语气说道“希希你不是学那个什么金融的吗现在这样,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补救吗” “有,当然有办法补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张希希忙摊平了右手手掌迅速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基金也好股票也好,它是…” “它是动态的,有涨有跌的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重复一遍了。”华母皱紧了眉头催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希希你捡重点的说!” “哦哦,说重点。那个四婶,您看这个。”张希希忙不迭的指着图表说道“您不要看我们持有的这些都跌了,但是从大环境上来说这几只都是很有潜力的苗子。就比如说这支xxx新能源,之前增长的势头就十分的迅猛。” “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这几支股票和基金很快就能再涨起来,并且涨幅远远超过它们现在的跌幅。我们只需要,将眼下到期可以交易的项目卖出,把资金回笼。然后趁现在大盘处于低谷,我们满仓抄底。” “再等它们涨起来的时候,不仅能够回本,并且我们还能大赚一笔!”说到了自己痴迷擅长的领域,张希希的眼中此刻不由得放射出熠熠光辉。那张因为这两日疏于打理而蓬头垢面的素颜上,也绽放出了极为自信坚定的神采。 一听还要加大投入,华母当即将头摇的如波浪鼓般,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这都已经亏了这么多了,再往里砸钱岂不是疯了!” “四婶你不懂!”张希希急切的说道“危险和机遇是共存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抓住机遇,这样才能赚到大钱!现在这几支都已经跌到不能再跌了,卖了我们必亏无疑!若是卖完就涨,四婶难道您就不后悔吗!” “可反过来现在我们买的话,则是等于最低价买入。触底必反弹!这一下子赚的,可要比您和四叔幸幸苦苦忙上一年挣得都多!到时候四婶我和您说,您就坐着等数钱就可以了!” “你说的轻巧!”华母根本不吃后者画下的这张大饼,单刀直入的问道“那要是买完,还继续跌怎么办你要是真能猜中接下来哪个会涨,眼下又怎么会亏成这样” “我是不能猜中,但是我知道怎么能够猜中!”张希希将从进门时,就死死攥在左手中的事物放到了桌面上,语气激动的说道“四婶!您看完这个,就明白了。” 当华母的视线看向后者手中跌出的事物时,只觉得如同挨了当头一棒。“呼”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颤抖的指着那件事物,面色铁青的问道 “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 第六百五十章 预测条件 桌面上展现在华母面前,从侄女张希希手中放落的事物,乃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白色信封。可以看出来,之前攥紧它那张手的主人,经历了怎样反复的煎熬与挣扎。 不过即便已经皱成了这个样子,华母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信封的来历。倒不是说白色信封有多么罕见,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日常生活中,真的已经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单调素雅的通讯手段了。 更不要说,就在两天前华母就见到过个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同的白色信封。而正是那个信封,正式开启了华母眼下堪称噩梦般的人生。并且直到现在,她都没能从这令人绝望的泥沼中,顺利的挣脱出来。 此刻再见到这么个完全相同的白色信封,华母当即惊出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恍惚之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那阵来自那名冷傲女子身上淡雅的幽香。这让她如何,能够镇定下来。 “四婶,您这是怎么了”眼看对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张希希顿时也有点发懵。要说刚才知道她手中这些金融产品都赔钱了的时候,也没见前者反应有这么激烈。此刻自己不过只是刚把这封信拿出来,隔着信封如何就吓成了这样 “你你你!希希你!”华母哆嗦着手指,满脸骇然的问道“你这个信封,是从哪来的当初那封信和照片,还有那个信封!我明明都撕碎了,丢进垃圾桶里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又出现在你手上!” “四婶,您在说什么啊什么信和照片啊”前者的询问令张希希感到愈发的疑惑了“四婶,难不成您之前,看过这封信吗不应该啊…” “…”短暂的慌乱之后,华母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毕竟这只是一封信,她很快就意识到既然那名叫秋织的女子,能够精准的找到在中心医院的自己。那么将另一封信准确的送到张希希的手中,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封信可能并不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封。 “希希,你告诉我。”华母沉着脸追问道“你这封信,是哪来的” “这封信是哪来的并不重要,四婶。”张希希急切地催促道“您先看里面的…” “不!这很重要!”华母厉声打断了后者的话“我问你!你这封信,是不是从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手里,拿到的” “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张希希闻言微楞,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再说她冷冰冰还是热乎乎有什么关系。四婶,您问这些做什么” “你不知道是谁将这封信寄给你的”华母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那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诶呀,就是那么来的嘛。”张希希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婶婶如此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无奈之下值得耐住性子解释道“就在今天早上我下楼取外卖早餐的时候,保安室的小王把这封信递给我了,说是刚刚正好有人要他转交给我的。他正要往我办公室打电话,就赶上我下来拿外面了。” “小王有没有说,要他转交这封信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华母急切的问道 “小王好像说是个很漂亮的,打着伞的女人当时我着急回办公室,盯着手头那几支股票。哪有精力,去管这些无关的事情。”说到这里,张希希的脸上露出了颇为懊恼的神情“早知道,当时应该跟小王问清楚的。既然递信的那个女人刚走,说不定还能追上她问问…不过,我当时哪知道她那么厉害。” “什么那么厉害”华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总之四婶,您先看看这封信,您看完这封信就全明白了!”张希希语气十分激动的说道“我们公司的未来,全都寄托在这封信上了!” 在后者的再三催促下,华母终于将面前的这封信给拿了起来。在侄女张希希期待的目光中,摊掌在桌面上抹平了被用力攥出的折皱后。她带着参杂着些许紧张的复杂情绪,将放在信封中的素白信纸取出展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令华母此生难忘的,娟秀的小楷字体。即便不去看最后的署名,她也能当即确定,这封信必然出自那个叫秋织的女人之手。而信中的内容也十分直白简单,同时也确实是她未见过的讯息。 整封信大致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十分详尽的列举了十几个看起来十分奇怪的短语,或四字成语,或单字加上串数字。并在每个短语后面,补上了个带着小数点的数字。 华母大致看去,顿觉这些短语和数字其中有不少十分熟悉。略一细视之后,便反应了过来。那几个看起来熟悉的短语和汉字加数字的词串,可不就是刚刚侄女张希希给自己看的,那几个基金和股票的名字吗而跟在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自然就是各股下跌的点数了。 而看完信的第二部分,华母就明白为什么,侄女张希希要将这封信给自己看了。写下这封信的秋织,在其中极其直白的表示。她可以再为张希希,预测一次上面那些金融产品的走势。至于如此做的条件,信中表示华母刘0晓莉知之。 旁边紧盯着华母的张希希,见对方的视线终于走到了信的结尾。顾不上前者阴晴不定间,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迫不及待的说道“四婶,您对金融行业不太了解,所以您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写这封信的人有多么厉害!” “她在信上,预测的那十几个金融产品,全部都是咱们持有的项目。而且对于收盘涨跌的预测,全部精确到了小数点后。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早上开盘前收到这封信的。我都怀疑这个人,是对着收盘窗口抄的。全部都是分毫不差,一个预测错的都没有!” “是啊,她是一个都没有预测错!”华母将信封劈还侄女的怀中,恶狠狠的说道“可她说的全是会跌多少!这叫预测收盘涨跌这根本就是恶毒的诅咒!” “话不是这么说的,四婶。”张希希慌忙接住了两张轻飘飘的信纸,开口辩驳道“在金融行业,不管是预测涨还是预测跌,只要预测的有三分准,那就管保能挣大钱!” “这人已经不能说是预测了,简直就像是股市本身!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能够将股票基金预测的这么准的人。不!这那里是人啊,这简直就是神仙!开始我对这信上的预测,还嗤之以鼻。觉得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可是现在我服了。” “要知道这些项目可都是大家觉得,近期一定能维持强劲走势的优质股。谁能想到,一天之内竟然全部跌停。这都能预测的准,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要是能得她再帮我们预测一次,那咱们立刻就能扭亏为盈,当场大翻身。要是能预测的长远一点,我能再给您挣出一个养殖场来!” 且不说这边已经彻底亢奋起来的侄女张希希,刚刚看完信的华母直被其中的内容,气的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直冒手脚冰凉。她当然知道所谓自己知道的,让对方再出手预测一次的条件是什么。必然就是今天在茶室两人见面时,对方提出的所谓有诚意的“公开道歉”。 此时此刻华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临走前,会那么淡定的和自己说。离下周一还要两天的时间,等这期间自己改了主意再联系。原来从头至尾,自己都被对方玩弄在股掌之间。而这封信,便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些天来接踵而至的糟心事,和频繁遭受的侮辱戏弄。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精神防线,再也维持不住了。歇斯底里的怨愤之情,如溃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对着侄女张希希,宣泄了出来 “什么扭亏为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都还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你这个勾引自己叔叔的烂裤裆骚货!如果不是你撺掇老华那头蠢猪,把我的公司给卖了,去买这些什么狗屁基金股票,怎么会落到这步天地!我真是道了十八辈子的霉了,嫁到了你们华家!” “啊这…”眼见前者动了真火,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张希希此刻哪敢回嘴,只得讪讪的陪笑道“四婶,没有,没卖公司…只是做了点抵押贷款…” “还不都是一样!”华母扯着嗓子吼道“我大半辈子就攒下了这点家底,几天功夫被你个骚狐狸精就这么给毁了!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拿什么赔我!” “四婶,四婶!您先消消气,消消气。别喊这么大声,当心外人听到。”张希希满脸无奈的说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您就算现在杀了我,把我卖了,这钱也回不来了不是吗再说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不是还有回本甚至大赚一笔的方法吗” “只要那个叫秋织的女人,能够再给咱们预测一次。”张希希信誓旦旦的说道“那么我就有办法,把之前投进去的连本带利全部给您挣回来!” “再预测一次你知道她提的什么条件吗!”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一直想问您这个问题。”见终于聊到了正题,张希希赶忙接口道“对方到底有什么条件,四婶您告诉我。要不是太难办的,咱就答应了她呗信里不是说,只是合情合理的请求吗”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个屁!”华母怒道“你都不知道她提的什么条…等一下!” 说到这里,华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激愤的羞红突兀散去,霎时间变的如雪般苍白。顾不上其他,伸手一把扯住了身前的侄女尖声喝道 “你方才说,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 “啊,四婶您先别激动,您抓疼我了。”张希希以为对方要对自己动手,吓的急忙用另一只手护在脑袋道“我我我,我是今天早上收到这封信的!” “今天早上!这么说来,今天下午会见的结果…”华母放开了后者,面色骇然的自语道 “她早就知道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无可奈何 在最初的激愤之后,华母逐渐意识到了,夹杂在整个事件当中多处不正常的地方。若是如侄女高希希所说的那样,这封信是今早送交到厂区这边来的。那么结合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基本上已经可以还原出,那名叫秋织的女子行动流程了。 先是在本周的周一,自己的儿子华宣和班上随身带着录音笔的秋鲤沫,发生了极为激烈的肢体冲突。之后的第二天,在医院陪护的自己便接到了秋织递出的奇怪的信。也正是在那封信的指引下,揭露出了家中这需多的祸端。 紧接着便是几天早上,对方先是来到厂区外,掐准时间将自己对股市和基金的预测递交到侄女高希希手中。然后预约了自己下午,在中心医院外的茶室见面。并且如其所言,在约见自己之前,后者还和代表校方的白副校长见了面。 再联想起今天下午对方临走之前,丢下的那句话。华母猛然发现,似乎事情发展的每个步骤,都完完全全在对方的意料之中。从其弟弟周一在学校,会和同学发生冲突开始。包括这个起因在内,接下来每一步的应对,都被那个叫秋织的女人走在了前面。 这边华母可以百分百确认的是,之前双方不管是在任何方面,都没有丝毫的交集。她想遍了自家接触过的商家和顾客,以及种种可能的人际关系。都完全没有任何与秋织这个名字,有关的联系。更何况是长相如此出众特别的女子,哪怕只是在街上有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也断然不会在记忆中毫无印象。 那么换句话说,对方此番所有的准备和布局,都是在这短短一周之内完成的,准确来说截至到目前才五天。就算从那个叫秋鲤沫的孩子转学到这个学校开始算起,也仅仅只有半个月而已。 就这半个月,要预备好她儿子和其弟弟的冲突,查清楚华宣住院病房和自己陪护的时间,以及家庭住址厂房地址,甚至还有老公华国强的婚外情的时间和地点。考虑道对方清楚的知道,侄女张希希所持有的基金和股票,如此看来自家的经济状况,都被对方摸了个门清了。 这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如此多涉及高度个人隐私的信息,会被一个从未往来过的陌生人调查清楚。如果说老公华国强偷情那件事,还能用那家小旅馆可能是对方家族产业来解释。那么关于自家各项隐秘信息的调查,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释清楚的了。 这其中牵扯到的单位包括学校,社区,警察,医院乃至工商局和多家银行。毫不夸张地说,就算警方以查案的名义,对自家进行调查。在一两周的时间内,都未必能够调查的这么详细。尤其是丈夫华国强和侄女张希希按照的龃龉,连身为当事人和二人朝夕相处的华母,都被严严实实的蒙在了鼓里。却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封信,就彻底挑破了。 若说下午和秋织碰面的时候,华母还没有将后者这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此刻想明白了这些,则立时让她感到彻骨的冰寒。之前相比与家中婚姻状况和公司资产爆发的剧变,华母并没有将两个孩子之间的冲突,过于放在心上。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下午面对后者的时候,华母表现如此强硬和急迫的原因。自己的儿子毕竟只是受了轻伤,她赴约只是想尽快将这间看起来并不怎么复杂的事情尽快解决而已。免得长久的拖下去,给正焦头烂额的自己横添负担。 可事情发展到了这步,华母方才惊觉,原本自己眼中最无关紧要的事情,恐怕才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关键。自己目前婚姻和事业上的危机,不仅因对方的一封信所展现。并且从刚刚侄女张希希说的话来看,就连解决的方法也统统的落在了对方身上。 “希希,你老实告诉四婶…”华母长长的吐出了口气,将激动的情绪强行平复了下来,直直的看着侄女问道“如果不依靠这个人的预测,你还要多久,能把投进去的资金原数收回来” “为什么不要这个人预测啊”张希希不解的问道“因为她提出的条件,很难达成吗” “你先不要管这个。”华母摇摇头,肃声问道“你先回答四婶,按照你之前说的,把资金都收回来,把抵押贷款都还上要多久” “这个…”张希希干笑了两声,说话再次含含糊糊的拖拉了起来“这不是说,那个多长时间的问题,这个主要是…四婶您要知道,其实这个基金和炒股呢,它并不是您想的…”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希希你就不要再和四婶耍心机了好吗”华母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你别看四婶不动这个,可是四婶知道。但凡希希你有把握把钱收回来,你就不可能在不知道对方提了什么条件的前提下,把这封信拿给四婶看,我说的对不对” “四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华母坚定的目光,张希希羞愧的低下了头,尴尬的咕哝道“我这不也是,想要早点将放出去的钱都收回来嘛。而且这次,确实是出了点问题…如果说对方提的要求很过分,那就,那就,那…” 话到嘴边张希希“那”了好半天,终归还是舍不得把这句“那就算了”给说出来。她对于金融投资的痴迷,已经和赌场资深的赌棍几无二致了。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能够预测接下来市场走向这种事,诱惑力可以说完全没有别的可比。 对于张希希来说她在意的可不单单只是,对方信中所承诺的一次预测而已。她更在意的是,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够如此精准的预测市场走向的。当今天收盘之时,张希希发现股市及基金走向,和对方预测惊人的符合时,后者在她心目中已经形同神明了。 在那一刻张希希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是只能预测特定的股票,还是只能预测特定的日期拥有这样强大的预测能力,为什么不去做操盘手和基金经理甚至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署名的“秋织”只是化名而已。真实身份其实,是着名的股票大亨。 被这神奇的一幕冲昏头脑的张希希,根本无暇去思考对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也不想理会那个语焉不详的条件是什么。她只想再次联系上对方,和对方搭上关系。亲口向后者询问取经,打探这个“秋织”是如何,成功预测出市场走向的。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拜后者为师。至少要问清楚对方的喜好,看看能不能求后者多为自己预测几次。若是每次都能这么精准,哪怕只是偶尔得对方漏个只言片语,就足够她跻身富豪之列了。 因此即便知道会惹怒华母,张希希在看到前者办公室的灯亮起来后。酝酿了半晌,还是鼓足了勇气硬着头皮,敲开了自己婶婶办公室的门。对她来说,不管有怎样的困难和风险,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她手上的资金链在这两天的市场冲击下,也确实已经岌岌可危了。 “你放心,对方提出的条件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但你要先和四婶说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华母冷静的说道“在求对方帮忙之前,我至少要知道咱们这边是什么状况毕竟你前天不是还说,回收本钱换掉抵押贷款,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吗” “当时,确实是没有问题的…”见华母并未说拒绝和对方交易,张希希心中稍稍安稳了下来。当即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把前后的状况都说了出来 “这个四婶,您要知道这些基金和股票,尤其是股票值多少钱。是要看当天收盘时,每股多少而定的。两天前我回您的时候,当时仓里这些加起来确实足够把抵押贷款连本带息都还上的。” “问题是,就这两天的时间,所有的产品都出现了动荡。且不说这个时候就算我们割肉,也难有下家接盘。再者因为资金缩水,就算我们顶着违约交易惩罚把钱套出来。也没法把抵押贷款,全部还上啊” “之前的总体收益,还是略高于贷款利息的。我们完全可以等到满期限之后,将钱全部取出来把贷款还上。可是现在,全部都是负收益了,且不说本金都还不上。这每月的利息,也不是个小数目啊四婶,您看这一来一回一出一进,这账差的可就大了呀。” “那如果…”华母脸色一紧,忙问道“现在不取出来。还交给你继续运作,那么你要多久能连本带息都还上” “这可说不准…”张希希扭捏的说道“市场变化这种事,谁也不能…哦应该说除了这个写信的人,谁也预测不了啊。我当时敢说能还上,是因为收益在增加嘛虽说我估计这只是暂时的技术性调整,可能不过一周就能回到之前的高点,可也说不准它就那个了…” “那前天你和我打的包票有什么用!”华母气愤的说道“钱够的时候你说还取不出来,现在跌了你又说不一定能涨回去你这个东西,不是完全不靠谱吗” “股市是这样子的呀,这就是金融行业的魅…”说到兴头的张希希觑见前者冒火的双眼。立马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陪着笑说道“不过现在不用怕了四婶,这个‘秋织’不是能预测,大盘的走势吗只要她肯帮忙,这回我保证从您这拿走的每一块钱,都变成两块钱还给您!” “又蒙我” “不是不是,这回绝对不是!”张希希头摇的如波浪鼓般“知道了大盘走向,就算真傻子也不可能赚不到钱的!” “你确定,这个秋织她…”华母本想问后者能否确定,下个预测同样的精准。不过想到这几天对方步步料敌先机的操作,顿时觉得这句话不问也罢。 “一个两个,可能是巧合。但是四婶,十几个她全预测准了啊!”张希希猜到了前者要问什么,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怀疑这个秋织,搞不好是个权力很大的内部人士!”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你的办公室。”华母扶着额头说道“我考虑一下。” 在张希希又一堆絮絮叨叨的叮嘱中,华母终于将其撵了出去。她双眼盯着前方空白处默默思考了许久,终于伸手自包中摸出了手机。点开屏幕,翻找到了今天上午,打进来的电话号码… 六百五十二章 多人会议 在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攻击行动结束二十多个小时之后,在包括s市三号研究院在内各部门的协助之下,对灾部终于完成了对战场彻底的清理调查工作。并召集了个部门负责人,与s市市立博物馆地下的指挥中心,开始了战后的总结统筹工作。 此次与会人员,也是自驱虎行动计划执行以来,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除了特派专员张昌旭,以及原s市对灾部的原班人马,土狼大队总指挥吴沁源、刘威刘猛,龙牧上官善水等人列席。还有佣兵小队,与人之本源小队全员。同时已经在s市延时驻留许久的上官鸿,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除此之外,鹰隼大队方面也派出了部门高层参与了这次会议。而三号研究院方面的代表人物,则是被采九儿指名的高级研究员刘蕊。由其向众人传达,由三号研究院连夜对昨日行动战利品,分析测验之后得出的结果。 虽然在座的众人之中,明面上职权最高的是任gd镇守的上官鸿。不过今天的会议主持,却不是他。并且待会议结束之后,他也要正式启程离开s市,返回gz市主持大局了。 坐在首位的会议主持者,是由剑阁下派接管s市指挥权的高级专员。被称作剑阁六极之一的,千幻九尾采九儿。虽然离之前通知的会议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不过在与会人员都已经到齐了之后,会议边就直接开始了。 “那么首选,由张专员宣读一下,昨晚行动的成果。”采九儿轻拍了两下手,简单的示意会议开始之后。便直奔主题点名张昌旭,进行基本的会议信息通报。 因为早上那件直到现在,仍让张昌旭感到有些奇怪的事情。导致一头睡到中午才起来的他,没能挤出足够的时间,提前做好全部的会议准备。原定在大会前的部门内会议,也因为推迟了时间之后变的极为仓促。 不过好在吴沁源这边提前,帮他做好了大部分工作。算是赶在最后时效之前,准备好了全部的会议资料。此刻他应声而起,点开早已准备好的电子记录,迅速准确的汇报起来。 “…昨夜一号行动总历时四小时零三十二分钟,包括后勤保障人员在内,我方共出动人员一千零七十二人,其中由周边各部抽调的一线作战人员,共五百二十二人…” “…此役共解救失陷s市降临派,即琐罗亚斯德教派一部,人员共计二百三十九人。击毙击伤降临派异人,共三十三名。另寻获异人尸首三十六具…” “…另缴获成熟体伪神,代号卡戎一个,幼年期成长期伪神四个,活体实验造物一百一十七具…” 在座的诸人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边听着张昌旭的汇报内容。由于昨晚行动不管是动员的数量,还是最后缴获的成果都十分的巨大。是以即便是已经压缩过了的总结报告,仍是持续了很长时间。 以至于当张昌旭终于说完之后,坐在鱼谦旁边的姜梓文已经有些记不清报告开头的部分了。伸手快速的划着面前的屏幕,趁讨论还没正式开始,好赶紧再复习一便。 饶是如此,采九儿对这份稍显仓促的报告似乎仍旧不是非常满意,柳眉微挑问道“完了” “呃…完了。”张昌旭愣了一下面上微现不安的问道“采指挥,您这边还有什么要我补充的吗” “那就这样。”采九儿不知可否的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众人道“那么昨晚行动成果,刚刚张专员已经汇报完了。大家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说说了。” 说着采九儿将视线挪到了旁边上官鸿的脸上问道“那么上官镇守,要不您这边先说两句” “哦,不必了。”上官鸿微微一笑回道“今天的会议我只是旁听,回头好向刘总镇守汇报。会议的主持,采指挥你一人来就可以了。” “哈哈,是吗。”采九儿挑唇微笑道“上官镇守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何必多余再向刘总镇守汇报一遍。直接让刘总镇守连线与会,不就好了吗” “那倒不必,毕竟这次会议只是行动总结,今天下午我也已经向总镇守汇报过了。再说等我回gz那边之后,正好还要向刘总镇守做述职报告。”上官鸿推辞道“部里东南大区还要很多工作要做,我看这次会议就不必再打扰总镇守了。” 眼看这会议才刚要开始,气氛就在两人看上去颇为热情客套的你一言我一句中,莫名的擦出了些许的火药味,颇感疑惑的鱼谦悄声问向身旁的任源道 “这怎么张专员刚做完行动总结,这采指挥怎么好像就和上官镇守较上劲了”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任源不怀好意的一笑,侧首用只有他俩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解释道“剑阁本来就部里温和派的大本营,现任剑阁的总镇守伏羲,也是异人限定居住法案和枭龙大队部门的创立者和主要推手。而现任东南大区总镇守和枭龙大队总指挥的刘空,则是强硬派的中坚力量。” “这次上面会允许剑阁的六极之一采九儿来s市主持大局,不仅仅只是为了对付隐士。这本身就证明了,部里高层对于s市的状况在态度上发生了转变。不然怎么会让温和派的干将采九儿,来接手上官鸿的位置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经前者这么一解释,鱼谦顿时面露恍然之色“难怪之前上官镇守,硬赖在s市不走了。如果按原定计划早走一步,想来昨晚行动的总指挥,便应该是采指挥了看样子这是,对昨晚代表强硬派的上官镇守,硬抢了她职权表示不满喽” “岂止啊,昨晚行动根本就没逮住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今天这会议可不单是做总结,还要对接下来行动做统筹规划的。要是可以,刘空再怎么忙,也不可能完全不过问啊。”任源低声笑道 “不过现在剑阁这边既然派九儿接手了,自然就是把驱虎计划的主导权从刘空手里抢走了。九儿现在啊,哪里是邀请刘空旁听。她啊,这是变着法挤兑上官鸿,暗示后者多余出现在这里呢,哈哈。” “可就算上官镇守今晚不列席旁听,之后会议内容也会整理给部里知晓的,到那时刘空总镇守不同样也知道了吗”鱼谦不解的问道“会议内容,总归是要汇报上去的” “这你就不懂了,说起来要是论实权和影响力。身为剑阁六级之一的九儿,那肯定要比上官鸿这么一个地方省级镇守要高的。不过可惜啊,剑阁明面上仍旧只是利刃大队的一部分而已。” “而顶着高级专员头衔的九儿地位也就将将和镇守一级平齐,再加上上官鸿可是gd镇守。要是细说起来从行政体系里论,九儿还要矮上他一头呢。”任源满脸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奸笑说道“这待会上官鸿要是插嘴说个什么,这不妥妥的算是上级指示了” “你都说了,既然部里派千幻九尾来主持s市大局,不就代表交由温和派来负责驱虎计划了吗”鱼谦道“而且上官镇守这不是今天会议结束就走吗我想他也不会在会议上,做不合适的发言” “所以古人云,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嘛。”任源嘿笑道“上官鸿待会儿规不规矩是一码事,只怕九儿她啊,看到上官鸿在下面就烦呢。没直接要上官鸿把嘴闭上,或者起身把后者丢出去,我看就已经很克制啦。” “不过话又说回来。”任源咂咂嘴道“这上官鸿硬出席这个会议,搞不好也是领了刘空暗中的指示。就是为了恶心九儿,在这对剑阁示威呢。或许待会儿真呛九儿几句,我和你说那可就有乐子看…” 这边两人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还没说完,那边早被采九儿注意上了。这会议室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要说别人听不清两人在这偷偷讨论什么,独立领域都不比这间屋子小的采九儿,安能听不到。 头上两只耸立的毛茸茸狐耳微抖了几下,早把他俩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甩了上官鸿调转矛头,脸上堆起温柔至极的笑容,对着两人娇声说道 “诶呀,看来人之本源小队的诸位已经等不及了,是有什么问题急着要提出来吗既然如此,那就请任源和鱼警官,先发言。” 突然之间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人之本源小队三人这边来。毫无心理准备的姜梓文吓得一个激灵,当即如认罪般埋下了头当鸵鸟。而旁边鱼谦饶是心理素质强大,线条冷硬的黑脸上也免不了流露出尴尬之色。 倒是任源脸皮够厚,迎着众人的目光神色坦然的说道“是的,对于昨晚的行动,我们确实有问题要提出来。当然严格来说,是我有问题要提。” “哦什么问题呀”采九儿笑容满面,但眼中却殊无笑意的催问道“你要问的问题,该不会是和我与上官鸿镇守,有关 “说起来这个问题…”任源洒然一笑道“还真就和九儿你与上官鸿有关哩。” “是吗这都被我猜中了”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采九儿笑言道“那说来听听,怎么个有关法” “我要问的这个问题,我想九儿你应该也很想知道。准确来说,我想知道的是两个问题。”任源敛起了笑容,扫视了全场一眼肃声说道 “这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没记错的话伪神‘卡戎’是十年前,一号研究院针对在s市发现的三号异源tobyer做的验证型伪神为什么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会有这个伪神的成熟体出现” “而这个第二个问题嘛…”任源拖长了声音说道“这个本该只停留在设计阶段的伪神‘卡戎’,为什么会被一个自称‘美杜莎’的少女,自如的操控呢” 这边任源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两个问题为什么会和千幻九尾采九儿与镇守上官鸿有关的时候。却见那边上官鸿在听到“美杜莎”三个字的时候,登时变了脸色…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 喜欢现代异闻事件薄请大家收藏:现代异闻事件薄新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两人负责 在张昌旭做完昨晚的行动汇报之后,被千幻九尾采九儿点名率先发言的任源,上来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将矛头,对到了会议现场职权最高的两人身上。 在座诸人有不了解其中内情的,脸上纷纷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相反知晓任源所指为何的几人,脸上则不免隐现骇然,看向采九儿和上官鸿的眼神也不免复杂了起来。只因这两点背后所隐含的问题,可并不简单。往严重了说,这已经不是s市对灾部分部的问题了。而是对对灾部整个系统正义性的质问,也不为过。 处于漩涡中心的采九儿,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失态,依旧笑意盈盈的说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了。关于这个问题,当时在现场你我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闻听此语任源心知前者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心中不免发出一声冷笑。早在两人见到卡戎之前,任源便已经怀疑对灾部高层有人和降临派暗通款曲了。而在地堡中受操控着伪神卡戎的美杜莎袭击之后,两人更是就这个问题做了深入的讨论。 在采九儿这边,涉及到对灾部的威信和正当性问题。她当然不想将这个问题拉到台面上来,而是在暗中进行调查处理。反过来任源则自然是希望,尽可能的把水搅浑。这样他才能争取到更多在s市,自如施展手脚的空间。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任源故作迷茫的说道“当时我们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为什么,会做出对灾部一号研究院之前设计的验证型伪神这件事,得出结论了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卡戎’这个验证型设计方案,当年不正是采——指——挥您带队设计的吗” 待任源话音落下,场中诸人即便不了解个中细节的,此刻也登时反应了过来。s市对灾部在行动中动用的杀手锏,竟然是当年千幻九尾采九儿,在一号研究院带队设计的。而昨晚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行动,上面又偏偏派遣了后者接任行动实质上的指挥。这很难不让众人心中,生出许多不该有的想法。 “伪神卡戎的验证型设计方案,确实是我当年带队做的。但是这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制作出成熟体的伪神,有什么关系呢”采九儿神色淡然的回答道 “当年一号研究院,之所以要立项做‘卡戎’这一验证型实验设计,本就是因为在s市新发现了被命名为tobyear的三号异源。根据异源的异常波动和立场特征,进行仿造设计制作验证型的伪神方案,这本来就是研究异源的通用手法。” “我们这么做,降临派同样也这么做。不同的是,我们只停留在理论上的设计方案和推导上。目的是为了发掘研究新异源的特性,以便进行追踪和防治。而降临派,则会真的制作出成熟体,作为他们行恶的助力罢了。” “既然是对同一个异源进行的设计仿造,那么成品有所相似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一号研究院的设计还停留在纸面上,只是理论上可行的设计方案而已。”采九儿淡笑着说道“这只不过证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研究水平,并不比一号研究院逊色太多罢了。反过来同样是对三号异源tobyear的仿制,相差很大才有问题不是吗” “是啊,相似度确实很高呢。”任源哂笑道“高到连名字,都同样叫‘卡戎’呢。”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既然昨晚已经确定。部里叛逃的a级异人幽匿神隐,已经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合作了,那么使用一号研究院惯用的命名体系不也是很正常的吗。并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科研水平,展现出了不亚于一号研究院的水准。” “原来,采指挥您是这样认为的啊。”任源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说道“不过对于这件事嘛,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任源,你…”采九儿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是在场众人只要不是木头人都已经感觉了出来,后者的态度已经有些不对劲了。略作停顿之后,采九儿缓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们人之本源小队有不同的看法,那么待会儿会议结束后我们可以私下交…” “哎,别啊。我们今天的会议,不就是对昨晚的行动进行总结分析吗”任源高声打断了对方,义正言辞的说道“s市说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为什么会有和一号研究院十年前设计方案,相似度如此之高的伪神。这难道不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吗这么关键的问题,不在会上集思广益讨论清楚,私下里怎么说得清呢” “还是说采指挥,采,副指挥大人。”任源刻意加重了语气说道“这个问题对您来说,有什么不可宣之于众的,难言之隐呢” 虽然心里知道,前者就是为了把水搅浑。一方面明里暗里逼迫自己,加大调查高层内鬼的力度。另一方面则想趁机,扩大其手中的自主权利。若是换个场合,她根本就不会理会前者的这番说辞。 然而眼下正处在s市对灾部的部门会议之上,在座的众人有的对内情一知半解,有的根本就毫不知情。若是此刻她强行中止这个讨论,反倒会在团队内部埋下相互猜忌的种子。她本就是近日才空降s市领导工作的,再加上自己高阶异人的身份。若是如此粗暴的行事,只怕不利于接下来工作的开展。 显而易见的是,任源正是吃准了这点,才故意在会议上以这种方式挑起话头。从她允许前者开口说话的那刻起,这个局面便是注定了的。即便会议开始没找到机会,其也绝对会在会议接下来的进程中,找准时机抛出这枚炸弹。 意识到已经很难阻止这个论题继续之后,心中狠狠的记了前者一笔的她,只得挂起笑容顺水推舟的说道 “既然任源你有不同的看法,那就不妨就此机会说说看。如你所说,我们大家也集思广益一起讨论一下。” “咳咳,既然采指挥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把自己不太成熟的建议,拿出来和大家一起研究下。”任源故作姿态的干咳了两声,坐正了身子肃声说道 “关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持有的伪神卡戎,为什么会和部里一号研究院的验证型设计方案相似度如此之高。我认为这其中的原因就是,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就是根据一号研究院的设计方案,将这头伪神制造出来的。” “这是不可…”见在采九儿的放任下,前者说出的话越来越离谱,张昌旭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出口想要打断对方的话。 “先别急张专员,我这还没说到重点呢。”奈何任源根本不吃这套,将其怼了回去径直往下说道“我昨晚和采副指挥,正面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伪神交了手。虽说一号研究院的设计方案还停留在纸面上,但是从各处细节来看。我敢断定,这就是按照一号研究院的设计来的。” “关于这点,采指挥您作为当年的主要设计者…”任源转头问道“我想您也应该深有感触就算是对同一个伪神的模拟仿制,重合度这这么高也很难说是巧合不是吗” “…”采九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问道“那么你觉得,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是怎么拿到一号研究院设计方案的呢” “关于这点嘛,首先我们排除这是出自隐者,幽匿神隐的设计。虽然现在的证据都表明,他在背后支持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不过若这个伪神是出自他手,断不会是这般瑕疵明显的作品。”说到这里,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 “他的作品我见过不少,和那种大师级的设计比起来。这头伪神‘卡戎’只能算是,学徒水平的发挥。” “哼…”采九儿未理会前者夹杂在言语中的讥讽,淡然问道“这么说来,你觉得一定是一号研究院将设计方案,泄露给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喽” “是,也不是。”任源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道“我认为这份设计方案,应该是从一号研究院泄露出来的。但这份设计方案最后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手里,却不能完全说是一号研究院的责任。” “算你还没彻底发疯。”采九儿心中无声的嘀咕的一句,略略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漫声问道“那你说说看,是谁的责任呢” “该为此事负责的人,这个屋子里坐了两个。”任源竖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这其中一个人嘛,就是我。” “责任出在你的头上”未料到前者最后竟然会这么说,采九儿当即一愣,继而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这间屋子里,另一个该为此事负责的人,是谁呢” “这另一个该为此事负责的人嘛,不是别人。”任源手指一转,直直的指向采九儿旁边的一人道“正是我们的镇守大人,上官鸿!” 今天参加会议的众人,除却因为绑定任源而列席的鱼谦和姜梓文。其余可以说都是s市对灾部各部门,真正握有实权的高层人员了。可是此刻众人却感到任谁也无法插嘴到,当前的讨论中来。 部里的机密信息与冲击性十足的言论,一个接一个的从任源口中蹦出来。这会议不过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发展到要对gd镇守上官鸿追责的地步了。实在让大家忍不住开始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有资格参加的会议吗 “我要为此事负责”在之前便已经充分整理好情绪的上官鸿,此刻脸上倒是十足的平静自然。见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当即微微一笑轻声问道“那么能否请任源先生说说,在这件事中我要负有怎样的责任呢莫非要问我这个gd镇守一个,监管不力之罪吗” “当然不是监管不力的问题,因为对于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十年前。任源摇了摇手指,神秘一笑道 “那时候,你还不是东南大区的gd镇守呢。” 第六百五十四章 乱搅浑水 话题突然被任源扯到了十年之前,这就让在座的众人更加摸不到头脑了。不知上官鸿这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既未直接开口阻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的神色。 “这追溯到十年前吗”旁边吴沁源忍不住插口道“话题是不是扯得,有些远了” “不远不远,吴老,您这话说的就有些不恰当了。您应该还记得之前我们不就得出了结论,这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正是吸收了十年前电阻行动未能彻底清剿的那批降临派余孽,而重新建立的。”任源仰着头说道 “既然种种证据表面,现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吸收了,当年来凑三号异源tobyear现世热闹的其余三只降临派孽党。那么有没有可能是通过这些余孽,拿到些原属于伪神卡戎的设计资料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开着‘珈蓝浮岛’跑近z国领海的降临派——来自r本的学院派。他们手上不就有着关于一号研究院,关于伪神‘卡戎’的设计方案吗”任源瞥了坐在首位的采九儿一眼轻笑道“而将这份设计方案带到学院派的,正是当年在一号研究院担任你副手之一的,某穆姓研究员不是吗” 闻言采九儿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指的,是穆栖莉吗” “是的,说到这个穆栖莉大家可能没有什么印象。”任源向众人说道“不过若是提起她当年从一号研究院叛逃之后的自称,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有印象。那就是…” 略作停顿之后,任源微微一笑突出了三个字 “美——杜——莎!” 这个名字一出口,在座的众人即便对十年前电阻行动细节不甚了解的那些,脸上也显出惊讶的神色。因为昨晚独自指挥了一头伪神,强行拖住了副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和人之本源任源脚步的,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一名自称美杜莎的异人。 而对于张昌旭和吴沁源这样对细节了解更多的对灾部老人来说,从前者嘴中蹦出“穆栖莉”这个名字开始,脸色就微微有些变化了起来。细细想来昨晚那名奇怪的兽系蛇型异人,不仅名字和十年前的对灾部叛徒一样,手上还有伪神卡戎。这实在很难不让人,将双方联系起来。 “哦我没有记错的话。”采九儿那双银灰色的妖媚狐眼轻轻的眨了眨,略带疑惑的说道“当年在珈蓝浮岛之上,美杜莎是被你亲手扼死了不是吗” “所以我说,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竟然造出了伪神卡戎,这件事看样子,我可能也要负有一定的责任。”任源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脸上却不见丝毫和愧疚有关的样子说道“我以为,十年前那个晚上。连同美杜莎在内,整个珈蓝浮岛已经被我和骑士打扫干净了。可是现在看来,恐怕还有漏网之鱼啊…” “如今骑士疑似叛变,彻底下落不明。而那晚我的龙牧吴昕婉,也在电阻行动中牺牲了。如果说那晚对珈蓝浮岛的清理,有什么遗漏。”说到这里,任源眯起眼睛直直的盯着上官鸿,陡然加重了语气质问道“那么如今该负责的人除了我,不应该还有当时任小年龙牧的你吗,上官鸿镇守大人” 旁边鱼谦听到这里,登时明悟。难怪当时他在听后者叙述时,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现在他方才反应过来,当晚对灾部枭龙大队出动的异人包括任源在内共有两人。可是在任源的描述中,出场的龙牧从头到尾却只有吴昕婉一人。 现在看来,前者在叙述的过程中,故意将骑士的龙牧给略去了。这个结果是鱼谦万万没有想到的,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中,骑士伤流年的龙牧竟然是上官鸿! 而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仿佛从杂乱的线团中扯出了根线头。鱼谦脑海中某些散乱而又不起眼的线索,开始迅速链接在一起。在推演之下一条清晰的脉络,渐渐的浮现了出来。而这条线索直向的结果实在惊人,以至于向来行事沉稳的鱼谦。此刻再看向上官鸿的眼神,也抑制不住的流露出震惊的神色来。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啊。”上官鸿浑不在意的笑笑,已是人过中年却仍十分英俊的脸上,一派从容淡然的气度“那晚做出清扫干净这个判断的,不正是你和骑士吗我和吴小姐也是在战斗结束之后,才登上珈蓝浮岛的。有没有漏网之鱼,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 “我只对其中一半目标有没有漏网,比较清楚。至于另一半嘛…呵呵。”任源冷笑了一声道“那可是小年包办的,至于他有没有在自己的龙牧示意下,做出什么徇私舞弊之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有示意骑士放跑了学院派的余孽喽”上官鸿蔑笑道“荒谬至极!你不会觉得,你这种无凭无据的污蔑,会有第二个人相信” “确实,确实是‘无凭无据’的污蔑呢。”任源阴阳怪气的说道“毕竟现在小年他被扣上了叛变的帽子,下落不明了呢。这当事人都不在了,可不就是无凭无据了吗” “哦对了,说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了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呢。”任源眉头一挑,看向坐在斜对面的上官善水语带嘲讽的说道“小年叛变前,担任他龙牧的不是善水小姐你吗啧啧啧,我说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隐情” “够了,任源!你闹够了没有!”见对方将自己的女儿也扯了进来,上官鸿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愠色“今天的会议,是讨论正事的。不是听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做这些毫无根据的人身攻击的!” “我说的难道不是正事吗”任源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且不说理清楚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伪神卡戎的由来,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极具意义。另外驱虎计划的核心,我没有记错的话,原本就是围绕小年叛变这件事展开的不是吗” “只不过因为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发现s市的降临派规模及实力,远远超过了之前部里的预期,所以才导致工作重心发生偏移的。可话说回来,小年毕竟堪比a级异人的危险对象,总不能因为昨晚的行动他没有露面。我们就可以当这个人,彻底不存在了” “而且正因为小年昨晚没有露面,现在我十分怀疑骑士叛变这件事是否有别的隐情。”任源单手按着桌面,斜着身子昂着下巴气势十足的宣讲道“根据天网的记录和佣兵小队的行动报告,之前孟浮笙,也就是被我盯上的那个孟伟的女儿失踪那晚。只不过是从普通人手里抢人而已,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都让小年出了面。” “昨晚那么关键的防卫战,对方不仅连伪神都抬出来了。甚至就连潜藏了这么多年的幽匿神隐,也漏了面。可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宁愿抬出神躯碎片对付我,也不肯让极度克制我的小年出场。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这并不能算是奇怪”苏筱羽蹙着眉头插口道“或许骑士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在枭龙大队工作了近十年,自然很清楚对灾部的实力和手段。那种负隅顽抗的防守战根本没有意义,他不愿出手不是也很正常吗” “那他叛变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如善水小姐说的那样,就只是因为受到了蛊惑,认为对灾部不会在他工作满十年后,给他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吗”任源哂笑道“那对小年来说,琐罗阿亚斯德教派的安危不是更重要了吗丢了大批异人和教徒,往后谁来帮他做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呢”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而已。”苏筱羽有些不快的说道“说到底,任前辈您不也承认,您刚才的说法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吗” “我的猜测拿不出证据,这不是因为证据都因为些更加离奇的状况,断掉了吗”任源大大咧咧的说道“再说我的说法可不像你的说法那样,存在逻辑上的漏洞。要说十年前我们的上官鸿镇守大人放跑珈蓝浮岛上某个人这点,我可是能找出行为动机的。那就是…” “任源,注意你的言辞!”“任源你疯了吗!” 坐在首位的采九儿和上官鸿几乎同时开口,喝断了他的话。后者更是脸色一片铁青,惊愕和愤怒交织在脸上,显然是没有料到前者竟真敢说出这种话来。 “任源,部里给你下发了特级权限不假,但特级权限只覆盖行动方面。”采九儿敛起了笑容,用在场众人这几日,从未自她身上见过的冰寒语气说道“可不代表,你在公开场合能够信口开河的乱说。” “ok,ok。那我不说了,行了”任源依旧满脸玩世不恭的说道“我这不也是,心系人民群众的安危嘛,这s市的降临派一天不解决,那危机就一天不能根除不是吗这所有能想到的可能,当然是都不能放过喽。” “当年美杜莎从一号研究院潜逃,事后证明是得到了隐士的帮助。珈蓝浮岛的遮蔽手段,也得到了隐士的帮助。”采九儿盯着前者重重的说道“伪神卡戎的设计方案,在学院派覆灭前流出的可能性,只怕更高。关于这点,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嘛,要是这么说的话。”任源含糊的说道“似乎也是的呢…” “还有,上官善水小姐现在,是我的联络员。关于骑士叛变部里,也已经有了定论。我不管你的打着什么目的,这种涉嫌挑动危害集体团结,中伤同志的言论。以后我不希望再在会议上听到,你明白了吗” “诶呀,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更何况好几级呢…”任源咕哝了两句,提高了嗓音故作姿态的回道“明白啦,采指挥!我知道错啦。”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讨论正事。”采九儿收回了目光,脸上再次挂上了职业性的笑容,对众人说道“既然已经谈到昨晚出现的伪神卡戎了,那么我们就有请三号研究院的代表,来和我们说一下,目前为止对于缴获的降临派造物的” “研究结果。” 第六百五十五章 生育机器 见话题终于被采九儿从声讨上官鸿,拉回到了正常会议内容上。在场的众人,终于算是大大松了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任源从开始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倒不是说他的推断毫无可能,只是在这种场合放出这种激进而又不负责任的言论,说他怀着好心断然是没有人信的。 更何况伪神之躯这个名号,早就在对灾部中臭名昭着了。就算上官鸿真的在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中,做下了什么不便明说的动作。那大概率,也是出于大局为重的考虑。简单来说要在座众人自主选择的话,那明显也是身为gd省镇守的后者可信度,远远超越了任源。 在这个关于房间内职位最高几人的话题被中止之后,与会众人也可算是等到了能够自如发言的机会。首先便是,被采九儿点名汇报的三号研究院代表,同时也是被前者指名列席的高级研究员——刘蕊。 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的刘蕊扯着平板站起身来,点开记录毫无感情的读着上面的结论。须知不管是做解剖分析还是定量研究,即便是三号研究院这样资源充沛实力顶尖的机构。想要一晚上就从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中,整理出全部有用的信息,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份报告,也如刚才张昌旭手上那份差不多。不过只是就眼下会议上比较迫切需要和关切的问题,先给出个相对准确的结论。例如俘虏的异人数量和特性,以及对异常等级和危害级别的初步评定。 还有就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之中,发现的大型实验室里,找到的那些实验体都是什么作用。最后则是根据地堡中收集到的,异常波动残留的记录图谱,来对敌方整体规模和逃窜的高层数量做出的较为粗略的推测。 当然即便只是些未落实到细处的基本分析,介于昨晚行动惊人的收获量,导致整个报告还是显的又臭又长。尽管参会人员都提前拿到了报告的复件,还是把鱼谦这样的外行听的晕头转向。是不是从刘蕊口中蹦出的专业名词,莫说鱼谦就连土狼大队的刘氏兄弟都听的直皱眉头。 “…大体上呢,就是这样了。”漫长的叙述之后,整篇报告终于来到了尾声。刘蕊深吸了口气,也终于开始做最后的总结了。 “根据目前我院取得的研究结果来看,目前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确实包含了十年前三号异源tobyear初次现世时,渗透进我市的全部四支降临派的影子。我们所发现的那座大型综合实验室内,被发现了大量和我部研究院,以及学院派风格的技术手段。” “并且为了维持这些大型科研设备的运转,对方还在地堡的下院区域。搭建了大型的发电机组,以及引入了地下河流来构建散热体系。不管是工程体量还是质量,都达到了不逊色于我院一个大型综合实验室的水平。” “同时在地堡的后v庭区域,也发现了大量属于奥姆摩瓦教派的法器和特殊道具。以及该教派用于囚禁女性的,特殊牢房。而解救的那些普通信众,绝大多数都有转轮法会的背景。说起来…” 说到这里刘蕊略做停顿,用刚好能够让大家听到的音量,小声说了句报告上没有的话“反正昨晚梳理完那些缴获的战利品之后,感觉上反倒是属于琐罗亚斯德教派风格的事物,是最少的…” “以上,就是我院目前经过研究,初步整理出的全部信息了。”说完,刘蕊也不待会议主持者采九儿开口,径直坐下伸手摸向面前的矿泉水。如此长的一篇报告念下来,着实让她的嗓子感到有些干渴。 等她旁若无人的灌下了半瓶水之后,坐在首位的采九儿方才含着笑悠悠开口道 “那么多谢你院的报告,幸苦了,刘教授。我这边还有几个问题想哦,你不用起身,坐着说就可以了。” “教授这个称呼,在采指挥您面前可不敢当。”刘蕊停下了佯装起身的动作,没甚好气的说道“您叫我小刘就可以了。” “嗯好的,那么小刘。”采九儿用如同看待自家颇有出息晚辈般的眼神,笑着打量了后者几眼后,方才开口问道“关于昨晚,那头伪神卡戎的残骸,你们三号院可有得出什么结论吗” “关于那头伪神…”说到正事,刘蕊收敛起了明面上的抵触情绪,沉吟了片刻说道“我院对于包括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后的仪式,以及神躯碎片出没区域及残片的调查。还有那头伪神这些难度和重要性都很高的事项,成立了对应的专项研究小组。” “不过因为这些事项的复杂性和难度很高,只一天的时间还拿不出什么系统性的成果。当然我院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也联系了一号研究院和二号研究院协助进行远程的数据分析与讨论。但是即便按照最乐观的状况估计,想要初步取得较为系统的信息,也要三…呃,五日左右。而要彻底搞清楚的话,恐怕至少要半个月以上了。” “不过,我恰好是伪神卡戎专项研究小组的参与人员之一。如果诸位有什么具体的问题要提问,我也可以结合现在工作的进展,做出些分析和解答。”刘蕊说着瞟了首位的狐女一眼道 “当然了,这方面采指挥您才是真正的行家。如果不是因为被指挥工作拖累,您来三院带队的话,或许今天已经有了切实的结论了。” “我能做的,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分析罢了。”采九儿颔首谦虚的笑了笑道“既然小刘你现在就能做些解答,那太好了。我想知道,关于昨晚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异人,为什么能操控那头伪神这件事,你们三号院现在可有什么眉目” “哦关于这点,因为在听完采指挥和任前辈关于战斗经过的描述之后。对于为什么对方能够操控伪神我们也很感兴趣。因此昨晚我们率先对这点进行了研究分析,目前倒是有点发现。”说到自己专业的问题,刘蕊的双眼明显亮了起来 “我们结合二位的描述,对现场状况进行了复原和分析。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出于对伪神神性的维护,伪神往往是不能控的。而昨晚那头伪神卡戎,之所以会袭击采指挥你和任前辈,并不是出于对方的操控。” “而是在将埋有神躯碎片的异人,当作食料喂给伪神之后。在吸收同化后者的独立现实过程中,使得其残留的强烈意愿,事后看来就是反抗和攻击二位求生这一意愿。短暂的影响了,伪神自身的意志。在其存在感被彻底磨灭前,促使伪神卡戎将二位视为威胁。” “而其中途之所以转换了进攻对象,应该是那名异人残留的意识当中,显然是认为任前辈的威胁程度,是要比采指挥高点的。”刘蕊微微带着点坏笑说道“当然,这个判断是基于那名承载神躯碎片的异人自身判断,所得出的结论。” “好嘛,原来是这样。”任源闻言摸着鼻子有些气愤的说道“闹了半天是被我吓到了,早知道开始就收敛点了。” “只能说这名被选中作为祭品的异人,意志确实非常的坚韧。估计这种做法,那个叫美杜莎的降临派祭司,也不是很有把握成功。不过嘛,那头伪神为什么没有攻击那名降临派祭祀,原因倒是很简单。” 说到这里,刘蕊微微停顿了下,抬头看了众人一眼之后,方才带着三分敬佩七分惊叹的语气说道“我们根据收集到的组织结构分析,这头伪神很大概率是从胚胎阶段发育过来的。也就是说,最初有可能是被人生下来的。” “而考虑到,全程这头伪神都没有主动进攻那名叫美杜莎的降临派祭祀。由此我们大胆推测!”刘蕊加重了语气说道 “这头伪神,就是这个美杜莎生出来的!” 此话一出满场骇然,在座的众人大多数都是在对灾部供职多年的老职员了。如原s市土狼大队总指挥吴沁源这般,更是工作了数十年的老人。虽说具体的技术细节不了解,但对于这方面比较基础的知识还是很熟悉的。 而刘蕊口中所说的“生出来”,自然不是指在体外将胚胎培育好,然后再植入目标子宫之内进行分娩的仪式。如是果这样简单的仪式,就能与之行成刻印链接的异物,那必然不可能达到伪神这等能和现实相抗衡的级别。 既然对方做到了,能够与展开攻击的伪神和平相处,那么两者之间的联系必然超越了普通仪式所能达到的等级。简单来说,这头伪神是美杜莎亲生骨血这点,只能算整个流程中最为基础的条件。之后还要围绕子宫内的胚胎,做出一系列难度极高的操作。 “牛逼啊!不是,这简直是神逼啊!”任源当即惊呼出声“这玩意都能,亲自生出来的吗卧槽,我有点佩服那个叫美杜莎的降临派异人了。这对自己也太狠了不愧是能和九儿…啊不,能和采指挥您正面硬杠的中阶异人啊!这操作也太秀了” “哎我说采指挥,你们当初设计卡戎这个伪神的时候,在胚胎繁育方面可没设想过这种操作我想也没有。”任源自问自答的说道“好家伙,就算想这么干那也得有这个资本啊。我说九儿,就算是你的子宫,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是啊,我肯定是经不住。”采九儿瞪了后者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我想,任源你要是在肚子里开个子宫,肯定是能经受得住的。你要试试吗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增添一个伪神级别的战力了呢。” “呃,那还是算了。光不攻击我这不还是什么用也没有吗再说了,我就算把家伙都备齐了,估计也怀不上啊。”任源朝刘蕊摆摆手示意道“我们还是聊正题,聊正题。” “那我接着说了,关于这点目前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刘蕊道“好消息呢,是既然是对方亲自生下来的,那么用这种方式来制造伪神的话,制作周期肯定要长很多。” “那么坏消息呢”任源追问道 “坏消息嘛…”刘蕊吐了吐舌头说道“对方好像是蛋生的,这样一来恐怕整个周期,也没有我们预计的那么长…” 第六百五十六章 向上质问 听完刘蕊这边的解答,众人的脸上都显出担忧的神色。不过坐在首位的千幻九尾采九儿倒是面色如常,依旧淡笑着说道 “这倒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问题。伪神卡戎相比胚胎,实际上培育过程才是最复杂的。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并且需要非常庞大的配套系统来做支持。” “不然的话,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下实验室中。也不会出现明明有足足四个幼年期和成长期的伪神,却只有一个成熟体的状况。” 听到在这方面称得上顶尖专家的采九儿这样说,大家顿时感到略略松了口气。虽说昨晚的行动最终,还是让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逃出生天。但至少捣毁了对方的地下堡垒,大大削弱了对方的危害性。 没有了设备完善的实验室和充沛的后勤保障来做支撑,再想要进行培育伪神或是转化异人这样的操作,就很困难了。当然目前为止在座的s市对灾部众人尚不知道,实际上这被攻陷的巨型地堡伊甸园,只不过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三座地堡其中之一罢了。 “除此之外呢,就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事情了。”刘蕊接口道“昨晚我们也从一号研究院那边的同事手中,拿到了伪神卡戎的设计方案。虽说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对原本的几处预留的设计缺陷,做了部分的改造和补足。” “不过就像任前辈说的那样,总体上来说还是和一号研究院原本的设计方案一脉相承的。我们院也临时抽调了部分人员,加紧赶制了针对性应对的注射针剂。其实就算对方真的加紧培育,再次试图使用这款伪神。我们也能保证给土狼大队的同事们,提供充足的有效性武器。” “啊你们才开始研制针对卡戎的军版针剂吗”任源微现愕然的说道 “是啊…昨晚就做对应的立项了啊…”刘蕊显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后者会觉得慢,不由得语带疑惑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任源见其误会了,忙解释道“伪神卡戎的设计方案泄露一事,最早不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一号院吗而且当时也确认了,潜藏在s市附近的学院派,在其基地珈蓝浮岛中复刻了这款伪神我以为三号院,理应会留存针对卡戎的应急处置手段呢。” “学院派的伪神卡戎,十年前已经确定被我部消灭了。并且当时珈蓝浮岛之上的学院派人员,事后也确定清剿干净了。”上官鸿冷冷的插口道“因此上面据此判断,并不需要在s市新建的三号研究院中,留存针对伪神卡戎的处置预案。” “欸,这还真是有意思呢…”任源摩挲着下巴,神色古怪的低声自语道“正是因为在s市发现了三号异源tobyear,才设立了对应的三院不是吗…那么作为研究三号异源的验证型伪神卡戎,相关信息和应对预案竟然不是保存在这边,而是留存在一院吗…那三号院是用来,研究什么的呢” 此番任源自言自语的音量,小到连旁边的鱼谦都没有听清楚。后者忍不住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小声问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部里的有些安排,还挺神奇的哈哈。”任源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转头朝着刘蕊径直问道“话说你方才说,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伪神卡戎,是被那个叫美杜莎的异人亲自生出来的 “那么你们拿到了,对方的遗传信息了吗”任源加重了语气问道“比如说,比对出某些比较熟悉的,或者说特殊的,具有标志性的遗传特征什么的” “啊”刘蕊面色一滞,下意识的瞟了眼首位的采九儿,面带不解的说道“任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唔你们三院昨晚没有做相关分析吗”任源伸手比划着说道“就是那个决定伪神特性的遗传信息不是有两类吗伪神除了仿造对应异源,所具备的贴合异源的独立现实特征。不还包含着,在培育过程中,人为因素遗留下来的影响吗” “哦,任前辈您指的应该是。”刘蕊反问道“原发性现实干扰项是” “所以现在部里的研究院,学术名称又换代了”任源挠着头道“对,反正不管现在部里的研究院管这叫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所以,这方面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刘蕊毫不犹豫的说道,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硬了,略作停顿后又补充道“呃那个,筛选原发性现实干扰项这件工作,相对来言太过浩大了。短时间内,还拿不出结论来。” “嗯你们不都已经查到了,这头伪神是哪个美杜莎亲生的了吗就没再深入分析下”任源奇道“工程量浩大什么的,你们三号院不是才更新迭代了核心超算吗” “但是我院现在要处理的工作也很多啊。”刘蕊微微有点不耐烦的解释道“也不可能把算力,全部倾斜道这种重要度只能算二线的工作上呀。是已经查出了,这头卡戎的原胚是被异人生下来的不假。可再往下查,工作量就成指数增加了啊。” “不是,关键…” “任源,你们枭龙大队,就不要过分干预三号研究院的工作了。”采九儿这时开口截断了对话道“现在追踪逃走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和搞清楚那个血祭仪式的目的,才是我们目前的主要工作方向。另外清楚那些俘虏的降临派信徒体内的伪神之血,也是非常紧急的工作。要三号研究院在一晚上的时间内,搞定所有事情,这本身就是完全不现实的。” “既然采指挥都这么说了,那好。不过蕊…呃小刘教授,你们那边要是在这方面有了什么进展。”任源对前者使了个眼色道“一定要尽早通知我们枭龙大队啊。” “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不料这边刘蕊完全没有回应对方的眼神,满脸公事公办的语气回道“我院定会第一时间上报部里的。” “那之后,还要多多辛苦三院的同志们了。”说完采九儿扭头问道“那么任源,你要说的问题都说完了吗” “哦,刚刚听完三号研究院的报告,我这边又发现了个新的问题。”任源仿佛是在ktv中,明明歌唱的很烂却仍霸着麦克风不放手的讨嫌家伙般,完全不理会周围无数已经对他,明显流露不快的眼神。单手按着桌子,一本正经的对着刘蕊问道 “话说小刘你方才是说,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缴获的那些战利品里。具有学院派风格和奥姆摩瓦教派风格的物品,要比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还要多” “单从量上来说的话…是的。”刘蕊斟酌了下又说道“不过也不排除,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在逃走前,将大部分自己教派的成果都带走了。” “我不是单纯在说数量的问题。”任源摆摆手,继续问道“之前那个,跑到中心医院向我们求救的那个,原奥姆摩瓦教派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那个叫赵构的男人。现在,还关在你们三号院是” “是的。”刘蕊点点头道“任前辈您问这个,作什么” “我之前也看了,利刃大队后续对这个赵构,做的审讯报告。”任源对张昌旭点头示意了一下说道“根据他的交代十年前,当时s市的奥姆摩瓦教派,是被我们彻底剿灭了。而他是在和自己同为奥姆摩瓦教派信徒的家人失联之后,为了查清情况才在电阻行动之后来到s市的对” “根据对方的交代,是这样的。”张昌旭皱起眉头颔首回道“正是因为来到了s市加入了暗中得到隐士帮助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又在之后阴差阳错的躲过了部里的搜捕。” “据他所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除了他因为那时不在s市躲过一劫。教派连同当时的主教林原彰,应该都已经被我们杀掉了。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任源语气一变,意味深长的说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珈蓝浮岛上的学院派真的被我们清剿干净了吗或者我们先不说这个,说回奥姆摩瓦教派。就像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只是派遣了部分人员,潜入s市。看上去倾巢出动的奥姆摩瓦教派,竟也有赵构这般没有被记录在本教花名册上的漏网之鱼。那么我们凭什么断定,十年前就没有更多更加关键的人物,被吸纳进如今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中呢” “昨晚的行动,我们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中,发现大量和这两个降临派有关的战利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任源道 “甚至于转轮法会,这个严格意义来说其实算不上降临派的邪教组织,只是当初协助降临派而被对灾部打击。就这样一个几乎都是普通人的邪教团体,现在也为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贡献了大量的信徒资源。” “我要说的是,奇怪的并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中,与这三只降临派相关元素的占比多寡,而是另一个更显着的问题。”任源肃声道“为什么昨晚行动中,会发现这么多奥姆摩瓦教派,学院派和转轮法会的相关设施及余孽残余” “关于s市现在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吸收了当年那三只降临派的余孽这点。”年事已高的吴沁源交叠着枯瘦有力的十指,平静的说道“之前我们不是早就,有了定论了吗” “而且,就在骑士叛变前一天,在s大的校园内还发现了个至少存在三十年以上的奥姆摩瓦教派的法器。由此可见,这些降临派在s市发现新异源信息之前,就已经在s市各地有所分布了。有相关的技术,泄露到如今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中,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转轮法会,正是因为它不是纯粹的降临派,所以对我们对灾部来说,才更难清理干净啊。” “吴老,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如今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吸纳了其余三只降临派的余孽。这原本,就是我最先提出并验证的事情。”任源沉声说道“但是我原本以为被吸纳的‘余孽’,只是如赵构那样的边缘人员。可是看看昨晚行动的结果,这被吸纳的体量未免也太大了不是吗” “更何况,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明明十年前那三只降临派还遗留有如此庞大的遗产待消化。为什么部里却在当年…”任源挑高了音量,寒声说道 “认定他们都被彻底剿灭了呢!” 第六百五十七章 闭口禁令 待任源的疑问出口之后,会议室内的众人尽皆噤若寒蝉。如果说方才前者对采九儿和上官鸿咄咄逼人的态度,尚且可以从私人恩怨的角度来解释。那么当他再次将矛头,对准了对灾部本身的时候,性质便已经彻底不同了。 此时此刻不管是同为枭龙大队的小新和苏筱羽,还是s市对灾部部门现在的直接负责人张昌旭和吴沁源等人,眼下与其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到不如说已经有些想不明白前者今日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抑或者,并非没有意识到前者可能想要作什么。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避免往那个方向去思考。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众人好像才突然发现。与伪神之躯同待在一个密闭空间之中,实在不是间理智的事情。 不过让众人稍感安心的是,就算前者真的做出了什么极端的行为,这个房间中也并非没有能够与其对抗之人。 “任源!”端坐在首位的采九儿低喝一声面色微寒,冷冷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任源亦冷笑连连的回怼道“当初宣布s市的降临派已经被彻底剿灭的,不是对灾部吗现在却发现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内,有大量十年前的余孽。这件事难道,没用问题吗” “是‘疑似’,究竟是不是十年前的余孽,部里还没有彻底确定不是吗” “哈哈,对灾部当然不敢确定了,如果确定了的话这不是等于自己打自己脸了吗”任源嗤笑道“那如果最终确定了,你又要如何说” “昨晚确实发现了,和奥姆摩瓦教派及学院派有关的造物。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些究竟是在电阻行动之后再潜入s市的,还是真的是当年电阻行动遗留下来的。”采九儿道“当年电阻行动,在经过对s市的反复排查之后…” “反复排查的结果,就是蹦出来一个自称继承学院派技术,还拿着一号研究院设计方案生了堆伪神的美杜莎是”任源粗暴的打断了后者的话,伸手一指旁边的鱼谦语气蛮横的说道 “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了收集本地的目标祭品,盯上了鱼谦的女儿鱼瑶。而就在一个月前,孟伟女儿孟浮笙从家逃的那晚。一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男人,半路出现从老鱼手中劫走了孟浮笙。” “这个普罗米修斯,不仅认识老鱼还承认了他就是十年前,对鱼瑶下手的幕后之人。这就是对灾部所谓的反复排查这就是所谓的,成功清剿了全部的降临派” “这只是对方的自称,并不代表这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十年前,对鱼瑶下手的幕后真凶。”说到这里采九儿眼含歉意的看了眼黑着脸的鱼谦道“鱼警官,我并无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只是就事论事。再说你不就是当年电阻行动的执行者吗部里会做出清剿完毕的结论,你也要付直接的责任!” “算了,采九儿!”任源直呼其名的轻蔑的说道“只要是对灾部里的人,哪怕三岁孩子都知道,我不过是条上面指哪打哪的狗罢了。我什么时候对上面说过,s市的降临派被清剿干净了别的不说,光最后那次行动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坛处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也是一团浆糊!” “你还打算继续装糊涂下去吗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中,究竟有没有隐士插手,你我心中都一清二楚。别的不说,对灾部光凭反复排查之后没有新的发现,就断定四只降临派已经尽数剿灭这点,就十足的有问题!” “那你想怎么样”采九儿也动了火气,怒道“难道你要部里一直对s市保持警戒状态吗若真的有人被隐士在暗中保了下来,我们就算宣布还未尽数剿灭,难道事情就有区别了吗” “为什么没有区别就算不持续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难道就该放任小年这样一个经验欠缺的驻守掌管s市。最后坐视降临派在眼皮子底下壮大,甚至在s市外的群山之下,掏出个巨型地堡吗!” “那换你来就能窥破,琐罗亚斯德教派在隐士帮助下的伪装了还是说这十年来,骑士的工作有什么巨大的问题” “呵呵,搞笑。千幻九尾,就算你来s市只有几天。但哪怕你稍微翻看一下行动报告,你就应该知道s市对灾部截止到现在为止,在驱虎行动中取得的成果80以上都是谁贡献的。”任源毫不客气的说道“小年这十年的工作有没有别的巨大的问题我不知道,但s市突然出现这么庞大的一支降临派势力,他本人也在十年期满前突然疑似叛变。这两个问题还不算巨大的话,什么算巨大要等我反叛的时候,才算巨大的问题吗” “你敢!”采九儿喝道“伪神之躯,你今天的言论,有些放肆的过分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什么。你无非就是还在为十年前,部里对于你的处置,以及要你对龙牧吴昕婉的死负责不满罢了!” “你少在我面前提婉儿,别人不知道。”任源沉了脸,语气阴寒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谁来负责吗” “闭上你的嘴!伪神之躯,你要造反吗!”采九儿豁然起身,狠狠的盯着前者,庞大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无形之中,她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已经将整间屋子彻底的笼罩了起来。 这边任源也毫不示弱,在后者领域的压制下,浑身也迸发出一股荒蛮凶悍的气息。长长的会议桌两旁,众人皆感一股沛然莫御的沉重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迫得到大家喘不过气来。在这令人面部肌肤直感觉如刀割般的凌冽氛围下,恍惚间惨烈的战斗仿佛一触即发。 两人对视了许久之后,任源率先收敛了气势,哑着嗓子漠然说道“如果我要反叛,今天你就不会见到,我出现在这间会议室里了!” “伪神之躯,你从昨晚行动开始,就开始有些不正常了!看来部里对你的管教,还是太宽松了!”采九儿坐回了椅子中,语气冷硬的说道“接下来的会议中,你不要再发言了!闭紧你的嘴巴好好反思一下,你今天到底是在犯什么疯病!” “哼!”任源的鼻腔中甩出一记极为不屑的冷哼,接着在其余所有人满是惊骇与担忧的目光中,扭正了自己的身子。既没有如张昌旭等人预料的那样,愤然摔门而去。却也真的住了口,再没有插嘴会议的流程。 没有了搅局之人,会议的进展便立时变的顺畅和快速起来。实际上因为距离行动刚刚结束还不到一天,各部门基本都和三号研究院那边一样,还在消化和整理昨晚的行动成果。今日主题总的来说,还是为接下来的行动梳理出个大的方向,由采九儿牵头划出主次目标。之后各部门再依照会议结果,各自开展工作。 根据这个主题思想,下阶段的工作重点很快便被安排了下来。虽然昨晚的突击行动收获不菲,但让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尽数逃走依然是个严重的问题。故而s市对灾部解下来的主攻方向首先,便是尽快搜寻出逃走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 同时尽快查明最后牺牲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大量祭司的仪式,影响和目的为何也成为了同样重要的工作。另外在地堡贤者圣殿的茧房中,找到的那份琐罗亚斯德教派档案记录,在其上也发现了大量真假不明的,有关敌人安插在社会中暗桩棋子的信息。 这三件事便分别成为了s市鹰隼大队、土狼大队和利刃大队下阶段的主要工作方向。枭龙大队依然负责在这期间,出面处理所有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正面交锋的工作。 不过明面上出于对敌方异人超出常理的战力与数量方面考量,暗中也牵扯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采九儿决定亲自从昨晚部里自gd省各军区抽调而来的土狼大队战士中,筛选一批直属她指挥的特别行动小队。这只小队暂时不跟随本部开拨返回各军区,而是协同s市的土狼大队共同完成部里的驱虎计划。 虽然会议接下来的时间里,满脸不忿的任源没有再开口捣乱,还是出现了个新的小插曲。由鹰隼大队的代表报告了,就在会议开始前的几小时,发生在s市中心医院的柏天清和孟浮笙被掠一案。同时鱼谦也作为率先代表对灾部,前去勘察了现场的人员,被点名向与会众人讲述了初步的探查结果。 因为任源被采九儿下了禁口令,无奈只得由鱼谦自己,将两人在现场对案情的几种推测挨个讲述了出来。而短暂的讨论之后,会上的舆论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倾向于认为这就是降临派所为,可能是要在大败之后补充资源损失或者单纯就是为了,向捣毁了他们地堡的对灾部进行挑衅和报复。另一派则倾向于鱼谦的推测,这是孟伟或其他s市与降临派合作的普通人,出于自身利益做出的落井下石之举。 “…这样的话。”听完双方讨论的采九儿最终拍板做了结论“不管是那种可能,都和我们目前的工作重点不冲突。鱼警官,可以拜托你们小队继续调查这间失踪案吗” “当然,定当尽力。”鱼谦点头应允道 “很好,那么鹰隼大队那边,配合一下鱼警官这边的调查。看看能不能从这件案子上,找到关于逃窜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线索。”采九儿又看向张昌旭道“利刃大队这边,在调查那份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关联人员的名单时,也留意下这件案子。若是从筛查对象处找到什么线索,要第一时间和枭龙大队那边联系。” 闻言张昌旭立马回应道“没有问题。” “很好,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大家回去之后要督促各自部门的人员加快工作进程。”采九儿神色肃然的说道“各位不要因为昨晚那场完全称不上成功的胜利,就松懈了精神。如今没有了顾虑的降临派异人,行事必然更加疯狂。现在才是真正的,最危险的时刻。s市千万市民的安危,便寄托在诸位的身上了!” “明白!”众人轰然应诺道 “保证完成任务!” 第六百五十八章 伏羲之血 在采九儿做了总结宣布会议结束之后,众人纷纷起身迅速的开始收拾好各自的物品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稳坐未动的采九儿忽然开口,冲着任源说道 “任源,你先别走,我有话单独和你聊聊。” 正欲起身的后者闻言黑着脸冷笑了一声,又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斜乜着叫住自己的前者,对旁边面色紧张的鱼谦和姜梓文二人说道“你们就不用等我了,先回去。” 见识了方才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心中备感担忧的鱼谦小声问道“啊,那你待会儿怎么回…” “我飞回去行不行”任源没好气的说道“我闭着眼睛在s市逛三圈都不带踩歪一根草的,你还怕我迷路了不成” “不是,我主要是…”鱼谦小心觑了眼同样面色不善的采九儿,将声音压得更低道“担心你这边,再惹出什么祸事…” “能出什么事”任源一脸挑衅的表情,当着屋内还未走干净的众人面毫无顾忌的说道“纵然我打不赢,却也未必就一定会输。” “哎,你这…”鱼谦不由得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 “行了行了,老鱼你今天怎么这么唠叨赶紧走,我心里有分寸。”任源不耐烦的催促道“人家采指挥是有话要单独和我说,你这么感兴趣要么留在这旁听一下” 旁边姜梓文可是十分清楚,两个a级异人如果起了什么冲突,那场面绝对不是自己和鱼谦能处理了的。急欲脱身的她,也满脸焦急的扯着鱼谦的袖子帮腔道“鱼叔,听任源的没错的,咱先回去。别耽误了呃,那个采指挥和任源的工作。” 就这样满心不安的鱼谦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被姜梓文连拉带拽的扯出了会议室。至于其他人,更是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方才还挤满了人的会议室,此刻只剩下了千幻九尾采九儿,和人之本源任源两个人。整个房间顿时显的,有些空旷了起来。 良久的沉默之后,采九儿伸手扶住光洁白皙的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说,你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我对着干吗你就不能少给我,惹点麻烦吗” “我和你对着干”任源挑高了声调,满是讥讽的说道“我怎么敢啊,采大指挥。我这不是,单纯的抱着负责任的态度,对部里的工作负责吗既然发现问题,那当然要说出来啊难不成把问题隐瞒起来,才是正确的做法吗” “发现问题你看看你今天在会议上,都说了些什么!”采九儿怒道“你简直是疯了!” “呵呵,我们的采指挥今天,意外的很不淡定啊。”任源冷笑道“我还以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扯不掉你脸上那堆令人作呕的假笑呢。” “你到底想怎样”采九儿那双银灰色的狐眸中,放射出十足危险的视线,沉着脸质问道“那不成你还真要,学骑士叛出对灾部不成!” “得了,小年到底叛没叛变,只怕部里有人比我更清楚。”任源不屑的说道“还是说,你也打算学上面那些大人物。在事情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前,就先赶紧给我扣上顶叛变的帽子,好以此作为借口收拾我” “是我给你扣帽子吗!”采九儿怒道“你今天在会议上说的那些话,是适合在这种场合说的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关于部里高层可能存在的问题我会调查的。你在这种场合挑起这种话题,你想干什么你想毁了s市的对灾部吗!” “唔。”任源闭目微微感应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头顶道“你在和我独处的时候,开领域屏蔽部里的监控。就不怕,上面有人对你起疑心吗” “你还知道避嫌啊。”采九儿面色不快的说道“你刚刚在会上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把我拖下水了!” “行啦,九儿,你也不用在这里对着我摆脸色。你现在到底因为什么而生气,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任源哂笑道“你也别说什么会调查这种话了,你真的会去认真调查吗” “才一天的时间,就算我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能调查出个什么更何况我还要忙着处理部里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采九儿烦躁的说道“你有在会上变着花样逼我的精力和功夫,还不如去好好查查s市,逃走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躲到哪去了。” “我就算找到了逃窜的降临派高层,又有什么用”任源道“我等不及了我在会议上变着花样逼你九儿,这房间里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你刚刚是说,只一天的时间。还要处理部里的事务,所以还来不及调查出什么是”任源讥笑道“可是我看即便时间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你也能忙里偷闲联系三号研究院,让他们帮你掩盖点什么不是吗” “你这话。”采九儿寒着脸问道“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九儿,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安排刘蕊作为今天三号院汇报的代表之前。还特意嘱咐了她,对大家尤其是对我,隐瞒了些重要信息”任源直白地说道“你以为会上我说的那些话,是在威胁你尽快将十年前,部内高层有人暗中联合降临派对付我这件事调查清楚” “错啦,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你能查清楚这件事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也只是因为找不到别的帮手,你又恰好送上了门来,才勉为其难选中你的。至于刚才会上的那些话,也不是在用挑明这件事来威胁你。” “我只是单纯的在嘲笑你,如今连调查的勇气,都没有罢了。”任源嘲弄的说道“当然如果说,其实你也是他们的帮凶之一,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你…”采九儿闻言神色一滞“已经知道了” “三号院从伪神卡戎的残骸里,检测出了属于伏羲之血的遗传信息”任源轻蔑地说道“如今这个出现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美杜莎,和伏羲有关系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上个月我用秋鲤沫那孩子做鱼饵将那个美杜莎钓了出来,虽然最后还是让她跑掉了。不过我拿到了她褪下的一层皮,从上面我找到了和伏羲之血有关的遗传片段。”任源轻笑道“现在那张皮,还放在六号别墅的地下室里嘞,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原来如此,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采九儿苦笑一声,疲倦的神色浮上了脸庞,片刻之后她又摇了摇头道“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伏羲他绝对不可能和降临派有勾结。你应该很了解他,不是吗十年前电阻行动最后那天发生的事,不可能是他策划的。” “哼,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任源冷哼道“那你倒是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也好,如今的驱虎行动也罢。降临派那边为什么每次都有重要的异人,和他有直接的关系” “这并不能算是直接的关系,不是吗”采九儿辩驳道“十年前一号研究院的研究员穆栖莉,盗走了伏羲的血样并凭此完成了异化,变成了异人。这头伪神卡戎身上,有关伏羲之血的遗传信息,也有可能追溯到穆栖莉身上不是吗” “这么说,你也认为十年前珈蓝浮岛上,有学院派的余孽,甚至可能是美杜莎的直系后代逃出去这种可能了”任源冷笑道“你刚才在会上,不是还否认了这种说法吗” “当年,隐士在穆栖莉叛逃对灾部这件事上,也给后者提供了帮助。或许除穆栖莉自用之外,隐士也拿走了部分伏羲之血呢”采九儿犹自分辩道“我之所以嘱咐刘蕊那孩子,不要将这个信息告知你,就是担心你因此生出需多不切实际的想…” “九儿,你搞清楚。”任源冷冷的打断了前者的话“现在生出这些你口中所谓的,‘不切实际的想法’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我早就不再信任对灾部了,你现在要做的事不是说服我,而是说服你自己!” “我…”采九儿张了张嘴,停顿了很久方才急急忙忙的说道“可是,可是!可是将当年电阻行动中,部内可能有人勾结降临派攻击你和吴昕婉这件事,不是伏羲告诉你的吗如果这其中他也有参与的话,为什么要主动和你提起呢” “你是说,他让夏宇辰那个老家伙,给我的信吗”任源不屑的说道“那封信里的情报,只能证明在电阻行动中,确实有人想要针对我和我的龙牧。至于是不是和降临派勾结,从那上面可看不出来。不过部里有人想要对付我这件事,还需要他来说吗” “还有伏羲本来就知道,我对此有怀疑。他本以为我会为了调查这件事,去主动找他合作。这不过是个屁者先知的把戏,最先问出谁放屁的往往都是放屁者本人,不是吗” “可是对于剑阁来说,你很重要不是吗”采九儿不甘心的说道“伏羲一直希望能够,取得你的支持和合作,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付你呢” “所以说从昨天到现在,九儿你就是在用这些明显站不住脚的借口来说服自己的吗”任源失笑道“问题是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来没有打算支持和伏羲合作啊。你说是十年前的我更需要伏羲的帮助,还是现在的我更需要与伏羲合作呢如果我真的对剑阁很重要的话,这岂不是最为合理的动机吗” “不仅能够狠狠地打压我一下,让我学的更老实一点。还能向z国政府展示,你们剑阁能够将我这样危险的分子轻松玩弄于股掌之中。反正伏羲的根本目的,也只是希望能够z国政府能够允许你们这样的异人存在而已。不管是拉拢我,还是算计我,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有什么区别呢。” “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主观猜测。”采九儿咬着牙说道“实际上在发生过伏羲之血失窃事件之后,昨晚缴获的那头伪神残躯中有伏羲之血的遗传信息,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既然你真是这么认为的。”任源蔑笑道 “现在的你,又在紧张着什么呢”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不能怀疑 还想争辩的采九儿,当场被前者的话噎住了。实际上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战斗中,最后她在出手对付那头巨型的伪神卡戎的时候,就隐隐的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等到之后,她授意三号研究院做相关调查的时候,很快便发现了其身上有与伏羲之血有关的残留。 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若单单只是发现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掌握有部分伏羲之血,这确实算不上什么问题。可结合这一个月来发生的种种状况,这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怀疑。不过令采九儿纠结的也不是这点,而是更加窘迫的问题。 如果对灾部高层和降临派勾结之人,真的是伏羲该怎么办 如今站在采九儿的立场来看,这着实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要知道剑阁的存在本身,在对灾部中就是个十足的异类。可以说在奉行彻底消灭异人,杜绝异源和独立现实对现实世界侵蚀的对灾部眼中看来,身为异人的他们何尝不是敌人呢 这么多年以来,伏羲一直致力于寻早异人和普通人类和平相处的方式。不管是策划建立枭龙大队,设计专业的异人监狱,还是成功推行异人限定居住法案。作为异人中温和中立派的领军人物,他在这些事务上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让异人这个团体,长久的存续下去这自然是包括对灾部在内,大多数猎人组织都不能接受的结果。但如何让异人这种存在,彻底消亡不同的派别却有者不同的看法。极端的激进派自然是认为,应当怀着不惜和异人全面开战的觉悟,以雷霆手段将之彻底歼灭。 而不那么极端的激进派,也是大多数猎人组织的看法则是,拒绝将被异源侵蚀形成了独立现实的异人,在看作与人类同源的物种。应当剥夺他们的人权,将之尽可能的囚禁限制起来,禁止一切与之有关的研究和开发。 而z国的对灾部,作为全球顶尖并且十分少有的,得到大国政府全力支持的猎人组织。在对待异人方面,因为当年造神的希望组织叛逃人员加入,而有着截然不同或者说格外超前的看法。 得益于接收了希望组织大量的研究成果,在对异人乃至异源的理解上,对灾部亦十分超前。z国政府的高层很早就意识到了,仅仅剿杀异人和降临派是治标不治本的。异人以及降临派产生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异源。 因为有能够跨越幻梦境,直接或间接将不同现实的力量,投射如这个世界的异源。所以才会导致这个世界上,会产生因触媒侵蚀而堕落的异人,以及贪图超现实力量的降临派。如何彻底杜绝异源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 在这种情况下,愿意协助的异人同样是股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异人不仅能够帮助人类更加深入的,了解异源和触媒的奥秘。并且在直面触媒的战斗中,使用异人同样也是最简单有效的,避免触媒影响扩大的安排。 而以伏羲为首的这些科研水平高超,同时又展现出极高合作性的强大异人,也给了对灾部验证这种设想的实例。这使得对灾部在看待异人的角度上,给予了后者充分的人权。这也催生了枭龙大队,十年对赌协议这种极为特殊的制度。 除却能够稳定维持自身独立显示的a级异人,b级甚至哪怕中低阶异人,如果能够维持十年的稳定。对灾部都愿意在很大程度上,允许其享有普通人的权益。只是枭龙大队中能够完成这一对赌协议的异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不过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总而言之,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的态度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从根源上解决异源对现实侵蚀的问题。坚决不允许新的异人,和试图沟通异源的个人及团体出现。而对于已经堕落为异人的对象,在愿意与对灾部合作的情况下,保留对方最基本的人权。 以此对灾部制定了三步走计划,第一步,彻底消灭所有主动沟通异源的个人和团体,监管和控制所有异人与触媒。 第二步,封印全部异源和现实沟通的渠道,根绝异源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将异人和触媒的增长率归零。 第三步,维持对异人和触媒的监管,直至目标在不影响现实安危的情况下彻底自然消亡。 对灾部这一行动纲领的建立,现任剑阁总镇守的伏羲可以说是功不可没。虽然相比与某些降临派和中立异人,想要与人类共存的想法。在对灾部的规划中,异人这种存在最终,仍不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至少在对灾部这里,能够得到一个体面平和的,犹如普通人般的终场。并且和相互奴役,或者血战到底这种选项相比。不得不说,从各种角度来说这对于双方,可能都是最容易接受的结果。 同为剑阁最初建立的基石,最具代表性的六极之一。采九儿非常清楚,在对待异人这方面对灾部能够走到今天这步,是多么的不易。而其中伏羲又起到了,怎样的决定性作用。因此即便对方的很多做法和理念,她都不甚苟同。可在这件事上,她从最初就坚决的和后者站在同一立场上。 别的暂且不谈,毕竟采九儿本身作为a级的异人。能够在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中,取得如今的地位和成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后者这些年的成果之上。她十分清楚,对于现存的异人,尤其是枭龙大队的异人来说,伏羲是多么不可替代的存在。他是那些尚存人性的异人,回归人类社会重要的旗帜与希望。 与其说采九儿不相信伏羲会出问题,不若说如今已经成为剑阁执牛耳者的伏羲,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人类和异人之间的信任纽带,本就脆弱的可怕。个何况异人之间的隔阂和差异,可以说丝毫不逊色于异人与人类。如果伏羲这面旗帜倒了下去,可能带来的后果她不敢想象。数十年耕耘努力换来的局面,毫无疑问会瞬间分崩离析。 莫说还能否有异人有足够的实力和声望,站出来整合向来如散沙的异人团体。单单双方信任崩塌后,还处在对灾部监管之下的大量异人,下场必将会是场人间惨剧。只怕届时采九儿自己,也会被迫沦落到和对灾部刀剑相向的结局。 故而伏羲不能出问题,即便有模糊的证据指明后者做了不该做的事,也绝对、必须是误会和心怀叵测的敌人做的局。纵然真的能够证明其与降临派勾结,甚至对部里造成了损害。那出发点也必然是为了大局考虑,或是为了策反敌人,或是为了终结异源这种大战略做下的,更为深远的布局。 简单来说,对于目前的形势来说,事实必须也只能是这样。 所以采九儿在嗅到了和伏羲有关的可能之后,便果断的停止了这方面的调查。为了防止剑阁形象的崩塌,哪怕是只是指向这方面的,模棱两可的怀疑,都是绝不可以存在的。不管伏羲是不是真的,暗中与降临派勾结。以后者为目标的调查行为本身,就很容易引发不该发生的问题。 要知道对灾部中,激进派的影响力同样强大。同为剑阁六极之一的伪神之躯任源,便是尽快剿灭所有异人这种思想的忠实拥趸。如果自己暗中对伏羲的调查,泄露了任何风声。即便伏羲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在有心人的利用下。这都将逐渐演变成内斗风波,将失态引向一发不可收拾的结局。 为了确保剑阁的形象不被玷污,多年来艰难维系的与人类之间的信任关系不会崩塌。采九儿必须放弃,极有可能落人口实与把柄的调查行为。 可反过来,就像她在担心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将不可避免地催生出悲剧的果实一样。不能着手深入调查,意味着采九儿自己也无法,亲手揭开真相。可偏偏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事件的背后,绝不可能只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无法触碰的真相和别无他法的抉择,如汹涌的烈焰炙烤着她的心脏。在怀疑的阴影笼罩下,太多太多的细节,让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十年前电阻行动中,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祭坛前的屠杀、龙牧吴昕婉的诡异死亡、剑阁六极阴阳策断洛东的实控…以及如今一度被对灾部寄予厚望的骑士伤流年离奇反叛,等等等等。 这些事情无一不在向她传达一个事实,那就是真相远没有她所知道的那么简单。至于在层层迷雾之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却是连她这个最为精擅操控虚幻与现实的异人,都不知也不能去触碰的领域了。 “我在紧张着什么,这并不重要。”长久的沉默之后,采九儿终于缓缓开口说道“你只需要知道,第一伏羲不可能有问题。第二关于当年以及现在发生在s市的谜团,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的,就可以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逗我吗九儿”任源夸张的嘲笑道“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敢去调查伏羲,但是会找到别的人来背锅是吗” “伏羲没有问题。”采九儿不耐的说道“但如果我去调查伏羲,一个不小心没问题也出问题了。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都会成为剑阁被攻击的把柄。而剑阁六极不和的传闻,也会很快的传开。你想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和普通人类一起快乐过家家这种幻想,是你们的努力,不要把我牵扯进去。”任源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你连调查都没调查,就能够断定伏羲没有问题” “我信任伏羲。”采九儿简短的说道“他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也值得我信任。” “呵呵,那可真不好意思。我从不信任他,当然也包括你。巧的是,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也是因为你们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闻言任源冷冷一笑起身道“既然如此,我看也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那你到底要怎样”此刻采九儿满是无奈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哀求的味道“你非要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你才满意吗” “我要怎样很简单。”任源边向会议室外走去边说道“我要去做伏羲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为维护这个世界的安宁,贯彻真正的正义’。” 即将迈出房门的任源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满脸疲惫的后者一眼,嗤笑着问道“你说你信任伏羲,这句话是真心话吗看看现在的你把,九儿…” “…简直就像个小丑!” 第六百六十章 友军化敌 出乎提前返回六号别墅的鱼谦和姜梓文预料,任源回来的时间远比两人想象中要早得多。就在两人还于客厅之中,忧虑的商讨事态会不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届时部里会怎么处理人之本源小队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两人都极为熟悉的脚步声。 “任源回来了!”年轻的少女率先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带着担忧尽去的高兴语气喊道“他自己回来的!那说明肯定没事了!” 这边姜梓文话音未落,任源已经刷开了正门电子锁,大笑着推门而入问道“怎么高兴成这样啊梓文妹妹,你说什么没事了呀” “鱼叔鱼叔你看,他好好的回来了。”少女指着后者冲鱼谦喊道“我就说嘛,不用担心任源的,他会有分寸的。” “是吗”见后者这么快就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六号别墅,鱼谦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算是终于松了口气。放缓了脸上紧绷的线条,看着欢呼雀跃的少女调侃道“你方才不是还说,如果任源和采指挥打了起来,我们恐怕也会被部里定性为同党进行调查吗” “啊,我那不是按照最糟糕的可能说的嘛。”被前者揭了老底,少女登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故作严肃的说道“只是可能啦,可能。而且是可能性最小的,可能啦!” “嗨,原来你们在担心这种事啊。”任源听到两人的对话微微一怔,接着失笑道“我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和九儿打起来啊。” “虽然我觉得也不太可能,但是…”鱼谦没好气的说道“你平时那个态度,总让人感觉什么疯狂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再说当时我看你们两个,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了” “只是摆摆样子罢了。”任源嘿笑道“你真把我说的场面话当真了啊我又不傻。虽说真打起来我未必百分百会输,但是在对灾部的指挥部里和九儿拉开架势打正面,胜算肯定对方大啊。” “嗯”听出不对劲的鱼谦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真的想和采指挥打一架” “要是胜算能上三成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试一试。如果胜算能上五成,我都不带和她多说一句废话的。先下手为强,总是没错的。”任源耸了耸肩道“奈何胜算一成都没有,我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啊”闻言姜梓文和鱼谦面面相觑,顿时感到情况似乎和两人以为的不太一样。刚刚放松下来不久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不是,怎么回事啊”少女急道“你不会真的打算,和采指挥对着干不是,任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啊你这,你这这这,这形同叛国你知道吗” “你害怕什么啊。”任源看着前者调笑道“你不是早就,不想在我的小队里工作了吗我要是被九儿干掉了,或者被部里认定叛变了。你不就成功解脱了吗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吗” “啊这…唔,对啊…不对!”刚反应过来的少女神色一僵,接着伸手遥对着后者一阵猛拍,怒道“你活说八道些什么啊,什么你叛变了对我是好事。你这种家伙叛变对于对灾部来说,是最危险的事态好!而且你要是叛变了,我这一个月吃的苦受的罪,攒下的功劳不全打水漂了!” “原来你是担心自己的功劳,都因为我叛变泡汤了啊。”任源摆出委屈的神色,装模做样的说道“我还以为梓文妹妹你,这是关心我呢。啧啧,这也太让人伤心了。” 在旁边看着两人拌嘴的鱼谦可没心情在意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话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神色严肃的追问道 “你说要先下手为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和采指…那个,你和千幻九尾不对付,但也没到要在这种时候,大打出手的地步而且你今天在会议上,根本就是在故意挑衅对方,我说的对吗” “确实,你说的对。”任源收起嬉笑的神色,叹了口气道“因为今天会议上,我发现情况出了变化。” 说着任源伸手朝下指了指道“去地下三楼的训练室,接下来我们就在那里聊。” 带着满脸浓浓的疑惑之色,鱼谦和姜梓文跟着后者,又来到了整座六号别墅唯一没有暗藏监控的地下三楼。 “我想想,该如何说起呢…唔…”三人围着桌子坐定之后,任源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首先就是,昨天晚上进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中,后期阶段我是和九儿一起行动的。这件事,你们知道” “在实时战报里,有看到。”鱼谦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最后行动中你们两人发生了什么冲突” “哦,这倒不是。恰恰相反,行动结束前我和九儿达成了些共识。”任源摇摇头道“我向她指出了,对灾部高层之中,可能有人与降临派勾结的可能。她在某种程度上,也大致认同了我的看法。并且向我承诺,会协助我调查这件事的。” “啊也就是说,你们两人联合喽”旁边少女忍不住插嘴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很糟糕呢。” “呃,要说糟糕嘛,确实是很糟糕。如果有的选,我也确实不想和她联手。”任源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有一说一,不管是对对灾部的忠诚度,还是责任感方面她都还挺靠得住的。并且她也有足够的地位和能力,去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对于目前的我们来说,算是可选范围内最佳的队友了。” “那为什么,今天会议上你要那样说”鱼谦奇道“这看着可不想,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样子。” “因为今天在会上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才经过了不到一天,就走向破灭了。”任源摊开双手道“接下来她不仅不会是,我们调查方面的助力。而且最糟糕的是,她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为我们最大的阻力和敌人了。” “所以你才说,有把握的话不如先下手为强吗…”鱼谦咂舌道“你刚不是还说,她对部里的忠诚度和责任感,都是十分靠得住的吗” “是呀,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啊。”任源颇为头痛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九儿她现在认为,如果这件事继续调查下去,极有可能会对对灾部带来巨大的损害。所以她又决定,全力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了。” “这是为什么”听到迷糊的少女满是疑惑的问道“查清楚部里高层是不是有人和降临派勾结,这对部里来说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查下去,反而会带来巨大损害啊放任不管,才有问题” “不是这样的…”不待任源解释,这边鱼谦已经接口说道“既然对灾部是对付降临派的部门,那么私下里会出现和降临派的联系,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里面的原因可能有很多,除了单纯出卖国家…唔,或者说人类来换取自身利益这种。还有可能,是出于别的目的。这些本就不是,适合拿到台面上的事情。而且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恐怕还会凭生祸端。” “啊这这这,也就是说作为打击降临派的对灾部。也会有和敌人勾结的,正当理由”少女愈发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也难怪,你还小嘛。”任源故作高深的说道“等你成熟些就知道了,这个世界既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一抹精致的灰。” “切,装什么哲学家呢。”看不惯前者这番做派的少女瘪瘪嘴道“而且你说的这是什么中二言论,这台词听着怎么像是某款游戏里的” “咳咳,这不重要。”任源岔开话题道“总而言之呢,九儿那边呢,我们怕是指望不上了。而且更糟糕的是,作为对手的话,此人实在是有些棘手和可怕。” “也就是说,千幻九尾的判断是,这件事如果继续调查下去弊大于利喽”鱼谦斟酌了片刻问道“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怎么说呢,目前的某些情报指向了一个不可以,与降临派有任何勾结可能的家伙。”任源解释道“虽然九儿她口头上,仍表示除此人之外的方向她还会帮我们调查。不过反过来,如果是针对此人的调查,她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和制止。并且不得不承认,她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不是‘不可能’,而是‘不可以’吗”鱼谦问道 “是的,虽然有可能,但也‘不可以’。”任源颔首轻笑道“所以九儿她,绝不允许有针对此人的调查,甚至怀疑都不可以。” “那么你呢”鱼谦盯着后者问道“你觉得,此人可能和降临派勾结吗” “这个嘛,如果说九儿是因为,此人不可以被怀疑,所以无论如何都坚信其‘不可能’的话。”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我则是,不管客观上如何,主观上我都特别希望能够查出来,他做了这种事。” “也就是说,你就是那个会用这件事,搅起事端的有心人之一是”鱼谦没好气的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任源淡然道“要对方真是背叛人类的叛徒呢” “那…这个人是谁”少女好奇的问道 “你想知道吗”任源笑问道 “算了,你还是别说。”少女一缩头吐了吐舌头道“免得采指挥,到时候找上我…” “那我们,还要查下去吗”鱼谦问道 听到搭档此问,任源当机立断的说道“查,为什么不查”片刻之后,复又补充道 “不过九儿这边,确实得想些别的对策。” “既然弊大于利的话,我们是不是收手比较好”鱼谦委婉的问道“这样也可以避免,和千幻九尾的正面冲突不是吗” “对她来说,确实是弊大于利的。可是在我看来,这毫无疑问是利大于弊的事。”任源冷笑道“剑阁所坚持的道路,本来就是错的。我看也该到,让他们好好清醒一下的时候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不是他们还心存幻想,哪还会出现如此多的事端。”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采指挥不希望你查下去了…”鱼谦眼中闪过了几丝明灭不定的色彩,缓缓说道“或许,这件事我们真该谨慎的考量一下。” “考量一下这有什么好考量的。”任源猛地一挥手质问道“老鱼,难道你希望你女儿那样的悲剧,在别的家庭中重新上演吗你不希望,对不对” “这是两码事…” “不,这是一码事。”任源摇了摇头,嘴角挑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弧度道“我如果告诉你,当年你女儿鱼瑶身上发生的惨剧…” “极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呢” 第六百六十二章 非要如此 对于鱼谦来说,女儿瑶瑶的死是他为数不多不可触碰的逆鳞。见前者突然将话题扯到了这方面,他的脸色也登时难看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女儿鱼瑶的死很有可能,不!在我看来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件事故中,对灾部内和降临派勾结之人,要对此负有直接的责任。” “原来是这样吗”旁边努力追着两人的思路,但仍处在云里雾里状态的姜梓文,挠着头迷迷糊糊的追问道“可十年前对鱼叔女儿下手的,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吗” “就因为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动的手,所以我才认为这件事,和降临派勾结的对灾部之人,要负有直接的责任。”任源敲着桌面,看着面色不善的搭档侃侃而谈道 “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什么要对你女儿鱼瑶动手呢你女儿当年既不是异人,在此之前也没有沾染过任何触媒。更重要的是,当年电阻行动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剿杀我可是真正的全程亲历者。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在对方的据点中找到你女儿的尸体。” “所以呢”鱼谦沉声问道“这能说明什么” “这可以说明,要么你的女儿鱼瑶当年,就在那个降临派插手翻新完的焚尸炉里烧掉了。要么,就是被降临派当作普通耗材处理掉了。”任源摇头晃脑地说道“当然怎么看,都是第二种可能更高。降临派废那么大力起炮制你的女儿,总不可能是用来练手的。” “当然你们可能觉得,这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和对灾部有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你们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看着其余两人略带疑惑的眼神,任源露出就知道你们不懂的表情,轻笑一声道 “如果说十年前电阻行动中,在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仪式的祭坛上,找到了作为重要祭品之一的你女儿,那么这事就没什么奇怪的了。毕竟在和大地或者土元素有关的仪式中,生长在这片大地上的生物,往往是仪式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素材。” “如果是为了获取这样的重要素材,而选择铤而走险,对你的女儿下手确实合理。可若是这样做,只是为了获取普通的耗材,那这件事就太离谱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老鱼” “我想,我明白你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鱼谦垂眸思索了片刻,抬眼看着前者道“如果不是因为,对灾部这边有什么猫腻。s市的降临派绝不可能,行事这么高调是” “不错,正常情况下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用于平时消耗的普通原胚,当然还是选择从欧洲总部运来更妥当一些。要知道当年对灾部可是最先,发现并确定将于s市诞生的,三号异源tobyear的特异点的。” “这些闻风而来的降临派,不仅仅是客场作战。而且面对在针对异源方面态度极为强硬的z国政府,他们几乎获得不了任何支持。十年前对灾部的天网系统虽说还没有彻底完善,但只针对s市这一个地方的话,还是相当高效的。” “而对s市本地民众下手,从中获取普通原胚这种事,对于当年艰难度日的降临派来说可是非常冒险的举动。就像这次,他们刚对那个叫马雯的女孩,还有李曜战下手的时候。便立刻就被,s市的枭龙大队注意到了。” “若不是因为s市的骑士小队有问题,绝不可能拖了好几天才暴露降临派的存在。”说到这里任源略顿了下道“当然,如果驻守s市的骑士小队没出问题的话。就算有隐士那家伙的帮助,如此臃肿庞大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也未必能在地下,躲上整整十年。”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费尽心思去通过孟伟,来找空壳公司承包改造s市的殡仪馆。以此来获取,相对稳定可靠的原胚来源。你女儿鱼瑶出事的时间节点,正处在当年对灾部着手对降临派全面调查的阶段。” “这种自留把柄的做法,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了来自对灾部内某个高层的庇护。他们安敢做出,如此行为你要知道老鱼,即便昨晚过后我们已经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彻底翻脸了。你回警局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们仍不敢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贸然对普通人出手的。” “可是,可真是这样的话…”鱼谦迟疑了片刻说道“你怎么解释这两个月,降临派对s市民众出手的频率就很高呢若从最早的受害者开始算起,甚至能追溯到秋鲤沫,和s市附近失踪的那六名村民了” “如果我们把时间维度,拉长到电阻行动结束之后,到现在整整十年的这个阶段来看呢这还是抛开这些攻击对象,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十分重要的前提下。”任源提醒道“而且这还要考虑道,作为s市对灾部核心部门的枭龙大队,骑士小队不知何时已经出问题了。” “再说如今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行事如此嚣张,难道不同样可能是因为仍和对灾部高层某人直接,存在着暗中的联系吗你好好想想看老鱼,我们现在会讨论这个问题。起因可不是因为,我偶然翻起了十年前的旧账。而是我们现在的行动过程中,就充满了各种古怪的地方,不是吗” “如果这样说的话,确实。”鱼谦点点头道“以对灾部在z国国内的实力,做这种收益远低于风险的行为,对降临派来说实为不智。获得了某个能在相当程度上影响对灾部的,某个部内高层的支持这个可能很高。” “你也这么认为的对”见后者认同了自己的说法,任源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结道“所以说,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再次重演,不管有多大的困难。这件事我们都要查…” “嗯,我为什么要全力以赴,调查对灾部高层是否有人与降临派勾结这件事。现在我已经完全清楚了,对我来说这是个很有意义和份量的理由。毕竟对我来说,这本来就是我加入对灾部的初心。”鱼谦语气淡然的打断了前者的话,接着平静的问道 “那么你呢你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啊,啊”任源闻言微怔“老鱼你问的是什么话” “我记得,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算是间接讨论过的。我当时对你还不是非常了解,我以为你对十年前将要成为你妻子的龙牧吴昕婉,还存着嘴上不愿明说的些许感情。”鱼谦紧盯着前者说道“或者是对于对灾部高层,利用了你这件事怀着单纯的不满。我甚至曾一度认为,你真的在为对灾部着想。”(详见第二百五十三章与第二百八十三章) “哦,是吗那么…”任源不动声色的一笑道“现在呢” “现在看来,用这些太过人性化的思维去思考你的行为,显然并不合适。依我看,你恐怕并不怎么在乎这些问题。”鱼谦缓缓说道“或者说人类的情感,本来就早已和你无缘了。你的言行举止,更多只是种模仿和表演罢了。” “哦,不错啊,老鱼你进步的很快嘛。”任源轻笑道“不过说起来,关于这点在一开始我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只是那时候的你,理解上产生了偏差。不然今早,我就不用再费口舌和你解释一遍了。这个,你可怪不到我头上” “当然,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如此一来,我就不明白了。”鱼谦不急不徐的再次问道“已经几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你,为什么却仍放不下对包括千幻九尾在内的剑阁的仇恨。以及一定要查清楚,对灾部高层可能有人和降临派勾结这件事呢” 两人如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彻底搞蒙了旁听的姜梓文。少女张着嘴看看鱼谦又看看任源,十分想要问清楚话题怎么突然又变了。不过纵然不明白两人为什么聊到这上来了,但突然压抑起来的气氛她还是感觉得到的。沉默中酝酿了片刻,少女最终还是捂上了樱唇没敢插嘴,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静观事态的变化。 许久之后,任源轻笑一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难道老鱼你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被查清吗” “我只是个完全不称职的临时龙牧,相比之下千幻九尾判断更有价值不是吗”鱼谦冷静的回道“采指挥不是认为,这件事调查下去弊大于利吗” “她赞同调查,只是不赞同调查那个人。”任源道“她这种做法,可不是站在对灾部立场上为对灾部着想。而是即便那个人犯了错误,她也要死保那个人。难不成你觉得,这种自私的行为是对的” “你不也是,即便那个人没有犯罪,也怀着他犯下罪行的期望吗” “期望也不可以吗”任源摊手道“现在问题在于,有证据指向此人了呀。在不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的情况下,调查不是最正确最应该的做法吗” “你为什么总问我,觉得应不应该调查清楚呢”鱼谦并没有接续前者的话,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是因为你今早说的,要以我这种与剑阁没有关联的普通人立场,来作为你行为的准则和标杆吗” “…”任源皱起眉头,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搭档片刻后,微一颔首道“如果,我说是呢” “那么,我的回答如果是:我支持采指挥的判断,停止针对那个人的调查。”鱼谦问道“你会将之,作为你的立场吗” “不。”任源摇摇头道“你不会这么说的,这违背了你的本心。”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我的立场并不重要对吗”鱼谦道“实际上你只是在说服我,同意你的做法而已。在这件事上,你早就有了属于你的决断了。你并不是,至少这件事上你并不是,站在我的立场去判断的对” “老鱼,你应该明白。我在做正确的事,并且不单单是你认为正确的事。”任源漠然说道“对于全人类来说,这都是正确的事。毫无疑问,在这件事上,我站在正义的立场之上!” “我不否认,你看起来站在正义的立场上。”鱼谦毫不退缩的质问道“但这件事上,你显然也有着对于你自己来说,非要如此的原因。如果你真的想取得我的信任,那么这个原因…” “你能告诉我吗” 第六百六十二章 理念冲突 面对鱼谦不依不饶的质问,任源终于意识到这回想要岔开话题只怕是很难了。无奈之下,只得苦笑着问道 “关于我为什么,要坚持调查这件事的原因,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鱼谦反问道“在我看来,这无疑是很重要的问题。” “好,就算这件事我包含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但是不管是出发点还是立场上,我的选择都是正义且正确的。”任源肃声说道“相比之下,九儿的选择。那才是纯粹出于私心的,出于自保的算计好。” “那么你口中的这一点点私心,又是什么呢”鱼谦摆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不是,我说老鱼你。”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能放弃这个话题吗我自问咱俩搭档以来,从没有骗过你而且这件事孰是孰非很难判断吗你为啥非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啊,我说你不是真被九儿给迷惑住了她才骗过你不是吗” “只说一部分事实,同样也是种欺骗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之前刻意隐瞒了很多细节。我怎么会被千幻九尾骗到呢”鱼谦冷静的说到“你口口声声说,要我们信任你。但是你总是这样遮遮掩掩,我们拿什么信任你” “爱信不信,谁指望你们了…”任源不满的嘀咕了着,末了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少女问道“那么梓文你呢,你也不相信我吗” “啊这…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听明白,你们两人到底在争论什么。”突然被问道的少女神色一怔,举起右手满脸懵懂的说道“不过那个那个,鱼叔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既然鱼叔觉得有必要…呃要你说啥来着反正不重要了。我支持鱼叔的看法!” “嗯好啊,梓文,你做的好啊。”任源眉头轻挑,双眼眯出一道危险的弧度,加重了语气说道“看来我平时,还是对你太纵容了啊。别的就算了,现在正事上你也敢和我对着干了” 见前者瞬间变了脸色,内心中对伪神之躯积累已久的畏惧,又迅速的在少女心头翻涌上来。吓得她忙向后挪动椅子,借着身畔的鱼谦遮挡对方盯过来的视线,故作镇定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和任队您对着干啦。我只是,只是觉得鱼叔说的蛮有道理的。” “你不是都没怎么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那我也觉得鱼叔说的在理。”少女梗着脖子说道“不可以嘛” “欸…我不想说,是因为不想把你们卷进麻烦的漩涡中来。”任源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什么我们小队配合之间,一点默契都没有呢。” “就算你这么说。”鱼谦提醒道“现在我们也早已经被你,拉到漩涡的中心里来了。而且我和梓文还是,因为你拒绝和剑阁指派的龙牧合作,而被牵连进来的。说到底,本来就该你来负责。” “行,既然你们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任源略一停顿,瞥了眼在鱼谦身后探头探脑的少女,不怀好意的说道“这是你们非要问的,到时候要说出了什么麻烦,你们可不要后悔。” “说的好像,谁怕了似的。能有多厉害的事,难不成听还不敢听了。”见前者看过来少女故作硬气的说完,便滋溜一下又躲进了前者视线的死角中。 “那我就直说了。我讨厌采九儿以及剑阁,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曾将我当作小白鼠囚禁起来,还剥夺了我的独立领域。”任源缓缓开口道“这些事情虽然让我很愤怒,但并不是我们双方交恶的全部因素,甚至可以说不算是主要因素。” “那主要因素是”鱼谦好奇的问道 “是我们双方在对待异人这一理念上,存在着根本性的冲突。”任源轻笑一声道“因此这次发现的证据指明,对灾部内有高层和降临派勾结这件事,还有剑阁的高层参与其中的时候。我第一反应,还挺高兴的。” “…”鱼谦黑着脸看着满脸得色的前者,忍不住吐槽道“难怪采指挥拒绝帮你调查了,你这根本就是打算公报私仇啊。” “老鱼你这么说,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任源摇着手指道“我说了,我们之间的冲突核心,是在如何对待异人这一理念上的。就算是报仇,那也是公报公仇。我和你说过,在对灾部内关于如何对待异人这点,大体上是存在两种态度的。” “嗯,有提过。”鱼谦点点头应道“强硬派,和温和派。” “当时因为只是粗略的和你科普一下,所以没有说的太详细。实际上这两种派别,就好像人类的男女性别一样。”任源伸手在面前比了条线道“其中也包含了很多的差别,从极端强硬到极度温和是能划分出几十种鲜明的差异的。” “当然说到底,对灾部毕竟是个专门对付异源及降临派的组织。当然不可能存在想要和异人共存的,极度温和派。否则的话,那岂不是和大部分降临派没有区别了吗但是对于是否给予异人人权,给多少这点上,对灾部内还是存在不小分歧的。” “你也应该知道,如果将异源比作储水罐的话,那异人就好像安装在现实世界中的水龙头。在获得异源的力量时,也通过独立现实将异源的影响源源不断的输送进现实世界中来。所以如果想要彻底禁绝异源的影响,那么异人当然也是要消灭干净的。” “可与此同时,异人同样也能在杜绝异源对现实世界影响,以及消灭异人及降临派方面提供很多帮助。例如进行研究实验,甚至直接投入一线战场作为不怕触媒侵蚀的高效战力。何况也确实有很多异人,愿意改换立场选择与对灾部合作。” “说到这里,你们发现问题的关键了”任源略停顿下了后说道“如果能够拉拢愿意合作的异人,不仅对于对灾部,对于任何一个猎人组织来说都是件极为有利的选择。异人本来就是要被消灭的,能够让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 “所以即便是坚决和异源及降临派划清界限的z国对灾部,仍接纳了相当数量的异人。甚至设立了枭龙大队这样,以异人为主要作战力量的部门。以及异人限定居住法案这样,给予异人基本人权的条例。” “而成功在对灾部和异人之间构建起这份信任桥梁,促成这一切的,正是剑阁。”任源轻笑道“准确的说,正是当年率领如今的剑阁,投奔z国政府的那个家伙。”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种事情呢。我爸爸,从来没有和我讲过。”少女眨着眼十分感兴趣的问道“也就是说,剑阁和枭龙大队便是对灾部中,偏向温和派的主要力量喽” “这是自然,因为和对灾部合作的异人主要便集中在这两个部门。他们肯定,是希望能够获得更多权益的嘛。如果这些异人也是极端强硬派的话,那除非死不掉,不然不就直接选择自裁了。” “所以,异人中唯一死不掉的你,便成了极端的强硬派了是”鱼谦插嘴问道 “我成为强硬派可不是因为死不掉,我如果能杀掉自己最后也不会兜兜转转与对灾部合作了。”任源耸耸肩道“不过客观上嘛,确实因为我特殊的独立现实,导致我成为了唯一活着的极端强硬派异人。” “就因为,你觉得异人都应该被杀掉,而剑阁主张和异人合作。所以你就对剑阁的异人,恨之入骨”鱼谦面色古怪的说道“到不能说这不算个理由,但说实话…以我这样的普通人视角来看,实在有些奇怪。” “怎么可能是这样,就算剑阁主导了异人和对灾部的合作。”任源摆摆手道“但终极目标总归,还是为了彻底消灭异人和异源。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而仇恨剑阁。” “那你说的理念冲突又是指…”鱼谦不解的问道“哪方面的冲突呢” “剑阁的领导者主张,团结所有愿意与对灾部合作,投身抗击异源及降临派行动的异人。这点在我看来,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剑阁的领导者,却想要给这些异人谋求充足的人权。甚至只要是不反对对灾部,不支持降临派,不在公众场合主动使用独立现实的‘三不’异人,就可以享有生命权。老鱼,你不觉得这就有些太过分了吗” “还好”鱼谦迟疑的说道“这很符合兵法上远交近攻的策略不是吗相比将这些人,逼到降临派那边。先让他们保持中立,是能大幅减轻对灾部负担的战略不是吗” “表面上看起来是的,但是你不要忘了老鱼。这些和对灾部交易的对象,可是异人!是彻彻底底无可救药的异人!你不会忘了就在不久前还存在的,s市异人自治会都做了什么事他们甚至在十年前,协助了降临派在地下修建了大型的地堡!” 任源寒声说道“更何况做出这种主张的剑阁领导者,最终是想要将异人的权益,提升到和普通人相等的地步的。直至选择和对灾部合作的异人,最后全部自然死亡。他的初心已经从如何更有效的利用异人,变成如何让异人的独立现实在不影响现实世界的情况下,稳定到自然死亡了。” “不,不应该说他的初心变了。不如说这才是,他至始至终的打算!”任源漠然说道“他从没想过异人每多存在一天,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危害!” “你所担心的,也不是异人多存在一天会带来多少危害”鱼谦轻声说道“你所恼怒的实际上,是对灾部对异人研究最深最前沿的部门剑阁。因此将重心都放在了这方面,而不是如何有效的终结你无限的生命,对”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你那么痛恨剑阁,而剑阁却那么想要拉拢你了。”鱼谦沉声道“在长久的维持独立现实稳定这方面,没有比你更加优秀的个体和素材了。这才是剑阁最想要,从你身上获得的研究成果” “是的。”任源颔首道“所以本就在异人问题上不断于红线上反复横跳的剑阁,如果和降临派暗中有所往来。你真觉得,他们会完全为对灾部着想吗而我更担忧的是,只怕连我,都是他们和降临派的交易中的一个重要的筹码。在任何降临派眼中,独立现实固化仪式都是最为核心的技术!而剑阁想要做的主要研究之一,便是从我身上找到这方面新的突破口。” “所以,你方才没有明说的,这次发现的证据指向之人。”鱼谦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 “就是剑阁现任的总镇守,伏羲”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大势将至 见鱼谦直接猜出了真相,任源倒也没有怎么惊讶,笑着反问道 “你在之前,就已经猜出来了” “嗯,在你说采指挥不希望你调查下去的时候,我就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鱼谦点点头道“毕竟,剑阁中能够让千幻九尾那样级别的人,拼命维护的也没有几个了。之后你不是也提到了吗,和你理念冲突的正是现在剑阁的领导者。” “啊…啊!”旁边姜梓文猛地跳了起来,满脸惊骇的问道“原来你们在怀疑,是剑阁的总镇守,伏羲大人与降临派勾结啊!而且任源你你你,你还和采指挥直说这件事了!” “你才反应过来啊”任源看着如受惊兔子般的少女,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老半天,都在听什么了” “那采指挥不反对你才怪呢!”少女语气焦急的说道“要是出现了剑阁总镇守的伏羲大人,和降临派勾结的流言。那对整个利刃大队来说,不,对整个对灾部都绝对是大地震级别的惊天消息啊!” “所以说难办喽,为了能够维持对灾部和异人之间的信任和合作的稳定性,九儿绝对不会允许有火烧到温和派领军人物伏羲身上。”任源耸耸肩,吓唬后者道“现在你们也知道这件事了,到时候九儿她为了封口肯定会找上你们的。如今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了,你们不愿意帮也得帮了。” 一想到那天和千幻九尾近距离接触的场景,少女顿时吓得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抱着双臂带着哭腔尖声喊道“什么不愿意帮也要帮啊谁要帮你调查剑阁的总镇守啊,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联络员啊。” “我们可是个团队啊,枭龙大队的人之本源小队不是吗在外人眼里,我们当然是同进退的啊。现在才想起来和我划清关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任源逗弄着后者道“再说就算我和九儿说你没参与进来,你觉得她会相信吗我早说了,这事你们最好不要问的那么深。现在你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后悔也晚啦。”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明知道采指挥在这件事上不可能帮你,为什么还要和她挑明了啊!”少女气急败坏的说道“今天的会议上你为什么非要乱说,最后把局面搞成这样子啊!” “我说你这孩子,这半天在旁边到底都听了什么呀。”任源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并不是我在今天会议上说的那些话,让九儿意识到我要调查伏羲。而是因为她拒绝调查伏羲,才导致会议上我和她冲突起来了好” “我手上,其实早就有证据指明。和降临派勾结这件事中,有剑阁的高层参与了。我本意是打算,先将九儿拉到我们这一边,让她帮忙调查对灾部有人和降临派勾结这件事。等她查到和剑阁有关的事项时,再拿出手上的证据看情形,试着来说服她。” “不过可惜,事与愿违。”任源摊开双手撇撇嘴道“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行动效率高。一上来就察觉到,整个事件和剑阁高层似乎有所关联了。我现在手头还没什么具有决定性的证据,结果就只能是,提前被动的和九儿分道扬镳了。” “那你也没有必要在今天的会议上,和采指挥闹得那么不愉快”鱼谦略有些不解的问道“就算在调查剑阁这条线上,她不会给我们提供帮助。但调查别的方面,不还是能指望她的吗接下来部里s市的事务都要由她总摄,你这样做只怕不妥” “她如果没有这么快察觉到,那为了维持合作关系我还愿意陪她演演戏。不过既然她已经查觉到这些了,那和她翻脸必须在今天的会议上,过了今天这个会议就来不及喽。”任源轻笑道“既然知道对灾部高层有内鬼了,该调查的她还是会去调查的。而对于剑阁的调查,本来也指望不上她。” “…必须在今天的会议上。”鱼谦沉吟片刻后斟酌的问道“是因为上官镇守吗你是在演给,上官镇守看吗” “准确来说,是演给刘空看的。让他知道如今我仍不打算,站在剑阁那边。”任源笑道“上官鸿可不是傻子,我在会议一开始便给他提醒了。再说估计昨晚在看到伪神卡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兼任枭龙大队总指挥的东南大区总镇守刘空,可是部里强硬派的重量级人物。只要上官鸿原原本本的将昨晚行动,已经今天会议的全部细节都汇报上去。嘿嘿,到时候刘空自然会明白该做什么。” “剑阁以外的对象,让千幻九尾帮你调查。而剑阁的内幕,转手拉刘空总镇守下水,让他来帮忙吗”鱼谦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可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千幻九尾一气之下拒绝和你互通消息吗” “首先九儿不会这么做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一直很拎得清。再者…”任源冷笑一声道“她既然明确拒绝往剑阁方向调查了,那她接下来查出的情报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价值了。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剑阁的丑闻对我来说更重要。” “喂喂喂,你这听起来已经像是反派的台词了喂!”少女拍着桌子提醒道“你刚还说采指挥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拎得清,相比之下我说任队,作为我们小队的领导你这格局也太小了” “她大是大非拎得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乎这些。”任源不屑的说道“再说了,如果九儿她自己不是异人,你看看今天她还会那么着力去维护伏羲吗说到底,她也是在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罢了。而我就算出于私心,那也是顺应对抗异源保卫世界之大义的,格局高下立判好” “说起来…”鱼谦忍不住感慨道“你还真是讨厌异人啊。” “讨厌嘛,倒也说不上。只是剑阁的行为,影响到了我结束生命的计划。”任源敲着桌面肃声说道“这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事情了。” “可是剑阁的做法…”鱼谦道“也算给了那些异人一个重生的希望不是吗这对彻底解决异人问题,是很有帮助的” “有没有帮助关我什么事。再说给异人重生的希望呵呵,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老鱼。”任源轻蔑的说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会变成异人的,都是彻底无可救药的家伙。收收你的圣母心,他们没有任何拯救的价值。” “你之前不是见过,s市异人自治会那些家伙了吗难道部里给他们的条件,还不够优渥吗结果怎么样,在面临独立现实难以维系的终结之日来临时,他们还不是转头就选择了和降临派勾结到一起。” “那反过来,如果剑阁真的能通过研究你,得出轻松稳定独立现实的方法。那么大多数异人,也就不会在绝望之下选择加入降临派了”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再说如果有能够轻松稳定的,维持住独立现实的方法。那么届时,主动堕落为异人的家伙只会更多,你信不信”任源嗤笑道“伏羲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是十分愚蠢的玩火。” “你不也是异人吗,为什么在异人的问题上你总是这么悲观剑阁不也有枭龙大队这样,维护人类利益的异人集体吗。”鱼谦皱眉道“我以为同为异人,你多少也会为异人的处境做些考虑。” “呵呵,就是因为我是异人,我才十分清楚最适合异人的处境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枭龙大队想证明自己,先多出几个能撑过十年的例子再说。”任源漠然说道“再说什么叫同为异人不要把我和那些渣滓蝼蚁相提并论。人类和小白鼠还同为哺乳动物呢,难道人类也要把耗子当作同类看待吗” “哦不过也说不好,你们人类最不缺的,便是愚蠢到极点的同理心。你们能把宠物猫狗当自己的兄弟子女来看,干出认耗子当爹的操作来。但我可没你们那么蠢,你要清楚异人对于这个世界,等同于相互独立的自然灾害。难道台风也要去操心森林火灾的处境吗” “还是说台风要为浇灭了几场山火,而心存愧疚拜托你清醒点好,除了智力堪忧的人类,谁会拿自己的情感去带入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物中,还要幻想对方发生不存在的情感共鸣来进行自我满足啊贱不贱啊,太贱了。” “呃…可是剑阁的领导者伏羲,和千幻九尾不就,在为对灾部内异人的地位而奔走吗”鱼谦辩驳道“他们不就是,为异人处境更担忧的异人吗” “你什么时候生出了,他们是在为异人处境而担忧的错觉牧羊人关系自己的羊群,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任源哂笑道“他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对灾部这样一个猎人组织中的地位那些与对灾部合作的异人,表现的越好越能证明,和异人合作的必要性。” “为此他们当然要操心,如何维持这些家伙稳定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剑阁六极这样的危险家伙,能够在对灾部这样的猎人组织里混到高位你不会以为,伏羲他们会把a级以下的异人看作同类剑阁主导的一号研究院实验室,和枭龙大队可是对灾部内,杀掉异人最多的地方啊。” “好…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鱼谦叹了口气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在刘空总镇守插手前,我们也没法顶着千幻九尾的压力作什么深入调查” “别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任源毫不在意的说道“九儿不是让我们小队,调查今天下午中心医院的失踪案嘛,我们就先按照上面的安排,正常调查就好了。新的线索,会再冒出来的。” “这么说,你有眉目了”鱼谦好奇道 “没有,不过对于目前s市的局势,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任源对着两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大的,恐怕就要来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不好询问 虽然摆在面前的事务堆积如山,不过千幻九尾着实在对灾部众人面前,展现了她为何身为异人却能够站出来纵览大局。在她的指挥安排下,原本因为内鬼问题和远超预计的敌人威胁之中,变的问题重重的s市对灾部。此刻却如一架重新焕发了活力的巨大机器,精密有效的全方位快速运转了起来。 签发完今日最后一道指令之后,夜已经很深了。采九儿也终于得以,享受这短暂的安歇。虽然再过几小时之后,各种政务又会如洪流一般,再次向她汹涌的奔腾而来。 关闭了面前显示屏上的页面之后,采九儿接着屏幕镜面上的反光。打量着自己映射在其上的,那张若隐若现妖娆魅惑的绝色面容。此刻浮现在其上的,并不是以往那抹颠倒众生的妩媚微笑。黛眉紧蹙之下,白皙的脸庞上写满了犹豫和些许似有似无的憔悴。 下午会议上,任源说过的话再次浮现于她的脑海中,在她的心头不断的回响。尽管在这件事上,双方早已各自旗帜鲜明的摆明了立场。可后者质问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在她的脑海中消散。反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暴风雨中的浪潮愈发壮大起来。不断拍击着她那,本就有些动摇的防线。 在昨晚的行动后,当她从三号研究院处得知。从伪神卡戎的残躯中,检测伏羲之血的残留之后。她立刻便通知三号研究院的负责人夏宇辰,将消息严厉的封锁住了。虽说如她对任源所言,要凭这点就断定伏羲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勾结,从各种角度来说都实在是太牵强了。 但是不管是她也好,还是任源也好,两人对于伏羲都太了解了。纵然嘴上硬的厉害,可其实采九儿内心中十分清楚的一件事是。即便抛开伏羲之血的来源不谈,从这次驱虎行动的种种迹象来看,伏羲和s市降临派勾结的可能性也并不为零,甚至可能很高。 若是如任源所愿,真的就这么一股脑的调查下去。很大概率不单单是发展为,剑阁的分裂和针对伏羲的流言。有相当大的可能,真的找出些许后者于降临派勾结的铁证。到那个时候,对灾部内的异人们可就真的完了。 就像之前s市人之本源小队和佣兵小队,向部里递交的报告中所描述的那样。s市的局势不单单是严峻,更透漏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和复杂。眼下所有的事端起因,看似是s市前驻守——骑士伤流年那从内到外透着疑团的反叛。可实际上,真正的问题,又远不止这名被对灾部给予厚望的异人少年的反叛。 昨晚行动所发现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面积和信徒规模都远远超出了采九儿的意料。若非部里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从周边各省市抽调了足够的人手和设备。只怕这场突袭歼灭战,还真有达成拉锯阵地战的可能。 不过是十年前被对灾部剿杀围捕的余孽,凭什么能够在s市的地下挖掘出一个如此高规格的基地对灾部s市的驻守,枭龙大队的骑士伤流年,又是何时发生的问题竟会在整整十年间,对卧榻之侧的敌人丝毫不觉 而若考究细节的话,那么令采九儿感到疑惑的地方就更多了。s市土狼大队低到令人咂舌的工作效率,明明是针对三号异源tobyear建立的研究院,在院长夏宇辰的领导下却并未在这方面做出什么有价值的研究。 而且s市的异人自治会,先是冒出个在降临派怂恿下,差点二次觉醒的海子。又被查出死在降临派之手的岩,参与了降临派地堡的建设。除这两人外,s市异人自治会其余的成员也不完全老实。在这种令人惊讶的糟糕状况下,几年前部里还往自治会中塞了两名c级的异人。 就像任源当时感到疑惑的那样,在她来到s市接手指挥重任后,翻看s市对灾部资料的时也十分的不解。为何部里会如此轻易的,将这两名c级异人的危险度,评价为j3级别。好在其中一名异人织的表现,还算是没有让对灾部在这次评定上彻底颜面扫地。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全部都让采九儿越想越感到奇怪。这几日了解到的信息,汇聚起来之后给了她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s市的对灾部与其说是为对灾部服务的,到不如说像是在配合着降临派的行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在她的心中深深的扎了根,再也挥散不去。她当然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否认这点的话,则无法解释跨越十年的维度,发生在s市的种种奇怪现象。这也是为什么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之中,她最后默许了任源那看上去毫无根据的猜想: 对灾部握有实权的高层之中,某人与降临派有所勾结。 大体到这为止,两人的看法是基本相符的。而问题出在接下来,任源绝对这个与降临派勾结的高层,或者说与之勾结的高层之一,是剑阁现任的总镇守,六极之一伏羲。而采九儿则坚决不肯认同,任何对伏羲的调查甚至猜测。 可反过来,她又不得不承认。以伏羲的权柄和地位,是完全有能力促成这一切的。换任何一个人着手调查这系列事件,都不可能将后者从怀疑的名单上划下去。也正因为如此,采九儿才竭尽全力的想要避免,将后者卷入事态之中。 “如果…如果…假若真的是你做的话…”采九儿看着自己映衬在显示屏上的面庞,低声自语道“又是为了什么呢…你已经是剑阁的总镇守了,部里也初步认同了你的理念…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不是吗…” 沉思片刻之后,“养寇自重”这四个大字,如钻上海面透气的狰狞巨兽。携带者沉重的阴影,自他的脑海深处缓缓浮现了上来。这个念头一起,采九儿登时连自己都下了一条,猛然回过神来,银灰色的狐眸中蒙上了层掩饰不住的惊骇。 “这不可能!可是…可若不是这样,为什么要那么早将伪神之躯放出来…可若是这样,那老…那隐者又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之中来…可要不是这样,又有谁能同时影响三号研究院和异人…” 眼看事情越想越复杂,采九儿干脆放弃了思考,松缓了全身的肌肉向后仰躺进了座椅之中。这件事不是光靠这样臆想就能得出结论的,尤其在已经打定主意制止对伏羲调查的她来说,深究这件事只是在徒费精力自讨苦吃。 “虽然…不能让伪神之躯调查下去…不过如果直接问一下当事人的口风,应该没有问题”沉思良久之后,躺在椅中的狐女重新直起身来,伸手拽过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剑阁内部的加密渠道。 “这个时间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平静的响起。 “哦,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项。”采九儿连忙说道“我…我主要是向您汇报一下,目前s市的一些状况。” “s市的一些状况”老者略感疑惑说道“关于s市的报告,方才我已经收到了,是有什么遗漏的事项吗” “不是,不是遗漏的事项。”采九儿回道“是些没有办法,写进报告里的事项。” “嗯”老者略顿了顿,轻声问道“是关于李墨的事吗” “李墨…哦是的,是有这方面的进展。”对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采九儿,赶忙说道“我从张昌旭那里,了解到了李墨最后行动前说了什么。因此我怀疑,李墨当时可能想要自杀。” “哦,自杀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再也不想做你们的棋子了’,虽然是对张昌旭说的。不过属下绝对,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另有所指”老者低声重复了一遍,缓缓问道“那么你觉得,所指为何啊” “这个…属下还不清楚。”采九儿沉吟片刻后说道“不过我猜,可能是和西门长官有关。” “西门豹” “是的,我怀疑李墨在启程前,和利刃大队那边有过接触。” “李墨是你的人,他有没有和西门豹接触。”老者有些不满的训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在他离开一号院之前,属下可以保证李墨并没有和那边接触。但是大人,张昌旭毕竟是那边的人,两人又是同行。如果西门长官是通过张昌旭,向李墨转达了什么。”狐女语带无奈的说道“这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而且李墨那句话,也正是对张昌旭说的。后者担任了传递信息这个职责的可能,我想是很高的。” “你的学生,可能被利刃大队的人渗透了,最后又违抗使命擅自行动丢了性命。”老者隐含怒气的说道“而你却对此全不知情,你就是这样做老师的吗” “大人,我…” “你们师门,还真都是一个样子!” 闻言采九儿不由得面色一沉道“大人,这和我的老师并没有关系” “最好没有关系。”老者道“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件事吗” “呃…”采九儿迟疑了片刻道“除此之外,还…” “千幻九尾,你今天的表现和平时,很是不同啊”老者冷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犹豫了你这通电话并不是要说李墨的是,而是…” “有别的事情,想要问我” 第六百六十五章 阴影势力 见对方直言点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边采九儿便也不再犹豫了,洒然一笑问道 “果然我今天,听起来很不在状态是吗” “你自己没有察觉到吗”老者淡笑着回道“印象中,已经很久不见你表现得如此不自信了。s市那边果然是出了什么,连你都觉得难以处理的事情吗” “事情是很麻烦…不过总体来说还好,还没有到完全处理不了的地步,只是…”采九儿顿了顿道“发生了不少,意料之外的状况” “你是指,隐士吗”老者问道 “发现了叛逃的幽匿神隐,确实是件麻烦事。不过暂时看起来,他依然和以前一样,并没有打算加剧和我们之间的冲突。”采九儿分析道“依我来看,他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应该只是较为基础的合作关系。并且在昨晚,我们也找到并捣毁了他的实验室。” “那,是伪神之躯出了什么状况吗”老者又问道“他拒绝,配合我们的计划吗” “是…但不完全是。说到我们的计划,大人有一点我件事想问您一下…”采九儿肃声说道“不知您可否,为我解惑。” “哦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在s市找到了和幻梦境的连接点,并在其中搭建了一座祭坛吗”采九儿认真的问道“这个推测,真的是可靠的吗” “如果完全可靠的话,就不叫推测了。”老者答道“关于这点,你不是也参与到了对十年前电阻行动中,琐罗亚斯德教派最后仪式的研究吗关于这点,我想你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 “我吗对于这点,我想我很难做出判断。”采九儿咬了咬下唇,状似无意的轻声说道“毕竟我直到研究的最后阶段,才获准参与其中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老者沙哑严肃的嗓音再次响起,只是这番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无奈的味道“你是想说,或许在之前的研究中,偷偷对对样本做了手脚,干扰了最后的研究结果是吗” “属下不敢,也绝无怀疑的意思。”采九儿平静的说道“只是我想,既然开始没有批准我参与其中,自然是因为部里经过讨论后,认为我的能力还不能胜任。实际上对于古派的相关研究,我也确实不太擅长。因此我很难,做出比较准确的推测。” “好,我就当你是这个意思。”老者无可奈何的一笑,沉声说道“当时参与研究的众人,都是这么判断的。” “那么大人您呢”采九儿追问道“您也这么认为” “我也认为这种可能…”老者道“很大。” “可能性很大吗…我明白了。”采九儿低声重复了一便后,又问道“那么大人,您也认为当初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建造幻梦境中祭坛的过程中,获得了伪神之躯的帮助吗” “关于这点,我倾向于认为,伪神之躯本人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是…”老者话锋一转道“当时已知在s市的对象中,能做到这点的有且仅有伪神之躯一人。包括隐士,也做不到这点。除非当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敌人,否则搭建这座内祭坛的必定是伪神之躯。” “况且。”不待采九儿再度开口,老者紧接着又补充道“从动机上看,伪神之躯也并非没有充足的理由帮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建造这座在幻梦境中用于沟通三号异源的祭坛。” “但他当时,已经选择和对灾部合作了不是吗”采九儿追问道“帮助对灾部获取对三号异源的掌控,不是远比暗中和降临派合作便捷有效的多吗” “我只是说如果他这样做的话,确实有充足的理由。”老者提醒道“我也说了,我并不认为伪神之躯本人,参与到了其中。” “可是从大人您刚才的意思来看,目前为止这个建造了内祭坛的人,只可能是伪神之躯!” “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证据,所指向的结果。”老者道“而这个结论,并不会因为我们主观的判断,而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昨晚的行动之后,我并没有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中,找到任何与内祭坛有关的线索。”采九儿道“关于这个在幻梦境中的内祭坛,我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头绪!” “这并不奇怪,假定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这座内祭坛的建造,伪神之躯并未参与其中的话。那么十年前,直到他剿灭了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都没有发现任何这座祭坛存在的迹象。部里也是在对降临派最终仪式的现场反复研究之后,才发现了这座内祭坛存在的可能。可见敌人将这座祭坛,隐藏的有多深。” 末了老者又补充道“当然,这是在假定伪神之躯与之并无瓜葛,或者说真的没有发现的情况下。” “大人您认为,是有伪神之躯发现了,但是没有上报这种可能吗” “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不是吗毕竟电阻行动的最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最终仪式上发生了什么,迄今为止仍是个谜团。”老者淡然说道“而唯一存活下来的伪神之躯本人,也没有了那段记忆。” “既然如此,那我该怎么办”采九儿不满的问道“既然琐罗亚斯德教派将这座祭坛藏得这么好,我又要怎么,才能找到这座内祭坛的线索呢” “你找不到,我也从未认为你能找到呀”老者微微一笑道“在你从剑阁出发前,我不是便已经交待过你了吗要伪神之躯,来找这座被琐罗亚斯德教派藏在幻梦境中的祭坛。如果说s市现在还有谁,能找到与之相关的线索的话。那就只有,曾经数次主动出入过幻梦境的,伪神之躯了。” “如果,伪神之躯一直说找不到,或者干脆说他认为并没有这座祭坛呢”采九儿质问道“我要相信他的判断,还是部里的结论” “千幻九尾,你应当明白,部里为什么决定要派你去s市”老者加重了语气说道“如果只是给伪神之躯下达这么个简单的指令,有必要将你外派到那里吗” “这座内祭坛究竟存不存在,伪神之躯是否认真对其进行了寻找。甚至,后者究竟在十年前,有没有参与到这座未知祭坛的建设中。查明这些,才是部里甄选你亲自前往s市的原因!问题不是你要相信谁,而是部里将决定真相的权利交付给了你。你的判断,才是最重要的结论。” “那真是荣幸之至了,可惜从我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我恐怕要辜负部里对我的期望了。”采九儿冷笑一声说道“此行部里交代给我的两个任务,第一确认并处理叛逃的异人幽匿神隐,目前来看只怕我的实力,很难完成了。” “你和伪神之躯联手,你和伪神之躯合作的话,就算不能抓到他。”老者沉声道“也能对他造成,极大的限制不是吗” “所以说问题就在这里了,关于第二个任务,让伪神之躯配合完成我们剑阁的剧本。”采九儿自嘲一笑道“现在看来,莫说让他协助我限制乃至捕获隐士,寻找降临派在幻梦境中的祭坛。他不主动破坏我们的计划,在剑阁的剧本中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为什么这么说”老者声音骤寒“伪神之躯已经决定,脱离对灾部的控制了吗” “面前来看,并不能说他脱离了对灾部的控制。至少部里的驱虎计划,他仍在认认真真的执行。不过…”采九儿漠然说道“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脱离我的控制了。” “千幻九尾,你真的将部里的任务放在心上了吗”老者语气极为不满的说道“部里选择你去s市,就是因为看中了你的能力。你怎么连这点小事,做做不好” “是吗我还以为,部里选择我来s市。”采九儿语气淡然的说道“是因为能够让我老老实实的,待在s市呢。” 闻言老者一时愕然,声音转冷肃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今天下午s市的报告,已经送到你那里了,那么伏羲。”采九儿不再使用敬语,突然直呼其名的说道“你对s市目前的情况,也应该有一定的了解了,对不对” “…”显然未料到狐女突然之间态度的转变,老者停顿了片刻后,方才开口说道“是又如何” “你刚才说,如果十年前s市并无其他,我们未知的敌人的话。那么知晓如何出入幻梦境的…”采九儿问道“便只有伪神之躯了对吗” “不错。” “然而现在,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这样一个或数个人存在。”采九儿重重说道“此人不仅在十年前电阻行动之后,收拢了四只降临派的余孽,和隐士达成了合作。并且还在s市构建了覆盖社会各界,甚至连同s市异人自治会及对灾部成员在内的,庞大关系网络。” “在s市外的山区中,建造了规格惊人的地下堡垒。配备了完善的生活设施,乃至能够与部里研究院想媲美的综合实验室。我不知道此人是否掌握了,跨越幻梦境的技术和方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此人手中握有大小惊人的神躯碎片!” “关于这方面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伏羲缓缓说道“你口中的这个人,指的就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异人” “是他,但也不能完全说是他。”采九儿的语气,也渐渐冷硬了起来“昨晚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突击行动开始前,此人便已经逃出鹰隼大队的包围圈了。而此前s市的对灾部内,也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记录。据悉,十年前此人亦有在s市出现。” “只是在孟浮笙被掠走的那晚,他疑似与叛逃的骑士同时出现在s市通往hz市的国道上。而推测其异常等级在b级左右。并正面抵挡了,一台以一百多公里时速奔驰的汽车。除此之外,对于此人的独立现实并无记载。” “但是!”说到这里,采九儿语气猛然一顿,语气极为凌厉的对着电话另一边的老者质问道“单凭此人,就能在短短十年间将s市支离破碎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发展成如今这样吗伏羲,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异人背后…” “隐藏着更为强大的势力吗” 第六百六十六章 何假何真 两人之间的通讯频道,迎来了长久的沉寂,久到几乎让人产生,通话已经中断了的错觉。但握着话筒的狐女,已久保持着和她之前激烈的语气,完全不相符的耐心。静静的等待着,电话另一边的回应。 “哈哈哈。”一阵豪迈的大笑声,于话筒中响起打破了这凝重的静默,紧接着老者带着笑意悠然问道 “究竟是你这么认为的,还是伪神之躯让你这么认为的” “有什么区别吗”采九儿用着方才对方的语气,漠然回道“这与谁认为的无关,只是目前我在s市所掌握的证据所指向的结果。并不会因为我或者伪神之躯的主观判断,而产生任何的影响与改变。” “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伪神之躯了啊。”老者淡淡的说道“即便被剥夺了独立领域和所有的权力地位,他依旧是那个直面神明后,还能依靠谎言顺利存活下来的男人啊。任何小看他的人,最终都要付出代价。” “伏羲,我们现在所说的事情,和伪神之躯并无关联不是吗”采九儿提醒道“你不觉得,这种转移话题的手段很生硬吗” “没有关系吗我并不这么认为。”老者说道“话题的起因,是因为伪神之躯拒绝配合我们剑阁的行动。而你之所以会怀疑s市降临派背后,有着隐藏在暗中的其它势力。不也是因为,受到了他的影响吗” “我有没有受到伪神之躯的影响,这个话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重要的是,为什么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这短短十年间,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功与发展”采九儿咄咄逼人的质问道“我并不认为,这是仅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阶异人,领着十年前被部里彻底搅碎打散的降临派残部,就能做到的事情!” “是吗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老者语气转寒,冷冷的问道“你认为正是因为得到了部里的帮助,甚至就是我们剑阁的帮助,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才成功发展起来了呢” “如果您非要这么说的话。”采九儿亦用对方的语气冷冷回道“我只能说,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当年s市降临派已经被彻底剿灭这个信息,也是部里下发的。事实证明,电阻行动不仅没有彻底剿灭s市的降临派,经过了十年他们甚至发展的比当年还要壮大!”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老者反问道 “我不知道!”采九儿挑高了声音回道“我不知道,s市的前任驻守这十年为什么没有尽到监管之职,最后还离奇叛逃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驱虎行动到现在近两个月,s市的对灾部除了枭龙大队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有价值成绩。我更不知道为什么,夏宇辰领导的明明是三号研究院,却对三号异源的研究接近于零!” “你问我这些,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解答吗” “那伏羲大人,请您告诉我,这些问题我应该找谁来解答呢”采九儿寒声问道“还是说,您觉得我的这些问题,适合向其他人提起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者缓缓说道“你对我依然,还是没有多少信任。” “这是信任与否的问题吗!”采九儿怒道“难道我信任你,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吗” “你这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伪神之躯。”老者道“我本以为,你定然不会轻易受到伪神之躯的言语蛊惑,所以才派你去s市主持工作。却不曾想到,才不过区区几日,你便已经丧失了原本的立场。” “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不,应该说我们还是只会将一切责任的错误,一股脑的推到伪神之躯的头上。看来我们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采九儿尖刻的说道“现在的你不仅畏惧他本人,连他说话的语气都受不了了吗” “所以说,你在怀疑背后支持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是我对吗”老者问道“你今天用这内部通讯联络我,就是想要质问我这件事对不对” “所以你的回答呢”见后者将话题挑明,采九儿也不再有所顾虑了,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降临派勾结呢” “千幻九尾,你明白你问了我一个,怎样的问题吗”老者隐含怒气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剑阁一直以来存在的意义吗难道你不知道,对灾部交予我们的使命吗和降临派勾结那么你说说看,究竟怎么作才叫勾结” “我与降临派异人联络算不算勾结我向降临派内部安插卧底,算不算勾结我主导对降临派异人的策反工作算不算勾结我向降临派许诺,如果弃暗投明便向对灾部申请,给他们提供安逸的生活环境,这!算不算勾结!” “这…自然不算。”采九儿眼神一暗回道“这本就是,我们剑阁的职责和使命。” “s市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从表面上看情况确实不同寻常。或许你说的不错,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背后,确实活跃着另一股势力。唯余欧洲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鞭长莫及,难以在z国境内展现他们的影响力。能够给予他们如此大扶植力度的,也就只有我们对灾部了。你会这样怀疑,不无道理。”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老者难掩失望的说道“你作为被部里寄予厚望的重要力量,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竟就这样贸然的,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挑拨与离间。千幻九尾,你可知道如今部里的异人治理体系,是经过了多少人的牺牲和努力才建立起来的” “你怀疑我,这并没有问题。但是你可否想过,你的做法会为对灾部上下奋战在一线的异人们,带来多大的危害难道你想要,毁了剑阁吗!” “我当然知道,如果这种言论散布开来,会带来多大的影响。”采九儿沉声说道“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和你的单线联络中谈这件事情不管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崛起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仅凭如今你仍和各个降临派之间维持着接触,有心者就能从中大做文章!” “但是伏羲,你要知道这个问题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压下去的。我现在能做的,最多只是筛检不利的情报,防止被有心人利用。同时压制住伪神之躯,尽可能让他不要将火引到我们剑阁身上。” “可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现在的s市不是我们剑阁能够只手遮天的!”采九儿寒声道“除了虎视眈眈的东南总镇守刘空,你不要忘了西门豹也在这里安插了人手。之前关掉六号别墅监控这件事,背后便极有可能有他的授意。不然张昌旭区区一个临时专员,安敢越级作此独断的行径!” “更何况,伪神之躯他早和张昌旭接触数次了。只怕他早就将对我说的话,也分毫不差的对张昌旭说了一遍了。想要彻底排除这个隐患,如今也只有抢在他们之前查清,可能存在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何人。” “听着,伏羲!”采九儿将话筒交到另一只手上,抖了抖因长时间通话而略感僵硬的狐耳肃声说道“现在不是你我之间信任与否的问题,也不是讨论私人恩怨的时候。这是关乎剑阁,关乎我们一手缔造的异人治理体系还能否存续下去的根本问题。” “我不想去关心,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如今的发展,背后究竟有没有你的影响。我今天这个电话,只想要你在一件事上,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 “什么事”老者问道 “现在这个状况,这件事我到底该放任不管,还是应该调查下去如果我需要继续调查,那么我该将调查的重心,放在那个方向” “千幻九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沉吟片刻之后,老者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此行部里给你安排的主要任务,是对抗叛徒隐士与指挥伪神之躯,落实剑阁执定的驱虎计划对吗” “可是…” “关于对灾部内,可能有人暗中支持s市降临派这件事。你要做的既不是放任不管,也不是继续调查。”老者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而是全力阻止,包括伪神之躯在内任何人继续调查下去,明白了吗!” “!” 听到这个回答,采九儿顿时心中一道惊雷划过,浑身都冷了下来。虽然她发起这次通话,就是因为心中对后者有所怀疑。可出于种种原因她还是心存侥幸与顾虑,在通讯街头后也犹豫着迟迟未向对方发起正面的质询。但这个回答,几乎等于变相证实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 不过紧接着从话筒那边传来的话语,再次将她从失望的漩涡中拉了出来。只听得老者说道 “既然今天你已经问到这件事上了,那么我便也就告诉你。其实这件事你本也知道,部内有人与降临派勾结这件事,并非这次的特例。当年三号异源刚被发现之际,我便查觉到了端倪,也一直暗中对此进行着调查。” “这次对方在s市露出如此明显的马脚,只怕正是想要将祸水引向我们剑阁。这也是要你禁止有人对此胡乱调查的原因,以免正中对方的圈套。” “这么说来,这次和当年电阻行动暗中捣鬼的,是同一批势力了”采九儿疑惑地问道“那您知道,与降临派勾结之人是谁吗” “虽未确认,亦不远矣。”老者道“伪神之躯是在怀疑,我是幕后黑手,想要查下去” “是的。” “那么千幻九尾,你觉得当年电阻行动最后的迷局。”老者复又问道“伪神之躯在其中究竟是受害者,还是仅仅只是在扮演受害者呢” “这…”采九儿闻言微惊“您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指出其中一种未能证伪的可能而已。”老者平静的说道“就像他对我的怀疑,并没有切实可靠的证据一样。我对他的怀疑,亦是如此。只是我想在这件事上,他对我、对剑阁、乃至整个异人群体的恶意,显然要远远大于对事件真相的…” “兴趣!” 第六百六十七章 合理猜测 “阿嚏!” 月光下,大步走在路上的任源突然停步弓腰,狠狠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引得身旁的鱼谦不由得面露疑惑,侧目问道 “你也会感冒吗” “呃…”任源横过食指搓了搓鼻子道“我怎么会感冒,估计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那就是诅咒了你不是说,凭你的异常等级级别,就算是伪神级的对手也难对你施加诅咒吗” “唔,不好说。”任源撑着下巴满脸严肃的说道“弄不好真的是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化型了,在背后诅咒我呢。” “好家伙,搞这么大阵仗,就诅咒你打个喷嚏”鱼谦撇撇嘴道“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诶呀,不就是打了个喷嚏吗我说老鱼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任源不满的吐槽道“搞得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你打个喷嚏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大事是我们转了这么多圈了,你到底找出什么线索了没有”鱼谦道“你不会是又趁机在暗中,盘算着什么借口,好用来敷衍我” “我想编个借口敷衍你这个外行,还用得着特意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手段做铺垫”任源不屑的说道“我下午的时候,就和你说了嘛。并不是什么明显的波动痕迹,我也只是担心感应错了才顺着追查了一段路程。” 说完任源背对着中心医院的大门,伸手指着面前车水马龙的宽阔道路说道“现在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异常波动的残留了。想来我下午感应到的那阵异常波动,应该和降临派没有关系。而且之前,织不是当着咱俩的面从这条路上走过去了吗也不能排除是织下意识动用了独立现实,和现实产生的些许冲突呢。” 下午于s市市立博物馆下方,对灾部的总指挥所中的会议上。不仅对昨晚的行动,进行各方面的总结。同时也对各部门接下来的工作方向,做了明确的指示。虽然人之本源小队这边,作为领队的任源和千幻九尾采九儿,当着众人的面起了颇为激烈的冲突。但并不妨碍,后者以总指挥的名义,越过他直接向龙牧鱼谦派发任务。 而人之本源小队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着重调查,s市中心医院刑警柏天清与少女孟浮笙的失踪一案。在六号别墅中稍作整顿之后,两人便顶着月色再次来到了市中心医院外,继续下午未完成的调查。 因为下午任源曾以发现了些许异常波动为借口,单独跑出去了一个小时。因而这第二次调查,也就顺势变成以其信口胡诌的证据为基础,展开的无用调查。因此这番查验,自然不会蹦出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两人连着转了数圈,任源只是一个劲的推说感应不到了。 “是这样吗”心生疑惑的鱼谦,不甚信服的问道“如果是织的异常波动,你应该认得出来” “要是她全力以赴留下的,那我当然认得出来啊。但如果泄露的很轻微的话,本身对现实影响就极小,容易被杂波干扰。异人的波动又不像异源,纯度和辨识度都既高。我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辨认出来。”任源没好气的说道“要是光凭异人的感应就能这么精确,那对灾部还费那么大力气做各种高精度探测仪器作什么。” “异常波动这种东西,平时还存在杂波”鱼谦讶然道“不管是异人还是异物,作为异源影响下的触媒,不都是很罕见和稀少的吗” “这是两码事。”任源收起轻浮的态度,认认真真的说道“我有和你说过,所谓幻梦境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由全人类的集体意识所创造的” “是有说过。”鱼谦道“所以呢” “所以说异常波动实际上,是每个思维在运转的人都会散发出来的。只是通常情况下,个体的力量和影响都十分的轻微,所以并不会对现实产生影响,就比如说。”任源打了个响指说道“你个人脑海里的幻想,即便再怎么离谱,也不会对现实产生影响。” “而作为具有独立现实的触媒,不管是异人还是异物,他们都行成了自己的独立现实。所以他们的异常波动,是会对现实产生影响的。因此根据他们异常等级的强弱,散发出的异常波动自然也有很大的区别。” “但反过来,如果触媒停止对现实的冲突和干扰的话。那么它们造成的特殊影响,和因此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就会随着时间或其他一些特殊因素而减弱。当减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很难和普通人散发出的波动区别开了。” “所以当感应到一个触媒的异常波动时,只能据此推断其最低异常等级,而不能确定对方的实际等级。例如一段异常等级达到c级的异常波动,一定是个不下c级的中阶异人散发出来的。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只是个中阶c级的异人。也有可能,是更高等级的异人。” “原来是这样…”鱼谦似信非信的点点头道“听起来,倒是蛮像那么回事的。” “喂我说老鱼,最开始的你不信就算了。刚刚我和你说的,可都是正经的专业内容。”任源不快的说道“你要是平时认真读完我交代给你的那些教材,根本就不用我再费劲解释一遍。这你还搁这猜忌怀疑,有点过分了啊!” “嗯”闻言鱼谦眼神骤然严肃了起来“也就是说,之前你说有感应到异常波动这件事,是在瞎说喽” “咳咳,只是把两件事做个比较,不是这个意思。”任源干咳了两声岔开了话题道“说到你原徒弟,也就是这个柏天清失踪的事情,我今天下午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除了你说的那几种可能之外。是不是还可以,从这个孩子本身着手考虑一下” “从小柏本身着手”鱼谦问道“怎么说” “你看,抛开他本身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特别出类拔萃的资质,能够吸引降临派在这时候冒风险对他出手。不管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下手的也好,还是孟伟谋划栽赃转嫁的也罢。除此之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和降临派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鱼谦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倒竖剑眉道“他还是个孩子,关于异源和降临派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可不是个孩子,他已经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啊。”任源摊开双手道“呐,你要这么讲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挑明了说,你不觉得有可能这个柏天清,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内应吗被绑架的或许并不是他,降临派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孟伟的女儿。” “哦,说到孟伟的女儿,那个叫孟浮笙的姑娘。”任源补充道“有一说一她的资质,作为原胚来说属实不错。虽说不至于好到,让琐罗亚斯德教派当街强抢的地步。但是我得说,那姑娘还蛮有开发调教的潜力,可以说是未来可期了。那姑娘会来医院探视这件事,搞不好正是你徒弟设的局呢。” “这样就能解释,为啥孟伟女儿会认为,两人之间是恋爱关系。而你这个做师父的,却并不知情。并且琐罗亚斯德教派,为啥要挑这个时间下手了。至于楼顶的升降机,或许也是算计的一环呢他知道你在追查孟伟,正好借机将嫌疑引到后者的身上。” “欸呀呀,要是这么一想很多地方就都能解释的通了啊。”任源双手一合兴奋的说道“你想想看,从马雯案开始s市的降临派刚开始活跃,这个柏天清就调入了警局成为了你的徒弟。之后的调查也是,别人都不相信你的判断,可他偏偏坚定的跟着你。换个角度来看,就是要全程监视你还有还有…” 沉浸在自己推断中的任源越说越起劲,却没注意到这边低着头的后者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不待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前者说完,鱼谦早按耐不住爆喝一声 “够了!” 这声吼的着实响亮,惊的周围路人纷纷侧头看来。但见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其中一个块头更是大的惊人,纷纷扭回了头只当没看见。脚下也都加快了步伐,生怕自己被卷入什么暴力冲突中。 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稍稍有些失态,鱼谦清了清嗓子,略作停顿之后放缓了语气说道“不可能!小柏不可能和降临派,扯上任何关系。” “一切皆有可能啊,你怎么就能确定,柏天清和降临派没有任何关系啊”任源笑了笑说道“我们这可是在调查案件,任何合理的可能都不能放过啊。” “我带了小柏那么多天,这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鱼谦黑着脸说道“我说不可能,就绝对不可能。就算是调查案件,也没有你这么离谱的推测。” “离谱吗连我这么离谱的怪物都存在于现实,相比之下这推测合理性拉满好”任源嘲弄道“再说老鱼,你那看人的眼光也能作为依据我看还是算了。之前那个叫迟海锋的,你也说你们十多年过命的交情,他不可能是降临派的卧底。结果怎么样” “这是两码事!老迟他,他…”说到这里鱼谦猛然顿住,今天中午在迟海锋家中,两人的对话,和前者疯狂中带着深深绝望与无奈的眼神,再次于眼前浮现出来。让他一时恍惚之下,有些说不出话来。 默然良久之后,他方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轻轻说道“老迟会被降临派拖下水,责任还是在我身上…如果当年,如果当年不是我执意要调查瑶瑶的案子…可是小柏不同,他还年轻,他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他只是个满腔热血,有些天真和单纯的孩子。” “据我的经验来看,满腔热血、天真和单纯这几个词,哦还有贯彻正义什么的凑到一起,都没啥好结果。”任源耸耸肩道“老鱼你这话说的,也太主观了点。” “这不是主观!就算老迟,他也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怀着贪婪肮脏的念头和降临派发生关系的!在我加入对灾部之前,小柏在我调查马雯案的时候就起到了很多关键的作用。就比如说殡仪馆的疑点就是…”说道这里,鱼谦突然愣住,双眼绽放出别样的色彩。 “怎么了”任源问道 “任源你说的对,任何合理的可能都不能放过。”鱼谦左手一锤掌心吐出了三个字道 “殡仪馆!” 第六百六十八章 细节缺失 看着神色突然振奋了起来的鱼谦,任源满是好奇的问道 “殡仪馆怎么了” “先过来,我们回车上说。”鱼谦将搭档拽回旁边的车上,合上了车窗与外界彻底隔绝开之后,方才扭回头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关于这件失踪案,我突然想到了些我在入职对灾部之前,我自己以及和小柏调查出的线索。” “哦和眼下的案子有关系吗”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说来听听” “有没有关系,我也说不好。但反正现也没有什么能够指明方向的明确线索,我倒是觉得也不失为一种可能。”鱼谦斟酌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不管这件案子,下手的是降临派还是孟伟栽赃陷害,我们之前的假设都是建立在小柏这个人本身,对降临派有价值的前提下,对不对” “这是自然的啊。”任源道“若是没有价值,对方又何必费这么大周折对他下手呢” “我的意思是说,可不可能,小柏这个人本身对于降临派并没有价值。”鱼谦摇摇头道“而是小柏这个人失踪这件事,才是价值的所在” “嗯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柏天清知道了些关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不该知道的事情喽”任源皱眉道“那对方何必废这么大周章,直接杀了他不是简单的多”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降临派,或者说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做下的原因。因为从各种角度来考虑,都让人有些不解,为什么琐罗亚斯德教派一定要对小柏下手。”鱼谦沉声道 “可是反过来,如果说是孟伟下手做下的这个局的话。那么除了为什么要针对小柏除了栽赃给降临派之外,还有个更加具体的原因。” “怎么说” “那就是小柏已经脱离危险了,按照惯例接下来我们警方,当然现在应该交由鹰隼大队那边负责。要开始接触小柏,对他经立的案发过程进行询问和调查。不管是警局还是对灾部,只要是正常的政府部门,不走这步流程都不能做最后的结案的。同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查缺补漏,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鹰隼大队按照流程,对柏天清这孩子做结案问询的话。”任源奇道“有可能问出什么,对孟伟十分不利的事情” “是的,小柏他既不了解对灾部,也不知道降临派的存在。如果鹰隼大队去询问他的话,那么他必然只会挑他认为最严重的事情来说。”鱼谦道“而这又恰好是,现在部里最为忽视的一个调查方向。” “现在最被对灾部忽视的调查方向”任源眼神一缩道“s市的殡仪馆” “咱俩搭档的首个阶段性的成果。”鱼谦接续道“便是捣毁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殡仪馆下,构建的尸体转运体系,不是吗” “是啊,而且降临派负责维持这个体系的人员,也被我们全部拔出来了啊。”任源道“叫赵构的那个家伙,现在还在三号院里关着的” “真的全拔出来了吗”鱼谦反问道“之后的收尾调查工作,可不是我们枭龙大队做的,而是土狼大队接手的” “啊这…”任源愣道“你的意思是,土狼大队的收尾工作有问题” “平时总是把s市土狼大队有问题挂在嘴边的,不是你吗怎么今天反倒成你问我了”鱼谦吐槽道“先不说土狼大队的工作有没有问题,但是依我看后续调查没有查出什么,就很不对劲。” “是吗”任源摩挲着下巴说道“替换盗窃尸体的焚尸炉被拆了,藏在下面的地下河运尸体系也被堵上了,两名假扮火葬场工作人员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一死一被捕…土狼大队就算再怎么用心调查,也不大可能查出什么新鲜的玩意了” “至于那个赵构交待的,对他两人下名令的应该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某个高层了。这已经不是光凭土狼大队自己,能够追捕到的对象了呀。”说完任源还颇为自恋的说道“你还别说,这么看主要工作都是我,哦不,都是咱俩做完的。我们两个,可太能干了。就这九儿还敢冲我发火,就离谱我跟你说。” “往上,土狼大队可能确实是调查不出什么了,可是往下呢总不能因为大鱼都跑掉了,小鱼就不收网了”鱼谦没理会后者的自吹自擂,认真的说道“s市殡仪馆的事情,我看可不止这么简单。” “往下查老鱼…”任源略作思忖问道“你指的是,调查孟伟” “是,但也可能不仅仅是孟伟。” “不仅仅是孟伟” “任源,你想想看,小柏和孟浮笙最初是怎么卷入事件之中的在对灾部看来,一切的起始是源自十年前针对三号异源被发现后展开的电阻行动。可是单纯站在我们这些原本局外人的角度来看。”鱼谦加重重的说道“是在xx小区独居的女大学生马雯之死!” “之后我的调查,也是围绕着马雯展开的。包括之后的李曜战自杀案,以及对孟伟的监视,还有对殡仪馆的调查。而最终促使我加入对灾部的直接因素,则是在协助孟浮笙逃家过程中被降临派截胡。之后又被枭龙大队的佣兵小队,小新他们所救。” “而孟浮笙为什么要逃家一方面是因为孟伟毫无道理却又十分严厉的禁足令,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在家中看到了复活的马雯。准确来说,是酷肖马雯的活着的雕像!”说到这里,鱼谦略作停顿后猛地再次加重了语气,直盯着后者问道 “那么作为贯穿整个调查事件的关键因素——马雯,到哪里去了” “马雯…到哪里去了”任源重复了遍问道“你说的是那个雕像,还是马雯本人的尸体” “亦或者,两者本就相同,那座雕像就是马雯的尸体呢当然我指的是孟浮笙看到的那个,而不是之后我们去孟伟家调查时,所见到的那个。”鱼谦脸上黝黑的皮肤下,渐渐显出亢奋的潮红之色,警局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正是他进入调查状态的表现。 “在开始我并没有对殡仪馆产生过什么怀疑,最早想到调查殡仪馆的正是小柏。他独自翻查了当年,中标翻修殡仪馆的建筑公司。发现这个公司的资金流向,暗中和孟伟有所关联。而这家建筑公司在此之后,便很快破产了。原本参与其中的几名主要施工人员,也接连因意外死亡。” “因为当时那几起命案太过频繁,在结案之后我还单独的偷偷将之分类记录了下来,想要看看和瑶瑶的案子是否存在什么关联。而现在事实证明,孟伟确实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所往来。火葬场下方盗运尸体的系统,想必就是当时造的了” “而后本该在火葬场烧掉的马雯,她的等身雕像又离奇的在孟伟家中复活。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出现在孟伟家卧室中的根本不是什么等身雕像。根本就是利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暗道,转运出的马雯本人!” “在那夜我们遭到普罗米修斯攻击前,我和小柏已经在晚上偷偷潜入了殡仪馆,调查过一次焚尸炉了。小柏是知道,火葬场的焚尸炉有问题的。与我们不同,在不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存在的前提下,他很轻易就会将整件事和孟伟联系起来。” “那么这里,就又出现另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了…”鱼谦止住了话头,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这个结论该怎么说,又仿佛在积蓄着勇气。顿了半晌之后,在搭档带着催促与疑惑的目光中,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说道 “连小柏都能想到了孟伟和这件事的关联,并去调查了当年那个建筑公司的信息。为什么土狼大队这边的调查结果,却不见任何相关的信息尤其是在,我们已经基本确定,孟伟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关的情况下” “这…确实。”闻听此语任源微微变了脸色道“虽然到现在,我已经不对s市这届土狼大队的工作效率抱什么希望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恐怕已经不是消极怠工的问题了…” “实际上,我早该想到这点的。只是在加入对灾部之后,因为被分配为你的龙牧,一直陷在各种大事件中脱不开身。这种不属于我们小队工作范畴的事情,反倒没有精力去关注了。我方才回忆了下,你晚饭前在地下室与我和梓文说的话。发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部里很多事情确实很有问题。” “对于小柏来说,想要彻底查清孟伟和这件事之间的关窍,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土狼大队,或者说s市的对灾部来说。查不出琐罗亚斯德教派领导赵构的上线我能理解,可不管是查清孟伟与十年前那个建筑公司的关系,还是锁定马雯尸体的去向,应该都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我刚刚联系了下梓文,让她把土狼大队对市殡仪馆的后续调查报告发了过来。”鱼谦说着点开了车载电脑的显示屏,指着报告后半部分说道“果然我之前记得没错,土狼大队通篇报告中。根本就没有提到,任何孟伟与殡仪馆翻新工作有关的细节。也没有就孟伟家中的雕像,做后续的追踪调查。” “难怪,我一直觉得s市土狼大队工作效率很低,但是却说不上来具体什么地方有问题。”任源面露恍然之色道“以往的行动中,这种和降临派以及触媒不直接相关的信息,都是交由鹰隼大队和土狼大队进行收集调查的。送到我手上的,都是整理好的现成结论。” “现在他们偷偷在细节方面直接缩了水,自然感觉上就是向来可靠的系统突然失灵了。我因为不便和普通人过多接触,从来没关心过这类细微方面问题。老鱼,这次要不是你我还真发现不了。这么看来,对灾部似乎也在袒护孟伟这家伙” “部里是不是在暗中袒护孟伟,这点现在可说不准。但是如果顺着这条线考虑下去,关于马雯的尸体可能被盗这件事上…”鱼谦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稍显破旧的笔记本道 “我还要个当初没有来得及调查的疑点!” 第六百六十九章 黑人牧师 鱼谦将从怀中掏出的笔记本翻开,飞速的翻找到了记录在其中一页上的内容。倒过来对着任源平铺在自己的腿上,指着上面略显潦草的笔迹说道 “从这页往后,是当时在调查马雯案时,我做的一些现场记录。” “我看看。”任源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伸手将笔记本拿起津津有味的翻阅了起来。 “首先便是马雯的死因,当然这点现在根据部里的结论,是死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诅咒仪式之下。但我们警方刚介入调查的时候,当然不会想到什么诅咒或者异常事件这方面。” “当时我们联系不上马雯的监护人,也就是他的父亲马远。因此转而联系了她早已改嫁的母亲,现居sd省ta市的穆托娜。来协助我们进行调查,以及受害人家属方面的交接工作…” “马雯的母亲,叫穆托娜”任源一愣,突兀的打断了搭档的描述道“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啊” “哦,你会觉得奇怪很正常,这个名字并不是标准的汉名。我查过了她的档案,她出身是东北满族正黄旗的乌雅氏。应该是之后改姓的穆姓,所以名字听起来和正常的姓氏有些不同。” “乌雅托娜这也不像是在满族常见的名字…”任源皱眉摇摇头又问道“她档案里有说,家中可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没记错的话,在东北老家那边还有个弟弟。”鱼谦有些讶异的问道“这个穆托娜,有什么问题吗” “唔…只有个弟弟吗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看到这个名字突然让我联想到了些陈年旧事。”任源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我想应该是我太敏感了,那她现在人在哪里还在s市,还是回ta市了” “应该是回ta市了,马雯案因为是以自杀结的案,所以手续办理的很快。在殡仪馆做了最后的受害者遗体确认之后,便直接火化骨灰交由她母亲带走了。”鱼谦想了想补充道“说起来我记得好像马雯母亲说,要把女儿的骨灰带回老家下葬。按时间算的话,她现在也有可能在东北老家。” “…在东北吗,话说我没记错马雯的案子,你们警方是在二月末结的案”任源又问道“马雯母亲在领了女儿骨灰之后,就立刻离开s市了吗还是又在本地,逛了逛才走的” “我记得那天下午我请穆托娜夫妻俩吃了顿饭,当时她和我说是要立刻动身回去的…”鱼谦回想了下道“话说也没有哪个母亲,在那种情况下还有闲情逸致,跑去观光旅游” “哈哈是吗说的也是啊。”任源打着哈哈说道“是我问的有些蠢了。” “你到底想起来了,什么陈年旧事”鱼谦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影响。这种不确定的推测从我嘴里胡乱说出来的话,恐怕反而会给无辜的人增添麻烦。”任源挠了挠头道“你就当我没问,你接着说你的。” 见搭档明显不愿详细说明,而且毕竟是牵扯到和对灾部无关的普通人,鱼谦便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略思索了下问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联系马雯的母亲,来s市协助警方的调查工作。”任源从旁提醒道 “哦对,为了调查马雯的自杀案件,以及处理受害者遗体和遗物,我们警方联系了马雯的母亲来到了s市。”鱼谦重新理顺了思路,接着说道 “在此之前呢,我们的市局的法医也对马雯的遗体进行了解剖验尸,基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马雯母亲那边,倒也没有对我们警方的判断有什么疑虑。之后就是受害者家属抵达s后,在殡仪馆做遗体的确认和交接了。” “通常情况下,这种案件我们市局的法医在解剖作业之后呢,会对遗体进行复原和缝合。在送往殡仪馆之后,再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作一下遗容的整理。等受害者家属确认的时候,尽可能的保持受害者遗容端正和遗体完整。” “当时这个案子接手的法医,是我们市局的法医老王,是个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同志了。在遗体缝合这方面,也算是非常优秀的老手了。但是在最后遗体交接的那天,我却发现了个非常奇怪的事情。” “哦”任源停下翻看笔记的手指,抬眼问道“什么事情” “马雯的遗体,被重新的修补了。而且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修补,是做了非常专业和完善的修补。要知道就算老王的技术再好,也不过是将刀口缝合的比较细密平整罢了。但是火化前的马雯遗体,已经不是重新修补那么简单,已经称得上是遗体美容的级别了。” “我当时还特意在遗体各处仔细的摸了摸。”鱼谦张开手道“修补马雯遗体的人,技术十分的高超。从手感上来判断,应该是使用了诸如棉絮细金属丝之类的事物,将遗体凹陷干瘪的地方从内部撑了起来。而解剖的刀口,也被拆了粗线用细线重新仔细的缝合了一遍。最后又在外面抹了遮瑕霜,将创口巧妙的遮掩了起来(详见第二十三章)。” “据当时在场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介绍,马雯的遗体正巧赶上了。附近一个教堂的黑人牧师,来给做的遗体修补。这个牧师在r本做了专业的培训,是执证的高级入殓师。属于火葬场的外聘人员,在遗体修补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说到这里,鱼谦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当时因为我急着想要和马雯的母亲商谈,能否将马雯的遗物暂存在我这里。这件事就没有深究,再者考虑到遗体马上就要火化了,当时我也没想到之后围绕马雯的尸体还会出现这么多事端。因此疏忽了,这个细节。” “但现在细细想来。”鱼谦抬眼冲着对面的搭档问道“你不觉得,疑点很多吗” “你是说这个。”任源笑了笑应道“擅长遗体修复的,黑人牧师” “不错,根据殡仪馆工作人员的说法。这个黑人牧师之所以特地在r本国学了遗体修复,是因为了解到z国人非常注重遗体的完整。因此想要借此,来为自己的传教工作提供便利。同时殡仪馆之所以外聘了他,也是为了满足一些对遗容需求比较高的家属。” “说起来在遗体修补这方面。”任源笑道“r本的技术确实首屈一指呢。” “可是这个黑人牧师为什么,要给马雯做遗体修复呢马雯的父亲马远到现在,连部里都没有找到。马雯的母亲当时还在赶往gd的火车上,更不可能和殡仪馆这边有什么联系。而且我还查找了马雯的档案,也没有什么宗教信仰。更没有在哪个基d教的教堂作过登记,或者挂名。” “也就是说,这个黑人牧师在既没有收到酬金,也无任何宗教上关联的情况下。为马雯这个非教徒,做了很高级的遗体修补喽”任源问道 “是的,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合理。”鱼谦颔首道“这个黑人牧师为马雯的尸体做了修补之后,既没有联系马雯的母亲穆托娜索要酬金。也没有趁此机会,做传教布道。实际上如果不是我当时,注意到了马雯遗体的状况多问了现场工作人员一句。我们警方和受害者家属这边,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有没有可能…”任源推测道“对方只是单纯的,出于宗教上的博爱思想,一时兴起给马雯做了遗体修补呢” “这就更不可能了。”鱼谦果断的否决掉“马雯案是按照自杀结案的,若是按照基d教的思想,自杀可是要比杀人还深重的罪孽。再者这种美容级别的遗体修补,不仅价格十分高昂,耗时也很长。就算是一时兴起的博爱,也罕有耗费如此大心血的” “更何况,若说这个黑人牧师真的只是单纯爱心泛滥。那间停尸房满是尸体,为什么他偏偏要给马雯的遗体做修补他是如何在那么多遗体中,准确的找到了这具特殊的遗体恐怕并不单纯是巧合能够解释的” “再者从另一方面来说,即便他是在殡仪馆挂名的外聘人员。未经家属同意的情况下擅动遗体,也触犯了侮辱尸体罪他这番行为的动机,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他这个,不算是侮辱尸体”任源调侃道 “从将尸体置于行为人自己实际控制支配之下从而使他人丧失对身体的占有这个角度来看,够得上的。”鱼谦肯定的说道“更何况从这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只怕马雯的尸体,并不仅仅是被修复了这么简单。之后发生在孟伟家中,孟浮笙见到的复活的马雯雕像这件事。极有可能和这名‘热心’的黑人牧师,有所关联。” “不仅如此…”任源摩挲着下巴道“s市鹰隼大队和土狼大队的联合调查报告中,没有提到这名黑人牧师也有很大的问题。马雯一案,是被归进驱虎行动中的。而与马雯接触过的人,哪怕是和她遗体接触过的人,也应该在调查之中的。” “这个黑人牧师修复马雯遗体的事,既然当初老鱼你能直接在现场工作人员口中问出来,可见对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遮遮掩掩。就算这个黑人牧师真的毫无问题,作为和马雯尸体做了长时间密切接触的对象,调查报告里竟连一句都没有提到。这回可真不是句工作疏忽,能够轻易搪塞过去的了。” “又是个被部里忽略的情报吗…”鱼谦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复杂的神色“看来部里在s市的机构部门,还真是有问题啊…” “我早就和你们说了,只是你们所有人都宁愿相信我有问题,也不愿意相信是别的地方有问题。”任源嗤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别的不说,光凭马雯和李曜战这两件自杀案接连发生之后,直拖到传出小年叛变的消息,对灾部才有了反应这点看,就特么十足的离谱了。放在十年前,怎么可能让你这个警察先期参与的那么深。” “这么说的话,确实…” “看来部里是彻底靠不住了,那么接下来。”任源扬了扬手中搭档的笔记本,对着上面的字迹念道“我们要不要去查查这个圣安东尼大教堂的…” “黑人牧师” 第六百七十章 静静等待 根据关押在三号研究院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俘虏赵构的供述,s市对灾部早已得知了辰辉大厦的顶楼,便是当年s市奥姆摩瓦教派以及琐罗亚斯德教派举行仪式,与月光魔女进行沟通的地方, 因此从靠近顶楼的倒数三层开始,如今都已经纳入了s市土狼大队的严密监控之下。周遭全部毫无死角的安装满了监控设备,以及对异常波动的检测仪器。附近也常备了两只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紧急应对小组。可以确保在发现降临派踪迹的五分钟之内,便全副武装的赶到现场。 当然这番安排从最初任源便是对其嗤之以鼻的,在对灾部内大概率存在敌方内应的情况下。这种形同掩耳盗铃的陷阱想要取得成效,不过是痴心妄想。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变相阻止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再伺机利用这里与月光魔女沟通。 不过另一方面,早就发现这个地点却向对灾部做了隐瞒的任源则认为。这个安排与其说是针对拥有隐衣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倒不如说更像是对部里瞒报这个情报的,他的监控。当然这个说法并没有得到小队中其余两人,鱼谦和姜梓文的认同。 而受昨夜暴雨的影响,此刻s市的天空仍蒙着层厚厚的阴云。在s市外海面上徘徊的台风如名淘气的孩童,做出一副将登未登的摸样,让当地的气象部门着实预测不准接下来的状况。接下来的日子只怕免不了又是连番的暴风雨,如今天这般的无雨的天气怕是很难得了。 s市对灾部负责监视辰辉大声顶楼状况的,紧急应对小组的成员。此刻正全神贯注的蹲守在自己的工位上,三班倒的队员们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各种仪器和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反应。 然而此刻辰辉大厦顶楼之上的真实状况,和众人从仪器中所看到的并不相同。本应是空无一人的地面之上,就在隐藏在暗处的无数仪器监视下。两道笔直的黑影,就静静的伫立在平台的正中央,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左面的黑影是名身披黑色长风衣,头戴宽沿软帽极为高瘦的男子。高高的摩天大楼顶端,夜幕下已经摆脱了地面上各种明耀的光线,四处弥漫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这明面色惨白的男子脸上,仍架着副圆框的厚厚墨镜。 右面的黑影相较左面的男子便要大得多,探出四条长长的细足立在地面之上。若是凑近细看便会发现,却是一名浑身上下在褐色长袍中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端坐在一架装有八只巨足的怪异机械之上。 没人知道这两道人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辰辉大厦的顶楼之上的。就像直到现在严密监视着这里的土狼大队队员们,仍不知道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众人心心念念全神戒备的目标,已经悄然出现了。 “对灾部那么忌惮你,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高瘦男子双脚站定,环视了周围一圈之后,轻笑着柔声说道“您的独立现实,还真是可怕啊。竟连猎人重金研发的探测器,也察觉不出分毫。” “我的独立领域,也并不是那么便利的东西。”在隐士的操纵性下,离垢王座响起了混沌的机械音“只是暂时瞒过对灾部的耳目罢了,只要改写了现实便绝无可能不留任何痕迹。过后对灾部那边,还是会发现这里对现实干涉影响的痕迹的。”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不是吗”高瘦男子淡笑道“只要置于您亲自操控的领域庇护之下,就算猎人再怎么努力,也发现不了我们” “普罗米修斯,你如此小瞧对灾部的话。”隐士毫无感情的说道“以后会吃大亏的。” “我从来都没有小瞧过对灾部,我非常了解他们。”普罗米修斯半是自言自语般的嘲弄道“我很清楚他们本质上,是群怎样懦弱却又傲慢,无知并且虚伪的家伙。” “不过说起来,直到现在我还是非常的好奇,当初您为什么会选择和我合作呢”普罗米修斯话锋一转,笑问道“总不会是因为我是她的…” “我曾经警告过你很多次,即便伪神之躯已经没有了独立领域,也不要将他当作普通的异人来看待。他最可怕的地方,从来都不是他独立现实所带来的战力。”隐士强行打断了前者的话题,直白的训斥道 “你不该让那个叫赵构的男人,活下来。更不应该让伪神之躯找到,那个姓聂的女孩。你以为让那个女孩记错仪式地点这种小手段(详见第三百零四章),就能够糊弄过他吗更何况两个地点,还离得如此之近。”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骗过伪神之躯。赵构会活下来这点,确实是个意外。但聂蒲那个孩子,本来就是我为伪神之躯准备的邀请函。”普罗米修斯枯瘦干瘪的脸颊缓缓抽动,扯出一个骇人的微笑道“这场好戏,如果他缺席了。您不觉得是件非常令人遗憾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你在为什么感到遗憾,但毫无疑问的是,你把事情搞得越来越麻烦了!”隐士明显不快的说道“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头颅从中间打开,好好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哈哈哈,打开我的头颅吗”普罗米修斯笑道“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呢。不过您放心,你我的目标并不冲突,您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您拿到的。” “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现在做事越来越奇怪了。”隐士道“今天下午的会议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将主祭品孟姬轻易的,让给了布莱克你不会以为在最后的仪式上,我会帮你” “那枚主祭品,不是小黑应得的吗”普罗米修斯失笑道“怎么能说让给他呢,美杜莎也不可能抢下全部两个主祭品的名额还是说您觉得,冥灵有资格继承其中一个难不成您也对琐罗亚斯德教派最后的仪式,感兴趣吗” “这和我感不感兴趣无关,我也不在乎你想要在最后的仪式上做什么手脚。但是,你不该将我的学生卷进这件事情里来。”隐士道“你昨晚是故意,放了李法一马不然美杜莎绝不可能来得及,赶到他的别墅中。” “我想你们可能都误会我了,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对李法怎样。”普罗米修斯摇了摇头说道“至于您的学生想要做什么,也不是我能干预的不是吗” “你觉得这种话就能够糊弄住我吗”隐士怒道“昨晚的事情,还有今天下午你突然对孟姬和柏君出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美杜莎帮助你,达成你的目的!” “是吗我可没有打算糊弄您,不过您非要这么认为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普罗米修斯一脸淡然的说道“您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在这里质问我呢” “…”离垢王座上的发声器沉默着,而隐士的怒火也在这份沉默中不断的聚集。良久之后,混沌的合成机械音再次毫无感情的幽幽响起 “如果你还想要依赖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那么你最好牢记我的底线。美杜莎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耗费心血培养她,不是给你当棋子用的。” “真是令人感动的师生情啊。”普罗米修斯笑着赞叹道“如果美杜莎此刻听到这番话,知道自己的老师竟然如此的在意她,说不定会感激涕零呢。只是有点,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呢。” “我可从来没有打过,染指您的学生的念头。自始至终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我可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棋子。硬要说说的话,难道不是你的好学生在利用我,将我当成她的棋子吗”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教唆美杜莎做了什么。就算伪神之躯真的是从月光魔女的口中,得知那次交接任务的具体时间地点。整件事情中,你也不是那么干净的!”隐士道“你不是说,是我的学生在利用你吗那么接下来,美杜莎不会再去找你帮忙了。同样你作为主教,本也不必对一个候补大祭司如此殷勤。” “也不用这么搞得这么决绝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合作关系吗”普罗米修斯依旧满脸闲适的笑着“有需要我的地方不必客气,尽管开口好了。毕竟如您所说,我可是非常非常的依赖于‘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啊。” 这边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士,心头掠过了一丝寒意。临近计划的最后阶段,前者的行为虽然大体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态度却越来越令人琢磨不透。在许多细节上也愈发的,透露出些许令他感到微微不安的预兆来。 “你…”隐士缓缓问道“不会是,后悔了” “啊都到这时候了,您在开什么玩笑呢,隐士大人。”普罗米修斯闻言微怔,继而笑出声道“我的信念,可是从来都没有丝毫的动摇过啊。” 说着普罗米修斯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厚实墨镜下的双眼微微眯起轻声说道 “时候到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仪器误判 随着普罗米修斯的话音落下,上方重重叠叠的厚密云层之中,仿佛传来了连绵不绝的闷雷之音。仿佛有头庞然巨兽于高空之上,践踏着乌云昂扬走过。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戛然而止,皆抬头注视着天空之中翻滚不休的云层。 “那么,您准备好了吗”普罗米修斯轻声开口说问道“我要开始喽” 这边隐士嘴上虽然并没有回应前者的询问,但行动上却并拖延。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四只钢铁巨足,整个离垢王座无声的向后退去。露出了被遮挡在这钢铁王座下的,一个巨大的水晶棺。而其余四只金属巨足则如灵动的触须,朝着周身四方高高的举起散发着阵阵愈加剧烈的异常波动。 而随着异常波动的增强,隐士笼罩着整个楼顶的独立领域。也如充了气的橡胶球急剧的扩大着影响范围,迅速的膨胀起来。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扩充的独立领域便将辰辉大厦顶楼周边的大片区域,统统的囊括了进去。 与此同时,仍站立在顶楼中央的普罗米修斯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一双苍白如蜡的枯瘦大手,从袖口中平举伸出。十根细长有力的食指于胸前灵活的弹动着,眨眼之间摆出十数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最终定格在,一个不像是人类的关节结构,能够构成的手势上。 接着只听得普罗米修斯吐气开声,低喝一声 “开!” 仿佛在响应他的这一声轻吒,上方的天空之中猛然炸响了连串惊天动地的闷雷。漫天翻涌的雷电巨蛇之中,一束笔直清冷的光线刺穿了云层,直直的照射在挺立于平台中央的高瘦男子身上。 随着这束突如其来的天光出现,普罗米修斯仰起头来,凌厉的视线迎着光柱望去,脸上满是肃穆凝重的神色。以他双脚站立的地点为中心,无数看似杂乱却暗合某种规律的暗红线条,由暗渐明,又由明渐暗。向四周扩出一道,明灭不定的巨大光环… … “队长,有情况!” 彭月大厦的顶楼某间房间中,一名身着城市迷彩制服,盯着屏幕的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队员。突然站起身来,神色紧张的冲着身后的指挥官汇报道“刚刚仪…唉!这怎么…” “怎么了”小队长急忙起身来到队员的面前,凌厉的双目扫向了下属面前的屏幕。 “刚刚仪器,捕捉到了一阵格外剧烈的异常波动,但是…”队员双手在键盘上一阵急切的敲打,翻找着方才略过显示屏的异常信号,来佐证自己的说法“但是又突然消失了,各项参数也恢复了正常…” “有这种事”队长疑惑的问道“不是你看错了吗” “不会的,绝不可能看错。您看这个,就是这个!”因为是刚刚闪过的波动,负责监视仪器的队员很快,便找到了那条非同寻常的锋线。在仪器的记录中,一众平缓稳定的杂波里突然鹤立鸡群般顶出道夸张的波峰,证实方才确实有道转瞬即逝的剧烈波动。 但这道波动的持续时间实在太短,甚至都没能在排布细密的表格中占下小半格的位置。说明这道波动从出现的时间一共,都远远不到零点零一秒。发现这瞬间异常的队员当时哪怕只是稍微眨了下眼,只怕都会错过去了。 “只有这点”队长皱起眉头问道“之前,还出现过类似的波动吗” “只有这点…我刚一看到就通知您了。只是没想到,跳了这一下就没了。”汇报状况的队员略感尴尬的解释道“我以为,是降临派的异人出线了。看样子,应该只是刚刚打雷造成的仪器误判。这些精密仪器,确实不太适合在这样的天气里,放在户外连续使用…” “雷电造成的仪器误判吗…”盯着屏幕的队长沉吟了片刻,转身走到窗前的值班队员旁,俯身问道“刚刚有看倒,辰辉大厦楼顶有什么异常吗” “报告队长!”抱着望远镜的队员立刻回道“未见异常。” “嗯,给我看看。”紧急应对小组的队长从下属手中接过望远镜,凑到窗前调整好视角,向着对面的辰辉大厦顶楼看去。 映入他眼帘的,依然是那个空无一人的旷阔平台。在密集爆发的雷霆之下,被耀目的电光照耀的犹如白昼。时不时有两条粗大的雷电如捕猎的巨蛇,狠狠的撞在大厦楼顶的避雷针上。空气分子电离时留下的灼目电弧,使得一切看起来格外的震撼壮丽。但对于雷暴中的摩天大楼来说,这景象倒也算得上是稀松平常。 仍紧盯着对面大楼顶端的队长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下属问道“刚才那道异常波动,还有再次出现吗” “报告队长,没有再出现了。”下属来回扫了数眼屏幕之后笃定地说道“一切正常。” “仪器的这种级别的误判。”队长问道“很常见吗” “算是比较常见了,尤其是这种雷暴天气里。”负责监视仪器的队员答道“通常来说,要持续一段时间的波动。才能作为判断目标的,有效依据。” “那看来,应该真的只是落雷的影响了。”队长将手中的望远镜还给了下属,略略松了口气道“虽然只是仪器误判,但敌人随时可能出现。大家不要放松警惕,打起精神来。” 交代完下属之后,他的心中却仍然微微有些不安。迟疑了片刻之后,他扯开挂在下颌处的通讯器,盯着窗外的景象对驻守在辰辉大厦中的紧急应对小组发起了通讯 “辉光辉光,我是月光,我是月光。听到请回答。” “辉光收到,月光请讲!” “我组于一分钟前,检测到一号山顶(辰辉大厦顶楼)有猴子(降临派异人)行动痕迹。但可观测时常过短,无法判定是否为仪器误判。请求你组派遣队员,对一号山顶的仪器及状况进行确认,完毕。” “辉光明白,我组即刻派遣队员前往进行确认,完毕。” 关掉通讯器后,月光小组的队长在下属们带着疑惑的目光中,无声的自言自语道 “一定要真的只是,仪器的误判啊…” … 随着普罗米修斯脚下无数暗红细线,阵阵极富规律的闪动。一副几乎覆盖了辰辉大厦整个楼顶的巨大法阵,缓缓的现出了它的全貌。若是将其明灭的光芒看做脉搏,那么整座法阵就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在阵眼处那名高瘦男子的脚下,如心脏般缓缓的律动着。 扩张好了领域的隐士,操纵着离垢王座又悄然的回到了水晶棺前。王座下的两只金属巨足十分灵巧精密的,打开了沉重的棺盖。露出了叠卧在其中的,十几名年龄不一的少男少女。 在震耳欲聋的雷暴声中,这些孩子的脸上却满是恬静淡然的神色,赤裸的胸膛随着呼吸轻缓的起伏。显然他们并未死去,只是诡异的陷入了极为深沉的睡眠。并不知道可怕的命运,即将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打开了水晶棺的隐士向棺内扫视了一眼,确认了祭品的数量没有偏差之后。便操纵着掀开棺盖的两只机械巨足,如便利店的店员用木制的竹签,插起炖锅中的关东煮一样。瞬间刺破了最上方两名少女的腹腔,将两人从棺中起了出来。 突如起来的剧痛,瞬间自伤口出蔓延到了全身。两名被串在金属巨足上的赤裸少女,脸上立刻显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半空中的少女们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刺穿腹部的凶器。用以分担压迫在创口处的,全身的重量。 只是诡异的是,即便遭受了贯穿躯体的剧痛,两名少女的双眼仍紧紧的闭着。似乎仍旧沉浸在不知名的梦境中,迟迟无法清醒过来。是以纵然疼痛难耐,但两人的动作仍透漏着显而易见的虚浮与迟缓。张开的樱唇中也并无声嘶力竭的哀嚎,只是间或发出令人浮想联翩的柔弱呻吟。 接着两只高举的金属巨足猛然一甩,两名少女的躯体便在这雷电交加的夜幕之下,划出两道长长的抛物线,坠到了地面上的法阵中。待两人一落地,无数暗红色的细线犹如择人欲噬的蛇群,立刻蜂拥而起,朝着两人腹腔处的伤口争先恐后的钻了进去。很快就令少女的肚子,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大了起来。 没能第一时间抢到入口的细线,则转而开始在两名少女身上其余的地方游曳,寻找着所有能够进入的孔窍。密密麻麻的细线将两名少女裹的如同两只巨大的粽子,遥遥看去隐约只见两个暗红色的发光肉瘤伫立在地上。就连那断断续续的微弱呻吟,也很快就听不到了。 站在水晶棺前的隐士,根本没有在意方才被自己丢出去的,两名少女的惨状。两只金属巨足仿佛两柄死神的镰刀,不断的自水晶棺中插落抬起。而每一次起落,就有一对少年男女被他自棺中取出,抛落在地面的法阵上。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满载少男少女的水晶棺,便被他丢空了。 与之相对的是,辰辉大厦顶楼的地面上,则多出了十几个鼓涨不休的暗红色巨大肉瘤。而此刻如雕塑般擎着手印站在阵眼中的普罗米修斯,也终于有了动作。 第六百七十二章 杂波模拟 在十几个不规则蠕动着的,巨大的暗红色肉瘤包围之中。傲立在法阵中央的普罗米修斯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双掌翻动再次变换了手中印势。随机舒展双臂猛地向两边一推,又低喝一声 “盛!” 顿时锚定在地面上的十几个暗红肉瘤,仿佛受到了某种特殊的强烈刺激。短暂的凝滞之后,齐刷刷的由内而外迸发出凄厉的哀鸣。就像在其中孕育了某种,极为凶悍可怖的怪物。透过被狠狠撑起的肉壁,能够清晰的看到包覆在其中的,竭力挣扎的扭曲人形。 红艳甜腥的新鲜血液,在极高的压力下自肉瘤的外壁缝隙激射出来,飞溅的到处都是。很快就将周遭的空气,染上了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而地面上原本明灭不定的法阵,在新鲜血液的滋润下光芒大炽,透出令人胆寒的妖异艳红。 固定在法阵上的这些肉瘤中,显然正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惨烈变化。禁锢在其中的少年男女们奋力挣扎着,边忍受着肉体上难以言喻的可怖折磨,边奋力想要从肉瘤中挣脱出来。奈何那些暗红细线拼成的肉壁不仅又坚又韧,最开始那些探入祭品体内的丝线,更是早已和它们的俘虏严丝合缝的彻底融为了一体。 因为过于用力而导致的骨折声,在这些巨大的肉瘤中此起彼伏的响着。但没有任何一个可怜的孩子,成功摆脱掉这索命的牢笼。在众人注定徒劳的抵抗之下,他们的生命也伴随着精神上的绝望,迅速的被这座诡异的法阵榨取的干干净净。 从普罗米修斯唤醒脚下的法阵,到隐士将祭品掷如各个对应阵眼,再到少年男女们被肉瘤彻底捕获。整个过程实际上十分的短暂,在两人技艺精湛的操控与配合之下,不过耗费了短短几息的时间。辰辉大厦顶楼刚刚密集起来的哀嚎声,就在最后一名少年被榨干生命精华之后,迅速的沉寂了下去。 待消化完内部的猎物之后,法阵上的那些巨大肉瘤,便从中间裂开了数到缝隙,如盛开的花蕾慢慢的绽放开来。奇异的腥香顿时弥漫开来,将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一扫而空。再向这些肉色花瓣的中央看去,之前被包覆再内的少年男女们已经彻底消化干净了。数根晶莹剔透的粗长花蕊矗立于夜色中,哪里还有人类躯体的半分痕迹。 而随着这些肉色花蕾的开启,整座法阵也变得愈来愈明亮了起来。刺目的红光伴随着周围奇异的腥香冲天而起,从空中向下看去。简直就像是在辰辉大厦的顶端升起了一轮,诡异耀眼的猩红月亮。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充斥着电闪雷鸣的厚密云层,也缓缓的开始发生了变化。那柱照射在普罗米修斯身上的皎洁光柱,变得越来越粗。犹如无数双巨大的手掌,于云层之上沿着透光的一点,有力的撑开了这沉重如幕的层层铅云。 云层中那些狂暴而炽烈的电光,也这股缓慢而又无形的力量向四周推开。仿佛这个天地之间,再无其他的事物可以与之抗衡。很快深沉的夜空之上,便好似被人破开了个无比巨大的孔洞。恰如一个微缩版的,台风之眼。 而透过这贯穿天地的通道望去,一轮无比辉煌皎洁的超级月亮,正悬挂于天空之上。不同于阳光的热烈,却仍旧明亮耀眼的月光。如倾泻而下的银河,将整个辰辉大厦的顶楼,覆盖上了一层夺目的银辉… … 在雷暴天气里,贸然进行高空作业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哪怕是在避雷设施完善的摩天大楼上,这种行为也完全不异于自杀。但有些事情即便再怎么危险,也有着无法逃避和退却的理由。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通向辰辉大厦顶楼的那扇已经略微有些生锈的铁门,被小心的推了开来。紧接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敞开的门口。正是土狼大队驻守在辰辉大厦的紧急应对小组,在接到另一个小组关于仪器状况的疑问之后。甄选派遣出的,两名故障调查人员。 在这种天气下进行高空作业,可绝不仅仅只是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就足够的。还要有十分精湛的业务技巧,和丰富可靠的实战经验。即便在精锐云集的紧急应对小组中,两人也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当先一人将身体小心的躲在门内,探头向空旷的楼顶和上方的天空看去,认真的侦察着周围的状况。相比几分钟前那阵密集的雷暴,此刻外面的情况显然要好的多。不断抽击着避雷针的巨型电弧,也已经彻底消散了。 虽然不远处几座摩天大楼的顶端,仍不断劈落密集的雷霆。但整个辰辉大厦上方的云层却像是发够了脾气的顽童,目前暂时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只是在大厦的外围区域,间或还能看到几道一闪而逝的雷光。 “很好,看样子我们运气不错。”当先的队员轻笑一声,回头对身后的队友说道“正赶上一轮云层放电结束,雷暴已经弱下去了。” “那我们赶紧行动。”后面的队员催促道“月光小组那边汇报异常的,是b区域的7号机” “嗯,我们走!”前位队员做了个出发的手势,当先冲出了门廊的遮蔽。后位的队员也提着工具箱,紧随其后的跟了上来。 为了尽可能的避免被雷电击中,两人紧紧的贴着墙壁。将身体尽可能的向下弯曲,以几乎要扑倒在地上的姿势向目标区域快速奔去。记录下那道奇异波动的b7号仪器,在顶楼靠江西北角的地方。两人很快,便携带着工具赶到了目标地点。 趁着天空中云层还算稳定的宝贵空档期,两人动作娴熟的支开了工具箱,将隐藏在伪装物下的b7号测试仪取了出来。经过一番拆解和测试之后,两人基本确定了方才仪器的误报,正是因为几分钟前那阵密集的雷暴引起的。 因为仪器监测的结果,是通过电讯号传输到监控室内的显示屏上的。因此这种精度极高的仪器在这种极端天气下,自然很容易受到影响。即便做了对应的处理与改装,可抗干扰的能力毕竟有限。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显示在记录中的异常波动,持续时间尚不足一毫秒。 确认了故障的原因之后,两人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以放松下来。不要说只是误报了,就算这台仪器被闪电击中,彻底报废了都不算什么严重的事情。相比之下,如果真的是降临派的异人出现了,那才是真正糟糕的状况。 要知道辰辉大厦所处的地点,虽然并不是s市的市中心。但相对来说,也是个很重要的商业集中区域。连同旁边的彭月大厦在内的这五座摩天大楼,是s市最早一批投入建设的重点商业试点区。 这里不仅存在大量的高价值商业建筑,并且居住人口和人流量也十分的密集。这就意味着如果紧急应对小组的成员们,在这里与异人发生战斗,根本无法使用任何重型武器。甚至就连轻型火器,在这种情况下也免不了要受到诸多的掣肘。 如果抛开武器加持的话,普通人类和异人之间的战斗,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悬念的。尤其是面对那些兽系独立现实,能够直接强化自身各项机能的异人。即便张开能够压制独立现实影响的领域,也完全无法弥补双方身体上的巨大差距。 因此驻守在这里的两只紧急应对小组成员们,心中其实十分的清楚。他们的职责并不是击溃逮捕,出现在他们监控区域的异人。而是在发现敌对目标之后,第一时间向部里发出预警。然后在枭龙大队的作战人员赶到前,尽可能的拖延敌人的行动,避免异人造成的影响扩大化。 若是侥幸能够用组内装备两相弹的武器,直接击败来袭的异人当然是好的。可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并不高。会冒险出现在这里的异人,断然不可能是那种战力平平的杂鱼角色。 如何尽快发现,尽量控制,以及尽可能保护普通民众不要被卷入异人的袭击之中。对他们来说,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不管对灾部眼下多么想要找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围剿中逃走的高层人员。上到千幻九尾采九儿,下到土狼大队一个普通的队员。肯定都不希望在市区之内,发现前者的踪迹。 排查完故障之后,两人将b7号检测仪器再次放回了伪装起来的安置点中,接着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起检修用的工具。要知道今晚正值雷暴天气,就算眼下辰辉大厦顶楼的云层尚属平静,也没人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待。 “等下…”正收拾着工具箱的后位队员突然叫住了队友,将刚放进去的偏折器探头又拿了出来,盯着屏幕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不对劲!” “怎么了”前位队员赶忙问道 “数值不对!”后位队员低声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是相比下午检测的时候,杂波的波动幅度有些偏高了!” “幅度很大吗” “不大,但是很持久。”后卫队员笃定地说道“如果不是出现了新的杂波,那么就是有和某道杂波完全相同的波动,覆盖了上来。” 无数杂波之中有可能存在,两端杂波某段相同,但绝不可能长时间,两道波动完全相同。此话一出另一名队员当即反应过来,下意识低声惊呼道 “有异人在将自己的异常波动,模拟成杂波!” 第六百七十三章 检测装置 如果说掌握的秘传术式数量,和拥有的异人规模,是一个降临派所拥有的力量最直接的体现,那么对于猎人组织来说,提现自身实力的因素。除了能够击杀异人的强大战力之外,还有一项能力是至关重要的。 那便是如何找到,隐藏起来的触媒。 对于降临派来说,与猎人组织的对抗不仅并不是件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与其目的与宗旨都是完全背道而驰的。降临派想要的,是与异源做进一步的深入接触,从而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故而在面对猎人组织的时候,自然是能躲便躲,不能躲就干脆逃掉。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没有降临派愿意与猎人组织发生正面冲突。毕竟和猎人组织之间的战斗,不管胜负对于他们来说,带来的只有损耗。 因此相对于研究如何正面对抗猎人机猎犬的追缴,降临派更热衷于将精力放在如何避开或者隐匿到,猎人组织追索不到的地方。有的降临派选择与当地政府合作,借助世俗的力量来限制猎人组织的行动,或是为自己提供帮助。 当然大多数降临派远没有掌控一方政府的实力,因此多会选择在人迹罕至或者十分隐秘的地方,构建自己的堡垒。例如建造了海上据点珈蓝浮岛的学院派,以及在地下构建地堡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则皆属此列。 而为了能够在与降临派的斗争中,找到藏匿起来的前者。猎人组织也在这场躲与找的攻防战里,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不断地更新迭代彼此的矛与盾,以期能够更加快捷准确的挖出,隐藏在暗中的敌人。 最早被应用的触媒检测手段,便是利用经过特殊处理的矿物和金属,列如水晶等物质。制成方便使用的,异常波动检测装置。这些经过处理的矿物和金属,在接触到与现实相悖的异常波动时,便会将之转化为光能、热能或磁力等便于观察的现实反应。 这类最早最基础的检测装备,被称之为独立现实显像装置,也被简称为偏折器。偏折器的好处便是原理简单、构造可靠并且携带方便。只要周围存在一定强度的异常波动,便会按照设定好的转化方式显示出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降临派科研技术的进步,偏折器的缺点便很快的显现出来。偏折器只能对感应到的异常波动,做出十分单一的反应。并不能进一步确定,关于异常波动更加具体的信息。尤其是在猎人一方阵营中也有异人的时候,偏折器甚至不能分辨敌我异常波动的差别。 同时在降临派的异人未使用自身独立现实,刻意将异常波动收敛起来的时候。偏折器也同样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而且也会因为目标控制自身的异常波动强度,导致对敌人异常等级的误判。这就使得这种检测方式的应用场景,变的十分狭窄起来。 更何况现如今,绝大多数降临派对内都会将如何控制自身独立现实和异常波动,作为重要的训练项目。除非是在双方已经发生交火的情况下,不然仅凭偏折器很难寻找到刻意隐藏的敌人。另一方面当区域内异常波动强烈到一定程度之后,偏折器亦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往往直接沦为,一个单纯用来发光的灯泡或者发热的暖宝宝罢了。 面对这种状况猎人一方自然也不甘罢手,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对异常波动的检测手段也迅速的得到了广泛的优化与升级。 围绕着独立现实的出现,会与现实世界产生冲突与摩擦这点为中心。需多研究者认识到,这种能够被偏折器转化为现实能量的异常波动,本身也是一种能量的本质。在此基础上,针对性细化的对异常波动的各种特性,做了分析与研究。从而延展出一系列,更加强力与有效的检测设备。 虽然原理上,和早期的偏折器并无二至。都是根据能够与异常波动发生感应的特殊物质,将捕获到的异常波动,转化为另一种可量化的能量,用预设好的方式显现出来。但是经过无数次改革与升级的探测器,效果已经没有最初的偏折器那么简单了。 例如如今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常用的异常波动探测装置林林总总便不下上百种。针对异常波动产生时,不同的反应与现象,都有对应的检测装置。同时灵敏度和探测精度,也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大型的检测设备,还能对检测结果进行等效放大再投射到屏幕上来。 再借助高性能计算机的辅助,就能够轻松从无数异常波动中找到并锁定特定的波形。从而轻松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检测与追踪。如此以来,即便在十分复杂和恶劣的环境中,也能准确的找到敌对目标的任何蛛丝马迹。 这样一来不仅在目标使用独立现实时,可以快速判断出对方的各项信息。也可以对区域内残留的异常波动,与数据库的记录进行比对。从而找出近期曾在区域内,展开过独立现实的触媒的情报。甚至根据异常波动衰退的程度,逆向推断出目标出现的具体时间,以及逃匿路线。 与此同时z国的猎人组织还更进一步,率先将超大功率的检测装置送上了太空低空轨道。组网建立了全天候的,异常波动搜寻监控系统——天网。除非在其监视范围内的异人们,完全不使用自身的独立现实。否则任何一个独立现实与现实世界的轻微冲突,都将被对灾部的天网系统尽收眼底。 猎人组织既然不断更新迭代自己的检测手段,降临派一方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些先进的检测设备,同样有着自身的缺陷。那就是它们的构造更加的庞大复杂,制造成本上不仅十分的昂贵,使用和维护上也非常的不方便。 毕竟几乎没有第二个猎人组织能像对灾部这样,获得一个大国的全力支持。类似天网这种降维打击系统,也不是所有猎人组织都能玩得转的。面对不成体系的现代异常波动检测设备,降临派仍然有着不少的应对手段。 首先自然是在发现附近有检测设备的时候,主动收敛自身的独立现实,避免异常波动的产生。这永远是降临派异人在面对猎人组织的时候,最为直接有效的手段。但同样完全收敛了独立现实的异人,也就与普通人别无二致了。 其次便是主动扭曲,自身独立现实产生的异常波动,使对方将之误认为是杂波。从而达到欺骗对方,隐藏自身存在的目的。这样既能够在一定限度内使用自身的独立现实,又不用担心被试图检测的猎人发现。 不过对于对灾部这样体量庞大,实力雄厚的猎人组织来说,这种小把戏就很难奏效了。比如对灾部的鹰隼大队,平时的主要工作便是收集可解除范围内的所有杂波,并将其一一分类记录登入部里的数据库。 这样临时模拟的杂波,很快便会在系统中被检测出来。系统还会根据泄露出来的细微特征,进行逆向的分析比对和除杂作业,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原本的异常波动信息还原出来以在降临派眼中中,有对灾部坐镇的z国一向被认为是极为凶险的地界。降临派中的巨擘豪门琐罗亚斯德教派,更是直接将z国称之为“被神抛弃的堕落野蛮之地”。 面对这样的铜墙铁壁,普通的隐匿手段便难以奏效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动用了独立现实的异人,在对灾部的“天网”之下就无所遁形了。作为建造对灾部“天网”系统的主要参与者,曾经的剑阁六级之一,对灾部史上最为严重的叛逃事件主角。有着“幽匿神隐”封号的a级异人隐士,便有着能够在恢恢天网下隐去存在感的手段。 除了其独立现实本身的特性,能够在现实世界所有的感知手段下,消弭掉领域范围内所有事物的存在感外。他还能完美的操控,自身独立领域与现实世界冲突,所产生的异常波动的每个细节。 这种如同将手指横在激荡的水面上方,随着水面每次波动同步挪移来保持指尖干燥般的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神乎其技。也可以说是几乎无法复制的,规避检测系统的手段。也正是这种降维的反制手段,才能对抗如对灾部天网系统这般的降维打击。 凭借着这项绝技,叛出对灾部的隐士才得以避开后者的监测。在z国这片其它降临派视为不可涉足的绝境之地,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辗转腾挪。甚至以此作为资本,拉拢外来的降临派势力,协助对方在z国境内立足。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完美的事物。即便隐士对异常波动的操控技术已经登峰造极,但并非完全没有漏洞。无论他模拟的是当前环境中,哪条异常波动,都会不可避免的导致这道异常波动被增强。 专注于比对异常波动波形的检测仪器,会将恒等的杂波自动略去,难以第一时间查觉到这方面的变化。但是此刻站在辰辉大厦顶楼的,两名紧急应对小组的故障排查人员,手上拿着的却是基于最初偏折器原理所制造的,万用型检测装置。 这台检测装置具备和早期偏折器一样的弊端,并不能分辨异常波动的具体信息。但是作为偏折器灵敏度上极度改良的版本,它能够对区域内每道异常波动的强度做出最为直接的反应。 换句话说,试图隐藏辰辉大厦顶楼状况的隐士。将自身异常波动模拟成的那道杂波,因为强度上细微的增加,在这一刻被这架万用型偏折器察觉出来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自告奋勇 偶然察觉到的意外状况,顿时令正在排查的两名紧急应对小组队员刚刚放松下去的精神,再次极度的紧绷了起来。两人未作多余的交流,当即贴紧墙边背靠在一处。同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推开保险将食指顶在了扳机之上。 “能确定吗”前位队员低声向同伴问道“会不会只是因为天气原因,所以测量结果略有偏差” “如果是往常的话,我第一反应当然是天气造成的偏差,可是…”后位队员咬紧牙关低声说道“在s市可是发现了,那个男人啊。” “…幽匿神隐吗,该死。”前者当然明白同伴指的是谁,脸色变的愈加难看起来“光凭我们两个,不!应该说光凭部里驻守在这里的两组人马,可对付不了这种级别的怪物啊。” “所以说,我也不想注意到这种问题啊。”后者苦笑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部里给我们派发的设备失灵了…” “但是看起来,这台偏折器并不像是失灵的样子啊。”前位队员吐槽道“我们怕是,真的趟到大雷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既然我们已经趟上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趟到底了!”说完,后位队员也顾不上在雷暴天气中高楼楼顶通讯的危险性。当机立断拧开了紧急通讯频道,向小组的队长汇报道 “一号一号,这里的鼹鼠,收到请回答。” 辉光小组队长的声音,立刻在通讯频道响了起来“这里是一号,鼹鼠请将。” “我队已经登顶,完成了对b7的检测。月光测得的猴群信息,系极端天气造成的系统故障,现已重新完成校准。但对b区域的状况排查…”后位队员略做停顿,加重了语气说道“发现了些问题。” “发现了问题”辉光小组的队长闻言骤惊,立刻肃声问道“问题级别” “尚不明确,最高有可能至h级(即对灾部内部通用危险级别分类标准的最高级别)。” “描述现场状况!” “经亿分级通用偏折器显示,山顶(指辰辉大厦顶楼)第nt9693号杂波,发现强度有明显增加。增加原因不明,增幅来源不明,增幅起始时间不明,目前该状况…”后者再次低头看了眼测量仪器的屏幕,寒声说道“仍在持续当中!” 下方蹲守在大厦中的紧急应对小组的房间内,辉光小组的队长听到调查人员的汇报,立刻扭头对着旁边的队员吼道“nt9693号杂波!核对该波段状况!” 严阵以待的队员们迅速对记录中的对应波段进行核对,很快便有了结果,高声向队长汇报道“报告一号!nt9693号杂波,状况稳定,核对无任何异常!” “那就是发生在局部区域的未扩散增幅了吗…见鬼!”辉光小组的队长低声咒骂道“这么看来八成是真有问题了!” 心知境况紧急,辉光小组的队长忙对着通讯频道说道“鼹鼠小组,这里是一号,请立刻撤离山顶!重复一遍,立刻撤离山顶!” “一号,我们不能撤。”代号为鼹鼠的后位队员对着通讯频道,十分冷静的说道“对应性检测仪器,是无法分辨出这种叠加在普通杂波上的异常波动的。刚刚不是也探明了,增幅来源并未扩散,而是被限制在山顶区域内了吗离开山顶,就无法准确测定对方的具体位置了!” “鼹鼠!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准备用手上的偏折器,对未知增幅源进行差分定位。”后位队员平静的说道“如果确认增幅来源是异人…唔,或者说通讯中断了的话。请立刻向枭龙大队,申请支援!” “你们疯了吗!”辉光小组的队长对着通讯器吼道“立刻撤下来!这不是你们能够处理的状况!” “队长,这件事总要有人做的,既然已经赶上了。”后者故作轻松的说道“我看就不用再换人了” “不要在这里搞个人英雄主义!”辉光小组的队长怒道“立刻撤下来,调查人员让枭龙大队那边出。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这就不是我们能应对的局面。” “队长,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后位队员扭头看了看远处那扇敞开的铁门,淡笑着说道“那现在我们早就已经暴露了,只怕也撤不下去了。再说现在撤退的话,等到枭龙大队的同志赶过来,那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心知属下说的没错,纵然心中万般不愿,辉光小组的队长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从职责上来说,所谓的紧急应对小组原本就是换个说法的敢死队。当情况发生时出面拖住敌人,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诚如后者所言,面对这种状况除了祈祷只是仪器的误判或意外,作为不在楼顶现场的他们也没有别的能做的了。最后辉光小组的队长只得按下了心头的焦急,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 “行动批准,保持联络!最后,注意安全…” “鼹鼠收到!”后位队员在拿到批准之后,抬头郑重的看了眼同伴。多年的配合两人之间早已十分默契,交换了下眼神之后再无需过多的交流,抄起测量用的亿分级偏折器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楼下房间中的辉光小组成员们,透过监视器实时传递过来的画面,紧张的注视着楼顶两个人的行动。预备如果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随时对现场进行控制和支援。 而辉光小组的队长,则在挂掉联络的第一时间,便拿起通讯器直接向s市对灾部眼下的总指挥采九儿,发起了通讯… … 在隐士独立领域的遮掩之下,由普罗米修斯主持的仪式正在稳步的进行着。粗如擎天巨柱的皎洁月光,透过厚重云层上诡异破开的洞口,直直的照射在了地面的法阵之上。沐浴在月光中的那些巨大的诡异花朵,此刻也显出了几分圣洁的感觉。 “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在一旁护法的隐士突然冲着阵眼处的普罗米修斯问道 “那还要看,月光魔女要多久才能回应我的呼唤了。”正与法阵中央拈决傲立的普罗米修斯微微侧头,淡笑着柔声问道“怎么,您着急了” “我倒是不着急,不过有人似乎着急了。”隐抬起一只金属巨足朝西北方向指了指道“刚才上来了两个土狼大队的人修理检测仪器,发现了我张开的独立领域。” “哦对灾部现在,已经研发出能够看破你伪装的,检测仪器了”普罗米修斯颇为惊讶的说道“对灾部的研究院,很能干啊!” “我的隐匿是完美的,不管是存在感,还是因此产生的异常波动。”隐否认道“这两个人只是根据偏折器上杂波幅度的变化,猜测到了我的存在。” 对于a级异人来说,领域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其自身的感知。身处后者领域内的普罗米修斯,虽然并不能感知外面的状况。但既然后者这么说了,自然是已经从对方的言行中探明状况了。 “全世界所有的猎人组织里,只怕也只有对灾部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并且将之写到行动手册里了。”普罗米修斯笑着调侃道“从这点上来说,您的隐匿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啊。” “哼,对灾部会注意这种事情,那是因为我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隐士毫无感情的说道“不过要是以为这样就能窥破我的隐匿,未免也太天真了。” “这么说。”普罗米修斯笑问道“我这边时间长点,也没有问题是吗” “如果只是土狼大队这两个人,当然没有任何问题。”隐士道“但是你最好不要拖太久,稍后会有棘手的对象过来。这里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到时候就算我能藏住你,法阵也逃不了她的攻击。” “能被您视为作棘手的对象…哦,也就是说稍后…她,会来是吗”普罗米修斯略略一怔,乌紫的双唇轻轻翘起,微笑道“说起来昨晚,我倒是没能和她见上一面呢。” “怎么,你想见她”隐士问道 “呵呵呵,怎么会。”普罗米修斯轻笑着摇摇头道“我的道路和您不同,这面不见也罢。不如说,事到如今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 “既然你不想见她,那么动作最好快点。我猜她很快,就要过来了。” “所以我早说了,这还要看月光魔女什么时候回应我的呼唤啊。”普罗米修斯笑道“在此之前,就有劳您了。” 两人话由未已,整片空间突然没来由的轻轻一震,接着某种很玄妙的感觉在正片空间弥漫开来。倾斜而下的月光分明没有任何的变化,却给人一种光芒突然停止下来的奇特感觉。站在法阵中的普罗米修斯和隐士,几乎同时查觉到了这种变化。 云层之上的超级月亮,仿佛离地面越来越近了。隐约之中,欢乐轻快的乐声,与清新香甜的气味,从半空之中悠然飘散了下来。举头仰望的普罗米修斯放下双手淡然一笑道 “我们美丽的月亮公主,这不就醒过来了吗” 第六百七十五章 回应呼唤 辰辉大厦的顶楼,盛开着大量血色巨花的诡异法阵之上。从透过层层乌云的高空之上,照射下来的月光先是离奇的凝滞成了一块,接着伴随着一阵饱含埋怨的稚嫩童音,极富韵律的抖动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答应花花的事情,全部都忘掉了呢。” 伫立在法阵中央的普罗米修斯抬起手来,凭空轻轻抚摸着将整个辰辉大厦顶楼彻底笼罩起来的光柱,被触及的月光立刻如被扰动的水面,荡开层层叠叠的波纹。 见此情景他微微一笑,仰起头看注视着天空中仿佛就要坠落下来一般的超级月亮,带着宠溺的语气柔声说道“怎么会呢,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自然会信守诺言。之所以拖到现在才联系你,是因为才找到能够将花花你从工坊里带出来的方法呀。” 这道贯穿天地的月色光柱,便是普罗米修斯布下的这座血祭法阵,与月光魔女的工坊相互呼应之下的产物。通过这道凝实光柱的有序颤动,就可以将双方的声音完完整整的传达给彼此。 并且这次普罗米修斯对法阵进行了大量的修改与强化,也将祭品数量从一人提升到十几人。凭借这番改动,也使得此次这座法阵除了用于通信,还增添了许多别的功能。 “真的吗”月色构成的光柱,突然以更加激烈的幅度晃动了起来,那道稚嫩的童音也随之变的嘹亮了起来“你真的找到了,能够将花花从镜月世界中,带出去的方法了吗” “如果没有找到,我又怎么会主动的联系你呢”普罗米修斯淡笑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呢” “这么说,这些年你真的一直在寻找,帮助花花的方法呀。”月光魔女高兴的说道“花花还以为,你已经把答应过我的事情全都忘掉了,是花花错怪你了呢。” “错怪我什么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普罗米修斯温柔地说道“如何帮助你,从这座牢笼中解脱出来。” “嗯嗯,所以花花今天,就能从爸爸的工坊里面出去吗” “今天嘛…”普罗米修斯沉吟片刻之后摇摇头道“恐怕还不行。” “不行!”月光魔女的声音一滞,接着立刻发起脾气来“骗子!骗子!骗子!骗子!爸爸说的对,外面的人都是骗子!你刚刚明明说,已经找到如何将花花从这里带出去的方法了!现在又说不行,骗子骗子!大骗子!花花不要再理你了!” “我说还不行的意思,不是说不能帮你从工坊来。”面对大耍脾气的前者,普罗米修斯放缓了语气,极有耐心的解释道“而是今天,恐怕不行。” “你都说了今天不行,还说能把花花从这里救出来,你就是骗子,你就是你就是!”月光魔女丝毫不理会后者的解释,气呼呼的说道“你刚刚说,你刚刚就是说,说那个因为找到了把花花带出去的方法,所以今天才联系花花的对不对” “对,我是说…” “你不许说话!我说。”月光魔女打断了后者的话,尖声说道“然后你说,你就说这么久没有联系花花,是因为,是因为在找怎么把花花从工坊里救出去的方法的对不对” “对,我的意思是…” “你不许解释!你只许说对不对!”月光魔女气鼓鼓的说道“你都这么说了,你明明都这么说了。你现在又说,不能把花花带出去!那你是不是在骗花花!你是不是骗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是骗子。”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因为前者的胡搅蛮缠,而显现出任何不快的意思,依旧心平气和语气温柔的解释道“看来刚才啊,是叔叔的说法有问题,导致花花误会了。叔叔的意思是呢,叔叔找到了怎么从镜月世界中,将花花带出来的方法。” “但是这种方法到底能不能成功呢虽然叔叔呢是觉得一定可以成功的,可毕竟还没有试验过对不对如果说出现了什么之前叔叔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导致没能成功把花花从工坊里带出来是小事。一但伤害到花花了,叔叔不就犯大错误了吗你说对不对呀” “就算…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怪花花理解错啦。”月光魔女十分委屈的说道“是你先说,找到把花花带出去的方法的,现在又说不一定什么的…明明,明明人家都等了那么久了,都等了好几个月…呃,不对,年…呃也好像不对…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了!” “嗯,花花等了很久了,是叔叔不好,是叔叔没有早点找到把花花从工坊里带出来的方法。”普罗米修斯笑了笑道“那么花花能不能,原谅叔叔这次呢” “也不是不能原谅你啦,那叔叔你还不确定,这次能不能把花花带出来,就来和人家说那种话。”月光魔女嘟着嘴抱怨道“平时也不来找花花说说话,那次之后也不给花花送小人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在里面等的多辛苦啊。” “这个是叔叔的不好,是叔叔错了。但是叔叔之所以一直没有来找你,是因为叔叔把精力都放在了,怎么把花花从工坊里就出来这件事情上了呀。”普罗米修斯笑道“而这次叔叔来找花花呢,就是想要让花花配合叔叔测试一下,看看叔叔想到的那种方法,到底能不能够成功。” “是说,把花花从镜月世界中救出来的方法吗”听后者这么说,月光魔女顿时又振奋了起来“只要花花帮叔叔,做完这个测试,叔叔就能把花花从爸爸的工坊里救出来了是不是” “这就要看,测试的结果到底成不成功了。”普罗米修斯温言说道“不过就算不成功,通过测试也能找出问题的所在了。” “一定能成功的!一定可以的!光头叔叔你是花花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比任叔叔都要厉害!”正所谓小孩的脸,六月的天。方才还大发脾气的月光魔女,此刻听完后者的解释又开心了起来,不住的称赞道 “以前任叔叔给我带礼物,每次都只带那么一点点。可是光头叔叔你,一下子就送了四个小人进来呢!任叔叔是花花见过的,除了爸爸之外最厉害的人了,你要比任叔叔还要厉害呢!” “我有没有你的任叔叔厉害,这点可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普罗米修斯认真的说道“我不会像你的爸爸和你的任叔叔那样,想要将你永远的关在工坊里。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帮助你,从这座牢笼里逃出来的。” “嗯嗯,我相信光头叔叔你的!光头叔叔你不像任叔叔,你从来都不骗花花的。”月光魔女兴奋的说道“那么我们,怎么开始测试呀” “这样,叔叔呢待会儿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然后花花你试试看,按照叔叔的做法能不能将原本属于工坊中的东西,传送到这个世界中来。”普罗米修斯道“我们可以先从很小的东西开始着手,如果能成功的话,再试试增加传送物的质量。直到最后呢,试试看能不能把镜月世界中,和花花一样重的活得生物,给传送到这个世界中来。” “那么如果连和花花一样重的孩子,都能传送出去的话。”月光魔女激动的问道“是不是就代表,花花也能用同样的方法,从里面出来啦” “是呀。”普罗米修斯赞许道“花花真聪明。” “好呀好呀,那还等什么,快告诉花花该怎么做。”月光魔女急急忙忙的催促道“我们这就赶紧,开始!” … 日常生活中,很多事情在没有查觉到不合理之处前。人们往往会将异常的状况,当作理所当然的现象,而对显而易见的问题视而不见。当隐藏的黑暗被揭示,或者形势开始恶化的时候,才突然间惊觉预兆实际上早就已经发生了。 土狼大队辉光紧急应对小组派遣到顶楼之上的,代号为鼯鼠和鼹鼠的两名队员。此刻看着大厦顶楼的乌云和周围连绵不绝的雷暴,心下便生出了这种感觉。方才检修设备时尚还未查觉,现在看来顶楼的情况确实很不寻常。 自昨夜暴雨停止之后,今日白天虽然只零零星星短暂的下了几场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雨。但厚重如铁的阴云一直牢牢的笼罩在s市的上方,不仅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重了起来。 入夜之后,更是在需多区域发生了严重的雷暴天气。本就四处高楼林立的s市,一座座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天然就成为了这大自然之怒的宣泄渠道。高空之中银蛇乱舞,放眼望去仿佛一片末日景象。 而这片地区连同辰辉大厦在内,五座摩天大楼就是附近最高的建筑,更是成为了雷暴聚集的主要区域。从半小时前开始,耀眼夺目的电光几乎就没有丝毫的停止过。可当两人上来检修被雷暴影响的检测仪器时,却意外的发现楼顶并没有多少落雷。就连那边高高耸立的避雷针上,这么长时间都未见劈下一道雷光。 这当然不是因为,雷暴已经消止了。因为放眼望去,周边其余四栋摩天大楼的楼顶,依然沉浸在雷霆的洗礼之中。偏偏辰辉大厦的顶楼,却如同被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彻底盖住。将所有的闪电雷霆,都完完全全的阻挡在外面。 最开始,两人还以为这是因为辰辉大厦顶楼的云层,刚刚经历过一轮密集的放电现象,而进入了短暂的沉寂期。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且不说就在不远处的地方,闪电就非常密集。就算真的是因为放电过度,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该积存起足够的电荷了。 没道理整片区域,偏偏只有辰辉大厦上方这一小片地方,云层存储的电荷被释放干净了。并且周围云层的电荷,也没有因为电压的偏差,而被引导到这片区域来。 此时此刻即便不借助偏折器上显示的微不可察的异常,两人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辰辉大厦的顶楼确实出了。 很大的问题! 第六百七十六章 颇为有趣 下定了决心的紧急应对小组二人,各持定一枚探头,呈九十度角分别向两边摸去。与此同时,根据双方偏折器屏幕上针对nt9693号杂波的强度变化,来试图定位出隐藏起来的降临派异人的位置。 通常情况下来说,这种做法是可以奏效的。距离异常波动发生源越远的地方,受到的影响自然便越弱。而越靠近被扭曲的现实,异常波动的强度便越高。理论上只要两人朝不同方向,分别测定所处位置的异常波动强度,那么就能很快的找出,特异点所在的位置。 但两人想要依靠这种方法,就找到借助独立领域隐藏起来的隐士,显然是一些想多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将后者从隐匿之处揪出来,那么“幽匿神隐”的叛变,也就不会被称为剑阁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叛变。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在z国的地域内轻易的躲过对灾部的搜索。 对于隐士来说,之所以将异常波动模拟为现场已经存在的杂波。是为了针对对灾部藏在辰辉大厦楼顶的,那些灵敏精密的检测仪器。即便因此强度被增幅的异常波动,会被高精度的偏折器检测出来。可因为他限制了影响的范围,短时间内土狼大队是并不能查觉到这点极其细微的变化。 而要等对灾部驻守在这里的紧急应对小组,将监测到的所有信息进行汇总比对,发现这点差异。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了,而那个时候隐士和普罗米修斯两人早就完成了所有需要的工作,返回到市区外的地堡中了。 之所以此刻隐匿起来的隐士会被紧急应对小组的队员鼹鼠所注意到,一切可以说纯粹是个所有人都未意向到的巧合。在普罗米修斯拨开云层之前,密集的雷暴恰好影响到了对灾部埋设在这里的一架仪器,导致检测纪律出现了瞬间的异常。 而负责检测这架仪器的月光紧急应对小组的队长,又恰好因为下属的汇报。对这一突发现象产生的疑虑,进而向驻守这边的小组做出了通告。之后辉光紧急应对小组派遣的两名排查人员中代号鼹鼠的队员,又恰好是今天下午当值的巡查人员。 也正是因为这连串的巧合,使得最终无意中瞥了眼通用偏折器的队员鼹鼠,意识到了其中一道杂波的异常。并非是隐士的隐匿策略出现了什么问题,实在是没有料到,那道一闪而逝的闪电,竟会在最终引发了这种出乎意料的结果。 不过即便察觉到停留在楼顶的两名对灾部土狼大队队员,试图找出自己的位置,隐士心中也并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在兜帽密实遮掩下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极为不屑的冷笑。在此之前将异常波动模拟为现场某道杂波,自然是当时最好的应对策略。但这并不代表对于隐士来说,在隐匿异常波动这点上只有这种策略。 隐匿在自身独立领域中的隐士甚至没有做任何主动的应对,试图找出后者的鼯鼠和鼹鼠两名紧急应对小组队员在绕着顶楼转了一整圈之后,便很快的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 “不对!”代号鼯鼠的前位队员顿住脚本,眉头紧锁看着搭在腕上的微型显示屏,冲着搭档沉声说道“测量结果,有问题!你那边nt9693杂波的强度,有变化吗” “这么说,你那边也是这样喽”代号鼹鼠的后位队员看向前者,点点头回应道“从b区域7号点出发,一直到我现在的位置。根据测量结果来看,我这边也没有看到nt9693杂波的强度,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出了顶楼的范围,杂波的强度就突然跌回正常值了。”队员鼯鼠说道“难怪检测仪器一直没有显示异常,顶楼的仪器都自动将杂波忽略掉了。除非有人提着高精度的偏折器,在顶楼实时观察,否则还真察觉不到这个异常状况。” “现在更麻烦的问题是…”队员鼹鼠叹了口气道“整个区域内强度完全相同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找出对方的具体位置了。” “不,还有办法。”队员鼯鼠思索了片刻,一锤掌心说道“对方既然模拟的是nt9693的杂波,那么我们就联系队长拉开屏蔽立场,将这道杂波从大厦顶端隔绝出去。之后我们就不必理会各区域强度的差异。只要直接将楼顶能检测到这道杂波的所有区域都筛查一遍,不就可以直接找到对方的具体位置了吗” “唔…感觉是个可以一试的方法。”队员鼹鼠闻言思索片刻,亦颔首表示认同。正要联系组长,让后者协助着手开始设置屏蔽立场。却见偏折器的显示屏,再次发生了十分匪夷所思的变化。 仿佛在嘲讽两人的小聪明一般,原本被增幅的nt9693杂波,在两人对话还未结束的时候,就十分突兀的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另一道完全不相干的杂波,显示屏上的强度数值却急遽的增长了起来。 “这…”队员鼯鼠惊的当场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对这番近乎炫技的操作感到叹为观止“还有这种操作” “能够自由扭曲甚至操纵自身独立现实与现实世界冲突,所产生的异常波动吗看来眼下我们遇到的,真的就是那个部里传说中的人物了。”队员鼹鼠亦颇为感慨的说道“不愧是传说中等同伪神的a级异人,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对抗了啊。” “看来,想要用这些笨办法对付他,是根本不可能了。”队员鼯鼠苦笑道“那怪部里,要从剑阁将那位大人给抽调过来了。而且对方这么做,就是在嘲笑我们毕竟现在想来,就算找到了他模拟nt9693杂波的发生点。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把隐藏起来的对方揪出来啊…” “确实,就算是找到了异常点,我们也…不对!”队员鼹鼠突然眼神一亮,激动地说道“笨办法!对付这种超过我们太多的对手,我们就该用笨办法!” “嗯什么意思”见队友突然激动起来,队员鼯鼠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笨办法” “我们从一开始,方向就搞错了!”队员鼹鼠平复了语气,冷静的对搭档分析道“对方水平和层次,高出我们太多。我们想要取巧直接找出对方的位置,是根本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只能用最简单最基础最笨的方法!” “最简单最基础最笨的方法” “对!最笨的方法!”队员鼹鼠肯定的说道“在面对超过自己太多的对手时,越简单越基础的笨方法,就越有效。越简单,可供双方博弈的点就越少。对于全面落后于对手的我们来说,优势就越大!” “唔,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队员鼯鼠摊开双手问道“那你觉得这种情况下,相对而言我们优势最大的‘笨方法’,是什么呢” “你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今晚特意这样掩人耳目的出现在辰辉大厦顶楼,是为了什么” “这…”队员鼯鼠沉吟片刻道“部里的通告不是说,这里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举行重要仪式的地点吗我们之所以驻守在这里,也是为了阻止和逮捕降临派前来祭祀的人” “对呀,所以说对方今晚出现在这里,八成就是为了举行什么仪式的。”队员鼹鼠转身张开双手,画了个大圈说道“而辰辉大厦的顶楼,就是对方举行仪式的场地。” “所以…”听到这里队员鼯鼠也反应了过来,双手一拍道“你刚说的笨方法就是指那个!” “是的。”队员鼹鼠嘿然道“既然我们找不出藏匿起来的降临派异人,找到了也发现不了对方,那干脆就不找了。” “辰辉大厦顶楼,总共也不过这么大的地方。对方人能躲开,但是已经铺开的仪式场地,可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丢下了手中偏折器探头的队员鼹鼠,挥手朝面前的地面一指,语气豪迈的说道 “我们就从头到尾,一寸寸的摸过去,我就不信找不出对方的尾巴!” … 因为一直通过离垢王座上的语音合成器来将自己的话转译出来,因此别人很难通过那毫无感情的冰冷机械音,来窥探到隐士的想法。并且隐士其人本身平时就极少与他人接触,总给教派的信众留下沉默寡言毫无感情的印象。 然而此刻,法阵中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士,却通过语音合成器发出了声极富感情色彩的轻叹。 “噫” 法阵中央的普罗米修斯,突然听到后者借助机械发出的这声毫无感情,却又分明包含了很多意味的话。顿时对究竟是什么,竟然能令向来目空一切的后者产生波动,感到了十足的好奇。当即忍不住转头问道 “怎么了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片刻之后隐士回答道“发生了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听到这句不像是会从后者口中说出的话,普罗米修斯更加好奇起来“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对灾部闯到顶楼上来的这两个小家伙。”隐士依旧操纵着离垢王座,用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缓缓说道 “很有趣!” 第六百七十七章 索要续约 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单是和隐士合作将s市被对灾部打散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从新组织起来的时间就接近了十年。要是从最早双方彼此认识的时候开始算起,更是远远的超过了十年。 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普罗米修斯很少听到后者给予谁“有趣”这个评价。更不要说,是面对两个并无任何特异能力的普通人类了,这不由得让他大感意外。 那边月光魔女已经按照他的嘱咐,开始在镜月世界中做准备了。一时无事的普罗米修斯干脆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问道 “难得能见到,您会对什么人感兴趣,而且还是对两个普通人。” “这有什么奇怪吗一个不甘于做行尸走肉的普通人,本就要比异人有趣的多。想要彻底看穿一个异人,只要看一眼他的独立现实就足够了。”隐士漠然回道“寄希望于超现实的欲望,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苟且在自己的独立现实之中。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这更无趣的家伙吗” “可是您,不也正是您口中所说的异人吗”普罗米修斯笑问道 “难道我不是个。”隐士回道“很无趣的家伙吗”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普罗米修斯失笑道“不过至少,您也应该称自己为‘神选者’,不然您刚刚那番话若是被现在的小黑听到,恐怕他会感到很不安呢。“ “总不会比见到你对我如此毕恭毕敬的样子,更让他感到不安。”隐士毫不在意地回道“他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要大惊小怪,只怕早就已经吓死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如今没有什么比z国分部的迦南之地计划更重要的事情了。而现在所有的重担,又都压倒了小黑一个人的肩上。”普罗米修斯那向来低沉温和的语气,此刻却隐约参杂进了几丝嘲讽的味道“眼看多年的愿景就要达成,他又怎么会不紧张呢不过说道迦南之地计划,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什么问题” “您觉得,迦南之地计划能够成功吗或者说…”普罗米修斯略作停顿之后,放低了声音说道“您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手呢” “不知道,我也不关心。”隐士径直说道“迦南之地计划能不能成功,他们会不会出手,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早在当年,我早就已经彻底和他们断了往来了。” “这次,我也没有丝毫和他们合作的打算。找上我的是你,我的合作对象也是你。只要你能保证你应允的条件能够持续生效,我自然会继续履行我们之间的合作协议。至于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普罗米修斯轻轻一笑,追问道“如果最后降神仪式那天,他们突入现场出手了,您打算站在哪一边呢” “嗯他们真的打算,等到降神仪式那天再出手”隐士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最终仪式的具体时间都还没有确定下来,那边就已经策划好了” “我只是做个假设罢了,以您对他们的了解,您觉得他们会将这种事情和我说吗”普罗米修斯笑笑道“就像您说的那样,您和我只是合作的关系。而我和他们,恐怕连合作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我那边都不会站,我说了迦南之地计划成功与否与我无关。”隐士道“哪边我都不会站,我会选择冷眼旁观。” “那么,作为这么多年合作还算愉快的伙伴。”普罗米修斯笑问道“您有没有可能,站到我这边呢” “怎么你要我在最后的仪式上,用手上的主祭品帮助你从布莱克手里,抢夺仪式的主导权”隐士断然地回绝道“我们议定的合作内容了,可并没有包括这条。我是不在意迦南之地计划的成败,但我同样也没有,站到你那边的理由。” “哦,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您帮助我取得迦南之地计划的主导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何必提起他们呢。”普罗米修斯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选择在最后的仪式上入场。届时您能否,站到我这边呢” “…”密实的兜帽微微晃动了一下,片刻之后隐士回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关于我们之间的协议,在最开始我说的就很清楚了我不会和他们起正面的冲突的,更不会帮你对抗他们。” “呵呵,您把事情说的太严肃啦。”普罗米修斯失笑道“我并不是要您帮我和他们做正面的对抗,我希望的仅仅只是到时候我们还能延续之前的协议。让我能够借助您的领域,避过他们的眼线从现场脱身而已。” “就只是这样”隐士问道 “就只是,这样而已。”普罗米修斯颔首道“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边隐士一时看不穿,前者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他不知道对方此言究竟是有别的含义,还是暗中隐藏着什么自己没有看穿的打算。斟酌片刻之后,隐士操纵着离垢王座缓缓说道“为你提供遮蔽这本就是商定好的事项,只要你仍能维持你我协议中的条件,那么我自然没有毁约的理由。” “但是,若最后迦南之地计划失败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的分部自然也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你拿什么来维持你之前的承诺你怎么保证,为我提供一个物资充沛稳定的虫级实验室” “这您尽可放心,我从来不喜欢用空头支票来换取别人的信任。”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道“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我也肯定是先确保您的要求被满足的前提下,再寻求您的帮助的。” “你怎么确保”隐士颇为不信的问道“难道你还能再找出一个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同体量的分部不成” “关于这点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届时关于我究竟能不能履行约定这点,就教给您来判断了。”普罗米修斯道“我只是单纯的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不要因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问题,而遗憾的告终罢了。” “可以,只要你能做到。协助你脱身这件事,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有您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普罗米修斯神色轻松的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四周道“那么,那两个让您觉得很有趣的小家伙,不会给我们今天的事情,造成什么麻烦” “如果只是两个普通人,就会给我造成麻烦。”隐士反问道“你还会选择,和我合作吗” “您说的是,是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普罗米修斯洒然一笑道“不知这两人,哪点让您感到有趣呢” “如果你遇到了,自己绝对应对不了的对手。”隐士问道“你会怎么做” “虽然我不觉得,有谁会让我感到应对不了…”普罗米修斯略作沉吟之后轻笑道“不过若是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那自然是要尽可能避开这样的对手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异人都很无趣的原因。”隐士道“不管多么狡猾强大的异人,终究是遵从本心而为的生物。不过普通人就不同,总会有些普通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做出违背本心的行为。 “从而导致他们做出一些,违背本能的选择和举动。相比沦为本能奴隶的异人,你不觉得充满不确定性的普通人,更让人感到有趣吗” “如此说来,确实是这种有些异类的普通人,更有趣些。”普罗米修斯扭回头看向上方那轮明耀无比的超级月亮,轻蔑一笑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趣些罢了…” … 在发现用偏折器定位敌人的方法无果之后,辰辉大厦顶楼上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鼯鼠和鼹鼠两名队员,很快便抛却了测量仪器,定下了逐寸搜索的“笨方法”。以此来应对既有可能是多年来,都令对灾部束手无策的,那位传说中的a级异人“幽匿神隐”。 两人各自站定顶楼同一边的两个底角,再交叉沿着对角线的方向摸过去。面对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大厦顶楼,这种二分法的寻找方式可能帮助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摸到被敌人遮去存在感的物体。 而只要两人摸到任何一个,牵扯敌人今晚仪式的关键道具。不管是摆放在法阵上的法器也好,还是可能存在的祭品。甚至两人穿越对方法阵这个行为本身,都可能对降临派的仪式造成严重的影响。 到那时,就不是两人去寻找躲藏起来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了。而是隐匿行踪的敌人不得不,主动站出来阻止他们的行为了。可以说此刻顶楼上的这两名土狼大队队员,根本就是在拿自己作为对方不得不吃下去的诱饵,来逼迫隐藏起来的对手现身。 只是两人的想法是很好的,过程却远没有如他们设想的那么顺利。两人沿着各自的路线,极为认真仔细的摸了一遍。但仍然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体,也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整个辰辉大厦的顶楼平台,依然一片死寂… 第六百七十八章 轻蔑挑衅 重新站起身来的两人彼此对视了一下,从眼神之中泄露出的疑惑,不由得更加浓重了。 “这不可能!”队员鼹鼠脸色铁青地说道“降临派的异人总不可能,将整个法阵的存在感从现实之中彻底抹去了如果真的能彻底抹去的话,那他们如何让仪式在现实世界中产生影响” “或许…”队员鼯鼠思索片刻之后推测道“敌人已经完成了全部仪式,在刚才已经偷偷撤离了” “我看这更不可能!从仪器显示的检测结果来看,敌人应该还停留在这里。”队员鼹鼠摇摇头,指了指手上的偏折器,又抬头向上方看去道“并且如果真的已经离开了的话,为什么大厦上方的天气状况,还没有恢复正常” “确实。”队员鼯鼠应和道“如此看来,对方应该是用了什么别的…” 就在二人再次就眼前的状况展开分析的时候,别在两人下颌处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鼯鼠,鼹鼠。这里是一号,能听到吗” 听到组长通讯的两人连忙按住通讯器,齐声回道“鼯鼠/鼹鼠收到,一号请讲!” “你们那边。”辉光小组组长十分认真的问道“搜查进展如何” “报告一号,正在排查之中。考虑到敌人可能拥有,难以用常规手段检测到的隐匿手段。我队拟定放弃使用检测仪器,改用亲自用手摸索的方式,排查可能存在的降临派祭祀法阵。但是…”说到这里队员鼹鼠不免有些丧气的说道“但是效果并不好,我们现在正在商讨想要找出问题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说…”辉光小组的组长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是打算在楼顶上,一寸寸的摸过去,是吗” “是的,鼹鼠同志认为,这是目前我们能够找出敌人线索的,唯一方法。”队员鼯鼠忙回道“对方能够随意的将自身异常波动变换模拟为任何一种其它杂波,想要凭借偏折器找出对方基本可以认为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们是刚刚确定要使用这种方法。”辉光小组组长语气微变,突然转口问道“还是说已经搜索过一遍了我听你们刚才的语气,是已经尝试过了” “是的,我和鼯鼠同志已经对整个楼顶地面摸索过一遍了。”队员鼹鼠无奈的说道“但是很可惜的,还是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也没有发现隐藏起来的敌人,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鼹鼠、鼯鼠你们现在听我说。”辉光小组的组长语气一沉,分外严肃的说道“你们两个刚才,并没有完成对整个楼面的检测。” 听到这里,两人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边看向周围隐蔽起来的监控探头,边在心中思索刚才的搜索是否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只是考虑到降临派的异人既然,将辰辉大厦整个楼顶都囊括在内了,那么所使用的法阵范围应该也并不小。 就算刚才两人的排查过程,真的漏掉了个别偏僻的角落。对整个探测结果应该也并不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终不至于降临派摆出如此大的排场,用来举行仪式的场地只有巴掌那么大。须知仪式的效果,从来都是与仪式的规模呈现非常紧密的正相关的。 这边两人还各自在脑海中盘算着方才到底哪里,出现了比较大的纰漏。接下来组长在通讯频道中说出的话,惊的两人脸上顿时布满了骇然之色。 “我们在下面从监控中看到的是,你们两个刚刚只是在原地绕着仪器转了几个圈,根本没有对楼顶的地面做任何搜索行为!我方才已经通知了部里,上面马上就会派遣可靠的战力抵达。这决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对手,你们两个先撤下来!” “这!”惊骇过后两人顿感恍然,难怪方才的搜索过程完全没有效果。原来从一开始,两人就陷入了敌人设定的幻境之中。他们以为自己完成了整个搜索流程,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离开脚下的这几平方土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队员鼹鼠神色变幻间喃喃自语道“难怪毫无效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还好有一号那边的监控协助我们,不然的话恐怕我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队员鼯鼠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这就再摸查一次,我就不信抓不出他们的尾巴来!” “不,我们再排查一遍也不会有结果的。”不料听完搭档的话之后队员鼹鼠并没有附和,也没有气急败坏轻举妄动。环视了四周一眼后,反而十分冷静的说道“一号那边的监控根本没用!” “嗯”队员鼯鼠讶然道“为什么” “相比别的探测器,部里安放在‘山顶’的监控摄像头只能算是简单的光学探测设备。如果说光靠这些光学探头,就能窥破对方营造的幻想的话,那么早在我们上来之前敌人的行踪就已经彻底暴露了。” “啊这…那为什么…”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队员鼹鼠打断了搭档的疑问径直说道“对方是故意,让下方的一号他们透过监控设备,看到我们失策的窘态的。对方是在向我们炫耀,想要让我们明白在这个顶楼,我们根本没有和他们抗衡的资本。” “另外…”说着队员鼹鼠回过身来,指着不远处通向辰辉大厦顶楼门廊处,那扇大开的门扉说道“你看那里,你还记得吗我们上来的时候你只将那道门推开了一半,但是在我们查觉到顶楼异状的时候,再看那扇门就已经完全打开了。” “不错,我当时确实只推开了一半…”队员鼯鼠顺着搭档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神色一凛,果然顶楼的铁门已经彻底打开了。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铰链年久生锈老化,那道门方才他推动起来十分费力。 而从今晚的风向来看,半开的铁门被吹的直接关上还差不多。绝不可能逆着高处肆虐的狂风,悄无声息的彻底打开。 “现在那道门不管是我们的幻觉也好,还是真的被彻底打开了也罢。毫无疑问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我放在眼里。这么做就是在戏弄我们,要我们知难而退自己离开。”说道这里,队员鼹鼠突然一声冷笑,轻蔑地说道 “不过说到底,这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越是表现的狂傲,越说明敌人内里的空虚。我已经,发现对方的软肋了。” “嗯怎么说”队员鼯鼠问道 “对方宁愿大费周章的绕一大圈,来通过一号那边让我们明白,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愿让我们,按部就班的将整个地面搜索一遍。”队员鼹鼠对着搭档反问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不希望我们真的将整个地面,搜索一遍!”队员鼯鼠眼神一亮道“敌人越是针对我们什么,就说明我们做对了什么!” “正式如此!所以,一号!”队员鼹鼠按着通讯器肃声说道“我们想再尝试一下,至少要在部里的增援抵达前,尽可能拖延敌人的行动!” “…”光辉小组的组长纠结了片刻,最终只得轻叹一声道“可以,但是…千万要注意安全!” … 且不说在隐士张开的独立领域中,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的两人正在与其斗智斗勇。另一边在普罗米修斯的指挥下,月光魔女也终于在镜月世界内搭建好了传送用的特殊祭坛。 沉寂良久的皎洁光柱毫无征兆的一阵抖动,童稚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光头叔叔,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嗯,我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普罗米修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昂首对着天上的超级月亮柔声说道“随时都可以开始。” “吼吼,那么作为第一个被传送的东西,该用什么比较好呢”月光魔女激动的自语声透过颤动的光柱,从月亮中传递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没用爸爸留给我的天井通道,朝外面丢东西呢。” “最开始,先从比较小比较容易成功的物品开始。”普罗米修斯谆谆教导道“好测试一下,你方才搭建的祭坛有没有成功。当然可以的话,最好选择有生命的事物。” “比较小,比较容易成功的,有生命的物品是…”镜月世界内,站在刚指挥手下玩偶士兵搭建好的祭坛前的月光魔女。边复述着后者的安排,边四下寻找着符合标准的传送物。 视线逡巡片刻之后,少女那双如流淌着月光般的灵秀双眸骤然一亮。伸出小手一把,将身旁一名正在吹着军号的锡皮士兵抓了起来。这些平日里供少女赏玩指使的锡皮士兵大大小小高矮胖瘦,什么型号的都有。此刻被她抓在手中演奏军乐的士兵,不过只有婴儿的手臂大小。 急欲测试传送法阵效果的月光魔女,一把将士兵口中那只小巧的军号扯下丢掉。亲手将其高高的丢到了,刚搭建好的法阵中央。 失却了军号跌落在地的小小锡皮士兵,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抬起头来茫然的看向自己年幼的主人。只有核桃大小的锡制脑袋,显然不能理解向来全心全意,努力取悦着前者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主人不快的事情。 随着“嗡”的一声沉闷的巨响,锡皮士兵脚下那方大的惊人的奇怪祭坛,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猛然运转了起来。 第六百七十九章 锡皮士兵 与辰辉大厦顶楼整个法阵紧密相连的普罗米修斯,瞬间便感应到了。从镜月世界内部搭建起来的法阵中,所传递出来的阵阵极其强烈的波动。当即神色一凛,翻手拈出两个奇怪的法决,眯起双眼向正前方法阵中的一朵血色巨花看去。 似是感应到了前者的视线一般,整朵血色巨花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紧接着如同发生了时光倒流,舒张开来的花瓣状触须迅速蜷缩聚拢,再次回到了好似花苞的状态。只是此番和之前平整光滑的外皮不同,从外面看整体留下了数十道极其明显的拼接痕迹。 接着声声刺耳的尖啸伴随着闪耀不定的暗红光线,从花苞内部迸发出来。突如起来的尖锐鸣啸,并不像是生物体能够发出来的。而是犹如炮弹高速划过空气,所带动的那种紧迫凄厉的轰鸣。 很快裹紧的花苞便再次以极其惊人的速度,由内向外的鼓胀了起来。只是这番和之前因为包裹在其中的祭品挣扎,而引发的形变不同。在压抑的暗红光芒掩映下,可以隐约发现整个花苞内部完全空空如也。花苞整体也是如正在充气的气球般,十分均匀的膨胀着。 虽然再次形成的花苞,是通过已经开裂的触手,重新的拼装了起来。但显然其结实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大到了一个非常令人不可思意的地步。就在这连绵不绝的的呼啸声中,肉色花苞的膨胀速度越来越快,体积也变的越来越大了起来。 只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这颗肉色花苞就膨胀了几十倍,仿佛在辰辉大厦的顶楼,凭空出现了一辆箱式汽车。原本厚实的表面,也被撑的极韧极薄,仿佛略一触碰就会凭空炸裂开来。而隔着表面看进去,一道模糊不清的小巧黑影在暗红色的光芒中心,缓缓凝聚了起来。 站在法阵中央密切注意着状况进展的普罗米修斯,立刻便发现了出现在其中的黑影,手上法决当即再次发生了变化。与此同时花苞内传出的嘹亮呼啸声立时戛然而止,不断膨胀的体积,也随之停止了下来。只余闪耀不定的暗红光芒,还如呼吸般一缩一涨的变化着。 “成功了…”停下来传输过程的普罗米修斯,用听不出悲喜的语调淡淡的低语了一声。接着右手戟指而立,对着面前巨大的花苞狠狠的一挥。 仿佛有根透明的巨大棍棒扫过了天空,狠狠的砸在了鼓胀的花苞之上。方才那般急剧的形变都未能奈何的坚韧表皮,此刻犹如被顽童戳动的肥皂泡般,骤然炸裂开来。蕴集在花苞中的大量气体,一股脑的朝西面八方喷了出来。 无数暗红色的液体和滑腻的碎屑,也随着这股高压气流如飞射的弹头朝四面八方攒射而去。如同在整个辰辉大厦的顶楼,下了一场血色的暴雨。猛然膨胀开来的气团,爆发出一声景天动地的巨响。 一股极其浓烈的甜蜜香味伴随着无比清新的空气,在顶楼扩散开来。让人如同置身于夏日雨后,开满各色鲜花的美丽花园。原本从肉色花苞之上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也被瞬间一扫而空。无处不透漏出种,令人无比心旷神怡的愉悦之感。 就在突然炸成碎沫的花苞中央,则半跪着个如巴掌大小的锡皮小人。看上去就像是谁家的孩子,无意遗落在这里的一件小玩具。只是相比与普通的玩具,这个锡皮小人的做工就显的精良太多了。 红色天鹅绒裁制的服装,上面点缀着纯金制作的纽扣,和水晶雕琢的饰品。周身上下的釉色十分的光鲜亮丽,面部表情刻画的惟妙惟肖,仿佛下一刻就能非常灵秀的活动起来。实际上,这个突然出现在法阵中的锡皮小人,也确实突然诡异的活动了起来。 “主人…”锡皮小人艰难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伸出断茬尚新的缺指双手,茫然的向前摩挲着,口中不住的呼唤着“主人,主人您在哪里…主人,我这就为您演奏乐器…主人,您今天想要听什么曲子…” “…主人…主人,我好难受啊,主人…” 刚刚踏出两步,锡皮小人的步伐就十分明显的踉跄了起来,口中的喃喃自语也渐渐变了音调,声音变的愈发阴森低沉。浑身上下鲜亮细密的釉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出大片大片的裂纹,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走向崩坏。与四周飘荡的甜蜜空气,也在转瞬之间化作了浓烈至极的恶臭。 一股足以伪神的强烈异常波动,从这名锡皮小人的身上迸发出来。外壳的釉彩大量剥落之后,内部暴露出的银灰色金属材质开始迅速的变形融化,不断的从其身上滴落,很快就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片银亮的水洼。这片水洼的温度显然极高,不断的翻涌着沸腾的金属水泡。 只见已经融化的不成人形的锡皮士兵一个踉跄,跌倒在了自己身躯化成的水坑之中,如同划入沸水的冰雪,迅速的消融在了其中。 “主人!我好难受啊!!!” 一声无比凄厉的嘶嚎在那片小小的银色水洼深出响起,原本不过巴掌大小的金属液面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补充。无数沸腾灼热的银色金属液,如喷泉般从其中喷涌而出。在嘈杂的水流声中疯狂的蔓延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主人,这是为什么!” 犹如负伤巨兽般的狂暴嘶嚎从这道粗大的金属喷泉中传出,恍若掠过天际的沉重雷鸣。紧接着只见一只由银色金属液组成的巨大拳头,自地面狠狠朝天空击出,带起无数飞溅的高温液体,向四周迸落。 打在空中的巨拳张开五指,摸索着撑在了地面上。五根粗如房梁的手指猛地收紧,与地面上那座暗红色的法阵摩擦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幸好辰辉大厦顶楼的地面,经过普罗米修斯法阵的全力加护。不然这区区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地面,毫无疑问会在这只巨手的一抓之下,留下五道深深的裂痕。 这只银色液体组成的手臂,显然还不是存在于这道金属喷泉中的异兽全貌。按紧了地面之后,藏身在喷泉之内的怪物以手掌为支点,怒吼一声整个从已经扩张到平台近半面积的水面中挣脱了出来。 这头从沸腾的锡液喷泉中现身的怪物,足有三层楼高。站在暗红色的法阵之上恍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巨大压迫力。粗看上去,这头液态金属构成的怪物整体上,还呈现出直立的人形态。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实在很难将其和人类扯上什么关系。 这头怪物浑身上下,不断流淌着融化的高温金属液体,散发出一股股十分刺鼻的剧毒气味。或许正是因为构成物的不稳地,怪物的周身各处一刻也保持不住固定的形状。 三只看上去,如稀释的银色泥浆般腿脚,艰难的将怪兽混沌的身躯从地面支撑起来。使得其看上去,还保留着人立的形状。除却支撑在地面上的那只巨手,处于沸腾状态的上半身,则不断地从内部生出新的,大大小小形态不一的手臂和脑袋。只是其中绝大多数还未彻底成形,就变成融化液体,顺着怪物巨大的身躯,缓缓地向下流淌着。 实际上在最初现身的时候,还能感觉出这头怪物极力的想要,将自己这具仿佛随时会散落成一滩液体的身躯,塑造成与人类,或者准确说与原本那个锡皮士兵玩具相同的样子。只是先是因为两只巨足无法稳定摇晃的上半身,不得已又从中间生出了第三条腿。 接着便是从肩膀两侧和中间,衍生出的手臂与脑袋,又都在彻底成型前融化的一塌糊涂。越是无法成功塑性,这头液态金属构成的怪物便越急。到得最后,再也顾不得去在意手臂和脑袋的位置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手臂和脑袋,就这样从全是各处钻了出来。 但是不管它生成的速度有多快,融化的速度似乎都要快上一筹。这些生长出来的手臂与脑袋,很快便和怪物开始的尝试同样,以极其迅捷的速度融化了起来。融化的越多,想要恢复人形的怪物重新制造的越多。 最终呈现出来的状况便是,三只扭曲巨足和一条手臂支撑下的长条状身躯上,遍布着不断生成与融化的手臂与头颅。数不尽的面孔在彻底化成液体自母体上跌落前,都竭尽全力的哀嚎嘶吼着。如同在进行着一场,无比激烈灼热的死亡大合唱。 不过饶是这边普罗米修斯的法阵之上,闹出了如此大的场面和动静。在旁边隐士独立领域的作用下下,愣是将这幕地狱绘卷般的恐怖景象,和激烈迸发的异常波动,统统遮蔽了起来。甚至就连此刻正站在辰辉大厦顶楼,想要找出隐士破绽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两名队员,都没能第一时间查觉出什么异样。 “明明都告诉了那个丫头,先挑个小点的东西做个测试的。可这第一个送出来的物品…”普罗米修斯看着眼前的怪物,淡然轻笑 “是不是稍微有点大了” 第六百八十章 液态怪物 面对突然出现在辰辉大厦顶楼的巨型怪物,向来行事冷静淡漠的隐士,也微微的吃了一惊。虽说其张开的独立领域还不至于被这头怪物堪比伪神的强烈异常波动,以及夸张的存在感所突破。却也着实给之前未作充足准备的隐士,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虽然隐士方才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闯上顶楼的两名队员身上。不过传输法阵内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逃过他的感知。那个从镜月世界内传送出来的锡皮士兵,如何从巴掌大小变成这般古怪巨兽摸样的全部过程,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怎么会这样”隐士边迅速的加固着骤遭重击的独立领域,边看着眼前这头占据了法阵近半面积的怪物问道“我没看错的话,月光魔女丢出的,只是一个锡皮玩具” “对她来说,丢出来的确实只是个普通的锡皮玩具…不过说起来有生命的锡皮玩具也不能说是普通。”普罗米修斯失笑道“不过现在看来,对于现实世界来说。月光魔女丢出来的,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能被现实所接受的怪物啊。” “你最好尽快控制住它。”隐士提醒道“让它这么肆虐下去,法阵会被彻底毁掉的。” “彻底毁掉我的法阵吗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普罗米修斯淡笑道“那么对外界的遮蔽,就拜托您了,没有问题” “暂时还没有问题,我的领域还不至于被这样半吊子的家伙撑破,不过。”隐士话锋一转道“你不要忘了还有外面的问题,她就要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晓得。”普罗米修斯颔首轻笑道“放心。”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矗立在法阵上的液态金属巨兽已经放弃了顶着不断融化的体表,继续将自己往人形方面塑造了。抖着浑身数不尽的肢体与头颅,挺直了佝偻的圆柱形上半身。从中央裂开道参差不齐的巨大缺口,仰天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怒啸,接着直挺挺的冲着法阵中央的两人撞了过来。 流淌着沸腾金属溶液的三只巨足,每次抬脚都带起大量灼热的金属蒸汽。落下之时又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显示出这具液态金属构成的身躯所包含的,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重量。纵然普罗米修斯构建的法阵极为坚固,仍在巨怪的蹂躏之下,发出令人担忧的吱吱怪响。 难以想象这样一头无论是重量还是力量,都强到令人骇然的怪物。如果此刻从这里逃出,在s市的市区之内将会造成怎样可怕的破坏。而普通人类的救灾应急手段,又如何与这根本堪比神话传说中的造物抗衡。单单只论这头怪物身躯所散发出的恐怖热浪,就足以融化城市的柏油马路,在所过之处引发巨大的火灾了。 而这边眼看着锡皮士兵化作的怪物向自己冲了过来,站在阵眼处的普罗米修斯脸上仍是一片淡然,犹有和旁边隐士谈笑风生的闲情逸致。张开苍白削瘦的手掌,对着面前的怪物狠狠一抓,口中轻轻蹦出了一个字 “收!” 顿时千万条闪耀着暗淡光芒的红线,从法阵各个角落向发狂的巨怪攒射而去。甚至不少红线就是从液态金属怪兽脚下的,那滩如银镜般的液面内射出来的。单看每一根红线,最粗的都还不及普通婴儿的小指,更遑论与目标那高达数层楼的巨大身躯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这些丝线不仅不畏惧怪物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令金属尽数融化的惊人高温。坚韧程度也一如既往,可靠的完全不像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事物。并且数量相比最初缠绕少年男女祭品们时,更是不知多了多少倍。 铺天盖地的红线仿佛密集的雨丝,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朝着法阵之上的液态金属怪物牢牢的罩了过去。不管是前者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肢体与头颅,还是踏在地上的三只巨足,以及于腹部中间探出的巨手,都成为了这些红线攻击缠绕的目标。不过眨眼的功夫,整头怪物就被这些红线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彻底蒙上了层猩红色的天鹅绒。 几秒钟前看起来还难以抗衡的金属怪物,被普罗米修斯举手抬足之间便绑了个严严实实。那驱动着数百吨金属身躯的可怕蛮力,面对这些细线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甚至反过来被箍的越来越紧,缩成了团椭圆形的形状,躺倒在了法阵之上。 从传输开始到异变结束,整个过程看上去很复杂,但实际上只过了短短的几息而已。短到普罗米修斯已经将锡皮士兵玩具异变形成的怪物彻底封印了之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月光魔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呀!怎么,怎么怎么,这怎么会是这样”在镜月世界内借助天井看到这一切始末的月光魔女,抬起那双肉嘟嘟的小手反复揉了好几遍眼睛,十分惊讶的问道“花花,花花放上去的明明只是,明明只是个那么小小的,一个吹号士兵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这不是花花的错,花花没想把那么大的那个,呃,反正就是那个不知是什么的大家伙。花花没想把那个,放上去的。花花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是什么。话说那是什么东西呀,真的丑死了丑死了!” 虽然站在辰辉大厦顶楼的普罗米修斯,并不能反向看到镜月世界内的状况。不过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月光魔女的脸上一定满是错愕惊讶的表情。前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随手丢出的一只锡皮士兵会发生这般异变,但下方的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这里的原因。 仰头对着超级月亮看去的普罗米修斯温和一笑,扬声安慰道“不要怕,这确实不是花花你的错。” “是不是从这个法阵中传送出去的东西,都会嘎呜一下的,变成刚刚那个样子”满头银发的幼女惊恐的打了个冷颤“那花花要是也从这个法阵传送下去,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天啊,那也太丑了!花花不要变的那么丑,花花不要去你们那边了。” “不要怕,并不这样的。刚刚传送下来的那个吹号士兵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这样。”普罗米修斯道“并且因为他们难以适应现实世…哦不,是这边的世界。所以才会显的,那么狂躁和痛苦。” “你是说,它们原本就是那个…呃,样子”月光魔女扭头看向拥簇在自己身边的大队锡皮士兵,眼中现出了狐疑的神色,对于后者的解释显然完全无法信服。随手又抓起一名锡皮士兵细细打量了片刻,疑惑的说道“真的吗花花不信。” “那是它们,在这边世界的真实样貌。而在镜月世界中,它们则是你眼中的那个样子。这是你父亲当初创造它们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好了的。所以你将它们传送到这边的世界,自然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这样吗”银发萝莉撇了撇嘴,显然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随手丢掉了抓着的锡皮士兵不高兴的问道“那就没有办法,让它们到了那边的世界,也保持在家里的样子了吗如果要到那边玩的话,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要带过去呢。要是一送过去就变成这么丑的样子,我还怎么用呀” “如果接你过来的话,饮食起居方面我当然会为你准备好的。虽说未必及的上镜月世界中的规格,但至少能够保证你玩的足够开心。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提前告诉我,我都会为你一一准备好的。”普罗米修斯殷勤的说道“关于这点,你完全不需要有丝毫的担心。” 面对后者的热络,月光魔女明显并不领情,依旧不情不愿的说道“花花如果在那边有什么需要的话,又不是只能要光头叔叔你去准备。这就不是需要什么的好不好,人家是想要带些自己的东西去嘛。” “再说还不知道,是花花的士兵有问题,还是这个法阵有问题嘞。说不定吹号士兵会变成那个样子,是光头叔叔你的这个什么什么传输法阵,有问题呢这些孩子平时都很可爱的,怎么可能变的那么丑。”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法阵有问题的话,或者说想要带些自己的东西到这边的世界来,叔叔倒是有个方法。”似乎早就料到前者会这样说,普罗米修斯立刻自信满满的接口道“既可以检验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法阵出了问题。又能确保你,将你喜欢的东西带到这边的世界来。” “真的吗”月光魔女闻言一喜“真的有这种方法吗真是的,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花花嘛!” “我今天联络花花,也是为了想要确定,这座传送法阵究竟是否能够生效呀。”普罗米修斯笑言道“这也是检验的一环嘛,刚才的传送不是已经证明了这座法阵。可以将镜月世界内的事物,成功的传送出来了吗只是就结果上来说,稍微有些瑕疵而已。” “接下来只要花花你听叔叔我的指挥,叔叔基本上可以百分百保证。”普罗米修斯满脸自信的说道“能够将你想要传送到这个世界的东西,在抵达后仍旧保留着原本的样貌。并且不需要对当前的传送法阵,做任何的改动。” “真的吗真的吗”月光魔女双眼放光,激动的催促道“那该怎么做呢快告诉花花,花花这就去准备!” “很简单,只要更换一下,传送的东西就可以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在镜月世界中有一类事物。是在来到这边的世界之后…”普罗米修斯挑起唇角,缓缓说道 “…仍能保持原样的。” 第六百八十一章 魔女出品 方才还在为传输法阵效果不好而不满的银发幼女,此刻被普罗米修斯的话再次调动起了精神,兴致勃勃的一叠声追问道 “是什么是什么那类东西能够通过这个方法传输到光头叔叔你那边,还不会变丑啊只有那类东西可以吗别的都不行吗如果有我想要带过去的东西,但是并不是那类东西怎么班呀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面对月光魔女连珠炮似的追问,普罗米修当即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悠然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说的这类东西并不花花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可以保证,如果这种方法可以成功的话,那么花花你一定可以把所有你想带的东西,都带到这边的世界来。” “耶耶!那太好了!”月光魔女开心的叫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呢快告诉花花,花花都要等不及啦!” “方才传输过来的吹号士兵,之所以会在这边的世界变成这个样子。”普罗米修斯指了指面前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犹如小山般的液态金属怪物说道“是因为,当初你的父亲月之领主在制作它的时候,这就是它在这个世界会出现的样子。” “换句话说,很大概率上问题既不是出在花花你搭建祭坛的方法上,也不是这具传输法阵本身有什么问题。只是被传送的物品,在这边世界展现了它原本的样貌罢了。反过来说,如果被传送过来的事物,并不是由花花的父亲制作的…”普罗米修斯略作停顿,淡然轻笑道 “那么自然,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不是由花花父亲制作的东西吗”银发幼女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皱起颜色浅淡的小巧眉头说道“可是花花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是爸爸制作…啊!” 话才说了半截,月光魔女突然惊叫了一声,肥嘟嘟的小手猛地拍响惊喜地说道“除了爸爸制作的,还有花花自己制作的东西呀!花花可以自己制作东西的!爸爸制作的不能从这里运出去,但是还有花花自己做的呀。要是想带什么东西过去的话,花花可以自己动手制作呀!” “不错,叔叔我呀正是这个意思。”听着小萝莉兴高采烈的声音,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笑着提醒道“那么花花你,快去拿点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试试看这种方法灵不灵。” “花花这就去!”不待后者说完,月光魔女早就起身吩咐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大摆钟,去城堡中自己的工作间,将自己制作的各种小玩意统统都取过来。 就在等待备运物品搬过来的空档,这边同在法阵之中的隐士悄然遮蔽了照射过来的月光,操纵着离垢王座的语音合成器朝后者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月光魔女制作的物品,在传送道现实世界之后,还能保持原样的” “也并不算知道,只是大致上的猜测罢了。”普罗米修斯侧过头来,淡笑着说道“不过对于这个猜测,我还是有相当充沛的把握的。” “是吗”隐士追问道“就算是大致上的猜测,能够这么有把握,总不会是凭空猜测的” “这倒不是。”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道“若只是单纯的凭空猜测,何来有把握一说。” “你认识月…唔…”隐士沉吟片刻后,重新问道“莫不成,你见过月之领主”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倒还真想和这传说中的人物见上一面。三十年前世上仅有的两名,拥有独立世界的异人。能够同时对抗猎人组织与降临派两大阵营,并轻松保持中立立场的人物。”普罗米修斯语带感慨的说道“听起来就很让人心驰神往,不是吗只是可惜,早在多年前便死了。我的这个心愿,无论如何是无法达成了。” “那你怎么…” “我的猜测,和月之领主无关。是通过别的方面,找到的线索。”不待对方问完,普罗米修斯笑着接口继续解释道“十年前早已式微的奥姆摩瓦教派,想要依靠据说会在z国s市附近,与现实发生接触的三号异源tobyear来重新振兴教派。在主教的带领下精英尽出,奔赴到了s市。” “据说为了能够在之后的争夺战中获取优势,同时也为强化自身的战力。奥姆摩瓦教派当时的教主,同时也是最后一任教主林原彰就在这座辰辉大厦的顶楼之上,联系到了镜月世界中的月光魔女。并且从后者手中,获得了某样恩赐。” “如此说来。”隐士问道“你就是从奥姆摩瓦教派的残党口中,得知了这里能够沟通到月光魔女的” “是的,而且当时奥姆摩瓦教派并没有如您这样,能够彻底遮蔽现实感知的手段。他们从月光魔女手中拿到的,必然不会是如今天这样,在现实世界中会立刻暴走的怪物。那么只能解释为,镜月世界中是有能够在现实世界中保持稳定的事物的。而这类事物,大概率便是月光魔女亲自打造的作品。” “你就是凭此推断出,月光魔女亲手打造的作品,能够成功传送到现实世界中的”从隐士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中,能够听出几乎要溢满的不信“如果只是这样,你不会这么有把握你会这么猜测,还有别的理由对不对”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普罗米修斯摇头浅笑,正色道“这确实只是原因之一,只能说佐证了我的推测。我之所以会这么想的主要原因是,主要是因为您曾告诉过我,伪神之躯当年在进入镜月世界后,教会了月光魔女很多东西,堪称后者的启蒙老师。而他的主要授课内容,便是炼金术与傀儡术这类制器之术不是吗” “所以你认为,伪神之躯之所以教会月光魔女制器类的技术。”隐士问道“就是为了以后能够从镜月世界中,获取稳定的资源” “您不这么觉得吗”普罗米修斯反问道“镜月世界中的物品与现实世界的冲突如此强烈,只怕正是因为月之领主为了阻止有人觊觎镜月世界中的宝藏,通过诱骗自己的女儿进行盗取,从而暗中设下的保险。” “而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所以伪神之躯才费力教会月光魔女这两项技能不是吗终不至于伪神之躯只是单纯的,想要将月之领主的女儿培养成炼金宗师和操偶大师” “将整个镜月世界看成一个宝库的话,其中最宝贵的财富不正是月光魔女本人吗她可以称得上是这座宝库,唯一的钥匙呀。”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略作停顿,语带戏谑的对着后者说道“话说关于镜月世界,您的目标不也是月光魔女吗这些您早应该知道了不是吗” “我是说过,我需要月光魔女(详见第三百一十九章)。但这和是否能够通过她,获取镜月世界中的各种异物无关。”隐士反驳道“再者,你怎么知道伪神之躯教会她制器之术,是为了从镜月世界中窃取异物的难不成是他亲口跟你说的还是说,你很了解那个男人” “我确实很了解他,至少并不比您对他了解的少。”普罗米修斯意味深长的说道“至于他传授月光魔女制器之术的目的姑且不谈,眼下需要我们在意的事情。难道不是月光魔女亲手制作的器具,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稳定的存在吗” “…”隐士无声的打量了前者半晌后开口问道“关于镜月世界,我的目标是月光魔女。普罗米修斯,你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哎,您又说这种话了。”普罗米修斯摇了摇头,带着我就知道您要这么问的无奈苦笑道“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所求的目标并不存在冲突不是吗还是说事到如今,您要临时添加条件吗如果是的话,您不妨直说。” “我并没有什么附加的条件。”隐士默然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只是我现在越来越开始怀疑,与你合作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哈哈哈,正确与否,是小孩子才会谈论的话题。对于我们来说,重要的难道不是利弊吗”普罗米修斯道“我们的方向一致,利益目标又不相互冲突,难道不是绝佳的搭档吗” “会说小孩子才谈对错这种话的,才是幼稚到无可救药的表现”隐士不屑的说道“再说你既不肯说出你的目的,我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利益,是否存在着冲突” “幼稚到无药可救吗说起来那个人不是常说,异人本身就无药可救的垃圾吗。至少对于我们来说,只谈利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普罗米修斯口中轻叹,平静的说道“我又能有什么目的呢,我的目的…终不过只是想要活着罢了…” 就在这时当空照下的皎洁光柱再次颤动了起来,月光魔女童稚的嗓音随即响起“光头叔叔,光头叔叔!花花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普罗米修斯回过头来,双手重新拈好了法决边回应着前者的呼唤,边笑着对旁边的隐士说道 “关于对错的讨论,姑且先放在一边。现在我们毕竟还是合作关系,至少今晚我们应该通力合作,您觉得呢” 这边隐士并没有对前者的询问做出正面的回复,只是淡淡的回道 “抓紧点,时间不多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坐标替换 对于正在艰难搜寻着敌人法阵线索的紧急应对小组两人来说,在知道了此刻辰辉大厦顶楼正处于敌人幻术影像中后。摆在两人面前的形势,也并未因此有什么好转。如何将遮蔽起来的敌人寻找出来,仍是件令他们感到极为头疼的事情。 其实按照方才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组长的描述,在两人刚刚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向部里发动了最高等级的敌情预警。也就是说,即便接下来的时间内两人仍然没有任何收获也不要紧。很快能够应对眼下状况的援军,就会抵达了。 而且不出意料的话,即将抵达的援军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利刃大队派遣下来的全权领导,剑阁的a级异人千幻九尾采九儿。到时候即便今夜在此布下障眼法之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异人隐士。想必后者也能够很快的,揭破对方的伪装。 何况退一步来说,队员鼯鼠与鼹鼠两人也好,还是在三号研究院仪器支持下的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全员也罢。面对这个情况无法找出隐蔽起来的敌人,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事情。在已经无法通过仪器来获取有效信息的情况下,局势就已经不是土狼大队所能应对的了。 能够查觉到这个等级的敌人存在,并第一时间向上面发出预警。对于驻扎于此的紧急应对小组来说便已经算是超常发挥,可以称得上完美尽到自身的义务了。这种情况下,对于无力对敌人展开进一步的打击与牵制这点,也并不会有人指责他们什么。 可话虽如此,此刻s市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众人,尤其是已经站在辰辉大厦顶楼的鼯鼠与鼹鼠两名队员,却并不这么想。他们并不觉得发出预警,就算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或者说,只做到这些远远不能让他们对自己感到满意。 之所以会这么想,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自然是出于,对自身职责的坚守。就算援军很快就会抵达,毕竟现在还没有抵达现场。土狼大队的紧急应对小组,作为s市对灾部当下辰辉大厦区域唯一的部队,没有理由主动撤出战场前线。 再者鼯鼠与鼹鼠发现异常的时候,降临派的行动已经开始了。谁也不知道今晚出现在辰辉大厦顶楼的敌人,究竟只是过来试探踩点,还是已经展开了某个极为危险的仪式。更不知道敌人的行动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是正要开始就被两人发现了,还是说已经将要迎来尾声。 因此对于土狼大队的紧急应对小组来说,哪怕只有一丝丝干扰到敌人,进而拖延到部里的援军正式抵达的可能。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有为之付出百分百努力的价值的。否则若是因为己方的懈怠,最终使得援军失之毫厘未能截下敌人。纵然名义上算是尽到了责任,事后紧急应对小组众人心中也难以释怀。 至于另一个原因,则就是s市对灾部的土狼大队部门,自己的原因了。相比第一个原因,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才是让众人真正无法释怀的所在。就像根极为锋利和坚硬的鱼刺,狠狠的扎在咽喉的软肉之上。简直可以说让土狼大队队员们,从每天早上醒来开始就感到极为难受。 那就是从驱虎行动开始,不管是接手叛逃驻守工作的人之本源小队,还是从利刃大队派遣来的专员们,以及更上面的镇守和总镇守。都明里暗里乃至最后几乎可以说不加掩饰的,展现出对s市土狼大队工作上的不满意,和忠诚度上的不信任。 虽说工作上迟迟未能取得突破这点,在土狼大队部门内部,也令大家感到非常的疑惑与沮丧。不要说任源之流认为s市土狼大队内部,可能存在内鬼。就连土狼大队队员们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自我怀疑之中。 但是失落归失落,特派专员张昌旭三番五次毫无成果的内部审查后,仍不肯重拾对土狼大队的信任。也着实令士气已经很低落的将士们感到更加的窝火。无论是处于什么理由,被自己人怀疑和审查,总是最令人感到不快的。 更令s市土狼大队队员们感到寒心的,便是昨夜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攻坚战役了。在此之前,土狼大队众人早就在心中狠狠的憋了口气,想要在这次行动中好好的展现出自家的风采。一举洗刷驱虎行动开始以来,莫名背负在身上的指责和屈辱。 然而令s市土狼大队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管是战役的总指挥gd省镇守上官鸿。还是实际上总揽全局的副指挥,由利刃大队指派的千幻九尾采九儿。都根本没有给s市的土狼大队,一个洗刷自身污名的机会。 先是部门正副领导刘氏兄弟,在行动开始前直接被迫“休假”。接着全员领了个连预备役都不如的任务,在外围全副武装的护卫,两辆全程打酱油的枭龙大队通讯车。即便在行动末期人手出现极大缺口的情况下,指挥部也仍然没有丝毫让s市土狼大队队员们入场的意思。 于是作为地主的s市土狼大队队员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地抽调来的土狼大队战士,做完了所有本来是他们分内的工作。就连打扫战场这种纯粹的善后工作,也没有一件落到他们的头上。 用当晚s市土狼大队的代理指挥老龙事后的话说,那就是王八壳里练瑜伽——憋屈到家了。这种就差当面直言的不信任,令土狼大队队员们愤怒不已。可以说从昨晚的行动之后,s市对灾部的土狼大队上上下下,都重重的憋着口气。接下来无论如何都要用实际行动,夺回土狼大队的荣誉。 因此在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向鼯鼠与鼹鼠两名队员,发出撤退命令的时候遭到了两人一致的拒绝。对于两人来说,光发现异常根本远远不够。唯有行不可为之事,在现场找出敌人的线索,甚至打断敌人的行动计划这才能证明己方的实力。 同样在明知道仅靠紧急应对小组的配置,不可能与a级异人正面抗衡的前提下。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也并未在要求两名队员撤离这点上,做过多的坚持。职责所在是一方面,但这份关于荣誉的执念,未尝没对他的判断造成影响。 但想法归想法,实际情况就远远不能够如想象那般,如土狼大队众人所愿了。尽管鼯鼠和鼹鼠两名队员,使尽浑身解数绞尽脑汁想要找出敌人的马脚。可与对灾部周旋了这么多年的隐士,其独立领域,又岂是好相与的。到得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突破口。 “操特么的,真有这么牛逼吗”在多次尝试均告失败后,有些气急败坏的队员鼯鼠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就算是幻术,这也太离谱了难不成那个狗日的异人隐士,他连第六感都能影响小爷我闭着眼睛硬摸,都摸不到的吗” “我想我们眼中的坐标系,包括监控中所看到的画面。这些从一开始,就被对方彻底扭曲了。”队员鼹鼠依旧保持着冷静,条理分明的推测道“对方应该不是单纯的,将环境随机扭曲了。而是精心的打造出了,一个表面看起来毫无问题的迷宫。” “就像我们平时看到的世界,透过晶状体在视网膜上的成像是倒立的。只是我们的大脑在习惯之下,自动校准了坐标系,使我们在感知中将其又倒了回来。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幻境,应该也是这样的。” “对方将我们的视野中的现实场景打乱,又极为巧妙的重新排布了起来。使我们认为,眼中的场景是正常的。在错误的坐标系参考之下,我们可能明明是在原地转圈,可自己却认为是在走直线。” 说到这里队员鼹鼠略作停顿,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当然,现在看来实际情况更严重些。包括一号他们透过监控看到我们两人的画面,应该也都是对方制造的幻像。不然也不会出现,前进方向交由一号那边指挥,也仍旧找不出线索这种事了。” “如此说来,我们不是怎么都不可能,找出降临派的线索了吗”队员鼯鼠不免有些沮丧的说道“玛德,这么看来就只能等部里的支援到达了…到最后,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们面对的极有可能是那位传说中的异人啊…这么短时间内我们要是能够找出线索,才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队员鼹鼠自嘲般的苦笑道“不过好在部里的支援应该就快到了,希望敌人还没有来得及…” “好烫!” 那边话还未说完,这边队员鼯鼠突然猛地一缩手。再低头细看时,腕上出现了个几乎看不清的红点。为了方便操作精密仪器,行动中两人所佩戴的手套十分的贴肌轻薄。方才那番摸索使得队员鼯鼠的腕部露出了些许肌肤。而那瞬间的不适,正出现在这块腕部的肌肤上。 “怎么了”见状队员鼹鼠好奇的问道“被蚊虫叮到了” “…不像。”队员鼯鼠扯开手套,盯着腕部的红点体会了片刻,斟酌着说道“感觉上,更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烫了一下”队员鼹鼠抬头看了看乌云密闭的天空,以及仍旧准确避开了辰辉大厦顶楼的密集雷霆。想不出自己的搭档在这种情况下,会被什么东西烫道。 “你刚才说…”低头研究着自己手腕的队员鼯鼠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我们眼中看到的,可能是已经被篡改了的坐标系是” “啊哦,是的。”队员鼹鼠点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那么…”队员鼯鼠突然猛地出手,朝着搭档的面门狠狠捣去。然而如鹰爪般勾起的五指却抓了个空,如按空气般穿过了后者的面门。 “你这是在干…”队员鼹鼠话还未说完,便见前者穿过自己面门的手掌猛地一紧,仿佛牢牢的攥住了什么。 接着只见队员鼯鼠的脸色猛然一变,惊愕之中骤然绽放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 “干他乃乃的!我好像抓到什么了!” 《现代异闻事件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六百八十三章 抱住花苞 辉光紧急应对小组队员鼯鼠,突然之间的出手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操控着整个独立领域的隐士,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遮蔽竟会在一个普通人的手中露出马脚。 飞溅到队员鼯鼠手腕上的,实际上正是那个锡皮士兵幻化成的液态金属巨兽,在发飙之际甩出去的体液。不过因为紧急应对小组两人所处的位置已经贴近了顶楼的角落,能够飞落这么远的金属液本就不多。而这粒直击队员鼯鼠手腕肌肤的金属液块,多少可以称得上是巧合了。 但也恰恰是依靠这滴充满巧合的金属液滴,让队友鼯鼠瞬间察觉到了场中幻境的端倪。因为当时叉着双手的他,手腕裸漏处是正对着搭档队友鼹鼠的。会从这个方向射来的液滴,除了穿透后者的身体,丝毫也不太可能来自别的方向了。 当然只要抬眼看看面前正侃侃而谈的搭档,队友鼯鼠就明白后者被击穿了这个可能未免也太荒谬了。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看上去就站在自己正对面的搭档,实际上并不处在他眼中的位置上。 那么反过来说,自己正对着的方向。应该就存在着,暗中降临派的异人想要隐藏的画面了。想到这里队员鼯鼠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留下思考和反应的时间。近乎条件反射一般,探手朝着站在正前方的队友面颊抓去。 而事实也正如他刚刚所揣测的那样,猛力挥出的爪击果然穿过了队友鼹鼠的面门,拍在了空处。当他继续发力向前探的时候,手指立刻便被无数触感坚韧粘腻的细线所拦住了。心中骤生狂喜的他来不及多想,双手齐出一把死死的擒住了这些丝线,高声朝着搭档呼喊了起来 “抓住了!快,快,快!它奶奶的,我抓住了!” 这边队员鼹鼠微微一怔之后,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同样想到了搭档正在想的事情。来不及细问搭档到底抓住了什么,横着双臂便向前者的身体摸去。果然结果也如同他此刻猜测的那样,手臂和搭档接触的地方完全没有传来,任何与碰撞有关的实感。就像挥手摸进了,虚无缥缈的空气中一样。 可当他继续向深出摸去的时候,却碰到了个入手滑腻柔韧,仿佛鲨鱼皮般冰凉而又富有弹性的肉体。发觉异样之后队员鼹鼠也忙张开手,朝着目标抓去。只是所触之处十分的光滑挺硬,犹如放大了无数倍的篮球表面,一时竟找不到抓握的地方。 “我也摸到了!”队员鼹鼠边将整个身体扑上去,想要抱紧这巨型篮球般的神秘物体,防止对方跑掉。边焦急的的对着搭档喊道“但是它好圆好大好滑溜,我抓不住它!” “抓不住”竭力扯着掌中丝线的队友鼯鼠闻言一愣,讶然道“你摸到的,不是些像是丛细绳索样的东西吗” “细绳索!不是,绝对不是!”张开双臂扑了上去的队员鼹鼠急吼吼的说道“我摸到的,像是个大皮球!也不知道整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感觉很圆很大!我双手都抱不拢!” 这时如果从两人彼此的视角来看,双方的姿势就显的十分诡异和滑稽了。队员鼹鼠正张开双臂双膝跪地,朝搭档的腰抱了过去。但伸展的双臂却好像碰到了空气墙般,在空着围着并未合拢。整个脑袋也如同劣质游戏场景穿模一般,直直的插在后者胸腔之中。 而这边队员鼯鼠的姿势,就更加的奇怪了。向前伸出的双手,正极其古怪的扭曲拉长。在做了个大“s”型的扭曲之后,先陷进了自己的上半身之中。又捅进搭档插在他胸口中的面门,自队友鼹鼠的后脑勺处穿了出来。 当然在旁观者眼中,或许看起来并不奇怪,甚至大概率是个完全不同的画面。操纵着自身领域的隐士,正是通过将不想被两人前往之处的画面,与两人眼中彼此的形象做了替换。成功的误导了,两人摸索前进的方向。 这种方法也确实非常的有效,若非偶然这么短时间内,两人很难在第一时间想到朝对方身体撞过去,这种毫无道理的做法。但无论如何,对于此刻的鼯鼠和鼹鼠两名队员来说,他们终于找到了敌人的马脚。尽管还是没能从隐士布下的幻像中摆脱出来,可也算达到了原本的目的了。 被队员鼯鼠攥在手中的,正是在普罗米修斯操纵下,捆倒了那头液态金属怪兽的血色丝线。而队员鼹鼠的搂抱,却可可的扑在了个,吞噬了一名少女祭品的肉色花苞之上。两人此刻已经顾不上其它,竭尽全力的想要控制住这好不容易挖出的线索。 就在两人抓到了暗红丝线与肉色花苞的刹那,眼中的世界陡然一黑,接着挂在下颌处的通讯器也被瞬间切断了。不过说通讯被切断也有些不准确,应该说周围的一切声音去气味都在此刻被切断了。两人仿佛被各自丢到了,与世隔绝的黑洞之中。 “一号!一号!这里是鼹鼠,能听到吗!听到请回答,一号!一号!”在察觉到通讯频道一片死寂之后,队员鼹鼠放弃了与下方紧急应对小组众人的联络,转头对着周围漆黑的空间大声喊道“鼯鼠!鼯鼠!能听到我说话吗喂!喂!听不到吗” 一番呼喝之后,队员鼹鼠基本确认了,自己对外界的感知已经被暗处的敌人,以某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切断了。莫说联络上还在大厦中的紧急应对小组众人,就连方才还站在面前的搭档,眼下都不知到哪里去了。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唯一还能感知到的,便只有仍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好似巨型皮球的诡异事物了。还没等队员鼹鼠好好确认下,被自己搂住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原本透着阵阵冰凉的滑腻肉壁正在飞快的膨胀,并且不知不觉中也开始变的愈来愈热了… … 站在法阵中央的普罗米修唇角微翘,侧首看向了斜后方端坐在离垢王座之中的大祭司隐士。虽然因为巨大兜帽的遮掩,完全看不到对方的面部。但他猜此刻后者的脸色,断然不会很好看。 “隐士大人,我应该没有中您的幻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普罗米修斯一派悠然的说道“那两个闯进顶楼的猎人,那两个普通人。眼下似乎已经触碰到了,我们布下的法阵了啊” “是的,你没有看错。”毫无感情的混沌机械音漠然响起“这两个人,碰到了。” “而且…”普罗米修斯抬手指了指,正被一脸茫然的紧急应对小组队员鼹鼠抱在怀中,开始急遽变化的肉色花蕾道“其中一个,还抱住了正在传输中的阵点。我姑且先问一下,这两人能触碰到法阵这件事,并不是您有意安排的” “不是。”隐士冷冷说道“是他们自己,找进来的。” “这可真是件稀奇的事情,竟然会有凡人,能够窥破您的领域。”普罗米修斯笑着说道“那边的还好说,这边这个恰好找到了运作中的阵点,这可就稍稍有些麻烦了。” “麻烦”隐士语带不满的说道“镜月世界中的物品,会通过那个阵点传送下来,难道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吗你是故意,选择那个阵点的” “怎么会,我可以控制动用哪个阵点不假,但选中了那个阵点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毕竟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能窥破您的遮蔽,还恰好找到了运作中的阵点呢。我现在倒是能体会,您之前为什么说凡人要比神选者更加有趣了。我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猎人今晚,还真是让我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呢。” “…放心。”隐士没有理会前者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揶揄,依旧冷漠的说道“这两人对外的感知,已经被我全部切断了。就算他们触碰到了传输法阵,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是吗要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说起来要是您在开始,就直接动手将这两名猎人的感知彻底封闭,而不是放任他们胡乱行动,就不会出现这个状况了”普罗米修斯轻笑一声道“希望接下来,不要再出什么问题就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隐士不快的说道“不过只是两名毫无威胁的猎人而已,动手杀掉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能出什么问题”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因为两个‘毫无威胁’的普通猎人,竟然突然突破了您的封锁,让我有些吃惊而已。”普罗米修斯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可不想看到,接下来在出现什么如此令我出乎意料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故意将这两人放进来了”隐士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呵呵,您这就有些多虑了,我怎么会对您这么想。”普罗米修斯轻轻一笑将话题揭过,转口道“只是这状况确实稍稍有些麻烦,您不想和对灾部正面冲突。我也不想在这里,对对灾部的猎人下杀手,尤其是待会她就要来了的情况下。” “难不成,你还担心这两人会干扰到,整个传输法阵吗”隐士道“就算他们摸了进来,在被我封闭了感知的情况下,又能做什么” 上方镜月世界内听到了两人争论的月光魔女,此刻也忍不住透过月色光柱,好奇的问道“光头叔叔,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突破了影响,又是什么会影响到传输啊” “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两个小贼闯了进来,不知是不是要觊觎花花的宝贝呢。”普罗米修斯打趣的说道“我正在考虑,该怎么把他们清理出去。” “呀!他们不会,不会把花花的东西抢走”一听这话花花顿时急了起来,此刻正在传输的可都是她亲手打造的物品,和镜月世界中其父留给她的那些事物相比,自然是多了几分感情在里面。 “这里有叔叔在呢,自然是不会的…”说到这里看着眼前景象的普罗米修斯突然住了口,变了语气道“…情况好像,真的有些麻烦起来了呢。” 只见法阵中抱着肉色花苞的紧急应对小组队员鼹鼠,在查觉到怀中事物正急遽膨胀之后,并未因为感知受限而惊慌失措。而是伸出右手,十分冷静而又精准的从腰畔将装有二相弹的手枪摸了出来。 第六百八十四章 应对手段 在一开始决定要从辰辉大厦顶楼,找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时。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的鼯鼠和鼹鼠两名队员,其实对真的找出什么或者说对敌人造成什么打击这方面,并未抱有很大的其望。 实际上认真说起来,两人的决断更多是出于责任感和憋在心头的那腔怒气。毕竟敌人既然敢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出现在,s市市区内的核心地段。对于如何避开对灾部搜索,自然是有充足的把握的。 两人能够发现最初的端倪,并且成功发出预警就已经是多种巧合叠加之下,产生的侥幸时间了。总不可能完全依赖未知的偶然,去推动行动的进展。更何况在部里援军即将到达的情况下,二人这番意义不大的努力。更是有点向上面对待土狼大队不公这件事,发泄不满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现实往往就是这么充满未知和意外,本以为几乎不可能被自己挖出来的线索,此刻竟真的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事情的发展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队员鼯鼠和鼹鼠两人第一时间除了攥紧目标,竟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没有提前深入的考虑,找到降临派人员或物品时该如何应对。不代表此刻被切断了感知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两人,就拿发现的敌人毫无办法了。对于土狼大队这样常年奋战在一线的部门来说,很多事情是如条件反射般刻印在基因里的,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考虑的。 就比如说,孤身遭遇降临派异人,或闯入降临派仪式现场这件事上。 想要独自击败一个拥有独立现实的异人,尤其是中阶及以上的降临派异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同样想要短时间内解析和理解,一个正在举行的降临派仪式,亦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伪神之躯任源那样,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很快的找出对策。这种建立在特殊独立现实与漫长岁月积累下的战斗力,显然没有复刻的可能。 而对于土狼大队的队员们来说,有一种应对方法却是在自己无论身处何种绝境的状况下,都永远坚实可靠的战术。这种战术或许并不能帮助他们当场击败强大的降临派异人,也很难成功阻止一场大型的降临仪式。但绝对是能够让身为普通人的土狼大队队员们,给予敌人最大威胁的手段。 这个手段,便是z国对灾部所拥有的,令全世界所有降临派都忌惮三分的终极武器之一——两相弹(详见第四百六十六章)。 这种杂糅了两种异源碎片的弹药,是只有握有至少两种异源神躯碎片的组织,才能够制作出来的。而z国对灾部更是将这种对降临派来说,威力无与伦比的弹药进行了充分的改进并进行了工业化的大批量生产。 考虑到两相弹的制作材料本身具有的危险性,对灾部虽然将其作为制式弹药向作战部队大量配发。但管理上,还是十分严格的。并不是每个作战人员都会配发两相弹,而且关于每发两相弹的管理都极其的严格。 不仅每枚击发出去的两相弹,都要在战斗结束后回收。并且即便有资格装配两相弹的人员,在使用前也必须得到特定级别以上的指挥人员许可。为防止神躯碎片落入敌对降临派手中,更是严厉禁止在包括境外这些不在对灾部完全掌控下的区域内使用。 同时除非陷入了无法与上级联络,并遭遇中阶及以上降临派异人的情况下。也是禁止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使用两相弹的。因此对灾部内成员装配两相弹的人员,只可能出现在z国境内与对灾部强力掌控下的区域,并且就算携带了两相弹也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 那么说了这么多,此刻辉光紧急应对小组这两名队员身上,是否携带有两相弹呢答案当然是:有的。 因为虽然放置在辰辉大厦顶楼的检测仪器,乃是因为雷暴而产生了意外的故障。但在两人奔赴现场检修完毕前,并不能彻底排除出现了降临派异人的可能。故而代号为鼯鼠和鼹鼠的两名队员出发前由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组长特批,各自携带了一枚两相弹。 结果录下异常波动的b-7号检测器,确实是因为雷暴而发生了误判。可阴差阳错之下,两人也意外的发现了,降临派潜入了辉光大厦顶楼的痕迹。并在接下来的搜检过程中,再次意外的撞破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大祭司引隐士原本天衣无缝的遮蔽领域。 通讯切断,孤身对敌。以及鉴于对方能够直接扭曲现实景象,不管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a级异人隐士,其独立现实的异常度,都绝对是中阶d级以上了。对于眼下抱着肉色花苞的紧急应对小组队员鼹鼠来说,使用两相弹的条件全部都齐备了。 被隐士切断感知之后,双目形同失明的他根本懒得去确认,自己抱住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作为巡查队员的他很清楚,辰辉大厦的顶楼绝不可能凭空出现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皮球。更何况现在这个“皮球”正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热了。 找出敌人的踪迹,尽可能拖延对方。这就是他从最初抱持的目的,也是理论上他能做出的最大贡献。感知被阻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作为军人经过严格训练而烙印在肌肉中的战术动作。几乎就在意识到已经无法沟通外界的同时,队员鼹鼠右手径奔腰畔,干脆利落的将配枪抽了出来。 那枚会给任何触媒都带来巨大伤害的两相弹,就装在队员鼹鼠手枪弹仓中,第二发子弹的位置上。拔出手枪的他没有丝毫迟疑的意思,先是朝天一枪打掉第一发子弹。随机将枪口狠狠的顶在怀中柔韧的“皮球”之上,要将膛中那颗已无任何阻碍的两相弹,钉进这不知为何的异物之中。 而另一边,同样身处感知阻断状态的队友鼯鼠,亦抽枪朝握持的柔韧丝线射去… … 在辉光紧急应对小组两名队员抽枪的刹那,法阵中的普罗米修斯与隐士二人,就察觉到了两相弹散发出的剧烈波动。神躯碎片所散发的波动,即便再怎么微弱,也有着极其与众不同的气场。就像泼洒在茫茫雪原中的鲜血,离开了特制枪套的遮蔽立刻渗透了出来。 被队友鼯鼠所攥住的那几根暗红丝线,对于普罗米修斯布下的整个传送法阵来说,当然是无关紧要的可忽略细节。被两相弹射断了也就射断了,污染了也就污染了。既无法影响到被捆倒封印的液态金属怪物,也不足以干扰到整个法阵的运转。 但这边被队友鼹鼠抱着的肉色花苞,可就大大的不同了。可以说是巧合,当然也可能并不是巧合。恰好是这朵花苞,正在进行着联通镜月世界与现实的传输工作。若是此刻被射入一枚两相弹,那无异于朝精密仪器中丢个铁弹珠,还是会爆炸的那种。起码正在传输的物品,是绝对保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事态紧急,阵眼中的普罗米修斯仍未反应过来般,完全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旁边的隐士迫不得已之下,只得操纵着离垢王座。在八条金属机械腿的支撑下,恰似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奔场中的队员鼹鼠而来。 身形暴起的隐士仿佛无视了物理法则,高速飙射的金属王座瞬间停在了队员鼹鼠的右侧,整个过程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直接闪现到后者身畔的。接着一根锋锐如刀的机械足倏然划下,将刚把枪口顶上肉色花苞的后者右臂,连肩斩了下来。 整个过程发生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正与月光魔女交谈的普罗米修斯,最后一句话都还未彻底说完。直到队员鼹鼠握着手枪的右臂跌落在地上,最后一个“呢”字才刚刚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有些麻烦起来了呢。”刚对月光魔女说完麻烦的普罗米修斯此刻再次改口,又笑着安慰前者道“不过不用太担心,麻烦已经被顺利解决了。” 由于隐士的动作实在太快,直到此刻地上队员鼹鼠肩膀伤处的鲜血,才开始大量的喷射出来。还未察觉到右臂已断的他,还在幻想着自己正疯狂扣动着扳机。熟悉的震动并没有从右手中传来,纵然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闻,可他还是当即意识到出了问题。 直到锥心刺骨的剧痛,从肩膀处散发开来之后,队员鼹鼠才明白恐怕自己的右臂已经不在了。难耐的痛楚撕咬着队员鼹鼠的痛觉神经,犹如无数条凶悍的毒蛇,沿着伤口钻进他的大脑疯狂的肆虐起来。 几乎要痛晕过去的队员鼹鼠紧咬牙关,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晕过去。当下他根本无心在意自己的伤势,双腿盘住怀中的灼热“皮球”之后。随即朝着身子右边扑到过去,探出左手在地面上摸索起自己的右臂来。想要拾起跌落的手枪,朝目标补射出那发未能击发的两相弹。 “你方才。”看着王座下正做徒劳努力的后者,隐士抬头朝远处的普罗米修斯质问道“为什么不动手” “传输已经开始了,就不便中途停止了。”普罗米修斯微笑道“再说如您之前所说的那样,如果连两个普通人都应对不了,我又怎么会选择和您合作呢我可是一直对您的实力,抱有充分的信任呢。” “你…” “而且您也注意到了”普罗米修斯抬起头来,看向空空如也的天空淡然说道 “今晚真正的麻烦,已经来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终未来及 从s市对灾部指挥部所在的市立博物馆,到辰辉大厦所在的区域。在不考虑堵车的情况下,光车程就需要近二十分钟。即便不考虑市区内的限速问题,技巧高超的驾驶人员,理论上也只能能够做到在十分钟内跑完全程。 而对于接到了辉光紧急应对小组通报的千幻九尾采九儿来说,从接到情报开始算起。仅仅只用了十分钟,便从市立博物馆地下的指挥所,直接抵达了辰辉大厦的顶楼。全程耗费的时间加起来,甚至都快过了单向的车程。 而要如此快速的抵达现场,靠驾车自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之所以能在十分钟之内抵达辰辉大厦顶楼,是因为为了能够尽快赶往现场堵住出现的异人。采九儿直接调派了一架直升机,将自己带到了目的地。 直升机舱门的侧面,一身紧身劲装的采九儿犹如蛰伏待发的雌豹。浑身肌肉紧绷弯腰半伏在座椅上,将头探出舱门打量着下方辰辉大厦顶楼的状况。黑夜之中那对银灰色的狐眸,绽放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冷厉。 尽管她赶往现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快到不仅超出了普罗米修斯和隐士的预估,甚至要比发出预警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组长自己的估算,还要快上一倍的时间。然而看到场中的景象之后,她还是不由的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来迟了。 大厦顶楼由隐士布下的幻术阵法,对她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效果。首先映入采九儿眼帘的,便是于顶楼平台上半身浴血,翻滚挣扎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队员鼹鼠。以及旁边不远处伸手似乎扯着什么,正朝着面前空气开枪的队员鼯鼠。 地面上暗红色的大型传输法阵,和其中的祭品人员虽然统统被隐士使用自身的独立领域,从现实世界之中隐藏了起来。可对于同为a级异人,且对前者极为熟悉的采九儿来说。此刻已经不需要再做其它的调查了,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此刻自己原来的老师幽匿神隐就在这里。 “他现在已经,敢对部里的队员动手了吗!”看着场中凄惨的景象,采九儿此刻心中又急又怒。虽说前者叛出了对灾部,可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可能的在避免与部里的冲突。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只晚来了短短十分钟,局势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采指挥,我们已经抵达辰辉大厦上方了。”直升机机长转过头来请示道“是否现在就降…” 还未等机长问完,只听得“嗖”的一声轻响。采九儿便如一头矫健的银狐,从直升机敞开的机舱中飞射而出。与天空中划出一条优雅的曲线,悄然而又迅捷的跳向远处的辰辉大厦顶楼。 飞临大厦顶楼的直升机为了确保不会被躲在暗处的降临派突然袭击,悬停在大厦斜上方近百米处。这边采九儿也是艺高人胆大,硬是从相当于三十层楼的高度凌空跃下,径直朝顶楼平台的中央跃落。 夜空之下采九儿窈窕的身影越落越快,最后直如划落天际的流星。就在身体即将撞向地面前,只见她抽出双手向下方凭空虚按,仿佛推在了某个极其巨大又极其柔软的气垫之上。高速跌落的身躯,猛然于空中停滞了下来。继而狐女整个人凌空一记灵巧的空翻,再看时双脚已经轻巧的踏在地面上了。 落地之后采九儿先奔平台西北方向,流血不止的队员鼹鼠而去。与后者身前蹲下后,狐女左手扶起对方,右手握指成拳朝其顶门猛力击出。看似纤巧秀气的拳头,却瞬间带起了剧烈的风压。伴随着轻微的呼啸声,重重的砸了下去。 这记威力十足的打击在即将贴上后者头皮的刹那,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随即阵阵细小密集的连串碎裂声,于队员鼹鼠的脑袋周围响起。下一刻,从感知阻断中脱身的队员鼹鼠,艰难的抬起了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庞。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狐女,张开口虚弱的问道 “…采…采指挥” “嗯,是我。”采九儿点点头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在坚持一下,放心,你已经安全了。” “我…不是…在做梦…”队员鼹鼠扯了扯嘴角道“还是…说你…也是敌人造…出的…幻觉” “不是幻觉,你没有看错,我是千幻九尾。”采九儿边按紧后者肩膀的伤口,低声安慰着后者。边指挥下方对现场状况还不之情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立刻派遣医疗小队上来搬运伤员。 “真…真是…采指挥你…您吗”稍微清醒了些的队员鼹鼠浑身陡然一僵,想要挣扎着从后者怀里爬起来。不过失血过多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加上创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令他光是忍住不喊就竭尽全力了,浑身上下根本动弹不得。 “你先别动,医疗人员马上就过来了。”采九儿轻斥道“我刚才检查过了,你只右肩受了伤。立刻治疗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的伤…是小事!”恢复了些精神的队员鼹鼠伸出尚还完好的左手,紧紧攥住了前者,面色焦急的说道“降临…降临派,在山顶(带至辰辉大厦顶楼),举行了仪式!” “我知道。”采九儿应声道“我已经感觉到了。” “就在…我的面前…”队员鼹鼠说着紧了紧双腿,却惊讶的发现原本被自己盘在双腿中的目标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因为就在隐士切下他右臂的时候,在普罗米修斯的操纵下那朵肉色花苞也完成了传输使命。在被取走其中的传输物品之后,便散落成遍地碎屑了。 “…不…不对…明明,就在…这里的!”发现自己舍命挖出的线索又消失了,队员鼹鼠登时激动了起来“是个直…直径可能…有五六米的…圆球!” “你先别激动。”采九儿忙出声安抚后者的情绪“敌人还没走掉,我会把他们找出来的。” “还没…没逃走吗”闻言队员鼹鼠冷静了下来,看向前者问道“也…也就是说…我们成功…把敌人,拖住了吗” “…”默然片刻之后,采九儿迎着后者满怀殷切的目光,十分肯定的说道“是的,你们做的很好。你们成功的,将敌人拖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后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紧接着他面色一紧,又赶忙问道“那…那鼯鼠呢…我的搭档,他还…” “他没事。”采九儿轻轻抬了下莹润的下巴,示意怀中的后者朝旁边看去“他并未受伤,待会儿我就将他中的幻术解掉。” 后者依言望去,只见还未从感知阻隔中脱身的队友鼯鼠,仍满脸警觉的一手提枪,一手虚空攥住。眼神茫然的扫视着四周,做出随时准备拼死搏命的姿态。 “他没事,敌人没…跑掉,您…来了…”队员鼹鼠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了一遍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拼尽浑身最后的力气沉声对狐女说道“辉光紧急…应对小组…队员鼹鼠向您报告。已完成…警戒任务。请您…指示!” “你们的工作,完成的很好。”采九儿略一颔首,平静的回道“接下来,就交给我。” “我还有…还有一句话…要和您说…”队员鼹鼠仍死死的扯着前者的袖口,强撑着精神说道“我们…我们s市的…土狼大队,有信心…和能力…完成组织下达的…所有任务!” 看着因为失血过多,精神已经开始变得恍惚却仍不肯放手的后者,采九儿微微有些动容。就在这时,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医疗队员终于冲了上来,在给后者做了紧急的处理之后。连同被采九儿从感知隔绝中拔出来的队友鼯鼠,一并带下了顶楼。 即将发生的战斗,将是两名a级异人之间的神仙打架。已经不是没有重火力支援的土狼大队紧急应对小组,能够涉足的领域了。不过这不代表着,接下来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全员就只需要作壁上观了。恰恰相反,接下来摆在土狼大队队友们面前的状况,实际上更加的严峻。 除却就驻扎在此处的土狼大队月光和辉光两个紧急应对小组,还有大量的土狼大队战士此刻正被紧急动员起来,向辰辉大厦所在的区域进行支援。须知两名a级异人之间的战斗,其破坏力已经不亚于一场颇具规模的巷战了。他们要尽全力的防止,异人的危害扩大。 就算此刻在辰辉大厦顶楼的隐士和普罗米修斯,还未从现场脱身。采九儿也不能在闹市区内,直接和对方展开作战。目前的第一要务,便是将敌人引导出市区,防止战斗波及到无辜的平民。然后在双方追逐到合适的战场之后,在选择对敌人进攻和捕获。 之所以采九儿在落地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实际上也是在等对方在见到她现身之后,主动选择逃离。不过从结果上来看,隐士似乎也察觉到了对灾部的企图,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直接选择遁走。 “那么正好。”采九儿面色阴沉的站起身来,环视着空旷的顶楼平台缓缓说道 “就在这里,做个了断…” 第六百八十六章 测试中止 见总指挥采九儿停留在辰辉大厦顶楼之上,迟迟没有动作,说明隐藏在暗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并未离开。这让正在附近集结增援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心里压力也随之愈发大了起来。若是两名堪比伪神的a级异人,真的在市区内爆发冲突。那么今天善后工作的难度,恐怕难以预估了。 在对灾部众人看来,降临派的异人迟迟不离开。八成是想要以周围普通市民的安危做条件进行要挟,使得己方这边不敢轻举妄动,这无疑是最糟糕的状况了。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土狼大队这边已经联合各部门,商讨发布假的地震警报,然后着手对周围民众进行紧急转移的预案了。 而在另一方面,仍维持着对辰辉大厦顶楼遮蔽的隐士,实际上从看到千幻九尾采九儿现身的瞬间,就打定注意想要撤离了。以普通市民安危作为威胁,看起来似乎是个对抗对灾部的好办法。但其实这种触碰底线手段对于进入z国的所有降临派来说,都是最为愚蠢的选择。 尽可能避免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这条铁则本身就是对灾部加诸在自身之上最为沉重的枷锁。如果局面演变到后者不需要再顾及普通民众的地步,那么对于所有试图挑战或是对抗对灾部的组织与个人来说。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会是,全力发动之下远超自己想象百倍可怕的毁灭机器。 本身就是自对灾部利刃大队剑阁叛逃而出隐士,当然十分的清楚这点。可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离开,实在也是出于迫不得已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就是:操纵着传输法阵的普罗米修斯,还没有完成收尾工作。 这边隐士出手,斩下辉光紧急应对小组队员鼹鼠的肩膀之后。镜月世界内传送而来第二件物品,也终于破开肉色花苞展现在两人面前。这是一根有着莹润玉色的半透明短棒,长不过尺许,周围篆刻着些许奇特的花纹。 短棒头部略粗呈水滴状,如镜面般打磨的极为光滑。下部则略细,并留有贴合手掌方便握持的纹路。而且这根材质不明的奇特短棒,还透着淡淡的温热。粗看上去,应该是月光魔女制作出来的,日常用于握在手中使用的某种工具。 虽然暂时看不出这根短棒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但相比方才传送过来的那个吹号士兵,其存在显然要稳定的多了。即便完全暴露在这个世界中,也完全没有发生任何形态上及特性上的变化。甚至从其上散发出来的异常波动,都要温和稳定的多。 站在法阵中央的普罗米修斯操纵着无处不在的暗红丝线,将这根短棒卷到了手中。细细打量了片刻之后,启唇轻笑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即便使用的是镜月世界中的材料。只要是经由月光魔女亲手打造的器皿,就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稳定存在。竟然能够将异常度降低到这种地步,看来伪神之躯是名非常优秀的老师啊。只是我不明白,当年他是怎么说服月之领主,让后者同意他教授女儿制器之术的…” “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还是放到以后再谈。”退回到原位的隐士不快的说道“九儿已经来了,我们该离开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普罗米修斯指了指周围道“我们总不能丢下这些东西不管,就这么直接离开最起码不能让对灾部根据现场的遗迹,看出我们今晚究竟做了什么。” “那你倒是赶快,收拾现场啊。”隐士怒道“我不是提醒了你好几遍,时间已经不充裕了吗!” “就算她能查觉到您的存在。”普罗米修斯看着前方正在救治两名下属的狐女,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可真想要将您从领域里拉出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看着前者悠然的姿态,隐士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不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想要借此机会,利用对灾部试探自己的底牌。再考虑到之前其对自己学生美杜莎的利诱,昨晚地堡守卫战中的种种细节,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想到这里隐士语气一顿,单刀直入的对着前者质问道“你不会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普罗米修斯闻言失笑道“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听着,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能够满足我需求的并不只有你。”隐士威胁道“如果情况不对,你不要指望我还会履行约定。” “如今的对灾部已经没有能够,对付你的手段了您有必要这么小心翼…”普罗米修斯见后者并没有再开口回应,知道方才对方的话并不是只是口头威胁而已。旋即微微一笑改口道“那您再稍微帮我拖延些许时间,我马上将现场处理完毕。不过在此之前,先得安抚一下我们月亮中的小公主呢。” 说完普罗米修斯复又抬起头来,双手拈决迎着皎洁光柱对着天上的超级月亮呼唤道“花花,能听到叔叔说话吗” “能的能的,花花能听到的。”幼女稚嫩的声音,从天空之上传递了下来“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天井突然看不到听不到下面的样子了呀刚刚花花,把捣药的玉杵丢下去了。你们那边收到了吗这回,这回没有再变丑” “没有哦,很成功哦。就像我方才告诉你的那样,只要是你亲手制作的物品,都可能完美的传送下来哦。”普罗米修斯举起手中的玉杵,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你看,是不是传送的很漂亮” “真的耶!”银发萝莉定睛向再次清晰起来的天井中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被后者举在手中的玉杵,正散发着与其在镜月世界中别无二致的光芒“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一来,花花也能离开镜月世界了,真是太好了!” “先别急,光传输成功一个可证明不了这个法阵的稳定性。而且传送花花你本身,和传送物品这可不能简单的相提并论。”普罗米修斯劝说道“得经过反复测试找出所有潜在的问题,准备完全之后,才能进行对花花你的传送。”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赶快开始!”首次不经过父亲遗留下来的天井,将镜月世界中的物品投送到了外界。这给了月光魔女极大的成就感,如同所有第一次摆脱父母掌控的孩子般极度兴奋了起来。对于前者提出的测试流程,也终于一改之前颇不情愿的态度,展现出了些许兴致。 “我也想尽快开始,不过今天,已经不行啦。”普罗米修斯状似无奈的摇摇头道“今天的测试只能到这里了,剩下的只能下此找机会在来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银发萝莉用力的拍击着扶手,尖声抗议道“花花不要等下次,不要!不要!!不要!!!花花今天就要从镜月世界里出去,今天就要!光头叔叔果然是大骗子,说话不算数,大坏蛋!” “非是叔叔不愿意,今天就帮花花出来。实在是因为有人介入,法阵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普罗米修斯耐心的解释道“猎人已经发现我们了,叔叔现在要赶紧逃跑了。” “猎人…”听到这个词,月光魔女气势也登时一弱,声音也变的谨慎了起来“那就没有办法了…” 对于记忆中从未到过这边世界的月光魔女来说,她并未与任何猎人组织直接接触过。但通过父亲的口述,和曾数度进出镜月世界的任源描述,猎人组织无疑是群极其可怕,和危险的家伙。 因为不仅父亲曾严厉告诫自己,不得与猎人组织产生关系。在她眼中已经非常厉害的伪神之躯任源,也说自己被猎人捉住关了许多年。聪慧如她据此很容易便得出了,一定要避开猎人组织的结论。 “是啊,没有办法了,剩下的测试就只能等下此再做了。”普罗米修斯也长叹道“毕竟你也不希望,叔叔我被猎人组织抓走那样的话,叔叔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帮花花从工坊中逃出来了。” “那,那这样的话,那下次光头叔叔你,什么时候才会再联系花花啊…”见事已不可挽回,月光魔女顿时慌乱了起来,忧心忡忡的问道“不会又要花花等上,等上好多好多年…” “这个花花你尽管放心,既然已经找到能够从镜月世界中传送物品的方法了,叔叔很快就会再次联络你的。”普罗米修斯笃定地说道“今天搭建好的祭坛花花你先不要拆,很快就会再用上的。” “嗯嗯,那花花等你哦。既然猎人来了,光头叔叔你们就快走,可不要被猎人抓到啊。”银发萝莉说完,犹不放心的补充道“那,那光头叔叔你们一定要,一定要快些再来找花花啊。花花会准备好测试用的东西,一直等你们的。不要让花花等太久哦,这次不会再骗花花了” “今天就到这里,叔叔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快再联系你的。”普罗米修斯肃然说道“叔叔,可从来没有骗过花花哦。” 交待完毕之后,普罗米修斯不等幼女再出口双手印诀一变,充斥着整个法阵的暗红光芒登时暗淡了下去。连通天地的月光巨柱,也仿佛失去了能量正迅速的消散。在漫天雷霆的拥簇之下,云层之上的孔洞也开始缓缓的闭合起来。 “还要多久”在旁边已经等到不耐烦的隐士,忍不住出声催促道“赶紧处理下现场,我们得走了!” “这就好了。”普罗米修应了声,双手印诀再变朝胸前凌空直插,接着向两旁狠狠的一分。只见凭空迸发出巨响,一道如同通往九幽世界的漆黑门扉凭空显现出来。 接着一条形似末日蠕虫般的怪兽,从缝隙中挤了出来。张开好似深渊般的血盆大口,朝法阵吞噬而去。就连被绑在地面上高达三层楼的液态金属怪物,也如餐后糕点般被顺口吞下。不过几息的时间,整个法阵除了千幻九尾站立的那片区域,皆尽被吃的干干净净。 料理好现场后普罗米修斯伸手攀上了巨型蠕虫,回首对隐士说道“现场已经处理完毕,今夜幸苦您了,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男子高瘦的身影,便在隐士领域的遮蔽下随蠕虫巨大的身躯,消失在了缓缓闭合的幽深裂缝之中。 第六百八十七章 微型领域 纵然有隐士的领域作为遮蔽,在普罗米修斯的召唤之下,出现又消失的神躯碎片仍然散发出了不小的冲击。这让站在辰辉大厦顶楼中央,正全力感知前者所在的采九儿,立刻察觉了出来。 “难道说现在,你都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失望之色从狐女的脸上一闪而逝,接着采九儿自嘲一笑,低声自语道“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竟然会认为一个叛徒的所作所为会有底线。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就该抛弃了的说。” 说完采九儿猛地仰起头来,看向空旷的周围面色骤凝,举起右手向上打了个手势一脸漠然的说道“既然给了你机会你不肯走,那便如你所愿,就在这里开战!” 这边狐女语气冷傲的开战宣言话音刚落,空中收到信号的对灾部武装直升机立刻打开了机身舱门,将四个巨大的金属柜从空中抛了下来。伴随着四声沉重的轰鸣,重重的砸在了辰辉大厦顶楼平台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落地之后四个巨大的金属柜柜门随即自动弹开,露出了装载在其中造型颇为奇特的四样材质不明的事物。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四个大体上呈圆形的不规则球体,上面插了需多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棍状物。并且尤为令人在意的是,核心处那个不规则的球体,还在不断的蠕动着,或急或缓的变化着自身的形状。 这犹如具备生命般的不规则球体,表面却如做工最为精良的镜面一般,光可鉴人十分清晰。在这深夜的平台之上,很难一眼分辨出来。粗看上去就像是在金属柜中,虚空漂浮着些规格杂乱的圆柱细棒。 这些看上去就不太像寻常仪器的造物,在显露出来之后也确实没有辜负它们的外表,散发出极为强烈的异常波动来。并且各自的异常波动在散开之后,很快便连接到一起,迅速的趋于了同步。 如果此刻任源在此旁观,他一定会立刻辨认出来。这从金属柜中露出来的奇特仪器,似乎凭空创造出了一个微型的独立领域。这方疑似a级异人独立领域的力场虽然面积并不大,但却足以将辰辉大厦的整个顶楼笼罩在其中。 从这座微型独立领域中散发出的异常波动,虽然算不上特别强大。可毫无疑问的是,从中可以感觉到这绝对不是普通异人的独立现实,和现实世界冲突所产生的波动。不管强弱与否,双方是存在着关乎本质的区别的。可以说借助这四个金属柜中的奇诡事物,辰辉大厦顶楼在这一刻,切实的出现了个与隐士和采九儿都不同的,强度不高的独立领域。 在大厦周围区域待命的土狼大队队员们,见总指挥采九儿做好了战斗准备,精神也立刻跟着紧张起来。今夜事态的发展一再出乎对灾部众人的预料,往常的作战经验似乎已经不在可靠了。 “还不现身,是在等我把你撵出来吗”采九儿甩手从袖中滑出一柄二尺长似剑似棍的软质兵刃,厉声断喝道“叛徒隐士!你给我滚出来!” 采九儿话犹未已,一道形如巨蛛的模糊身影,已在不远处缓缓的凝实起来。片刻之后展露真容,正是浑身裹在褐色长袍中,端坐在八足离垢王座上的剑阁叛徒,现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司夜大祭司的隐士。 “不过一日未见,九儿你的态度,为何便如此恶劣了。”混沌的机械音缓缓响起,语气中隐隐透着几丝失落与无奈“就算我离开了剑阁,毕竟师徒一场,你也不必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闭嘴!我没有你这种师父!”采九儿抬起手中兵刃,遥指着后者怒道“我原本以为,你那肮脏的内心之中,还留有一丝丝作为人类的良知。现在看来,我真是瞎了眼睛!昨晚我竟然还存着一丝你可能会悔改的念…” 似乎意识到这样说弱了气势,狐女立刻冷哼一声改口道“哼!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适合你这种渣滓的结局只有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让我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隐士看了看落在辰辉大厦顶楼四边的奇诡仪器,和笼着四周的微型独立领域,淡然问道“我倒是没想到,这次你竟从剑阁之中带出了这种东西。看来这十多年来,剑阁内部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啊。那个人竟然愿意,与你们配合到这种地步了吗” “剑阁现在如何。”采九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就不劳你这个叛徒操心了!” “虽然我立刻了剑阁,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小心的避免与对灾部之间的摩擦。我不否认我做的很多事情,违反了对灾部的准则。”隐士抬起机械足指了指四周,耐心的问道“但也没有到需要对灾部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在这里对我发起歼灭战的地步”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选的吗!”采九儿怒声说道“我本以为你就算做了叛徒,但至少还知道严守最后的底线。可你竟然公然协助降临派,对土狼大队的战士出手,将之打成重伤。还挟持无数普通民众的生命安危,来威胁部里。” “如果我今天放过你,以后你岂不是每次都要如此挟民自重了!你屡屡触犯对灾部的原则底线,今日我岂能放过你!就算付出巨大的代价,你今天也必须死在这里!” “我想,九儿你误…” “别用那个称呼叫我!”采九儿寒声说道“真让人恶心!” “…好。”隐士无奈的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今晚虽然潜入了s市的市区,但并没有挟持普通民众的意思。之所以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没有立刻离开,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 “呸!”采九儿打断了后者的辩解,嫌恶的说道“迫不得已的原因我还真是小瞧你的无耻程度了,你怎么有勇气恬着脸说出这种话来你今晚跑到这里来,难不成还是在为s市的市民们作法祈福吗” “我确实在做不被对灾部所认可与允许的实验,但是我可以保证。”隐士说道“这并没有损害到z国民众的利益。” “呵呵,好一个没有损害到z国民众的利益。”采九儿讥讽道“换成别国的民众作为祭品,就可以让你心安理得了是吗” “这,就不在对灾部的管辖范围内了。况且他们本身在自己的国家,也已经被注销了身份。”隐士平静的说道“便是世俗的法律,也管辖不到他们的身上。” “我劝你还是把嘴闭上比较好,你这些话只会让我更觉得你恶心。”采九儿冷冷说道“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单凭你刚才伤了对灾部土狼大队队员这件事,今晚就没有任何理由让我放过你!” “我就算别人不了解我的能力,你不应该不了解。如果我真的想对一个普通人出手,他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找到。”隐士坦然说道“我断他一臂并不是为了伤他,而是为了救他。” “哈”采九儿哂笑道“这么说,我还要替我们受伤的战士谢谢你,然后向部里给你申请一面锦旗喽” “从这两名部里土狼大队的队友登上天台,到最后我迫不得已之下出手。期间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举动,并且一直想要将他们从楼上引导下去。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极力避免与部里发生任何形式上的正面摩擦。”隐士分辩道 “但是这两人坚决不肯离开,并且阴差阳错之下触碰到了正在进行中的仪式。为了避免他被卷进去,我不得不出手断掉了他的手臂。我不否认是因为我在举行的仪式,给这两名土狼大队队员造成了伤害,但我斩断其臂这件事的出发点,是为了救他们。”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采九儿语气讽刺的反问道“难道不是担心,他配枪中的两相弹,毁了你精心准备的仪式吗” “从他们发现我的那一刻起,你口中我精心准备的仪式,便已经被毁了。如果让他将那枚两相弹射进场中,只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隐士说完又补充道“当然,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这番说辞。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绝不希望今晚的局面,发展成最糟糕的状况的。” “怎么见到那个人的独立领域,你怕了”采九儿轻蔑地说道“我刚才给了你机会你不走,现在想跑已经晚了。今晚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此番来s市的目的,就是要捉你回剑阁的。不过现在看来,直接让你死在这里更省事。” “将现场收拾干净总是需要时间的,我总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现身向你解释这些,是希望代表对灾部的你能够更好的权衡利弊,不要冲动之下做出让你我都后悔的误判。”隐士缓缓说道 “至于说我怕了…九儿,你不会真的觉得,只不过将那个人的山寨版独立领域搬过来。单凭你就能,将我如何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借助这个额外领域,真的能将我击毙在这里。今夜这里,也绝对不是个合适的战场” “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而面对我的拼死反扑。”隐士再次指了指周围的几栋摩天大楼道“因此可能造成损失,真是你们能够接受的吗” 面对后者的质问,采九儿冷若冰霜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犹豫的神情从脸上浮现了出来。 第六百八十八章 网开鱼遁 见气势强硬的狐女终于展现出了动摇之色,这边隐士趁热打铁,继续补充道 “先抛开我究竟是不是想要,通过挟持大量民众来要挟对灾部这点。九儿,换做你也不想此时此刻,和我在这里兵戎相见你应该很清楚,你我全力施为之下,这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知道你,或者说对灾部所担忧的,无非便是如果在这个事情上妥协了。之后就会出现更多的降临派,试图通过劫持普通民众,来逼迫你们做出妥协和让步。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想要威胁你们,来换取利益的打算。” “并且恰恰相反,我只是想要尽快的从这里脱身。如果不是因为要收拾现场,以免遗漏触媒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在你到来之前,我早就已经离开了。” “怎么”听到这里采九儿不屑的冷笑一声道“怎么,你担心我们没有能力,将现场清理干净” “这是两码事。”隐士认真的说道“如果将现场收尾的工作丢给对灾部,那么你们会从其中找出太多的信息了。”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采九儿讽刺道“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降临派里,是不是还是那副故作高深寡言少语的做派。不过事关自己利益的时候,你的口舌总是利落的恰到好处。” 对于自己这个以前的徒弟,隐士是十分熟知和了解的。眼下见对方如此说,他心中便清楚前者此刻,实际上已经认同自己的说辞了。虽然表面上还强撑着气场不泄,不过已经不会骤然翻脸攻击过来了。 “我的真实想法并不重要,不是吗”隐士道“不管这些年来,我做了多少对灾部眼中的恶事。但至少尽可能不影响到现实社会运转这点上,我想我们之间还是存在着最起码的默契的。至少,今夜我们都不想在这里开战,我说的不对吗” “对于这点,我并不否认。但隐士,有一点你最好搞清楚。”采九儿语气冰冷的说道“我放弃在这里和你开战,只不过是在权衡之下觉得。击毙的你的受益,可能不足以弥补整个过程中所产生的损失罢了。而不代表,我或者说对灾部,付不起这个代价。” “九儿,我想我应该教导过你的。不要向你威胁的对象,泄露你的底线。”隐士操纵着语音合成器缓缓说道“即便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底线,也不要主动的提出来。即便你说的再有气势,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向敌人暴露你的软肋。对灾部也许付得起这个代价,但我很清楚,剑阁付不起。” “嗯!”采九儿柳眉倒竖,妖娆妩媚的脸庞神色突变,杀气腾腾的问道“你要试试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姑且算是一个忠告。”隐士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要忘了利刃大队是对灾部的利刃大队,而剑阁终归只是剑阁。千万要小心,以免成为了不必要的牺…” “你不过是个如丧家之犬般的卑劣叛徒,我看就不必要在这里摆出为人师表的派头了”采九儿寒声打断了后者的话,满面寒霜的说道“你要是不记得我们昨晚的会面,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做派。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只会让我感到十足的恶心。” “……”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士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默然半晌之后还是没有出口。 最终他也只是操纵着王座下的机械足,指了指平台四角的巨大金属柜。通过那令人听不出情绪波动的机械合成音,向着前者平静的问道 “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面对后者的询问狐女此刻既没有开口应允,也没有做进一步的举动。攥在右手中的那柄似棒似剑的软兵,仍直直的指着隐士。仿佛整片区域的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的停滞了下来。头顶云层上的大洞已经彻底合拢,蕴集在其中的电荷再次化作闪电,如脱笼而出的猛兽再次奋力的嘶嚎了起来。四周再次充满了因为空气被电离化,而产生的淡淡臭氧味道。 “在这个领域的加持下,你的胜算确实不小。”见前者显然仍在犹豫,隐士等待良久之后再次开口道“但就算你能够同时完美掌控两个领域,你仍不可能彻底阻止我对周围环境的破坏。九儿,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手段。我尊重对灾部的底线,但也请你们注意我的底线。” 至此采九儿终于放下了右手,反掌轻轻一挥。由四具金属巨棺中诡异球体所组成的密闭领域,与隐士后背的方向张开了道缝隙。做完这一切的采九儿眼神冰冷的盯着后者,从喉咙中狠狠的挤出了一个字 “滚!” 而这边隐士也未在多言,操纵着离垢王座就这么倒退着从那道缝隙之中挤了出去。八只机械巨足猛一用力,自辰辉大厦顶楼边缘径直蹦上了半空。接着在周围埋伏的土狼大队队员们众目睽睽之下,于夜空之中倏然消失了痕迹。 待隐士逃逸之后,站在顶楼平台中央的采九儿,却并没有纵身追蹑而去。只是收起了手中兵器,神色复杂的看着后者消失的方向,似是正在考虑着什么。 “采指挥!”见敌人已经逃走,土狼大队离大厦顶楼最近的部队,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率领着队员们,率先冲了上来。见狐女仍站在顶楼平台上,不由得惊讶的问道“采指挥,我们不追吗” “追”正在沉思中的采九儿回头看了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一眼,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怎么追你们有办法吗” “这…”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闻言面色一滞,不无尴尬的回道“既然敌人是那个叛徒隐士,我们是没什么办法…可采指挥,您也没有什么办法吗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 “你们起不到什么作用。别参与进来,就是最大的协…”话未说完采九儿猛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此话颇为不妥,忙改口道“算了今晚事起仓促,我也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贸然追上去,也无法把敌人怎么样。还有可能平添,无辜的伤亡。” 鉴于狐女身为异人又是上司的双重身份,虽然开头的话听着很刺耳,不过后者倒也没有因此心生什么芥蒂。只是就此放弃显然很不甘心,仍执着的问道“就这样让敌人走了那我们那两个战士,今晚不是白负伤了” “采指挥,您还是在担心我们s市土狼大队队战士的能力是吗”想到刚才前者的话,和正在医院抢救中的下属。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愤,脸上隐隐显出些许委屈,咬紧了钢牙说道 “这个您完全不用担心,大家入选土狼大队的时候,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不管是多危险的地方,只要是组织的名令,就算是送死我们也不带皱任何眉头的。我们肩负的就是这个使命,我们也早就有了这个觉悟。” “之前我们表现的是不够好,部里会怀疑我们土狼大队内部出了问题,大家也能理解。可是采指挥,这内部审查也做了好几次了。就算真有问题,您和部里也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我们s市土狼大队所有战士,都当叛徒对待了!” 见后者越说越激烈,采九儿只得转过身来对后者和其身后的队员们展颜苦笑,语气无奈的解释道“你们先别激动,听我说好吗” 随着采九儿这记勉力苦笑,之前笼罩在她身上的重重杀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原本妖娆妩媚的脸蛋,此刻尽显清纯与娇柔。配合那双银灰色双眸之中满道盛不下的忧愁,与空灵无力的声线,顿时呈现出一副憔悴凄苦,我见犹怜的姿态。刹那间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众人,都看的呆了。 “大家听我说…”稳住了众人的狐女轻启檀口,柔声说道“我决定不追,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大家。而是因为今夜确实,不具备捕获隐士的条件。今晚大家表现的非常出色,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成功的拖延住了极其危险的敌人。” “但是今夜我们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如果隐士是能够那么容易捕获的对象,部里也不会放任他在境内活跃这么多年了。今晚你们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骄傲,我会向上面为负伤的战士,和大家申请嘉奖的,这是你们应得的荣誉。” “可同志们,在这里我需要强调的是,你们也应该意识到行动之中的凶险。不怕牺牲,不代表可以进行无意义的牺牲。我们已经成功的,从敌人手中守卫住群众的财产安全了。在冒进下去,很有可能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损失。” “那…”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问道“就这么让隐士,随意进出人流密集的市区,放任他逍遥法外吗” “大家放心,部里已经有了针对隐士的预案,这也是为什么选择派遣我来s市指挥工作的原因。”采九儿轻拍自己丰盈的胸部,诚恳的说道“请大家在多点耐心,想象部里的安排,也多给我一些信任好吗” 话到这里,众人也不好再争执下去了。况且原本也是一时冲动发问,若是狐女摆出总指挥的架子下令收队,土狼大队众人同样也不可能违拗名令。只是相比之下,可能心里会更不舒服些罢了。此刻前者给足了台阶,众人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开始认真的打扫起战场来。 而安抚好众人的采九儿,则指挥众人收拾好了四具金属柜,乘坐直升机立刻了现场。 第六百八十九章 纳口之言 待采九儿离开良久之后,正率队在辰辉大厦顶楼打扫战场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组长,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直起身来略带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那些正忙得热火朝天的下属,抬手一拍脑门带着些懊恼,又带着些后怕的自语道 “这就是千幻九尾吗真是有够可怕的…” “嗯组长,您在说什么呢”身畔的队员闻言有些好奇的问道“您是在说…采指挥吗” “对啊,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被她三言两语就全部绕进去了。”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耸耸肩道“都说狐狸善于蛊惑人心,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啊组长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听说采指挥她最讨厌别人将九尾和狐狸画等号了。”旁边的队员打趣道“再说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突然就冒出这种话了” “你说…”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索性合上了手上的工作簿,看向旁边发问的下属正色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打扫战场呀。”队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看看敌人有没有,遗留下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呀。” “是呀,我们在打扫战场。”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皱紧了眉头,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的说道“可我们被安排在这里驻守,可不是专门做打扫战场的工作的” “不是,我说组长您今天是怎么了”队员颇为不解的问道“这打扫战场的工作,我们不来做谁来做呀这也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当然,打扫战场的工作当然是我们份内的工作。可是在此之前,我们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抓捕降临派成员,至少也是协同抓捕的主力之一可为什么今晚我们却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扬长而去。反倒把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打扫战场,作为主要工作了呢” “啊这…这是因为,呃…刚刚采指挥不是说了吗”旁边队员愕然片刻之后,挠了挠头说道“今晚并不具备,抓捕降临派异人的条件嘛。而且这里也不适合,作为和敌人开战的场所。” “再说,也不能说我们的主要工作变成打扫战场了”旁侧另一名离得比较近的队员,闻声也插口道“采指挥不是说了嘛,我们组今晚,哦不。应该说我们s市土狼大队今晚的表现,非常的好吗总指挥不是还说,要向上面为我们申请嘉奖嘛。” “你们真是这样认为的”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可不这么想,如果总指挥认为我们发现了隐藏起来的隐士,这件事立功了,我多少还能理解。但是至于其余的工作,我可没看出来有任何嘉奖的必要。” “你们好好想想。”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摩挲着下巴,严肃的说道“鼹鼠他们的拖延,真的起到作用了吗或者说,鼹鼠他们两人真的拖延成功了吗” “最开始我们向总部申请支援的时候,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出现在辰辉大厦顶楼的敌人,是那个叛逃对灾部的异人,隐士的可能性相当之高。如果采指挥带队前来,真的是奔着抓捕隐者来的,没理由不提前做好准备你们也看到了,明明都把那种杀手锏一样的东西带来了。” 说到这里,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也不确定那四个金属柜中装载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有着怎样的功能。只得伸出双手比划了两下,旁边的几名队员当即心领神会,明白了上司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最后却就那么轻易的,放那个异人离开了。而且要知道采指挥她人下到现场之后,敌人也是过了很久才现身的。也就是说,不管鼹鼠他们两人究竟有没有逼迫那个隐士出手,对方当时都没有离开的打算。换句话说,我们所谓的拖延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敌人从一开始,便是想走就走的。” “我们拖不住敌人的脚步这点,我并不感到奇怪,毕竟那个人可是异人。但采指挥的做法,我就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摆出了要打的架势,却又没有动手。放敌人跑了之后,也并不打算追。我怎么感觉从一开始,采指挥似乎就没打算抓捕隐士啊倒像是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把隐士吓退而已。”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准备工作的重心,难道不是应该放在如何追踪隐士这点上吗”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迎着队员们疑惑的目光,问出了最为核心的问题“可为什么从预警开始,交给我们小组也好,还是我们大队的指令也罢,全部都是奔着在这里和敌人打决战的预案去呢这上面的目的和手段,这不是完全不匹配吗”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得带着几分自嘲七嘴八舌的揣测道“那可能是因为,上面还是不信任咱们…采指挥不也说了吗,条件不具备,说不定就是指我们…可能开始是打算抓捕隐士的只是之后又发现,可能代价太大了…” “大家说的都有可能,但我更好奇的是。”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示意队员们先安静一下,冷静地说道“如果说今晚这样提前预警,采指挥亲自动手都不算条件齐备的话。那到底怎样才算具备抓捕隐士的条件” “难不成我们还能在s市周边的山区里,扛着精密度高达亿分级的偏折器,一寸寸的把隐士从藏身之处找出来。然后再拖到采指挥带齐了所有的设备,赶到现场吗” “可能采指挥和上面,有自己的计划和考量”一名队员接口道“再说组长您在这猜来猜去的有什么用啊,那刚才采指挥在的时候,您怎么不直接问她呀” “所以我刚刚才在感慨,采指挥不愧是被称作千幻九尾的a级异人。”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摊开双手颇为无奈的说道“我在领你们上来接应采指挥之前,关于这个疑问就已经在脑袋里绕了好久了。我是真想不明白为啥在没做任何追踪预案的情况下,就把敌人放跑了。我本以为,采指挥有啥不需要我们土狼大队配合的预案呢…” “那您为啥不问呀” “我问了啊,可是…”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苦笑道“可是好家伙,被采指挥那么一笑,感觉脑子好像有些宕机了。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哝,这采指挥人都走了好久了呀。” “确实,采指挥这人,确实有点那个…”旁边队员下意识的红了脸,不无尴尬的说道“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本来咱们的同志都负伤了,见采指挥把那个隐士放走了,心里还窝着火呢。可听完采指挥的话,突然就不生气了…” “嗨,你这算什么。别说你们了,我跟说就当事人鼹鼠他们俩,当时我们医疗组搭手给他抬下去送上救护车的。”旁边医疗队的战士绘声绘色的说道“你们是没看见,鼹鼠那家伙被我们从采指挥怀里抬走的时候。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一不喊疼二没喊痛的,就一脸傻笑的在那嘀咕好软。好家伙,这枕下采指挥的大腿,比打两针芬太尼都管用。” 土狼大队的战士们都是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汉子们,平时在一起聊天说话自然不太拘泥小节。虽说采九儿算是正了八经的上司长官,可此话一出大家仍不免嘿笑两声,纷纷心有灵犀的翘起了嘴角。 “工作都做完了吗!一天天就知道拿上级和负伤的战友打趣,啥时候能见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多点精神头,把手上的工作给我利利索索的做好!”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出言一通训斥,刹住了下属们有些不得体的话题。众人忙整理好了表情,把脸上还没放开的笑容麻利的收了回去。 “也不用怨上面不信任我们,你们这平时的工作态度就不够端正。”又补刀了两句之后,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吐槽道“再说了,问有什么用。上面真有什么对应计划,难不成还能告诉我们采指挥那就已经是给我们台阶下的说法了,问问问!问有什么用” 几名队员见组长突然莫名其妙的发了火,心里都有些感到哭笑不得。明明是前者自己方才在那里一通感叹,又是猜测又是分析的,想要当面向千幻九尾询问也是其自己起的头。结果现在反过来,倒是把锅一股脑的扣到了大家头上了。不过众人知道组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是在因为今夜明显糟糕的战果而上火,都绷着脸做出检讨状免得再触前者的霉头。 “都杵在这里看着我干嘛,活在我脸上啊去去去,都赶紧干活去,别搁着偷懒。”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说了两句便停嘴挥了挥手,众人闻言一哄而散,各自去忙自己的活计去了。 只是这边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嘴上说着这件事,并没什么考虑研究的价值。可心里隐隐的却有个疙瘩,迟迟放不下来。他需要有个能够在这件事上一同商讨的对象,而自己的下属们从各种方面来说,显然并不适合。并且他有预感这恐怕是件不小的麻烦事,他也不想将并未察觉的下属们卷进来。 独自思索片刻后,他扬声向自己的副手招呼道 “大林,过来。” “到!”远处的副队闻声忙赶了过来,到近前询问道“什么事,组长” “你领大家,把收尾工作做完。仔细点,不要出什么岔子,弄出什么遗漏。”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将手中的工作簿交到了副手掌中嘱咐道“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先下去一趟。” 副手接过工作簿,敬了个军礼应道“明白!” “…上面总不可能,不想抓住隐士…”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边转身边低声自语道。 “组长,您说什么”正待离去的副手住了脚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你去忙。”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摆了摆手,再没有说什么,加快了脚步向楼下临时驻守的简易基地走去。 第六百九十章 试图探秘 下了顶楼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组长,并没有直接回到大厦中临时驻地所在的楼层。而是转过楼梯,在一处贴近楼梯夹角的空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因为要负责监视辰辉大厦顶楼的状况,作为土狼大队派驻在此的紧急应对小组,自然对靠近大厦顶楼的这些楼层做了详尽的调查和改造。 而此刻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组长所站立的地点,则是整层大楼唯一一处监控的死角。虽然面积非常之小,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只见他前后探头看了看,确认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方才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电话,非常谨慎的拨下了一个号码。呼叫音只响了两声,另一边就已经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龙哥吗”紧急应对小组组长见通话接通,忙压低声音问道“我是白皓。” “嗯皓子啊,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而且还用的是私号”电话那边传来阵因为劳累而略带沙哑的嗓音。 与辉光紧急应对小组的组长白皓通话的,却不是别人。正是s市土狼大队军分队的高级武官老龙,昨晚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突击行动中,便是他出面作为s市土狼大队,在正副队长刘氏兄弟被迫休假后的临时指挥。 “嗯,因为要说点私事,所以就没有用公共频道。”白皓平静的说道“龙哥你那边现在,说话方便” 在以前他尚在连队时,老龙便是白皓的上级。算上调入对灾部土狼大队之后,两人也算的上是多年的老战友了,自然有旁人不可比拟的默契。只是听对方的语气,他便立刻察觉到事情绝不简单。 “唔…”老龙抬眼四望,趁周围队员们忙碌的功夫,不着痕迹的侧身踱到了军车的阴影中,亦压低了声音回道“暂时还算方便,你要说什么事” “…”白皓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龙哥,今晚大厦下面增援的土狼大队,还是你带的队吗” “咱们的队伍,是我带的。刘队他们今天下午才刚刚结束休假,然后就开会去了。队伍的指挥权暂时还没交接回去,要明早我这边才能回调。”老龙沉吟片刻之后回道“至于昨晚外省留下的那两队人马,是采指挥亲自带队赶过来的,我们这边没和他们搭上线。” “这样啊…我知道了。”白皓想了想,话锋一转十分突兀的说道“那个龙哥,那你明天就可以回部队上了是中午饭,要在队里的食堂吃吗” “中午饭吗…”老龙神色微变,顺着前者的询问答道“如果明天不出任务的话,应该是在队上的食堂吃。” “正好,我明天换班也回队上。我们队上食堂最近好像新聘了个sc的大厨,多了几码川菜。明天中午,咱们一起去尝尝” “哦在gd想吃口地道的川菜,可不容易啊,好啊明天一起去尝尝。”老龙笑问道“你们队的食堂,我记得是在三号厅” “嗯,在三号厅。”白皓加重了语气说道“听说新来大厨的川菜很抢手,龙哥你明天可要早点来,晚了怕是就抢不上了。” “好,要是明天不出任务的话,我就过去。” 两人说定之后,老龙便挂掉了电话,重新自军车屁股后面走了出来。站定脚步之后仰头看向辰辉大厦,那几乎层层乌云中的楼顶,脸上掠过了几丝疑惑的神色 “皓子这小子,又在搞什么花活” … 如以往任源和鱼谦出任务时一样,今夜同样是担任人之本源小队联络员的姜梓文,留守在六号别墅中。在知晓自己房间可能存在隐藏探头之后,她便如任源所料的那样,买了个巨大且厚重的黑色蚊帐。将自己的床,整个笼罩了起来。平时换衣工作打游戏,她都躲在蚊帐里防止被监控拍下。 此刻少女正一边等待外出行动的两人发来通讯,一边整理着任源拜托给她的那些取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情报。同时也将人之本源小队今日琐碎的行动记录,整理成详细标准的报告,以便稍后递交到部里。 最初从身为上级的父亲那里,领过这个任命的时候,少女的心中无疑是十分忐忑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也因为流言和未知,作出了不少过激的言行。不过经历了这一个月的相处,熟悉起来之后少女心头的畏惧,也渐渐的消散了开来。 虽说时至今日,在她心中仍认为伪神之躯任源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不过相比刚见面的时候,她已经能够相对平静的面对后者了。甚至在平时面对后者的插科打诨,偶尔还有胆量反驳指责对方几句。 在实际的行动中,她也确实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必身临前线。即便是不久前受了后者的诓骗,跟到前线给鱼谦做了次观察员。但整个行动下来确实如其所担保的那样,作为联络专员的她的确没有直面多少风险。 另一方面任源的行动风格也向来都是极少,向部里申请协助的。这就使得少女的工作再次做了个大减负,倒头来主要便都是些撰写报告之类的文书工作了。细细算来,从鹰隼大队调入人之本源小队这一个月,反倒是姜梓文入部这两年工作最为轻松的时光。 当然部里与此同时,少女也很清楚自肩负的使命,可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之所以人之本源小队需要一个联络员,表面上是因为眼下没有充裕的时间,对刑警出身的鱼谦做系统性的培训。所以派遣鹰隼大队出身的她来弥补,小队的通讯和情报整理工作。 可实际上,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昨晚任源长篇大论的向她和鱼谦解释了,为什么他拒绝了部里指派的龙牧,最后非要选择门外汉鱼谦来担任自己的搭档。可对于全程听的半懂半不懂的少女来说,抛开后者如此选择的原因,她更好奇为什么部里高层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竟然允许了后者这样无礼的要求。而这个疑问,她可就不知该从哪里得到回答了。 站在姜梓文的视角来看,纵然部里上面那些大人物,允许任源自主选择了一个外行龙牧,甚至给人之本源小队下方了特级权限。也绝不可能放心,让这样危险的异人肆无忌惮的在人口稠密的s市,到处招摇过市。而自己,便是那个被挑选出来放到人之本源小队中的警报器。 作为高度机密的部门,联络系统和行政文本确实是个独立的体系,要之前对此毫无接触的人直接上手的确存在困难。可另一方面,这些毕竟也都是为整个部门能够更加高效顺畅工作,而建立的产物。更遑论鱼谦本身就是警务系统出身,如果只是要他做到能承担联络与汇报工作的话,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困难。 换句话说,她这个人之本源小队专属联络员的职务,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并没有长久存在的必要。最多协助鱼谦度过最初两周的学习期之后,其实就已经可以归队了。如果这么长时间还不够鱼谦学会如何使用对灾部的通讯联络体系,那问题绝对出在通讯体系本身上。如此糟糕的人机交互性能,和高昂的学习成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套成熟的军用通讯系统上。 至于文书工作,完全可以让人之本源小队直接提供一手资料,再交付专门人员做后期整理。毕竟姜梓文究竟是在六号别墅中做这件工作,还是在鹰隼大队的驻地做这件工作,本质上也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差别。 说到底上面如此安排的根本原因,还是出于对未经龙牧培训的鱼谦的不信任。面对负有欺神之名的任源,不得不考虑对异人严重缺乏认知的后者,能否一直保持正确的判断。而姜梓文便是被钉到人之本源小队中的锲子,协助后者订正自身的认知。 如果说鱼谦是任源衡量普通人立场,所挑选出来的行动标尺。那么姜梓文便是对灾部送给鱼谦,来明确对灾部准则的行动手册了。对灾部可以给伪神之躯相对来说足够大的自由,但绝不可能给予一个异人绝对的自由。这是双方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因此少女亦非常清楚,不管任源嘴上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如何宣称对她认可信任。倒头来双方之间,仍旧隔着层难以逾越的厚厚壁障。就像他并不会将自己的全部行踪告知自己,就像在自己允诺保密后,还被后者偷偷藏在驾驶室中作为监视的那张脸庞。 于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姜梓文的处境也变的愈发的尴尬了起来。在后者不断展示给自己的那些证据面前,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对灾部很有可能存在严重的问题。出于理智方面的考虑,她似乎应该选择配合后者的行动。可从情感与责任的角度出发,她又不得不正视自己原本的使命。上面将她塞进人之本源小队的初衷,便是防止后者动摇联合对这个圈子涉足不深的龙牧鱼谦,从而脱离部里掌控的。 并且更令少女感到气苦的是,不管是部里还是任源,对她的态度显然都是能信,但只能信一点点的样子。任源这边对她又防备又拉拢也就算了,部里显然也并没有对姜梓文,抱有很大期待的样子。 明知道她递交的报告,因为后者每次都找借口切断通讯和监控,存在大量的疏漏。也没有向她询问,或者针对性下达调整指令和要求。那种感觉仿佛再对少女说“嗯嗯,对你来说,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啦。你已经很努力啦,工作上的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正在整理情报的姜梓文重重的拍了下键盘,越想心头越是火起,看来看去怎么看自己都像是个局外人。正生着闷气的少女瞥了眼任务栏突然眼神一亮,操起鼠标点开了一个层层隐藏起来的文件夹。紧咬银牙对着屏幕气咻咻的说道 “哼!叫你们都瞧不起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第六百九十一章 简易程序 随着少女鼠标快速的,被层层隐藏起来的一个脚本程序,从文件夹的深出被翻找了出来。这段代码是姜梓文在空闲的工作中,从零开始一点点自己敲出来的。至于作用,则是为了在翻阅对灾部数据库时,消除自己的浏览记录。 不过对灾部作为z国政府管辖下的一个保密级别堪称最高的部门,其数据库的防火墙当然不存在什么漏洞。即便真的存在什么可以被针对的弱点,那也只是相对整体而言的。想要从外面暴力突破,只怕花上几百年也未见得能有成果。 至于出身对灾部鹰隼大队的姜梓文,她自然不是什么不世出的天才黑客。也非是参与构建对灾部数据库防火墙的工程师,提前偷偷的给自己留了什么暗门。从理论上来说,她是绝无可能突破数据库防火墙封锁的。 但如同真正的黑客大师,往往都是使用诸如花钱收买内部人员这种,十分朴素的手法那样。在突破对灾部数据库这方面,少女手中同样握着件无往不利的武器。那便是权限大到足够对核心数据库,直接登录浏览的超级账号,伪神之躯任源本人的系统账号。 从前者手中将这个账号讨来的过程,全程不费吹灰之力,远比少女想象中简单的太多。不如说任源似乎本身也没有对自己的系统账号,表现出什么重视的态度。鉴于少女本身要负责人之本源小队的文书工作,这个账号几乎可以说是前者主动交到她手上的。 而对于姜梓文来说,她想要窥探的内容本来就是,任源和鱼谦独自行动时瞒着她都做了那些事。换句话说,她只要通过正常流程直接登录前者交给她的账号,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翻阅她想要了解的所有信息。那些前者掐断了联络之后,仍旧被随身行动记录仪拍下的画面。 不过有点需要注意的是,即便是通过任源的账号去翻阅本人的行动记录,也并非如翻阅自己电脑中硬盘存货那样简单。首先那些情报之前肯定已经被任源本人暗地里,做了一定程度上的修改甚至销毁。其次在翻找复查这些信息的时候,难免会在系统中留下浏览记录。 这个时候便是少女自己编写的那段代码,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如果任源真的对部里有所隐瞒,那么这些被篡改和删除的讯息,必然是在本地服务器中进行的处理,毕竟如果上传到了对灾部的云端服务器就难以再做修改了。这就让她只需要专心对付终系统,而不必考虑和云端数据库的防火墙做正面对抗。 其次只要不和主机数据库发生接触,那么整个信息盗取的流程便相当于局限在六号别墅的局域网中,并不会引起部里系统的警觉与防备。简单来说,只要当事人任源没用发现问题,那么就相当于没人发现了问题。 为此姜梓文编写的脚步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被她趁任源两人出任务的时候,从局域网偷偷传进前者电脑中的木马软件。用于监视和记录,前者在自己电脑上的所有操作。另一部分便则在她本人的电脑中,用于登录对方的超级账号之后,避开系统的本地纪录来进行信息检索。 这个大胆的构想实际上从任源和鱼谦两人,丢下她前去探秘镜月世界哪晚,便自少女的脑海中萌生了(详见第三百五十九章)。前前后后经立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她才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准备工作。 恰好今夜又是任源和鱼谦两人外出执行任务,并且刚刚给她发回消息说要临时变更行动路线,前往s市的圣安东尼大教堂调查。这就给了孤身留守在六号别墅中的少女,充分的时间和机会。 “话说…应该不会出问题…”少女翻看着自己亲手码好的程序,有些紧张的盯着屏幕。一遍遍的进行试运行来检查还有什么需要改进和修正的地方。 在此之前,这件事毕竟还只是个停留在她脑海中的想法。哪怕她已经偷偷写下了这两段程序,只要还没有真的对任源的系统账号下手,那么就不能说她犯了任何错误。可一旦她偷窥检索前者系统账号信息这件事暴露了,那罪过可就大了,至少窃取国家机密这个罪名算是跑不了了。为了这点有些争强好胜意味的好奇心冒这么大的风险,想来想去都颇为有些不值得。 是以即便她早就写好的这个脚步,也早早的将木马系统悄悄送进了任源的电脑中。可最后直拖到今天夜里,她也迟迟未敢动手。更何况就算去翻阅前者账号的本地记录,也未必能够找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那些任源不希望她知道的情报,更有可能只储存在本人的脑袋里,完全没留下任何存在于现实中的记录。 可好奇心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件无解的毒药。因为只要你对一件事情产生了好奇,那么越是回避这件事,对其的兴趣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的愈发浓重。像是被困在巨石下的种子,除非就此死亡。不然终有一天,会爆发出足以推翻巨石的力量。 眼下姜梓文便初在这种心态之下,一方面她很清楚私下里去偷窥前者账号之中讯息的危险性。可另一方面,随着驱虎计划和s市的局势变的愈发扑朔迷离,对于真相的好奇和渴望也变的愈发高涨起来。 “梓文呀梓文,你怕什么呢”少女神神叨叨的低声自言自语,变着花样给自己打着气“别的你怕也就算了,可这可是在网络领域。伪神之躯活的再久,这方面的知识积累和储备也绝不可能比你高多少!说不定呀,还不如你呢!” “我只是看看,只是看看而已!我这两段程序写的根本就是无懈可击,只是偷偷看看而已我又不做别的操作。任源他肯定查觉不到的,他不可能发现我暗中做的小动作。他连我发到他电脑里的病毒软件都没发现,这个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再说了,被他发现又怎么样他自己平时的言行举止,不知道有多少触犯了部里的规章制度呢。和他相比,我这只能算是个小错误,不!应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小的错误,根部不值得一提。对,完全不值得一提。” “何况他对部里只怕,还没有对我信任嘞。平时他都那么迁就我,就算他发现我偷查他的行动记录,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而且这本来就是他和鱼叔做的不对嘛,事事都瞒着我,那我怎么可能不好奇啊。” “对!是任源和鱼叔的错,都怪他们!我会想要偷查行动记录,还不是因为他们不肯明明白白的把行动流程告诉我。害的人家每次写行动报告,都只能大段大段的跳过重要内容。部里收到我的报告的时候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我的报告详细程度特别不满意呢。” “就是这样!我偷看任源行动记录这件事,只是想要尽到自己的责任。我本来就是部里调派过来的联络员,查清人之本源小队究竟都做了什么,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吗!”绕了数圈终于找到了个看似光明正大的合理借口之后,少女登时来了精神,微微有些兴奋起来。 “对呀,我早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的,这件事根本就不用这么纠结嘛。”少女美滋滋的幻想到“这事是我占理嘛,我就不信伪神之躯一旦发现了,还敢把事闹到部里不成。都怪他们这样瞒着我那也瞒着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或许是因为这一个月以来的相处,让姜梓文对前者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改观。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少女显然严重低估了这件事的危险性。而这个误判也就此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当然此时此刻,少女对此是毫无察觉的。 下定了决心之后,姜梓文便不再犹豫了。最后一遍将相关软件检查完毕后,便满脸兴奋的敲下了键盘。轻车熟路的在弹出的窗口中,输入了那串倒背如流的账号… … “我说,梓文这孩子最近对工作上的事,可真是越来越敷衍了啊…”坐在副驾驶上壮硕如熊的高大男子翻看着手上的平板,皱着眉头抱怨到 “这辰辉大厦那边的战局讯息,她怎么转播到隐士逃逸之后就没下文了呢这都过去快十分钟了,就算之后没有什么新的进展,那好歹抽空把今晚部里人手出动的规模,冲突前有无特殊状况什么的汇总报告一下啊,这些不都是基本的工作吗她在忙些什么呢,不会又躲在床上玩游戏忘了工作” “你要是想要知道这些细节,那现在给她发讯息,让她给你整理出来不就好了吗”驾驶位上面色黝黑的男子瞥了前者一眼随口说道“梓文毕竟还年轻,工作上有所疏漏是在所难免的嘛。” 这两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驱车赶往圣安东尼大教堂的鱼谦和任源两人。 “要是我开口去催,这性质不就变了嘛。”坐在副驾驶的任源不满的说道“这种细节上的事情,需要她自己主动的去注意起来。重要的是自觉!自觉你懂吗这点小事都要上级亲自去催,那怎么能成长起来啊。” “那这么说,就不是啥重要的讯息呗。不然你早就主动去催了,我说的不对吗” “你就宠她。”任源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都像你这样的,党和国家还怎么开展工作” “你不是很有能耐嘛。”主驾驶的鱼谦淡然说道“我们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不就行了吗。” “呦呦呦,您可真会说。”闻言任源挑高了声调讥讽道“我当你说你可以把所有工作都做好呢,还‘我们’,倒头来还不是我遭罪。” “你之前不是说过能者多劳吗”鱼谦知道搭档只是随口而已,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过了路口之后远唯余山坡之上的s市殡仪馆已经映入了眼帘,再往前走便是那座s市有名的圣安东尼大教堂了。 “该办正事了…”握着方向盘的鱼谦笑着打断了前者的牢骚,看着前方夜色中的大教堂轻笑道 “我们到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教堂之外 s市殡仪馆所在的区域本就人烟稀少,在这个阴云密布的雨夜更是见不到路上有几个行人。从市区向这边一路行来,道路两旁的街景也急遽变换,渐渐透露出一股凄寂的味道。直到转过殡仪馆前的两道路口,这种压抑的感觉方才有所变化。 相比夜色下透着几分肃穆森然的殡仪怪,映入眼帘的s市圣安东尼大教堂则给人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主体为纯白色的大教堂分前后两个建筑群,前半部分正临街道。后半部分则沿着山坡平缓的修建了上去。仿佛一只沉默温顺的巨兽,静悄悄的依山卧在那里。 两面粉刷的纤尘不染的乳白色院墙上,装着黑色的铸铁大门。两旁门柱的飞檐上挑着两盏造型古朴的正方形灯具,散发出柔和温煦的光芒。映照出下方门厅内,两道若隐若现的影子,想必便是教堂夜间担任门卫的值班教士了。 只就此刻的第一印象看来,圣安东尼大教堂不愧是s市颇为出名的基d教教堂之一。即便位于这种稍显荒凉的地界,深夜看去仍是一派静谧安详的氛围,里里外外充满了神圣的气息。让人见之不由得,心生安定之感。 抵达了目的地之后,驾车的鱼谦并没有将车直接停到大教堂的门口。而是在转过街角之后横过车头,于路旁绿化树木的阴影中熄了发动机。在旁观者视角看来,到并不像是奔着教堂来的样子。 “就是这里了,圣安东尼大教堂。”鱼谦隔着车窗打量着远处的建筑群,低声对旁边的搭档说道“据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那个有入殓师资格证的,叫布莱克的牧师,就是在这间教堂里工作。” “是吗”任源前倾身体打量了片刻之后,摇摇头道“那个殡仪馆的工人应该是搞错了,那个叫布莱克的应该不是牧师。” “嗯”鱼谦闻言一惊“他搞错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给马雯尸体做修复的,并不是这个教堂的牧师这…这不可能啊,那个牧师既然算是殡仪馆的半个外聘人员,不可能连对方隶属哪个教堂都没搞清楚” “你淡定点老鱼,我不是这个意思。”任源摆摆手示意搭档不要慌张,轻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殡仪馆的那个工作人员,应该是对这个教堂不太了解,所以称那个布莱克为牧师。实际上他不是牧师,而是个神父。” “神父…牧师…这两种称呼有区别吗”鱼谦奇道“不都是指同一类人吗” “啊这…怎么说呢,要说在你眼里可能还真没啥区别。”任源想了想反问道“我说老鱼,你这些年做刑警,是不是没怎么查过和教会有关的案子啊” “这个确实,我的辖区内并没有教堂。而且上面可能,也担心我的性格会冲撞到教会的人员,也没有安排我接手这类案子。”鱼谦倒是全无避讳自己缺陷的意思,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也不喜欢,和那些宗教人士打交道。” “我没记错的话,s市的圣安东尼大教堂,是归属天z教的教堂。所以说那个叫布莱克的家伙,不可能是牧师只可能是神父。只有x教的神职人员,才会被称为牧师。”任源解释道“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双方在职责上确实可以说没有什么区别。不过…” “不过什么”鱼谦好奇的追问道 “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布莱克究竟是神父还是牧师,就有很大的区别了。”任源耸耸肩道“要是牧师就很好办,要是神父的话可能稍微会有些麻烦。” “咦这是为什么”鱼谦不解的问道“神父也好牧师也罢,不都是基d教的神职人员吗听你刚才的说法,不就只是因为派系的不同,所以称呼上有些偏差吗” “所以我说啊,你做这些年刑警显然是没有接触过和宗教有关的案子。”任源撇撇嘴道“双方要是完全没有区别,那还作什么区分呢。” “所以…”鱼谦追问道“区别在哪” “区别在于,双方的任命机制不同。”任源耐心的解释道“x教也就是我们国内通常认知中的基d教因为教义的原因,认为人人都可以直接与上帝对话。所以他们的神职人员选拔相对来说呢,会比较宽松一些。比如说在z国,那就是在神学院完成学业和实习之后,经过当地宗教事务管理部门认可,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可这神父,就不一样了。相对x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基d教来说,天z教奉行的原则,可是只有专门的神职人员才能完成和上帝的沟通。所以呢,这个选拔和任命的流程相比之下,就要更加的麻烦和繁琐了。” “这事放到国内呢,就更麻烦一些了。你要知道这个天z教可是供奉着教皇的,神父由地方主教和教宗任免。而这个主教和教宗呢,则必须要通过天z教教皇亲自任命。否则的话,就不具备合法性。” “这不可能!”鱼谦断然否定到“这可是在z国,这主教也好神父也好,大小也是个地方宗教事务的管理人员。他教皇手里有几个师敢把手伸到我国的内政上来” “说的就是这个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z国政府自己搞了个脱离天z教受政府主导的任免体系。所以导致z国和天z教那边,关系一直不是很愉快。天z教的势力在z国境内,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以至于基本上在大众眼里,提到基d教基本都是指x教。” “那你说这些,和今天我们来调查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着呢。”任源道“若是按照殡仪馆那个工作人员的说法,这个叫布莱克的黑人神父,是从国外来的。那不出意外的话,他可是个经天z教正式任命的神父。然后他又来到z国,获得了z国宗教事务管理部门的认可。你想想这是什么概念这可是妥妥的双重涉外问题呀。” “好家伙,原来还有能让你顾忌的事情。”鱼谦忍不住吐槽道“而且还是,在这种过于现实的问题上。” “不是顾忌,而是麻烦。你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吗”任源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情报来源,全部是依靠z国政府支持的对灾部提供的。可如果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真的是外国宗教人士的话…” “他的身份背景,我们就无从查起了!”鱼谦也反应了过来,皱紧双眉道“他要是真的和降临派有关联,那么伪造出一份能够骗过宗教管理部门的完美档案根本不成问题。反过来对灾部想要深入调查的话,反而无从下手了…” “就是这个问题,而且就算能够确定他和降临派有关联,对他下手也很麻烦。”任源补充道“他的身份会让土狼大队的善后工作,变的极为麻烦。” “那怎么办”鱼谦纠结道“总不能放着这条线索不查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和马雯一案,大概率有很深的关联。” “…话说当时你摸到这条线索之后。”任源沉吟片刻后问道“没有着手来调查一下吗” “没有。”鱼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时马雯的案子,被局里强制结案了。这案子我能调动的人手,其实就只有刚来警局实习的小柏。可摆在我俩面前需要调查的东西非常多,当时并没有功夫去查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 “之后加入对灾部和你搭档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够多了。说实话,要不是今天在中心医院那里,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我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码事了。再说现在倒会去看,以我当时手里握的资源。只怕就是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就是说,警方也好还是对灾部这边也好,都还没有惊动这个家伙喽。”任源先关掉了车上的通讯频道,转手又将鱼谦下颌的通讯器拽了下来道“很好,那就好办了。” “喂喂喂,你不是又在打着什么危险的主意”躲避不及的鱼谦捂着下巴,顿时感到有些不妙,十分谨慎的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关于调查这个叫布莱克神父的事,我决定由我们小队自己动手。”任源笑嘻嘻的说道“就先不通知对灾部了。” “喂!你这又是要搞什么飞机。”鱼谦赶忙说道“你刚才不还说,这个布莱克神父的背景,连对灾部很难查嘛。部里都查不了的事情,我们怎么查啊” “对灾部查不了,是因为对灾部是对灾部。我们能查,是因为我们是我们。”任源坏笑道“老鱼你想想看,想要查一个人的背景怎么查是最方便快捷且准确的” “最方便快捷…”鱼谦品咂片刻面色骤变,骇然道“你不会是打算直接把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给绑…” “欸,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任源立刻出口打断了搭档的话,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只是想将他请到方便调查的地方,好好询问一下罢了。” “你疯了,要是他只是个无辜的人怎么办” “呦,听你的语气,要是他不无辜的话…”任源玩味的说道“老鱼你就会支持我的这个做法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先不说这个,仅仅因为对方有嫌疑我们就使用暴力。那我们和视人命如草芥的,降临派还有什么区别”鱼谦拒绝道“你又打算用那个叫什么塔塔的虫子搞刑讯逼供了不行,我绝对不赞同!” “你想多了老鱼,这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似乎早就料到了搭档会有这个反应,任源微微一笑循循善诱的说道“我之所以决定这么做可不是一时兴起,在这件事上我可是做了…” “很深的考量啊!”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两个好处 坐在驾驶位上的鱼谦拧紧了双眉,满脸都是不信服的神色。在他看来后者口中所谓的“很深的考量”不过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任源失笑道“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看就算真如你所说,经过了很深的考量。”鱼谦撇撇嘴道“恐怕也是在思考,怎么能瞒过部里对普通民众搞绑架” “这怎么能算对普通民众出手呢”任源反问道“话说开始不是你说的嘛,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八成和马雯案有关系嘛。” “就算是九成九有关系,那也只是怀疑而已。犯人哪怕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当场被警方逮捕,那在法院审判完毕之前,也得称呼其为犯罪嫌疑人。”鱼谦不满的说道“你这还没开始着手调查呢,就想着搞出绑架这种事情来。要最后发现对方和案子并没有关系,或者说关系不大,你要怎么收场” “诶,老鱼你这个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正是因为,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有可能和整个案子没有关系,我才打算瞒着部里直接出手的。”任源得意的说道“要是让对灾部介入了,才是真正的不好收场嘞。” “嗯”闻言鱼谦颇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呐,我们先假设将此事上报部里。看看需要走一个,怎样的流程。”任源正了正身子,满脸严肃的掰着手指推演道 “首先,除非我们能够提交这个布莱克神父是异人,或者说是没有在社会上留下痕迹的黑户。否则的话,对于这类非属部里下发的行动指令,按流程我们是需要提交到上面等待审核批准的。” “话说之前,因为拦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海边运输物资那件事…”鱼谦插嘴道“上面不是允许了,你之后行动不用提前向部里报备吗” “这你就搞错了。”任源摇摇头道“不是上面允许我行动不必报备,而是张昌旭和上官鸿这两个人,替我们小队将这件事压了下来。默许了我们可以先行动,后汇报。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上官鸿已经回gz市了,现在接手s市事务的是采九儿。张昌旭这回就是想要压,也压不住了。” “而且你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上,还刚和采指挥闹掰了是”鱼谦点点头道“我越来越明白你为啥说接下来工作难办了…你继续说。” “嗯,总之如果被部里知道我们要调查这个布莱克神父的话。不出意外肯定会是上面指派鹰隼大队,先进行摸排调查。”任源肃声道“但是就像我方才说的,此人如果真的是被天z教承认的正派神父,那么关于他的详细背景就算借助对灾部的海外分部,想要查清楚也很困难。” “运气好的话,拖个十天半个月或许能拿到些成果。运气不好的话,恐怕查上一两个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家里这么大一锅饺子,不能晾在这干等这瓣蒜这还是在最后能查出个切实结果的前提下。” “怕就怕查来查去还没等查出什么,反倒惊动了对方。他要是嗅到不妙直接跑路了,没有切实证据的我们怎么对他动手一个在国内外宗教机构都有挂名的人物,并且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既然在s市圣安东尼大教堂任职,那么必然在本地也有不小的社交圈。要是拿不出可靠的证据,顾忌到影响问题,对灾部根本不敢强行拘留。” “退一步说,就算他察觉到了有人在调查他之后,并没有选择跑。同样可以趁我们调查他的期间,将与自己相关联的证据摸得干干净净。到时候我们不仅没法从他身上撬开缺口,反而会授人以柄让敌人牵着我们鼻子走。” “所以说对付这种目标,就得以雷霆手段瞬间出击直捣黄龙。然后干净利索的把我们想要的情报,从他的嘴里掏出来。到那时候,拘捕他的借口不是有的是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战略上的被动。要是等部里磨磨唧唧的调查,就算最后真查出来了,那也是黄花菜都凉透了。” “那要是审讯的结果,这个布莱克神父是无辜的呢”鱼谦反问道“如果他和马雯案,和降临派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我们怎么向部里向社会交待” “这就是我这个方案的第二大好处了。”任源嘿嘿一笑道“瞒着部里直接将这个布莱克神父请来的方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便我们猜错了,抓错了人。时候我们也不需要,向任何一方交待。” “要是我们猜错了,布莱克神父本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鱼谦面色微变,勃然作色道“难不成你打算对普通人动手,抹去对方这段记忆不成” “怎么会,对灾部枭龙大队成员最为首要的禁止事项,就是不得干预影响普通人的现实。”任源摆摆手道“虽然我确实有几种,能改动记忆的手段。但如果真这么做了,事后被采九儿知道了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们真的猜错了,这个布莱克神父和降临派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干。”任源轻笑道“将他全须全尾的,送回去就好了。” “你疯了”鱼谦惊道“你就不怕他把这段经历,说出去吗” “不是我疯了。”任源神秘一笑道“而是他疯了。” “他疯了你指布莱克神父” “他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在周围人看来,就是他疯了。”任源好整以暇的说道“你想啊老鱼,如果换成你。你早上起来和朋友同事说,你昨晚睡着之后突然遭到了绑架,被带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审讯了整晚,然后早上又把你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你觉得周围的人,会怎么想” “啊这…”鱼谦愣了愣,只得说道“我想大家可能会以为,我做噩梦了…” “对而且大多数人如果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其实好好的躺在家里,都不用别人来质疑。”任源轻笑道“他自己都会认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场噩梦不是吗要是把这种事情一本正经的告诉别人,才是真正发疯了呢。” “可这…我是说…呃…”鱼谦嗫喏了半晌之后,仍不甘心的问道“布莱克神父他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一切只是个梦吗” “我们可以把现场氛围搞得,像是在做梦嘛。你相信我啦老鱼,这方面我可是绝对专业的。”任源胸有成竹地说道“对于查清这个人到底和降临派有没有关联这点,实际上会比你想象中还要简单的多。” “即便他是个信仰上帝的虔诚教徒,知不知晓降临派和异人的存在,在面对我的拷问时绝对会是两种表现。人是绝对无法想象,自己未知的事情的。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被月光魔女祝福了的,叫聂蒲的女孩吗都不用我主动开口,她立刻就察觉到了我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什么。” “如果这个布莱克神父真的是无辜的,他可能会将这场经历当作恶魔的蛊惑,当作上帝对他的考验。但无论如何,他不会想到这件事会是两个隶属z国执法部门的人,对他的非法调查。更不可能因此,找到对灾部头上索要补偿。” “所以我才说,我这个方案除了快速有效外,好收场正是第二个优点。”任源竖起第二根指头得意的说道“要是依着对灾部的流程,按部就班的查下去,收尾工作哪能这么轻松。” “你这么说倒也有些…不对!”鱼谦猛然反应过来,黑着脸说道“险些让你绕进去,什么两个优点。你这不就是滥用私刑和非法调查吗你刚才自己都承认了!” “这个调查流程可能有些不太符合规定,但是你说我滥用私刑可就是污蔑了。”任源耸耸肩道“我说了只是把他请来谈谈,做个调查。他要是能老老实实交待,我用刑干嘛” “那他要是不交待呢” “那到时候再说呗,也许你猜错了这人和降临派就没什么关系呢。”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再把他稳稳当当的送回去就好了嘛。” “不对不对,这就不是什么滥用私刑的事,我又被你带跑了。”鱼谦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指着后者加重了语气说道“这件事的问题在于,你这是要绕过对灾部,直接对普通人动手。你明知道不得干预普通人的现实,这是枭龙大队的首要禁令。” “我有没打算干预他的现实,之后他只会把这当成一场梦的。”任源辩解道“不会有问题的。” “这不是你动不动用独立现实的问题。”鱼谦道“你今天敢瞒着对灾部,对布莱克神父下手。那明天你同样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对另一个普通人下手。这件事绝对不对劲,这个头绝对不能开!” “诶呀,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任源吐槽道“那之前聂蒲那个女孩的事情(详见第二百九二十七章),你当时不也没有反对吗” “这是两码事,聂蒲那个女孩当时就因为疑似与魔女祝福类案件相关,被部里纳为调查对象了。”鱼谦道“而且我们那次调查,也是得到了部里的支持的,你别想在这混淆视听。” “啧。”任源不满的砸了下舌头,拧着眉毛摊开双手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你说这件事…” “怎么办”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一日调查 虽然不得不承认后者的提议有几分道理,但思量再三之后鱼谦仍旧铁青着脸反对道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你这么做的。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可能认同你的做法。不管是站在龙牧的立场,还是单纯的站在一个人民警察的立场。我都绝不允许你做出未经任何许可,单凭推测就对普通人动手的事!” “这个布莱克神父又不是z国人,他是个外国人啊。” “这和他是哪国人有什么关系此刻他既然身处z国境内,那他就受z国法律的保护!”鱼谦说完又补充道“还有对灾部的,规章制度。” “好好好,行。那老鱼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我们是什么处境s市对灾部的内鬼还没抓出来呢。”任源不客气的说道“你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要是这事交给鹰隼大队去慢慢调查。这个布莱克神父没什么猫腻还好,要是有什么问题。呵呵,你信不信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可能比我们还提早知道” “关于这点,我信的。”鱼谦颔首道“我不否认现在部里内部,确实、似乎有些问题…” “所以说喽,你看上次关于进入镜月世界和伏击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行动,我们为什么能在最后取得成功还不是因为在开始,我们没有给内鬼将情报送出去的机会。”任源劝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快速安全的取得成果…” “不管是为了什么!”鱼谦断然否定道“未经许可对普通人出手这件事,我绝不可能认同!在这点上,没有丝毫可以商讨的余地。” “淦!你这人还真是固执,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呢。”任源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的说道“那难不成你现在,还要就这件事请示一下上面你觉得采九儿或者说部里的高层,会允许我们动手把这个神父直接带走再说这样做,和直接告诉降临派我们要来抓人了,有什么区别” “你还知道你的提案,绝对不会被上面批准啊。”鱼谦吐槽道“你好好想想这种上门绑架的行为,可能得到允许吗” “那不然呢”任源反问道“等鹰隼大队慢悠悠的查吗” “这个嘛,确实也不太行。实际上先不将这坚实汇报上去的做法,我姑且还是赞同的…”鱼谦迟疑了片刻斟酌说道“但是调查手段方面,我觉得还有待商榷。” “怎么商榷这人要真的是降临派的成员,或者是个能收敛自身独立现实的异人。不上点手段,他凭什么配合你调查”任源嗤笑道“难道你要在大街上拦住他,然后直接问‘布莱克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降临派的成员吗’这个样子还是说你有别的办法,能够强迫他给予配合” “唔…”鱼谦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找出一些线索呢线索往往都是,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不是吗” “别做梦了老鱼,这个人要是真有那么明显的马脚,早就被发现了。能在教堂这种公众场合,肆无忌惮的行动露脸再说你搞清楚,我们是来调查这个人和马雯尸体关系的。”任源质问道“我们怎么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把这件事查清楚,嗯” “这个…”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就算动用你现在还挂着的警方身份,也没有用。”任源道“除非对方当着我们的面,违反了刑法或者是治安处罚条例。不然拿不到搜查证的话,你们警察也没法强制扣人。更何况牵扯到宗教管理,这里还有专门的宗教事务部门要掺和一脚呢。” “还是说,你能设计一个完美的陷阱,诬陷这个布莱克神父一手但是就算是这样,从立案到调查,也不是瞬间就能搞定的而且对灾部抓人本来一直都是顶着警方的名头,你这和直接告诉对方‘你被对灾部怀疑了’有什么区别” “你先别急好我这不是正在想,该怎么处理吗”鱼谦指了指不远处的圣安东尼大教堂道“时间紧迫这点,是不假。但是我觉得,这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点点的办。哪能想你这样,上来就‘咔’把人给绑来这步子迈大了,你就不怕扯到蛋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你在鹅城当过师爷不成。扯蛋怎么了劳资是伪神之躯。”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扯掉多少蛋,我都长得出来。”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贫嘴了行不行啊。”鱼谦板着脸训斥道“我告诉你,未经许可对普通人动手这个头,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你开。你刚才不是问我,不这么做该怎么调查吗正好我有几点想法,咱俩来商量一下。” “呵,好”任源斜乜着前者拖长了音调懒散的说道“你说,听着呢。” “我说你这个人,态度能不能好点啊。”鱼谦踢了后者一脚抱怨道“无组织无纪律,除了你自己的计划,就听不进去别的意见了是” “好好好,我的龙牧大人。”副驾驶的任源转过脸来坐正了身体,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您请说,小人洗耳恭听。” “咳咳,首先呢我是这么想的。”鱼谦清了清嗓子,拿出在警局里开会的架势认真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布莱克神父究竟和降临派有没有关系。” “如果能够确定他和降临派有所关联,那么我们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抓捕他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审讯他,来确定其是不是和马雯案,还有今天小柏与孟伟女儿失踪案有关联。” “你说的轻巧。”任源哂笑道“我们这吵了半天,不就是在争论怎么才能确定他是不是,和降临派有关联吗问题是,你怎么确定啊” “如果他是异人的话,那么只要他动用了自身的独立现实,就一定会有异常波动的泄露和残留”鱼谦问道“你们异人都对这种异常波动,很敏锐不是吗而且我们也可以通过仪器,将之检测出来不是吗” “那要是,他近期一直收敛了自身的独立现实。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加入了降临派的普通人呢”任源不屑的说道“要是有你说的那么轻松,这活倒是好办了。你当对灾部烧钱打造的天网系统,是吃干饭的不成。更何况已经明确了隐士那个家伙,已经与琐罗亚斯德教派达成合作了。哪有那么容易,能在这方面找出对方的破绽”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容易,关键是接下来的行动。”面对搭档的讥讽鱼谦不以为忤,仍旧十分认真的说道“之后才是我的调查方案的关键,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那就是——监视。” “监视” “对,监视。”鱼谦点点头道“昨晚的行动,s市的琐罗阿亚斯德教派损失巨大。还有那份从地堡中搜出的档案资料,接下来部里的利刃大队应该也要开始,对降临派埋藏在社会中的暗桩进行逐个拔除了而且根据老迟的情况看,就算上面掺了假情报,真的也不算少。” “虽然不知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对方这番舍车保帅争取时间的做法,应该是已经开始着急了。若这个不在那份档案中的布莱克神父,真的和降临派有关。那么肯定是对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不能随意抛弃的重要人物。” 说到这里鱼谦看着后者沉声说道“那么只要我们保持对他的监视,那么近期肯定就能找出马脚。监视普通人,或者说一个不能动用自身独立现实的异人。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这倒是没什么难度…可你这个想法,未免也太理想化了。”任源质疑道“如果我监视了他好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现怎么办” “我们当然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个方面,我们得分头行动。”鱼谦道“全天二十四小时监视对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只要发现他有任何,与降临派相关或者身为异人的证据,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其进行突击逮捕了。” “而我这边呢,会以普通刑警的身份,找借口侧面对此人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关系进行调查。包括他的履历档案,以及教堂和殡仪馆中与其有交集的人员。只要明面上不是针对他的调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或者换句话说,如果你在监视他的过程中,发现了他对我的走访调查产生了警觉。这反而能够成为,重要的线索和依据。”鱼谦冷静的说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对一个普通警察且不针对自己的调查工作产生警觉。那就说明要么他做了什么害怕被调查的事,要么他知道我不是个普通的刑警。不管是哪个方面,都能正面此人有问题。” “也就是说,要是他因此怀疑是对灾部针对他,而选择逃跑或者主动和降临派联系。也会被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的我发现,对”任源想了想问道“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可是老鱼你想没想过这里有个问题。” “你是指调查成本吗”鱼谦问道 “不错,你这个计划只是听起来可行,先不提二十四小时监视对方这件事。”任源道“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个人身上。况且长时间的无意义工作,只怕部里也会对我们在调查什么,产生怀疑。”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鱼谦竖起一根手指沉声说道“所以这个调查我并不准备持续很久,我只打算进行…” “一天!” 第六百九十五章 初击扑空 “一天” 闻言任源大摇其头,啧嘴道“你想靠全天监视找出破绽这种方法,又想把调查时效缩短到一天。我说老鱼,你自己不觉得这自相矛盾吗”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现在,真的有急于实行的大计划。那么对他们来说,每一个小时都很重要。方才辰辉大厦那边,不是还发现了隐士的踪迹吗这就是有力的佐证。”鱼谦笃定地说道 “如果这个布莱克神父,在我们展开调查后整整一天之内都没有和降临派那边发生任何交集。那即便他真的有关联,也不会是什么重要角色。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没有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人物身上,不是吗” “当然,如果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什么问题。那么我们也可以灵活的调整方针,视情况加大调查力度。甚至可以考虑直接逮捕先斩后奏。”说到这里鱼谦又赶忙补充道“当然,前提是要拿到能够证明此人身为降临派的铁证。” “诶…”任源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举起手双手道“行,你一定要坚持这么做的话,那就按照你的方案来,谁叫你是我自己选的龙牧呢。” “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好。”鱼谦点点头,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道“现在是晚上二十点四十九,到明天晚上二十一点之前。如果我们还不能找出,能够证明布莱克神父和马雯案以及小柏失踪一案的线索。那就上报部里,将调查工作交给鹰隼大队来进行,可以” “可以,要真查不出什么线索,丢给鹰隼大队慢慢研究也算个解决方法了。”任源道“不过说真的老鱼,你真不考虑我那个趁晚上直接审讯的方案吗我觉得综合各方面考虑,没有比这更有效的手段了。” 正待推门下车的鱼谦回头恶狠狠的说了句“想都别想!” “程序正义难道还比工作成果重要嘛”任源调侃道“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么死板的人呀。” “废话,如果连程序的正义都不能保证,还怎么保证结果的正义”鱼谦走下车来没好气的说道“行了我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赶紧行动。先走访教堂,收集下线索。” “搞走访这个,不是你的老本行嘛。你自己去就行了,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跟着走下来的任源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教堂道“咱俩正好一明一暗,我从旁边潜入进去,先看看教堂里面有没有和异人有关的异常波动残留。” “喂!我可警告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鱼谦沉着脸说道“要是让我知道你私下对布莱克神父出手了,可不要怪我将这件事直接上报部里!” “安啦,我都答应你不会出手了。我就一给对灾部臭打工的,你当我乐意出那么大力起啊。”任源说着将捏在手中的通讯器丢还给前者道“那到明天二十一点前,就不要接通部里的公众频道了。还像之前那样,保持单线联系,我先走一步啦。” 话音刚落,任源依靠在车门旁的身躯瞬间融入了阴影之中,伴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自鱼谦眼前消失了。 “哎…”招呼不及的鱼谦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隐形通讯器重新扣到了下颌上,仅打开了特定目标收发频道。重新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拿出了多年刑警生涯养出的冷峻气势,迈步向圣安东尼大教堂的正门走去… … 即便是寸土寸金的s市,作为殡仪馆所在的周边区域,夜晚自然也不可能如何热闹繁华。尤其是圣安东尼大教堂门前这条,与殡仪馆正门公用的马路。到了夜里九十点钟,不管是车辆还是行人都已经十分稀少了。 在路灯的映照下,教会值班的门房一眼就看到了名身着黑色便装的男子,径直朝这边走来。不待前者靠近大门,早有一名教士出了门亭迎了上去 “这位教友请留步,教堂今日已经闭堂了,您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明日再来。”迎出来的教士边满脸微笑的打着招呼,边抬眼暗暗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来人身形高大虎背熊腰,黝黑方正满是风霜气的国字脸上,一对炯炯有神的鹰目放射出凌厉的寒光。只略一对视,教士立刻便意识到,来人决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而事态的发展,也果然如他所料。 “我不是来观光参拜的。”鱼谦也不客气,探手自怀中摸出了警guan证,朝后者亮了亮肃声说道“我是来走访调查的。” “啊,是…鱼警官是”迎出门厅的教士从面前一闪而过的警guan证上瞟到了来人的名字,依旧维持着谦和得体的态度笑问道“不知道鱼警官您夜里来我教,是要调查什么事情” 看着虽然态度和善,但脚下却丝毫未动牢牢将自己拦在门外的教士,鱼谦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称奇。果然不愧是在大教堂工作的教士,面对亮明了刑警身份的自己,脸上也完全没有显出任何怯场的情绪。 要知道圣安东尼大教堂将位置选在殡仪馆附近,可并不是因为资金匮乏和受到了排挤。恰恰相反,这座大教堂在s市的天z教徒中,不管是名望还是影响力都十分的高。之所以将地址选在这里,则是因为按照天z教的习俗教徒死亡后,多是葬在教堂所属的公墓之中。而将教堂的地址选在这里,向s市市镇府申请公墓用地就要方便多了。 z国境内天z教的影响力虽远不及新教,但正因如此在教徒之间的凝聚力自然就更紧实一些。教会内还聘有数名外国神父,进进出出迎来送往的信徒,也多是s市的豪绅富贾。故而在圣安东尼大教堂任职的教士们,眼界和见识也自然要高的多了。面对深夜上门的鱼谦,完全没有露怯的意思。 “噢,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鱼谦将证件赛回怀里,面色淡然的说道“只是有些事情,要找你们教会的神父询问一下。” “鱼警官。”见面前自称走访调查的刑警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值班教士眉头微皱,紧接着面上恭敬但语气中,已经微微带上了些许怀疑的语气问道“只有您一个人,来我们教会调查吗” “噢。”鱼谦扭头向四周看了看,笑问道“怎么,不行吗” “恐怕不行。”值班教士稍稍加重了语气,毫不掩饰的质疑道“鱼警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警方调查,是不允许一个人单独行动的不是至少要有两个人吗而且我要提醒您一下鱼警官,如果您要对我们教会的神父进行调查的话,是需要向本地宗教事物管理处报备的。同时调查过程中,也需要宗教事务管理处的工作人员陪同的。” “啊,哈哈哈。”鱼谦微微一愣,失笑道“这位同志,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来找你们教会的神父进行走访调查的,但是调查的对象并不是你们教会的神父。我这趟来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公务。” 说着鱼谦侧身指了指建在离大教堂不远处山坡上的殡仪馆,笑着说道“既然你非要问,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你们教堂旁边的那个殡仪馆,前阵子发生了件案子,是有关火葬场工作人员的你们知道吗” “这个知道。”值班教士点了点头道“据说是火葬场的两名工作人员,涉嫌偷盗倒卖尸体。所以我们早就向教内同为主信徒的兄弟姐妹们说了,死后一定要葬在我们教堂的公墓里,才能获得主的庇佑不受侵害。并在最后审判日来临之际,更早的获得救赎升入天堂。” “哦对了,这位鱼警官。”说到这里值班教士职业病起,转问向前者道“您有信教吗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创造了这个世界和我们人类的,无所不能而又慈爱的主只要在我们教会受洗,那么您死后也可以葬入我教所属的墓地。如果您现在就预定的话,还能给您个十分优惠的价…” “先不急,先不急。”鱼谦苦心道“这个先不急,先说正事。刚才我说道哪了来着噢,那个殡仪馆的盗尸案件。这个两名犯人呢,现在已经被我们警方逮捕了。只是现在这个证据链呢,还有些需要补足的地方。我们今晚本来,是来殡仪馆采集证据的。我的同事现在,就在殡仪馆那边取证。” “我们听殡仪馆的人反映,你们教堂的那个,是叫布莱克神父是有在帮助殡仪馆做遗体修复的工作,算是半个编外人员。所以我们想顺便过来见见布莱克神父,询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用于补充的线索。”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此行我们并未向宗教事务管理所报备,人手呢也不是很充足。我同事呢,现在还在殡仪馆那边调查。”鱼谦缩回手指了指自己道“我这不是想着正好不远,就正好抽身过来,找你们教会的神父询问一下。” “是…这样吗”值班教士虽然对鱼谦这套说辞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本着对警察一贯的信任倒也没有再出声质疑。踌躇了片刻之后,摇摇头说道“不过鱼警官,您要找的是布莱克神父那今天您可能是白跑一趟了。” “嗯为什么”鱼谦讶然道 “因为布莱克神父现在。”值班教士答道 “并不在教堂。”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知地址 值班教士的回答令鱼谦大为惊讶,怔愣了片刻之后急忙问道 “我说小同志,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们的神父大晚上的,怎么还不在教堂呢” “这个…我没有跟警官您开玩笑啊。”值班教士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们教堂除了礼拜天全天开放,以及周六晚上有固定的活动安排。其余周二到周五的话,几时闭堂是要看主教大人那边安排的。今夜并没有需要布莱克神父出席的活动,自然就不在教堂轮值了。” “嗯你们教堂不是天z教的教堂吗”鱼谦奇道“按说你们的神父,不是应该在教堂内居住的吗” “啊这个…”值班教士面上微微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清了清喉咙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个嘛,在以前呢确实因为一些客观因素,有神父在教堂长期居住的情况。但我教其实呢,并无此类的相关硬性规定。毕竟不同地区这个条件不一样嘛,咱z国自有国情在此,所以并未让布莱克神父在教堂居住。再说这么安排主要也是为了能够方便侍奉我主,只要能确保…” “行了行了。”鱼谦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这番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单刀直入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们教堂的布莱克神父,现在已经回家了是吗” “…呃嗯,是的。”值班教士赶忙回道“下午四点闭堂的时候,布莱克神父便回家了。” “那看来,我还真是白跑这一趟了…” “我们圣安东尼大教堂早上六点开放,而且明天是周六,上午并无特别的活动安排。”值班教士见状忙补充道“鱼警官您要是想要向布莱克神父咨询的话,可以明日早些来。或者您这边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或者预约一个时间。明早我这边,为您提前通知一下布莱克神父。” “明早吗…”鱼谦掂着手中的笔记本缓缓敲打着手掌,思索了片刻之后复又问道“那么你们教会的布莱克神父,家住在哪里呢” “这个…鱼警官。”值班教士面露难色道“我们可没法回答您。” “怎么了”鱼谦不解的问道“你们教堂神父住在哪里,这也是什么重要的宗教机密吗”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机密…”值班教士吞吞吐吐的说道“只是这个,这个我只是名普通的教士,对于布莱克神父住在哪里这件事,实在是不知道。” “咦教会神职人员的住处,难道不是由教会这边统一安排的吗”鱼谦更加好奇了“你就算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安排在哪个小区总是知道的还是说这种事情你们都不能提供,还要我们警方再跑趟宗教事务管理局去查这个时间,管理局那边也已经下班了好” “这个我也知道,也知道…”值班教士陪笑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呵。”见状鱼谦脸色已经十分不快了起来“你们天z教的教会,还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那个鱼警官,您先别生气。隶属我们教会的住宅房产,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布莱克神父住在哪里,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值班教士略带无助的说道“因为布莱克神父,自己在s市购买了两处房产,并不住在隶属教会的地产小区。所以布莱克神父住在哪里,这个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自己购买了房产在s市还是两处”鱼谦闻言不仅咂了咂舌,揶揄道“如此说来,你们教会的神父,很富有啊” “鱼警官,您看您这话说的。”值班教士干笑了两声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圣经有云,富人上天堂如骆驼过针眼。我们神职人员的消费,主要还是为了方便宣导主的光辉。富有不富有什么的,和世俗之人并不是一种概念。尤其是像布莱克神父这样,已经将自己奉献给主的虔诚信徒,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积蓄的…” “是吗你们的布莱克神父有没有积蓄,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你肯定不足够的虔诚。”鱼谦看着后者笑言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啊这个,鱼警官您,您何出此言啊这玩笑,可不得乱开啊。”值班教士下意识的向两边看了看道“我们对主,可是很虔诚的。” “你要是足够虔诚呢,刚才那段话说的就该是毋庸置疑理直气壮的,而不是字里行间,透着几分心虚。”鱼谦满脸玩味的笑道“我猜你入职这座大教堂,并没有很长时间,对不对” “啊…嗨。”值班教士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鱼警官,您真不愧是刑警,这眼睛可真毒。我要是入职时间长,哪会被安排来做这看大门的工作。我跟您实话说了,其实我呀…” 话说了一半值班教士这次却自己住了口,捂着嘴对着鱼谦嘿然一笑,摆摆手道“诶呀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我怎么说也是信仰了主的教士,可不能说这种亵渎信仰的话。” “理解理解,都是为了工作嘛。”鱼谦笑答道“我这身为无产阶级的g产党员,还不能信教呢。可这工作中,不也得尊重民众的宗教信仰嘛。” 两人经这番对话,之前那略带针锋相对的气氛顿时松懈了下来,也不再互相端着架子了。值班教士更是侧过“那个鱼警官,咱也别在这干站着了,去岗亭里坐下来慢慢聊。” “那倒不用了,噢这个说起来,你不知道你们教会的布莱克神父住在哪里。”鱼谦貌似随意的问道“那像你们教堂主教,或者其它工作时间比较长的人员,有没有知道的呢” “这个嘛,布莱克神父因为是从国外直接调来任职的,教会内的社交圈子并不大,我们也没听说过有谁被布莱克神父请到家中做客,只是听说好像住的离市区蛮远的…”值班教士看着对方颇为不解的问道“鱼警官您这边的案子,很紧急吗是一定要在今晚见到布莱克神父吗” “啊,倒也不是那么紧急的事情。”不想引起对方警觉的鱼谦笑了笑解释道“只是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这样,一天到晚杂七杂八需要处理的线索、案件实在是太多了。因此要是赶上什么计划外的线索,有条件的话习惯当场直接调查清楚。毕竟要是等到明天,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蹦出别的突发事件要忙,可没那福气随便拖延呀。” “噢也对,那你们警察可真是够幸苦的了。”值班教士点点头表示认同,语气诚恳的说道“不过鱼警官,我还是建议您明天再来调查。听说布莱克神父住的挺远的,这一来一回怕是时间也不少。” “今晚咱们圣安东尼教堂的偏厅有青年团契活动,正常情况下是九点结束。”说着值班教士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道“这时间应该快结束了,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帮您问问看,可有知晓布莱克神父住址的。不过我想,应该并没有谁知道。” “这样吗…那算了。”鱼谦当然不可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况且他也知道对方这话不过只是在敷衍他,求个面子上的好看。他在这站了这么半天,对方最大的让步不过是请他进岗亭坐坐,根本没有放他进教堂的意思。并且他此行手上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够支撑他调查的授权。再考虑道还要瞒着对灾部那边,硬要进入已经过了闭堂时间的大教堂,只怕也不太适合。 见问不出住址,鱼谦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口问道“没有布莱克神父的住址的话,那你们这边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您要的是,布莱克神父私人的联系方式吗”值班教士谨慎的问道 “什么联系方式都行,只要是现在能联系上他本人的就可以。”鱼谦点点头道“有吗” “这个也没有。”值班教士摇摇头道“如果您要在教堂开放的时间,联系布莱克神父的话,那么您直接拨打我们圣安东尼大教堂的专线电话就可以了。至于布莱克神父的私人联系方式,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再说就算知道的话,不经神父本人许可的话,我们教堂这边也不能直接交给您。” “就算我是个刑警。”鱼谦问道“也不行” “即便您是警察,也要尊重公民的隐私权”值班教士毫无让步的意思说道“您此行只是顺路的走访询问,也并不是强制性的正式审讯调查” “确实。”见没有下手的机会,鱼谦便不打算再在这里耗下去了。眼前这个圣安东尼大教堂门岗的值班人员,显然并不是随随便便拉来的普通门卫。对方显然对于警方的调查程序,以及与宗教事务管理局的对接规范相当熟悉。 而且既然已经确定了此行的目标布莱克神父今晚并不在大教堂之中,那么对于鱼谦来说也就没有突破这个门岗的必要了。至于对于大教堂内部状况的调查工作,此刻已经有专业人士在进行中了。 向值班教士讨过了教堂的专线电话之后,鱼谦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将刚刚收集到的情报通过私信频道发出去后,他便坐在未开灯光的驾驶室中,静静的等待起来。既然未能拿到调查目标的家庭住址,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自然就需要重新调整一下了。 并未等待多少时间,一团肉眼几乎无法查觉的黑影靠就近了鱼谦的座驾。无声的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第六百九十七章 带出档案 这团跳上副驾驶的黑影坐稳之后,身上的伪装色便迅速的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面貌来。正是十几分钟前和鱼谦分头行动,潜入圣安东尼大教堂内部调查的任源。 “大教堂里面。”鱼谦微微侧头看了搭档一眼问道“检查完了” “嗯,检查完了。”后者抬手按着脖子左右晃动了几下道“如那个门卫和你所说的那样,教堂今晚确实有活动,但是主持活动的神父是个黄种人,显然不可能是布莱克神父。教堂各处我也都顺便转了转,也没有见到什么黑人神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等明天再来吗” “啧。”鱼谦皱起眉头道“失算了,没想到这个叫布莱克的神父并不在教堂中。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我可不想就这么,拖到明天。要是能够,拿到这个叫布莱克神父的住址就好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打算。”任源打了个响指,得意一笑道“刚才在检查大教堂各处的时候,我顺便摸进了教堂主教的房间。在那里找到了圣安东尼大教堂各个神父的档案记录,我顺便将布莱克神父的档案给带了出来。” “啊你把教堂里的神父档案偷出来了”鱼谦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是为了调查,也不能动手盗窃” “安啦安啦,像主教房间里码放的档案,大多都是教堂方便管理自己做的统计,就算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任源摆摆手道“再说了,谁告诉你我把主教方间里的档案偷出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把布莱克神父的档案给带出来了吗” “是啊,布莱克神父的档案,我是带出来了。不过嘛…”任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是用这个,给带出来的。” 闻言鱼谦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车上有备a4纸吗”任源问道 “呃…我找找看。”鱼谦低头翻找了一通道“没,我车上怎么可能备这种玩意。我怀里倒是有个笔记本,行吗” “行,那凑合用。”任源从搭档手中将其常用的那个黑色封皮笔记本和圆珠笔接了过来,翻开到空白页,就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驾驶室中提笔刷刷刷的画了起来。 与此同时任源边画边问道“拿到了那个布莱克神父的地址的话,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我们就过去吗” “当然,如果有地址的话,那我们今晚就过去。现在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上他了。”鱼谦肯定的说道“就算只是为了,给之后他警觉起来的状态做个对比,早点将他纳入监视范围内,也是好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xx区xx街碧水天阁小区十六栋,和xx区xx街晨枫帝景六栋。”笔头不缀的任源随口说道“这两个地址,就是他登记在教堂档案记录里的家庭住址。如果记录无误的话,他现在应该就住在这两个地址中的一个。” “碧水天阁和晨枫帝景吗”鱼谦念叨了两边这个两个听起来颇为生疏的小区名字,将地址输入到了车载导航中道“这个两个小区,我怎么没什么印象。这两个地方,你去过吗” “你没印象就对了,你看着就不像是会对这种小区有印象的人。”任源瞥了前者一眼嘿然笑道“你看这两个小区所在的街道就应该知道啦,这两个小区的房子都是离市区比较远的别墅。而且还不是开放租赁和代管业务的低档别墅,而是正了八经的全封闭高档别墅区。” “寻常人就算走错路,也不会走错到那里去。那边的业主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也绝不会报警要你们警方介入处理。你一个市局刑警支队的大队长,怎么可能对这种小区有印象。不过我想啊,和你们市局的局长提这两个小区的名字,他倒有可能知道哦。” “刘局我看也够呛。”鱼谦道“他平时和资本家的圈子,走的又不近。” “知人知面不知心喽,他和哪个圈子走的近,你又上哪里知道。”任源调侃道“再说你看人的眼光,也不见得百分百准确。” “咳咳,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鱼谦拽回跑远的话题,肃声道“这个布莱克神父,总不可能一晚上在两个小区睡觉。你觉得这两个住址,他今晚在哪个的可能性比较高。” “要我选的话,应该是碧水天阁十六栋这个地址。”任源毫不迟疑的说道“我觉得今晚,他在这个小区住的可能性比较高。” “为什么”鱼谦见后者回答的如此之快,不免有些惊讶“有什么依据吗” “有啊,依据的来源也很简单。”任源耸耸肩道“因为在档案常驻地址和联系地址这两栏里,填的都是这个碧水天阁十六栋。” “那我刚刚问你这个布莱克神父住址的时候,你不直接说碧水天阁。”鱼谦校准了导航发动了汽车,沉着脸不快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逗我玩吗” “老鱼你这就是冤枉我了,要这个布莱克神父真有问题,那也不排除他故意填写错误的家庭住址这个可能嘛。哝,给你。”说着任源停了笔,将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又递还到了前者的手中。 这边鱼谦左手握着方向盘,空出右手打开车顶灯接过摊开的笔记本,将其放在了仪表盘上。一边驾车向小区碧水天阁驶去,一边偷眼向笔记本瞄去。这眼下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任源方才说他将布莱克神父的档案带出来了。 后者在笔记本的页面上,按照圣安东尼大教堂档案记录的格式,将布莱克的档案内容完完整整分毫不差的用黑色的圆珠笔画了上去。甚至档案中的内容,都不是简单的记录复刻。而是如拍照般的,完全复写。不管是各栏仿宋的印刷字体,还是填在表格中的手写部分,都被其模仿的惟妙惟肖。 由于笔记本的页面大小远远不如标准的a4纸,故而任源在誊写的时候,将原版档案分割成了数个部分,逐段绘到了纸张上。如果此刻将这几页笔记本纸撕下来边缘处拼接到一起,就能完美的复原出教堂内部档案原本的样子。 最令鱼谦感到啧啧称奇的是,在首页的右上角,还有一副素描的布莱克神父一寸免冠照。尽管因为圆珠笔无法像铅笔那样,在绘图过程中依靠下笔的深浅和擦抹,体现阴影变化从而行成立体的透视视角。 不过后者却还是巧妙的依靠笔触的疏密,尽可能的提高了辨识度。竟仅仅依靠一只圆珠笔,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最大程度简洁明晰的还原了,照片中人的相貌特征。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任源绝对能画的和真照片一样。 “你这画的,也太好了”鱼谦忍不住惊讶的说道“难怪你说布莱克神父的档案,被你带出来了,这简直就像是复印出来的一样!” “过奖过奖,雕虫小技而已。”任源面露得色的说道“你要是闲极无聊,还有上百年的时间去磨练画技,我保证你能画的比我还好。” “这个布莱克神父的履历,很精彩啊…”边开车边浏览着布莱克神父档案的鱼谦,在粗粗扫视一边之后不由得感叹道“一个非裔国人,在l马受洗成为天z教徒,然后于r本完成进修,最后跑到z国大陆担任神父。好家伙,这要不是个宗教信徒我可真要高呼一声,这什么纯正的共产国际战士。” “说不定人家信奉的,还真就是左翼的解放神学呢。”任源打趣道“卧室里挂着镰刀斧头十字架这种圣物,也不好说嘞。” “这个履历要么没问题,要是有问题估计八成就是大问题了。先不扯这些了,说正事。”鱼谦肃声问道“你刚才在圣安东尼大教堂里,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波动的残留,或者什么触媒的存在” “这种比较有名的大型教堂,有点异常波动或是出现什么低阶触媒,倒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说到重要的事情,任源这边也敛起了嬉笑的神情,正色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异源与现实世界联系的主要媒介之一,便是人的精神力场。” “信徒在这类宗教场所中,集体对臆想和编造出的超越现实的真理,进行反复的认同与完善。实际上就相当于,在用集体无意识来塑造一个特殊的‘独立现实’。如果偶然间,异源因为集体意识构成的精神力场所吸引,也不是不可能行成某些低阶触媒。” “你的意思是说,教堂这种地方,真的能够生成触媒”鱼谦讶然道 “啊,也没那么严重就是啦。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都市怪谈神话传说,也可能引发异常波动一样。”任源失笑道“通常来说教堂,学校,医院以及商场这类人流密集的场所,都可能产生低阶的独立现实啦。实际上对现实影响可以说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普通人根本感觉不出来。” “当然如果是你这样的经历过神示的,而生成的独立现实又非常强的话,可能会产生一些比较微弱的感应。不过即便如此,也仅仅只是感觉这里比较阴森,或者说感觉这里似乎有些庄严肃穆,或者神圣感之类的而已。” “所以说,你在圣安东尼大教堂里,发现了些微弱的异常波动和极低阶的触媒。”鱼谦问道“但全部都属于,正常现象” “大体上来说呢,可以说是初在正常范围之内的。不过除了这些之外,我也找到了个…”说到这里任源住了口,探手自怀中摸出了一样事物,冷笑道 “不怎么正常的东西!” 第六百九十一章 金色头发 正开着车的鱼谦向旁边瞥了一眼,之间副驾驶的任源左手手掌平摊,似乎拖着什么东西般。不过打眼瞧去,有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复将视线转回到路面上的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手上是托着什么东西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哦,是不太清楚。”任源用两根手指将掌中的事物竖着夹了起来,凭空晃了晃道“现在,你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这是根…头发”这次鱼谦终于看清楚了,被搭档夹在手指中的乃是一根长长的金发。在车顶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明耀的光彩,显示出其主人对此明显保养有佳。 “不错,正是根头发,而且是一根极其纯正的金发。”任源抖着发丝冷笑道“这根发丝,是我在教堂后院垃圾集中存放处发现的。我顺便查了下集放处的值班表,圣安东尼大教堂的垃圾集放处每周一会统一处理运走。也就是说,这根金发的主人大概率在近四天之内,于圣安东尼大教堂中出现过。” “这根金发,也是触媒吗”鱼谦问道“它的主人,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 “虽然从其上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已经十分的微弱了,在路过那里的时候我都险些没有注意到。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根头发正是触媒。从附着在上面的异常波动来看,它毫无疑问是从一名异人的身上脱落下来的。” 说到这里任源略做停顿,轻笑一声道“而且,这根金色发丝的主人,我想老鱼你应该也有印象呢。说起来我和对方,还在中心医院划给对灾部的那栋病房楼里,有过照面哩。” “金发,中心医院都病房楼,我应该也有印象”刹那间一道刻骨铭心的身影,从鱼谦的脑海中闪过。只见他猛打方向盘冲向路边接着猛地一脚刹车,黑色轿车带着轮胎划过地面的刺耳尖鸣几乎贴着护栏停了下来。好在这条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行人,放在s市夜生活繁华的中心区域,这个急刹八成要酿成不小的交通事故。 “你是说那个杀害了小霞和老梅的那个,那个金发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个叫波彻西的畜生!” “是的,就是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派遣到z国境内的金发祭司。”任源颔首笑道“他的独立现实十分罕见和特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常波动我绝对不会搞错。就算附着在这根发丝上的残留十分轻微,我也敢百分百保证,就是他头上脱落下来的。” “…”鱼谦双手将整张脸庞深深的覆盖住,许久许久之后方才放了下来,将手掌重新放回了方向盘上。看似平静的脸上还留着激愤之下透出的红晕,双眼之中溢满了化不开的仇恨之色。 默默的将车再次发动行驶起来之后,鱼谦方才不带任何感情的幽幽开口道“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只畜生…” “虽然我不反对杀了这个家伙,不过我得提醒你老鱼。他可是个高阶的异人,凭你想要亲手宰…”任源话说了一半正对上前者的眼神,当即苦笑一声改口道“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尽量相办法,争取给你搞到这个亲手宰掉他的机会。” “那谢谢你了。”鱼谦平静的说道“就算我欠你个人情。”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介怀。”任源摆了摆手道“不过若是对方最后没落在我的手里,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话说…”鱼谦顿了顿问道“你能从这根头发,追踪到这个波彻西吗” “不能。”任源干脆利落的说道“这跟头发除了证明他应该来过圣安东尼大教堂,或者说与大教堂内的某个人有过亲密接触,也证明不了别的了。这根头发从对方身上脱落下来之后,就被扫进垃圾堆了。” “之后这根头发既没有独立现实的支撑,也没有经过任何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再拖一段时间后,也就和普通人的头发没啥区别了。交给三号院分析一下的话,应该还能找出些遗传相关信息。除此之外,对我们的调查工作算是没什么帮助了。” 对于这个结果,鱼谦倒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本人就是在刑侦这个行业浸淫了多年,现场取证时找到的头发能有什么用,他当然清楚的很。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发现波彻西与圣安东尼大教堂有关系这点,就已经是个不小的成果了。 “这么看来,我们这趟果然没有走错。不管那个叫布莱克的神父,和降临派有没有关系。至少这个圣安东尼大教堂,在整个过程中绝对不是毫无关联的。”暂时平复了怒火的鱼谦,此刻极为冷静的分析道 “这个叫波彻西的家伙,可是在我们捣毁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在殡仪馆火葬场地下盗尸通道之后,才入境z国的。他会出现在圣安东尼大教堂这点就可以说明,他绝对不是简单路过这里那么单纯。这个圣安东尼大教堂就算不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据点,至少也是和旁边的殡仪馆一样,是个被利用的对象。”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在发现这根发丝之后,我也把整个教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留意过了,并没有发现第二根。”任源将手中的发丝小心收拾起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原本也注意到了这点。” “估计这根出现在垃圾集放处的头发,应该是在对方动手消除自身痕迹之前,恰巧被路过的保洁人员的清洁工具带走了。这才导致对方最后,没有意识到遗留下了这根发丝。而且从上面残留了异常波动这点来看,在脱落之前对方显然是动用自身独立现实了。” “你是说,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波彻西。”鱼谦皱眉道“在圣安东尼大教堂里使用了独立现实” “至少在这根发丝脱落前不长时间,使用过。不然不会在上面,遗留下了异常波动。”任源道“至于他究竟做了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按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背后有隐士的协助。他进出教堂应该也用不着,使用自己的独立现实来掩人耳目。再者对灾部的天网系统也没有预警,就算使用了对现实的影响程度应该也是停留在极低的水平。” “不过怎么说,圣安东尼大教堂应该是个关键…诶,对了。”鱼谦突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冲着搭档问道“话说刚才我们分头行动,你潜入了教堂内部做调查,应该也是使用了自己的独立现实至少你离开和回来的时候,身体变色的那个过程是使用了” “当然,教堂里的那些人又不都是瞎子。你当我们在拍什么武侠电影吗,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的愣是没人发现。教堂里面光各种监控镜头,就有一大堆。”任源笑着说道“光是要出入各个锁着的房间,巡遍诺大教堂的所有细节,就是个不小的工程量了。我不利用自己的独立现实,哪能这么快搞定。” “那你在使用自己独立现实的时候,难道不会泄露处异常波动吗”鱼谦好奇的追问道“我记得你说,异人动用自身独立现实的时候,就会和现实世界产生冲突。两种现实的摩擦,则会产生异常波动。而周围被影响的事物,则会留下异常波动的残留是吗”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这样进出圣安东尼大教堂,虽然不会被普通人和监控摄像头拍到。但是残留的异常波动,会被降临派的异人察觉到”鱼谦道“如果这个布莱克神父真的是降临派的成员,或者说那个波彻西这几日再次进入教堂,难道不会发现你来过的痕迹吗” “唔…这个嘛。”任源显然没有预料到前者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毫无准备之下一时僵在那里,干笑了两声之后故作懊恼的说道“啊对啊,这个好像有点不谨慎了…不过没关系的其实,因为这个啊,你看。” “我方才的独立现实,实际上主要是为了能够避免被第三方观察到。这种规避自身存在感被发现的做法,本身和现实产生的冲突就不大。而且我使用的也很谨慎,严格来说从教堂里带出的东西只有这根头发。可以说几乎没有,影响到现实走向。所以产生的异常波动很少啦,估计到明早就消散干净了。” “再说我们商定的监视调查计划,不就只持续一天吗那正好,要是这根叫布莱克的神父察觉到了我留下的异常波动,或者说明天在教堂里撞见了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波彻西。那我们直接动手抓人就好了,还在意这点异常波动残留干嘛。”任源道“所以呢,这个没问题,不用担心啦。” “是这样吗”鱼谦双手稳稳的操控着方向盘,盯着车前的公路缓缓说道“说道这个,其实之前我就有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你对拿到部里的特级权限,关闭六号别墅监控这种事情很上心。行动中也总是想方设法切断通讯,不让部里摸准你的行踪。”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在使用自身独立现实这点上,完全没有任何迟疑的样子啊。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对灾部的天网系统,捕捉到你的所处具体信息。就比如今晚,你嘴上说着先不要将调查计划上报部里。可紧接着你就动用了独立现实,潜入教堂之中了。”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过任源你实话告诉我。”鱼谦突然加重了语气逼问道 “天网系统实际上,并不能追踪到使用独立现实的你,对吗” 第六百九十九章 都不知道 车内的气氛十分微妙的安静了下来,两人几乎同时默契的沉默了下来。经由对灾部特别改造的汽车隔音效果绝佳,此刻驾驶室内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老鱼,你…”许久之后任源轻笑了一声,淡淡的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怎么,不可以吗”鱼谦亦神情淡然的反问道“我是你的龙牧,了解你是份内的责任还是说,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嘛,也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任源笑道“我又不是降临派的异人,又不需要规避对灾部的搜索。我为什么要防备,被天网察觉到自己的行踪啊不如说要是对灾部锁定不了我的行踪,才是大事,哈哈哈。” “可是我们上次在海边,我们埋伏降临派运输队时,你的行踪就没有被天网系统发现,不是吗不仅没有被天网系统发现,实际上在场的降临派异人,也没有察觉到就躲在地下的你的异常波动啊。”鱼谦平静的说道 “仔细想想,之前在我家小区里追捕那个叫美杜莎的降临派异人时,在你跳进河里之后苏小姐他们也失去了你的行踪。你在和降临派异人动手的时候,肯定是使用了独立现实的为什么天网系统也找不到你呢” “至于你为什么要防备被天网系统察觉到你的行踪,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对灾部内有内鬼,甚至这个内鬼很有可能是某位高层。为了能够更好的打击降临派,所以我们人之本源小队要秘密行动,不是吗” “而且你说的没错,如果上面真的不能,实时确定我们的行踪的话,那可真是件大事了…”说到这里,鱼谦的眼神渐渐的凌厉了起来,沉声说道“难道说部里的高层,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外行龙牧,肩负起全部的责任吗” “老鱼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任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不恰恰说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的掌握之中嘛。”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费力的,去隐瞒我们的行踪呢”鱼谦继续问道“你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你这个解释,我无法认同。” “这不是个需要你认同的解释。”任源提醒道“这是个暗示你,别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的解释。” “我不认同的也不单单是这个解释。”鱼谦丝毫没有买后者账的意思,直白的说道“同时也不认同,你不肯解释清楚这件事的行为本身。” “欸…我说有必要吗老鱼。”任源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我们有必要,每次行动都要把大部分的精力,耗费在对彼此的猜忌与怀疑之上吗讲真的,关于这种行为,我已经厌烦了。” “我也不想,每次都在这种事情上,耗费大量的精力。但我并不觉得,这是我的问题。”鱼谦毫不退让的说道“只是随着我对这份工作相关知识了解的加深,原本因为无知而被我忽视的问题,现在逐个浮出水面了而已。” “那你可以继续无视他们呀…”任源无奈的说道“之前你不了解这些事情,我们彼此配合的,不也很好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忽略这些问题吗” “不挺好的吗你要了解那么多有关异人的事情做什么呢” “我是对灾部利刃大队的龙牧,我的职责需要我…” “你就别在这里搞笑了行吗老鱼利刃大队的龙牧你笑死我了。”任源突然态度一便,怒气冲冲的讥讽道“你不过就是个因为对灾部工作失误,被意外卷进来的受害者罢了。要不是因为张昌旭那家伙急着想要把我从监狱里拉出来,你以为你会这么简单加入对灾部成为龙牧” “你以为龙牧是随便就能做的吗还‘我是对灾部利刃大队的龙牧’。”任源学者前者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连利刃大队龙牧培训室的大门,你都没见过!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你都算不上一个称职的龙牧。我敢说你是龙牧制度创立以来,这个职位上最不称职的一个。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夸夸其谈说什么龙牧的职责,嗯” “怎么。”面对后者突如其来的质问,鱼谦脸上神情淡然的回道“你急了” “……”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鱼谦等了半晌不见后者回复,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接下来应该说道,我这种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只是个拖你后腿的废物。老老实实做好司机工作,闭紧嘴巴当个废物就行了对不对” “但是你没法这么说,因为你昨晚才费劲力气,才让我和梓文相信我俩在队伍中的责任是重要的。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当然也有可能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是我。可我没猜错的话,目前的你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对不对” “…哎。”任源长长的吐出了口气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期待的那样,好好的配合我完成对灾部下达的工作呢” “那你期待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呢”鱼谦反问道“一个言听计从的普通人吗” “这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对那些,和你毫无关系的事情产生过分的好奇呢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也不打算欺骗你。可你为什么,非要想尽办法对你撒谎呢”任源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反复的告诉过你了吗我需要一个能够帮助我矫正立场的普通人,而不是个经过对灾部训练的龙牧。” “我这么做也仅仅只是为了,能够更好更有效的完成对灾部的任务,免得受到对灾部高层中可能存在的内鬼的陷害。所以你做好一个普通人,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这个很难理解吗很难吗我觉得不难”任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安分一些呢” “所以,你不是对灾部的秘密武器,号称在何种情况下都能取得最后胜利的杀手锏吗”鱼谦不急不徐的问道“那么你,到底在害怕着什么” “害怕我”任源莫名其妙的说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也觉得,一个已经把迎来终结作为追求的人,不可能有什么好怕的了。”鱼谦平静的说道“可你的表现,显然证明你正在怕着什么。” “我的表现证明我怕着什么”任源哂笑道“我更好奇你是从哪里,看出这点的。” “从哪里吗要说契机的话,大概是从你那么费力而又小心翼翼的,想要安抚我和梓文疑虑的时候冒出的想法。”鱼谦淡笑道“之后再梳理下这一个多月来的种种细节,我就更加确定这个结论了。” “种种细节什么细节你是指我刚才不肯正面回答你的问题吗”任源失笑道“是不是我平时对你们的态度太友好了啊竟然让你冒出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你刚才反应那么激烈,并不是因为我非要追问你是不是能够躲避天网的锁定。”鱼谦并没有回答后者的疑问,反过来扯回话题突兀的说道“而是对我觉察到这件事本身,感到了焦虑,我说的对吗” “……”任源脸上所有的愤怒、激动、冷蔑、讥嘲统统消散而去。面部如风止后的深潭,缓缓的平复了下来,片刻之后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把人类的感情,模仿的太好了。绝大多数人没有那么敏锐,情绪也很难那么迅速和准确的做出变化。你把每个细节都模仿的太标准了,反倒不像是个人类了。”鱼谦道“虽然你说你已经没有人类的情绪了,可你的思维还是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不是吗” “只要剥掉这些表象的影响,那么就能大致察觉到隐藏在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并不是失却了感情,只是寻常的事物再难触动你了而已。当影响足够大的时候,你仍然会回忆起你作为人类,那属于最纯粹本能的反应。” “呵呵…”任源干笑道“我也算人类吗” “你总归还不是神明,在我看来。”鱼谦道“你只是个比较特殊的人类罢了。” “没想到这次,我又选错人了…当然也可以说选对了。”任源摇摇头道“老鱼,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的,你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鱼谦道“安于愚昧,只是庸碌者的道理罢了。” “你和我不一样,和张昌旭、九儿他们都不一样。你只需要等驱虎计划结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赢得荣誉和功勋。之后不管你是想要回归正常社会,还是想要在对灾部内谋求更高的位子,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任源劝说道“又何必非要卷入未知的,危险又混沌的漩涡呢” “你觉得,我想是会安安稳稳的,躺在功劳簿上过完下半生的人吗”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任源不解的问道“就因为你女儿的死吗你知道你在试图涉入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况吗” “不是因为瑶瑶,或者说瑶瑶的死在这之中只占一小部分。”鱼谦摇摇头道“我也很难向你解释这件事,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可能就是因为信仰。总要有人去面对黑暗,也总要有人去肩负起责任,不是吗” “可你没有力量!” “我只是没有能够比肩神明那样的,可以匹敌一且的力量。”鱼谦认真的说道“但我可以贡献出,自己的那份力量。” “幼稚!” “即便最长寿的人类,和你比起来也很幼稚”鱼谦毫不在意的说道“毕竟人类这个物种,不过只有区区百年的寿命而已。” “动动嘴巴喊喊口号,当然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任源毫不客气的说道“可是你知道,你想要涉足的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我当然不知道。”鱼谦笑笑道“所以我才想要从你这里,获得答案呀。” “哼,你问我又有什么用。”任源冷笑一声扭过头看向车窗外夜色下,道路两旁向后飞掠而去的树木,漠然说道 “这个答案,我还想知道呢。” 第七百章 暂放话题 不待鱼谦再开口,副驾驶的任源早抬起手来制止了后者的追问,肃然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这次绝对不是敷衍你的意思。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有能力避过天网系统的追踪,至于对灾部为什么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我只能说对此我有所猜测,可这个猜测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不肯告诉我,是因为怀疑我也是对灾部内鬼培养的吗”鱼谦也将话题挑明了问道“你竭力隐瞒这些细节,是想在最后和部里翻脸的时候,多备下几张底牌吗” “不能说一点这方面的顾虑都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也还没风声鹤唳到这种神经质的地步。更何况你能在我身上找出的细节,那都是被对灾部研究烂了的。”任源摆了摆手笑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太准确,我不是打算和对灾部翻脸。应该说是为应对,可能潜藏在对灾部高层的内鬼做准备。” “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转弯抹角,我明白你虽然至始至终都在强调我们遭遇的一些列问题,可能来自对灾部高层中的内鬼。”鱼谦淡然的接口道“可是实际上,你是在怀疑部里其实…” “好了,可以了老鱼,你已经可以把嘴闭上了。”任源面色微变,抬高了音量道“你最好搞清楚你的立场,就算你想要找地方把你那份微不足道的力量给捐了。起码你也应该找到,正确的捐赠窗口!” “你觉得到时候,我一定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是吗”鱼谦问道 “如果你希望我说实话的话,我只能说你站在哪一边对我来说,根本毫无区别。”任源道“就像我开始和你说的那样,你需要做的仅仅只是作为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配合我完成驱虎计划。别的莫说和你没关系,就算和你有关系,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默然片刻之后,鱼谦幽幽的问道“异人真的和现实世界,真的没有任何共存的可能吗” “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是的,没有任何共存的可能。”任源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于这件事,我是绝对的悲观主义者。我认为你也…不,应该说每个人类在对待这件事上,都必须抱着绝对的悲观心态。” “那要这么看的话。”鱼谦轻叹一声道“你的立场,才是最别扭的” “老鱼,收起你那无聊的感慨。你没有同情我的资格,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去同情。”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再说我说了,我并没有敷衍你的意思。对灾部将我从海底的异人监狱里提出来,就是为了对付枭龙大队叛逃的骑士和s市的降临派的。至于其余的事情,我可能比你知道的多,但也多不了多少。你也不必太把我的个人的担忧,太当一回事。” “那么如果不幸如你所料…”鱼谦略作迟疑,斟酌着问道“你要反抗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拜托了老鱼,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可以吗”任源突然表现的烦躁起来“好好的完成驱虎计划,然后你去向对灾部,向z国政府领你的嘉奖。我回去继续蹲我的监狱,或者实验室。这不好吗难道你盼着非要出什么偏差,你才满意吗” “我明白了。”鱼谦点点头不在言语,过了片刻之后,他又低声但有力的补充道“我从没打算同情过你,但我也不是个只知听从上级名令的提线木偶。不管我的力量多么渺小,我会依据自己的判断,站在我认为正义的立场上的。” “正义不过是千万年来,人类用于自欺欺人的可笑谎言之一罢了…”任源轻嗤一声,挥手不耐的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随你便…” … 当厚重的蚊帐中,鸭子坐的少女小心翼翼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黑进了任源的超级账号和电脑之后。翻找出来的东西,确令她大失所望,颇有种费了大力放个响屁的空虚感。 不管是任源的账号也好,还是对方的电脑也好。储存在里面的东西虽然很多,但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称得上是“干干净净”了。不管是其中的行动纪录,还是各种整理好的情报文件,都是少女早就知晓和见过的东西。 “不应该啊…就算他处理的再完美,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啊不是,连点和工作无关的东西都没有吗”姜梓文东翻翻西找找,不肯相信自己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耗费了这么多心血,到头来什么成果都没有。 最初对于这种严重违反对灾部规章制度行为的畏惧,此刻早已经被少女抛诸脑后了。就像第一次尝试抢劫的匪徒,即便动手前心中有充满了各种胆怯和顾虑。等到真的实施犯罪的时候,在气氛的烘托下就只一门心思想要多抢两个子了。 然而在任源的电脑里,既没有游戏也没有任何与工作无关的软件。说这是个大号的固定邮箱和记事本,也完全没有问题。这个结果,不免让少女愈发觉得惊奇起来。 开始她还是奔着想要找到些,后者想要瞒过部里和自己的秘密讯息。到得后来她面对这干净的,犹如部内公用的电脑。已经变成哪怕找出一丁点,像是任源私人的文件就好的地步了。可不管再怎么努力检索,也完全找不出来。 似乎这个男人已经脱离了一切低级趣味,没有任何的娱乐需求,和自娱行为了。要知道这和少女之前所了解的伪神之躯,可完全不同。 根据她从对灾部资料中所了解的事实,伪神之躯对娱乐方面的需求高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因为能够在体内自我生成多个大脑轮番休息,也不需要担心身体器官的疲劳与损耗。在监禁期间,后者几乎是完全不眠不休的将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娱乐之中。 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在他看来人类的睡眠过程本身也是种有趣的娱乐项目。至于这个有趣,到底是指做梦,还是陷入休眠状态本身,亦或两者皆是其本人也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但可以肯定的是,从体育运动到极限挑战,从文学艺术到影视游戏,甚至各种冷僻仪式和猎奇行为。伪神之躯的兴趣爱好,将人类整个进化史古今中外方方面面都囊括了进去。真正做到了将无限的生命,投入了无限的挥霍行为中去。 并且由于其不死的特性,在作死这方面更是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并不断的向人类想象力难以企及的领域狂奔。不过话又说回来,屈从于本能的欲望,这本就是异人的特性。从小受家庭环境熏陶的姜梓文也一直认为,由此可见异人就是缺乏道德和人性的野兽。 这样一个沉浸在纯粹的享乐,甚至恨不得成为低级趣味化身的家伙,会猛然转性如苦行僧般,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对灾部的工作中吗姜梓文下意识地看了眼床脚那堆属于自己的游戏设备,心中立刻毫不犹豫地对此敲下了否定的印章。当然这个判断是基于逻辑推导,还是对比之后源于羞愧的个人判断,也就并不重要了。 “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他连看个电影玩个游戏,都要在退出之后删的干干净净吗强迫症,这也太离谱了…”反复搜寻多遍无果之后,少女只得无奈的退出了系统关闭了木马程序。犹不甘心的嘟囔着“我不信,我绝不相信!” 正自恼火的少女视线扫过床面,突然定格在一部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忙将电脑拽到身前放在膝上打开。熟练的打开程序面面板之后,发现果然这部电脑的网络驱动,已经被摘除干净了。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不管是系统账号也好,还是工作用的电脑也好。连我都能偷偷找机会黑进去,对于部里那些程序高手来说就更没难度了。伪神之躯这家伙,怎么可能不防着这一手。”少女恍然大悟的自语道“而被他用来干坏事的电脑,肯定是不敢联网的。那些想要瞒过部里的情报信息,肯定都是放在这样的电脑里的。” 找到了新的思路,自然就要转换作战计划了。对于后者房间中联网的电脑,可以通过远程病毒和脚本来处理。但这不联网的电脑,那就只能通过现实中的物理手段来解决了。简单来说,就是直接潜入后者的房间中,直接将其找到。 进出后者房间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难度。虽然在来六号别墅的第一天,少女就对其余两人,传达了严禁登上三楼的禁令。但任源和鱼谦两人,却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房间禁止前者进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两人也并没有给自己卧室锁门的习惯。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这个念头萌生出来之后便立刻在姜梓文的心中壮大起来。她忙按下通讯器发出联络,想要从侧面打探一下两人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好以此决定,是不是要现在就下楼动手。 “鱼叔鱼叔,我是梓文,听到请回答。喂喂,喂喂喂喂!听的到吗喂喂喂喂!”少女呼叫了半晌,满脸郁闷的一摔通讯器愤怒的叫道 “x!是真不把我当回事是怎么连鱼叔你也把通讯关了!” …… 当车子驶抵碧水天阁小区所在的街路后,鱼谦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任源在揶揄自己的时候会说,寻常人就算走错路,也不会走到这个小区里面去。即便跟随着车载导航的指引,他也没有意识到路旁这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林荫小路,竟会通往一个建有大量别墅的高档住宅小区。 过往的车辆只能通过那修缮整齐的水泥路面,判断那是条可以同行车辆的小路。但却无法得知,这条路究竟是通往哪里。幸得坐在副驾驶上的搭档指点,他才将将赶在车子开过前,转入了正确的岔道。 两人与今晚的调查目标布莱克神父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第七百零一章 碧水天阁 通往碧水天阁小区的这条岔路,建筑风格十分的奇特。种在两旁的树木既高且密,并且皆是南方常见的长青树种,向两旁延伸而去,将整片区域都密密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导致这条通车的道路,就像是穿过了片小型的森林。莫说在阴雨天的夜晚,便是晴朗的白日,只怕也透不进多少光线来。 同时这条路的宽度,也让鱼谦感到十分的违和。若是当作单向车道来看的话,显然的过于宽敞了,即便是用于载重卡车的同行也很宽裕。但要是当作双向车道来看的话,则不免让人感到有些局促了。虽说也不至于不能通过,可考虑到一些车体比较宽大的车型,对驾驶员的车技绝对是个不小的考验。 “这条路呢,是碧水天阁小区的进园通道,出园的通道在整个小区的另一面。”似乎察觉到了搭档的疑惑,坐在副驾驶上的任源突然出声介绍道“这条路是只进不出,而另一条路则是只出不进。” “哦,原来是这样吗”鱼谦略感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整个s市我都熟的很,只要不是我被关在海底监狱这十年来发生的变化,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任源面带得色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这个小区始建于零六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啊”鱼谦问道“靠近前门的住户,想要出小区也必须走后门” “不是靠近前门的住户出门也要走后门,我刚不是和你说了嘛。碧水天阁小区不分前后门,两道门一道负责进,一道负责出。”任源道“这么设计的好处是,方便确定每个进出小区的人员车辆。对于这个小区里面的住户来说,路程上浪费点时间算什么,严密的物业管理才是最重要的。” 不待后者说完鱼谦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会买这种远离市区又造假昂贵的别墅都是些什么人,自然无需多言。对于这些人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安全和隐秘重要。都跑到市区外来居住了,路程上这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这样一来,鱼谦立刻意识到了摆在两人面前的另一个问题,忙扭头问道“那这么说,从这里开始我们就已经进入这个小区的范围内了” “废话,从那个岔路口开始,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就已经进入碧水天阁小区了。”任源指了指两旁的树木道“看到这方圆几里的树林没这都是该小区的绿化设施呢。” “那我们要是这样开下去的话…”鱼谦担忧的说道“里面有能给我们停车藏身的地方吗” “老鱼,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任源失笑道“你当这是什么小区,还在门岗外给你搞几个停车位不成从路口开始,我们就进入小区物业的监控范围啦。这条路直接通到入口门岗,我估计保安早就已经候在那里,等着给我们做身份登记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鱼谦不满道“这样一来别说隐匿行踪了,我们怎么进去这不都成问题了吗” “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晚了点吗”任源轻笑着拍了拍搭档的肩膀道“安啦安啦,在档案上看到这个布莱克神父住址的时候,我就准备好对策了。到时候一切交给我就好,你不用担心。” “交给你就好”鱼谦好奇的问道“你准备了什么对策” “这碧水天阁小区的物业安保虽然严格,但是也很识趣。”任源拍了拍屁股下的真皮座椅道“部里给我准备的座驾,档次也勉强算是够了。待会儿啊你只需要全程严肃脸,剩下看我表演就可以了。” “这个小区的物业保安,总不可能看见是台二流豪车,就随随便便的放进去了”鱼谦不甚信服的说道“就算是个普通的高档小区,保安也没有这么划水的” “光凭台二流豪车肯定没什么用,主要是我准备了别的手段。” “是什么” “别急。”任源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这条林荫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很长。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小区的正门之前。即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小区风格典雅的正门前仍站着两名身着华丽制服的门卫保安。镀金的肩章在灯光的照射下,与阴云密布的夜色中闪闪发光。 这站在前门姿势极为挺拔的两名保安,显然就是在等待驾车而来的鱼谦两人。不待车子在紧闭的大门前停稳,早带着职业的微笑一左一右迎了上来。对着车内两人十分漂亮得体的敬了个礼,待鱼谦放下车窗后立刻语气得体的问道 “两位是第一次造访我们碧水天阁小区请问二位,是我们小区哪户业主,今夜未做拜访预约的客人吗” 单听对方的问题,鱼谦便明白这个碧水天阁小区的物业管理,严谨详细到什么程度了。对方不仅认出了己方两人并不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当然这点对任何小区的保安来说都不算困难。重点是对方直接问的是,自己是不是未预约的客人。 换句话说,这个小区只要是非住户的访客,都需要在物业这边提前预约报备。这两名门卫保安更是在他们抵达小区正门前,便通过监控画面比对了他们的车辆信息,确定了两人并不是今夜预约拜访的客人之一。 得了任源嘱咐的鱼谦自然不打算开口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目光顺着下放的车窗向外看去。觑见车轮下的林荫路在正门前分出了一条岔路,沿着小区的外墙向远处延伸而去。想来未能获准进入的访客,便要通过这条岔路转去任源方才口中所说的出园通道了。 “我们没有预约。”坐在副驾驶上的任源脖子一拧,傲然说道“今夜是有急事,来造访一位朋友。” “原来是这样。”站在副驾驶车窗外的门卫笑容可掬的问道“那请问您要造访的,是哪位业主我们现在立刻联系一下,帮您确认一下您的朋友是否在家。” 这话听着殷勤客气,不过鱼谦知道这不过是门卫对核实身份这个操作,换了个比较委婉好听的说法而已。若是得不到业主的确认,断然不可能因为这么敷衍的说辞,就直接放两人进去。他十分好奇后者究竟准备了什么手段,能够突破门卫的阻拦。 “你们赶紧把门打开,别挡路就行了。”任源颇为无赖的说道“用不着你们去联系。” “先生,还是让我帮您联系一下。”身着华丽制服的保安展现出了十分优秀的职业素养,依然十分耐心恭敬的说道“我们小区里的布局,与寻常小区颇有区别。二位第一次来拜访,若是没人引领只怕找不准路径。” “谁告诉你,我是第一次来你们小区的”任源神色轻蔑的说道“你只管开你的门,我找的准路用不着你们指引。” “这么说先生之前,有来过我们小区了”门卫笑问道“可先生如果您之前,有来过我们小区的话,那应该知道我们小区的访客都要…” “啰啰嗦嗦,那来那么多的废话!误了老资的大事要你们这群狗好看!”任源不耐烦的打断了后者的话,甩手将一张卡片撇到了后者的脸上,骂骂咧咧的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看完了就老老实实的闭上你的嘴巴,给我赶紧滚去把大门打开!” 被砸中脸庞的门卫登时一惊,忙弯腰将落到地上的卡片拣了起来。就着灯光细细的看了片刻之后,当即大惊失色对着任源连声道歉,双手捧着那张卡片恭恭敬敬的递还给了前者。紧接着便对另一边神色愕然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岗亭,将大门给打了开来。 还在等着看后者究竟要怎么处理这个局面的鱼谦,顿时大感惊奇。不过知道眼下并不是开口询问的时机,不动声色的发动车子开进了小区。那两名门卫果然也如之前任源要求的那样,并没有跟过来引路,任由两人自由的驶入了小区。 而在进入小区内之后,鱼谦也明白了方才两个门卫为什么说,碧水天阁小区的布局和寻常小区颇有区别了。要不是因为经历了正门保安的拦截,他甚至要怀疑自己的车子还行驶在外面那条林荫小路上。放眼望去周围不见任何建筑,触目所及仍旧皆是在路灯掩映下清新翠绿的树木。就连s市ns区的野生动物园,都显的比这里更宽敞,更像是能够住人的地方。 “这布莱克神父住的十六号别墅,在什么地方啊”鱼谦抬头看看面前九曲十八弯的道路,又低头看看不再提供任何讯息的导航,忍不住吐槽道“这里真的是个高档别墅小区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大半夜的,开进荒郊野岭里了” “你家的荒郊野岭,里面有这么齐整的车道和路灯是”任源笑道“你就沿着这条路往前开就行了,待会过第六个岔路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你按我指挥转就行了。” “这里真的有房子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鱼谦奇道“而且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这小区里面,也不搞人车分流的吗” “看不到就对了,这就是碧水天阁这个小区的卖点和特色。至于房子嘛,你待会儿就能看到了。”任源低声笑道“干这行长见识不然以你做刑警的那点工资,从生干到死,再从死干到生,来回个十几遍也买不下来这里的一栋别墅呢。” “呵,谁稀罕在这里买别墅一样。”鱼谦面露鄙夷的说道“在这里买栋别墅要多少钱我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这里怕是不少业主,见到我们市局经侦支队的同事,两腿都要忍不住打摆子。” “哈哈,这倒是。”任源闻言失笑道“自信点不是不少,有一个算一个,见到了都要慌。不然他们干嘛,要跑到这种小区里住呢。求得不就是个眼不见,心不烦嘛。你们市局经侦支队的刑警,平时总不会跑到这里遛弯。” “说到这个,我很好奇。”鱼谦不解的问道“你刚才给那个门卫看了什么,他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放我们…” “进来了” 第七百零二章 简洁卡片 被问到的任源再次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却没有当即回答前者的疑问,开口催促道 “先找到碧水天阁小区十六号别墅的停车位,停好了车我再详细和你说是怎么回事。” 得了后者的应允鱼谦也就没有再做追问,在副驾驶的搭档指挥下沿着小区内蜿蜒的车道安静而又稳定的向前开去。同时慢慢的,他也逐渐的察觉到了,整个碧水天阁小区的布局奥秘。 从小区的正门入口开始,依旧处在林荫之中通车的小路并不算太长,径直行进的话很快就能抵达出园通道所在的后门。而在拐入岔道之后,脚下的道路便开始不断的向上蜿蜒盘旋了。从这里开始,才算是正式进入了住宅区域。 从不断抬升的高度来看,小区中的别墅基本都是依山而建,地势则是越来越高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刚驶入正门之后,鱼谦没有看到任何一栋建筑。因为树荫的遮挡和地势的关系,处在山脚的他当然看不到山坡上的别墅。 而在沿着岔路向上进发之后,那些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华贵建筑,便逐渐的在翠绿的树海种显露出只鳞片爪来。让人突然之间便意识到,除了脚下这修缮完备素净典雅的山路,还存在着别的人工打造的设施。一阵阵仿佛闷雷般的轰鸣,也随着车程的延伸愈发的响亮了起来。 在继续行过一段距离之后,驾车的两人已经来到了接近半山腰的位置。道路两旁原本密集的树木突兀的稀疏下来,整个视野豁然开朗。坐在副驾驶的任源轻拍搭档的肩膀,低笑着提醒道 “快看车外!” 闻言鱼谦下意识的向左边看去,惊讶的神色顿时浮上了他的双眼,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卧槽!” 此刻映入他眼帘的,乃是与两人所在之处相对的,另一座秀气的山峰。两座山峰之间,有一条清澈深邃的河流,在下方静静的流淌。这边的上坡之上,错落有致的修建有各具风格的华丽别墅。而那边满山碧翠之中,则有一条雪白的银练。自山顶而发直坠而下,矫若游龙分来重重林浪,一头扎进了下方的河谷之中。 玉龙入水之处,激起无数碎玉银雪发出震撼人心的轰鸣之声。可惜此刻是深夜且漫天乌云,不是观赏的好时机。若是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之日,不管是艳阳高照还是明月长悬,都必是番震撼人心的绝景。 至此鱼谦方才恍然大悟,一路上听到的奇怪声响,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当即感慨道“好大的手笔,竟然直接在小区里面,造了条瀑布!” “嗨,这你就太高看这个小区当年的开发商了。”任源笑道“你当造个瀑布和造个喷泉一样啊,在加上这条河那开发成本不得上天了。碧水天阁的开发商不是在小区里面造了个瀑布,而是捡现成的瀑布在对面山上建了个小区。” “那也不容易了,想找这么个地方可不容易”鱼谦道“s市多山不假,可带着这么好景致的地方,却也不算多啊。” “这个确实,而且当初这个小区在设计的时候,将住宅统统都建在了这半面。北边有树林遮挡分割,充分的保护了住户的隐私性。而南面正对着的,便是这条玉龙瀑布,站在窗前就能随时观赏。”任源解释道“正是因为小区建筑整体位置高,且临着这么条深潭瀑布。所以才定了‘碧水天阁’这么个楼盘名称。” “呵,有钱人还真是会玩。”过了观景最好的那段路程之后,鱼谦回过头来吐槽道“难怪在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也能卖到这么贵了。” “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任源调侃道“没人稀罕在这里买别墅吗” “z国的每一寸土地,都应该属于广大的劳动人民。这里有这么好的景色,那就更不应该圈起来盖别墅了。”鱼谦严肃的说道“而是应该开发成的森林公园,修上市区直通的公交。让这里成为所有人都能轻松欣赏游玩的景点,而不是资本家们独自观赏的禁脔,我说的不对吗” “好家伙,老鱼!不愧是你,一开口就是老gc党员了。”任源竖起大拇指揶揄道“这思想觉悟可真高,那我衷心祝愿你们描述的那天,早点到来。” “和你这种没理想的人,没什么可谈的。”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天一定会到的,并且终将到来!” 在任源指挥下车子又转过了两个路口之后,周围的景色再次发生了变化。密集的竹林替代了那些高大的长青乔木,晚风之下沙沙作响,反衬得周围的环境更显的静谧宁人了。接着鱼谦车头一转驶入片不大的空地,将车子在此停了下来。 停稳了车子之后鱼谦好奇的问道“这又是哪” “这里啊这里就是,碧水天阁小区的第十六号别墅。我记得是叫,翡翠阁的。”任源顺势舒展了下身体抱怨道“我说老鱼咱下此出门,挑个空间大点的车,这台车我坐着有点蜷得慌。” “多大的车把你塞进去,都不宽敞。”鱼谦瞥了后者一眼道“你就不能把体型搞小一点” “我身上这些可不是赘肉啊。”任源捏着腹腔处贲起的肌肉道“这些可都是我的战略储备,我总不能等和敌人打起来的时候,现场开吃补充体重” “我看也不差那几斤肉…话说你说这里是第十六号别墅。”鱼谦奇道“那十六号别墅,在哪呢” “我不说了嘛,这里就是啊。”任源指着后面说道“从种着竹子那个岔路口开始,一直往前边就都属于十六号别墅翡翠阁的范围了。” “全都是这么大的地方,就建了一栋别墅”鱼谦道“这还真是够浪费的,难怪我都没看见房子的影子。” “不然呢,隔五十米就给你码两派是你当这是在盖你家的单元楼啊,逢年过节是不是还去邻居家串串门呀。”任源失笑道“你刚才不是问这个小区里面为什么没搞人车分流吗现在开始就分啦,从这里到别墅所在的位置,就只能走着过去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监视的目标,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是”鱼谦闻言神色立刻紧绷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手表道“还不到十点,也不知道这个布莱克神父,睡了没有。” “我看啊,八成没有。你不要觉得他是个宗教人士,生活作息就一定很严格规律。据我了解啊,这玩法花到一定境界之后,往往就和是什么职业没什么关系了。”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会挑中碧水天阁的房子,充分说明此人起码是到了那个境界的门槛了。” “哦对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鱼谦问道“为什么你只是给他们看了张卡片,那两个保安就干脆利索的放我们进来了我原本以为,你是打算假意离开,然后半路直接偷偷翻过围墙潜进来呢。” “倒也有这个打算,不过这是备选方案。如果不是因为要带你这个负责监视的龙牧进来,我是打算直接翻墙的。至于那两个保安为什么看到那张卡片会放行嘛,这就牵扯到碧水天阁小区的一个潜规则了。” “既然你对这个好奇。”说着任源双指轻夹,将一张卡片弹给了前者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你就先看看这个。” “这是…”鱼谦抬手接住了卡片,放在手心之中打量着“这就是你之前,丢给那个保安看的卡片” “不错,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张躺在鱼谦手心中的卡片和他想象中的不同,意外的十分朴素简约。摸起来像是塑化材料的卡片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在正中间分别用中英双语的楷体和花体,印着两个大字——牧师。 对于这张卡片要说是张名片,除了中间印着的那两个字再无任何信息,不管是姓名还是电话号码都统统没有。甚至卡片背面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连仅有的两个字也懒得再印一遍。可若说不是名片,那在鱼谦的认知中可能只有中学生背英文单词的卡片和这个比较贴近了。前提是真的存用如此精致的卡片,来辅助英文学习的学生。 略作查验之后,鱼谦意外的发现卡片背面还如浮雕般,刻着凹凸有致的纹路。因为凹痕很浅,肉眼看上去并不容易发现。但当拿在手中端详卡片正面的时候,轻触之下便很容易从与背面接触的食指指肚上感觉出来。除此之外,整张卡片就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这个玩意…”鱼谦斟酌了片刻之后开口问道“是名片” “显然是名片。”任源仿佛看穿了前者心中所想般的调侃道“不然,还是记单词用的不成” “那后面的暗纹。”鱼谦举着卡片又问道“是某种类似盲文的密码暗语” “哦你发现啦这么说也不算错。”任源颔首道“算是防伪标识,顺便提一嘴,那个暗纹代变的意思也是‘牧师’。” “现在社会的变化这么快吗牧师都用这种不留任何联系方式和个人信息的名片了”鱼谦不解的说道“那这名片有什么用啊,这是要拿名片的人有事直接原地呼叫他们的老板上帝吗” “哈哈哈,社会的变化当然没有那么快,你去教堂的话不管是神父还是牧师。要是给你递名片的话,上面肯定还是印着很详细的信息。”任源指着后者手中的卡片笑道“这个名片可不是给普通牧师用的,这个或者说这种名片,可是只在碧水天阁这类小区里用的。” “这种名片,只在这类小区里用”鱼谦翻来覆去的把玩着这张小小的卡片不解道“什么意思这种名片除了牧师还有别的样式吗” “当然,这种名片上印的可不只有牧师。其实按照咱俩的造型,想比这个印着牧师的名片,还是印着‘搬运工’的名片更适合我们。”任源道“不过可惜,圣安东尼大教堂主教的办公室里,只有印着‘牧师’的。所以我就顺手把这张,给顺来了。” “还有印着‘搬运工’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鱼谦越听越糊涂了,略作思索之后他的脸色突然黑了下来,捏着卡片的手指也突然紧绷了起来。 “喂!任源,这个卡片不会是。”鱼谦脸色铁青的质问道“给做那种工作的人…” “用的!” 第七百零三章 特殊名片 见鱼谦竟然猜到了真相,任源反倒微微有些意外,笑问道 “哦哟你竟然猜到了难不成你曾经见过,这种名片” “牧师名片我确实是头一次见,不过你提搬运工我就有印象了。”鱼谦面色阴沉的捏着卡片道“这个名片,是那些做脏活的人用的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印着医生的。我曾经接手过一起案子,犯人身上有相似的名片!” “不错,是做脏活的人用的。”任源颔首笑道“这个小区里发生的意外状况,绝大多数可都不太方便被你们警方知道,当然更不会让门口的保安知道了。所以看到这个名片,那两个门卫自然就不敢继续追问,我们到底是要拜访哪户业主了。” “也就是说,这个小区的门卫曾经见过这种名片是”鱼谦的神情已经出离的愤怒了起来“那就说明这个小区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喽” “喂,我说老鱼你现在明面上还是警局挂牌的刑警不假,可我得提醒你。”任源挑眉道“我们今晚来,可不是客串中央钦差来为百姓伸冤的。你该不会想要把和驱虎计划无关的工作,给扯进来把” “…”强自平复下沸腾的怒火之后,鱼谦尽可能冷静的回答道“我明白,这不是我现在该管的事情。我有需要我去做的工作,而这个小区里发生的案件,也有应该为此负责的人。” “哦,虽然我劝你别冲动,不过你这个回答我还蛮意外的。”任源轻笑道“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说什么都要插一脚呢。” “以我的性格怎么,你很了解我吗”鱼谦白了后者一眼道“我确实脾气不好,但我不是脑袋不好。就算我是个警察,我也不可能解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案件。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的。” “即便本该为这个小区内悲剧负责的人,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任源带着些煽风点火的意味问道“你也能够做到袖手旁观吗” “难不成你很希望,我插手这件事”鱼谦皱眉道“什么叫我能够袖手旁观” “我可没希望你参和进来,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习惯捧着正义立场的人,会怎么应对这种状况。哝,你看不是这样嘛。”任源摊开双手说道“这个小区明显曾经出入过干脏活的人,那就说明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喽。但是你口中应该为此负责的人,显然是玩忽职守了。那么你不打算,至少变相的去提醒一下吗” “如果你觉得我是个习惯捧着正义立场的人,那你就搞错了。我并不习惯自诩正义,我只是抗拒行恶而已。”鱼谦冷冷的说道“就算你指的是我的职业,作为国家的暴力机关和执法者。我们的职责也不是彻底的消灭犯罪,这种不现实的事情没人会当真。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说,社会总体的稳定与和谐才能确保弱势群体的生存。非要说的话,这才是真正的正义。”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小瞧你的思想境界嘞。”任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无意般的低声说道“希望你以后也能记得你今天的话,贯彻你的立场准则呦。” “说起来…”鱼谦翻弄着手中的卡片道“上面印着‘医生’和‘搬运工’我能理解,可为什么会有‘牧师’参与进来而且你刚才是说,这张名片是从圣安东尼大教堂主教办房间里偷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也不是什么隐喻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见过…哦,也对。”任源一拍脑门道“既然是你们警方查案从犯人身上找到的这种名片,那你没见过印着牧师的名片也就不奇怪了。要说不是隐喻也不太妥当,这个主要看发放这个名片的组织习惯用哪个词。印着和尚、道士,甚至法师和萨满的也有。” “我想,我明白了。”鱼谦略作思忖回味了过来“那就难怪,会是圣安东尼大教堂的主教捏着这张名片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做了亏心事之后。除了要防备一手阳间的法律,还要躲避着点阴间的审判是” “是呀,而且这肉体上的疾病好医,但精神上的问题可难整。”任源挤眉弄眼的说道“相比阳间的法律,这本就不存在的阴间审判,反倒更难对付呢。” “哼,若真对不存在的鬼神有一丝敬畏之心,他们也就不会去行恶了。”鱼谦不屑的说道“他们那是害怕吗就算是害怕,也是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揭露!” “所以,除了这个布莱克神父。你之后要不要再顺便,调查一下圣安东尼大教堂的主教”任源开玩笑般的撺掇道“说不定从此人身上,能挖出不少大案子呢。” “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鱼谦沉思片刻道“不过此人也算是地方一个不小的宗教首脑了,光凭这张名片可远远不够,至少得…” “行啦,鱼大警官。”任源见搭档真的把自己的玩笑话当了真,忙打圆场道“别忘了今晚我们可不是为这些事情来的,就算是为民除害还分个轻重缓急呢,您老先别忙着考虑这个。这都深入敌方核心区域了,我们还是赶紧做正事。” 说着任源抬手向远处指了指,示意道“再往前,就进入这碧水天阁小区翡翠阁的监控范围了。即便那个布莱克神父在买下这里之后没做改造,这里原本开发商自带的监控系统,也完全没有死角。” “我的建议是呢,我们这次还是兵分两路。老鱼你在这里给我压阵,我化形之后潜入进去,先摸清楚这个布莱克神父究竟在不在家中。探明了情况之后呢,我们再根据到手的情报做下一步打算。” “你自己进去” “不然呢难不成你要我像昨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外那样,背着你一起进去不成带着你突破监视封锁的把握我倒是有,可是没必要非得这么搞”任源撇撇嘴道 “要是这个布莱克神父不在家,或者和降临派没什么关系还好说。就当我白出一份力气,背着你进出一趟也没啥。可要是这个家伙,真的和降临派有关系,身便带着异人做保镖或者他本身就是个实力不错的异人呢” “这种情况下要确保你不被对方发现,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再说要是发生冲突的话,你帮不上我什么忙就算了,反倒是个不小的拖累。昨晚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算是和对灾部彻底撕破脸了,他们只怕对攻击龙牧也没啥顾虑了。” 虽然知道后者说的很有道理,不过鱼谦面色犹豫间仍不肯点头。见状任源当即察觉出了前者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失笑道“诶呀你放心,如果这个布莱克神父真没有问题的话,那我绝对不会胡乱出手的。我会全程与你,保持联络的。话说以前你什么也不懂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么多顾虑啊你见我把那次行动,搞砸了” “第一次在老街会所,见s市异人自治会成员的时候。”鱼谦冷着脸提醒道“你把我骗出房间之后,就把s市异人自治会的委员都杀了…” “喂喂喂,那次行动我可没搞砸啊!那是上头默许的。”任源分辩道“再说什么叫都杀了还有织呢,这么大个活人,就被你抹去了” “好了,别贫嘴了。”鱼谦叹了口气道“就按你说的办,那我就先在这里等着。你先潜进去,探查一下具体状况。说不定这个布莱克神父,今晚并不在这个碧水天阁,而是在另一套位于晨枫帝景的别墅里呢。” “嗯,那我就动身了。”任源推开门,转身就要下车。 “哎!”鱼谦扳住后者肩膀道“注意不要惊动了对方,要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布莱克神父和降临派有关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冒然动手,伤害到了普通人啊!” “行啦,这么啰嗦。”任源一抖肩膀将前者的手卸了下去,摆摆手道“别担心啦,我理会得。” 说完整个人犹如夜行的灵猫,再次化作团模糊的黑影,当着鱼谦的面倏然消失不见了… … 在前线任源两人开始行动之后,留守在六号别墅中的少女姜梓文也行动了起来。在几次三番呼叫不到两人之后,少女的心态彻底的暴走了。 联系不上任源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奇怪。不如说这一个月以来把每次行动都算在内,记忆中她就没有几次成功的主动联系上对方。往往行动开始没多久,后者就随便找个理由把通讯掐断了。接下来她就只能被动的等待着,对方主动向自己发起联络。 但连鱼谦都联系不上这件事,就真的让少女感到有些破防了。人之本源小队全员不过才三人,全仰仗鱼谦对自己的重视,才让少女在团队中找到了几分存在感。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码字机加传话筒。并坚信着自己在这个团队中,相比完全是门外汉的鱼谦,自己是有着存在的必要的。 可眼下了无音讯的通讯频道,仿佛在无声的嘲讽着少女,提醒着她实际上正是个完全多余的存在。被需要这件事,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甚至她不光是不被需要的,在那两人眼中有可能还是个累赘。不然又何必,特意连与她的通讯频道,都屏蔽起来呢 在拿起话筒的伊始,少女心中还是怀揣着些许不安和愧疚的。因为她之所以想要联系鱼谦,其实是想打探一下两人什么时候回来,好决定是不是要偷偷溜进任源的房间,找找被前者藏起来的情报。 可是现在这份不安和愧疚,早就随着愤怒被少女抛到九霄云外了。大感羞愤的少女咬牙切齿的吼道 “好啊!好啊!你们不仁,休怪本姑娘无义!屏蔽我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好歹本姑娘也是出身鹰隼大队,情报方面的专家大佬!你们不是干啥都想要瞒着我吗我还就要把你们藏着掖着的那点东西都扒出来。” “好好看看你们到底藏了些什么!” 第七百零四章 潜入卧室 主业是通讯兵种出身的姜梓文,实际上在谍报领域方面的能力远没有达到其自吹的地步,仅仅只是个半吊子而已。但毕竟是经过对灾部鹰隼大队训练过的,基础的知识能力还是在线的。略作规划之后,坐在床上的少女便敲定了潜入计划。 按照专员张昌旭的说法,六号别墅内暗中铺设的监控系统,在之前便应该已经被关闭了。不过介于人之本源小队众人这边,并不能对这个消息进行确定。所以在谈论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任源还是会特意下到地下室三层的训练室中。 故而少女敲定的搜索计划,便分成了两步。第一步便是先潜入后者的卧室,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被隐藏起来的线索。第二步便是杀向对方位于地下室三层的工作台,那里也是极有可能存放有,秘密讯息的地方。 与此同时除了要避免被任源和鱼谦发现,她想要刺探两人的行踪讯息之外。自己这次私自探秘的行动,会不会被部里发现也是个需要在意的问题。不过略作思忖之后,少女便很富有逻辑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果真如特派专员张昌旭所说,部里已经关停了六号别墅暗中所有的监控设备。那么自然就不会发现,她这次偷偷搜寻被任源隐匿的信息这一行为。反过来如果部里有偷偷开启着摄像头,那自然是为了找出任源瞒报的那些行动讯息。自己这次的行动,也完全符合部里的期望。 若是最后自己并没有找到什么,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就算事后鹰隼大队的调查人员,拿相关视频要求她对这次行为给出解释,那也完全可以说自己在履行对伪神之躯监管的职责。可要是发现了些什么… “要是发现了什么的话…”少女犹豫了片刻之后,果断的自语道“那就等真发现了什么再说嘛,需要汇报就向上汇报。确实不该汇报的内容,那部里真要问起来我就直接说啥都没找到就好了!” 自以为各方面都已经考虑周全了的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实际上自己根本不能对什么是该汇报的内容,做出准确的判断。资历尚浅也未经历过什么内部审查的她,更意识不到想要在内部审讯中知情不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于是少女就带着这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在自己带着几分骄傲的自尊心和好奇心的驱使下,朝着脑海中勾画的不成熟目标冲了上去。 虽说已经想好了不用在意暗中可能存在的摄像头,但考虑到提前返回的鱼谦两人可能会因为灯光而查觉到异常。带着某种类似做贼心虚的微妙感情的少女,没有敢打开房间和走廊的灯光。而是在脑袋上包着防止遗落发丝的头巾,黑暗中叼着小型战术手电筒光脚摸进了任源的房间。 套着黑色布套的战术手电筒,并不能为她的搜寻工作提供充足的光线。不过好在卧室的面积毕竟有限,要找的又是手提电脑这类体型不小的目标。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并且这种实际上很安全又带着点刺激感的行为,此刻已经深深的激发起少女心中的冒险精神。相比与开始想要找出什么线索,姜梓文眼下倒有些更加沉浸于这种“特工行为”本身了。 说起来任源房间里总共,也没有多少能够藏下电脑的地方。除了靠墙摆放着电脑的办公桌和两个大衣柜,便只有卧室中央那个格外大号的实木床了。整体布局甚至要比姜梓文自己的房间,都要简单的多。 “上周任源向部里新申报了两台电脑,一台装着琐罗亚斯德教派人员档案的情报,交给了我使用…另一台应该不会又放在地下训练室那边了那边配置应该已经满很齐全了…还是说第二台,是给鱼叔用的”少女边在四处小心翼翼的翻找着,边在心中小心的嘀咕着“床下、衣柜、地板…要是有藏起来的话,应该就放在这些地方了” 用不多长时间,少女便将房间可能藏起电脑的边边角角给翻了个遍。尤其是在衣柜中翻找的时候,后者那些远超正常型号的衣服又大又重。她又担心搞的太乱会被查觉,做的格外小心谨慎。等到将翻个低掉的衣服重新整齐的码放回去后,姜梓文已经累的汗都快把后背浸透了。 “不应该啊…除了这些地方,他还能把电脑藏在哪里啊”一无所获的少女咬着手电筒,抬起小手锤着发酸的腰肢,满脸不甘的抬起头来,视线向房间的各处扫了过去。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低低的从姜梓文的口中发了出来,叼在嘴里的战术手电筒都险些掉到了地上。接着一阵哭笑不得的感觉,掠过了少女的心头。 那台她翻来覆去想要找出来的笔记本电脑,并没有被任源藏在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就那么光明正大的,随意的摆放在办公桌上。只是因为没有开灯房间内光线太暗,加上少女先入为主的认为,后者会找个地方把这台手提电脑藏起来。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摆在台式机旁的黑色电脑。 “我可真笨…六号别墅里到处都是监控,除了放在地下三层的训练室,其余房间藏不藏也没什么意义嘛。”少女吐槽了一番自己的愚蠢,踱步到办公桌前坐定。对着桌面拍了张照片记录下物件摆放的位置后,便拖过合上的手提电脑打了开来。 按下开机键后不出意料的弹出了开机密码的界面,少女抬手将后者系统账号的密码输入了进去,但这台电脑的开机密码与其系统账号的密码并不相同。见此情景,少女再次兴奋了起来。 如果这台手提电脑的开机密码,和后者平时使用的系统账号密码相同,那就说明这台电脑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隐秘。若后者为此专门,设置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新密码,反而恰恰说明了这里面藏着什么不愿让人知晓的猫腻。 “吼吼,终于让本姑娘抓到你的狐狸尾巴了。”少女叉起双手将指节捏的劈里啪啦作响,满脸得意的说道“以为区区一个开机密码就能难住我了你们藏起来的那些情报,就给本姑娘乖乖交出来!” … 碧水天阁小区内的别墅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小区整体的占地面积却非常大。一来这里远离市区,周围地价本身就不高。二来小区主体建筑都在山坡之上,属于开发难度较高的地块,每公顷的价格就更加低廉了。 占地面积大而建筑数量少,这就使得每栋别墅极其附送面积都大的惊人。例编号为十六号的翡翠阁,抛开核心的别墅建筑,周围方圆种了十几亩青翠的毛竹。将中央的住宅区域,彻底的隔离出来。居住在其中,仿佛置身于世外竹园。 而鱼谦此刻所在的小型停车场,不过是碧水天阁小区翡翠阁最外围的地方。周围除了重重叠叠的竹子,根本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事物。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六车位的小型停车场,带来了些许人工造物的气息。误以为自己身处植被茂盛的野外竹林,怕是也没什么违和的感觉。 将车熄了火的鱼谦神色一手按着下颌处的通讯器,一手点着了根香烟缓缓的抽了起来。边等待着前去探查情况的任源发来联络,边默默的梳理着今夜行动的细节。丝丝不安的情绪,悄然的爬上了他的心头。 在此之前还没有意识到,此刻静下来细细思索之后,他开始觉得今晚的行动未免有些过于草率和不妥当了。虽说因为考虑到圣安东尼大教堂的神父布莱克,接触过马雯的遗体,所以怀疑此人可能和今日柏天清的失踪有所联系。 但没想到的是,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局势却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不知该说是太快来还好,还是搭档的行动能力太强了。两人竟就着这股气势,直接杀到了对方的家中。甚至将很多不相关的人员和案件,也连带着翻了出来。 如果放在以前自己做刑警的时候,鱼谦敢肯定自己绝不会这么莽撞的。即便知道布莱克神父的嫌疑很大,也不会这么急切的行动。更大的可能是等明天先对圣安东尼大教堂做正常的走访,再去旁边的殡仪馆取证完毕之后。最后才考虑道,深入调查乃至监视布莱克神父的可能。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对于鱼谦来说也确实是情非得已。因为摆在两人面前的除了来自敌人的压力,还有内部情报泄露的可能。既要瞒过敌人,又要瞒过上司,并且局势又是肉眼可见的紧迫。这让两人的行动计划,不得不被迫的持续加速,以至于发展到有些毫无章法的地步。 而在这个过程中,搭档任源毫无疑问起到了很重大的影响。后者过于激进和强势的步调,迫使他下意识的也在不断地,陷入种莫名的焦虑之中。他甚至已经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针对布莱克神父制定出的这个“一日调查”计划。到底是因为局势真的紧迫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因为仅仅只是自己“感觉”局势,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了。 回过头来鱼谦才猛然发现,最近连自己都在行动中,开始不知不觉的切断和总部的联系了。想到这里,鱼谦狠狠的吐出了口烟,低声自语道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第七百零五章 邀约之举 就在滞留于翡翠阁竹林中小型停车场里的鱼谦思绪飘散之际,挂在下颌的隐形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任源刻意压低的嗓音深沉的响起 “老鱼,能听到吗” 惊讶于后者这么快就有了回复,心中微感好奇的鱼谦忙回道“听到了,什么事” 而另一边任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话锋一转突兀的反问道“我们从下面上来的路,你还记得” “上来的路”鱼谦一愣“这个怎么不记得,一共也没几个岔路啊…” “那就好,现在你沿着我们上来的方向原路返回。到下面第一次转弯岔路那里之后,就沿着主干道的林荫石路径直往前开。再不要转入任何岔路,直到抵达出园的后门为止。对于出园的车辆门卫是不会多做盘问的,你等大门打开之后就直接全速离开返回六号别墅,听明白了吗” 听完后者的这一大段话,鱼谦愈加感到不解了,略作思考之后骤然反应了过来,忙按着通讯器问道“你那边,出什么状况了这个布莱克神父,真的和降临派有关系” “岂止是出了状况…”任源紧咬着牙关道“这个布莱克神父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关这点,我看是没跑了。我没看错的话,笼罩着这栋别墅的结界,应该是隐士亲手布下的。我也是进入结界范围内,才发现的…” “隐士亲手布下的…”对于异人圈子已不是完全小白的鱼谦,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中所隐藏的讯息。考虑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据点地堡昨夜已经,被对灾部调集重兵摧毁了。那么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标,毫无疑问必是条大鱼。 “那,需要我支援吗”鱼谦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后,赶忙问道“我现在立刻…” “你脑子没病。”闻言任源当场气笑了,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你支援能顶什么用送人头吗我刚才不就告诉你了吗,现在你该做的事情是赶快走。省的待会发生冲突,你在后面拖我的后腿。” “也对,这种情况我也没啥用。”鱼谦又补充道“那要我现在,通知采指挥吗有她支援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先别…”任源沉吟片刻之后回道“还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如果需要她到场的话我会直接连线她的。现在你先从场中撤出去,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发现了隐士的结界。”鱼谦试探性的问道“有必要这么警觉吗既然刚才隐士出现在了辰辉大厦那边,那么眼下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并不高” “我的老天爷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任源颇为无奈的说道“如果真的是隐士在这里倒好了,以他的行事风格反倒没有什么危险,明白了吗” “啊…”鱼谦登时恍然,也不再废话干脆利落的发动了汽车。离开前还不忘追问了一句道“那么接下来,还要对部里保密吗” “唔…先保密,你回六号别墅后告诉梓文,先不要和部里通迅。”任源道“接下来除了正常联络,我每隔半小时会在私讯频道,按照对灾部的安全通码格式发送字符讯息。要是联络断了,你再联系部里。记着如果真的断了通讯,届时你就直接联系九儿不要联系别人。但在此之前先不可,让部里知晓任何讯息。” 虽然心中对于任源这番安排还有很多的疑问和意见,但鱼谦知道会令后者做出如此保守的安排,说明形势远没有此刻对方口中说的这么轻松。眼下绝不是质询扯皮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刻越需要对彼此的信任,上官鸿的嘱咐再次与耳畔响了起来。 “我明白了。”看着后者发来的首串安全通码,鱼谦对着手表记下了时间,接着按着通讯器低声嘱咐道“注意安全,我先回六号别墅等你。” 说完鱼谦再没多话,一脚油门驾车朝着碧水天阁小区的出口驶去… … 发完首轮编码之后任源便直接掐断了通讯,接下来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悄地潜藏在之林之中。透过竹林之间的缝隙,无声的打量着不远处的那座典雅华贵的别墅。似乎并不急着进一步深入,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实际上,他确实是在等待。他在等正在驾车离开的鱼谦,尽快驶出碧水天阁小区。他要确保不会有人绕过自己,去追踪他的龙牧,并对前者动手。毕竟相比独自脱身,拽着个普通人类作为拖油瓶,显然要麻烦的多。一个不小心,只怕就要再次刷新自己搭档龙牧的死亡记录了。 鱼谦的预感并没有错,情况远比任源在通讯频道中轻描淡写的叙述严重的多。发现了大概率是隐士布下的结界,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情其实是,置身于结界中的任源,同时也已经被敌方发现了。 对于任源来说,按理不应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的。即便隐士布置结界的手段十分高超,若是足够警惕的话,也并非不能在踏入之前,察觉到异常状况的存在。然而可惜的是,过于轻敌的他对这次潜入没有足够的重视。在一脚踏入结界内之后,才惊觉情况似乎不妙,但此时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在被结界遮蔽的内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四处都散发着强烈的异常波动。如果不是因为隐士布下的半永久性结界,将这些异常波动掩盖了下来,只怕对灾部的天网系统早就警铃大作了。无需再找任何其它证据,他现在就可以断定,碧水天阁的翡翠阁内不管有没有人居住,都必定和降临派之间有着巨大的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可以说打乱了两人所有的部署。之前定下的一日监视计划也好,还是逐步走访调查也罢都可以直接省略了。这栋散发着大量异常波动的别墅既然是那个布莱克神父的私产,那么此人自然也脱不开关系。不过饶是如此,任源还是决定先嘱咐鱼谦不要通知部里。 之所以他会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此刻翡翠阁别墅内的人,并没有对自己的入侵做出任何反应。当年同为对灾部利刃大队内剑阁的六极,任源对于隐士的结界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的。眼下他所踏入的这个结界便是兼具隐匿和警报的类型,想必早已将自己入侵的情报传递进去了。 然而离奇的是,在发现自己入侵之后,别墅内的敌人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既没有主动迎击,也没有选择逃跑。这不免让任源微微感到有些惊讶,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对方的意图。亦不确定敌人这番表现,是不是在搞什么障眼法。 因为任源此刻十分确定,敌人毫无应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别墅翡翠阁内空无一人。恰恰相反,从弥漫的异常波动中至少有两道让他感到十分熟悉的波动。 “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任源边观察着远处悄无声息的别墅,边暗自思忖着“这个翡翠阁的结界配置,怎么看里面应该都是住着条大鱼啊。这两个家伙,真的够这个资格吗还是说这两个人…只是保镖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住在这里的,必然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核心高层了。是将自己的异常波动彻底收拢起来了吗总不会是个,已经能够结成领域的异人…” “要真是这样的话,很好…”想到对方可能贵为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的身份,任源的眼神不由得深邃了起来“我正好有事情,要好好的向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请教一下。难的我这边都特意嘱咐龙牧,不要向上面透露今晚行动了。拜托你千万要是个,有价值的拷问对象啊。” 等待了十余分钟之后,任源估摸着自己的龙牧眼下,应该已经彻底离开碧水天阁小区了。便悄无声息的站起身来,将自身的气息压抑到极致。接着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恍如青烟般顺着竹林的缝隙向前行去。 不料他这边刚一动身,远处的别墅客厅灯光也突然亮了起来。通往别墅门前小路两旁的精巧街灯,也瞬间次第亮起。仿佛热情的主人深夜起身,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般。就差穿着考究的管家女仆站在门口,笑着鞠躬说上句“您请进了”。 “这是在欢迎我的到来吗”任源瞅着突然亮起的街灯,这才明白之前不是对方未做反应,而是在等自己主动迈出第一步而已。先不提对方的动机,这种做法无疑体现了别墅主人面对他这个入侵者,有着极为充足的骄傲和自信。 见此情景任源不由得莞尔一笑,低声自嘲道“还真是有够绅士的做派啊,不成想我这个不速之客到了门口,反过来被主人家邀请了一番。看来我这‘伪神之躯’的名头,是越来越不被重视了啊。” “不过既然主人家都表态了,我再偷偷摸摸的潜进去,岂不是更落了风头”言讫任源与竹林之中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掸掉肩头的落叶,脚步沉稳的迈上了青石小路。 就这般大大方方的顺着石径走到了翡翠阁别墅的门前后,站定脚步的任源抬起手来,便要向面前两扇浅金色的门扉敲去… 第七百零六章 登门入户 正待敲门的任源还没等将手指落下,却听得门内传出了句笑意盈盈的问候声 “贵客临门,何必多礼请进请进。” 随着话音落下,两扇浅金色的实木大门无人自动,应声向内开启。顿时翡翠阁别墅客厅灯火辉煌的景象,展现在了的面前。见此情景任源眉头轻挑,放下了抬起的手臂神色平静的跨步迈了进去。 翡翠阁的主体别墅是嵌套式的复式结构,由多个建筑部分聚合构建而成。眼前的客厅连同旁侧的几个房间,共同构成了其中一个主体。因为不需要对整体的承重结构做考量,因此建筑风格与寻常客厅相比就显的大相径庭。 整个客厅东西两向非常宽阔,南北方向也延展的很长,挑高极高目测至少有九米上下。从外面看时还不是特别明显,此刻置身其内顿时令人惊觉空间尤为空旷阔大。与其说这是栋别墅的客厅,倒是更像是供人进行大型集会的场所。 再加上客厅内摆放的物品,也多以造型古朴奇诡的雕像为主,四壁也按照主人的爱好描绘有神话主题的壁画。在客厅的最深处,则伫立着尊又高又大的雕像。这尊雕像主体是个身披长袍的高大男子,难辨眉目的面部四周,则塑有象征光线向四周发散的石制造型。阵阵不弱的异常波动,从这些雕像之上散发出来。 整个客厅的构造和其中的装饰风格配合在一起,不免让人产生置身神庙殿堂的感觉。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各处的细节,又会发现不管是雕像也好还是壁画摆件也好,都透出股与现存任何宗教都不相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氛围。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些造物是源自某个邪狞诡异的可怖教派。 不过此刻踏进这间客厅的任源,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间犹如殿堂般的客厅风格,正是源自降临派中巨擘级别的远古教派——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风格。而远处坐南朝北的那尊面目难辨的巨大雕像,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所供奉的唯一真神——光明神。 而在那尊巨大光明神雕像下方,则坐着名身材肥胖臃肿的黑人男子。一双肉嘟嘟的大手轻轻搭着嵌有金丝的木椅扶手,厚硕圆润的脸上挂着无比和蔼慈祥的笑容,显出十足的人畜无害的摸样。愣是给周遭这瘆人的气氛之中,增添出了几丝舒缓安宁的气息。 两人刚对上眼,任源便立刻将这张堆满笑容的胖脸,和圣安东尼大教堂主教办公室内翻找到的,那张神父档案上的免冠照片匹配了起来。当即轻笑着问道 “你就是,圣安东尼大教堂的布莱克神父” 胖胖的黑人男子笑意依旧,点点头开口反问道“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伪神之躯,任源先生” “哦,你认识我”任源摩挲着下巴淡笑道“我可不记得,我们之前有过什么交集啊” “我不过是个五名小卒而已,前辈您对我没有印象是很正常的。”肥胖男子语气恭敬的回道“不过前辈您的大名如雷贯耳,我自然是多有耳闻的。” “这种说话方式,听着倒是蛮耳熟的。”任源打趣道“我前阵子遇上了个金头发的小家伙,也对我说了和你差不多的客套话。” “哦,您说的是波彻西祭司。”布莱克笑笑道“之前我的下属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在这里我替其给您配个不是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辈们计较了。” “你的中文说的,倒是要比那个金发小子听起来顺耳多了。”任源细细打量着后者,眯起眼睛问道“你刚才说,那个叫波彻西的金发祭司,是你的下属” “是的,说来惭愧都是我管教不严,让前辈您见笑了。”布莱克颔首致意,伸出胖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聊了这么半天,还没有给您上茶看坐呢,真是失礼了。前辈您请不必客气,尽管当自己家就好,请坐!请坐!” 说话间一张雕花精细的黑檀木椅贴着地面无声且迅速的从左面滑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张纹饰配套的黑檀木桌则从右面以同样的速度滑了过来,上面摆着整套的骨瓷茶具。随着后者的话音落下,可可的停在了任源的面前。 这边任源抬头看了看雕像下的后者,又看了看面前的桌椅茶具,勾起嘴角无声轻笑。也不客气,径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十分自来熟的扯过茶具,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了起来。使得后者正待继续隔空操作的手掌,不得不停了下来。 不过这边布莱克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尴尬之色,长笑一声将手掌放回了扶手上面说道“我听闻前辈您,乃是品茶一道顶尖的行家。不知晚辈这壶清茶,可还入的了您的法眼” “品茶有什么高手不高手的,不过就是喝的多了,硬从没多大差别的味道中扯出些无关痛痒的细节罢了。”任源仰头灌下了一杯,漫不经心的说道“茶水这东西,不难喝不就行了吗哪有那些玄之又玄的讲究。” “这样吗”布莱克笑道“那晚辈这壶茶,在前辈看来是算难喝,还是不难喝呢” “马马虎虎,且不谈茶水的事情。”任源丢下茶壶茶杯随口敷衍了过去,随即眼神一紧,死死的盯着后者,锋锐如刀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刮扫了数遍之后,方才缓缓说道“若是我我没看走眼的话,你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哦”布莱克闻言轻笑道“这倒是晚辈孤陋寡闻了,本拟z国这片领土乃是国教不兴,神恩匮乏之地。却不曾想,这里连晚辈这样的人,都能被称上一句普通吗” “你故意搞了这手隔空挪物。”任源指了指屁股下的椅子和旁边的桌子淡然说道“就是想要向我展示,你并非是个普通人你身上也确实散发着,颇具规模的异常波动。不过…” 说到这里,任源话锋一转语气道“你身上的异常波动既多且杂,应该都是借力于外物所生成的。包括你刚才隔空移物这手,也是借助你食指上那枚戒指型异物的独立现实我可没感觉到,有丝毫从你自身散发出来的异常波动。” “如果你是那种长期收敛隐匿自身独立现实的异人,又何必在身上准备如此多的异物你这种操作和心态我看呀,倒更像是自身没有成为异人的天赋,但热衷享受独立现实的便利。我没猜错的话,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术士…哦,用你们的说法应该说是,魔法师” “呵呵,不愧是传说中的伪神之躯,感觉竟如此敏锐。才刚见面就从这些细节,看穿了我的底细。”出乎前者预料的是,布莱克丝毫没有嘴硬争辩的意思,痛痛快快的承认道“前辈您并没有看错,我并不是名获得光明神恩赐的神选者。不过是个喜欢钻研法术的普通人,一个粗通术式的魔法师罢了。” “…”见对方如此干脆的承认了,这边任源反倒有些疑惑了起来。按理来说对方既然知道自己是谁,还敢这样放自己进来,必然是对自身实力有所把握的。 “任源”这个名字乃是他这轮转生之后才开始使用的,前后不过才几十年的功夫。对方会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就足以证明知晓自己近期的情报。何况这一个月来,他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交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对方关于自己的实力,想必也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了。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自己并无多少力度的试探和揣测,理应全力驳斥才对。不成想面前这个肥胖的黑人却剑走偏锋,主动向自己露底。不管这番说辞是真是假,都等于在气势上让出了主动权。 摆足了架势将自己请了进来,却又在言语上示敌以弱,这让任源有些摸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此刻双方好歹是处在敌对立场之上的,唯有维持住明面上实力的平衡,才能保证谈话继续下去。对方这么做要么是寄希望于自己完全不存在的斯文,要么就是自信面上的实力足以震慑自己了。 “怎么了任源前辈”布莱克笑问道“您看起来似乎是对什么事情,产生了些许困惑” “我只是对你的坦诚,感到有些好奇。”任源回过神来,伸手朝上指了指道“如果你只是个粗通术式的魔法师的话,是谁给你的勇气请我进来的是你那两个躲在暗处的保镖吗” “话说既然他们两个并不打算收敛自身的独立现实,那么又何必这样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呢你我之间的距离,可不怎么长啊。你还是先把他们叫道你身便护卫比较好,不然的话他们两人只怕来不及,从我手上将你保下来。” “哈哈哈,前辈您在开什么玩笑呢。这两人就算挡在你我中间,对您来说有没有什么区别”布莱克笑的浑身肥肉乱颤“我之所以嘱咐他们,不要收敛自身独立现实。是不想在前辈您面前藏私,免得您发现之后产生什么误会。” “原来是这样吗是你嘱咐他们两个,不要收敛自身独立现实的”任源颇有兴致的问道“另一个且不谈,那个金发小子可是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既然你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师,还敢妄称金发祭司是你的下属,要听从你的吩咐” 说到这里任源脸色骤转阴沉,语气漠然的说道“我故意向对灾部隐瞒行踪,可是奔着大鱼去的。而不是要找你这种胡吹大气的小角色,明白吗不想现在就去见你们的那个光明神的话,就快点叫你们的主教出来见我…” “明白了吗” 第七百零七章 光明祭司 面对任源语气冷傲的话语,坐在椅子上的布莱克探手摸着自己肥硕的下巴,脸上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神色,略带疑惑的问道 “我没有听错的话,前辈您方才说今夜想要见的,是我们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吗” “你这个问法…所以你是想说,你们教派的z国分部主教,今夜并不在这里是”任源双手一摊道“我倒也没觉着,随随便便就能撞上你们的主教。不过隐士那个家伙竟然下了大力气,专门为这里设立了这种级别的结界。这就表明这里的主事人,即便不是你们分部主教,地位也低不到哪去我想见的是你们这里,真正的话事人,非要我这么解释你才能听懂吗” “哦不不不,前辈您方才的话我自然是听懂了。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布莱克笑着回答道“就是关于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不管主教大人今夜是不是在这里,您这边是想要和主教大人会面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是啊,我确实是想见你们教派在z国分部的主教。”任源皱起眉头,微觉疑惑的反问道“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对您来说,可能没有什么问题。”布莱克摇了摇大脑袋轻笑道“不过这件事在我看来,倒是蛮奇怪的。” “很奇怪吗为什么”任源问道“我是z国猎人组织圈养的猎犬,而你们是被猎人标明的猎物,我追逐你们的行踪有什么奇怪的呢” “我们这些信仰神明的信徒,会被卑劣的猎人们追杀这自然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我看前辈您今晚前来,并不单纯是为了缉捕猎物来向猎人邀功的”布莱克道“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这样的话,那么您有何必向猎人们隐匿行踪,支走随行的龙牧。并且还愿意坐在这里,和我这样一个普通的魔法师平和的谈着话呢” “你知道的,倒是要比我想象中的多得多啊…”听到对方精准的点出自己今夜的种种操作,任源顿时对面前这个面色祥和的黑胖子产生了些许兴趣,伸指轻点着桌面道“对于你们这些凡人来说,少关心这些和自己无关的问题,是尽可能活得长久的关键。在我耐心消耗干净之前,叫你们这里的话事人,立刻出来见我。” “那在为您引荐我教此地的领导之前,可否容我再多嘴…”布莱克竖起手指问道“最后再问前辈您一个问题” “哦是吗”很少有知道自己身份后,仍能如此从容应对的普通人,任源闻言饶有兴致地回道“你且说说看” “不知前辈您,可认识我教z国分部的主教大人吗” “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派驻s市的分部主教,是叫普罗米修斯是”任源问道“是个身高一米九,带着墨镜面色苍白的高瘦男子,对虽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根据对灾部的情报描述似乎,是这样的” “您说的没错,普罗米修斯大人确实是我教z国分部的主教,身高外貌也与您口中所形容的别无二致。不过您说您没有和主教大人见过面,关于这点我实在有些不明白。”布莱克摇摇头道 “据我所知,普罗米修斯大人也一直,非常想要见您。既然你们双方都很想进行会面,为何直到现在都缘悭一面呢” “你们主教,也想见我”任源微楞,接着不由得失笑道“你要说的不会是,你们教派之前针对我设下的那几次陷阱他们倒是表达了你们主教,想要见我一面的态度。不过你们主教显然更想见到的,是被分装在罐子里的我” “这个就是您误会我们主教大人了,普罗米修斯大人是真真切切的想要见您一面的。不过主教大人笃定,您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见到他的。迫于无奈,最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真是莫名其妙的说法,我为什么会不想见到你们的主教退一万步来说这种送上门的大鱼,我岂有推出去的道理这话是你们的主教,亲口和你们说的吗”任源轻蔑的说道 “我看这只是,推你们出来做挡箭牌的借口要他真这么想要见我,昨晚在你们教派的地堡中,我都亲自登门拜访了,他怎么又不肯亲自来迎接我了” “据我们主教的说法是,他担心您见到他之后,便直接选择遁走了。所以才想要在和您见面前,先将您控制住。”布莱克高兴的说道“不过既然前辈您也有,和我们主教一见的意愿。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我可以帮您牵线与我教普罗米修斯大人进行会面。” “我见到他之后,会直接选择遁走好家伙,真是好大的口气,就算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也没把握对我说这种话也就只有你们这些愚昧的信徒,会相信这种疯话了。”任源摆摆手嗤笑道 “行了行了,就当你小子有资格替我和你们分部主教牵线搭桥了。现在你最后的问题,我也回答完了。接下来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叫你们此地的话事人,出来见我。” “好的好的、”只见布莱克双手撑住两边的扶手,艰难的将大屁股从椅子中拔了出来。伸手捋平了各处褶皱,双手合拢圈住满是脂肪的浑圆腹部。对着前者躬身施了一礼道 “刚才我虽回答了前辈您,关于我是不是圣安东尼大教堂的布莱克神父的问题。不过却没有向您,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现在呢,我重新的向您介绍一下自己。圣安东尼大教堂的神父一职,只是我为了方便在z国境内活动的表面身份。实际上我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驻z国分部的…” “光明大祭司,亚斯格尔?布莱克。” 随着后者的话音落下,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做在远方门口处的任源,突然爆发出一阵极为夸张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哈哈哈,我说你们教派真是啊,越来越会整活了。” “…”布莱克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到对方笑声渐止之后,方才淡笑着问道“不知前辈您,何故发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完全不了解啊”任源嗤笑道“你可知道当年我在…呃算了,当年的事情不提也罢。不过你就算要糊弄我,好歹也要遵循一下你们教派的常识啊” “就算你想要假装大祭司的身份,你好歹也自称个星辰大祭司,我也承认你在骗我这点上稍稍用心了。毕竟你们教派分部经常将星辰大祭司的名号,转赠给所在地合作的对象。考虑道z国国情,真蹦出个魔法师担任这星辰大祭司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可你偏偏自称是,光明大祭司。分部的光明大祭司,可是作为教皇代行,执掌生杀夺予、刑罚奖惩之责的。”任源冷蔑一笑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在你们教派看来与神赐无缘的魔法师,有资格担当这种职务。” “前辈您竟然对我教的事情如此了解,确实让我感到有些惊讶。”布莱克微微一笑道“您说的没错,由未能获得神赐之人来担任光明大祭司这种事,在我教确实极为罕见。实际上除我之外,我确实也没有听说过教史中,还有相同的情况发生。” 这边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任源微微侧头,静静的感应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后者道“你不会是,被你们大祭司推出来做挡箭牌,来我这里拖延时间的你们手上不是有隐士提供的隐衣吗有必要将你丢出来,做牺牲品吗” “我不是被我们大祭司推出来,做拖延时间的牺牲品的。”布莱克笑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或者说前辈您口中说的,今夜此地的最高领导,话事人。” “这么说你方才骗了我”任源盯着后者嘲弄道“你其实是个,将独立现实彻底收敛起来的高阶异人” “从您进门开始,我对前辈您并无一句谎言。”布莱克恭敬的说道“硬要说的话,可能我略微有些自谦了。和普通的魔法师相比,或许我确实有那么些许的不同。让我有幸能够,担任光明大祭司这样重要的职务。” “喂我说,你这家伙…”任源反复的打量了对方几遍之后,带着些许怜悯的语气问道“不会是从一开始,就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帮家伙给骗了让你以为自己,是分部的光明大祭司,实际上不过只是为了在某些方面更好利用你而已。” “原来,是…这样吗”听到前者的推测,布莱克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偏偏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又确实是十分的认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他只得顺势点了点头,面带无奈的苦笑道 “前辈您的推测…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过先不管我是不是被琐罗亚斯德教派骗了,我确实是在总部被教皇亲自任命的光明大祭司。而且也是今夜,此地的最高负责人。” “您既然愿意和我在这里聊这么久,并且提前将身边的龙牧支走。就表示您今夜来此,并不是单纯为了杀伐争斗而来的至少在发现了隐士大人的结界之后,您应该有了些别的打算我想关于这点,我们可以做下来好好的聊聊。” “在发现隐士那家伙不载这里的结界之后,我确实临时起意有了些别的想法。不过我完全没有任何,和你这种影子傀儡坐下来细聊的打算。”任源满脸无聊的站起身来说道“对灾部不愿随意对普通人出手,算你拣了个便宜。既然你们的大祭司不愿意主动露面,那么我就自己把他从这栋别墅里,找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说…”任源扭头向西南角看去“我就先问问这个,在外面等了许久的金发祭司。” “伪神之躯前辈。”布莱克看着站起身来的前者,面上笑意不减,突然加重了语气说道“我说我们现在可以…” “坐下来!好好聊聊。” 第七百零八章 大预言术 起身正欲离开的任源,根本没有打算将后者的话放在心上,此刻他的所作所为本身便是种对对方的试探。如果眼前这个黑胖神父是个隐藏了自身实力的异人,那么不拿出点什么真本事可别想拖住他的脚步。 而后者若真的仅仅是个普通魔术师的话,那对于他来说同样也没有在此继续耗费时间的必要了。相比之下,潜藏在暗中的那两名异人。尤其是那名曾逼得隐士亲自出手救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金发祭司,口中应该能掏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原本任源的心中,是这样盘算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乎了他本人的意料。 在后者“坐下来!”那三个字脱口的刹那,凭空之中任源感到仿佛有无数股莫名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生成。犹如在瞬间,接管了他对身体的掌控,迅速调动了全身大小肌肉。将他刚刚离开木椅的屁股,重重的按了回去。饶是黑檀木椅十分沉重结实,也被前者这记屁股墩做的吱呀作响。 “什么!” 跌回椅中的任源脸上,罕见的布满了惊骇之色,双手死死的捏住木椅扶手,以免因为过度吃惊而再次从椅面上蹦起来。经受不住这份骤然而来的暴力抓握,雕花的扶手发出“砰砰”的两声爆响,在前者的手中化为了一滩碎屑。 虽然方才任源在嘴上毫不留情的对后者肆意嘲弄讥讽,但只是针对后者同时自称是普通人和光明祭祀这件事本身。实际上内心中,依然对布莱克保持着十足的忌惮。喊破了他伪神之躯的名号却未漏怯,若非脑子坏了必然有着相当的实力。 因此暗中他密切的关注着布莱克身上每一丝微弱的变动,堤防后者扮猪吃老虎。可在刚才那股按住自己的巨力生成之时,他却分明发现后者身上,没有迸发出任何因独立现实生成而产生的异常波动。换句话说,这将自己按回椅子中的法术攻击,确确实实是由一个未能掌握独立现实的普通人发出的。 “这不可能!我是伪神之躯!”任源微微有些失态的失口吼道“怎么可能有术式,能够对我的身体生效!” “那么前辈。”此刻布莱克脸上一如既往的,维持着两人刚见面时那招牌性的慈蔼笑容,恭恭敬敬的问道“现在我们可以就您来此之后,心中临时萌生的想法,好好聊一聊了吗” “这绝对不可能,你刚才控制了我的…”任源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浑身肌肉紧紧的蹦起,粗大的血管仿佛冬眠中苏醒的巨蟒,在皮肤之下高高隆起密集的蠕动起来。伴随着以其为中心突然迸发出来的强烈异常波动,无数血红色鳞片若隐若现的探出了体表,赤红色的眼球中心亮起了一对金黄色的竖瞳“…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非是任源反应过度,实在是方才发生的一切,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如果对方所使用的术式,是如浪涛般扑面而来的冲击,将自己撞回椅子中,并不会让他感到惊讶。能够依凭言灵瞬发这种威力的术式虽然很难,但也并非无法做到的事情。更何况是在他的面前,确实自称一句普通也没什么不妥。 可方才令他坐回去的术式却非是外力,而是确确实实的自他身体之内生成的。虽然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瞬,却确确实实的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强迫他屈膝坐了下来。须知即便伪神级别的独立现实,都难以在和他的独立现实对撞中,取得上风。可如今他却被一个普通魔术师的术式,夺走了伪神之躯的控制权。这就代表后者瞬发言灵的异常等级,竟大大超越了伪神! “如您所见,任源前辈。”布莱克淡笑着回复道“我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师罢了…哦不对,应该说是魔术师。我记得依靠术式来借用神明之力的凡人,对应的中文称呼是‘魔术师’。只有获得神赐之力的神选者,对应的中文称呼才是魔法师。我说的对吗,前辈” “代神宣告,普照光明。口含天宪,真理奉行…琐罗亚斯德教的大预言术!”任源没有理会后者的回复,已变得如血般赤红的双眼紧盯着后者,寒声低语道“这绝不可能!那头老怪物再怎么疯狂!也不可能允许别人持有‘神之口’,甚至将其带到z国来!” “带出神之口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布莱克闻言一怔,摇首轻笑道“我刚才施展的。确实是我教的大预言术。不过我想前辈您可能误会了,虽然我得教皇大人器重被册封为光明大祭司。但使用神之口这种僭越神权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怎敢…” 冷静下来的任源看着对面仍在絮絮叨叨的胖子,金黄色的竖瞳之中寒光骤闪,遍体赤鳞瞬间乍起。双脚猛地一踏,整个人化作团猩红色的旋风冲向后者。前探的双手十指寒光闪闪,锋锐的指尖犹如两簇夺命的利刃,径直扎来。 看着暴起的前者,布莱克双手合十于胸前开口说道“吾在此宣告,挥刃伤吾者,必将于路跌倒!”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余米,任源的攻击速度又极快,导致这点间隔远远算不上长。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他就足以冲到后者面前。依靠如刀锋般的指爪,挥手将对方斩为数堆零碎的肉块。 这也是为何之前布莱克会说,未露面的两名异人是否在场,在这个距离面对任源于安保层面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按理来说,这点时间最多只够他开口说出,零星的几个单字而已。 然而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在布莱克开口的同时,周遭的时间也仿佛变得慢了起来。之所以说仿佛,是因为对比起来并不能说时间变慢了。 掠过任源耳边的空气,依然如尖刀般锋利。鳞片与其摩擦产生的震荡与尖鸣,也被狠狠的拉长,在突破音障的刹那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踏裂的地砖碎屑,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向四周迸射而去。撞击在桌椅雕像之上,溅射出暗红色的火光。 不管是任源本身,还是周遭的事物都没有在这转瞬即逝的时之间隙,迟缓自己的脚步。但有一样事物,却摆脱了时间的桎梏。在这万物平等的真理之下,显现出格格不入的特性。那便是从布莱克开阖的双唇之中,说出的那段不长不短的预言。 这段怎么看都不足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彻底说完的长句,此刻却无比清晰的,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任源的耳中。这种荒谬至极的感觉,就好像在后者的嘴唇周围,时间的流向转向了另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妙的维度。 向前奔突的任源已经竭尽全力的绷起全身的肌肉,以期能够将这段短短的冲刺距离,再缩短上哪怕千分之一秒。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奋力,再怎么提速。后者却仍旧用着那带着庄严与神圣的低沉语调,完整的说完了整段预言。 接着这段预言,便穿越了这段交错割裂的时空,准确无误的进入了任源的耳中。同时也将无可置疑的未来,带到了他的身上。 在任源瞬间异化的脚趾上同样生着如金属般粗利如钩的利爪,这些利爪刺穿了鞋面。在巨力之下牢牢的凿进了地面数公分,为发起冲锋的身躯提供者强大的抓地力和反作用力。然而此刻石制的地面却好似化作了豆腐,五根利爪顺畅的划过,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挠。 失却了着力点令任源前冲的身躯丧失了平衡,在惯性的作用下猛的跌到了地面上。遍覆赤鳞的坚硬面部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刹那间砸的石屑乱飞。这疾如风暴的突击,就这样以如此滑稽的结尾收场了。 不过虽然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后者的应对却早已被任源算计到了。虽然身体因为失却平衡而跌倒,但这也使得任源的背部漏了出来。还没等他彻底倒在地上,腰部早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直手掌,横持着别在哪里的佩枪“审判”,对着后者猛地勾动了扳机。 超大口径的审判枪口,炸开了一团巨大而刺眼的火球。一枚直径超过两公分的合金弹丸,被巨大的膛压从枪管中推了出来,极为精准的射向了布莱克的面部。这把甚至能够给伪神级别的对手带来创伤的可怕武器,若是打中了毫无疑问能够令后者的脑袋瞬间化为漫天齑粉。 这边任源为这次攻击备下了后手,那边应对攻击的布莱克同样也不遑多让。在第一段预言结束后,他根本没等预言的效果彻底灵验。立刻毫不迟疑的说出了第二段预言 “吾在此宣告,唯有身无一罪之人,方可向我掷出石块。” 怪异的时间错位再次显现,第二段预言在任源后背手掌扣动扳机后,便精准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枚刚刚射出枪膛的弹丸也立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第七百零九章 一波三折 尽管在发起进攻前,任源尚不能确定后者会用何种手段,来应对自己的攻势。不过漫长岁月所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令他具备了无比惊人的应变能力。高度强化的大脑,几乎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提前推演完毕了。 因此虽然跌倒来的极为突兀,他却精准的抓住了最为恰当的时机,从后背打出了这出乎意料的黑枪。开枪的时机和角度与向地面跌倒的身体,配合的是如此恰到好处。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他是为了开出这一枪,才选择主动跌倒的。 不过这看上去颇为巧妙的把戏,显然不足以对付眼前这个自称普通魔术师的黑人胖子。第二段预言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接踵而来,将任源的第二波攻势轻松化解。 巨大膛压之下,刚刚冲出枪膛的合金弹丸,还没行出多远。便仿佛受到了某种自上而下迸发的巨力,或许这股力量是从弹丸内部突然产生的也为未可知。总而言之没人知道在那个瞬间,这颗弹丸究竟遭遇了什么。只看到其笔直运行的轨迹突然猛地向下,做出了九十度直角的转折。接着裹挟着无坚不摧的冲击力,呼啸着砸在了任源的背上。 由赤色鳞片紧密构成的坚固背甲,当即犹如狂风吹拂之下的樱花树,鲜红的花瓣在冲击之下崩裂纷飞。腥烈的血浆自创口处,高高的喷射了出来。由氮素装药推动的特制破甲弹头,展现出了对灾部高超的科研水准。在任源引以为傲的伪神之躯上,凿出了个拳头大小的深深创口。同时叠加而来的力量,还给他倾倒的身躯加了把力道。 从进入战斗之后,震惊的神色便自任源的脸上一扫而空。即便在这白驹过隙般的时间内,接连吃了两瘪,整个脑袋都重重的拍进了地面。他依然保持着寒冰般的冷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再不能影响他分毫。 背后骇人的伤口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的影响,他也完全没有打算分出哪怕一丝精力用于创伤的修复上。就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任源猛地绷紧全身肌肉,浑身上下顿时坚如精钢。这虽然导致他与大理石地面的撞击更加猛烈,也令他在地面上印出一个人形后。被激烈撞击产生的反作用力,猛地推了起来。 接着整个身体上扬的势头,他双手交叉入怀猛地扯出两段寒光闪闪的利刃,另只脚再次发力猛蹬。整个人化作出笼猛兽,气势丝毫不减的向面前的敌人再次爆冲而去。那对散发着嗜血寒芒的冰冷金瞳,至始至终的目标就只用那团肥硕的身影。 “吾在此宣告!”面对依旧不肯放弃进攻的前者,布莱克的神情依旧从容自然,合于胸前的双手倏然分开向下一按,说出了第三段预言 “…挥刃行凶之暴徒,必将迷蒙双眼踏入歧途!” 这段不急不徐的预言,依旧后发先至的突破了时空的规则,好似实质的箭矢贯穿了任源命运的丝线。接着化作万千明锐的牛毛细针,由内而外的自他的双瞳之中插了出来。锥心刺骨的苦痛浪潮,扑天盖地的席卷了他的脑海。那双生着金黄竖瞳的赤色眼球,毫无预兆的在眼眶之中炸裂开来。 透着暗红色的晶状体和视觉神经的断茬,从深深的眼窝之中喷射出来。就像在任源的大脑深处,引爆了两枚小当量的炸药。于此同时在他身上包括胸口与膝盖等其余六处,也同时爆出了大小不一的混沌血花。这些全部都是他在发起突袭前,悄悄长出的备用眼睛。 即便被彻底夺去了视野,即便正因为敏感的视觉神经被绞碎,而承受着足以令常人立刻昏厥的剧痛。任源的攻势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前踏的脚步依旧迅猛有力,挥刃的双臂也同样力贯千钧。此刻只有一句话不断的在他脑海之中响彻,那便是 “还有一米!” 视野被剥夺虽然影响很大,但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因为此刻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对于挥剑的任源来说,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了。 不管这个看起来臃肿迟缓的肥胖黑人,身手有多么的敏捷矫健。也不管对方披在身上的那件金丝黑袍防御力,有多么鬼神莫测。在任源全身上下八颗眼球被毁掉前,他无比确定对方就站在自己身前一米处。 不光他的眼睛告诉他,后者就在他身前一米处。飘过他鼻尖那混合着高档香水的浓重狐臭,迎着他双耳的那阵庄严低吟,甚至拂过他体表细鳞时空气乱流的细微变化,都毫无疑问的指向后者确凿无疑的立在,他身前的一米处。 那么对于任源来说,这就足够了。既然双方此刻彼此的距离仅剩下了一米,那么对于已经会起了双刃的他来说,就已经彻彻底底的足够了。 这份自信并不是空穴来风,这源自他无数场战斗中所凝练出的绝对把握,也来自于手上那两根正嗡鸣不绝的寒光利刃。不管眼下站在他面前的是何方神圣,都决然躲不过罪衍刀锋的夺命绞杀。 在这区区不足九米的短暂路径上,双方在电光火石之间连续完成了三波惊心动魄的攻防交锋。而为了跨越这段毫不起眼的距离,任源接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直到这最后的一米前,优势都牢牢的掌控在布莱克的手中。 不过就在这最后的一米,胜利的天平却似乎陡然之间,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到此…为止了!”任源爆喝一声,双持的锋刃划开空气,带起了连串的剧烈轰鸣。行成一个巨大的交叉十字,向着前方狠狠的斩了下去。他过人的臂展和罪衍断刃本身的长度,将面前方圆近两米的空间都牢牢的封锁了进去,完全没有给后者留下任何闪避的空间。 在挥出双刀之前,他的心中实际上也微微的闪过了一丝犹豫。不管面前这名肥胖的黑人,究竟是隐藏了自身的独立现实,还是说真的只是个将琐罗亚斯教派的大预言术,修行至极致的魔术师。能够与自己周旋至此,已经充分的证明的其自身的实力。 即便事实揭晓,眼前这个自称布莱克的男人真的不是名异人。对于其自称身为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光明大祭司的说法,他此刻也多少有几分相信了。抛开别的不谈,能够凭借术式构建的临时独立现实,撼动他伪神之躯的家伙。对于活了如此之久的任源来说,也绝对是前无来者,生平仅见。 不过话虽如此,却不代表就能够放过对方一马了。这份一闪即逝的迟疑于犹豫,没有对挥出刀刃的双臂造成任何影响。道理却也很简单,不管眼前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连自己这一击都当不下的人,没有资格坐下来和他进行交涉谈判。 一个照面就被自己杀掉的光明大祭司,即便得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教皇的认可,也仍旧没有站在他面前的意义与资格。接下来的一毫秒,这不足普通人完成一次反射弧所需两百分之一的时间内。后者将在他的刀下,化作切面平整的四个肉块。 原本,任源是这么想的。 但这几乎必杀的一击,却斩空了! 交错而下的利刃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但这份阻力却并非来自血肉和骨骼,仅仅是空气在瞬间被极度压缩之后,行成的反向力量。而利刃划开皮肤,切入脂肪,割断肌肉和斩断骨骼时所产生的。那种相比空气阻力完全不同的,微弱而又极富韵律与层次感的阻碍。那种鲜活而又饱含生命力的撞击感,却没有一丝一毫反馈过来。 对于任源来说,完全不需要眼睛去观察,也不必等候迟来的声音。仅凭掌中利刃传来的反馈,便足够他将刀下的一切“看的”远比双目直视,来的更加精准与清晰。很快随风而来的气味,和紧随其后的空气嗡鸣,也作证了这个判断。 他有着十足把握和自信的斩击,确实应该是打空了。 察觉到这个结果的任源放松了全身肌肉,静静的站在当场。垂在身体两侧的罪衍断刃,也渐渐的止住了龙吟般的鸣颤之音。背部、脸上、胸前与膝肘各处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直到此刻方才顺着遍身赤鳞的纹路,缓缓的流淌到地面上,行成了一片如镜子般明耀的红色水洼。 就这样沉默了数秒之后,任源缓缓开口,露出了两排尖锐细密的獠牙,嘿然笑道 “不错,你这个家伙,果然有点门道。有趣,属实有趣!” 而令一边无声默立的布莱克此刻,脸上也不见了最初的淡定从容。虽然极力的掩饰,但两颊的肌肉显然有些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方才任源的最后一击,显然也稍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眼下见前者开了口,他也迅速平复了情绪,淡然问道“那么任源前辈,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 “聊一聊了” 第七百一十章 无需试探 伫立在大厅中央的任源松开双手,掌中无锋的剑刃自然跌落,瞬间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地面数寸之神。直到两声微不可察的铿锵之声自下方传来,方才止住了势头。双眼已盲的他轻轻揉了揉脖颈,仰起脸来忽地一笑,语气轻松的问道 “刚才你要我回答了一个你的疑问,那么现在你能回答一个,我的疑问吗” “前辈但问无妨。”布莱克恭声应道 “我刚才,那最后一剑,虽说称不上什么必杀的招数。不过你…”虽然目不能视,任源随意的一抬手,仍精准的指向了位于自己斜前方的后者道“刚才仍然没有展现出,任何属于你独立现实的异常波动。也就是说,你方才直到最后,仍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躲开我那一击的” “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们见面的初始,我便告诉您了。”布莱克谦逊一笑道“我只是个,普通的魔术师罢了。” “好一个普通的魔术师。”任源啧啧嘴道“能够依靠术式对抗伪神级别对手,这听起来无论如何都不普通啊。不,应该说这件事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你不这么觉得吗” “虽然这句话由我自己来说,似乎有些不妥。”布莱克不动声色的回道“但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毕竟这种事情刚刚就发生了不是吗” “确实,我承认我看走眼了。”任源收起了脸上嬉笑的神色,认真说道“如果有这种实力的话,即便你只是个没能直接沟通到异源的凡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资格,担任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只是有一点,我现在仍想不明白,你刚才究竟是怎样躲开我那记斩击的” “这就是您希望我回答您的疑问吗”布莱克闻言一笑,略带歉意的说道“那真是抱歉了前辈,唯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您。” “啊别呀,不要这么小气嘛。”任源调侃道“哪怕胡乱编一个借口唬弄我一下呢,你如此直言拒绝,岂不是让我很没用面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编个说的过去的借口,不过…”布莱克苦笑道“对于您这样博古通今的人来说,编篡出来的借口很轻易就会被识破那样的话,场面岂不是会更加尴尬” “那就实话实说呗。”任源张开双手如浮水般轻轻的于身前悠然摆动,随口说道“你已经赢得了这场交锋,而对我这个战败者来说,只不过想要输的明白点罢了。” “前辈您这话便是在说笑了。”布莱克推拒道“不过只是在初步的试探中,稍稍占了些表面上的便宜而已。这是我仅有的一张底牌了,失礼之处还轻前辈您见谅。” “哦,是嘛…”任源前伸摆动的双臂此刻又向两边大大的张开,口中闲闲的说道“那太可惜了,对于你怎么躲开的我还真是,蛮好奇的呢。” 看着眼前站在原地开始做些奇怪动作的任源,布莱克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起来。前者会出手试探自己实力深浅这点,布莱克是早有预料的。可对方接下来的行为与反应,却并不符合他之前的预计。这令他不免有些担忧,今夜兵行险招会不会是场错误。 将时钟拨回半小时前,当布莱克从结界的反馈中,发现入侵者是伪神之躯任源的时候。经过短暂的权衡,第一时间他便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先不谈这栋别墅浇筑了他多少的心血,单是放在地下室里那两件事关教派大计的事物,就绝不能落入对灾部的手中。 其次前者在潜入之后的反应,也十分值得玩味。就在自己发现对方入侵结界的瞬间,前者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业已暴露。可是这种情况下,前者却没有联络异人,直接暴起发难拖延时间,等待对灾部的大部队前来联合围剿。 而是做出了个看起来十分不合理的选择,先是将等候在外围的龙牧支走。接着又像是故作不知自己被发现一般,继续装模做样的搞暗中潜入。简直就像是在为自己的逃跑,预留充分的时间。 虽说布莱克并不确定前者在支走自己龙牧时,都向后者交代了什么内容。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眼前这个被主教普罗米修斯心心念念的伪神之躯,显然对将别墅里的人员一网打尽不是很感兴趣。这种在渔网上割开大洞的做法,更像是可疑筛选最大的那条鱼。 因此略作权衡之后,布莱克决定主动发出邀请,趁此机会亲自和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见上一面。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夜之事既是场意外,但说不定也是个机会。错过今夜,恐怕再难有和对方这样对话的机会了。况且纵然判断有误,布莱克也有充足的自信,在前者面前全身而退。 故而在布莱克看来,不妨先与前者接触一番。也顺便试探一番,看看这个主教普罗米修斯千方百计想要捕获的家伙,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后者为此,主动选择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若是无法交流,届时再抽身退走也不迟。 初期事态的发展,果然如布莱克所预料的那样。面对自己的主动邀请,前者欣然赴约,虽然言辞显的有些傲慢强硬。不过果不出其所料,对方确实也有和己方高层碰面的意向。所以紧接着摆在布莱克面前的唯一问题,便是如何证明自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具有和其商谈的资格了。 直到这一步,事情的进展都可以说是十分顺利,几乎完美符合布莱克的预测。甚至连前者试探的手段,也被他化解的极为完美。可就在他以为,双方接下来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的时候,任源的行为却脱离了正规。 只见伸臂乱挥的任源猛地停下了动作,双手拢在胸前结成法印,口中迸出一声低吼 “噤!” 随机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波纹,以他为中心迅速的向往扩散。然而刚一离开任源的身体,便如破裂的皂泡,骤然失却了形态消散殆尽了。 见此情景布莱克神色一寒,终于失去了冷静,忍不住呼喊出声“前辈,你!” “…原来如此,果然不出我所料。”任源终于停下了他这套如盲人摸象般的滑稽动作,点了点头道“你还真没撒谎,你确实不是异人。如果你真是异人,根本不用把这里搞得这么麻烦。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反倒让我有些敬佩了。你是怎么让那头老怪物,如此看重你这样一个普通人的” “果然瞒不过你吗…”布莱克脸上笑容尽去,明明看上去极为肥硕臃肿的身躯,却格外灵动的向后飘然退去。不仅脚下没有产生丝毫的声响,连从口中说出的话语,听起来都像是在原本位置发出来的一样 “不愧是能令教皇大人都念念不望的棘手角色,伪神之躯果然名不虚传。” “啊,相比之下还是你们家的那头老怪物,更令人感到棘手一些啊,哈哈。”任源血流如柱的眼窝突然“咕咚”一声轻响,两颗完好无损的赤色眼球从里面顶了上来。背部与其余部位的伤口,也几乎全部恢复完全了。若非仍残留在各处的血渍,方才那番短暂且激烈的搏杀,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啊啦啦,这怎么说话的语气口吻,也突然变了呢”任源看着远处全神戒备的后者,失笑道“我不过稍稍看出了点端倪而已,也不用这么紧张刚才还一口一个前辈叫着呢,怎么突然就这么失礼了呀” “念你在圈中辈分颇高,我才执后辈礼,尊称阁下一句‘前辈’。不成想阁下完全没有丝毫,前辈的风范和气度。”布莱克寒着脸冷冷说道“阁下指责我有失礼仪之前,不妨反思一下自己,可曾展现出丝毫的诚意。” “行啦,就不用这样文绉绉的掉书袋了。你好歹修习的是大预言术,难道不懂惜墨如金的道理吗”任源弯腰拾起两根剑刃,将之放回怀里道“仗着主场优势故弄玄虚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缺乏商谈的诚意” “如果不是凭借这一点点主场优势,只怕在体现诚意之前。”布莱克漠然说道“我已经丧生在,阁下手中了。”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非要自称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抛开诚意不谈,既然你说想要和我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任源眉头轻挑,淡然说道“那么起码你要证明一下,你有和我坐下来聊聊的资格” “那么,在阁下看来。”布莱克反问道“我是否有这个,资格呢” “有的有的,当然有的。”任源畅笑道“一个照面就把我打的这么惨,谁敢说你没有这个资格。” “是吗不过据我所知,这点小伤对您根本就不算什么”布莱克道“方才的交锋对您来说,连试探都算不上不是吗” “算得上算得上,这又不是伤的轻,还是伤的重的问题。你既然都能把那种东西搬出来…”任源斜眼瞥向远处的光明神雕像,努努嘴意味深长的说道 “试不试探的,还有重复的意义吗” 第七百一十一章 对谈资格 见对方主动抛出了停手的橄榄枝,布莱克当然也不想继续打下去,扯起笑脸就坡下驴,语气和缓的说道 “前辈见笑了,区区雕虫小计而已,怎入得了您的法眼。” “呵呵,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啊。”见后者瞬间重又用起了敬语,任源忍不住失笑道“这么能屈能伸,行!你小子有出息,和我的胃口。” “前辈这话…”布莱克满脸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恭声问道“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在夸我” “当然是在夸你了,聪明人到什么地方都是招人喜欢的。”任源满脸玩味的说道“话说我很好奇,你在琐罗亚斯德总部面对你们家那头老怪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在教派内,当然就不会这么说话了。不过我想前辈您以前尤其是近几十年来一直活跃在东亚地区,用这种说话方式更能显示我对您的尊敬。”布莱克笑答道“用z国人的话来说,这应该就叫‘入乡随俗’。” “是这样嘛,那你还真是有心了。”任源调侃道“我现在越来越相信,你真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派到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了。别的不说,光说你这口流畅得体的z文,就要甩你们教派之前那个金发祭司,不知道多少条街了。” “所以,前辈您直到现在。”布莱克有些失望的说道“还是不肯相信,我是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吗” “信,我当然信,为什么不信。”任源弯腰将插在地上的两根罪衍短刃提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回了之前的座椅上坐定,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的说道“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我不相信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就算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至少也是个司夜大祭司。要说对话资格的话,绝对是够了。” “前辈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布莱克终于舒了口气,就算握有强力的杀手锏,内心之中也极不愿和眼前这头怪物继续拼杀。眼见事态的发展如自己最初所预料的那样,终于回归了正轨,对他来说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了好了,我方才就说了不要在这样文绉绉的掉书袋了,听着别扭。我只是活得时间比较长,又直接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而你甚至都不是个z国人,没必要搞这套。”任源一摆手道“就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你说着省力我听着也轻松。” “既然前辈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啊,您看我。”布莱克一拍脑门,撤步也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哈哈笑道“那好,前辈您怎么习惯,我们就怎么聊。” 双方再次回归到了初始位置,隔着大半个客厅坐定之后,任源竖起手指朝周围指了指,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个工坊,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这是我教的光明圣殿。”布莱克点点头道“我在其上略作了些改动。” “好个略做改动,能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圣殿打造成这个水平的人,你们全教上下都屈指可数”任源说着目光越过了对方臃肿的身躯,直直的看向那尊巨大圣洁的光明神雕像,低声笑道“说光明圣殿可不确切,你打造的这个工坊,应该称之为光明‘神’殿,才比较准确” “这…”布莱克面色微怔,故作无奈的苦笑道“不愧是享誉异界的伪神之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有必要装作这么吃惊的样子吗我看你从一开始,也根本没有隐藏这点的打算你以凡人之躯催动的大预言术,却能直接从内部影响到我的身体。如果不是那老怪物将神之口交给了你,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任源谈笑间语气一转,轻描淡写的点出了对方的底牌“不过虽然早就知道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掌握着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但我没想到,你一届凡人竟然也能自如操控如此大量的神躯碎片,还将其融入了自己魔术工坊的防御体系里。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前辈谬赞了。”布莱克颔首轻笑道“即便借助光明神大人分身的力量,我也仅仅只能干预前辈那么短短一瞬罢了。若非前辈领域受损,只怕今夜我连撼动前辈这一瞬,都是根本做不到的。” “你也不用在这里故作谦虚,但是能够靠术式反制高阶异人就难如登天了。更何况你对付的目标,还是我呢。我固然没了领域,可是我看你方才不也没有用上全力吗”任源说着说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快的吐槽道“话说玛德我领域被废这件事,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情报了吗” “这倒不是,这个情报即便在我们教派内,也是只有少数高层才知情的绝密情报。”布莱克忙笑着回道“毕竟以前辈您的实力,够资格让您使用领域的本就屈指可数。” “我现在也算是虎落平阳了,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我吹法螺了。”任源摆摆手笑道“再说你的底牌也不止神躯碎片这一个方才你之所以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轻而易举的避开我的斩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任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后者比了下双方之间的地面说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九米” 这边话音刚落,布莱克心中大骇。因为前者说的不错,这才是他今夜最为依仗的底牌。之前的交锋中他故意动用大预言术,将身后三号异源神躯碎片的存在暴露给对方。为的就是将这张底牌,给彻底的隐藏起来。却不料对方竟早就已经,将此看穿了。 虽然心中波涛汹涌,但布莱克表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含笑说道“我就这点底牌了,前辈您就不要再揭我的短了。您刚才不是说已经认可我,有和您商谈的资格了吗那我们赶快,开始进入正题,如何” “欸,先不着急嘛。”任源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还没说完呢,关于你我之间的距离,虽然不是九米。但是我看啊,却未必会更远呢。说不定啊,我们现在直线距离,其实离得很近呢甚至近到你能给我斟茶的地步,也不好说呢。” “…”此时此刻,布莱克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僵硬了起来。前者不仅察觉到了距离的问题,甚至可能已经看出了自己在这上动用的,究竟是什么把戏。如果真的被对方找到了自己的确切位置,那么只怕情况就有些麻烦了。 “哈哈哈,别那么紧张嘛。”任源见此情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悠然说道“你这个手法,是和隐士学的他就非常喜欢,搞这种把戏。我对他的这些手法,可太熟悉了。” “不知前辈您…”迟疑了片刻之后,布莱克沉声问道“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认这方面做的很完美,并没有任何漏洞。” “没有任何漏洞你不觉得没有漏洞这点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漏洞吗完美的事物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不存在的呢。”任源轻笑道“不过至于我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嘛,这点我可不能告诉你,我还没有好为人师到这个地步。更何况眼下,隐士那个家伙,可还是和你们一伙的呢。” “如此说来,抓捕隐士大人…”布莱克面色灾变,皱眉追问道“也是z国猎人这次行动的目标之一了” “你自己都被蚊子叮了,就别操心别人痒不痒了。”任源不怀好意的调侃道“现在你有没有生出些许,紧张的感觉了” “伪神之躯前辈,这里毕竟是我的圣殿。”默然片刻之后,布莱克肃声回道“如果您觉得我教只有这点本事,未免也有些太小瞧我了。” “这就对味了嘛,我要看的就是这种表情。这种明明心里已经开始感到恐惧,脸上还要硬撑没事的表情。”任源拍着手笑道“这才是商谈重要事情时,应有的态度。虽然你刚才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很有趣,不过太过自负的话,会导致你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哦。” 接着任源完全不给后者插口的机会,从腕上解下了对灾部特制的腕表,朝后者挥了挥自顾自地说道 “我知道今晚你之所以主动,将我邀请到你的工坊里,是有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情报。正好你是z国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层,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你我既然互有索求,那么交易的基础就有了。” “我在支走我的龙牧前,有向他交代我会每隔半个小时,向他发一遍对灾部的安全编码。以此证明,我目前的处境并不需要部里支援,同时他也会继续向对灾部隐瞒这里的状况。但反过来说,只要我没有按时发送安全编码,那么对灾部的猎人立刻就会全副武装的赶过来。” “现在距离我上一次发送安全编码,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换句话说,你现在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这个人呢,做事向来是很公平的。你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吗接下来我们轮流向对方提问,你可以先来。回答的越快,那么接下来提问的次数就越多。” “当然,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尝试一下,看看在二十分钟之内能不能从我手上逃掉。事先声明,我可并不打算向我的龙牧发送第二个安全编码。所以是向我提问,还是用这宝贵的二十分钟逃跑…”任源似笑非笑地看着后者,悠然问道 “你想好要,选哪个了吗” 第七百一十二章 首轮问答 在布莱克看来,即便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伪神之躯,也不见得能够在自己精心构建的光明神殿中,单枪匹马将自己强行留下来。虽说被对方看出了自己隐匿位置的手段,但发现和破解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他还有不少,未曾使用的手段。就算后者全力阻止,二十分钟也足够他连同重要地下室那两件重要的事物,统统带走了。 可布莱克之所以冒险邀请前者进入自己的工坊中来,可并不是为了向对方炫耀,自己完全有实力从这里逃掉的。他这么做是为了,从任源口中将自己想要的情报给挖出来。现在教派百年大计收尾在即,他必须要将潜藏在暗中的地雷清理掉。 某种意义上来说,来自教派分部内部的威胁,恐怕要比在外虎视眈眈的猎人们还要严重的多。若是错过了这次,只怕在最终仪式举行之前。他都未必能找到这样一个,和前者单独对话的宝贵机会了。 “喂,我话可说在前头。”见后者迟迟未有回应,任源扬了扬手中的腕表,戏谑的说道“想,也是要算时间的哦。” “前辈,实际上…”思量已定,布莱克重新整理了下思绪,抬起头来看着前者沉声问道“您很清楚,我现在如果想要走,您根本就拦不住我您之所以这样说,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看看您手中的情报对我来说,有多大的价值。我说的,对不对” “哦,这么说你不打算用这宝贵的二十分钟,来逃跑了”任源闻言轻笑,伸指轻点后者道“你这是要把这个问题,作为第一个问题吗我刚才说的规则,你还记得若是我回答了你,接下来可就该我问喽” “可以,既然前辈您都这么说了。”布莱克点点头淡然说道“您的条件,我应下了。这个问题,就算我的第一个问题。” “…”任源眉头轻挑,神色古怪的打量了后者几眼,摇头失笑道“虽然我不知道,我手上到底有什么让你甘愿冒这么大风险的情报,不过看来你虽贵为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不过在教内的日子,似乎并不很好过啊。” “用这里的俗语来说,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布莱克亦轻笑道“您在猎人那边的处境,怕也不是很舒服不然的话,您又何必大费周章的避开监视,回应我的邀请呢。” “彼此彼此。”任源仰头大笑道“你要这么说,我这个做前辈的反而不好意思占你这个便宜了。”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不错,我确实没百分百的把握把你拦下来。”任源颔首道“我也还你个问题。就算我未必能拦得住你二十分钟,你就真的相信我不会现在就联系猎人那边来围捕你吗我想将你拖到猎人那边合围完成的把握,我还是蛮大的。你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选择和我交换情报吗” “这就是前辈您的第一个问题吗”布莱克笑了笑回道“我相信前辈您既然说了,给我二十分钟,就一定会遵守诺言。不然的话,您在发现圣殿外结界的时候,早就选择通知猎人那边了。再说就算要跑,二十分钟也过于充裕了。难得有这个向您请教的机会,不先问几个问题,岂不是太亏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选择和您交换情报…我倒是觉得,如果这点风险都不敢冒的话,又怎么能交换到真正的情报呢”布莱克道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想前辈您之所以要这么做,也是想要看看我的诚意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彼此拿出勇气和信任来,您觉得呢” “好,好,好!”任源大力的拍着手掌称赞道“你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不愧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这种名门巨教出身的祭司,这样的胆识和修养,岂是那些野鸡教派能比的。” 说完双方相视一笑,无形中达成了几位默契的共识。经过言语及手脚上的数次试探交锋,双方完成了对彼此的评估,这番终于决定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那么失礼了,就由我先向前辈您提问了。”见事态终于拨正了之后,布莱克也不打算再多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想请问前辈,此番z国猎人组织的行动,抓捕隐士大人是不是,也是主要的目标之一” “抱歉,关于对灾部的情报我通通都不能告诉你。即便今晚我的目的,是想要和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层交换情报。”任源神色肃然的说道“但是鉴于我的立场,关于对灾部的情报并不在交换的范围内,这点希望你能够理解。” “明白,如果反过来前辈您向我询问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核心机密,我也同样不会说的。”布莱克这个问题本就带着点试探前者底线的意思,听到这个回复倒也并不惊讶。颔首表示认可,致歉道“是我的问题,有些出格了。”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似乎觉得上来就这样断然推拒,有些影响气氛。任源顿了顿,看似随意的补充道“隐士叛逃之后本来就一直是对灾部的心腹大患。若是将抓捕隐士列为主要目标之一,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是…这样吗”见前者这么说,布莱克微微有些惊讶。这两句话看起来虽然,好像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废话。但无形之中,却向自己传递了两个极为重要的讯息。 既然将抓捕隐士列为目标之一并没有什么奇怪,那就说明眼下s市猎人们的行动之初,并未将隐士也列为目标。至少伪神之躯本人最初,并没有接到这类的名令。其次便是点明了,在隐士存在被确认之后,其必然会成为对灾部的主要目标之一。 此时此刻布莱克心中不由得暗喜,忍不住为自己今晚的冒险邀请对方进入工坊的举动而感到庆幸。伪神之躯展现出来的诚意和配合程度,远超他之前的预期。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大概率会有很有收获。 “那么接下来。”布莱克圆润的胖脸上,再次充满了自信的微笑,伸手示意道“那么接下来,就请前辈您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任源拿过茶杯啜了口冷茶,笑问道“不知隐士现在,在你们琐罗亚斯德教z国分部中,身居何位啊” “这…前辈您方才不是还说。”布莱克面色微变,有些为难的说道“鉴于立场,有些事关彼此组织机密的事项…” “行了,不要装了。”任源不屑的说道“我问的又不是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情报,这个问题究竟算不算不能说的,难道你心理不清楚要是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我看我们也不用,继续聊下去了。” 见前者方才那么痛快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布莱克便料到对方会问的问题怕是也不简单。并且双方今夜的核心目标,都不是隐士。这第一个问题,都不过是在投石问路而已。在探明了彼此底线之后,为免激怒对方导致谈话就此不欢而散。在装模做样的略作矜持之后,布莱克也给出了让对方满意的回答 “我教z国分部的星辰大祭司,昨夜倒是有了新的人选。” “竟然是司夜吗…”听到这个回答,任源也略略的吃了一惊。按照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传统,三大祭司称号中,司夜虽然不如光明那么崇高重要。可也并非如星辰大祭司那样,作为分部在当地拉拢合作者的橄榄枝,能轻易颁给教外人士的。 但是反过来,隐士受封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司夜”这一实权大祭司,也并非说明他决定死心塌地坐上后者战车了。这其中的奥秘,便隐藏在布莱克的后半句话里。昨夜对灾部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打击行动后,其内部的权力架构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就算是水分最大的星辰大祭司,好歹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货真价实的祭司三巨头之一。这个么重要的位置,都可以轻易的易手,可见现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极不稳定。恰如之前任源这边预料的那样,其分裂程度至此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会将司夜大祭司授予隐士,只怕也不过是,拉拢之举罢了。毕竟若是教派内部分裂严重,莫说一个司夜大祭司,就算是主教的位置,其含金量都要大打折扣的。 只是任源虽然从中推测出了,z国境内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部颇有分歧。但他并没有料到的是,其分裂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表面上看,布莱克向他泄露了极为重要的情报,可实际上这个情报却可能反而对他的判断产生了些许误导。 且不说这两个人各自,从对方的回答之中,都解析出了怎样的结论。这第一轮的情报交换,双方对于得到的成果显然都是比较满意的。在大致上摸清了对方的底线之后,双方的目的也都将在第二轮的问答之中,从水面之下渐渐浮现出来了。 “那么前辈,我的第二个问题则是。”布莱克紧紧的盯着前者,放缓了语气沉声说道“关于我们的主教大人普罗米修斯的,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 “认真的回答!” 第其百一十三章 二轮提问 见对方突然如此正经,任源失声一笑,挥挥手大大咧咧的说道 “放心,我可是很讲究信誉的。只有能回答和不能回答的问题,焉有不认真回答的道理。” “既是如此,那便最好了。”布莱克点了点头,斟酌了良久之后,方才十分谨慎地问道“我想知道,前辈您和我们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究竟是什么关系” “嗯”任源闻言顿时面露不解之色,哭笑不得的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和你们教派分部主教之间,有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不就是猎手和猎物的关系吗” “前辈,您方才还答应我。”布莱克面色一沉,肃声说道“您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 “不是,我回答的很认真啊,但是你这个问题…”任源摊开双手满脸无奈的说道“我都没见过你们那个叫什么普罗米修斯的分部主教,你让我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这个问题还不如如去问我的龙牧鱼谦,他好歹还和你们分部主教见过一面。” “您真的,不认识我们主教吗”布莱克显然对前者的回答并不信服,满是疑惑的追问道“猎人那边,不是已经确定了我们分部主教的外貌特征了吗据我所知,只要是您见过的人,您是不可能忘掉的” “等一下,这已经是你的第三个问题了。”任源打断了前者的话道“接下来轮到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了,你得先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后才轮到你。” “好的,没问题。”布莱克耐住性子,示意前者先说。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任源看着后者不动声色的问道“隐士选择和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你们给他的回报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布莱克眼神顿时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当即颔首笑答道“隐士大人他,并没有和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 “你方才还说隐士是你们教派z国分部的司夜大祭司,现在你又和我说他没有和你们合作”任源目露凶光,语道不满的威胁道“小黑胖子,你是在耍我吗” “不敢,只是前辈您不妨先等一下。”布莱克镇定自若的学者前者的语气回道“按顺序,这是您的第三个问题了,您的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之后才轮到您。” 说完布莱克带着满脸憨厚的笑容,迎着前者杀人般的目光毫不退缩的对视着,完全没有让步的打算。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前辈,我是打算预留些时间跑路的,留给我们相互提问的时间可不多了。您这样和我对峙,可也是算时间的哦” “…”默然片刻之后,任源表情忽地由紧转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般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开口大笑道“是呀是呀,难的有这样的机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意义的地方,未免也太过愚蠢了。” 经过前两个问题,和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情报,布莱克已经隐隐的揣测到了今晚前者真正的意图。伪神之躯在猎人组织对灾部中的处境,和自己相比只怕好不上多少。急于交换情报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而前者率先服软的表态更是作证了这点。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心中有底的布莱克立刻出声符合道“今晚的会面前辈您是瞒着猎人来的,而我这边也要堤防被教派知道这次私下接触。实际上,我们两人的利害关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是高度一致的。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再彼此互相猜忌,平添不必要的隔阂呢” “我也不瞒您,您手上可能握有我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情报。并且我想,反过来我手上的某些情报对您,应该也是同样重要的。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在交换情报这点上,达成一致。” “考虑到时间紧迫,所以呢,我这边有个提议。前辈您看这样如何”布莱克侃侃而谈的说道“我们就不要再这样边隐瞒着自己的意图,边耗费时间和精力来相互试探了。我们不妨暂时抛开彼此的立场和信仰,开诚布公的来一场情报的交换,您觉得怎样” 眼见对方的神色开始松动,不待任源给出答复,布莱克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我是相信前辈您的人品和信誉的,为表诚意就由我先来详细的为您解答一下,您方才的疑问如何” “…好,你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是还不同意,反倒显的我有失了体面。”思忖片刻之后,任源点了点头不无感慨的说道“说来倒是蛮讽刺的,自一个多月前,我被从异人监狱里放出来之后。你还是第一个当面说,愿意信任我的人品和信誉的。” “虽然是首次有幸与您见面,不过关于前辈您的传奇事迹,我早从我教教皇大人那里,久仰多时了。”布莱克十分漏骨的拍了前者一个马屁之后,立刻抓紧时间说道“那么我便先向您解释下,为什么说隐士大人并没有,和我教合作…” 接着布莱克简单的将十年前,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被对灾部覆灭后,自己怎样领命前来z国重组分部。以及之后普罗米修斯怎样带着隐士找上自己,三方合作重建了分部的过程描述了一边。其中有关琐罗亚斯德教的秘辛自然一笔带过,着重阐明了目前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分裂的态势,和主教普罗米修斯与隐士特殊的立场。 “…所以说,隐士大人其实并没有和我教合作。”布莱克最后总结道“我也并不知道,主教普罗米修斯许给了他,怎样的合作条件。可以确定的是,昨晚我教圣地中被你们捣毁的那个实验室,应该是隐士提出的要求之一。” 听完后者叙述之后,任源顿时大为惊讶,思忖了片刻之后饶有兴致的说道“好家伙,我头一次听说,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主教,也能拿来当礼物送人的。我不得不说,和这件事相比。你们教派让你这个凡人做光明大祭司这件事,反而显的一点都不离谱了。” “怎么,前辈您…”布莱克笑道“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我相信。你们家的那个老怪物,竟然会允许一个外人,一个甚至都不愿意装作信仰光明神的外人,来担任分部的主教。这件事实在是太扯淡了,所以我愿意相信你刚才的话。”任源轻笑道“你要是想要骗我,没必要把谎话编的这么离谱,所以这应该是真的。” “前辈您愿意相信,那就太好了。”布莱克也笑了笑道“毕竟当年我刚接到教皇大人的法旨时,可要比您惊讶多了。就算您不相信我刚才的话,我也完全不感到奇怪。” “分部主教送出去了,司夜大祭司也送出去了,那这么说星辰大祭司就更不可能留着了…这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的分部,还能算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吗即便如此,还精心开辟了从欧洲至z国的输血线路,往分部运送了大量的资源。”任源一脸玩味的说道“你们教派搞了这么大的手笔,所图必然不小” “前辈,您这话说的。”布莱克摇头苦笑道“主教和分部三位大祭司中的两个,都不是我们的人,就算我位居光明大祭司,您觉得我在这分部之内又能有多少影响力呢您觉得这种情况下,我教又能搞出什么样的大手笔呢” “你这话要是放在昨晚之前,我还能信你几分。”任源哂笑道“你们在s市外挖出来的那个地堡,就算打上几个对折,都不算小了。你和我说你们没有什么目的,你觉得我信吗难不成你们教派这么多人力物力堆进来,就只是为了做慈善” “要按前辈您这么看的话,说是做慈善倒也并无不妥。”布莱克并未反驳前者的说法,反而极为认真的解释道“我知道前辈您心里一定是觉得,我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掩盖我们教派的真实意图。您这么想也没错,毕竟如果我教在z国的布局真的有什么重要目的的话,我自然也不会承认。” “不过关于目前我教在s市设立的z国分部,还真的和做慈善没有什么区别。我也不瞒您,十年前依据教皇大人的神谶。我教派遣了大量精英潜入z国成立分部,想要伺机将会在s市现身的光明神分身,请回教内。” “不过结果还是z国的猎人组织略胜一筹,当然主要是因为前辈您的活跃,我们教派入z的精英被尽数歼灭。光明神大人的分身,才未能于s市完成降临。对于这个结果,只能说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不过此番虽然没能成功迎接到光明神大人的分身,却也让我教意识到这类是片还未承接到光明神恩泽,有待教化的广袤土地。” “说什么有待教化…你们便是看上了z国充裕的人口了”任源调侃道“不过z国的政府和猎人组织,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哟。” “光明神所指之地,便是我等琐罗亚斯德教信徒抛洒热血之地。既然光明神大人选择在此降临分身,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没有推辞的道理。”布莱克义正言辞的说道“又怎能因为区区猎人的阻挠,就放弃对光明的信仰呢” “翻译一下就是,你们教派对于三号异源tobyear的神躯碎片,还是不肯死心。”任源笑道“我说的对不对” “没有哪个信徒,能够拒绝和自己所信仰的神明亲近”布莱克道“再说还不知道等到下次光明神大人降临,要等到什么时候。z国政府对于我教又实在是,过于不友好。所以教皇大人也并不指望,在z国的分部能够取得怎样的成就。只求能够在下此光明神大人分身降临之时,能够占的一点小小的先机罢了。” “就这么简单”任源道“就为了一个不知道用不用的上的观察哨,你们就愿意投入这么多的资源仅仅一次运输,就送来了几十个顶级原胚。知道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财大气粗,可再怎么豪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您说的没错,仅仅是为此当然不值得如此投入。而我之所以和您说这些,也是有原因的。”布莱克颔首说道 “接下来,就需要前辈您给我,答疑解惑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怀疑主教 对于后者所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境内的布局并无什么特别意图这点,任源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不相信。不过他自然也清楚,后者能够向自己交底如此多的内幕,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故而顿时对其所说的原因,发生了兴趣。当即顺水推舟地笑问道 “好啊,你有什么问题便问,我尽可能的为你答疑解惑。” “说到这个,我先再向您确认下。”布莱克顿了顿说道“您确实,不认识我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是吗” “我并没有敷衍你的意思,而且你说的没错,只要真的是我见过的人,没有任何理由我会忘记。”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笃定的说道“哪怕只是无数年前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我也断然不可能没有印象。我说不认识,那便真的是不认识。我对其知晓的所有,都来源于你们的人,和对灾部的情报。” “可是,我们的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却说,他不仅认识前辈您。”布莱克紧紧的盯住前者,缓缓说道“还自称和您,十分的熟识。” “他认识我而且和我熟识”任源顿时一愣“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自称盗火者或是普罗米修斯的家伙,但是我敢肯定,我认识的那些绝对不是担任你们教派分部主教的这个普罗米修斯。” “我也同样可以肯定,我们主教大人这话并无虚假。”布莱克这边同样的十分坚定,毫无动摇的说道“他曾经必然和您,十分的熟识。” 见后者如此的肯定,任源却有些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反问道“何以见得总不会知道了点我身上无关紧要的情报,就可以算是我的熟人了那这个世界上能称得上是我熟人的,可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全部都认识。” “那您的独立领域被剥夺了这件事…”布莱克轻声问道“也算是无关紧要的情报吗” “这当然不算是无关紧要的情报,不过关于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是怎么知晓这个情报的。”任源冷笑道“我倒觉得,是个值得考究的事情。” “那我便直说了。”布莱克微微一笑道“实际上前辈您想从我这里打探的情报,就是你们z国政府支持的猎人组织,也就是所谓的对灾部。内部是否有足以接触核心机密的高层人员,与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了。” “所以前辈您才不得不,避开来自猎人们的监视,到处寻找与我教分部高层人员私下会晤的机会。即便冒着可能放跑我的风险,也要选择和我交换情报,我说的对也不对” “难怪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能够延续这么多年,发展至今。能够不局限于从异人中挑选人才,才是一个降临派能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和普通人相比,异人完全就是群不可理喻的疯子。”任源轻笑着点点头道“小子,你很敏锐。你说的不错,我想要从你口中打探的,正是这件事。” “可是前辈,您就不担心如果我教真的和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的高层,有所瓜葛和联系。您今晚与我之间的对话,也会原封不动的传进对方的耳中吗”布莱克笑问道“还是说,前辈您有十足的把握。在问道想要的情报之后,让我无法活着走出这间别墅” “我当然要尝试一下,能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任源道“不过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否泄漏到了,那个和你们勾结的对灾部高层耳中,我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这是为何” “我瞒着对灾部只是为了防止,被他们提前下手抹除证据。至于我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了。”任源轻蔑地说道“要是他们知道了今晚的事情而有所动作,那就更好了。做的越多,漏洞越多。不过是在为他们的罪行,增加铁证而已。” “此乃阳谋吗前辈不愧是曾欺骗了神明的传奇。”布莱克点点头笑道“不过有一点前辈您看走眼了,我能猜到您的意图倒不是因为,我有多么聪明敏锐。而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关于今晚的会晤,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哦”任源道“怎么说” “我先声明,我教确实有打通z国猎人组织内部关节的打算。不管是高层还是底层,不管是直属人员还是相关人员,我们都有尝试接触。也试图往猎人组织内部,安插钉子。”布莱克道“不过从结果上来说,效果并不是很好。更不要提猎人组织的高层,更是一点门路都没能找到。” “所以,前辈您若是问我,我教是否有和你们对灾部的某个高层暗中合作,我只能回答您没有。不过…”说到这里,布莱克突然顿住,吊足了前者的胃口之后方才淡淡的说道 “您要是问我,我教在z国s市的分部有没有,得到你们对灾部某个高层的暗中帮助。这我就得说,不太好说了。” “是吗听起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任源摩挲着下巴,笑了笑道“难怪你方才要强调,你们教派和隐士以及你们那个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只是合作关系。你是想说,他们和对灾部的高层,私下里有合作是吗” “作为我教分部的光明大祭司,我当然不愿意相信。在光明神指引下走到一起的,亲密无间共同奋斗的战友们私下里,和亵渎神明的猎人们有所勾结。”布莱克做痛心疾首状,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是种种迹象,却让我不得不怀疑在这平静的表象背后,是否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暗流。” “刚刚前辈您问我,但是为了建立一个落脚点,我教为何要向z国境内的分部输送如此之多的资源。我现在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了。”布莱克道“因为分部掌权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和司夜大祭司隐士大人,可并不满足于协助我们制作一个恭候光明神的前哨站而已。” “不得不承认的是,普罗米修斯大人是个十分出色而优秀的领导者。在此之前猎人组织对灾部守护下的z国,不仅是我教眼中难以涉足的禁地。我想在信奉其余伪神的那些异教徒眼中,也是同样的。” “但是仅仅十年,在普罗米修斯大人的率领下,z国分部便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截止到昨晚被猎人们捣毁为止,我们不仅拥有了数百名虔诚的教徒,还培养了大量极富天分的神赐者。以及建立了庞大的地下堡垒。前辈您想,面对如此出色的成绩,教皇大人又怎么会吝啬资源,来提供支持和奖赏呢” “你如果这么说,我倒是有点能够理解。为什么你家那个老怪物,肯为这个分部使出那么大的手笔了。”任源笑道“要不是出了昨晚那档子事,你们这个z国分部还真是一派欣欣向荣呢。” “是啊,如果不是出了昨晚那个变故的话。”布莱克轻叹一声道“我当然不是在质疑,教皇大人对于让普罗米修斯大人担任分部主教这个人事安排。但是昨晚的事,实在是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我教为z国分部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心血和资源,却在一夕之间被毁的干干净净。被大家仰赖为主心骨的普罗米修斯大人,却在圣地沦陷前便不做抵抗的孤身逃离。直到现在想来,还让我觉得恍如一场辉煌的梦境一般…” “所以,你是在怀疑…”闻言任源算是明白了后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和隐士联手,向对灾部的高层出卖了你们” “我当然是不愿意,并且是非常不愿意。怀着这样卑劣的念头,去揣测我们分部的主教大人的…”布莱克面露难色的说道“不过前辈,您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您面临这种状况,您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生出,这样对上级不敬的念头吗” “唔,有道理。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了。”任源颔首附和道“不用换位思考,我这边也是觉得,对灾部的某个高层可能有问题。” “是您想想看,这一切像不像是个精心编造的骗局”布莱克道“针对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骗局。用z国当地的话来说,这便是‘仙人跳’了” “这种养肥了再杀的手法。”任源十分好心的纠正道“准确说,应该叫‘杀猪盘’。” “先不管叫什么…”体态肥胖的布莱克似乎不太喜欢前者纠正之后的说法,轻咳了一声转换话题道“总而言之,您想我怎能不怀疑。一个在教派遭临巨变时,没做任何挽救措施的领导人” “而且。”任源适时提醒道“还是个不愿信仰光明神的,领导人。” “对!这点尤为重要!他甚至不愿意信仰,这世界唯一的主宰光明神!”布莱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昂首说道“所以当今晚我发现,前辈您孤身潜入这里之后,便立刻生出了邀请您前来一会的念头。即便面对再大的风险,我也要查明昨夜巨变的真相。” “分部被毁,对我这个光明大祭司来说便是奇耻大辱。我本应用我的鲜血和生命,向被辜负了期望的教皇大人,向光明神敬谢我的罪过。但我现在还不能死,即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是要查出这背后的真相。若我怀疑有误,那便是还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一个清白。” “这不仅是赎罪,也是为了能让昨晚在圣地之中,为光明神献身的兄弟姐妹们能够永远的安息。”说到动情处,布莱克如殉教的圣徒一般满脸悲悯之色,双眼之中反射着莹莹的水光。回过头看向任源道 “前辈,您现在能够理解我为什么,甘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留下来和您交换情报了吗”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万家灯火 且说这边鱼谦得了任源的嘱咐之后,便直接驾车离开了碧水天阁小区。不知是小区内本身住户就少,还是说这个时间段恰好进出的业主不多。下山的过程中鱼谦仍旧没有在小区内,遇到其余的车辆。 如任源所说的那样,出园的过程中果然没有受到过多的盘问。甚至门卫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沿着郁郁葱葱的小路走到尽头之后,小区出口的大门早就无声无息的提前打开了。待他驶出大门之后,方才在夜色中无声的关闭了起来。 等到彻底离开碧水天阁小区的范围,来到了公路上之后。鱼谦对着透视镜看去,整个小区彻底的隐入了满山翠绿,和如小型森林般的外围绿化之中了。今夜若非任源指路,饶是在s市做了近二十年刑警的他,都不曾知晓这样一个小区的存在。 如果是这个世界是汪广博无际的大泽,那么大多数人不过是岸边的游客。看到的仅仅是水面上反射的,辽阔悠远的湖光山色。唯有亲自踏足其中的人们,才能切实的体会到。隐藏在这番明耀风景下的深邃黑暗,以及湖底堆积着生物尸首的,腐臭厚重的淤泥… 当任源要求他立刻返回六号别墅时,鱼谦心中不是没有生出疑问与怀疑。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去相信前者的判断。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担忧自己被降临派的人袭击。早在同意张昌旭的邀请加入对灾部那天,他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而是因为,多年来刑侦工作养成的直觉,让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任源到底,想要做什么。故而没有继续在通讯频道中纠缠质疑,而是做出了相信前者的判断。毕竟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层出不穷的疑问早已令他也对对灾部产生了些许不安。 尤其是昨晚,对于作为新接手s市对灾部指挥权的采九儿,私下约谈自己的那番话,更是令他心头疑窦丛生。让他愈发觉得,眼下的驱虎行动绝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自己的搭档任源,并不是个值得信任的对象。那么s市对灾部的其余人员,就一定是值得信任的战友吗 向来颇有主见的鱼谦感到近来自己,似乎越来越频繁的感到犹豫与迷惘了… 心事重重的鱼谦独自驶回六号别墅后,在车库中停稳了自己的座驾。绕回院落抬头看时,别墅三楼姜梓文房间的窗户隔着窗帘,正透出温柔的光亮。恰是这抹再普通不过的灯光,刹那间照亮了他的内心,令他昏沉的思绪瞬间清醒了过来。 尔虞我诈也好,勾心斗角也罢。自己舍生忘死奋力拼搏所为的,不就是这充满安宁祥和的万家灯火吗不就是为了所有人的家中,都能长明着这样充斥着平淡烟火气的灯光吗无论怎那样的艰难险阻,亦或是如何的诡魅伎俩。摆在自己面前的道路和目标,从来就只有这一个不是吗 无论形式上发生了如何巨大的变化,信念难道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动摇过吗自己想做的和正在做的从未改变,他依旧是那个奋战在第一线的,人民安危的守护者。 因为和任源相处的太久,以至于不知不觉间他对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都渐渐的发生了些许偏差。而此刻看着少女卧室中的灯光,他突然间再次拾起了快要忽略的自信和信仰。这道不起眼的平凡灯光,却在此刻给了他非同寻常的心灵救赎。 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如人之本源和千幻九尾那样的强而有力。更多的则和他一样,只不过是平凡而普通的人,过着并无多少波澜的平静生活。而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光靠英雄和奇迹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千千万万像自己那样的平凡之人,共同的坚守与奉献。后者才是漫长历史中于黑暗中守护光明的,真正的力量之源。 想到这里,鱼谦心中再次充满了力量。仰望着黑夜之中的那抹光亮,轻声自语道 “谢谢你,梓文…” 重新收拾好了心情之后,鱼谦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掏出门禁卡刷开大门后鱼谦并没有去开门厅的壁灯,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客厅吊灯的开关。虽然知道在三楼的姜梓文并不能听到客厅中的动静,他在按下开关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自从当年女儿身陨,他和妻子云染离婚之后,独居的他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家中有人的氛围了。是以刚刚不经意间仰头看见少女卧室的灯光之时,才骤然之间于心头升起了颇多感悟。此刻喊出这句话后,一股久违的温馨之感,悄然流过他的胸口。 然而还不等鱼谦感悟完毕,就听得正上方的客厅顶部,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便是一声压抑之下戛然而止的惊呼。而此刻他所站立的位置,上方对应着的正是二楼的主卧室。 “不好!” 闻得响声鱼谦当即面色大变,第一反应便是有敌人潜入了任源的卧室。此刻他已经顾不上思考此人究竟是怎样,避过了六号别墅外围安保防线的。若是敌人在这里动手,将极大的危害三楼姜梓文的安全。 事已至此他来不及多想,伸手自腰间拔出了佩枪拨开保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二楼。他要先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听,若真的是有敌人潜入了六号别墅。那么就要立刻发出警报,想尽办法牵制住对方,拖到对灾部的增援部队赶来。 奔到二楼的鱼谦未及拍亮壁灯,便自黑暗中觑见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自任源房间中蹑手蹑脚的爬了出来。当即举枪对准后者一声爆喝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再动我开枪了!” “啊!”黑暗中那道纤细的黑影被吓得一声尖叫,出乎鱼谦意料的是后者并没有试图反抗,而是乖乖的举着双手,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饶是走廊光线极为昏暗,也能从后者的动作中,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着实被他这嗓子吓得不轻。 查觉到这个反应着实不像是降临派派来的间谍,鱼谦皱了皱眉头端稳了枪,牢牢的指定后者沉声低喝道“说!你是什么人!潜入这里干什么!” “鱼…鱼叔,别…别开枪,我再…再也不敢了…”僵立在任源卧室门前的黑影,用着鱼谦分外耳熟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我啊…” 恰在这时,鱼谦也拧亮了走廊的壁灯,在灯光的照耀下后者的面容顿时清晰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登时一愣,满脸疑惑的问道 “梓文!你跑任源的卧室里,做什么” “啊我,我,我那个…”少女登时被前者给问住了,期期艾艾的“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晚在数次都联系不上任源和鱼谦两人之后,姜梓文原本以为两人会像上次解决那个被魔女祝福的少女聂蒲事件一样,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因为但凡任源那边切断了联络,都意味着陷入了什么麻烦的战斗和行动中,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可她哪里料到,这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鱼谦便独自跑回来了。将正在任源房间中尝试破解笔记本电脑密码的少女,惊的魂飞天外。连摆在桌子上的战术手电筒,都在慌乱中掉到了地板上。吓的腿软的少女,才心惊胆颤的爬出房间,便被跑上来的鱼谦拿枪堵了个正着。 此刻再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经鱼谦这么一吼,惊悸之下更是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不能被别人知道自己跑进任源卧室做什么,其余的根本就想不起来。 “你这个家伙…”见后者磕磕绊绊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鱼谦心中顿生怀疑,仍端着枪喝问道“不会是个擅长易容的异人,在模仿梓文!” “你!”少女闻言登时气苦,委屈之下火气登时就冲了上来,冲着前者劈头盖脸的指责道“鱼叔你不要太过分了!什么叫我是个擅长模仿的异人,你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吗!” “我就不该来这个什么狗屁人之本源小队当什么劳什子的联络专员!出个行动不带我就算了,一个个的给你们发联络。任源不解,你也不解!你们既然每次行动都要关联络,那还要我这个联络专员干什么你们干脆连通讯器都不要带了,不是更省事吗!我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只要把通讯器打开给我发条讯息,不是立刻就分辨出来了吗!” “啊这,我们…” “我什么我!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不把我当一回事!我不过只是你们用来整理报告的工具人!出行动不带我就算了,还要半路跑回来吓我!还拿枪指着我,说我是个异人!我告诉你们,我生气了!你们太过分了!” 少女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斗大的泪珠扑簌簌的沿着脸蛋直往下掉,却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直到现在,还老老实实的在头顶上举的笔直。 “呃,梓文你先消消气,我相信你是真的了。那个还有,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鱼谦满脸尴尬的收起了枪,安慰后者道“这不是事发突然,我忘了先联系你吗…欸,对了。” 看着地上正大发脾气的少女,鱼谦突然反应了过来,语带不解的再次问出了方才的问题 “梓文你大晚上的,跑到任源的卧室里干什么” 第七百一十六章 强行打岔 被鱼谦这么一问,姜梓文登时颇为尴尬的止住了哭腔。涨红了脸将头扭向一边,踌躇了片刻之后,忽地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鱼叔你还好意思问呐!你们今晚到底去搞什么鬼啦,为什么突然连你都把通讯频道给关了啊!我呼叫了你们好几遍,都没个回音,搞得我都差点要向部里报备你们两个失踪了呢。” “啊,关于这个。”鱼谦伸手搀着少女帮其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才想起当时在圣安东尼大教堂外,自己的通讯器当时被任源抢过去直接关掉了。导致他根本没有来的及,和后者说明一下。顿时语带歉意的说道 “这个是我疏忽了,出了点紧急状况,所以就没有来得及提前和你说。” “什么紧急状况,紧急到这个份上啊。”少女拍打着裤腿上的灰尘,嘟着嘴分外不满的抱怨道“那就算开始因为突发了紧急状况,你没有来得及通知我这边。抛开这点那之后呢,鱼叔你这都走到家门口了,我就不信回程直到进了客厅之前,你都没哪怕说上一句话的空隙” “这倒不是…” 面对少女的指责,鱼谦顿时感到有些无言以对。他总不好直接和对方说,因为返回六号别墅的过程中,他一直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感到有些迷茫。恍惚之间根本就没注意,自己队内通讯还处于屏蔽状态这件事。 毕竟且不说目前s市对灾部的问题,连成天跟着伪神之躯东跑西跑自认了解颇多的自己,都不敢说看全了点皮毛。遑论想要向与之牵扯不深的少女,讲明白自己刚才的心路历程,让其明白自己为什么而迷茫。这就实在是件即麻烦,也完全没有任何必要的事情了。 更何况关于最后因为在楼下看到了后者卧室的灯光,才猛然间顿悟重新振奋了起来这点。虽然鱼谦本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这话当着本人的面说出来,从各个角度来说都让人感觉怪怪的。 最后鱼谦也只得清了清嗓子,含混的说道“因为那个…呃,你也直到你鱼叔我,这才入职对灾部一个来月,业务上还是很不熟练。今晚的事情有点多,所以回来的时候我就把打开小队通信这件事,给忽略了…” “什么嘛,这是业务熟练不熟练的事吗说到底鱼叔你们,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小队专属联络员放在心上好!”少女边向楼下走去,边回头对跟在自己后面的鱼谦吐槽道“哪有你们这样的啊,通讯说断就断一个招呼都不打。你们这样让我这个联络员的工作,怎么做嘛。” “梓文你说的对,这事确实是我有问题…” “那要是谁都像你们这样随心所欲的使用通讯频道,那还怎么能够保证情报的及时流动啊。你们那边突然就断了,我知道你们是主动保持的通讯静默,还是说遭到了什么意外状况嘛。那个任源他这么搞就算了,反正他又死不了。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还懒得管他呢。可鱼叔你为什么,也根他学坏了啊。” “你又不想他那样有不死之身,现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又特别不安分,今晚甚至直接跑进了市区,差点在辰辉大厦那里和采指挥大打出手。鱼叔你这样突然掐断了联络,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糟了降临派的黑手,要不要赶紧向部里申请支援。” 虽说鱼谦平日里的脾气也是强硬惯了的,不过今晚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因此面对年龄几乎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后者的批评指责,选择了满脸歉意的接受批评,全程由着对方滔滔不绝的宣泄抱怨。 说着话两人便已经下到一楼客厅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抒发下心中委屈的姜梓文此刻正在兴头上,把过水壶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之后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 “还有鱼叔我和你说,你们这出去不报备回来不通知的毛病真要改改了。你要是在回来前提前通知我一下,何至于闹出这么大误会。再说别墅一共就我们三个人住,外围还有部里调拨的土狼大队队员做警卫,能出什么大事。哪有你这样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枪指着人家逼问,吓死人了好不啦。” “回来前没有及时打开通讯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吓成这个样子”鱼谦想起刚才少女吓得双手挺直迟迟不敢放下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反问道“话说我记得,梓文你不也是正式入职对灾部的军人吗也不至于,胆子这么小…”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你们昨天晚上,就这么说我,现在还敢提这件事!”少女仿佛被踩了尾巴炸毛的小猫一般吼道“那当初人家也不是完全自愿,加入对灾部的啊,还不是因为我爸干预我的人生规划。” “再说我是个军人怎么啦我是个军人怎么啦!我就算是军人,那也一直是做后方通讯保障的技术人员,文职干部啊。我对份内工作难道不是一直都干的很出色吗干嘛动不动,就拿这个说事啊再说什么叫胆子小啊,我要是胆子小我会接受来人之本源小队认知这样,超级超级危险的那个,那个工作吗” “呃,梓文你先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鱼谦登时大感后悔,情知自己一不小心又踩到了后者的雷区,赶忙服软安抚道“我就直是单纯的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 “开玩笑呵呵,鱼叔您觉得今晚的事情很好笑” “不是,我…” “行了我知道了,从头到尾就我自己一个人,觉得自己在小队里还是个挺重要的角色。”少女板着脸冷冷说道“实际上啊,呵呵,根本就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呢。不是怀疑人家的内鬼叛徒,就是当成潜入进来的入侵者。” “哦对了,说到这个入侵者。”鱼谦突然反应了过来,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今晚的错误我会好好检讨的,不过在此之前梓文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刚才为什么会从任源的卧室里溜出来” “啊这…”少女轻掩樱唇心中暗道不妙,方才宣泄的太爽了一个不留神,又把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转回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对象,就算自己再怎么胡搅蛮缠只怕最终,也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 “那个啥,哦对了。”少女绞尽脑汁憋了半晌,突然道“我刚发现,鱼叔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啊任源呢,他怎么还没回来啊我正好有事,要问他呢。” “他那边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鱼谦眉头轻皱,满脸疑惑的看着少女问道“所以,你是因为有事情找他,所以才跑到他房间去” “唔…啊,对呀对呀。”少女点头如啄米的说道“是这样的,嗯,是这么回事。” “既然这个时候去找他,这么说…”鱼谦奇道“你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这我哪知道…啊不对,我知道知道,啊不对不对。”少女慌忙摇头道“我就是下去看看你们回来没,这不是联系不上你们嘛。” “你下来看看我们回没回来…”鱼谦看向少女身旁的物件,愈发疑惑的问道“不打开走廊的壁灯和任源房间的灯,反而拎着个战术手电筒还在灯头蒙了黑绸” “啊这个是,唔…”少女涨红了脸分辩道“拿着玩的,你们总说我没个军人样子,胆子又小什么的,所以我这不是利用平时的时间,复习下战术动作搞搞个人演习什么的嘛。” “梓文,你和你鱼叔我说实话。”鱼谦神色一凛,紧紧的盯着后者神情肃然的问道“你跑到任源的房间去,到底是要做什么” “真的没什么,我不是说了嘛,我就只是有事情要问他…”在前者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少女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声音越说越小越讲越心虚“他不是要我给他,整理那个什么情报嘛…关于那个情报,我有点事情要找他商量…” “什么问题”鱼谦不依不饶的逼问道 “就是,就是…哎呀鱼叔,你也没看完我分到的那叠卷宗,这个我和你说你也听不懂的啦。”少女站起身来故作镇定的敷衍道“既然他没回来就算了,我先回楼上继续整理了。等任源回来之后,我再和他说。” 说着少女抓着战术手电筒,转身就往楼上跑去。却不料这边鱼谦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少女的手腕,稍一用力轻扭便制住了后者欲要逃脱的脚步。 “哎哎,疼疼疼!鱼叔你,您轻点轻点。”少女当即痛呼道“您干嘛啊,快放手,鱼叔您弄疼我了。” “梓文,你先别走。”鱼谦冷着脸十分严肃的说道“这个问题,今天你必须说清楚。” “什么说不说清楚的,放手啦鱼叔。”少女想要挣扎,可哪里是刑警出身精擅擒拿的前者对手。若是抛开异人那种超脱常理的存在,论身手等闲三两个壮汉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文职出身的姜梓文,就更是不行了。 “你干嘛啊…”少女扯起哭腔喊道“难不成你这是在怀疑我,在替敌对势力盗取情报吗” 闻言鱼谦并没有方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语气说道“原来你还知道,你这样会让人怀疑,你在为敌对势力…” “窃取情报啊!” 第七百一十七章 模糊立场 眼见这回怕是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了,姜梓文无奈之下只得心虚的扭过头去,低声下气的小声争辩道 “好啦好啦,人家有没有说不解释,鱼叔你轻一点放手啦。我又跑不到哪去,很痛的啊有没有。” 谁知鱼谦根本就不吃后者这套,手上虽然放开了。但整个人还是站在沙发靠近楼梯的那边,将少女逃回房间的路线彻底的堵住了。紧绷着脸色语气平静的问道“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今晚跑到任源的房间里去,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啦,要说的话,还不是要怪鱼叔你和任源。”眼看脱身无望,少女只得郁闷的坐回了沙发,故意用力的揉着方才被前者钳住的手腕,分外委屈的说道“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干嘛要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翻别人的房间。” “怪我和任源”鱼谦奇道“这从何说起啊” “鱼叔我问你。”少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是做什么的” “你是…”鱼谦不解地说道“你不是我们小队的联络专员吗” “对呀,你们还记得我是联络专员啊。”少女没好气的说道“每次和上面联络都是我这边经手,时候行动报告也都一股脑的丢给我来写。你们两个,倒是当的个好甩手掌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你们每次出去行动动不动就把通讯器给关了。” “也只是任源他,喜欢关通讯器的队内频道。”鱼谦辩解道“我也就是今晚因为特殊情况,才第一次把队内通讯给…” “才不是第一次呢!”终于抓到前者言语漏洞的少女忙尖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上次调查有关聂蒲那个女孩被魔女祝福的事件,你和任源消失了整整一个晚直到第二天中午!” “啊,那次啊,那次是因为…”这话到嘴边鱼谦却顿住了,关于进入镜月世界以及和月光魔女之间约定这件极度机密的事项,显然是不适合对后者说的。无奈鱼谦最终也只能,讪讪的住了口。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又是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对不对”少女得理不饶人的说道“你们总是这样,出去做什么都想方设法的瞒着我。还说什么我们是相互依靠的,一个队伍的战友呢。用得着人家的时候,就说的大义凛然。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尽用些什么不想把我卷进来这种假话,搪塞人家。” “不是这样的,梓文。”鱼谦解释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并且并非单纯的瞒着你。事实上,很多事情我也并不清楚。我了解的也并不比你,多多少。” “谁要和你比了,鱼叔你对我们这行根本就不怎么了解”少女瘪瘪嘴,脸上露出不屑置辩的神气“很多事情就算当着你的面发生了,估计任源随便编排两句话,就给你糊弄过去了。” “啊这…”鱼谦登时一愣,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对方说的不错,不管是对异人还是对灾部,他的了解都十分匮乏。就比如直到昨晚千幻九尾采九儿私下里找他单独谈话时,他才意识到任源除了具有具现生命这一概念的独立现实。本身还是个极为强大的术士,或者说魔法师。 “鱼叔您对这些不懂,自然被任源一糊弄就过去了。但是我可和您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抢回了气势上的主动权之后,少女的语调又渐渐的昂扬了起来“我可是为了,弥补鱼叔你作为龙牧专业水平上的欠缺,而被部里指派来的联络专员哦。” “你们总这样隐瞒自己的行动细节,让我向部里递交行动报告的时候,怎么写啊。开头写个两人出门就把麦克和行动记录仪关了,八小时后回六号别墅,把行动记录仪又打开了吗”少女抱怨道“你们好歹也体谅下,别给人家的工作添麻烦啊喂。” “呃…也没这么严重把而且每次就算发生什么状况,关掉了联络通信。事后不也都将经过,转述给你了吗”鱼谦回忆了一下道“印象中部里好像,也没有挑过我们小队行动记录的毛病” “部里没有挑毛病,还不是因为我工作做的好。”少女气呼呼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哦,说什么每次回来都转述给我。你好好数数看,在海岛上对付劣化异变的异人海子那次,我还是从上面发下来的简报知道海岛那边事情经过的。还有之后调查女巫祝福,到现在你们也都什么都没说。还有之后你们晚上,跑去找那个叫孟浮笙的孩子,还有…” “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梓文你先别念了。”鱼谦颇为尴尬的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啊,你还记得真清楚啊。” “鱼叔您可真会说话,什么叫‘你还记得真清楚啊’”少女气恼的说道“这就是我的本质工作好!我来人之本源小队就是做通讯和情报整理汇报的啊,不然你们以为,我是来打扫卫生和看门的吗” “就算这样。”鱼谦抬手虚按示意后者先不要生气,放缓了语气说道“这和你今晚偷偷溜进任源的房间里,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少女理直气壮的说道“既然你们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只好自己主动出击,去翻任源工作用的电脑来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都在瞒着我,偷偷做了些什么。” “你去任源的房间,翻他电脑里的信息了!”虽然早有预料会是这么回事,可听到后者亲口承认鱼谦还是有些大惊失色,忍不住脱口而出厉声训斥道“你这孩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有多严重” “我趁任源不在家,去他房间里翻找他电脑记录这件事,有什么严重的”少女看着神色紧张的前者,皱起眉头分外不解的说道“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你竟然觉得这件事还不算严重。”鱼谦顾不得其他,当即追问道“你没有从他电脑里,翻出什么来” “没有,我才刚刚破开他电脑密码没多久,还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信息。”少女道“不过他除了连了内部网络用来登录内部账号的电脑,还在房间里准备了个拔了网卡的手提电脑。可见他必然还是,私下里有什么东西瞒着部里的。” 多年的审讯经验告诉他,姜梓文的这番话应该并没有撒谎。见少女这么说,鱼谦姑且算是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对后者说道 “当然是有不能让部里知道的事情了,不然我们小队行动总关闭通讯干什么。这回幸好是我先回来了,不然你这要是被任源撞到了,就算解释清楚了接下来怕是也要添不少麻烦。这次我就帮你瞒过去,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去…” “鱼叔!”少女黛眉深蹙,面色古怪的打断了前者的话,加重了语气问道“你…您没什么,问题您知不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啊” “嗯”鱼谦顿了顿,不解的问道“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听错的话,鱼叔您的意思是。”少女面色愈发古怪的问道“我不仅不该去掌握任源,也就是异人人之本源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反而要协助他,向部里隐瞒他的行动内容,您是这个意思吗” “对啊。”鱼谦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这里的问题大了啊。”少女高声说道“鱼叔你是人之本源的龙牧,而我是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啊!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监视人之本源确保对灾部驱虎行动的顺利施行。而不是替人之本源,向部里隐瞒他的行踪啊。你要先搞清楚,我们的立场啊鱼叔。” “不是,你昨晚不是答应了…”鱼谦变了脸色,伸手向下指了指道“我们先去地下室三楼说…” “去什么地下室三楼,我就要在这说。”此刻少女身上已不见了方才撒泼耍赖的娇憨摸样,神情分外的严肃了起来,紧盯着前者十分严厉的说道“我是答应了先帮你们,应付部里的盘查。而且我本来就一直在行动报告上,尽可能的帮你们躲避这点。不然鱼叔你以为上面为什么,没有挑我们行动报告的毛病。”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之本源都是异人。不管你称呼他任源也好,还是伪神之躯也罢。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异人这个事实。并且就在不到两个月前,他还被当作最危险的非自然灾害之一,关在戒备极其森严的异人监狱中。” “而这次之所以部里将他这样危险的家伙放出来,起因也是因为要借助他的力量。来应对另一个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他的异人,叛变的原s市驻守骑士伤流年。并不是因为人之本源他是个可靠的对象才这么安排,这只不过是部里在两害相较取其轻的理念下,做出的决策。” “就算部里的高层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咱们对灾部的内部的问题。暂时延后向上面提供准确情报这点,我在初步判断之后也是认同。但是!”少女略作停顿之后,语气极为坚定的说道 “要我彻底对人之本源的行动不闻不问,抱歉!这做不到!这根本不是什么下次注意的问题,这完全就是置自己的责任与义务于不顾,置人民的安危于不顾,这是极为严重的渎职行为!” “这…” 听完姜梓文这番铿锵有力的陈述,鱼谦仿佛挨了当头一棒,之前盘绕在心头的那些疑惑与迷茫再次蜂拥而至。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每次和前者搭档行动时的违和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 “鱼叔你难道忘了吗我在来这里第一天张专员就让我带话警告过你了。”少女肃声说道“不要和任源接触太深,更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你好好想想鱼叔,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模糊了…” “自己作为龙牧的立场” 第七百一十八章 再等片刻 同样含义的质问,继昨晚与采九儿私下见面之后,再次从姜梓文的口中冒了出来。不过因为这次发问之人非是与任源同样身为a级异人的千幻九尾,而是出身鹰隼大队的少女尉官姜梓文,无形之中便显的更加有力起来。 “所以,梓文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默然片刻之后,鱼谦抬头问道“你也认为,我被任源蛊惑了,而无形中站在他的立场上了吗” “难道不是吗”少女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他可是伪神之躯啊!上个月还在异人监狱里蹲着的,危害等级拉满的危险对象啊。鱼叔难道你不觉得,你对他也太信任了吗” “说到危害等级…”鱼谦争辩道“且不说现在他的危害等级已经降到j级了…之前他也不是,h级的异人” “你看看,你看看!鱼叔你现在还在为他说话。”少女气急道“他被定为监管级又不是因为他表现好,而是因为杀不掉他所以才没有定位为h级好退一万步说,对灾部是要我们来监管人之本源的,可是鱼叔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尽到哪怕一点点作为龙牧的职责吗” “我本来就不是个合格的龙牧,不是吗不然部里也不会派你,来队里协助了不是吗”鱼谦想了想语气平静的回答道“我自认为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还是竭尽全力地做到了监管的职责的。” “啊”少女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天啊,从昨晚到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鱼叔你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啊你你你,你昨晚不是还对任源的解释,抱有怀疑的吗” “直到现在,对于他的解释我仍旧抱有怀疑。不过,除了他之外从部里其余各方身上,我也没有感受到足够令我信任的地方。”鱼谦平心静气的说道“所以现在,我决定去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不是,这!”少女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那鱼叔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判断出错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判断出错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难道相比对灾部,你更愿意相信一个异人吗” “我正是因为相信对灾部,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鱼谦十分冷静的说道“对灾部既然决定,我这样一个对异人毫无了解的普通人都可担任人之本源的龙牧。那就说明部里认为,我个人的行为和选择并不能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也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敢于坚持自己看法的根本原因。” “鱼叔你简直疯了…不是,那你都知道自己是个门外汉,为什么还要坚持自己的看法啊”少女无奈的问道“我们是军人啊鱼叔,我们只需要服从上级的安排不就可以了吗鱼叔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执行的任务,是多么的事关重大啊你总说我不像个军人,可您难道忘了军人的天职吗” “我知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但最大程度发挥基层人员的主观能动性,和民主建军民主治军不同样是我军的根本理念和优良传统吗”老兵出身的鱼谦面对后辈的质询,毫不迟疑的侃侃而谈道“只知道服从命令,这种僵化落后的官僚作风,是不足以发挥出人民军队的…” “好好好,行了鱼叔,今天我不是来和您讨论革命军队的建设理念的…”少女苦着脸扶住额头抬手打断了前者的话,重拾起思绪说道“先不管这些了,我们得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个您总不反对我现在只问您一句话,您是回来了,任源呢” 闻言鱼谦认真的答道“他还没有回来。” “我知道他还没有回来…”少女满头黑线的问道“我问的是,他人呢现在哪去了,在干嘛呢” “这个…暂时不能说…”鱼谦话一出口顿觉有些不妥,又指了指自己下巴上的通讯器补充道“不过接下来他每隔半个小时,会向我发送一组对灾部的安全编码,来作为情况还在掌控中的信号。” “哈”因为过于震惊,姜梓文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白皙的脸蛋因为肌肉的不自然抽动,显的愈发僵硬与呆滞“鱼叔你!你身为龙牧,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监管的异人,给丢了你知不知道,对于伪神之躯这样危险的家伙,半个小时够他干出多少事情了!” 被后者这么一说,鱼谦顿时也意识到这听起来有点不对劲,赶忙解释道“不不不,没丢。他人在什么地方干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那是你在和他分部之前”少女不依不饶的问道“那现在呢现在他还在那个地方,做着你离开前的工作吗” “现在,应该也是…” “应该!我的天啊,鱼叔您真应该好好听听您自己都说了什么!”少女抓着头发喊道“这种事情,也可以用‘应该’这种敷衍的词语形容吗那可是个a级的异人啊,那个被称为赤鳞恶魔、欺神者的伪神之躯啊!您就这么把他,给丢在外面吗”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鱼谦道“部里不是给他开放了特级权限,允许他独立行动吗” “鱼叔你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对灾部是”少女气急败坏的说道“部里还让我们跟随伪神之躯行动,肩负监管的职责呢。这个你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话虽如此,可是梓文。”鱼谦沉声道“现在s市对灾部的情况,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啊。作晚你也全程听了不是吗关于我们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我认为在汇报给上面之前,还是先视情况斟酌一下比较好。” “你还不明白吗鱼叔这根本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问题。”心累至极的少女捂着有些发痛的胸口,无力的说道“鱼叔你作为龙牧,我作为联络专员。我们在人之本源小队的任务,并不是以协助人之本源行动为第一要务。” “贯彻落实部里的行动计划,这是作为枭龙大队下属异人的任源,他的第一要务。我们的第一要务,是监管!监管!还是监管!我们要确保这个经由部里授权的,行走的‘非自然灾害’不要危害到普通民众,您明白吗” “为了确保我们小队的行动计划不会被泄露,为了避免部里可能存在的内鬼危害驱虎行动的进行。在报备计划和总结报告上,我可以做出协助和让步,做出一定的延后和修饰。但这不代表,要放弃对人之本源的监管!鱼叔,您现在做的事情,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默然良久之后,鱼谦缓缓的开口问道“所以,不管部里发生了什么状况,我们都要确保对任源的实时监控,协助部里对他的监管对吗哪怕给我们下命令的一方,可能出现了问题” “就算部里的高层出现了问题,那也不是鱼叔你和我需要操心的事情!”少女斩钉截铁的说道“部里有专门负责此时的部门,对内总部有巡查组,对异人则有利刃大队!部里发生了什么状况,不需要我们去做什么!” “而且就算发生了什么,部里也会第一时间处理好的,我们贯彻部里的指令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而不是转过来质疑部里,做出与自身职责相悖的行为!这只会导致情况越来越遭。上下异心永远是部队中的大忌,这点难道鱼叔你也要反驳吗!” “我想…”鱼谦思忖了片刻后开口道“现在我明白了。” “欸呦喂“少女长舒了口气“您可算是明白了…” 这边姜梓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前者继续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任源昨晚说,这次他坚持要选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来做龙牧了。” “您明白了个…”一时气结的少女险些不顾形象的爆了粗口,考虑到前者从年龄上对自己来说是正了八经的长辈,最后还是及时的将未出口的“屁”字给咽了回去。 加入人之本源小队这一个月来频繁的受惊破防,姜梓文只觉得自己的道德素质和个人涵养都在急遽的下跌,往自己刻意假扮的太妹形象上一路狂飙。隐隐已经快要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温柔纯洁的乖巧摸样了。 “梓文你说道没错。”还未意识到面前少女正对自己道德“堕落”而懊恼的鱼谦,自顾自的接着刚才的话头解释道“如果是站在对灾部立场上的话,作为龙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接受立场上的转变。反而像我这样原本并没有树立根深蒂固的预设立场的普通人,更能够视目前的状况,做出属于我自己的判断。” “好家伙…鱼叔您就是独立于对灾部和异人之外的,第三方势力全知全能观察者是…”少女无可奈何的说道“咱现实点行吗鱼叔您自己刚才就说了,您是个普通人,同样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们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来…” “严格来说,部里的高层不也是普通人吗只是所站的高度,不同罢了。”鱼谦摇摇头道“我也并不是打算,做什么违背部里决议的举动。我只是觉得,在不违背部里特级权限规定的范围内,给予任源一定的帮助是合理的。” “不是鱼叔…”少女忍不住吐槽道“您了解对灾部特级权限的具体内容吗” “不能算全面了解了,但也不是一无所知。”鱼谦道“你今晚去任源房间翻找情报这件事,我帮你瞒下了。同样,我们小队今晚的行动,我也希望梓文你能提供一下协助。” 说着鱼谦举起手表看了看道“还有十一分钟,就到第二次安全编码联络了,不管你打算怎么做,至少我们先等过这十一分钟再说,行吗” “啊!!!我不管了!”身心俱疲的少女瞥了后者一眼,对着自己头发一顿猛搓之后,回身歪躺到沙发上。她明白眼下自己很难说服前者了,彻底放弃般的嘟囔道 “随你们的便,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我!” 第七百一十九章 屋顶寻衅 浓云密布的昏暗天空之下,间或闪过个雷霆如贯穿夜幕的火线,伴随着滚滚雷鸣将光明播撒到大地上。而在这稍纵即逝的光明之中,隐约之间可以看到两道耸立的黑影,静静的伫立在碧水天阁小区翡翠阁挑起的飞檐之上。 若说这两道影子是安放在屋脊飞檐之上的装饰,那么看上去和整体上都是z式风格的翡翠阁其余各处相比,未免也太违和了些。这种形如人立的雕塑,断然不可能在遍布斗拱榫卯结构的建筑上出现。相较之下,更像是雕刻在教堂之上用于震慑恶魔的石像鬼。 当初碧水天阁小区的设计师们,当然不可能在这样一个以z式建筑风格为主的小区内,放上两尊石像鬼做摆设。实际上,这两道夜幕下伫立在屋脊之上的黑影,也根本不是什么石像鬼。如果能够凑到近前观看的话,就会发现实际上这两道身影,却是两个整整半个多小时都纹丝未动的真人! 立于东面的“石像鬼”,乃是一个披着黑色长袍身材修长健美的白人男子,生着头如阳光般绚烂的金发,若不是被长袍的兜帽盖住,只怕隔着数百米都能看到这抹于雷霆电光的照耀中熠熠生辉的金黄。正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奉命前来z国协助分部光明大祭司布莱克的波彻西。 而西边默立的“石像鬼”同样披着身黑色长袍,不过相较于东边的同伴,他全身上下包裹的就明显要严实的太多了。哪怕面对面观察,也只能看到两点从兜帽中透出的阴沉红光。整个面部也连同身体,被牢牢的藏了起来。不过能从其身形上大概看出,他要比前者还要高大需多,同时身材也粗壮不少。 “喂!” 在又一道雷鸣缓缓散尽之后,屋脊东面的金发“石像鬼”波彻西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静的气氛“布莱克大人将伪神之躯邀请到光明圣殿里,已经过去快要半个小时了你说他们为什么,还没出来啊” “…”西面的“石像鬼”此刻仿佛变成了真正的石像鬼,仍旧纹丝不动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完全没有理会前者的意思。 “你说,布莱克大人此刻和伪神之躯,谈到了什么地步呢”见后者没有反应,波彻西再次开口问道“不会一句语言没有探讨合拢,再打起来” “…” “你说如果现在我们正面和伪神之躯开战,我们也从旁协助的话…”波彻西自顾自的说道“要几分钟,才能将伪神之躯擒住呢” “…”立在西面的后者仍旧不发一语,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静静的看着远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前者说什么。 “当然就算我们不出手,在光明圣殿里的布莱克大人,也是无敌的。我真不明白大祭司大人他,为什么要要摆出这样看上去必须恭顺必须尊敬的态度,去和伪神之躯站在同样的高的台子上那样的谈话。”波彻西颇为不屑的说道“直接出手将他抓起来,再慢慢逼问不是更好吗” “…”西边做雕像状的后者,虽然依旧没有开口,不过却悄然的扭过头来。兜帽下那对毫无感情的暗红色点芒对准了前者,隐约之中似乎带着丝嘲弄的意味看了眼对方,接着又迅速而无声扭了回去。 虽然双方之间的距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波彻西仍然极为敏感的捕捉到了后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抹于无声之中的嘲弄。当即挑唇一声冷笑,蔑声讥嘲道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布莱克大人拿不下伪神之躯吗” “” 等了片刻之后,波彻西仍不见后者的回答,当即低声一笑,极为轻蔑的说道“也是,你肯定觉得伪神之躯是抓不住的。毕竟你之前那个极度喜欢吹嘘的主子,不仅抓不住伪神之躯。而且当面败北之后仓皇奔逃,还要将你这条忠犬丢出去挡刀,才勉强的逃出生天。” “能把你心中那个无任何所要做的事情不可以快速完成的主子,都打败了的人。一定是个全天下再也无有任何可以敌住的人了,是” “…”即便被波彻西揭开伤疤反复骑脸嘲讽,后者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如此一来反倒是喋喋不休的波彻西,无形之中更像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呵,你是发声器官坏了吗”见后者摆出这副归然不动的姿态,波彻西已然透出了几分恼怒来,言语上的利刺此刻不加修饰的朝着对方喷吐了出来 “到底是在没被光明神祝福的贫瘠土地上诞生的,肮脏的,卑劣的,低下无能的臭虫!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看着我,你这个只配被当作垃圾丢弃的废物,你没有听到我在问你话吗回答我,你这个像蟑螂一样的蠢货!” “…” “还不说话是吗好,很好,你的表现让我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波彻西眸色冰冷的盯着后者,寒声说道“因为只有这样,当我用鞋跟敲打你那颗愚蠢的脑袋,听着你那张腐臭的嘴巴哀叹求饶的时候。才能体现出,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的教导在你身上取得了多么让人惊叹的成效!” 说完波彻西猛地张开双手,紧紧裹在身上的长袍骤然打开,在夜风的吹拂下如斗篷般在他背后猎猎作响 “来,让我看看你这只肮脏卑劣的臭虫,究竟有什么本事,今晚有资格和我一起站在这里为布莱克大人护法!” “…波彻…西,大人…”沉默了整晚的“石像”,此刻终于缓缓开口。从长袍下探出的漆黑手指,向脚下轻轻的指了指,如铁质叶片摩擦般的沙哑嘶鸣,从他的喉间传出“请您…不要惹…布莱…克大人…发火…” 这边波彻西作势正要冲出的身形,在听到后者这番话后,顿时硬生生的止住了。他本意也不过是不满今夜和对方共同护法的安排,想找个借口讥讽奚落后者一番罢了。此刻见对方抬出了布莱克,在他看来自然是自己得占上风了。 当下从鼻子里狠狠的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冷傲的说道“为免影响到布莱克大人的安排,这次我便姑且饶你一命。不要天真的以为在布莱克大人面前,你已经有了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了,你不过是个被丢出来的丧家犬而已。明白了吗你这个愚蠢卑劣的狗东西!” 挑起这场风波的波彻西,倒也不纯粹是因为看后者不顺眼冲着对方来的。纵然他年纪轻轻就因为罕见的天赋和出类拔萃的实力,成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最为年轻的金发祭司之一。可精神上的强大,却并非能像肉身那样依赖天份而急速成长。这毕竟还是需要,时间的熏陶和阅历的积累,才能慢慢的变得成熟。 点燃这次摩擦的火苗,正是源自于他内心之中已经逐渐压抑不下的焦躁。即便他对自己的上级光明大祭司布莱克抱有着难以动摇的信心,但毕竟已经快半个小时过去了。身在布莱克光明圣殿之外的他,什么都感应不到。 屋脊之上的这场不大不小的争锋,就这样还没正式形成便悄然消散了。但屋脊之下圣堂之内的搏斗,此刻却还在无法窥破的帷幕中,激烈的上演着… … 端坐在光明圣殿中的任源,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此刻已经几乎痊愈了,不过他仍然没有解除自己遍身赤鳞的形态。生着黄金双瞳的血色眼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已经向自己袒露真实意图的布莱克,斟酌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 “如果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真的暗中和对灾部有合作,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将你们一网打尽。那对我来说,到也算得上是件好事。以我的立场来讲,倒是不该给这个普罗米修斯添麻烦。” “如果前辈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布莱克淡笑道“您今晚,就不会应邀坐在这里了。” “你说的没错。”任源也不反驳,点点头道“只怕你们这个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不光在算计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对灾部这边怕是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想更确切点说。”布莱克出声提醒道“是前辈您本人,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呢。” “没什么区别”任源失笑道“算计对灾部不就是算计我嘛。” “这样吗哦抱歉,那是我误会了。毕竟前辈您今夜,是瞒着猎人踏进我这座圣殿的…”布莱克故作姿态的致歉道“我倒是没料到,前辈您与猎人之间竟有如此信任呢。” “哈哈,只要是个大型的组织,那么其成分就必然会变得复杂。就像你们教派分部出现了普罗米修斯这样的主教,也难保对灾部里就不出任何问题嘛。”任源道“难道我们要因此改变,我们对自身信仰的忠诚吗” “前辈说的是。”布莱克笑言道“晚辈受教了!” “你说的没错,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你想从我这里,找到你们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与对灾部私下往来的证据。正好,我也想要从你这里,找出对灾部高层中是否有人和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暗通款曲。既然利益一致,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任源轻点着桌面,沉声说道 “时间不多了,我们就先从你们这个有问题的主教…” “…普罗米修斯说起!” 第七百二十章 死亡气息 见自己提议完之后,对方的脸上似乎有稍许迟疑之色,任源笑着开口补充道 “我说先讨论你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可不是想要占你的便宜。我也和你说实话,我手头确实没有什么能够直接证明,对灾部内某个高层和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勾结的证据。只是很多事情让人不得不怀疑,有这种可能。” “比如说,你们在s市外的山区中所建造的巨型地下堡垒,还有你们仅用十年就发展到了数百名信徒的规模。更不要说,你们上个月还轻松的策反了,对灾部在s市的驻守,枭龙大队的异人骑士伤流年。” “就像你因此怀疑领导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恐怕和对灾部的某个高层有勾结一样。我这边也不得不怀疑,这恐怕要是有相当权力和地位的对灾部高层,才能在s市庇护住发展成这样的你们啊。” “您也觉得,仅靠隐士大人的独立现实,并不能达到这种效果是吗”布莱克眉头微动,赶忙问道“如果z国的猎人组织想的话,并非没有对付隐士大人的手段对不对” 虽然说要和对方交换情报,但任源也绝不可能将阴阳策断洛东被冰封起来了这样的绝密情报,在这里随手送出去。只是不轻不重的说道“关于这点,我只能和你说。我可不觉得光凭隐士那个家伙自己,就能罩得住这么大的场子。” “我明白了…另外关于原本猎人组织主持s市事务的神选者伤流年。”布莱克亦投桃报李般的回道“同样是我们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经手,成功策反过来的。” 闻言任源目光猛然一凛,突兀的问道“嗯你们真的策反了小年” “主教大人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一直没能得见此人。或许过程未必,如主教大人所说的那么顺利。”布莱克见前者的反应心中也是骤惊,知道哪怕处于自己打造的光明神殿中,前者也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忙往回找补道“或许只是言语上美化修饰了整个过程,实际上乃是使用了强硬手段也未可知。” “哦,是这样啊。”任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么说若是动用暴力手段的话,你么你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能够轻松的压制住,身为对灾部原s市驻守的小年喽” “这个…我就没法回答前辈您了。”布莱克不无遗憾的说道“毕竟我当时并不在场,我也不知道整个过程是什么样的。就像我刚才对您说的那样,到现在为止我甚至还未能见到伤流年先生一面。” “我明白了,关于小年暂且不谈,总而言之。”任源轻巧的放下话题,转而严肃的说道“现在不管是想要搞清楚对灾部内,是否有问题的我。还是想要查清,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内部问题的你。综合我们彼此的情报,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你们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 “前辈所言极是。”布莱克点头应允道 “所以你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是解开这团乱线的关键线头。我们回到,你问我的第二个问题。”任源打了个响指说道“你方才是问我,和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是什么关系,对” “不错。”布莱克点点头道“从我们主教大人所说的话来看,他似乎和您非常熟识。” “若你非要让我认真回答的话,那此刻我的回答仍旧是:我不认识他。”眼见后者再次微微变了脸色,任源轻笑着竖指于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你先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 “身高一米九多,穿着黑色风衣带着软帽,自称普罗米修斯的高瘦无毛男子,我确实不认识。但这并不代表,我和担任你们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并不认识。” “所以,前辈您的意思是。”布莱克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前者的意思,朗声问道“主教大人和您相识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任源笑道“不错,我正是怀疑你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原本,并不这个样子。” “和聪明人说话省力!明明是你非要在时间已经不多的情况下,还要在我面前端架子打哑谜!”眼看半个小时的时限已经所剩无几了,微感焦急的布莱克忍不住在心中狠狠的吐槽起来。不过嘴上自然是不敢这么说的,仍旧堆起满脸和善的笑容附和道 “确实,要说永久改变自身的外貌特征,这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就连永久改变自身异常波动特征的手段,说起来也有不少呢。” “是的,而且虽然从你们分部主教的名字和外貌特征上,我找不出什么头绪。不过从你刚才对你们教派z国分部建立的过程中,我却发现了些许线索。”任源道“我没记错的话,隐士也是当初这个普罗米修斯,相你们家那个老怪物讨要分部主教职位的筹码之一” “是的,如果隐士大人愿意和我教合作的话,莫说一个分部司夜大祭司的位置。便是于总部空出一个大主教的位置,教皇大人也是非常乐意的。奈何…”布莱克感慨道“隐士大人似乎与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有某种约定,对我们的招揽,并无丝毫兴趣。” “好啊,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倒是会玩,隐士又不傻怎么可能答应去你们教派的总部。”任源笑过之后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就我对隐士的了解,就算你们给他个分部主教的位置他也不会感兴趣。” “那前辈您知道,隐士大人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吗”布莱克恭恭敬敬的问道 “哦他与你们合作了十年,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你们会不知道” “这个…隐士大人对各种珍贵素材的需求一直很高。”布莱克苦笑道“但是他究竟想做什么,我们还真不知道。” “是吗…”任源似笑非笑的看着后者道“很聪明的发言,关于这件事最好的回答就是真不知道。” “那么,为什么隐士大人会成为,解密普罗米修斯大人身份的线索呢”布莱克有些生硬的扭回了话题,出声提醒道“前辈,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哦,我们说回你们分部的主教。这里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任源点点头道“好消息是,隐士虽然从对灾部的剑阁之中叛出多年。但是能与他产生交集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与过多人产生交集,会影响他的独立领域。还是说他本身就是个孤僻到极致的人,才会觉醒出那样的独立现实。” “总之,能够说动隐士与其联手合作的人,可是十分稀少的。具体到还同时和我相识的对象,那就更加稀少了。” “所以,前辈您现在。”布莱克面上顿现惊喜之色“已经能够确定,主教大人他的具体身份了”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话说这可是你们教派自己任命的分部主教。为什么要借助我这么个敌对立场的外人,来了解他的底细啊”任源吐槽完毕之后说的道“好消息说完,就是坏消息了。而在我的认知中,我们同时认识,还能说动隐士联手的人。我能想到的不超过两个半,而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是你们分部的主教。” “这…”布莱克闻言脸色微变“关于这点,前辈您能确定吗” “这两个半可说动他的人之中中,半个是我。”任源指了指自己道“另外两个,一个在剑阁,而另一个昨晚你们已经见过了。” “昨晚我们见过的…”布莱克眉头轻皱道“您是指近期抵达s市的,z国猎人组织的剑阁六极之一,千幻九尾” “是的。” “那另一个…” “如果是另外一个从剑阁出来了。”任源轻笑道“今晚站在这里的,就该是你们家那个在坟墓里躺尸的老怪物了。” “原来如此。”布莱克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思忖片刻之后沉声问道“前辈您想到的这两个半能够说动隐士大人联手的,可都是还活着的。但是您经立的岁月如此长久,难道既与您熟识,又能够说动隐士大人联手的人里,就没有已经死了的吗” “已经死了的”任源失笑道“那自然是有的,所以你要说你们的分部主教是个死人吗” “如果…”布莱克神色淡定的望着前者,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说可能是呢” “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可能是个死…”似乎想到了什么,任源神色突然大变,轻点桌面的手指“噗”的一声轻响直直的插进了黑檀桌面之中。体表的万千赤鳞猛然翕动,摩擦之间发出无数令人牙酸的声响。金黄色的瞳孔绽放出令人难以逼视的凌厉目光扎向后者,寒声问道 “可能是个死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布莱克回答道“如您所见,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一个只能借助外物力量的,小小魔术师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些脆弱渺小的存在,往往对死亡要更加敏感和畏惧。” “而在我们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身上…”布莱克语气沉稳的说道 “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第七百二十一章 已死之人 单从任源方才突然之间的激烈反应,布莱克便断定对方必然是想到了什么,故而趁热打铁做了进一步的试探。却未料不过转瞬之间,前者却又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感受到死亡气息什么的…”任源遍身抖动的细鳞再次缓缓的平息了下去,分外平静的说道“只怕是你单纯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有些不解为什么前者的态度这么快又发生了转变,布莱克沉声道“这不一样前辈,我所说的从主教大人身上感受到的死亡气息,可和威胁什么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就比如我在前辈您身上所感受到的,便是与普罗米修斯大人身上截然相反的,生命的气息!” “哦,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感觉还挺精准的。是有什么秘法吗竟然能精确的这种地步”任源打着哈哈说道“莫不是你按照我独立现实的特征,估计编话在这里哄我” “怎么,前辈您不相信我的判断吗”布莱克没有理会前者故意佯装的插科打诨,单刀直入地问道“前辈您方才,是有想起什么既熟知您又能够劝动隐士大人与其联手的,但已经死去的某个人。” “你自己难道就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非常的自相矛盾吗”任源漠然说道“既然是已经死去的人,难不成还能从地狱爬回来,劝动隐士与他联手吗” “如果真的有人。”布莱克固执的追问道“能够从地狱之中爬回来呢” “那也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这种地方再说。”任源冷笑道“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地狱这么扯淡的地方,我可不相信。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先不谈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地狱,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前辈您判断有误吗”布莱克仍不放弃“有没有可能,只是前辈您以为对方已经死了,但实际上对方却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活了下来” “喂,我说你这个家伙。”任源冷冷的盯着后者问道“不会是对你们这个分部主教的身份,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了” “如果我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今晚还需要临时起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前辈您邀请到我的光明圣殿中来吗”布莱克道“如果说我找到了什么线索的话,那么这个线索便是伪神之躯前辈您,是曾与普罗米修斯大人熟识的对象之一。” “就只有这个” “如您方才所说,既与您熟知又能说动隐士大人联手的人,本就不多”布莱克道“在下窃以为,这已经是很充分的线索了。” “还不够。”任源摇摇头道“我需要你这边给我提供,有关你们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更多的线索。” “这…”布莱克迟疑道“前辈您还需要什么样的线索” “什么线索都可以,只要能够协助我判断他身份的。从说话方式到日常行为,个人癖好或者起居习惯,什么都好。”任源微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总之具有个人特点的事物,能说多少就说多少。你说的越多越详细,越有利于我的判断。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废时间去教你吗” “可是我觉得,前辈您已经已经对我教分部的普罗米修斯主教大人真实身份,有所猜测了”布莱克不依不饶的问道“关于方才我们提到的,在已经死亡的…” 任源打断了后者的询问,从口中硬邦邦的丢出了两个字“没有!” “前辈,您的意思是…” “听不懂吗我说没有。”任源颇为不耐的解释道“没有这样一个,既与我熟识又能说动隐士和他联手的死人。” “真的吗前辈您莫不是在,消遣于我”布莱克质疑道“我怎么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呢” “你要这么觉得,那是你的问题。”任源道“与我无关。” “前辈,方才我已经向您充分的表现了我的诚意了,我希望您也能够稍稍考虑一下。”布莱克恳切的说道“即便我们之间终究会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单至少今晚,有足以支持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的,共同的利益不是吗” “所以呢”任源嗤笑道“你要我考虑什么” “很明显,关于刚才那个问题,您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布莱克忙说道“您可以告诉我,您想到的那个人是谁吗” “那个关于已死之人的问题”任源道“这个问题,有任何的意义吗” “即便您想到的是个已死之人,那我也想知道您想到的到底是谁。”布莱克坚定不移的说道“我想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应该非常的有意义。” “呵,那有就再重复一遍这个没有意义的答案。”任源扯起嘴角满脸讥诮的说道“没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然而任源越是否认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这边布莱克便越是确定前者口中不肯言说的对象,就是自己想要寻求的那个答案。因而他追索的欲望,便愈加的急切。 眼见最终的降神仪式即将举行,他却仍对主教普罗米修斯的目的一无所知。从隐士丝毫没有与琐罗亚斯德教派深入合作的态度上来看,其想要的东西应该已经从普罗米修斯那里拿到了。可主教大人想要的是什么,却至今没有浮出水面。 不知该说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境内的势力过于薄弱,还是该说普罗米修斯对自己的个人信息隐藏的太过完美。整整十年下来,布莱克没能从对方身上找到任何可供分析的蛛丝马迹。连这个诡异的男人是从哪里来的都一无所知,更不要提找出对方的真正目的了。 时至今日布莱克所知晓的全部,也仅仅只是前者想要借助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力量,来捕获伪神之躯而已。可就连对于这点,布莱克心中也不是十分的肯定。因为昨晚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毫无疑问是个生擒伪神之躯的绝佳机会。然而这个浑身上下满是秘密的男人,直到最后都没有露面出手。 虽然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从来没有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可布莱克十分清楚。这个能够轻松自如的召唤操控神躯碎片的男人,绝对是个实力极为深不可测的存在。即便是在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大主教们身上,他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重压力。 这种令人窒息般深不可测的压制力,他此生也仅仅只在教皇大人的身上感受到过。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教皇,那可是连伪神之躯任源,都要称之为老怪物的存在。虽然直觉证明不了什么,但能给自己如此大压力的对手,必不可能是好相与的角色。单凭其对神躯碎片的掌控力,生擒已无独立领域的伪神之躯,未必是件难事。 故而在布莱克看来,最晚前者没有动手的原因只可能是两个。要么是昨晚z国的猎人组织手中还握着有什么罕为人知的强力底牌,忌惮之下普罗米修斯没有选择出手。要么便是,他认为昨晚还不是擒获伪神之躯的最佳时机。 如今随着最终仪式的举行日期逐渐逼近,布莱克不可避免的开始怀疑。伪神之躯也只是前者为了达成自己最终目的的过程中,所要入手的棋子之一了。所以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哪怕只是找出关于普罗米修斯曾经的信息也好。 他要做的便是竭尽全力,使出所有可以使用的手段,打出可以抓进手里的每一张牌。无论如何他都要挖出普罗米修斯的真正目的,排除掉一切可能威胁到最终仪式成败的因素。教派百年大计尽系于此,为此琐罗亚斯德教派上下已经足足多等了十年,已经不可能再等下去了! 此刻眼看已经从伪神之躯的口中探到了,真相揭露的曙光,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已打定主意要得到答案的他,不顾前者三番两次的拒绝,再次开口恳求道 “伪神之躯前辈,这个答案不仅是对我,对您来说也是同样的重要。唯有确认了主教大人的身份,我们才能确定他协助我们教派发展所图的究竟是什么。由此作为线索您才能找出,猎人组织中存在的,和他勾结的猎人的身份,不是吗” “所以说,你已经确认,你们这个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任源问道“是个叛徒了” “普罗米修斯大人和我教,一直都是合作关系,这点从一开始我们彼此之间便已经挑明了。”布莱克道“只是至始至终我教都不知道,普罗米修斯大人与我教合作的目的是什么。因此我才想要探明主教大人的身份,进而找出他的真正目的。” “只有知道了主教大人他的真正目的,我才能确定昨晚教派圣地的沦陷是否出自他的一手策划。前辈您也同样可以据此确认,z国猎人组织的高层之中,是否有人和普罗米修斯大人暗通款曲,不知您以为如何”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任源思忖片刻之后颔首轻笑道“但是,不管怎么说,没有就是没有,我总不能编个答案给你” “伪神之躯前辈…”布莱克瞳孔微缩,突兀的问道“您是不是已经确定普罗米修斯大人的身份,并猜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这个嘛…”任源并没有回答后者的问题,而是晃了晃手中的腕表道“还有最后十秒,半个小时…” “…就要到咯。” 第七百二十二章 安全编码 六号别墅的客厅之中,鱼谦和姜梓文两人围坐在茶几旁。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摆在桌面上的腕表,等着时间随着表盘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的流逝过去。眼看着距离任源第一次发出安全码的时间,就快要满半小时了。两人心中渐渐积聚起,不知该说是想要逃避还是怀有期待的别扭情绪。 “那个…鱼叔。”姜梓文率先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我记得你之前说,到二十一分的时候,就满半小时了” 听到后者的询问,鱼谦依旧交叉着双手撑在下巴上,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表盘随口应道 “嗯。” “那…不是马上就到了吗” “嗯。” “那任源他,还没有发安全码啊…”少女追问道“他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不是还没有满半小时吗。”鱼谦强自镇定的说道“他既然说每隔半小时就发一次通讯,少一分一秒,都不算半小时不是吗” “好…可是鱼叔。”少女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一但待会儿时间到了,任源准确的把安全码发回来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鱼谦反问道“他要是准时发送了安全编码,那不就说明那边没有问题吗” “就是他发回了安全码怎么办啊。”少女有些焦急的说道“那难道任源表示他现在没有问题,我们就要放任他一个人在外面,再独自行动半个小时吗” 被后者这么一问,鱼谦顿时也犹豫了起来。关于之前强行说服少女同意,为任源的独立行动进行延迟报告这点。实际上他的内心之中,也经过了一番十分激烈的挣扎。姜梓文说的没错,随行监视和如实汇报,本就是他作为龙牧的本职工作。 不管对灾部上上下下,是不是真的有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存在问题。都不能改变的是,对灾部乃是中国官方支持筹建的政府机构。不管发生了什么问题,遵照对灾部的章程行事总归是不会错的。 而反过来说,不管今晚自己协助任源的行为有多么正确,事后对揪出对灾部内部隐患产生了多大的帮助。出身军旅又在警务系统深耕多年的鱼谦都十分的清楚,从纪律上来说自己已经铸成大错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紧了牙关硬顶着压力,选择了相信任源的判断。他并非不知道如此做风险很大,但促使他于迷雾般的现状中做出这个选择的,却并不仅仅依赖于直觉。而是因为代表对灾部高层一方的,不管是千幻九尾采九儿也好,还是gd镇守上官鸿也罢,都没能给他准确的解释。 当正义不再信任它所庇佑的人民,那么人民必然无法保持对正义彻底的信任。 无关对错也无关立场,不管这一切将导向怎样悲剧的结果,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必然。既然对灾部无法为鱼谦解释所有的谜团,那么他便只能自己去寻找那隐藏在层层迷雾中的答案。而这个过程中,伪神之躯任源则是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力量。 他当然也可以像眼前的少女姜梓文一样,不做任何不必要的思考,老老实实的去完成对灾部交代的每个指令和任务。但这般按部就班的行为,绝对不是鱼谦的性格。对于这个从不肯低头的男人来说,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如果他发回了安全编码…”鱼谦深吸了口气,视线仍牢牢的钉在表盘上,加重了语气说道“那我们就,再等半个小时再说!” “你你你!鱼叔你!”少女紧紧攥住了十根纤细的指头,有些失音的说道“那如果半小时之后,他又发了遍安全编码呢我们要继续放任他独自行动半小时吗他若是一直发,难不成我们就放任这头怪物在s市里乱跑,然后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不成!” “不会的,我相信任源不会这么做的。况且就算他发回了安全编码,我们也不见得要再等上半小时。”鱼谦认真的解释道“他之所以将联络周期定为半小时,应该便是有自信在半小时内解决问题。绝不可能,拖上那么长时间。” “我不明白鱼叔,您为什么这么信任人之本源”少女难以置信的问道“您要知道一个月前,他还是个足足被监禁了十年的囚徒啊。他可是个行走着的,恐怖的非自然灾害啊!” “十年对于他来说,和我们的几分钟也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再说…”鱼谦眼神忽地一紧,猛然说道“半小时到了!” 随着电子表盘上显示秒数的格子轻轻一跳,累积到五十九的数字骤热归零,显示分钟的格子则同时跟着变换了数字,从零变成了一。半小时前他刚离开碧水天阁小区的时候,他和任源说好了每半小进行次确认进展正常的联络。现在按照约定,第二个安全编码应该在这时,通过两人的单线通讯发过来了。 然而事态的走向,却完全超出了六号别墅客厅中两人的预料。半分钟前,他还在和眼前的少女商讨。是否要在任源发来第二波安全编码后,继续向对灾部隐瞒人之本源正在独立行动的情报。可眼下,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了两人面前。,那就是。 通讯器中完全没有响起,接受到任何消息的提示音,甚至就连来自任源的普通讯息,也一条都没有。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茫然与错愕。就在两人愣神的功夫,时间却在无可抵挡的静静流动着。 “任源他!”鱼谦抓起腕表愕然地说道“没有发来安全编码…” “会不会他现在正在发,只是还没有发完。毕竟那个,部里的通用安全编码,还挺复杂的不是”少女跟着愣了一秒之后,开口推测道“说不定手忙脚乱之下,他发现按错了打算重新发呢…” 然而不待后者说完,鱼谦便断然否认道“不可能,他的脑袋,怎么可能发生记错这种状况” 之所以姜梓文会认为任源可能会按错对灾部的通用安全编码,是因为这套编码本身就是个很复杂和难用的系统。想要准确无误的输入一遍,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灾部的通用安全编码,是由四组夹杂着字符与数字的无序编码组成。每个大组内包含十六行八个字符组成的无序编码,共计六十四个安全编码五百一十二个字符。这六十四个编码每月一换,由电脑随机生成录入对应的安全系统。专门用于在无法明文通信的情况下,用于甄别信息的手段。 这套通用安全编码的使用方法很多,比较常用的便是今晚任源与鱼谦约定的使用方法。先在四组编码中随机选择一组中的一行,作为首次通讯标识码。在第二次通讯的时候,再按顺序于下一大组中,使用同顺位编码的下一行作为标识。 因此即便无法熟记编码,也可以随身携带着本月的编码总表,不必担心会落入敌手被对方利用。只要敌人不能确定首次通讯的安全编码,是哪一组的哪一行。就无法通过安全编码的总表,来对伪造的通讯信息进行标识。 因为对灾部枭龙大队特殊的工作性质,难免会发生己方人员落入敌手或被控制的状况。这样在通讯中加入安全编码后,便可以用来确定通讯另一端是否为本人。以及是不是在被控制和威胁的情况下,发起的通话。 由于是每个月都会更换的无序编码,所以实际使用过程中确实会发生,按错字符后再重新发送的情况。不过问题在于,不管是记错了安全编码还是按错了安全编码,这种事情显然都不可能发生在任源的身上。 “那如果没记错的话…”少女话未说完,屋内两人脸色登时大变,惊骇的神色攀上了彼此的面颊。随机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那就是任源他那边,真的出问题了!” 由于对于前者实力过分的信任,在第一时间鱼谦和姜梓文竟都没有考虑到这个最简单的结论。每隔半小时发送安全编码,本就是为了表明当前状况正常的。而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发来第二波安全编码,就证明发码人当前的状况很不正常。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数秒了。眼下已经不必再顾虑,是不是该继续向对灾部隐瞒前者独立行动的消息了。两人二话不说就着还挂在鱼谦下巴上的通讯器,直接接通了s市现行动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的线路。 几乎就在通讯发起的瞬间,线路就被接通了。还没有等鱼谦这边开口,那边千幻九尾采九儿的声音已一改往日酥媚撩人的声线,自通讯器中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接的这么快是鱼谦吗!我是采九儿,你听得到吗你和任源,现在在哪里” 这时鱼谦方才反应过了,不是那边接的快。而是就在自己向对方发起通讯的同时,采九儿的联络也正好传输了过来。因此才会出现自己刚发起通讯,就接通了的情况。当即对着通讯器回道 “我是鱼谦,采指挥。我现在正在六号别墅基地。” “你正在六号别墅基地所以任源现在,不在六号别墅,对吗” “是的。”鱼谦赶忙说道“任源他现在在…” 听到后者肯定的答复通讯那头的采九儿声音没有透漏出任何惊讶,径直打断了他的话道“在xx区的xx路段,准确说是个叫碧水天阁的小区里,是吗” “是的!采指挥,您怎么知道的”鱼谦十分惊讶的问道“我正想通知您这件事的。” “我怎么知道的鱼先生,鱼警官,鱼龙牧!您的通知真的是好及时啊。”采九儿发出一声气极的冷笑“碧水天阁小区内现在,正在发生大爆炸。天网系统在爆炸地点检测到了大量达到甚至超过a级的异常波动扩散!其中就包含有大量,人之本源的异常波动。” “而我现在,正率队在往事发地点赶!”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大型爆炸 自对灾部的驱虎计划正式展开以来,天网系统对s市及周边区域的监察力度,便提升到了最高级别。而在初步确定原对灾部利刃大队叛逃人员,剑阁六极之一幽匿神隐也在为s市的降临派提供帮助后。监察方面的力度,便再次得到了升级。 经过连续的抽调和补充之后,现在高中低轨道足足有四家专属对灾部的,对异常波动检测卫星。以及两架军用间谍卫星和一架民用卫星被调集在s市上空的同步轨道上。配合鹰隼大队的地面分部,力求在任何异常状况发生的第一时间,便将现场状况收集起来。 除了调动了大量物力资源外,s市对灾部鹰隼大队的人力资源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务求能够全天候的,维持对所有监控窗口的运行和检测。在面对隐士这样的对手,想要窥破对方的遮蔽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因此对灾部的鹰隼大队这边能做的,便是凭借雄厚的实力于底蕴,确保不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疏漏。 就像古往今来的任何一场战争一样,情报永远是贯穿始终的最为重要的一个主战场。潜伏在s市的降临派拼尽全力,想要躲过猎人组织的搜查。而对灾部这边,也同样全力以赴的去寻找,所有可能发现的漏洞。 尽管截止到目前为止,因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拥有隐士的独立领域加护,屡屡的情报这个战场上争得上风。就连昨晚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攻击,最初的情报来源也是得益于,枭龙大队这边的活跃表现。 但是对抢占了进攻主导权的对灾部来说,降临派尽可以在无数次交锋中取得优势,完美的遮蔽掉自身的痕迹从现场顺利消失。可哪怕只有一次被鹰隼大队咬住,那么等待降临派的便将是狂风暴雨般的雷霆之击。 就比如原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七罪部队的成员阴,哪怕他还没有考虑好是否对猎人开口。还是被三号院动用手段彻底搜空了大脑,将隐藏在s市地下近十年的巨型堡垒,连根拔起找了出来。 只要s市的降临派没有被彻底扫净,那么这场无声的信息战争便会继续持续下去。并且随着驱虎行动的推进,不断地碰撞和试探中双方的策略和手段,也在不断地打磨与升级。向着更为激烈,更为白热化的程度持续迈进。 不过说到今晚的状况,却是个大大的意外。s市鹰隼大队二十四小时满负荷运转的监控体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s市xx区碧水天阁小区发生的爆炸。对异常波动检测的间谍卫星,也及时的判断出了现场爆发的,高异常度的异常波动。但这次对现场情报的及时收集,对于鹰隼大队来说却并不件值得夸耀的战果。 因为这次发生在碧水天阁小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只按照在驱虎行动下达之前,s市鹰隼大队的警戒程度,也完全不会错过这次爆炸的任何一个细节。制造这场爆炸的人,显然丝毫没有遮蔽自身存在或者说稍稍规避猎人视线的意思。腾空而起的巨大火柱,在浓云遮蔽下的雨夜中直冲上近百米的高空,夺目耀眼的火光将整个小区照的亮如白昼。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剧烈的冲击波沿着山坡呼啸而过,狠狠的向四周扫过。碧水天阁十六号别墅翡翠阁周围茂盛的竹林,被这股突如起来的巨力通通连根拔起,高高的抛向了天空。而翡翠阁别墅本身,则在爆炸中彻底化为齑粉,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个骇人的深坑。 尽管碧水天阁小区的建筑密度很低,可架不住这次爆炸的强度实在是太过猛烈了。以爆炸发生的翡翠阁为中心,周围的路灯和树木呈放射性的被冲击波放倒在地。大半个小区的建筑玻璃及裸露在外比较脆弱的装饰物,也被统统摧毁。 紧接着被冲击波裹挟的,大量泥砖碎石之类的杂物接踵而来,在周围的土地上犁出道道深沟。给那些刚遭受了摧残与洗礼的建筑,带来了巨大的二次伤害。 最后被爆炸抛上百米高空的杂物,又混合着烟尘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砸的房顶与地面噼啪作响。一时间根本无人敢踏出遮蔽点,抬头看看这番末日般的惨烈景象。 如此猛烈的爆炸别说动用卫星或其它观测仪器了,只要不是眼睛彻底瞎掉,事发现场数公里内的普通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那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的强烈火光,以及滚滚而来的混杂在雷霆震响之中的剧烈轰鸣。 不幸中的万幸是,碧水天阁小区本身地处偏僻。小区内的建筑排布不仅稀疏都是独门独院的独栋别墅,而且全部的数量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不过二十几栋罢了。加之这些建筑的入住率,也并没有常规小区那般高,很多业主平时并不住在这里。 小区的外围到国道之间,又被如小型森林般的绿化区域所隔绝。故而尽管发生了这样严重和惊人的爆炸,实际的受灾情况倒是原本看起来要轻的多。如果这场爆炸发生在人流密集的市中心区域,恐怕就难以估量会造成多么惨烈的人员伤亡了。 连同这场爆炸喷涌而出的,除了迸射的土石杂物,还有浓烈到如同实质的异常波动。鹰隼大队所有的检测仪器,几乎同时拉响了红色警报,这是检测到了a级以上异常波动才会发生的事情。这意味着在爆炸现场存在着,数量惊人的神躯碎片。甚至这场爆炸本身,极有可能便是由神躯碎片所引起的。 爆炸发生之时,总领s市对灾部事务的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正在自辰辉大厦返回对灾部s市总部的半路上。监测到爆炸发生的鹰隼大队值班人员,第一时间便将消息通知到了她的耳中。爆炸发生的时间、地点、大致强度以及经过实时的初步分析,发现的超a级异常波动爆发都汇报了过来。 当然还有点十分重要的情报便是,在爆炸腾起的烟云之中,检测到了大量属于伪神之躯的异常波动。尽管还没有来得及,对现场展开详细的调查和分析。但根据如此大量的异常波动残留,基本可以断定任源本人此刻就在爆炸现场。 拿到第一手情报的采九儿当即呼叫了任源的通讯频道,结果也不出她所料,根本无法接通。接着她便直接拨通了其龙牧鱼谦的通讯频道,正赶上后者那边也要向她发起通讯。 经过短暂的交谈之后,采九儿便从后者口中了解到了,人之本源小队今夜的大致动向。在调查见习警员柏天清及少女孟浮笙失踪案过程中,两人为向圣安东尼大教堂的神父亚斯格尔?布莱克调查取证,一路追查到了对方于碧水天阁小区内的住宅。 之后则因为任源在潜入过程中,发现了由隐士布下的大型结界,担忧会与隐藏在此处的降临派高阶异人爆发冲突。而选择约定了联络安全码后,直接让随行的龙牧鱼谦率先撤出了现场,返回六号别墅待命后方。 “你们既然发现了隐士布下的高级结界,知道有可能遭遇降临派的高阶异人。”听完之后采九儿强忍着怒气问道“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给我,向部里请求支援” “这…”通讯器那边鱼谦有些尴尬的回道“因为任源担心情报泄露,从而给行动增添变数,导致现场的降临派异人逃脱…” “担心情报泄露”采九儿道“那你们难道就不能直接联系我吗” “…”听得此问鱼谦登时语塞,他很清楚任源今晚之所以故意提前支走自己,大概率是想在调查对灾部内鬼这点上,使用什么手段。事到如今,他总不好对采九儿说正是因为害怕你到场干预调查,所以才故意不肯向上汇报的。 斟酌了片刻之后,鱼谦只得小心翼翼的搪塞道“采指挥说的是,应该第一时间联系您的。这点确实是,我和任源疏忽了。” “你们疏忽了”这句毫不走心的借口险些把采九儿气笑了,她深吸了口气对着通讯器冷声说道“鱼警官,你最好祈祷事发现场的异人被任源抓住了。不然我要好好和部里反应一下,你们人之本源小队工作上的问题了!” 说完采九儿一把掐断了通讯,伸手撑住了白皙秀美的额头,目光望向了直升机舱外。远处依山而建的碧水天阁小区高耸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内了。同样映入她眼帘的,还有小区上方那根笔直粗壮,还间或闪耀着点点火星的黑色烟柱。 “欸,今晚到底是怎么了,s市的这支降临派为何如此猖狂”几丝疲惫之色悄然攀上了眼角,采九儿轻按额头无声的低语道“难道真相,真是如他所说的…” … 见从谈话伊始鱼谦的脸色就迅速变的越来越难看,旁观的姜梓文也忍不住开始感到竟惶了起来。终于等到前者手指从下颌处的通讯器上放了下来后,满脸紧张的少女忙出声问道 “采指挥她,怎么说的我刚才听鱼叔你说,好像任源那边…” “发生大爆炸了,在碧水天阁小区。”鱼谦用十分简略的语气快速说道“采指挥正在率队赶往现场。” “啊…啊啊!大爆炸”少女的脸色由迷茫迅速的转为的惊骇,慌忙问道“为什么发生大爆炸啊碧水天阁小区,又是哪里啊那任源他怎么样了啊,他被炸死了吗不对,他也死不了…那敌人呢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引发的大爆炸吗” “碧水天阁小区在xx区。”正在垂首分析状况的鱼谦随口答道“采指挥那边也联系不上任源,不过反正他也死不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大爆炸…”少女紧张的问道“造成普通民众伤亡了吗” “还不知道,爆炸刚刚发生,还没拿到现场的详细情报。”鱼谦摇摇头道“不过既然采指挥已经赶过去了,想必现场的情况应该可以很快的被控制住。” “天哪,大爆炸,还是在小区里…肯定有很多普通人被波及了。”少女越想越心惊,带着哭腔抱怨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吗,这下真的是出大事故了。我就知道肯定要出问题,没想到一出就是这么大的问题。” “我早和你们说了,有事情不要瞒着部里,不要瞒着部里。可你们偏不听,总是仗着什么特级权限乱来。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一定会对我们小队追责的。完了完了,大爆炸一定死了很多人,这下我们要上部里的军事法庭了,这可怎么办啊。” “先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思考完毕的鱼谦抬起头来,没有理会哭哭啼啼的少女一把抓起了佩枪,沉声说道 “我们现在,先去现场!” 第七百二十四章 弹坑骷髅 作为专门面向富豪阶层的特殊楼盘,碧水天阁小区内除却每栋别墅内修建有私人直升机停机坪外,还建有数个公共停机坪。即使小区内的大量设施都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而产生了严重的破坏。但在小区山体的背阴处还是留存有,两个较为完好的停机坪。 有了这两个停机坪,就让率先抵达的对灾部众人有了个迅速转运物资,构建前哨基地的据点。这回采九儿就并没有如之前于辰辉大厦顶楼那样,直接自半空中跳下,而是待直升机停稳之后,方才缓缓的走了下来。 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该走的人想必早就已经走光了。而未走的人,此刻也不会走了。更何况根据鹰隼大队的检测显示,伪神之躯任源的异常波动发散源头,依旧稳定的停留在爆炸中心。对于采九儿来说,也就没有抢夺这三两分钟时间的必要了。 这场爆炸产生的危害,远不止物理上的那么简单。除了高达数千吨当量的大爆炸,所产生的毁灭性冲击波。还有数量惊人的神躯碎片以及包括任源血肉碎片在内的大量异物,也被尽数从中心处抛洒了出来。 爆炸产生的高温和高压,虽然将绝大多数低阶异物彻底毁灭了。但需多高阶异物的强度和污染性相比之下就要高得多。反而因为剧烈的爆炸,将蕴含与其中的独立现实彻底激发出来。伴随着滚滚升腾的烟尘,于现场形成了占地面积巨大的污染区。 在采九儿的带领下半路转道的先遣队员们,并没有携带足以应对这种级别污染的重型装备。眼下只能展开对碧水天阁小区的周围进行禁严和封锁,同时通知s市的消防部门撤回正在出动的救灾人员。并为即将赶来的从对灾部土狼大队和三号研究院抽调的重装救援队们,清理开辟行动通道,顺便救护外围受灾较轻的普通民众。 是以尽管在爆炸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内,对灾部这边就根据鹰隼大队的情报做出了反应,安排飞行编队抵达了现场。但实际上眼下能够立刻进入爆炸核心区域的,就只有采九儿一人而已。而对她来说,当务之急也不是对碧水天阁小区内的受灾人员展开搜寻救援。而是赶赴爆炸中心控制情况,以免短时间内再次发生不可控的灾害事件。 吊着那四个内含奇怪装置金属柜的运输直升机,悬停在高空之中,牢牢跟随着下方采九儿的脚步。以随时预备好,对后者的支援。而手提两尺长短似剑似棍软质兵刃的采九儿,则就这样闲庭信步般的走进了,这片足以让中阶异人都望而却步的重度感染区。 在急遽挥发的强烈现实之力影响下,碧水天阁小区内的事物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十分诡异的变化。并且随着距离的深入,越靠近爆炸中心区域,这种被触媒现实之力污染而产生的变化便越严重。 最外围的区域,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尤其是山体的背阴面,这里受到的爆炸冲击本来就比较轻。加之弥漫而来的裹挟有大量触媒的烟尘也比较小,只有当靠近细细察看时,才会意识到附着在上面的那些不慎明显的变化。 然而当绕过这半边山体,深入一段距离之后,展现在眼前的场景便极为恐怖了。大量烧到焦黑的树木,仿佛有生命般抽动着干枯的树枝,中空的树干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悲鸣。间或有粗细不等的数根,扭曲着钻破了土层,自地下张牙舞爪的探了出来。好似索命的利爪,森然的潜伏在黑暗之中。 那些被冲击波推倒在地的金属路灯,则如蛆虫般蠕动着本该坚固的灯杆,一寸一寸的向周围挪动着。从灯杆底部还能看到电线已经碳化的橡胶表皮,以及裹在内部撕扯断裂的电线。可破碎的灯头仍旧闪烁不定的亮着,恰似生在巨蛇头部的独眼。明灭不定之间,散发着阴森森的邪恶怨念。 而与这些行动迟缓的低级异物相比,那些行动迅速十分“鲜活”的异兽就要危险的多了。因为小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设计理念,建筑容积率低到了个难以置信的程度。加上超越森林公园的绿植面积,和物业主动购买投放的珍稀物种。使得碧水天阁小区的内的生态环境,不仅品种多样并且数量繁多。 那些侥幸在爆炸首轮冲击中存货下来的小动物们,要么在庞大的现实之力沾染中被彻底撕裂,要么便因污染而产生了严重的异化。各种千奇百怪的异兽拖着文字难以描述的诡异身躯,在仍残留着高温的土地上,和扭曲抽动的树木间奔走跳跃。时不时爆发出惨烈血腥的厮杀,尖利刺耳的嚎叫和嘶吼此起彼伏的奏响着。 还有大量动物尸体,也因现实之力的异化而活跃了起来。怀着对生命力近乎贪婪的可怕欲望,疯狂吞噬着周围一切能够触碰的活物,并将之强行融合为自身的一部分。不过是段不长的盘山公路,采九儿就已经见到了数团这样聚合起来的腐败肉团。 其中最大的腐败肉团,甚至已经有了汽车大小。晃动着掺杂着尸骨、泥沙、树枝和金属,难以名状如烧沸泥浆般蠕动不休的身躯,嘶嚎着意味不明令人疯狂的悲鸣,漫无目的的向着前方一路吞噬而去。 忙着赶路的采九儿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在爆炸之后数分钟内新生的触媒。清理异物的工作将由稍后携带重型装备的进场的对灾部战士们来完成,现在她也只能祈祷被卷入这场灾难的普通民众,数量不要太多了。 等到真正抵达爆炸的核心区域,也就是原本碧水天阁小区十六号别墅翡翠阁所在的地点时。表面上的情况看起来,反而没有沿途的状况那么惊悚了。 靠近爆炸中心的几百米范围内,一切的建筑、植被和生物都被彻底清空,已经完全看不出这座高档豪华别墅原本的样貌。大地也被狠狠的刮走了层地皮,裸露出混杂着黄色泥土与青色沙石的地基。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此刻尽显破败与荒芜。 但采九儿非常清楚,脚下的这片土地才是整个小区受到污染最为严重的地方。虽然看上去方圆数百平方米,已经没有任何可供现实之力污染异化的事物了。可真相却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淤积在此处的现实之力是如此浓郁,自然造成了最为严重的污染结果。 那就是此刻被采九儿踩在脚下的,这片还残留着灼热高温的土地! 整片斑驳滚烫的土地,犹如一颗巨大的青黄色心脏般有力的搏动着。带动着地表好似深邃的海面般,看似平静无波却极为夸张的上下起伏着。就像在十分有序而横定的爆发着持久不衰的小型地震,普通人想要在上面站稳脚步都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主要成分为泥沙土石的地面,自然远没有血肉那般的拉力与韧性。每次看似平静的勃起,都会在地面上撕扯出大大小小的裂缝。无数或是青幽,或是赤黄的黏稠火焰,便顺着这些裂缝喷吐出来。再随着大地的收缩,被闭合的裂缝挤压回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这些奇诡的火焰,导致这片土地如动物心脏般缩涨不停。还是从土地之中迸发出的千钧巨力致使沙石摩擦之下,产生了这些躁乱的火焰。只听得“咚、咚、咚”如擂鼓般的沉声闷响,源源不断的从脚下带着无比震撼的气势有力的轰响。 而在这片荒凉怪诞的黄土地正中央,则是个方圆近百米的超巨型弹坑。因为高温之下土中沙石产生了玻璃化,致使整个弹坑十分的规整光滑,简直就像有人用勺子在大桶冰淇淋上挖出来的那样。 只看了这个巨型弹坑一眼,采九儿便明白这场大爆炸实际上,并不是在地表而是在地下发生的。并且爆炸中心周围的土地,显然经过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强化。正因如此,这场据鹰隼大队初步估算高达数千吨当量的恐怖爆炸,才没有给碧水天阁小区带来更加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即便绝大多数的能量都因为环境的限制,化成近百米高的烟云向空中冲去。但泄露出来的能量,还是非常的惊人。眼下整个小区的状况,也不可不谓之惨烈。尤其是靠近十六号别墅翡翠阁附近的区域,更是彻底的化为了荒漠。 就在这个巨型弹坑的正中心,还跪坐着一名高大的男人。当然说是男人,恐怕已经不是非常准确了。因为严格来说,跪坐在那里的根本就只是具尚有些许血肉残余的骷髅骨架。并且除却具备人形,这具骷髅的很多结构都与人类不尽相同。八根长短不一材质奇特的金红色长矛,则贯穿了骨架的各处,将之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若再凑近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残余在高大骨架之上的血肉主要集中在左臂。这些血肉甚至还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透着鲜艳强韧的粉红色。与其说是残留的血肉,到更像是刚刚生长出来的肌肉组织。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就在此刻还不断有新鲜的血肉,从看似干瘪的臂骨之上,挤破焦黑碳化的渣滓重新生长出来。深红色的肌肉,青蓝色的神经,金黄色的脂肪,鲜红色的血液以及古铜色的肌肤。很快这些迅速生长的肌体组织便将高大骨架的左臂,给重重包裹了起来。 如果不去看坑底骨架身上的其余部分的话,这就完全是根健康壮硕的臂膀。你很容易便能在某个重量级现役运动员身上,找到与之相似的左臂。不过骨架的其余部分,还是副被利刃刮剜剃净,遭受完炮烙之刑的惨状。全赖骨骼连结处的焦糊肌腱,将其强行维系起来。 将左臂率先恢复之后,高大骨架并没有再着力于恢复身上的其余组织。而是屈起左臂攥紧了穿插在身上的金红色长矛,逐个将其拔了出来。即便是斜后方两根角度刁钻的长矛,也丝毫没有造成什么阻碍。骨架的左臂完全不受任何关节限制,十分自如的用人类难以做出的动作,将之一并拔了出来。 等到采九儿跃入坑底抵达高大骨架身前的时候,后者已经将八根长矛统统拔了出来整齐的插在身前的地面上。晃动着全身咯吱乱响的骨骼,从地面上缓缓的站了起来。单凭从骷髅身上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就足以让她认出后者的身份正是任源。 “发生什么事情了”采九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怪异骷髅问道“怎么搞的这么惨” 站稳了脚步的骷髅上下左右的晃动着脖颈处的脊骨和脑袋,片刻之后朝地上狠狠的吐出了口石油般乌黑粘稠的浓痰,可以清晰的看到几抹血色在后者的喉间化开,形成了简易的发声组织。随即一阵采九儿极为熟悉的声音从中响起 “嗯,出了点状况。没想到对方在地下藏了这么大一块神躯碎片,这次属实是吃了大亏了。” “敌人呢”采九儿冷声追问道 “应该跑了。”任源沉声说道“对方搞出这么大阵仗,总不可能是抱着,和我同归于尽的打算。更何况,最后还没成功送我去转生呢。” “对方是谁几个人” “我察觉到的有三个人,两个是s市琐罗亚斯德分部的祭司。”任源答道“还有一个,自称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采九儿闻言眉头轻挑“你说她是‘自称’,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自称是光明大祭司的意思,不过按照我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了解,此人应该没有资格担任光明大祭司的职务。”略作停顿之后,任源又认真的补充道“不过纯以其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倒也不排除他真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而且可能性还很高。” “没有资格担任光明大祭司”采九儿想起昨晚行动中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遇到的,自称是高级祭司的美杜莎,遂开口问道“难不成,他也是个中阶异人” “若他真是个中阶异人,虽说听起来也很离谱但也不至于,让我这么惊讶。”任源摇摇那颗骷髅头“若我没有看错的话,此人仅仅是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采九儿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几丝惊讶的神色“你让一个普通人从你手上跑掉了” “嗯,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任源肃声道“准确来说,此人是个极为高明的魔术师,并且精擅构建工坊。” “就算是个极为高明的魔术师,也只是魔术师而已”采九儿难抑惊讶的问道“就算是在自己的工坊阵地里,也不可能靠临时构建的独立现实和你抗衡” “此人可不仅仅是‘而已’的程度。”任源道“你有见过,能够自如操控如此大量神躯碎片的魔术师吗就算是魔法师身份的异人,等闲也无法构建出这种程度的工坊” “这确实,而且这场爆炸的威力,也不是寻常异人能够驾驭的了的,不过…”说着采九儿突然话锋一转,寒声说道“眼下你是不是该好好和我从头解释一下,今晚你们小队究竟给我干了…” “什么好事呢” 第七百二十四章 (续)剧情日期汇总 214收到快递 222马雯死亡李曜战回s市柏天清登场 223李曜战见老普马雯案情第一次分析会李曜战和孟浮笙上床 224鱼谦探察现场 225鱼谦李曜战再次见面下午穆托娜到达s市晚上警局交流 226李曜战生病和孟浮笙上床后自尽鱼谦和穆托娜见面吃饭探察李宅会见李母 善水流年二人组探察变电所孟氏父女对话 227善水流年长谈孟伟进警局 228甘支队长回s市第二次案情会议录孟浮笙口供发现李曜战心脏问题发现李曜战老普qq记录 善水流年海边野餐戴戒指 31咖啡厅口供晚上第三次案情分析会 善水流年处理学校事件 32流年见老普岩片问题 33鱼谦见李母善水流年排查炼油厂流年战败被擒善水陷害流年吴沁源赶往现场 34孟浮笙最后一次复录口供对灾部东南分部会议上官善水短暂苏醒鱼谦柏天清推理 35剑阁人员接触吴沁源鱼谦第四次会议吴沁源和张李专员晚上见任源鱼谦柏天清蹲点孟宅孟伟在家中用餐将信交予小安 36李墨与美杜莎交手死亡小新苏筱羽登场参与作战会议鱼谦柏天清继续蹲点孟宅美杜莎和普罗米修斯谈话冥灵见伤流年 37鱼谦和柏天清吃火锅遇迟海峰翻阅失踪案记录张专员第二次见任源 38马雯雕像被搬进孟宅晚上孟浮笙梦到马雯进入噩梦雕像复活告知柏天清鱼谦潜入炼油厂被老龙发现 39鱼谦和柏天清中午推断线索刘正明知道专案组军方背景上官善水苏醒鱼谦柏天清晚上潜入殡仪馆发现焚尸炉问题雕像第二次复活张昌旭汇报全部调查结果 310鱼谦柏天清与孟浮笙交流雕像第三次复活孙果儿病重对灾部高层会议讨论任源问题 311迟海峰入伙敲定计划改装车辆冥灵准备就绪 312孟浮笙救出计划实施佣兵小队抵达孟宅外围老普出手掠走孟浮笙鱼谦三人重伤小新出场收尾 313刘正明看望鱼谦张昌旭邀约鱼谦鱼谦了解了女儿死亡真相孟伟质询小安小安返回教派孟伟被捕 314鱼谦加入对灾部见到任源审讯孟伟晚上任源讲解了新人教程 315上午姜梓文来到六号别墅小安返回孟宅 316上午小新苏筱羽面见任源下午第一次调查孟宅晚上前往殡仪馆半路遇伏任源重伤 317鱼谦与吴沁源谈话和任源谈话和姜梓文沟通刘蕊给任源做手术 稻荷被冥灵摘掉了一只眼睛 318任源见到凪斗拿到了枪械二人晚上再探殡仪馆任源被火烧伍德清被杀转生之地暴露美杜莎奉命销毁转生之地东南分部会议讨论对任源开放权限孙果儿住进山间别墅 319任源再探转生之地权限开放上官鸿探病上官善水 320罪衍制成,任源主持异人自治会例会,斩杀严炎,锦云,迅风,狼王,兔子,女妖,金凤,澄空。织加入小队。 下午小新确认岩死于剧毒美杜莎袭击付立教唆海子逃跑任源追杀海子失败 柏天清醒来任源刘空鱼谦视频会议 织入职对灾部鱼谦看望柏天清和迟海锋晚上海边见到织,和任源讨要遥控器 321早上调查黑狗住宅中午赶赴孟伟酒店孟伟通知了美杜莎美杜莎下午面见了孟伟莱瑞和叶灵泄密 下午审讯秋鲤沫领到鱼谦家做了详细检查 晚上织和秋鲤沫留在鱼谦家佣兵小队奉命监视织和秋鲤沫 322美杜莎前去抢夺秋鲤沫,织和苏筱羽负伤,血锋潜逃。 任源美杜莎交锋,鱼谦救下秋鲤沫,七罪部队撤退 血锋战败被小黑救走,任源叫来刘蕊解剖秋鲤沫 323秋鲤沫得知自己体内真相美杜莎和伤流年交换情报 任源鱼谦面见上官鸿苏筱羽发现海边疑点 下午织醒了过来孟伟面见普罗米修斯任源和鱼谦看了鱼谦家的维修进度 晚上任源和织、秋鲤沫分别长谈 324美杜莎见隐孟伟看望了孙果儿 赵构去医院要求见王楷,三号研究院介入,任源操刀摘除了恶咒张昌旭和任源长谈 鱼谦任源进入珈蓝浮岛,见夏宇辰,见刘蕊发现赵构心中魔女制作的长针 孟浮笙回家,孟伟通知鱼谦姜梓文带秋鲤沫选购衣服 鱼谦和秋鲤沫冲突,任源对秋鲤沫心理辅导二人共同查看夏宇辰的情报 (中间剧情:回忆当初珈蓝浮岛的覆灭,隐士带走了结界的召唤物还要美杜莎的女儿) 赵蕊夜至六号别墅,和任源交换情报 325任源和鱼谦再次来到孟伟家,查验了归来的孟浮笙,看到了圣痕孙果儿返回孟宅 任源夜探孟宅,和孟浮笙交流,孟浮笙和小安起了争执任源和小安打了起来,小新前来接应 326任源到驻守据点开会,发现了魔女的线索,诱骗少女聂蒲前来面试,通过催眠问出了镜月世界入口,晚上二人进入镜月世界 327中午十一点走出了镜月世界波彻西领命收集原胚杀死了两名少女,布莱克回到教派 下午梅箐霞与赵恒遭遇波彻西被杀对灾部临时召开紧急会议鱼谦任源前去看望梅箐霞 晚上波彻西回来处理梅箐霞和任源激斗梅箐霞和梅敬祖死亡 328早上张昌旭和任源鱼谦开会 中午织和秋鲤沫搬离六号别墅 329早上前去审讯赵构波彻西回复完毕发现了伪神之躯秘密,看到了两枚筹码 下午敲定对运输队方案,姜梓文答应做观察员 晚上和佣兵小队商讨联合行动再次帮孟浮笙回忆失败 美杜莎从普罗米修斯处知道了交接行动的细节刘空和剑阁沟通了六号别墅监控的问题 330鱼谦和刘正明约饭 331 41 42 43 44 45晚上任源和佣兵小队伏击对灾部 46凌晨琐罗亚斯德教派中运输船到达两边战斗开始 任源追击运输船和神鸦,德米塔被杀 梅杜莎夺走了水晶棺一具 冥灵四人逃回教派被关押,布莱克质询普罗米修斯 s市对灾部紧急会议 任源和鱼谦单独长谈 47任源和鱼谦见俘虏阴 美杜莎从实验罐中醒来 秋鲤沫遭到校园暴力 普罗米修斯见上官善水 刘空和剑阁沟通 任源和鱼谦长谈 48秋鲤沫校园打架,织到校处理 阴被搜脑 织尝试编织未来 光明会议召开 49织投出两封信和预言,王嘉倩跳楼,刘晓莉捉奸 千幻九尾采九儿拜访六号别墅 任源和鱼谦叙述剑阁起始 普罗米修斯见冥灵 第七百二十五章 坑底对坐 率先赶赴碧水天阁小区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已经在小区周围布置好了警戒线。为避免四处弥漫的浓郁现实之力造成更大的污染破坏,靠近受灾区域的人员也被迅速的疏散开来。接下来便只等携带装备的增援部队赶到,入场进行清扫和救援工作了。 眼下停留在爆炸中心的人员,便只有几乎被炸成一具骷髅的任源,和孤身前来的千幻九尾采九儿了。哪怕是吊着四只金属柜跟随后者步调的运输直升机,此刻也只是远远的悬停与高空之上,根本不敢与那团还未散尽的烟柱靠的太近。 拔净了身上长矛的任源抬起皮肉具无的脑袋朝天上看了看,就地盘膝坐了下来。用唯一恢复完好的左臂撑着下颌,看着眼前神色冰冷的狐女开口问道 “你来之前,已经联系过我的龙牧老鱼了” “联系过了,又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问他没有和你说明,今晚我们小队的行动路线吗” “他是和我说了,原本去调查中心医院失踪案的你们,为什么会兜兜转转的来到这里。”采九儿沉着脸说道“但是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才想起来向部里汇报,他可一点也没说清楚。” “是吗真是难为他了。”任源淡然一笑道“结果闹的这么大,估计老鱼和梓文都吓坏了。” “所以,在发现隐士的大型结界之后,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部里汇报,而是把这个情况隐瞒了下来”采九儿厉声质问道“你总不会是要和我说,你没想到这里存在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核心人员” “明知故问。”任源哂笑道“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汇报,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你猜不到吗” “人之本源!你这个混蛋!”采九儿闻言登时忍不住怒骂道“你还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和降临派苟且这种事情,你竟然都做的出来!你信不信现在,我就上报部里再把你塞回s市的海底异人监狱去!” “我信,我当然信啦。我们的千幻九尾大人,那是样什么人物。您可是高贵的剑阁六极之一,手握生杀夺予之权的大人物。”任源嘲弄般的说道“你们既然都能把洛东封进冰棺里,再给我这个没了领域的废人判个无期徒刑,还不是小事一桩。”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现在说的事情,和洛东有什么关系”采九儿怒道“你在发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境内分部的核心人员,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瞒着部里和对方接触。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要造反吗!” “行了九儿,现在我们周围方圆一里都没个正常的活人。如果你今晚来纯粹是想要网络罪名,喷我一顿解气,那你尽管骂我听着呢。不然待会儿等土狼大队和三号院那帮人进场,你就没空骂我了。如果你来是想要正经处理问题的,那你摆出这副态度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你!”本就因这两天频发的状况而感到焦头烂额的狐女,听到对方这番话登时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和隐士的久别重逢,就真的让你这么激动吗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九儿。”任源缓缓说道“你刚来s市那两天,还有点和你千幻九尾的名号相衬的样子。从昨夜行动之后,你简直就像条被主人遗弃的落水土狗,疯疯癫癫的见谁都想咬上一口。” 虽然从光溜溜的头骨之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从后者冷蔑的话语之中,完全能够感受到那股浓浓的讥屑嘲讽之意。然而听完这番极具攻击性的话之后,采九儿却并没有当场发飙,反而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狐女深深的吸了口仍旧灼热的空气又缓缓的自口中吐出,面对着任源无声的盘膝坐了下来。 待后者坐稳了之后,任源方才淡淡的开口问道“这回,冷静下来了” “和你这样的人发火。”狐女冷冷的看着后者道“有意义吗” “嗯,这才是解决问题时应有的态度。”任源点了点头道“你要是一直那个态度,我们怎么好好交流。” “任你有千万个理由。”狐女寒声道“你作为对灾部枭龙大队的成员,也不该瞒着部里和降临派的人接触!” “呵,只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和降临派推杯换盏,到我这里连说句话都不行了是”任源哂笑道“再说如果你肯帮我,我又怎么会被逼到,要想办法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核心人物接触的地步。”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伏羲他不可能,和降临派勾结。” “我有说和降临派勾结的,是伏羲吗”任源反问道“还是说现在的对灾部里,竟能让伏羲这个边缘角色,做到只手遮天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狐女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今夜,已经和伏羲通过话了。伏羲并没有否认你的猜测,并且他表示对于你所担忧的事情,实际上他早就有所查觉了。这件事,迟早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查个水落石出谁伏羲吗”任源毫不掩饰的讥讽道“有现任的剑阁之主帮忙,那可太可靠了。不过如此一来,对于调查的结果我现在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即便我不是幕后黑手,主要责任人之一的帽子,也绝对是躲不了了。” 虽说这两句话纯粹是任源的恶意揣测,不过听在采九儿耳中,却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今晚自己的伏羲的通话最后,后者确实也多少表达的与之像类似的意思(详见第六百六十章)。心中涌起几分无奈的狐女忍不住暗暗感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也算是相当的有默契了。 “十年前伏羲之所以将吴昕婉死亡的责任,归结到你的身上…”极力想要缓解两人之间对立情绪的狐女,只得强行找补道“也是为了给部里一个交代,毕竟当时现场的状况得出这个结论也是无奈之举。而且你本人,不也没有否认是…” “行了,九儿。”任源打断了前者的话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你自己当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傻子” “呃…”采九儿轻叹一声道“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今夜你也不该如此违规行事。现在事情落得这步田地,难道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瞒着部里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接触,最后又让对方逃掉了。” “任源,你倒是说说看换成是你。现在这个局面,你怎么想你觉得我该怎么看待这个局面我是想要相信你的,可是你总是这样,让我如何能够下定决心支持你呢” “你想要相信我呵呵,这是从哪里抄来的冷笑话吗还是十年前流行的土味情话”任源不屑的说道“你不会觉得,这场大爆炸是我搞出来的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么正好,你不是想要好好的从头解释一下,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我就说给你听听。” 稍作停顿之后,任源问道“我和我的龙牧老鱼,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他已经和你说了” “嗯,是追查圣安东尼大教堂的在职神父,亚斯格尔?布莱克” “不错,这个亚斯格尔?布莱克可不仅仅是,圣安东尼大教堂的神父。”任源道“他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今晚这场大爆炸,就是他丢给我的惊喜。” “你说s市教堂的神父,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假扮的”采九儿难掩惊讶的问道“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能够在自建工坊中,自如操纵神躯碎片的魔术师” “不错,而且说他假扮圣安东尼大教堂的神父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任源订正道“根据我今晚的调查结果,他这个天z教神父的身份,也是货真价实的。” “竟还有这种事…”作为对灾部独当一面的高层人士之一,采九儿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了解程度虽说没有后者丰富全面,但也可以说是相当之高了。她当然也非常清楚,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意味着什么。作为教皇权威与分部的代行者,不管是其实力还是信仰的虔诚程度,都是有极为苛刻和严格的要求的。让一个神示者来担任已经是非常颠覆常识的了,更何况这个神示者本身还是名世俗教会的神职人员。 “虽然,我是很相信你的判断的,没必要去质疑这种事情。但是…你真的确定,此人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 “起初我的反应,是和你一样的。”后者的疑惑,完全在任源的意料之中,他颔首道“不过从之后他的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完全有资格胜任这个职位。并且他本人,也声称自己正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 “好…那我只能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行事风格倒是这些年倒是变化挺大的…” “确实,我有有这种感觉。”任源道“而且如果这个布莱克没有骗我的话,变化的地方还真是相当之多。” “这个布莱克究竟展现出了怎样的实力,会让你认同他光明大祭司的身份的”采九儿追问道“光有比肩高阶异人的实力,可远远不够” “这是自然,琐罗亚斯德教派选拔光明大祭司,可不是光实力达到要求就可以的。”任源道“此人身为区区一个神示者,方才却是施展了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老怪物的大预言术,来和我抗衡的。” “依靠魔术工坊模拟出琐罗亚斯德教派教皇的大预言术”采九儿再次吃了一惊“这种事情,也能做到的吗” “在今晚之前,我也不认为有人类能够做到这点。不过单纯模拟出了那个老怪物的大预言术,还不足以让我认同,他有资格担任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最重要的是…”任源加重了语气说道 “他还凭借大预言术,直接操纵了我的伪神之躯!” 第七百二十六章 出乎意料 今夜对于千幻九尾采九儿来说,出乎意料的事情真可谓是一件连着一件了。不管是说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竟是一个连异人都算不上的魔术师。还是此人依靠魔术工坊。模拟了琐罗亚斯德教教皇的成名绝技大预言术。 这两件事若非是从刚刚与对方交过手的伪神之躯任源口中说出,她绝对是连一丁点都不会去选择相信的。即便经由后者之口做了再三的确认,她仍旧对这两个情报抱有很大的怀疑。心中暗自分析着,可能的状况与疑点。 要知道采九儿本身就是精擅幻术的欺诈高手,对于如何伪造假象乃是绝顶的行家。无论伪神之躯任源多么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今夜与地方毕竟是首次交手。更何况还是在对手精心准备的魔术工坊之中。 身为魔术师的神示者,以及身为魔法师的异人。与人交战之时是否在自己亲手搭建的工坊或是阵地之中,实力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尤其是在提前知晓对手的信息情报之后针对性打造的阵地,视魔术师及魔法师本人实力的强弱,更是能决定战局的走向。 就好比在昨晚的行动之中,身为中阶c级异人的美杜莎,单纯以其个人战力水平来看。不管是单独对上她还是伪神之躯,都是处于绝对劣势的。唯一可以稍微作为抗衡手段的,便是蛇姬自身那具改造程度堪称疯狂的躯体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过只能稍稍延缓注定失败的结局而已。 但凭借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内积累的丰厚资源条件,以及环环相扣的陷阱布置,最终却成功将采九儿与任源两人一并困在了地堡的中央广场中。甚至依靠自己生下的伪神卡戎,一度将任源死死的限制了起来。即便最终败北,也算得上是从容的从两人手中顺利脱身了。 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没有魔术师或者魔法师,有如此充足的资源和底蕴来构建这般强大的工坊和阵地。可不可否认的是,相较a级异人强大但稳定的独立领域,前者的理论上限无疑是非常之高的。 放眼s市便有一个最为现实的例子,那便是高悬在城市夜空之上的,由月之领主亲手打造留给自己女儿的超级魔女工坊——镜月世界。即便打造它的主人已经彻底的陨落了,但即便在实力有限的月光魔女手中。这座魔女工坊也是当世无人能够强行攻破的绝对堡垒。令所有觊觎月之领主遗产的人,都望而兴叹。 因此直到任源说出,对方利用大预言术操控了他的伪神之躯前。采九儿都在推测这个布莱克,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成功隐瞒了自己异人的身份。还是在工坊中做了什么精妙的手脚,能令任源这样的行家也看走了眼,误认了被誉为奇迹之术的大预言术。 可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萦绕在采九儿心头的所有怀疑都烟消云散了。因为不管这个布莱克到底是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本人是不是个异人都已经不重要了。能够直接影响伪神之躯本身这件事,其严重程度根本不是其余事情可比的。 几乎想都没想,采九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这绝不可能!” “你这句话倒是今晚第一句,真正发自内心的。”任源微微偏了下光溜溜的头骨道“不过可惜,这是真的。虽然他的大预言术也只能影响我那么短短一瞬,但他确实千真万确的在那一瞬,夺过了伪神之躯的控制权。” “我不相信,这根本不可能。就算现在你已经没有了领域,也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采九儿冷声道“你不如和我说,这个布莱克已经成神了。或者你干脆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头老怪物今夜亲至s市,这场大爆炸就是他出手做的。”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没有在开始就告诉你这件事。”任源语气依旧平静的说道“对此我也考虑了好多种可能,不过不得不说每一种可能都是在连理论上都很难让人感到信服的。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抛开这点来说,仅凭他能够影响操控伪神之躯这点,对于这个布莱克身份的所有怀疑就都没有必要了。不管他是个神示者也好,还是神选者也罢。能做到这种程度莫说区区一个分部的光明大祭司,便是自称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几个实权大主教之一,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我再和你确认下。”采九儿仍不肯相信这个结果,忍不住追问道“你确定当时他不是从外部限制了你的行动,而是从内部夺取你身体的控制权吗” “你的意思是,我连丧失对伪神之躯控制权这种事情,都会感觉错吗”任源翻动着眼眶中没有皮肤遮盖的眼球,白了狐女一眼道“这两者的差别有多大,难道还要你来提醒我” “如果真有这种事情的话,那必须上报部里了…这可绝对不是件小事!”采九儿的脸色顿时紧绷了起来“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有,能够与你争夺伪神之躯控制权的技术,那s市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这次你才是,他们这次真正的目标!” “我想他们的目标应该并不是我,或者说至少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目标,应该并不是我。” “你怎么能确定” “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目标,真的是我的话。那么今晚这个自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家伙,根本没有在我面前显露这一点的必要。”任源道“这样除了会引起我和部里的警觉,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若是这么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采九儿初始实在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一时间不免有些慌乱。此刻冷静下来细想,确实如后者所说的那样。琐罗亚斯德教派若是真为争夺伪神之躯而来,那贸然显露这点无疑是巨大的败笔。 从任源的叙述来看,对方这么做主要是为证明,自己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身份而已。只是这种佐证的手法,未免实在太硬核了些。除了自证身份,分明还有几分展现实力来震慑对灾部的意思。 “不过即便他的大预言术,能够在瞬间夺取你对伪神之躯的操控权,那也只是一瞬而已”采九儿沉吟片刻之后,抬首问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向部里发信,然后等我率队前来擒获此人呢若是能够抓住这个叫布莱克的家伙,不就能知道他是如何夺走伪神之躯的操控权了吗” “你以为,我不是这么打算的吗”任源冷笑道“我确实想要从此人嘴里,套取些情报出来,可我也没打算放他从我手上离开。” “我之所以要在捕获此人前,支走龙牧单独和他接触,那是因为若是等他进了三号院。呵呵,我想从他嘴里知道的那些情报,你们还可能告诉我吗就连昨晚三号院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头伪神卡戎的解剖结果,你都要暗中插上一手。若是真有什么关系重大的情报,你怕不是要亲自动手把知情者封进冰棺。” “我之所以插手三号院今天的汇总报告,只是不希望还没有得到证实的情报,被有心人利用而已。”采九儿反驳道“况且就算我提前做了嘱咐,你不也知道了结果吗再说我又何尝,对部里的人出手过” “因为被我发现了,所以你才可以这么说罢了。”任源哂笑道“至于你们私下里到底做了什么,被关在海底的我又不知道,还不是随你们怎么说。” “行了,我不想和你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夹缠。你怎么恶意的揣测我和伏羲,这随你的便,但是!”狐女加重了语气道“但为此放走了如此重要的目标,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说了,我本意并不打算放走他。而且有一点九儿你搞错了,能不能拦下此人和我有没有恶意揣测你和伏羲这点,根本就没有关系。今晚的主动权,根本就没有掌握在我的手里。”任源道“你可知道,从我打算拦下他,到他成功带着两名下属脱身,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唔”闻言采九儿眉头轻皱,问道“多长时间” “不到十秒。”任源沉声道“准确来说,连十秒都不到。因为从第三秒之后爆炸开始,我就彻底丧失了对此人的锁定。他究竟是几时脱离爆炸范围离开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根据鹰隼大队的报告,爆炸应该是十点二十分五十五秒发生的。采九儿心中默默推算了一番,顿时明白了后者的安排。根据人之本源小队龙牧鱼谦的说法,第二轮安全码应该是在十点二十一分发来。 如果任源没有撒谎的话,那么他应该是打算预留半个小时时间作为从对方手中套取情报的窗口期。然后等时间一到未见安全通信,鱼谦自然便会将情况通知到自己这里。届时这边任源只要,拖住对手便可以了。 但显然任源大大低估了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实力,在冲突爆发之后对方只不过用了短短数秒,就顺利的从他手中逃脱了。想到这里,采九儿不由得埋怨道 “那你为什么非要将时间卡的这么谨慎难道就不能提早一些,让鱼谦通知我吗” “我倒是想要在时间上做点手脚了,但这根本不可能。”任源亦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在踏入隐士布下的结界之后,才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换句话说,我和老鱼的每句对话也都被对方听在耳中了。” “若是我在时间上动了手脚,对方立刻就会发现其中的猫腻。那么除了会把我好不容易骗取对方信任偷出的半个小时浪费掉,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从结果上来说,只会让这场大爆炸提前半个小时而已。” “难怪你会说,今晚的主动权根本就没有握在你手里…”采九儿极为失望的说道“可惜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目标,就这么跑掉了。若是能将此人抓住,必然能得到大量重要的情报。” “虽然让他跑掉了,不过今晚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任源忽地说道“多亏这半个小时,我从此人口中拿到了不少…” “非常重要的情报!” 第七百二十七章 间无六耳 听到任源这句话,采九儿眉头轻挑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 “听你的语气,是打算将收集到的情报,和我分享一下了” “你这是什么话。”任源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从这个自称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祭司的家伙嘴里,挖出了什么情报吗” “这我当然想知道,不过你会这么轻易的就将情报告诉我吗”采九儿颇为怀疑的说道“你会有这么好心我可警告你,今晚这件事闹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瞒住的。不管是剑阁那边,还是部里肯定都要过问的。从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帮你给压下来了。” “这我当然也非常清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压的下来,说起来光是今晚的伤亡情况只怕就足够对灾部的那些老家伙勃然大怒了。”任源道“但这和我会不会和你分享情报有什么关系起码这次我被从海底监狱里放出来,肩负的任务是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哦那我还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采九儿失笑道“所以,接下来你要和我说的情报,稍后我也可以原封不动的整理一份上报给部里吗” “这个我想,应该不太适合。”任源摇了摇头道“不然的话,我也不必特意挑这个时候在这里和你说了。” “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采九儿脸上顿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语带讥讽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任务” “我挑在这个暂时不会有第三者在场的时机和你说这件事,可并不是为我自己考虑的,而是为你考虑的。”任源没有理会对方话语之中的讥讽,平静的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个信息,是可以直接上报给部里的,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哦什么意思”采九儿微微一怔,淡笑道“你总不会是想说,拿到了能够证明伏羲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的证据,以此想要劝动我在接下来协助你调查” “我说九儿,你也不用把我想的这么肤浅就算我真的拿到了这样的情报,在活证都已经跑掉了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拿这种片面之词做武器的。”任源摆摆手道“我要说的重要情报,和伏羲根本没有关系。” “这倒是,你这这家伙咬人的时候,不抓到对方露出脖颈的机会轻易是不肯下口的。”采九儿问道“所以,你要和我说的情报,是什么” “关于这个,就要从头说起了。我踏入这栋别墅的结界内之后,当然现在这栋别墅和结界都已经炸没有了。”任源竖指朝上指了指之后“对方同时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当时我担心如果爆发冲突会把我的龙牧也一并卷进来,所以就安排老鱼先行撤离了。” “现在看你这个决策倒是蛮正确的,如果鱼龙牧在爆炸发生的时候还留在这里,只怕你的龙牧死亡名单就又要添上一笔了…”采九儿说着忽地话锋一转,反问道“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你之所以提前支走龙牧是为了方便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单独接触吗” “两者可以说兼而有之,当时的情况不管怎么说把老鱼赶走都是必要选项。”任源道“主要是因为哪个原因,又不重要。” “是吗我倒是觉得蛮重要的。”采九儿意有所指的说道“今晚若不是你没有发送第二轮安全编码,只怕现在你的龙牧鱼谦还打算拦着联络员姜梓文,帮着你一起隐瞒行踪呢。若是单纯为了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私下接触的话,我看倒也不必将鱼龙牧从现场支开。” “怎么,和自己的龙牧关系融洽这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任源道“部里总不会是想看到,枭龙大队的异人都和自己的龙牧,势不两立” “关系融洽当然是好的,不过。”采九儿道“我总觉得鱼警官他相比身为利刃大队的龙牧,到更像是你私人的龙牧。” “这有什么奇怪的,老鱼本来就是我亲自选定的,再说先不管什么私人不私人的。至少相比与利刃大队给我挑选的龙牧…”任源淡然说道“老鱼直到现在,都活的好好的不是吗若是换个人能不能挺过今晚,还是个未知数呢。” “要这么说,倒也确实如此。”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我就衷心的祝愿,鱼警官能够成为第一个,和你合作之后还活下来的龙牧。” “希望如此,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光靠我努力就能做到的。总之就先不要管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接着说今晚的状况。”任源摆摆手道“在我将老鱼支走之后,在别墅中的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布莱克,便立刻向还躲在暗中的我发出了会面的邀请。这也让我确认了,在踏入结界后我的一举一动,确实都在对方的感知之中。” “…”听着后者叙述的采九儿此刻心中,渐渐的升起了些许疑惑。从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任源似乎十分急于将这份所谓的“重要情报”告知自己。甚至对方才自己暗中关于其操控龙牧的指责,也并未分心做过多的辩驳。 思来想去狐女都猜不出来,在排除了与栽赃伏羲有关之后。究竟是什么情报能够让其如次重视,并且放话让她自己考虑是否要上报部里。想到这里采九儿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想要听听对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来。 “而在我进入这个布莱克的工坊之后,见到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虽然从对异常波动的感应来看,还有两名分别为中阶和高阶异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埋伏在魔术工坊之外。不过这两人全程,倒是都没有露面。” “之后在听对方自称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之后,我便出手小小的试探了下对方。也正是因为这次试探,我发现了他能够利用工坊模拟出大预言术,并且凭此强行从我手中夺取了伪神之躯控制权。因此我不得不相信,他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分部的光明大祭司。” “既然确定了对方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核心成员的身份,不管他是个神示者也好,还是个异人也罢,都不重要了。”任源道“正好他也想要与我交换一下情报,我们便彼此罢手准备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了。” “稍等一下,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了。”听到这里采九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后者的叙述,径直问道“你刚才说,对方在查觉到你进入隐士布下的结界之后,并没有对你出手反而觑准时机向你发出了邀请是也就是,这个身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也有和你单独接触的意愿他想和你交换情报” “不错,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任源颔首道“也是这么做的。” “你总不会为了换取他手中不知真假的情报。”采九儿轻蹙黛眉道“把对灾部的机密泄露给对方了” “果然怀疑一个人的话,对方连呼吸都是错的吗你们对我的评价标准,未免也太双标了一些”任源轻叹一声颇为无奈的说道“平时总说我是个阴险狡诈,连神明都敢欺骗的恶徒。这个时候,又突然觉得我愚蠢单纯,随便来个凡人就能把我给耍了是” “呃…”闻听此言采九儿顿时感到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我现在毕竟是部里在s市的负责人,职责所在难免会忍不住有些敏感。所以他想要和你交换情报这个,你继续说。” “说到他想要和我交换的情报,那就不得不说很有意思了。”任源道“他想要私下和我接触这点,从出发点来说意外的和我十分相似。我是因为怀疑对灾部高层有人和降临派暗通款曲,无处下手调查才试图接触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核心人物。” “而这个位居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一样,也是因为怀疑他们分部的主教和我们对灾部暗中有所合作。所以才冒险邀请闯入他工坊结界的我,坐下来交换情报。想要看看能不能从我口中,找到可供调查的线索。” “我就知道…”采九儿双眸之中淡淡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沉下脸来口中不屑的说道“说来说去,你不过还是想要让我相信对灾部有人和降临派勾结,协助你进行调查罢了。” “我确实很想让你协助我调查这件事,因为眼下s市有这个能力的人,也只有你一个罢了。”任源道“但如果你觉得我故意编造情报,想要得到你的协助,那就打错特错了。” 说着任源抬起手来,制止了前者将要出口的话语径直说道“你先别忙质疑指责我,等我把话说完。” “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内部情况,远比我们之前想象的都要奇怪复杂。之所以这个布莱克想要找我交换情报,说起来也可以说是无奈之举。这个在z国的分部不仅光明大祭司的人选很奇怪,是个连异人都算不上的神选者。其余两个大祭司的位子,也不怎么正常。” “如果这个布莱克没有骗我的话,就在昨晚我们行动之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星辰大祭司的位置,已经有了新的人选。而至于司夜大祭司的人选,则是个你我都非常熟悉的人。” “你我都非常熟悉”采九儿狐耳轻耸,思忖片刻之后开口问道“难道是…隐士” “不错,正是隐士。” “隐士的实力,要在琐罗亚斯德教内做到这个位置倒是轻而易举。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司夜大祭司,向来是不会让外人担任的”采九儿有些疑惑的说道“我可不觉得,隐士会选择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再者就算他真的肯加入,那边也不可能让他在分部做一个大祭司,而且还就在z国境内。这和口头加入,有什么区别” “确实和口头加入,没有什么区别。而且隐士担任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司夜大祭司,还不是今夜我听到的,最离奇的情报。”任源缓缓说道“最离奇的,还要数担任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 “主教!” 第七百二十八章 奇特主教 听到任源突然又将话题跳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上,正欲询问还有没有别的和隐士相关信息的狐女,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顺着前者的话道 “是指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家伙吗说起来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外貌和名字。关于此人我们还没有拿到什么称得上,特别有价值的信息。仅仅知道此人应该是名b级以上的异人,身体强度相当不低而已。你说的离奇,是指” “我之所以说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人选离奇,是因为按照这个布莱克的说法。”任源缓缓说道“这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家伙,并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 “原来他并不是琐罗亚斯…等等,你说什么”心思大半还停留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司夜大祭司竟然是隐士这个消息上的采九儿,猛然间反应过来,急忙问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竟然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这个普罗米修斯只不过是,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而已。而让他担任分部的主教,便是双方合作的条件之一。”任源道“而实际上,这个普罗米修斯既不信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神,也并不听命于琐罗亚斯德教的教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实际上的代表,正是这个光明大祭司布莱克。” “等一下,先等一下,你先等我把这些信息梳理一下。”采九儿抬手撑住额头,半是询问半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眼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是个实力强劲的神示者。” “是的。” “三巨头中的司夜大祭司,是剑阁叛徒隐士” “不错。” “接着剩下的星辰大祭司,则是个可以随意更换的凑数角色”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从他表述的意思来看,倒也差不多。” “最后整个分部的主教,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只是合作关系。不要说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甚至连信仰都和该教不同” “对的,而且连这个布莱克也不很了解这个普罗米修斯的底细。” “然后现在,你跟我说。”采九儿满脸难以置信的问道“出现在s市的降临派,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如果这都可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因为剑阁的存在,就可以说对灾部是当年‘希望组织’(人类第二次造神计划,详见第四百四十一至第四百四十三章)的分部”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如果剑阁现在还遵从希望组织的名令,对灾部也依靠希望组织的提供资源。并且明面上,对灾部的那些老家伙愿意发表相关的公开声明的话。”任源道“也不是不能这样说,不是吗” “就算做了这种事情,那也只能糊弄一下傻子”采九儿质疑道“除了一个光明大祭司,琐罗亚斯德教派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左右和制衡,其在z国s视分部的手段。这和白白给别人送资源做嫁衣,有什么区别我不信琐罗亚斯德教派会愿意,做这么离谱的买卖。” “当然,我也不觉得那头都成了精的老怪物会有如此愚蠢。但是九儿,你反过来想想。”任源提醒道“如果这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家伙,给琐罗亚斯德教派带来了巨大的回报呢” 闻言采九儿轻蹙黛眉反问道“怎么说” “就昨晚我们进攻s市琐罗亚斯德教的地堡这个行动来看,在这个普罗米修斯的率领下。琐罗亚斯德教派只不过用了短短的十年时间,就从零发展为拥有三百多名死忠信徒,大量高水准祭司,以及一座巨型地下堡垒的强盛教派。这个实力即便放眼全球,在降临派中也是佼佼者之一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被降临派公认为死地的z国境内发展出如此大的势力。这不是单纯依靠琐罗亚斯德教派进行资源的输血和补充,就能轻易达到的成果。十年前面对新发现的三号异源tobyear的异动,包括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内,海外的大量降临派同样试图渗透进z国分一杯羹。” “可最终,即便加上本质上并不能算作降临派的z国本土邪教组织转轮法会,和大部分时间都借助珈蓝浮岛停留在公海之上的学院派。一共也不过只有四只降临派算是突破了对灾部外层的封锁,进入到了z国境内来。” “随后对灾部发起的‘电阻行动’更是赶在三号异源异动发生前,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这四支组织以雷霆手段扫灭。其中转轮法会和学院派被彻底除名,奥姆摩瓦教派之后也在对灾部海外分部的打击下,基本覆灭。” “即便将当时四只降临派在s市的势力规模合并起来,与昨晚我们攻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比较。单是那座堪比小型城市,还配备有顶级实验室的地堡,就足以让前者望尘莫及。莫说只是收拢了十年前s市四只降临派势力的残党,便是坐拥当时s市所有降临派势力的全盛规模。谁又能在区区十年之内,在对灾部眼皮底下发展到这个水平” “现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之所以,能够发展到这个规模主要还是,依靠隐士的庇护”采九儿沉吟了片刻之后道“再者当年最终渗透进s市的四只降临派,相互之间也处于竞争关系,合作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算了,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中,难道就没有隐士活跃的影子一号研究院的穆栖莉是怎么盗出伏羲之血,逃到学院派珈蓝浮岛上的你不是要和我说,这是凭她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任源冷笑道 “至于说到当年s市的四只降临派之间,是处于竞争关系。难道当时的电阻行动,对灾部便倾尽全力了安排小年和我共同行动,便不是对我的掣肘了只要在z国境内,便是将当年四只势力倾力合作,哪怕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老怪物从墓地中爬出来,率领总部精英倾巢出动。能不能抗衡对灾部,九儿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这…”情知后者说的每句话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无可反驳的狐女只得抿紧樱唇沉默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采九儿依然不肯言语上对此表示认同。因为越是如此,越无法解释为什么同样的条件下,十年之后对灾部在s市的表现便如此拉跨。在连番进行了人员强化之后,甚至就连作为剑阁顶级战力的她被派遣过来之后,仍没能干净利落的完成驱虎计划。 剑阁叛徒隐士的独立领域再怎么强大,也是有其极限的。除却数百名信徒,s市降临派的触角,也成功的深入了社会上的各行各业。上到官员富豪下到工农商贩,都有其渗透的阴影。单凭一个隐士怎么可能将如此庞大的社会机器,隐藏的滴水不漏。更遑论整整十年,都没有在对灾部的眼皮下漏出一丝马脚。 这巨大的反差很难不让人认为,并非降临派那边发生了什么质的飞跃,而是对灾部这边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巨大问题。上月s市驻守伤流年的离奇叛变,更是为这个结论增添了个十分有力的砝码。只是目前为止除了似乎铁了心要把事态搞大的任源,其余人都不便也不肯挑明这个严重的问题。 而在后者将矛头直指剑阁现任之主伏羲的情况下,采九儿就更不能将这个论调坐实了。不然必会在对灾部内掀起一场滔天巨浪,轻则彻底打破对灾部内剑阁艰难维系的平衡。重则直接导致对灾部内部剑阁与枭龙大队分裂,燃起战火也为未可知。 “所以说,光凭能帮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境内站稳脚跟这点,就足以让他们与这个普罗米修斯合作了。虽说我也对琐罗亚斯德教派会将主教之位交予外人这点,感到非常的惊讶。不过反过来想,若非这个普罗米修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z国境内连撑一个月都没做到,更别提建立分部了。”任源见前者没有反应,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如此一来,送出一个本就任命不了的主教之位,反而收获了个规模强盛的分部。这笔买卖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可绝对算不上是吃亏啊。” “话虽如此,就算琐罗亚斯德教派上上下下全是傻子,那个头自称光明教皇的老怪物,可绝不可能是个傻子。”思忖良久的采九儿此刻突然开口,连珠炮似的发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他不可能没有考虑过。如果说s市的降临派能够发展到这个规模,真的是对灾部某个高层纵容的结果,他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真的和部里有所勾结。难道他就不会对分部发展的势头,感到怀疑吗” “如果说一件离奇的事情是偶然,那么若是许多个偶然同时发生就绝不可能是偶然了,这一定是出于某种必然的结果。我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了解自是不如你,但是我想让神示者出任分部光明大祭司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常有的” “再加上让外人担任主掌刑法的司夜大祭司,乃至连分部主教都丢给了连光明神都不信仰的外人。任源,你不觉得相比与怀疑这个普罗米修斯是否和对灾部某个高层有所牵连。怀疑这个叫布莱克的家伙是不是在撒谎,要更加的合理吗” “九儿你这个问题,算是说道关键上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就算家底再厚,也不可能单单为一个看起来还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海外分部,投入如此大量的资源。我也认为这个布莱克撒谎了,不过并不是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人员任命上撒谎了。”任源沉声说道“而是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如此倾力打造这个分部的目的上,撒谎了。” “在短期内,琐罗亚斯德教派必然有个需要在z国境内甚至可能就在s市才能达成的,重要目的。为此,他们必须有个能够瞒过对灾部并足够强大的分部。而普罗米修斯应该是向琐罗亚斯德教派那头老怪物,证明了自己可以做到这点。所以才促使后者,做出了这番大手笔的豪赌。” “向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教皇,证明自己能抗衡对灾部”采九儿面色古怪的问道 “真的会有,能做到这点的人吗” 第七百二十九章 拔萃之人 见前者问出这种话,任源心中当即明白狐女对于自己的说法仍旧没有多少信服。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即便不认为这是他自己编篡的情报,起码也在怀疑这个布莱克说出的讯息是否属实。 不过这个结果任源倒也并不感到丝毫的意外,毕竟不管怎么说这连串的情报实在过于诡谲离奇。扪心自问两人易地相处,他也不觉得自己会立刻选择相信。但在说服狐女相信自己这点上,其手中还扣着一枚强力的杀手锏。 而此时此刻,任源觉得是时候动用了,当即顺着前者的疑问开口道 “九儿你说的没错,既能瞒过对灾部明里暗里的监察,与某个高层勾结合作在s市对灾部眼皮底下发展起来。又能瞒过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获得那头老怪物的认可与十年如一日的支持。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有人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 “但反过来说,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那么之前所有的疑问也就都可以解开了。”任源肃声道“你方才之所以认为,这个自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所言不实。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若按照此人的说法,眼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的组织架构和人员配备非常离奇与不合理对” “不错。”采九儿颔首道“所以” “但如果有人连这两点都能做到,相比之下不管是以外人身份拿下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位置,还是隐士占据了司夜大祭司的职位,都远远不足以被称之为离奇了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才是必然。” “如果预先假定了这样的事实,那倒推出那样的结论确实是合理的。”采九儿质疑道“但还是那个问题,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吗即便真的有,那凭什么断定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这个主教普罗米修斯,就是这样的人呢” “截止到目前为止,部里还没有拿到任何有关这个普罗米修斯的详细信息。此人极有可能是近些年,新出现的高阶异人。这样一个根基尚浅的人物,如果能够同时撬动对灾部和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两大组织虽不能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但假设这种事情,你觉有什么意义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任源淡笑道“此人有没有能力同时在两大分别位列猎人方和降临派方顶尖的组织前刀尖起舞左右横跳,这个我不好说。但他究竟是怎么说服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老怪物的,我倒是多少能够推测出来。” “哦怎么说” “很简单,说白了本质上,就是个更加精密细和宏大的杀猪盘而已。当年电阻行动之后,相比其余三支后来被对灾部彻底剿灭的降临派。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眼下这个从其教派总部而来的布莱克,就充分证明了,后者一直没有放弃对于三号异源tobyear的觊觎。仍在不断地常识,向z国境内的s市渗透。”任源道 “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够协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对灾部的势力范围内,成功立足。并且拿出了足量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证明自己在处理三号异源相关事项上的出众实力。你觉得琐罗亚斯德教派会不会,选择与他合作呢” “即便如此,那琐罗亚斯德教派也不会如此草率的将分部主教之位让与此人”采九儿不甚信服的说道“你认为琐罗亚斯德教派肯大力投资其在z国的分部,八成是因为短期内有所图谋所作的豪赌。可让出了分部主教之位,岂不是等于授人以柄,将所图之事的成败完全交给他人了吗” “光凭这点确实不足以让琐罗亚斯德教派,将分部主教之位让给这个普罗米修斯。但九儿有点你搞错了,我只是说这足以让双方达成合作,可没有说能让这个普罗米修斯直接登顶分部主教的宝座。”任源轻笑道 “再说最初琐罗亚斯德教派渗透进s市的,也不过只是几个托人庇佑才能站稳脚跟的家伙罢了。就这配置,离成立一个分部可差的远呢。那时候就算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老怪物有心,送人这么个光杆司令般的主教,也完全拿不出手啊。” “但对于这个普罗米修斯来说,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只需要点头同意合作,他的第一个目标就达成了。因为接下来,不管是收拢刚刚被对灾部打散的降临派残党,还是构建能够帮助这些人存身的基地堡垒。每一步,琐罗亚斯德教派都离不开此人的运筹帷幄与计划安排。” “尤其是在收拢残党这方面,九儿你想想看,如果他没有对灾部这边的协助怎么可能完成这种工作”任源冷笑道“若非当年上面给我和小年以及s市的对灾部,下达了降临派残党已被彻底剿灭,可以结束行动的指令。现如今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漏网之鱼。” “并且这手不仅在短期内迅速的充实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实力。还变相稀释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对于s市分部的控制与掌握。大大的巩固了这个普罗米修斯的地位。使得后者不得不越来,越依赖与此人的合作关系。” “这…” “之后在联合s市的地产富商和异人自治会,扩建地下堡垒筹备大型实验室。于s市海滨建设可靠的运输线路,接收来自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提供的人员和物资。与社会各个阶层行业布置人手,插旗布局行成实力网络。这些事情,有哪件是在z国境内毫无根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能做到的呢” “故而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想要快速建成z国分部就必须依赖此人。而越是依赖此人,这个普罗米修斯对于整个分部的掌控程度便越深。到了最后,离了此人后者在z国境内的工作根本寸步难行,彻底沦为单纯供给物资的仓库。” “与其说是这个普罗米修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讨到了z国分部主教这个位置。莫不如说,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拿着物资和这顶主教桂冠,从前者手里嫖来了一个实力强盛的成熟分部。反正都拿不到分部的主导权,只要这个普罗米修斯愿意配合琐罗亚斯德教派原本想要在s市达成的目标。这个分部是不是只是名义上的,又有什么必要呢” “如果这么说的话,若是这么说的话…”采九儿听完贝齿轻咬樱唇,陷入了沉思“确实关键的问题便只在于,如何对抗来自对灾部这边的压力了…” “而且根据这个布莱克的说法。”任源又补充道“他们也曾尝试拉拢,对抗对灾部最为关键的因素隐士。但是隐士却表示自己的合作对象,有且仅有这个普罗米修斯一人,断然拒绝他的拉拢。实际上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除了明面上的那座大型实验室,甚至都不清楚前者到底给隐士允诺了什么样的条件。” “难怪会让老…咳,难怪会让隐士来担任这个分部的司夜大祭司了。反正最重要的主教职位都保不住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一并送出去。按照隐士的性格,他不会接受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拉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采九儿语带不解的说道“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普罗米修斯,又是怎么说动隐士与他合作的呢” “关于这点,确实是整个事件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而且同样有意思的是。”任源轻笑一声道“你可知道这个普罗米修斯之所以带着隐士,找上门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的目的,是什么吗” 见后者如此问采九儿便知道,这八成又是个自己猜不出答案的问题,星眸微闪顺势问道“是什么” “是我。”任源伸出完好的左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据这个布莱克所说,这个普罗米修斯向他们提出的合作条件便是。他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来帮助他抓住我。” “当然这个布莱克同样还认为,抓住我并不他们这个分部主教的最终目的。我可能只是,其计划中的一个比较关键的步骤。因此我想,小年的离奇叛变和我被部里从海底异人监狱中提到前线,可能也在此人的计划之中。”任源没有肌肤覆盖的鲜红喉咙中,发出了几声轻蔑的冷笑“若是如此,我对对灾部高层有内鬼的猜想,就愈发能够站住脚了。” “先抛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目的不谈,他们想要的应该还是和三号异源tobyear有关。”采九儿微做沉吟之后缓缓说道“这个普罗米修斯所图之事,看来也是很不简单。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捕获你,可想而知绝不会是出于什么良善的目的。这个普罗米修斯,究竟是何来头若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话,我怎么觉得在他身后,我看到了那个组织的影子…” “果然,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任源加重了语气颔首说道“我也觉得,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普罗米修斯想要的,只怕不单单是在s市被发现的三号异源异常点。至于说到这个普罗米修斯的来头…” 说到这里,任源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虽然皮肉俱无的骷髅头上,根本看不出后者此刻究竟是和表情。但极为熟悉对方的采九儿,此刻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身上流露出来的,绝非故作姿态的迟疑和犹豫。这种现象在后者身上,可真真是少见的紧。 “怎么”采九儿试探性的问道“你知道这个普罗米修斯的来头和底细” “这倒不是,不过对此我有些猜测。说到既能拉来隐士合作,又想捕获我的家伙,这难免让我想到一个人…”任源低声说道“而且十年时间从零将降临派的烂摊子,发展到这个规模,有此优异才能的人可着实不多。你说对灾部对于这个普罗米修斯并无详细了解,我看只怕未必…”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狐女的脸色也急剧的波动起来,樱唇微颤的说道“你莫不是指…” “是的,我在想,这个普罗米修斯。”任源道 “会不会是他呢” 第七百三十章 已死之人 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与迟疑,采九儿几乎想都没想的便直接断言道 “绝不可能是他!而且他都已经死了!” “只是我们认为那种情况下,他已经死了而已。昨晚在降临派地堡里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任源沉声说道“如果万一,当年他成功了的话,那么…” “不可能,绝无这种可能,那种情况下他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采九儿寒声道“对于这点,你当年不也是抱有同样的看法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当年我也认为他应该确实是死了,但是…”任源轻叹一声道“我想现在,我可能要改变一下看法了。” “荒谬!彻头彻尾的荒谬!” “怎么对于他可能还或者这点。”任源问道“你就这么不能接受吗” “这和我能不能接受什么的,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单纯对你的做法,感到恶心!”采九儿嫌恶的说道“就算你再怎么想证明对灾部高层之中存在叛徒,也不必拿已逝之人做文章你不觉得你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卑鄙了吗” “我以为我很卑鄙这点,在整个对灾部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共识了。”任源平静的说道“而且九儿,你是因为我那死人做文章而生气,还是因为我把矛头对准了他,所以你才感到生气呢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千幻九尾竟然是个如此在意公序良俗的家伙。” “任源,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采九儿怒道“这和我因为什么生气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为了能够编造出对灾部高层有内鬼的证据,已经彻底魔怔了!如果都像你这样出了什么事情都往死人头上栽,那对灾部什么都不用干,没人发把铲子都去掘坟好了。”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你觉得我卑鄙也好,觉得我魔怔了也罢。难道刚才我提到隐士拒绝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仅选定这个普罗米修斯为唯一指定合作人的时候。”任源语气依旧平和的说道“你就没有哪怕那么一瞬,觉得他就是这个普罗米修斯吗” “…”采九儿想要张口反驳后者,但是对上面前骷髅头上那两颗目光灼灼的眼球,涌到嘴边的话语却仿佛被无数双从喉咙中探出的手掌死死抓住,踌躇良久迟迟无法从紧抿的樱唇中吐露出来。 因为后者说的没错,何止那么一瞬。实际上在对方叙述的中途,她心头就升起了强烈的预感。不管是取得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任,组建起了该教在s市的z国分部也好。还是拉来隐士协助其对抗对灾部,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壮大。 其中任何一件无不是困难至极,寻常天才都难以做到的事情。更不要说分心多用刀尖起舞,面面俱到的将之做到这种程度了。诚如方才她自己所质疑的那样,能够有此出类拔萃才能的人可是极为罕见的。 而要说这其中能够与隐士搭上关系,甚至能够说动后者与其合作的。在采九儿的认知里,恐怕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即便她在内心之中极力的告诫自己,他已经确凿无疑的死了。可越是细想眼下s市发生的种种,狐女心中的那道身影便越是与任源口中的普罗米修斯,渐渐的重叠起来。 当然这种想法在采九儿自己看来,无疑是非常荒谬的。她有把握找出一万个理由,反驳对方这跳脱的推论。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懒得与任源争辩了。毕竟此地也仅有他们两人而已,便是最后在言语上占了上风,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默然良久之后,采九儿也只是瘪了瘪嘴,放松了紧绷的情绪叹息道“你若非要这么认为,便就这么认为。把锅推到一个已死之人头上,总比丢到活人头上影响小的多。” “所以,你还是认为。”任源问道“这个普罗米修斯不可能是他吗” “你不觉得,在讨论这个问题前,你至少要先确认一下这个自称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采九儿白了后者一眼道“所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我倒觉得,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任源冷静的分析道“现在至少可以确定的两点是,第一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也不清楚,他们这个分部主教的底细。不然的话,今夜这个布莱克又何必冒险与我接触,试图从我口中摸出情报来呢” “第二点就是,关于隐士为什么会停留在s市并为琐罗亚斯德教派提供庇护,现在我们已经从敌人口中拿到了一个至少看起来合理的解释。当然最终的关键,还是落在了这个普罗米修斯身上。” “那么结果有什么变化呢”采九儿哂笑道“知道了这两点,我看也没有给部里这边驱虎计划的进行,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帮助。更不能证明,这个普罗米修斯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我认为今晚获取的信息相当之重要。如果这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他的话。”任源略作停顿道“那么我我想我可能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借助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力量来捕获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儿,你又何必这么问,你明明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任源淡然说道“如果他没有死,那他当然想要抓住我,因为只有从我这里他才能获得最后的完整。而在抓到我之前,他绝不能将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暴露给对灾部。不然的话,你觉得部里还会将我从海底监狱里,放出来吗” “你再好好想,九儿,好好想想。之前在s市蛰伏了十年之久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为什么却偏偏在近期突然活跃起来,出手直接拿下了s市的驻守小年,主动的暴露在了对灾部的眼中” “琐罗亚斯德教派不可能不了解对灾部的实力,如果他们真的如此狂妄就不会蛰伏这么久。而若是了解,更不可能认为仅仅只是拿下了小年这样一个毕竟特殊的b级异人,就能够正面和对灾部抗衡。” “还有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上面将我从海底监狱中提出来批准我归队的指令,下的有些太过于草率了吗包括这一个月以来,发生在s市的种种不合理的地方,直到现在你我都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对不对” “但是,我是说但是!如果现在s市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就是他。那么一切的一切,我们就都可以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了。从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对灾部完全不了解的高阶异人,到这次的驱虎计划为什么这么模棱两可,全部都可以解释了。” “因为是他,所以他能够说动隐士与他合作。只要他真的活下来了,那么再加上隐士他手中的筹码,依我看已经足以引动对灾部内某个高层动心,从而暗中选择与他合作了。至于发展运营一个教派,这就更是他所擅长的事情了。” “如果普罗米修斯是他,那他的目的自然也不可能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相同。这一个月来我们从敌人行动中,所察觉到的分裂感和冲突性也就不奇怪了。因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突然之间的活跃,根本就是他为了将我吊出水面的诱饵。” “反过来面对自己分部主教的突然之间的荒诞行径,以其光明大祭司布莱克为首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一党,自然不会选择坐以待毙。所以我们才会发现,一直极力隐藏自己存在的他们,突然做出在闹市区劫持原胚等一系列过于张狂的行为了。” “甚至再细究到s市对灾部突然大失水准的工作状态…” “好了,可以了。”采九儿突然出声打断了后者的叙述,面带疲惫的说道“你要表达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用再说了。” “你明白了就好。”任源颔首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为了编造对灾部高层有内鬼的证,而故意拿死人做文章吗” “行了,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采九儿有些烦闷的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你争这点口舌之利,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是争口舌之利的问题,即便这个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也希望你能切实的重视起来。”任源极为严肃的说道“你要知道,我远比你更希望这个猜测是错的。但万一中的万一,事实果真如此。你应该很清楚,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 “…”狐女沉默了良久,突然抬头反问道“你真的就那么,怕他吗” “你刚才既然说,争这点口舌之利没有意义。”任源皱眉道“那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采九儿眼睑微垂道“我只是觉得,从以前开始,你对他的敌意便不是一般的大。” “你是傻了吗”任源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你为什么一副对他最后做了什么一无所知的样子仅凭那一件事,他就应该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杀。” “或许他只是…他只是出于他那异于常人的探索欲…”采九儿叹息道“总之不管怎样,姑且保留他就是眼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可能。那你想要做什么,去调查一个死人没死,还是去证明他彻底死掉了” “这两件事,我觉得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真的能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证据,对灾部也不会对他的死亡做盖棺定论了。”任源摇摇头道“关于这件事,我眼下倒是…” “有个计划!” 第七百一十三章 难以申请 当“计划”这个词从后者口中蹦出来的时候,采九儿骤然之间警觉了起来。须知不要看眼下两人坐在一起,仿佛亲密无间的战友般共同分析着局势,互通事关重要的情报。可实际上,维系这种表面和谐的本质,不过是因为现在的自己,被对方需要着罢了。 若说整个对灾部上下,她千幻九尾虽说算不上最被后者忌恨的对象,大体上也算是名列前茅了。通常情况下自己绝不可能成为,后者主动选择的合作对象。只是因为她如今总摄s市对灾部的事务,同时也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还能被其看上眼的队友。不然的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绝不可能融洽到这番地步。 因此采九儿内心之中十分的清楚,不管是利用自己还是背叛自己,后者在选择时都不会存在任何的迟疑。可以说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伪神之躯任源绝对不会放过将她也一并圈入陷阱的机会。 就比如昨晚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中,两人刚刚就对灾部高层之中,可能存在与降临派勾结的内鬼这一推测达成共识。今日下午的会议上,任源就几乎毫不掩饰的想要将调查的风波,引到眼下执掌剑阁的伏羲身上。底线和道义这类美好的词汇,注定是和眼前这头怪物无缘的。 而眼下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认,对方今夜如此执着的想要在此处将这些情报告知自己,所图只怕正是此刻将要出口的计划了。否则的话,后者不可能对自己展现出如此持久的耐心。接下来务必要注意对方的每句细节,以免不知不觉中堕入了任源的圈套。 想到这里,采九儿提起精神,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 “哦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上面这次派你来对付隐士,总不可能就这么让你空着手来没有领域的我本就是半个废人,你又不是洛东那样精擅推演占卜的异人。既然最终还是选择你来s市了…”任源盯着前者问道“那么你必然是有从剑阁里,带出几样强力的杀手锏” “剑阁都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招,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采九儿淡然说道“剑阁六极现在残的残叛的叛,不派我来难不成你要伏羲丢下整个剑阁亲自来吗哪有什么强力的杀招,不过就是实在没得选,着我来做下牵制,不要让隐士太过嚣张罢了。” “整整十年,剑阁坐拥一号研究院这么大一只下金蛋的鸡,总不可能什么都掏不出来要是什么后手都没有,你们感直接将洛东给冻起来”任源探手向远处悬停在天上的直升机一指轻笑道“那只小鸟可在那里巴巴的等了许久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上面一点猫腻都没有。” “你说那个啊。”采九儿仰头瞥了眼,回过脸来沉吟片刻之后,微微一笑道“也罢,告诉你倒也无妨,那架直升机上面确实有件我从剑阁中带出来的小东西。” “不过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是什么能够决定胜负的强力武器。最多也不过只能在我和隐士的正面交锋中,帮我多争取几分胜算罢了。而且就连这几分胜算,也得是在被动的迎接隐士进攻的情况下。” “你也看到了,这个武器必须由武装直升机装载吊运,并不能随身携带。所以使用上,也没有什么主动性。你不用对其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要真那么好用的话,今晚在辰辉大厦的顶楼,最后就不会让隐士逃走了。” “好家伙。”任源微微咂舌道“你宁愿解释这么多,都不肯直接告诉我这件武器到底是什么是看样子这件武器针对的目标不光是隐士,恐怕还包括我” 闻言狐女唇角轻启,揶揄道“你不是说你一心都是在为部里着想吗既是如此,剑阁交给我对付降临派的武器,矛头怎么会指到你身上” “唔…要等隐士主动进攻才能生效的武器吗若是论正面对拼,隐士他肯定不是你这头疯狐狸的对手。那这件装备补齐的,便是这场对战中你留人方面的短板了。”任源沉吟片刻之后,试探性的问道“如此说来,这是件能够困住隐士的武器” “你再敢说‘疯狐狸’这个词,我可就真要生气了!” “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细节干什么。”任源摆摆手道“九儿你不要扯开话题,你就说这件武器是不是用来困住隐士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采九儿肃声道“我可警告你,不要打这个东西的主意。” “如果是的话,那么我的计划…不,应该是我们的计划便成功一半了。”任源讲解道“现如今光凭你我,短时间内绝对查不清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底细。” “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对于这个普罗米修斯来说,我是个他势在必得的重要目标。这样的话,我们便可以做个局,引诱他亲自出手来抓我。你从剑阁带出来的这件武器,既然连隐士本尊都留得住。那么我想留下个只是带着隐衣的对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虽说这个普罗米修斯手上似乎有着大量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但他再怎么强能够利用的,也不过是极小的部分而已。若他真能对成规模的神躯碎片造成影响,那么昨晚他就得手了,我根本不可能从地堡中顺利脱身。” “如此一来,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你我联手,二对一。”任源指了指狐女又指了指自己道“正面对上我们肯定能拿下这个普罗米修斯,到时候不管他是谁都无所谓了。要真是早就该死去的人,那就让他彻底安息好了。” “你这也算是个计划”采九儿听完无冷笑了几声道“且不说你怎么知道我这次从剑阁带来的装备,就能够留下这个普罗米修斯。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你一定是这个普罗米修斯势在必得的目标就连昨晚我们将s市琐罗亚斯德地堡连根端掉的时候,他都不肯露上一面。你又凭什么认为,你随便做个陷阱就能引他上钩” “昨晚他肯定不会现身,如我所料不差的话,琐罗亚斯德地堡的沦陷只怕本就在这个普罗普米修斯的计划之中。”任源语气笃定的说道“而如果这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他,那么我们甚至不需要作什么陷阱。在迟迟无法得手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忍不住亲自下场的。” “即便这个普罗米修斯不是他,我也可以断定在此人眼中我的价值相当之高。昨晚针对我的陷阱中,最后甚至不惜暴露了手中持有的大块神躯碎片。可见对方已经急迫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地步了。” “并且从我出了海底监狱这一个多月以来,对付稍有机会便会尝试对我进行抓捕。只要我们这边适当的漏出破绽,那么要钓对方上钩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说到这里任源突然换上了副神秘的语气道“我这边同样有个,对方意想不到的杀手锏。” “对方意想不到的杀手锏”采九儿奇道“是什么” “这个嘛,先保密。”任源竖指做噤声状“现在整个计划的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与我做这次配合” “如果说你要设陷阱对付这个普罗米修斯,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但要动用我从剑阁带出来的那件武器,那是绝对不行的。”采九儿摇了摇头道“这件武器极为宝贵,除非有上面的批准。否则我也不能随意将之,调作他用。” “你今晚不就把这件装备带出来了” “那是因为今晚有可能要和隐士在s市市区内爆发冲突。”采九儿解释道“而这件武器,就是为了针对这种状况而使用的。” “那这样的话。”任源反问道“我们做陷阱将这个普罗米修斯引到市区内,不就好了吗” “你说什么!”采九儿怒视后者道“你要将一个起码b级以上的异人引入市区作战你疯了吗” “好好好,当我没说。”任源忙改口道“那你就和伏羲汇报一下呗,和他讨个批准不就得了。这种事情,他没道理不支持你” “我说的上面批准,可不是指伏羲的批准。”采九儿放低了声音,神色冷然的说道“而是更上面…” “好家伙,看来这件武器来头还不小嘞。”任源双手一摊做无赖状道“那没得选了,我们只能瞒着上面偷偷用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若是没有上面的批准。”采九儿没好气的说道“我不能调用这件武器配合你的计…” “所以呢你要向上面申请等待批准吗”任源盯住后者,语气平静的说道“你打算怎么申请向对灾部报告他可能还活着,现在勾结了隐士化名普罗米修斯,成为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吗” “当然不可能这么…” “是啊,你当然不可能这么向上面汇报,因为你不敢这么汇报。”任源打断了前者的话,径直说道“如果让对灾部的那些老家伙知道,他竟然还活着。那么对于剑阁带来的影响,只怕要比伏羲被调查更严重” “当初给他的死亡报告拍板的人是谁呢正是想要保下你的伏羲毕竟那时候先是隐士,接着又是他出现了问题呢。如果现在被发现他竟然没死,想必你和伏羲都脱不了干系” “哦当然,你也可以将关于这个普罗米修斯身份的猜想瞒下不上报部里。不过这样一来,先不说你的申请能不能成功。”任源语气冷蔑的说道“你觉得那个可能存在于对灾部高层的内鬼,会怎么看待你要对付这个普罗米修斯的计划呢” “我的采大指挥,你可别忘了s市的对灾部只是名义上掌握在你手中。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当,只怕到时候连同你想要隐瞒的部分,都要成为扣在你们剑阁头上的罪状了。我固然是带罪之身,被紧紧拴住了脖颈的恶犬。” “可是要我看啊,你和伏羲的处境。”任源嗤笑道 “也不怎么样。” 第七百三十二章 合作达成 面对任源的连连逼问,采九儿微微变了脸色。显然后者这番话着实触及到了十分关键的问题,若这个普罗米修斯真是那人,那么事态就真的非常非常不妙了。不过话虽如此,此刻未免被对方抓住软肋,明面上自是不能落于下风。 待后者语停,狐女犹自故作镇定冷冷一笑,反问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冒此风险向上面汇报这个消息。我并没有看出来任何,去配合你这个无厘头计划的必要。” “不,关于这点你别无选择。”任源亦镇定自若的回道“既然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普罗米修斯有很大的可能是他。那么对于你我来说,除了主动出手将他擒获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这么快就变成有很大可能是他了”采九儿冷然说道“我看多半是出于你个人的看法” “有多大的可能这单,很重要吗既然牵扯到的是他,那么不管多么渺小的可能性都值得我们拿出最大的程度去重视,不是吗”任源反诘道“他是个成长多么迅猛的家伙,九儿你远比我了解的多若我们不尽早主动出手对付他,拖下去吃亏的绝对是我们。” “你对他倒是很有自信啊,就算当年真的有奇迹让他活下来了又如何,之前降临派针对你的几次行动,不全都失败了吗”采九儿嘴上仍不肯服输,兀自言不由衷的反驳着,心中已经升起了些许的动摇。诚如后者所言,如果那个男人真的还活着,只怕是要比隐士更加棘手的对象。 “失败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并不是他。这点九儿你可要搞清楚,即便昨晚我们彻底攻陷了降临派的基地,他都完全没有和我们打过照面。”任源加重了语气说道“事实就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正式出过手呢!我敢断言,等他准备完全出手的时候,你和对灾部可保不住我。” “这次怎么事情还没发生,你就先认怂了。”采九儿强笑道“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九儿,关于这件事我是十分认真的。”任源肃声说道“说到底,既然是与他有关的事,你终归是脱不开关系的。于情于理,我的这个计划你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在威胁我怎么,如果我不肯配合你的话。”狐女眸色一冷,寒声道“你还打算越过我,直接向上面汇报不成” “我说了,是不是要向上面汇报这件事,或者说这个猜想,这交由你自己决定。”任源道“对我来说,我想要的只是确定这个普罗米修斯究竟是不是他。如果是,那就让他再彻彻底底的死上一次。如果不是,那擒获匪首本也是驱虎计划原定的主要目标之一,上面那些老家伙总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挑毛病” “但是对你,或者说对剑阁来说,恐怕这个猜想就没那么简单了”任源轻笑道“单是他还可能活着这个情报,就够你和伏羲以及整个一号研究院喝一壶的了。若是最后发现这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他,那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在事态发展到最糟糕的阶段前,成功的抓住了他还好说。这样说不定直接就能将潜藏在对灾部高层的内鬼,给直接揪出来。可要是因为内鬼报信,最后没抓到他,呵呵。那可就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不管剑阁有没有和降临派勾结,这口锅你们绝对是摘不掉了。”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臆想而已。”采九儿沉吟片刻之后,冷静的回道“就算对灾部内存在些许立场和派系的争端,但绝不至于发展到如你所说的那般田地。” “呵呵,我想西门豹那老家伙可好仁慈呢。九儿你不会觉得伏羲执掌了剑阁,在对灾部里便有多少话语权了这剑阁之主离那利刃大队的掌门人之位,可还差着半级呢。上面那些老家伙当然不可能坐视局面崩坏,只是到时候谁会成为稳定大局的牺牲品,还需要我明说吗” “别天真了九儿,狗就是狗,狗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人。”任源哑着嗓子狞厉的说道“对于对灾部来说,身为异人便是最不可饶恕的原罪。争取人权这种事,根本就是你们天真到愚蠢的幻想。” “人类巴不得我们,全部去死!” “这么说来,我还要代表剑阁好好感谢你了”默然片刻之后,狐女抬头冷笑道“感谢你这么为剑阁的存续着想” “你们如果能跟这个普罗米修斯一起完蛋,那我是绝对不会吝啬到节省一瓶香槟的。”任源哂笑道“不过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找到,能够指认对灾部高层之中那个内鬼的证据。要是泄露了情报让降临派那边查觉了我的意图,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抓住这个普罗米修斯的机会了。” “所以你便决定,和绝不可能允许这个情报泄露上去的我合作”采九儿道“你倒是打了手好算盘。” “不然呢,你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将这个情报,拖到今晚返回六号别墅之后,转送到刘空的桌上。”任源道“你绝不会让这个情报被送上去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现在s市能够协助我完成这个计划的,也就只有你了。” 说到这里任源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面前的狐女几眼,点了点光溜溜的骷髅头,掩饰不住话语中的满意道 “有一说一,我得承认伏羲将你派到s市这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我来说,确实是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找遍整个对灾部上下,也没几个单兵能力能够与你相媲美的打手了。” “你果然还是那副为了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都敢利用的主。”采九儿听着后者这几句完全不象是褒义的称赞,不由得苦笑道“这又不是前两天刚见面,两句话都没说完就要赶我走的时候了”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只当你是上面派下来给找我麻烦的,我更没想到的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会如此的诡异。”任源理所当然的说道“而说到我个人,不过在异人监狱短短的十年小憩,你难不成还奢望我会发生什么变化不成” “好…可就算我愿意配合你的计划。”采九儿道“我之前也说了,这次我从剑阁带出来的这件武器极为宝贵。若是私自动用,上面知道了那结果一样会很麻烦。” “那就不要让对灾部那帮老家伙知道啊。”任源道“你可是剑阁的六极之一千幻九尾,这点小事你难道都做不好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对上级进行欺瞒吗” “那你要把我今晚入手的情报,原原本本的向上面汇报吗” “你也看到了,这件武器想要完成部署,是需要由上面指定的鲲鹏大队专属机组进行配合的。”采九儿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看似我可以直接调度,但任何一次出动都是瞒不住上面的。” “如何设置陷阱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引出来,这是我来负责的问题。而如何调用这件武器,以及事后怎么向上面解释,那就是需要你来解决的问题了。”任源淡然说道“我相信九儿你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对不对” “……”默然片刻之后,采九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复又开口说道“还有个问题,今晚隐士已经见过这件武器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是隐士唯一的合作对象。那我想很快,他也会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了。” 见采九儿这么说,任源顿时心下大定。既然前者已经开始和自己研究计划施行中的具体问题,那就说明其已经同意与自己合作了。面对狐女的担忧,他当即胸有成竹的说道“就算对方见到了这件武器,对我们的计划来说也没什么问题。” “怎么说” “他会从隐士那里知道这个武器的存在。”任源轻笑道“但是他会知道,我也知道了这个武器的存在吗” “这倒是…”采九儿明白任源所说的意思,同为这个武器的目标之一,他亦是需要被保密的对象。实际上即便后者猜到了这件武器的大致用途,关于其中的细节狐女至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分毫。 “而且就算他也知道了,我知道这件武器的存在。”任源补充道“他也不会想到,你我会针对他联起手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件武器在对灾部那帮老家伙的监视之下,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说,反而是个很大的优势。” “因为如此一来,从对灾部高层泄露出的情报反而会迷惑对方。”采九儿接口道“造成无需为此担忧的安全假象,是” “正是,所以这正是我们这个计划的关键。这恐怕是自驱虎行动开始以来,我们首个并且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请报上占据先机的优势了。”任源颔首道“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只怕我们就再难将这个普罗米修斯,圈进网里来了。” “那么,你究竟打算怎样,将这个普罗米修斯给…” 这边采九儿话未说完,便听得装甲战车的轰鸣声从远处缓缓传来。接着武装直升机的灯光,也在远处闪耀了起来。 “看来这次留给我们独处的时间,依然很短暂呢。”任源轻笑一声道“关于计划的细节,我这边还要完善一下。就等以后有机会,你我再私下里详谈。” 说完任源伸出唯一完好的左手,笑着对狐女说道“这次就让我暂且抛下之前的不快,久违的来次并肩作战,如何” 看着面前这具没有多少血肉的高大骷髅,过往种种悄然浮上她的心头。狐女神色复杂的伸出了左手,轻轻的和对方握在了一起… 第七百三十三章 土狼之威 层云密布的夜幕之下,全身上下都用对灾部土狼大队的重型装备,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鱼谦正坐在特制的装甲车内。跟随着土狼大队清障的先头部队,向碧水天阁小区内部的爆坑中心挺进。 原本与他同来的联络专员姜梓文,在见到碧水天阁小区内的地狱景象后,尖叫着跑回了临时基地。打死都不肯再往这个连电线杆都开始张嘴嘶嚎的区域内,多迈进半步了。因此最终随队登上战车的,便只有鱼谦自己了。 虽说因被神躯碎片爆发的异常之力严重污染,碧水天阁小区内部四处都是副末日地狱的景象,吓的少女根本不敢踏足。不过对于全副武装专职处理对应事件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来说,却算不上很严重的麻烦。 因为剧烈的爆炸将神躯碎片中所蕴涵的现实之力,瞬间爆发了出来。造成区域之内短时间内异常程度浓郁到爆表,很快就形成了大量的原生触媒。但好在对灾部这边反应极为迅速,等到土狼大队主力部队赶到时,并未过去多少时间。 这就使得小区内原生和衍生的触媒,都还没有得到充分的滋养与成长。看起来遍地都是各类超于了低阶的触媒,可实际上真正达到中阶c级的异物和异兽根本就是凤毛麟角。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都仅仅只是刚刚触碰到中阶d级的门槛,能够被常人肉眼观察到而已。 对付这种场面对于对灾部专职善后清理工作的土狼大队来说,除了这次作业面积属实是大了些,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先是通过运输直升机,将能够高效吸收异常现实之力的中和物大批量的撒了下来,压制住从小区内部向外逸散的异常波动。 紧接着携带着各式重型装备的土狼大队队员们,便会在对触媒专用装甲清扫车的掩护下,按照演练娴熟的阵型朝现场深出压了进来。沿途抽搐的灯柱,跳跃的长椅铁箱,扭曲的花草树木。都被干脆利落的拆散了主体结构,化作了大小整齐的零碎部件。那些动作更加敏捷活跃的异兽,则被装填有灭神弹(制作材料区别与两相弹,主要由中高阶触媒制成。详见第四百六十六章)的队员们当场击毙,或用特制的设备进行活体捕获。 这些被制服和拆解的触媒,将被分门别类的贴上标签装入特制容器,由随队的装甲清扫车往来装载运输出去。后续再交由三号研究院再统一做更加细致的甄别,最终将比较有研究价值的触媒好好封存起来。 当然沿途也不全都是诸如此类比较好对付的角色,偶尔也有在爆炸中后短时间便成长到相当级别的怪物。就比如那团在盘山路上,漫无目的游荡的巨型肉团。尽管形成时间尚短,但通过不断的融合于吞噬。还是成功的在短时间内,将自身的异常程度成长到了相当高的级别。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足以和高阶异人正面抗衡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来说,这仍然连稍有麻烦都称不上。 装甲清扫车上的大口径机关炮喷吐着火焰,利用特质弹药轻易的将这团不可名状的肉团撕成了碎片。接下来的处理流程,便和之前完全没有什么区别了。不过运气好的话,作为成长速率异常的样本。这团肉团或许还有机会,在三号院内被重新拼接完整制成标本,再放入仓库封存起来。 对于土狼大队队员们来说,唯一称得上是麻烦的,反倒是小区内在这场大爆炸中幸存下来的普通民众。相较于没有意识的无机物,和大脑简单的野生动物。拥有高度自主意识的人类,在面对对异常的现实之力时,抵抗力是最强的。 反过来说在满山遍野的异物之中,还身为这个世界普通人的遇难者们,同样也是最为脆弱的。如何尽快的救出遇难者们,让他们脱离险境。就成为了摆在土狼大队队员们面前,最为重要和艰难的任务了。 这支由鱼谦跟随的先头部队,并没有充足的人手独自完成救援。他们的任务是优先开辟一条连同爆炸中心的通路,标记或拔除沿途危害较高的触媒,将还在大量散播异常波动的爆炸中心控制下来。同时对小区内部做初步的评估和侦测,收集现场的各项重要数据指标。以便接下来大规模进场的救援部队根据情报做好准备,尽快完成入场救援。 因此整支机械化行进的小队的进展极为迅速,很快便推进到了爆炸中心位置的碧水天阁小区第十六号别墅翡翠阁。同在车上的鱼谦也顺便深切的体会到了,为什么自负如任源也从不吝啬赞美对灾部的强大。 在对灾部成体系的作战方式之下,碧水天阁小区内这副看上去犹如末日地狱般的景象,竟丝毫没有给小队推进的进程带来任何阻碍。并不是说土狼大队队员们在这个过程中,展现出了多么压倒性的火力。恰恰相反,正是这犹如热刀切黄油般丝丝入扣的顺滑操作,才更加彰显对灾部的强悍和底蕴。 从土狼大队队员们娴熟到恰到好处的战术动作中,鱼谦看到的是站在这些他们背后,那个拥有庞大机构和三个顶级研究院的庞大机构。对异源和触媒极为深入和全面的了解,以及无数详尽完善的精妙预案。 相比诉诸火力压制的暴力手段,这份万事皆在掌握的得体与从容,方才是强大实力与自信态度的真正体现。如果对灾部依靠的仅仅是枭龙大队那些缴纳投名状的异人,来借力打力的对抗降临派。那么不管圈养着多么庞大的异人部队,在这场关于世界命运的战争中都称不上是底牌,反倒随时可能变成隐患。 这些熟谙应对触媒策略,拥有大量强力武装支持和坚韧顽强精神的战士们,才是对灾部面对异源最为强大的底牌。而随着战争的持续,对灾部高效的科研体系将发展的越来越快。届时再强大的降临派,都无法与之正面抗衡。 毕竟不管是拥有多么强大独立现实的异人,面对背靠普世现实的对灾部本质上都是客场作战。看似普通的凡人,才是这个位面真正的主人。当独立现实的异常之处被彻底研究透之后,等待异人的便只有败北一途。 虽曾反复的听任源提起,此时此刻鱼谦才深切的体会到了。为什么说枭龙大队的设立,是z国政府给予异人的仁慈。为什么后者会说,对灾部的真正实力根本就不在枭龙大队的这些异人身上。以及为什么被称为伪神之躯的任源肯与对灾部合作,并对对灾部能够给自己带来彻底的终结充满希望。 只要对灾部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找到终结伪神之躯的方法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对于任源来说,毫无希望的等待才是最无法接受的,他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相较之下作为人之本源小队的专属联络员,同样出身对灾部的少女姜梓文。各种表现却与眼下,周围这些职业素养爆表的土狼大队队员们相去甚远。一时间不由得让鱼谦有些疑惑,这究竟是专职情报工作的鹰隼大队的问题,还是少女本人的问题。当然在这个疑惑冒出来的刹那,鱼谦便在心中断定这绝对只是姜梓文个人的问题。 就在鱼谦心生感慨的时候,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爆炸中心的弹坑。随众人跳下装甲车的鱼谦在随行土狼大队队员指引下,疾步奔到爆坑边缘。迎面看到的却是现任s市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和一具只余左臂还在的血色骷髅,面对面坐在巨型爆坑底部的和谐画面。 他原本以为今夜之事纵然两人不至于大打出手,怕是也免不了会爆发出一场不小的争端。若是无人在场,天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因此倍感不安的他才顾不得许多,向在场的土狼大队讨过了这副装备,强行跟着先头部队一起深入了现场。 尽管以他自己的能力,就算赶到了现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正是因为明白自己的能力极为有限,所以哪怕只能起到丁点的作用他都尽可能的全力以赴。哪怕只是作为无能为力的见证者,至少他不想辜负自己作为龙牧的基本职责。 不过好在现在看起来,情况并没有他预想中那么糟糕。既然总指挥千幻九尾此刻一脸放松的站在那里,那么对面那具诡异鲜活的骷髅,自然便是代号人之本源的任源无疑了。想来除了他,也少有别人被炸成这样都不死了。 虽说眼下这副大和谐场景有些出乎鱼谦的预料,不管怎么说这个场面好歹要比撞见两人大打出手要好得多。至此一路上提心吊胆的鱼谦,终于算是可以松口气了。攀着土狼大队队员放下的软梯,他也跟着下到了坑底下来。 “报告采指挥。”土狼大队的小队长向狐女汇报道“s市土狼大队xxxxxx部第x小队向您报告,请指示。” “嗯。”采九儿点了点头,瞥向人群中的鱼谦启唇轻笑道 “咦怎么鱼警官也跟着你们一起来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装聋作哑 为了兼顾在应对触媒时,隔离污染与确保战力双向的需求,土狼大队的重型作战服乃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全覆盖式封闭战甲。穿上了这身装备的鱼谦原以为能够很好的掩藏住自己的身份,不了只一眼便被采九儿认了出来。 “哦,鱼龙牧他强烈要求要与我们共同行动。”土狼大队先头部队领队的小队长忙向面前的总指挥解释道“所以我们只能给鱼龙牧找了套装备,保护他一同进来了。” 须知虽然目前接任s市驻守之位的,乃是由刘空安排从东北分部调过来的佣兵小新。不过作为驱虎行动的主要执行小队之一,拿到了特级权限的人之本源任源的地位,相较于前者可以说只高不低。 即便鱼谦并没有经过对灾部内部正式的培训,但也是经过了内部认证的人之本源小队正牌龙牧。在主要职责之一便是担任枭龙大队支援力量的土狼大队众人看来,前者同样是具有很高的权限与优先级的。因此对于带队的小队长来说,服从对方的命令是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因此在听完小队长的解释之后,采九儿只是颔首以示了然,并没有再询问后者什么。而是别过脸来看着鱼谦,咬唇浅笑道 “那么鱼警官,你又是为什么非要急着随队跑进来呢” “啊,呃,我…”被直接点破了身份的鱼谦此刻不由得有些尴尬,下意思的想要伸手摸摸鼻子,却被覆面的封闭面罩挡住了手指,只得放下了手臂讪讪的应道“我只是在担心,呃,担心总指挥你们这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嗯…” 说到最后鱼谦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属实有些离谱,在土狼大队队员们惊奇的目光中默默的住了嘴。毕竟要是采九儿和任源真的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意外,那怎么看也轮不上他这么个外行进场协助。而且把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算上,他都毫无疑问是战力最低的那个。 “是吗那鱼警官您还真的是个负责人的人啊,不过我怎么觉得不是这回事呢”采九儿轻笑道“依我看啊,你莫不是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对人之本源不利的举动,所以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想要当个目击证人” “哈哈,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啊。”鱼谦干笑道“采指挥您说的这个,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说的不对吗”采九儿道“今晚明明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可要不是因为这场实在瞒不住的大爆炸,只怕我现在还被你们人之本源小队蒙在鼓里呢。” “啊这…”鱼谦觑向狐女身后的那具血色骷髅,猛地向其打眼色。奈何后者却像是真的死了一般,僵坐在地面上装聋作哑根本没有给自己帮腔的意思。而周围土狼大队队员们充满好奇的视线,也跟随着场内总指挥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他的身上。 万般无奈之下,鱼谦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回道“这个是因为,是因为行动计划上出现了些许不完善的漏洞,导致那个…呃,就是信息反馈这方面,不是非常的及时,所以,嗯…就是这样了。” “部里为了确保你们小队信息运转的通畅,明明特别为你们人之本源小队额外安排了一名专属的联络专员。为什么还会发生,信息反馈不及时的情况”采九儿故作惊讶的问道“难不成是联络员姜梓文工作上的表现太差那要不我作主再给你们小队从鹰隼大队调配一名联络员或者说干脆调配两名,把工作不力的姜梓文给替换掉” “啊啊啊!不用不用,这个真不用。梓文她工作一直做的很好。”鱼谦闻言慌忙推拒道“今晚这个反馈延时的问题,并不是出在她身上。” “哦不是联络专员的问题…那这么说来,就是鱼警官你和人之本源的问题喽”采九儿步步紧逼的追问道“是你们故意将情报隐瞒了下来,所以才导致联络专员那边,没能及时的将危机状况上报。鱼警官您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这个意思!”眼见不知不觉一口大锅便被狐女在轻描淡写之间兜头扣了上来,鱼谦立刻毫不犹豫的辩解道“是因为事发太过突然,事态走向完全出乎了我们小队的预料。等发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是这样吗所以,鱼警官。”采九儿面上笑容依旧,声线却逐渐转冷道“这就是你对爆炸发生时,你本人却在离现场十几公里外的解释吗” “我…”鱼谦心中大生懊恼,因为初期的慌乱导致对话伊始便被对方掌控了主动权,抓住了疏漏不断的进逼。深谙交涉之道的他明白,此刻想要挽回颓势已经全无可能了。这种状况下说多错多,最好的应对手段反倒是闭紧嘴巴。 可是面对身为总指挥的前者指名道姓的问话,他又不好学自己那个不讲义气的搭档化身雕塑。只得低下头语气沉痛的说道 “是我们小队考虑不周,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速度,应对方面确实有欠妥当…” “有欠妥当鱼警官说话,倒是好听的紧。”采九儿轻眯双眸淡然说道“你可知今夜造成的损失有多大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灾难性事件,你一句‘有欠妥当’就想轻飘飘的将责任推卸干净” “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速度我倒想只得你们到底是怎么计划的,这么严重的事态难道前期没有任何预兆吗我怎么觉得,在鱼警官你的眼里,你们小队的计划的重要性竟要比对灾部的章程、比民众的安危更加重要了” “采指挥,我们并无推卸责任的意思。在我心中人民群众的安危,自然也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嗅到了前者言语中利刃的鱼谦心中微凛,忙不卑不亢的回道“我知道采指挥您对我们小队今夜的工作,有多么的失望和不满。” “只是眼下事已至此,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先做好现场清理和救援工作至于关于今晚的追责问题,该是我们人之本源小队负责的问题,我们绝不会推脱的。至于没有预料到市区内竟会存在如此危险的敌人这件事,我想怎么也不能全算作我们人之本源小队的责任,您觉得呢” “嗯”采九儿柳眉轻挑,反问道“你在教我做事” 话到这里,站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土狼大队小队长也反应了过来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忙趁机接过话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采总指挥,我们这边是先让清理部队进场作业,还是让救援部队随清理部队共同推进。还请总指挥您,尽快下达指示。” 这边采九儿深深的看了眼鱼谦,回过脸来起身向爆坑外走去,对跟上来的土狼大队小队长吩咐道 “先让先遣队做下排查,看看有没有难以处理的高危目标,有的话要清理部队先将这些高危目标敲掉。如果没有的话,就让救援队尽快进场,不要浪费了救援的黄金时间。” “另外让三号院缩短下土质的沾染检测取样距离,这次爆炸产生的异常现实之力似乎和大地的亲和度很高,不要遗漏了可能躲在地下的触媒。还有小区旁边的瀑布和水潭,也要增派人手好好检查一下…” 在路过鱼谦身边的时候,采九儿忽然停下了脚步,侧首对垂首默立的后者轻声说道 “该是你们的责任,你们不会推脱的对很好,鱼警官。我很期待届时看到,你负责任的表现。” 闻听此言刚刚放松下来的鱼谦,登时又惊出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者已经率领众人飘然离去了。爆炸形成的巨大坑洞之中,只剩下他和大半身都是骷髅状态的任源了。 “可以啊老鱼,话说的漂亮啊。”方才还盘膝坐在地上的任源麻利的站起身来,伸出唯一完好的左手拍了怕搭档的肩膀,嘴中不吝赞美的夸奖道“既没有得罪那头九尾狐,让她找到发飙的借口。又没让她趁乱当土狼大队那帮人的面,把黑锅扣到咱们小队头上来,你做的好呀老鱼。” “你可滚一边去。”闻言鱼谦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狠狠的拍掉了后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气愤的说道“刚刚千幻九尾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事是你做下的,回头出事了你倒是装的一手好死。倒头来只会把我丢出去,给你顶缸!” “哎老鱼你这话说的,可就不讲究了啊。谁说我装死人不说话了,在你们到场之前,这坑底下可就我和她两人嘞。”任源摊开双手辩解道“我那是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不然你以为采九儿她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呀。” “你把该说的都说完了”鱼谦满脸不信的说道“你都说完了,她怎么对我还是这个态度” “嘿嘿,就是因为我把该说的都说了,所以她才对你帮我向部里隐瞒这件事,感到不满呀。”任源嘿笑道“再说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灾害,对于眼下身为s市的总指挥的她来说接下来有的头疼了,想必此刻肚子里憋着的满满全是火气呢。别说对你那个态度,对谁态度能好的起来。” “既然如此,你还坐在那里装死看热闹”鱼谦不快的抱怨道“就不能站出来给我帮帮腔” “嗨,老鱼你这话说的。我既然都知道,九儿憋着满肚子火正找人撒呢,我还跳出来去凑这个霉头不是有病嘛。”任源理直气壮的说道“反正你一个人也是挨,咱们两个人也是扛。等她发完火走人不就好了,你又不会少块肉。” “你!”心知以后者的脸皮厚度,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指责,鱼谦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沉声问道“这些无关紧要的就不谈了,说正事。我问你,今晚我从碧水天阁小区离开之后,你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嘛,关于今晚发生了什么…”任源收起了轻浮的态度,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我们先回六号别墅,个中细节之后再谈。” 第七百三十五章 灾难之后 原本潜藏在碧水天阁小区内的降临派众人,已经在爆炸前全部逃离了。而布莱克遗留在翡翠阁内的各种事物,更是在这场惊天大爆炸中尽数化为了齑粉。在土狼大队全面入场接手善后工作之后,这里便没有需要鱼谦和任源两人的地方了。 找来了件单薄衣物简单的遮掩了下,还未彻底恢复的身体后。两人登上了土狼大队的装甲轻扫车向小区外走去。沿途可以看到在采九儿的统筹指挥下,救援工作正在迅速有序的展开。那些四处逃逸的异物和异兽,也不断的被土狼大队队员们从藏匿的地方搜出,制服拆解后封装进专门的容器中来。 很快两人便转过了碧水天阁小区所在山体的向阳面抵达了背阴处,而下方地势平缓的山脚处因为避过了大爆炸的正面影响,受灾程度较少。故而被土狼大队临时开辟为,最靠近救援现场的后方临时基地。 增援而来的土狼大队战士们、三号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以及大量的工具物资,都在这处临时基地进行集中和发放。再根据前线的需要,分配到各个小队的手中。而随鱼谦赶赴这里的人之本源小队联络员姜梓文,也停留在这个临时基地的指挥所,等待着两人的归来。 早接到消息的少女见装甲车驶进了基地,忙起身从帐篷里迎了出来,对着走下车的两人语气焦急的问道“鱼叔你们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出来啊,都在里面干什…啊!” 话还没有说完,少女抬眼正对上跟在鱼谦身后下车的任源。被晚风吹起的兜帽之下,是颗不停渗着鲜血的光溜溜的骷髅头,仿佛是盏电压不足的红色交通灯。猛然之间吓了她一大跳,怔愣之后少女方才反应了过来,当即气咻咻的抱怨道“搞什么呀,你就不能先把脸给恢复一下吗” “需要先恢复下的地方多了。”任源没有理会少女的不满,压低了声音十分严肃的说道“我们先回六号别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啊哦哦,好。”少见前者如此严肃的状态,少女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轻响。再看旁边的鱼谦脸色也十分的低沉,顿时令她感到更加的紧张了。忙闭紧嘴巴不敢多言,乖乖的跟着两人上了车。 因为担心自己的样子被人从车外看到,任源这次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是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坐进了后排。跟上来的少女也未作任何多余的权衡,毫不犹豫的将后排座位全让给了前者,果断了跑去副驾驶坐了下来。归途全程都双眼紧盯着前方路面,以免透过后视镜和后面那张足以让人做噩梦的脸对上视线。 待车辆驶离碧水天阁小区一段距离之后,少女终归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开口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 “我说…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你方才待在土狼大队的临时基地里。”闻言任源开口道“什么都没有听说吗” “我光听土狼大队的人说,碧水天阁小区里面发生了当量达到了数千吨的剧烈爆炸。并且据说爆炸产生的原因,是和神躯碎片有关”少女回道“不过其余的信息,就不知道了。”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任源点了点头道“那个小区里,有掌握有大量神躯碎片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人员。为了摆脱我的追捕,制造了这场大爆炸。” “那…然后呢不对,应该说之前呢”见前者开了口,姜梓文忙继续追问道“你和鱼叔,是怎么发现,有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层人员,在这个小区里的” 话刚出口,似是担心前者不肯告诉自己,少女不待任源回答便又急急忙忙的补充道“我这可不是在乱问啊,主要是关于今晚的事情影响太大了。鹰隼大队那边,已经将目前的状况上报给部里的高层了。我这边接到的命令是,上面要我们小队这次务必拿出份详尽的行动报告。那个那个…关于这次的报告,我恐怕不能再通过些春秋笔法给糊弄过去了…” “这个我知道。”任源打断了少女絮絮叨叨的话语道“关于这次的行动报告,我会亲自撰写一份提交上去的。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啊是这样啊…”姜梓文闻言顿时大失所望,垂头闷声说道“那我知道了。” 眼见少女这番垂头丧气的摸样,任源只一眼便明白后者是在为什么而感到失落,当即淡笑了声说道“虽说这次行动报告我会亲自撰写,关于今晚行动前后的个中细节。等待会儿回六号别墅之后,我也会完完整整和你们说一遍的。” 听到前者说的是“你们”,少女当即眼神一亮,颇为惊讶的问道“也会和我说吗” “当然。”任源颔首答道“梓文你也是我们人之本源小队的一员啊,还是说你并不想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当然想…”少女本待说想要知道,不过话到嘴边却觉得这种说法未免有些不合适,像是自己一心试图刺探隐秘似的,忙改口道“作为人之本源小队的一员,对于我们小队的工作我当然也是同样关心的啦。” “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任源顿了顿忽地又问道“对了,你方才待在土狼大队的临时基地,除了了解到碧水天阁小区今晚发生什么。还有没有打探到,别的消息” “别的消息”少女好奇的问道“任队你是指什么呀” “比如说,关于今晚碧水天阁小区内受灾状况啦,以及…”任源似是无意的问道“救援部队的具体部署啦之类的。” “哦,任队你说这个啊。”见前者指的是这些消息,少女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方才就待在土狼大队的指挥所内,这两个问题自然难不倒她,当即对答如流的说道 “受灾状况倒是意外的要比预想中的小很多,因为碧水天阁小区特殊的地理构造,加上爆炸发生在远离国道的南面山体。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热辐射,基本没有对小区外围的道路造成什么危害。就连隔在双方之间的小型森林绿化带,都没有产生什么严重的损伤。” “相对的,小区内部的南面山体,受损状况就比较严重了。整个碧水天阁小区内的住宅百分之八十五都分部在南面,在这场爆炸中几乎全部被摧毁。就连正对小区南面的那座小山,也遭到了不小的冲击。根据天网系统的观测结果,那座小山的背面也因为遭到异常现实之力的侵蚀,诞生了大量的原生触媒与衍生触媒。” “不过好消息是,这个小区虽然售出率很高,但是入住率却非常低。并且因为明天就是周末了,物业人员基本都下班了,其中几户业主也在傍晚前便已出门。爆炸发生时,真的停留在小区内部的住户其实并不多。根据门卫保安的回忆,和监控录像的查证结果表明。灾害发生时,小区内的居留人员,应该并不超过三十人。” 正在开车的鱼谦,此刻忍不住说道“三十人吗这个人数也相当不少了呢…” “是的,不过即便如此,这个数字也已经大大的好过部里原本的预期了。原本根据土狼大队那边的估计,受灾人数起码会在百人以上。现在得益于碧水天阁小区住宅密度很低,并且十分分散。远离爆炸中心翡翠阁的区域,受灾状况也并不算很严重。” “虽说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土狼大队那边还没有整理出具体的数据。不过根据救援部队的实时反馈来看,结果还是相当令人欣慰的。如果应对得当并且运气好的话,是有望将死亡及重伤的人数,控制在个位数的。” “能够将死伤人数控制在个位数吗”听到这里鱼谦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语气依旧十分的沉重“但哪怕只死了一个人,那今晚的行动也不可否认是场十分严重的失败啊…” “若是真的只死了一个,那倒也不至于说是场严重的失败。至少对灾部在事后公关上,会省不少力气。”任源不无嘲讽的说道“所以说还是有钱好啊,老鱼你不是看不上这个小区的房子吗你看看,就算是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灾难,有钱人住的地方损失都这么小。” “这要是换个高层建筑密集的普通小区,这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嘞。要我说啊,届时伤亡数字不超过三位数的可能,怕是都不很高呢。” “这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鱼谦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我们的职责,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吗难不成只是因为死伤比较少,我们就可以松懈下来了” “我这不叫风凉话只是感慨一下罢了。”任源摆摆手道“再说你之前不是还认为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富人们,都是些需要被严查的家伙嘛。” “这是两码事,如果他们真的犯下了什么罪恶,自然有法律去惩处他们。”鱼谦加重了语气说道“而不是因为他们有罪或说可能有罪,便可以成为我们推脱责任的借口。” “呃好啦好啦,这个不重要啦…哦不是不是,我是说眼下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啦,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我觉得可以先放一放啦。”眼见不知为什么车内的火药味突然浓烈了起来,少女忙出声劝解道“那个我们还是先,讨论下关于今晚行动细节的问题。那个任队,你刚才除了受灾状况,还要问什么来着” “哦,刚才我还问了你,关于今晚救援部队…”任源接口说道 “具体部署的问题。” 第七百三十六章 部署信息 因车内莫名弥漫起来的火药味,而感到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任源故意为之。后者对于今晚碧水天阁小区的受灾状况,实际上根本就不感兴趣。从一开始任源想要问的便是,今晚土狼大队的具体部署问题。 只是为了避免引起这两人的疑心,所以他才特意将场中的气氛激化起来。而急于安抚两人之间争吵的姜梓文,此刻果然已经没有心思去细究,后者为什么会关心今晚土狼大队的具体部署。未作多想便径直将具体信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今晚土狼大队那边,具体出动的部队编号,我没看到。不过从指挥人员来看,s市的三支土狼大队机动部队应该都出动了。另外就是三号研究院那边,也支援了两只专家组。剩下的就是分别由鹰隼大队和鲲鹏大队,提供了情报与运输支援。” “哦s市土狼大队的三支机动力量,全部出动了”见少女接了自己的话茬,任源便丢下了怒意渐起的鱼谦。用带着好奇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对前者问道“土狼大队那边的人手,怎么突然这么宽裕了我记得之前,不是连抽调一只机动队都非常困难吗” “哦,这个任队你就有所不知了。”少女陪笑着解释道“之前因为原驻守伤流年叛变,致使s市对灾部的整体力量大跌。土狼大队这边既要负责枭龙大队驻守空缺而导致的对敌人压制力量下跌,同时还要确保指挥体系本身的安保问题。所以人手方面,当然非常的空缺啦。” “不过从任队你和新先生的佣兵小队上马,解决了驻守空缺的问题之后,土狼大队这边的人手压力就减缓很多了。而等到采指挥来了之后,也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指挥部这边的安保问题。土狼大队那边的人手压力,自然就更加的小了。” “哦,原来是这样吗这阵子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我还真没留意到土狼大队这边的问题。”听完前者的解释之后,任源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道“要这么说的话,也难怪驱虎行动之初,土狼大队那边的表现不咋样了。” 闻言少女也赶忙趁机为自己的老部门辩解道“是的,那时候我们鹰隼大队的工作也不是很好展开。因为不确定骑士伤流年为何叛变,会不会对s市对灾部展开报复,所以在情报收集方面,也是束手束脚的。” “我今晚下山的时候,看到土狼大队出动了这么多人的时候,还以为采九儿那边是把外市支援来的土狼大队,都调过来了呢。闹了半天,原来都是s市本市的人手啊…”任源自言自语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话头,轻咦了一声道 “欸,对了。那被抽调过来的,都是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的三支机动队成员。那昨晚行动结束之后,采九儿不是挑选了一批外市对灾部的土狼大队战士编了个别动队吗。他们今天晚上,没进场救援吗” “啊他们的话…”被后者这么一提,姜梓文顿时也愣住了,垂眸思索了片刻后斟酌着说道“这支别动队,今晚好像并没有进场参与救援…至少我在土狼大队临时基地的指挥所里,只见到了s市土狼大队三支机动部队的番号…或许,方才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没赶到” “还没赶到要是这样,可真有意思了。”任源轻笑了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今晚稍早些的时候。他们是跟采九儿一起出动赶往xx区辰辉大厦那边,对付被紧急应对小组发现的隐士吗采九儿都赶过来这么久了,s市本身面积又不是特别大,怎么他们过了这么久都没赶到” “啊这…”少女想了想后推测道“那可能,他们是留在了辰辉大厦那边,做现场的收尾工作” “要是今晚采九儿和隐士打起来了也还罢了,两人又没真打起来,收尾工作那里的紧急应对小组就足够解决了”任源摇摇头否认道 “再说辰辉大厦那边事发之时,s市土狼大队的人不是和那支别动队一起赶往现场的吗怎么到了这边,s市土狼大队的人都开始动手救援了,那边还是没赶到现场啊总不会是因为外地来的,因为你们鹰隼大队没给配两个导游所以不认路” “确实,来的是有些慢了。”经后者这么一说,姜梓文也发现了问题似乎有些不对。那支由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自外市土狼大队支援部队中挑选精锐组成的别动队,在今晚行动的后半段却悄然失踪了。 “会不会是,因为救援设备不足”将两人对话尽数听在耳中的鱼谦,这时开口推测道“这种救援行动,也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这种重度异常现实之力污染的状况,没有足够的装备来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老鱼你这话就充分的暴露了,你是个外行了。要这么说的话,那这支别动队就更该出现在现场了。”任源道“你不会忘了这些士兵原本就是为了昨晚的行动,而从周边各市调集过来的对灾部原本就为他们准备了,应对极端污染状况的配套装备。” “再说今晚他们去辰辉大厦那边,本来也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a级异人独立领域冲突后,在人员密集区域爆发的大范围异常之力污染。必然是携带了全套的防护装备,和重型救援设备。反倒是s市这边要直接为投入的三支机动部队拉满配置,后勤压力反而更高嘞。” 话到这里鱼谦率先反应了过来,后者乃是有意将话题引到此处的。随机看向后视镜,瞥了眼坐在后面的任源沉声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这支别动队没有出现在救援现场,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难道老鱼你觉得没有问题吗”任源反问道“这可不是什么闲散的社团组织,这可是支火力凶猛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啊。以土狼大队的装备和兵员素质,一支整编别动队的动向,可不是能轻易忽略的事情” 昨晚对灾部的行动,鱼谦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外围的通讯车中。对着精炼简略的战报,对于土狼大队强悍的战力并没有直观的感受。而今晚坐在装甲车中全程观看了土狼大队的作战行动,此刻对后者的话不由得感触颇深。他年轻时也曾投身军旅,土狼大队队员们的战术素养,绝对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部队都要高得多。 沉吟片刻之后,鱼谦复又开口问道“那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里的问题可大可小。”任源分析道“往小了说,那或许就是采九儿指挥不当,忘了手上还有这么支生力军在。不过这种可能性发生的前提除了采九儿脑子出了问题,还得眼睛跟着出了问题才有可能发生。” “那往大了说呢” “往大了说呵呵。”任源冷笑道“采九儿或许是想将这支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别动队,作为自己的私军行动。而抽空了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全部的机动力量来现场,却将下令让这支别动队按兵不动。怎么看怎么像,是为了预备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可能来自与内部的威胁。” “应对可能来自内部的威胁”鱼谦皱眉道“你怎么确定,不是针对外部” “如果是为了针对外部的威胁,她怎么可能这么随便的放我回六号别墅。”任源没好气的说道“除非这个威胁就是我,对灾部已经在六号别墅,布置好对付我的陷阱了。” “而且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今晚土狼大队的临时基地里,全部都是些生面孔。我留意了一下,露面的全是少校及以下的中、小队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s市土狼大队这边的主官却没有到场指挥。连先头部队的小队长,都是直接向身为总指挥的采九儿汇报。”任源语带神秘道 “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现场有受采九儿直属的别动队,所以s市土狼大队的主官不便插手。可既然到场的只有s市土狼大队的人,那他们的部门主官没有到场,反而让采九儿越级指挥。这就大大的,不对劲了。” “说起来。”察觉到话题危险性正在不断提高的鱼谦,不敢顺着后者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忍不住开口道“昨晚的行动不也是千幻九尾她,越级指挥的吗” “当然不是,昨晚行动的实际负责人是采九儿不假,但镇守上官鸿才是正儿八经的总指挥。昨晚采九儿就是被剑阁派下来,指挥整个行动的。各小队本就直接,接受采九儿的指挥。”任源道“可现在上官鸿已经回gz市了,采九儿正式走马上任s市对灾部的总指挥。向她负责的应该是各部门的主官,哪有中小队队长直接向她汇报的道理就算她想,那也没法同时处理啊。” 随着后者分析的深入,姜梓文越听越觉得心惊,万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情报之中竟隐藏着这么多的问题。并且少女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采九儿将他们小队打发走,只怕正是不想他们发现这些问题。 最近任源的表现,越发有和对灾部高层相悖的意思。想到自己可能不知不觉中,对后者泄露了不该泄露的情报,少女的心中顿时更慌了,战战兢兢的开口试图弥补道“那也行,我看错了。那支别动队也被调来了,只是番号没有在指挥所里列出来。” “不可能,梓文你刚才不是说s市对灾部出了三支机动部队吗据我观察现场的人数,和你说的这个基本吻合。就算有偏差,也差不出一整支编队来。”任源根本不股少女已经开始泛着盈盈水光的双眼,和满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再次加重了语气说道“依我看啊,绝对是对灾部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对灾部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吗说实话这句话这一个月来,我听得可真是够多了。”鱼谦忍不住吐槽道“难道说今晚真的有内鬼,被采指挥找出来了” “很有可能,而且八成和土狼大队有关。只是单纯为了对付降临派,上面有必要让千幻九尾亲自来s市吗我看啊,或许今晚,…”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 “大的就要来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第二神迹 爆炸现场救援工作的速度,远比预想之中要快的多。一来对灾部土狼大队这边投入的人手数量十分充足,后勤装备也非常完善。二来在爆炸发生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三人便已经撤离了,拦在救灾战士们面前的只有些刚诞生不久的中低阶触媒。 等到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整个碧水天阁小区内的救援工作便告一段落了。危险性相对比较高的触媒,都已经在三号研究院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尽数被土狼大队队员们控制处理掉了。而被卷入受灾区域的民众,也全部被从爆炸现场搜救了出来,送往了医院。 剩下需要做的便是对整个受灾区域进行去异常化处理,以及无害化后的重建这些相对紧迫性不高的工作了。可以封锁掉整片区域后,由专职部门慢慢进行休整处理。也就是说眼下受灾现场。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担心的问题了。 不过虽然说灾害发生后,s市对灾部在千幻九尾采九儿的带领下,第一时间的应对措施做的很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今晚这件事便没有什么麻烦了。恰恰相反,对于采九儿来说麻烦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从这场大爆炸发生伊始,s市的局势便来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不管这场大爆炸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发生的。从结果上来说,这也是驱虎计划执行以来,在s市发生的最为恶劣的降临派袭击事件。 和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包括但不限于女大学生马雯等人自杀,周边城镇六名持证猎人失踪案,孟浮笙失踪案,秋鲤沫夺还事件以及梅箐霞等数位警务人员殉职相比。今天这场爆炸,显然将冲突的层级,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使得双方之间的局势,彻底陷入疯狂。 即便三号研究院那边还没有得出,今晚这场大爆炸事故的具体参。但采九儿是何人,她本就是对灾部内,最早建造同时也是科研力量最强的一号研究院中,最为顶尖的学者之一。仅仅只是看了遍现场感受了下残余在空气中异常波动的浓度,她便对这场爆炸的细节推算的差不多了。 从残留在地面上的巨型爆坑和发散出来的浓烈异常之力来看,爆炸的发生源应该便是来自三号异源tobyear的神躯碎片了。并且从爆坑处残留的异常波动以及爆炸现场的细节来看,这块神躯碎片的纯度与大小都相当的惊人。如果预料不错的话,这块引发爆炸的神躯碎片恐怕不下常人手掌大小。 如此大块完整的神躯碎片,足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在现实世界中独立存在了。不光可以引发这般剧烈的爆炸,其本身对于降临派来说就是件极为优秀的异常之力源泉。不管是用来生产原生触媒,还是用来调用现实之力都是最为顶级的素材。 而就在昨晚对灾部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发动总攻的行动结束之后,s市紧接着便遭到了如此严重的袭击。并且对方动用的,还是神躯碎片这样禁忌级别的素材。这很难不让人认为,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对于昨晚对灾部的进攻行动,发起的疯狂报复。 即使是亲临现场的采九儿自己,也不相信那名自称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祭司的男子。引发这样一场大爆炸就只是为了,从想要抓捕他的任源手中脱身。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事情的真相果然如此,对灾部的高层也不会相信。 或者说,即便对灾部的高层愿意相信这场大爆炸就真的只是,这名降临派危险分子选择的逃生手段。在这场大爆炸发生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已经从根本上被彻底改变了。 大量的神躯碎片,市区内的人口密集区域,高达数千吨当量的爆炸袭击…这个几个要素结合起来意味着什么,采九儿心里十分清楚。这代表着只要敌人愿意,那么琐罗亚斯德教派随时可以在s市的其他任何地方,复刻一场完全相同的大爆炸。而下一场大爆炸,普通民众的伤亡数字恐怕就要远远的超过这次了。 这场爆炸不仅让昨晚对灾部的行动成果,彻底化为乌有。并且也让s市的形势,来到了最为危机的阶段。因为谁也不知道,何时何地琐罗亚斯德教派还会在s市内制造下一场攻击。 虽然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也做了许多出格之举,但总体来说还是在极力避免与对灾部的正面冲突。相较于躲在暗处伺机行动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对灾部虽然被动但却牢牢的把控着局势。将双方之间的冲突,目标限制于个体,范围限制在局部上。 但今晚这场大爆炸,却远远超出了对灾部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外。不管是事前的预警,事中的应对,还是事后的收尾。都不是对灾部这边,能够全面控制的。可以说凭借这场爆炸,琐罗亚斯德教派已经成功将自己的威胁度拉满,站在了和对灾部同样的高度上。 如此一来压力,便来到了眼下全面执掌s市事务的采九儿头上。如果她不能确保,这样的爆炸绝不会发生第二次。那么根据眼下已知的状况,按照最坏的可能去推断,不排除z国政府下令紧急疏散s市全市的可能。 届时作为眼下对灾部在s市最高负责人的采九儿背锅事小,令剑阁威信彻底扫地事大。即便对灾部高层内并没有,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的内鬼。也会导致部内强硬派的声音大大增加,剑阁苦心维持的人类与异人之间的脆弱平衡,恐怕就此便要失衡了。 这就是为什么在爆炸发生之初,采九儿表现的如此失态,抛下了大部队孤身冲进了爆炸发生的中心区域。直到见到了爆炸中心的任源,接着从后者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她才稍稍的安下心来。只要琐罗亚斯德教派并没有将这种爆炸,作为接下来对抗对灾部的主要手段。那么起码事情,还没糟糕到她原本想象的那般严重。 当然倒不是说单凭任源的几句话,她便相信这场爆炸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蓄意为之。而是因为任源出现在现场,让她相信这场爆炸绝非琐罗亚斯德教派密谋的报复计划。因为如果这场爆炸真的是出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计划完杯的报复行动,那么就绝不可能挑伪神之躯任源在场时动手。 如此一来无异于,给自己的袭击计划平添变数。更不可能在袭击的手之后,没有向对灾部做出任何的威胁与宣言,白白浪费了这次行动。因此对于采九儿来说,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便是如何让对灾部的高层,也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令采九儿深深的感到担忧。那便是从任源口中得到的另一个惊人的情报: 他,可能还活着! 尽管双方全程都没提及这个可能死而复生的人是谁,但采九儿很清楚后者口中,这个说动了隐士合作的人指的是谁。如果此人真的便是眼下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那么对于采九儿来说。这绝对是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琐罗亚斯德教派可能在s市再引发一场大爆炸的严重事态。 与任源不同的是,采九儿完全不相信此人还活着。即便如任源所说,从时间能力上,以及隐士离奇的表现上看,这些证据与细节都隐隐将矛头指向那个男人。但她仍不肯相信,眼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就是他。 如果此人还活着,那么其造成的影响对于剑阁,乃至对于z国境内的所有异人来说,都将是场颠覆性的地震。且不说此人手中所掌握的知识,是何等危险至极的禁忌。仅是他还活着这件事本身,便会颠覆现有的关于异人所有的研究体系。 不管是在异人界科研能力领跑的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还是在传统古法仪式中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琐罗亚斯德教、撒旦教等传承深厚的降临派。所有的异人界研究者们都认同,这个现实中真正意义上达成永生的生命体,有且仅有独立现实具现了生命的伪神之躯一人。 所谓真正意义上达成永生,并不是单纯的指生命长度的延续。延长寿命和强化自身的手段,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便一直是人类文化中永恒不变的终极目标之一。而在异源的存在被发现之后,这方面的研究更是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深度。 千万年的积累,降临派找出了无数追求永生的手段,但这些方法无一例外都无法被称为真正的永生。其中有些只是单纯的将寿命延长到了千年或万年的尺度,依然改变不了肉体虚弱衰退的本质。有的则是陷入永恒的沉睡,更是与死亡几无区别。还有的则是无限的强化肉体,但依然避免不了被毁灭的结局。 唯有与神明签下了契约的伪神之躯,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永恒。不管是从物理层面,还是意识层面,他都成为了这个现实之中一个无法被抹除的记号。一个神明向这个现实倾力掷出的,最为坚韧的标记。 故而具现生命这一概念的独立现实,被认为是只有真正的神明才能完成的最高神迹。是凡人绝对无法触碰的,绝对领域。 可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如果那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那么他将成为这个现实之中 第二个神迹! 第七百三十八章 糟糕工作 一名走入指挥所的土狼大队中队长,打断了采九儿的思绪,将她从沉思之中唤醒了过来 “采总指挥,现场情况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您这边可还有什么安排吗” “哦”采九儿闻言清醒过来,褐色的狐眸之中瞳孔重新汇聚起了焦点,探手取过面前的实况报告略略的浏览了一边后问道“标定的危险目标,都处理干净了吗” “都处理干净了。”先前开口的中队长忙恭声回道“刚刚二队已经配合三号院的同志,将最后一个目标封存完毕了。现场的伤员,也都让一队那边转送到各级医院了。” “嗯,幸苦你们了。”采九儿轻点臻首放下了手上的报告,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回总指挥部了,让一队和二队他们带回。我会尽快安排重建部门过来接手,在此之前现场的保护工作,就先让三队先负责一下。” “明白,请总指挥放心。”土狼大队中队长沉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走到指挥所门前正欲出门的采九儿,末了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回头来看着后者,展颜一笑轻声问道 “你,或者说其余两队的中队长,今晚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 “没有。”这名中队长毫不迟疑的开口回道“一切行动听指挥,既然采总指挥您没有说,那我们也没有什么要问的。” “是吗那就好。”采九儿颔首轻笑道“这两个人带兵,倒确实是把好手。” 说完狐女再未迟疑,身形飘动间悄然离开了房间… … 凌晨四点的s市相比一天的其他时刻,总是显的格外的沉寂与安静。 纵然是习惯了熬夜的红男绿女们,此刻也没了华灯初上时的那股似乎无穷无尽的旺盛精力,打着哈欠抑制不住的萎靡了起来。而离早班人群苏醒的时间,也还有一个多小时。对于有着“不夜城”之称的s市来说,这一刻才是属于它的,短暂而沉静的夜晚。 天空中蕴集不散的浓云,也为这座小憩的都市蒙上了层深沉的薄纱。静谧成为了此刻盘旋在s市各处的主要旋律。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正在宽大双人床上熟睡的上官善水,却在此时毫无缘由的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自熟睡中醒了过来。 受胸部严重的贯穿伤所拖累,尽管已经出院恢复了工作,但上官善水的精力也大大不如从前了。睡眠和休息的时间,相比受伤之前也大大的延长了。对于现在只负责联络员事务的她来说,工作的繁杂程度,同样也远远不能和受伤之前相比了。 在伤流年叛变之前,她可是s市驻守的龙牧。可以说当未发生需要利刃大队下派专员的事件时,上官善水便是整个s市对灾部系统中真正意义上的二号人物。s市的各个部门都归属骑士小队调度,方方面面的公务都需要她来处理。可想而知她平时的工作,是有多么的繁忙。 但s市现在的状况,却与平时大大的不同了。且不说s市的驻守职务,已经由刘空调来的佣兵小队全面接管了。在此之上,还有张昌旭这个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以及握有特级权限的人之本源小队领队任源,再往上还有眼下总领s市事务的千幻九尾采九儿。上官善水便是官复原职,需要她直接负责的工作其实也没有多少了。 不过虽说需要她的工作不多,但担任采九儿龙牧的这几天对于她来说,也并不轻松。相比之前做的多是脑力方面的劳动,这几日体力劳动成为了她每日的主旋律。虽说工作时间缩短了,但是疲劳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于自己前任搭档骑士伤流年,千幻九尾采九儿在某些方面在她眼中,根本就是头纯粹的野兽。不,应该说即便是最为强壮的野兽,也未必有后者那番旺盛的精力。如果不是因为眼下s市事务实在是繁忙,她甚至怀疑整整一天后者都不会给自己下床的机会。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同性搞得如此狼狈。尽管全程自己都是处于被动的一方,但大病初愈的她着实被折腾的不轻。这还是在后者绝大多数时间,都忙于处理s市对灾部各项政务和行动上。如若不然,便是受伤之前的自己怕是也难在对方的手上撑下去。 可即便如此,上官善水仍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并没有因此向部里申请调换工作岗位。因为她心中十分清楚,自伤流年叛变之后自己在部内的处境便颇为尴尬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复职申请是如何得到批准,关于伤流年叛变的那套说辞,其实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只是因为自己谋划的极为完善,任源等人还没有找到至关重要的证据。 其实原本在她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这样处理伤流年。只要在等上两个月,那么骑士伤流年便可以成功将枭龙大队的十年合同履行完毕了。届时后者危害等级便将下调至j3,可以拿到普通人的身份过普通人的生活。自己则将以妻子和监视者的双重身份,陪同后者光荣退休。 但遗憾的是,偏偏就是在这最后的两个月,后者却从巡查行动中发现了端倪,威胁到了她苦心孤诣暗中筹备了多年的计划。上官善水太了解自己的男友伤流年了,她很清楚在后者查觉有问题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也无法阻止后者追查下去了。 实际上伴随着计划逐步走向尾声,暴露出的疑点只会越来越多。即便这次她侥幸能够,将伤流年的调查行动压制下来。接下来也难保之后的每次状况,她能够成功的制止后者的调查行动。并且随着事态的加剧,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在权衡之下上官善水不得不放弃了,握着伤流年这张王牌退至幕后暗中推动计划进行的打算。主动联系了合作者普罗米修斯,在伤流年从助力变成阻碍之前,将之从整个计划中彻底的剔除出去。以免在关键的时刻,成为难以掌握的变数。 但与此同时,失却了伤流年这张筹码以及成为怀疑对象的她。也再难想之前那样,轻易的掌控s市对灾部的局面了。毕竟失却了搭档异人与离开龙牧位置的她,在自己计划中能起到的作用便直与路人无异了。 故而即便知道千幻九尾采九儿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也知道后者从开始就不相信自己关于骑士伤流年事件的说辞。面对利刃大队让她担任后者在s市期间联络员的人事安排,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当即应下。因为对于她来说,这是她眼下唯一可以顺利接触到s市局势中心的手段了。纵然没有接到任何暗线联络,她依然明白这个人事任命,必然是那位大人的安排。 换句话说,能不能在千幻九尾身边站稳脚跟,这便是对她最后的考验了。若是不能,那么对于整个计划来说,她便再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价值。将会被那位大人,毫不犹豫的从核心队伍中剔除出去。那样的话,她自己的目标也将彻底成为泡影。 从最初她便知道,想要应付被称作剑阁六级之一的千幻九尾采九儿,绝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与后者之间的交锋会是如此的艰难。将时间拨回四天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处境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名义上她是采九儿的联络专员,可实际上这四天来,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做任何与联络专员这个身份有关的工作。按理来说,对灾部内的联络专员通俗点来说就是种类似“秘书”或者说军中勤务兵的工作。 可实际上采九儿在军政事务上,却表现出来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强能力,丝毫没有上官善水任何的发挥空间。不管是指挥行动还是处理政务,后者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和建议。所有的文件和报告也全部由其自己整理起草,完全不给她插手的机会。 至于会议记录和行程规划,就更不需要上官善水帮忙了。不只是其本身天赋异禀,还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术式和手段。千幻九尾采九儿同样有着颗过目不忘的大脑,她做的会议记录放在后者面前,最多只能算是个比较详尽的会议大纲。 而行程方面,谁也别想摸清这个s市对灾部临时总指挥的行踪。上一刻她还在琐罗亚斯德地堡的现场,指挥土狼大队的善后工作。下一刻就可能悄然出现在,特派专员张昌旭的房间中。但不管她在哪里,当发生什么突发事件的时候,这只如鬼魅般的九尾狐,总是能第一时间赶赴到事发现场。 如此一来,名义上是后者“联络专员”的上官善水,实际上从任职的第一天起就单纯只是后者的床上用品罢了。这个结果与她原本的预期不能说是完全吻合,也可以说是纯纯的南辕北辙了。 虽说这方面的技术,在对灾部龙牧的训练科目中也是有的。但毕竟通常情况下,这仅仅只是龙牧工作中占比很小的一部分。更何况对于上官善水来说,这方面千幻九尾完全称得上,是个强悍到令人绝望的可怕对手了… 即便如此上官善水仍旧在咬牙坚持,因为如果就此放弃的话,那她连列席s市对灾部的名头都拿不到。而且哪怕只是沦为玩物,至少需要的时候,她还是能在部分特定时间内,协助确认和报告千幻九尾采九儿准确位置的。 不过此时此刻,醒过来的上官善水却发现,即便这是最后的这份工作也出了问题。 原本应该枕在自己脑下和环在自己腰畔的那对玉臂,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床榻对语 突然之间的发现令上官善水当场大惊失色,拖着因为频繁脱力而浑身酸痛的肌肉,想要立刻从松软的床铺上爬起来。奈何今日下午会议之后的那段时间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大,这几个小时的睡眠根本不足以,令她透支的体力尽数恢复过来。 可即便如此,上官善水也不愿躺在床上干等着。把握千幻九尾采九儿的行踪,已经是她眼下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须知就在今天凌晨,后者便有数个小时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详见第六百零一章)。并且关于对方的去向,她仍旧没有找到丝毫的头绪。若是事后那位大人询问起来,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现在这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如何不让她感到心慌。都被送到了后者的床上,还连后者离开的时间点都确认不了,这已经不是简单一句“属下无能”能够应付过去的了。那位大人的计划中可没有这般闲人的位置,若是被排除到计划之外,那么自己的夙愿也无从谈起了。 揣揣不安的上官善水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咬紧牙关费力的将盖在身上的被褥掀开。一手撑着身下的床铺将上半身斜斜支起,另一只手向后摸索,想要将整个上半身摆正。就着床头灯柔和暗淡的光线,寻找着散落在地面上的衣物。 “哦你醒啦。” 就在上官善水刚要扭过头来的时候,一道酥媚绵柔的嗓音幽幽的传入她的耳中。这声听起来分外撩人的软款轻语,却令刚刚起身的她浑身上下如遭电殛。那张这两日令她熟悉至极的面孔还未浮上脑海,下半身已经条件反射般的给出了应答。亏的最后关头上官善水强行忍住,不然身下干燥的被褥怕是要出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你…”上官善水哑着嗓子下意识的颤声问道“啊,您,您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又想我了吗”来人轻笑一声,举手投足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浑身衣物便尽数飘落在地,随即动作轻盈的将身体挪上了床铺。玉臂轻舒之间将前者搂入怀里,两手一上一下将上官善水的紧要之处尽数纳于掌中。 从听到问话到被后者彻底保住,上官善水都没有来的及看清对方的身影。只是从后背的肌肤之处,传来了已被刻入骨髓的温润触感。背后之人身材十分高大,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精巧的下颌在自己头顶的发间缓缓的斯磨。 同时对方的身材也极为曼妙玲珑,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从后方带来了极有气势的压迫力。纵使对自己身材十分自信的上官善水,对此也不得不心悦诚服的甘拜下风。即使没能看清后者的脸庞,单凭肌肤相亲处传来的反馈,便足以让她确定后者的身份。 不是去而复返的千幻九尾采九儿,还能是谁 “这么晚了…”突遭袭击的上官善水慌忙按住了后者放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吞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涸的喉咙,樱唇轻启低声问道“您刚才去哪了” “我吗”采九儿将嘴唇贴近前者的耳畔,淡笑着回答道“我刚刚去摘了朵花。” “如果只是去了趟洗手间的话,根本用不上这么长时间”上官善水微微侧头想要尽可能的避开后者,语气虚弱却坚定的质疑道“就算是大的,也根本用不上那么长时间不是吗” “啧。”采九儿微一咂舌,掌中用力逼得前者发出声低低的惊呼,微笑着说道“好啦,不要再讨论这些低俗腌臜的话题了,好吗” “采总指挥,我是您的联络专员,而不是消遣取乐的玩具。”上官善水加重了语气说道“我希望至少在谈论工作上的问题时,您对我的态度能稍稍的严肃些。” “哦工作上的问题”采九儿失笑道“什么时候我连上厕所,都变成和你工作有关的事情了” “我说的并不是您上厕所的问题,采总指挥!”上官善水十分清楚,身后这头怪物是何等棘手的对象。想和对方在言语上玩弄伎俩设置陷阱,绝对是最为愚蠢的行为。耍这种小聪明除了落得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没有任何别的意义。 如果想要从后者口中套出信息,从正面单刀直入地询问对于自己来说,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身为后者联络专员的自己,理论上是有义务了解后者行踪,以便进行整理备案的。虽说眼下千幻九尾在s市的情况很是特殊,但经过上官善水的反复考量。这个阳谋已经是她瞬间能够想到的,成功率最高的手段了。 稍作酝酿之后,上官善水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理解您眼下作为s市事务的代理总指挥,事务繁多。但我也希望您能够为我的工作,提供最为基本的帮助。如果部里只是要我照顾您的起居生活,我绝不会胡乱多言。” “但我是作为您的联络专员,而被部里委派到您身边的。不管您在工作中是否需要我为您提供帮助,起码要让我知道您的大致行程。不然的话,我这个联络专员和打扫房间的工作人员,有什么区别呢” “你和清洁人员当然有很大的区别啊,我可没有把清洁人员拉到床上来啊,不是吗”采九儿调笑道“再说你本来就只需要照顾我的‘起居’就可以了呀,我又没有需要实时汇报的上级,也不需要你去作什么行程记录。” “采总指挥,您有没有需要实时汇报的上级,这点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上官善水肃声道“我只知道,作为一名联络专员,如实记录您的行程这是我份内的职责。” “哦你就那么想要知道,我去了哪里吗”采九儿淡笑道“怎么了莫不成你在担心,我在外面偷吃不成” “采总指挥,我对您的私生活根本没有任何兴趣。”上官善水语带厌恶的说道“我只是在对自己的工作尽职而已。” “吼吼,是这样吗”采九儿沉吟片刻之后,浅笑一声道“可是我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只是去了下洗手间而已。” “我刚刚也问过了。”上官善水柳眉轻蹙“只是上个洗手间而已,不管您做什么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不是吗” “是吗你又怎么知道,我离开了很长时间呢”面对后者锲而不舍的追问,采九儿依旧不以为忤,淡然问道“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刚刚才醒过来的” “我知道,您必然是在我身上做了些什么手脚,反正对您来说在独立领域之内,做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难度,也不会留下任何可供检测的马脚。”上官善水冷笑道“不管是提前预知我醒来的时间,还是让我陷入深度睡眠对您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 “可您不要觉得,这样就能彻底骗过我了。就算您在离开时我并没有丝毫的查觉,但是您却忽略了一个细节。床上的被褥只有我躺的地方是热的,其余地方已经彻底冰凉了。如果您只是去了趟卫生间,这点时间是不足以让被褥凉透的。” 话说到这里,上官善水其实还是忍不住悄悄的埋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如果后者回答别的地方很凉,是因为两人睡觉时贴的很紧。那么她只需要点出自己的背部也早已发凉,就能直接戳破后者的谎言,将对方逼入被动的局面。 可惜千幻九尾就是千幻九尾,轻而易举的便看穿了这点小聪明,轻声笑道“我是离开了足以上被褥凉透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我也确实在卫生间里呀。” “您终于承认您离开很长时间了啊,接下来您不是要和我说,关于这段时间您在卫生间里做了什么。”上官善水冷声道“不方便告诉我” “哦,倒不是什么不方便告诉你的事情,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采九儿笑了笑道“你摸摸身下的被褥,就知道了。” 这边上官善水依言探了探被褥,脸上当即变了颜色。心中暗恼为何没有早些发现这个细节,终归还是没能握住对方的把柄。 “看来你发现了啊。”从侧后方瞥见前者面色的微妙变化,采九儿勾起嘴角道“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把被褥弄得太脏了,我只能趁你睡觉的时候和之前一样,将床上的被褥都换掉清洗了。也难为你睡得那么沉,被褥被换掉了都没有察觉到。” 闻听此言上官善水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我睡得多沉还不都是你说了算。嘴上只得暂退一步道“那真是幸苦采总指挥您了,还浪费时间让您亲自做这种琐碎的事项。”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采九儿促狭一笑道“你也不希望这些被单被套让轻扫的工作人员看到若是放着不管的话,睡起来也不舒服呀。” “那么今晚我就姑且认为是这样了。”上官善水压下心头的羞恼,紧接着抛出了第二枚杀手锏,沉声说道“那今天凌晨,您在行动现场突然消失了两个多小…啊!” 话还未说完,上官善水紧要之处便骤然吃力,将她的下半句话生生的掐断在了喉咙里。 “看来,我之前的手段还是太温柔,过于宠溺你了啊。”采九儿在后者耳畔幽幽的说道“这么快,就要开始…” “不听话了” 第七百四十章 绝地弃子 被捏住要害的上官善水闻听此言心下突然一惊暗道糟糕,慌忙想要摆脱后者的钳制。奈何面对千幻九尾采九儿,肉体上的挣扎根本毫无意义。莫说她此刻腰膝酸软且大病初愈,便是倒回全盛状态,这番竭力挣扎在对方眼中也不过是凭添情趣罢了。 上官善水的反应与其说是想要从后者怀中挣脱出来,不如说是在为接下来后者将对于自己施加的羞辱,奋力表达自己抗拒的态度。 面对前者全无效果的抵抗,采九儿的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一派从容之中淡然的加大了手上的动作,逼得对方几乎缓不过气来。不一时上官善水便彻底耗光了好不容易借助睡眠积攒起来的体力,骨酥筋软的瘫倒了下来。大张着两片樱唇急促的呼吸着,仿佛是只被抛上了岸边的可怜鱼儿。 “我知道你心里,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采九儿看着后者在余韵中抽动不已的身体,淡笑着开口道“你原以为被安排到我的身边,是件利弊参半的事情却没想到费劲心血,却什么关键的信息都拿不到是不是” “我…我不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上官善水强打起精神,气喘吁吁犹不肯服输的说道“我,我只是…在尽我…个人的职责!我是…我是对灾部任命的…联络专员!” “呵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拿你的靠山来压我呢”采九儿轻笑一声,穿过后者腋窝的手臂抬指从下方挑起了透着淡粉色的下巴,逼得上官善水不得不将后脑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肩膀上。 随机狐女轻轻侧首叼起对方绵软的耳垂,悠然说道“让我猜猜看,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就凭你的父亲上官鸿,可还远远不够这个资格。e难道说是西门豹那个老家伙”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上官善水,又被后者制住了下颌,只得竭力向上仰头挺直了身体,上半身如拉弯的弓背紧紧的绷了起来。忍受着耳垂之处传来的酥麻痛感,语气仍颇为冷硬的说道“靠山什么的,您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哦,是吗”采九儿调侃道“究竟是听不懂,还是不想说啊” “怎么,只要我的回答不合采总指挥您的心意。”上官善水寒声道“您就可以随便往我头上扣帽子了,是吗” “好,就当是你没有听懂。那么接下来,我便说点你能听懂的。”采九儿微笑着说道“利刃大队突然撤销了还没对你正式展开的三方审查,并且批准了你的复职申请。这是因为有人需要你,继续待在s市接触对灾部的核心工作,我说的对也不对” “部里为何同意了我的复职申请,自有部里的考虑。至于为什么会撤销对我的三方审查,那采总指挥您应该去问批准了撤销的人。”上官善水毫不示弱的说道“我只是服从了组织上的安排,并没有做任何玩忽职守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看来你的靠山,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采九儿目露狡黠,双唇贴紧了后者的耳廓,压低了声音柔媚的说道“要你担任我联络专员这个任命,其实是我亲自安排的哟。” “什么!”闻听此言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了上官善水的脑海,顿时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如果后者此言不虚,那么恐怕很多事情自己都判断错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自己其实已经成为了,这场博弈的局外人了。想到这里,她当即毫不犹豫地脱口反驳道“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当然不会相信,因为你的心里还认为,你之所以会担任我的联络专员,其实是出于你依靠的那个人的安排。”采九儿淡笑道“可惜并不是,只是你自己想多了罢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上官善水突然开口哂笑道“采总指挥您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不过就是想要阻止我,询问您凌晨那行踪不明的两小时为此您还要特意编出个,在背后指使我的所谓神秘人。依我看这想的太多的人,是您” “我确实不知道在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采九儿干脆利索的承认道“我也知道,无论我怎么问你都不会告诉我。” 说完采九儿忽地话锋一转,吃吃笑道“不过善水姑娘,你要知道不管你背后站着的是谁。现在在你背后抱着你的,可是我呀。” “你不是想知道我今早去哪里了吗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告诉了你又怎么样你是觉得你有机会把这个情报送出去,还是说会有人暗中来找你,向你索要这个情报呢” “…!”闻言此言上官善水的身体突然几不可察的微微一僵。 “你也察觉到了从你担任我的联络专员开始,就再也没有等到你想要等的联络了,不是吗”采九儿的声音愈发的轻缓温柔,一点点的敲击着后者的心理防线 “也不妨直接告诉你,最开始你确实没有被当作弃子。我虽然没有查出来,是谁干预了你的三方审查。但是你复职之后要担任的职务,却并不是什么秘密。实际上在最初的调令里,你原本是要被安排去人之本源小队,担任他们的联络专员的。” “这不可能!”上官善水旋即质疑道“人之本源小队已经有一名,叫姜梓文的联络专员了!” “人之本源小队是已经有一名联络专员了不假,但是姜家的那个丫头工作做的并不好。估计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掉进伪神之躯的陷阱里了。光凭她递交给部里的那些,内容空洞的行动报告。就足以作为,立刻替换掉她的借口了。” “即便如此,任源也不可能同意我去担任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的。他这次甚至连部里安排的龙牧,都不接受!”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决定,让你去顶替姜家那个丫头来做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采九儿低声笑道“因为任源他啊,可是非常的想从你这里知道,小年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叛逃’出对灾部的。” “你不会以为真的有人相信,你那套错漏百出的证言你的复职申请之所以会得到批准,不过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你在小年那孩子叛逃的过程起了什么作用罢了。正好任源他对小年的下落很感兴趣,借机将你放进去做个棋子也算是步不错的闲棋。” “至少在你吐露出实情之前,任源他是不会放你离开人之本源小队的。我想只要你不蠢的话,应该不会愿意将实情告诉任源这样一来你应该能够,在人之本源小队中,撑上很长的时间。” “采总指挥,就算您是我的上司,我也不得不说。”上官善水语带怒意的说道“您这是赤裸裸的栽赃与诽谤!” “怎么,还不愿相信吗”采九儿笑道“你猜猜看,为什么部里给任源开放特级权限那天,你父亲非要亲自从gz市赶来,并且直拖到今天才肯离开你父亲也很清楚,他们想要你去做什么。他更清楚如果你落入了任源的手中,将会是个什么下场。为了让你开口,他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采指挥您了”上官善水讥讽道“感谢您将我从火坑中拯救出来,让我父亲能够安心的会gz市。我还误以为,我父亲留在s市是出于刘空总镇守的安排呢。” “你父亲留在这里,确实是刘空的安排。因为他这个安排的目的,便是不让你这颗棋子进入人之本源小队。”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作为我的联络专员了吗” 听到这里,上官善水的内心之中已经基本绝望了。对于后者看穿了自己在骑士伤流年叛变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这点并不奇怪。以千幻九尾在对灾部中的影响力和地位,若说后者对此一无所知她反而会觉得十分惊奇。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出任对方联络专员的这点,竟是千幻九尾亲自安排的。她原以为自己乃是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还有与对手打劫(围棋术语,指黑白双方互围相争一子)周旋的余地。却不料自己所在的位置乃是气息皆无的禁着点,自己早就被人家吃掉了。 然而直到此刻她还是不愿相信这就是事实,犹不肯死心的质问道“采总指挥您既然都说的这么详尽了,看起来我不说知道了都不行呢。姑且不谈您方才的这些话,究竟有几分属实。不过我没有听错的话,您方才说现任人之本源小队的姜梓文并不称职对吗” “若真是如此,那么只要伪神之躯本人不反对。我作为一名工作经丰富的龙牧,接替工作不利的姜梓文同志,担任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难道不是件非常合理的安排吗” “傻孩子,你如果真的去了六号别墅,任源真的会把你拆了的。我怎么舍得你这么个娇嫩的可人,被那头怪物给生生糟蹋了呢”采九儿轻捏了下前者水嫩的脸庞,调笑道“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方才说要感谢我将你从火坑里救出来,倒也算是贴切。” “是吗可我怎么隐隐觉得。”上官善水反将一军道“您将我调到身边,放任不称职的姜梓文继续担任人之本源小队联络专员的做法,有包庇任源的味道在里面呢” “是的,你说的没错,或者说不完全对。”出乎意料前者意料的是,采九儿这次并未转移话题,而是神色如常的淡然答道“不单单是包庇这么简单,你可以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目的就是在协助伪神之躯对部里的高层进行欺瞒。” “啊这…”面对后者直白的回应,一时间上官善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丰润的双唇颤抖了几下,方才惊骇的感叹道“您竟然,承认了” “什么叫我竟然承认了”采九儿失笑道“事实本就如此啊。” “您就不怕,我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实际上是某人的棋子。将您方才的话,直接汇报上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卸下伪装吗”采九儿双手忽然一松,突失支撑的上官善水当即从后者怀中扑倒在了床上。 未及起身,狐女左掌早就轻巧的捉住了她的双腕直提过顶。右手则从下方一路游走上来,擒住上官善水的下巴板正了她的脸蛋,令双方的视线终于正面对上了“知道吗你的伪装在我眼中,就像你现在身上的衣服,从对话开始就没有一件穿上过。就算你是西门豹或者对灾部其他哪个老家伙的棋子,也吓唬不到我。” “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我安排你作我的联络专员意味着什么。从你见到我的那刻起,无论你怎么挣扎。都已经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啦。” 说完迎着上官善水满是绝望之色的双眸,采九儿笑着俯下身体,吻上了对方正颤栗着的双唇。 第七百四十一章 还有问题 六号别墅地下三层的练习室中,默坐桌边的鱼谦双指反复捻动着掌心的香烟,既没有将其含在唇间点燃,也没有将其收回烟盒。紧紧的皱着那两道浓黑的剑眉,一语不发的听着任源讲述今晚的事件。 从后者口中说出的情报实在太过于震撼,即便他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并不是很了解。但只需经过任源稍作讲解,也足以体会到这个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结构有多么畸形。不过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之前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行径,总是透漏出很不和谐的分裂感。 “…最后呢,我见很难再从对方嘴里挖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于是就打算直接动手将这个布莱克抓起来。”任源不无遗憾的说道“不过没想到失算了,对手远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八只金红色的长矛给钉在了地上。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喽,对方引爆了那栋别墅里的神躯碎片,并趁机彻底逃之夭夭了。” “这么说来,对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对付你的手段喽”全程聚精会神听下来的姜梓文一拍双手,面露恍然的说道“这么说来,你这是中了对方的圈套啊。” “到也不能这么说,依我看这并不是针对我的圈套。”任源摇了摇头道“如果只是对付我的话,应该用不着闹这么大。这个叫布莱克的家伙,应该并没有料到今晚藏身之地会被我和你鱼叔找到。” “啊”少女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对方还准备的,这么充分啊” “梓文你把因果关系,给颠倒了。”任源提醒道“并不是因为对方想要和我交换情报,所以才准备好了逃生的手段。而是对于从我手上逃走有充足的把握,所以才会在发现我闯入结界的时候,萌生了和我交换情报的想法。” “既然那个布莱克将那座别墅打造成了自己的阵地工坊,或者按照琐罗亚斯德教的说法,叫光明圣殿。那御敌的手段,绝不可能只有那八根长矛和引爆神躯碎片这两种。事后看来,就算不引爆那块神躯碎片,对方大概率也有从我手中逃走的能力。”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对方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应该是因为觉得这处据点已经暴露了,自然也没有再保留下去的必要了。引爆神躯碎片,我想可能原本就是敌人设置好的最终手段。打击入侵者的同时,还能顺便将遗留在现场的所有痕迹统统抹去。” “所以说,幸好你们按照我的嘱咐,没有提前向对灾部汇报我的行踪。”任源耸耸肩道“不然要是采九儿带着土狼大队的人赶在爆炸发生前抵达现场,今晚的伤亡数字八成还要增加。就算真能强行留下对手,最终恐怕也得不到活口。” “那,那按你这么说,没提前向部里通知还是对的喽”姜梓文嘟起嘴不满的说道“那回头要是采总指挥因为这事,来挑我的毛病,你就去和她这么解释。” “这个你不用担心,关于今晚的事情我方才在现场已经和她说完了,回头她最多会找你鱼叔的麻烦,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任源失笑道“再说了,她要是真想挑你的毛病,能找的借口多了去了,大可不必非揪着今晚这件事做由头。” “你说的倒是轻巧,以前也没有那件事闹的有今晚这么大啊。”少女瞪起那双乌黑水亮的双眸,狠狠的剜了前者一眼说道“你还在这笑呢,降临派可是住宅小区内引发了大爆炸欸,估计部里现在都炸开锅了!” “你慌什么,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就算真盘责任也是先找到我和采九儿这个s市总指挥头上。”任源摆摆手道“再说今天这场爆炸纯粹是出于意外,又不是降临派蓄谋已久的袭击。放宽心啦,不会发生第二次的。” “你这话对刘空总镇守他们说去,和我说有什么用。”少女呛声道“而且就算只有这么一次,今晚造成的破坏也太大了,这事部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算如此,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操心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对灾部的高层不肯善罢甘休又怎么样我反正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什么处罚我没背过,再多加个几十条罪状也没什么。” “你倒是豁达。”少女嘟囔道“连累我和鱼叔,一起跟你倒霉。” “嗨,用你的说法就是,对你来说还有什么事,和被分配来与我搭档相比更倒霉”任源嬉皮笑脸的宽慰道“你看看你鱼叔,早就把这件事看开了,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鱼叔!”少女指着前者,怒气冲冲的向后者抱怨道“你看看任源,我们在基地里为他担惊受怕,回头他就这么个态度!” 一直没有开口的鱼谦,此刻终于停下了搓弄香烟的动作。将已经揉到快不成样子的过滤嘴香烟放到桌面上,抬眼打量了任源几眼方才缓缓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恢复的速度很慢啊从在碧水天阁小区上了车到现在,除了头部其余地方感觉几乎没什么变化。” 未想到后者一开口说的竟是这个,其余两人皆微微一怔。片刻之后任源抬手敲了敲自己薄衫下嶙峋的胸骨,笑道“确实,除了左臂和头部,现在其余地方基本上还只是骨头。” “你这次恢复的这么慢,是因为被神躯碎片炸到的吗”鱼谦追问道“是因为受到了神躯碎片的现实之力干扰,所以很难恢复吗还是说这次受伤的面积,太大了” “哦,我确实受伤的面积越大恢复的越慢。不过对于老鱼你的疑问,倒不全是这个原因。”任源微笑着解释道“你之前觉得我恢复得快,并不是真的快。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如果从零开始的话,我全身再生完毕大概要一整天的时间(详见第一百零八章)。如果要恢复的快点的话,那么质量上就要大些折扣。” “就如你们看到的,哪怕只剩一副骨架,也并不会影响我的活动。紧急时刻,我都是优先恢复确保战力的骨骼和肌肉。至于其余的细节嘛,自然就不着急了。所以你会觉得我之前恢复的快,一来是受伤的面积比较少,二来呢是因为当时并不能算是完全恢复了。” “原来如此,难怪第一次你从靠左手恢复全身,要耗费那么长时间。”鱼谦颔首道“那么这次,你也要用下面第五层的那个培养罐吗” “当然要用,借助那个的话能节约不少时间。”任源道“不过我看你们急着知道今晚行动的经过,所以我这不就先和你们,把整件事的过程给说清楚嘛。你们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嗯…”鱼谦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也就是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实际上并不是铁板一块,而且内部果然如我们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分歧也十分严重是或者不如干脆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根本只是两方势力强行联合的产物。” “我想,应该说是三方势力的联合产物。”任源道“那个布莱克说,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星辰大祭司,昨夜有了新的人选。这么看来,昨晚对灾部的行动,应该便是将这部分原本以敌星辰大祭司为首的势力,给打垮了。” “难怪昨晚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遭到这么重大的打击,今天这个布莱克还有心思,去调查他们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底细。”鱼谦轻声说道“只怕对于这个布莱克来说,昨晚对灾部的行动反倒是件好事,帮他清掉了教派分部内的一个大麻烦。” “倒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三号院那边还没给出最后的结果,不过据我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了解。”任源道“不算那座明显消耗了巨量资源的超级地堡,昨晚与土狼大队对抗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中。有不少祭司应该是被琐罗亚斯德总部,派遣到z国境内来的。就算真的帮他们打掉了第三方的势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嫡系,损失也相当之高。” “那你觉得…”鱼谦想了想问道“这个损失程度还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承受范围之内吗” “这个,就不好说。”任源道“在不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承受范围之内,要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他们的目的,就只是想要在z国境内,或者说s市留下个监测三号异源动向的前哨站,那么这个损失实在是大的有些离谱了。” “可要是他们的目的,不仅仅只是想要在s市站稳脚跟…那可就不好说了。”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毕竟对于降临派来说,为异源也就是他们眼中的神明牺牲这件事。只要他们认为有必要,那么根本不存在牺牲大不大和值不值的问题。” “是这样吗…那我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你不是都已经和采总指挥汇报完了吗剩下的就看部里那边会讨论出个什么结果。”鱼谦扭头问道“那么梓文,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啊…啊”少女闻言微楞,忙摇摇头道“没了,我就想知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除此之外本来也没啥要问的。” “嗯,那就这样。”鱼谦道“今晚的行动报告,就麻烦梓文你了。” “嗯。”少女乖巧的应了声,起身返回房间写报告去了。 待姜梓文离开之后,任源看着还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的鱼谦,忽地一笑道“其实你还有别的问题…” “想要问我” 第七百四十二章 自有隐瞒 虽说今夜s市的大爆炸事件,将局面带到了这一个月以来最糟糕的地步。但被焦虑和担忧填满心房的姜梓文,今天也总算有机会听到了所在小队行动的全部过程。 这让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排除在小队之外的少女在忧虑之余,心中不由得洋溢起了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满足感。虽说这次任源还是嘱咐她不可,将方才听到的内容写进最终报告里。但终于体会到参与感的少女,此刻浑身充满了动力和干劲。 只是姜梓文并不知道的是,真正关键的内容是在她离开之后,方才正式的展开。 见任源主动的挑起了话头,鱼谦到也不打算继续绕圈了,抬头盯着后者直白的问道 “关于今晚在碧水天阁小区内发生的事情,实际上你还有很多内容没说” “哦”任源闻言轻笑,故作不解的回道“老鱼你这话…你是指哪方面的内容,我没有说啊” “我不知道你隐瞒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鱼谦十分认真地说道“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你并没有说全。” “直觉,往往并不可靠,老鱼你既然是刑侦行业出身又做了多年的刑警,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任源调侃道“什么事都是要讲证据的,而不能靠直觉。” “就是因为,我做了很多年的刑警。”鱼谦眼神骤凝道“所以我很清楚,在调查过程中直觉有多么重要。而我,一直很相信我的直觉。” “这么说。”任源反问道“你不肯相信我喽” “我没记错的话,不要相信你这点。”鱼谦神色不变肃然说道“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哈哈哈,确实,而且我还说了好几次。”任源闻言大笑了数声,挠了挠头道“当然我也不是不能找些借口,把你这个问题给糊弄过去。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未必会信…不过既然你都这么问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任源终于长长的吐出了口气道“关于今晚确实有些事情,我没有对你们说。不过这倒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些事情我可以告诉采九儿,但是不能告诉你们。这里牵扯到的问题太过于复杂,就算我想要告诉你们,实际上也很难解释清楚。”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太多人知道的。要是传出去了的话不光是s市,整个对灾部内部恐怕,都会引起巨大的动荡。” “这样吗…”鱼谦想了想问道“那你能告诉我,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事情吗” “这倒不是不能告诉你。”任源颔首道“是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现任主教,普罗米修斯的真实身份。” “这么说,你知道这个普罗米修斯,究竟是什么来头”闻言鱼谦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方才听到任源说道,那个自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之所以冒风险相约他见面,乃是为了查清楚其主教普罗米修斯底细的时候。鱼谦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了几丝怀疑。 毕竟即便降临派那边并不清楚任源眼下,在对灾部内的真实处境。那么在已经确定敌人与对灾部内安插有眼线的情况下,断不可能不知道直到一个多月前,后者才刚刚被对灾部自海底的异人监狱中放出来。 在鱼谦看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布莱克的这个选择,最多也就算是个被逼无奈之下的权宜之举。要是纯为打探己方主教的底细,就冒险与后者会面听起来实在有些牵强。 他自己好歹还算是见过普罗米修斯一面,而任源从监狱出来之后到现在,甚至都没与对方发生过任何接触。就连十年前的电阻行动,任源对其的认知也仅停留在知晓有此人存在的地步上。今夜布莱克这个行为,风险和预期收益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成比例。 可令鱼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任源竟然真的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不免令他大感惊奇。而更令他不解的是,既然搭档知道这个普罗米修斯的底细,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到后者提起过。 只是扫了眼前者变幻的脸色,任源便将对方心中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当即失笑道“也不能说知道这个普罗米修斯是什么来头,只是今晚听完这个布莱克的描述之后,突然找到了些头绪,得出了个比较离奇的猜测。” “这么说来,你方才说牵扯太大的。”鱼谦问道“指的就是这个猜测” “是的,如果事实证明这个猜测是错的,倒也没什么。”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可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到底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如此说来,今晚降临派那边,也并不是一无所谓喽” “你在想什么呢。”任源皱眉道“我当然也不可能将这个猜测,告诉敌人了。” “那…你觉得采总指挥那边,会将这件事向上面汇报吗” “你说的‘这件事’具体,是指哪个”任源反问道“是指我今晚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碰面这件事,还是关于这个普罗米修底细的猜想” “两个都算上。”鱼谦道“你觉得,采总指挥会怎么做” “我和这个布莱克碰面的事,她应该会私下里向对灾部的高层汇报的。毕竟今晚的事情,她作为s市对灾部的总指挥,总要给个出个交代。起码要让上面明白,这次的事情纯属特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任源分析道“而且关于眼下s市降临派内部的势力结构,这也是极为重要的情报,必须要让对灾部上面的决策者们知道。” “至于这个普罗米修斯的真实身份,我想她应该会压下来。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而且还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若是处理不慎的话,对于整个对灾部内部的安定,都是个十分大的威胁。” “嗯。”听完之后鱼谦点了点头,双眼盯着桌面上被自己揉的不成样子的过滤嘴香烟,突兀的开口道 “也就是说,现在采总指挥也有把柄,握在你手里了是吗” 此话一出,飘荡在任源脸上的笑容倏然消散了,片刻之后他再次勾起了嘴角缓缓的问道 “老鱼,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鱼谦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桌面上的香烟,语气沉稳的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在爆炸现场的那个大坑底部,你和采总指挥究竟谈论了什么。但既然你觉得她会选择将这个情报压下来,以免对灾部内部发生大的动荡。就说明你可以通过揭露这个猜想,来威胁采总指挥就范,我说的对吗” “呵呵,一口一个采总指挥,没看出来老鱼你还挺尊敬她的啊。”任源嗤笑道“她不愿意汇报的情报,就是受到了我的威胁。我不愿意公开的情报,那就是我别有用心。果然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就一定会有双重标准是吗即便你对这个猜测的细节一无所知” “我确实对这件事的细节,一无所知。但是我知道,你认为对灾部高层中可能存在内鬼,并且想要对此展开调查。而采总指挥,并不希望你就这件事深入调查下去,并且还会成为你调查路上的阻碍。”鱼谦语气平静的分析道 “我并不是说采总指挥不肯汇报这个情报,是受到了你的威胁。而是说,既然你知晓了采总指挥不肯公开的情报。那么你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能够用来威胁她的机会,我说的对吗” “…”听完前者的分析任源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晚并没有就此事威胁采九儿。” “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直说才能领会,那么部里也不会派采总指挥来接手眼下s市的这摊烂局了”鱼谦道“就算采总指挥不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给予帮助,我想过了今晚,至少也不会在明面上阻拦了,对吗” 这次任源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坐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仿佛初次见面般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男子般。他没有料到的是,仅仅凭借自己方才的叙述,对方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演到这个地步。 虽说前者没有料到的是,他想要的远非千幻九尾采九儿不阻碍调查那么简单。后者甚至被迫答应了,协助他对普罗米修斯进行设伏和抓捕。但这也是因为其对个中关窍,根本一无所知。这反而更显得对方这番推演,含金量十足。这可不是单单一句直觉准确能够解释的,这无疑是极为过人的优秀才能。 “你说的没错,虽然我没有借此事威胁九儿。但接下来她对于我调查上的阻挠,确实会有所收敛。”默然片刻之后,任源淡笑道“所以老鱼你认为,我不该这么做吗” “我并没有认为,你不该这么做。如果对灾部的高层之中,真的有和降临派勾结之人。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想要将对方揪出来这件事都无可厚非。”鱼谦将视线从桌面的香烟上移开,定定的看着后者道 “只是你还有别的事情在隐瞒,对不对”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三场戏码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任源无奈的伸出左手竖起了三根手指,苦笑道 “哝,前天,昨天加今天。好家伙老鱼我说你这是,一天给我整一出是我知道你不太信任我,可这相同的戏码你每天都重复一遍…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这并不相同。”鱼谦神情极为严肃的摇了摇头道“我认为这三场戏码,是完全不同的。” “哦”任源轻眯双眼,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说” “之前我对你的怀疑,是源自我对异人,对对灾部,乃至我眼下所担任的工作本身的不了解。在此基础上,对你的言行所产生的疑惑。”鱼谦极为认真的解释道“我虽然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严格上来说,我并没有切实的怀疑对象。” “这样啊。”任源轻笑着追问道“那么昨天呢” “昨天,则是因为受到了采总指挥的提醒,从而意识到了原本没有意识到的细节。进而发现了,关于过往行动中一些不合常理的问题。同样是怀疑,但是这是有的放矢的怀疑。”鱼谦道“我摆出怀疑的态度,是想要从你这里,获得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听起来果然很是不同。”任源朝对方颔首示意道“那么今晚,你又是怎么个怀疑法呢” “至于今晚,我没有什么需要从你这里获得解答的疑惑,也没有什么出于无知的迷茫。”鱼谦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的说道“而是我确认,不仅仅是今晚,这一个月来你向我、向部里隐瞒的很多事情。毫无疑问,你在暗中正在谋划着什么。” “这么说来,我在你这已经被宣判为有罪了是”任源将双手手腕并在一起,举到前者面前调侃道“那么鱼警官,你现在要不要向对灾部汇报,把我抓起来呢” “不。”鱼谦淡然说道“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嗯你刚不是还十分肯定的说,我正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吗为什么又不打算,向对灾部告密呢”任源轻笑道“难道说,你打算包庇我这个罪犯不成还说是,要是现在告密的话,你手上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能扳倒我我看你方才说的那么笃定,还以为这件事已经铁证如山了呢。” “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将情绪表现的这么生动。”鱼谦依旧满脸平静的说道“我知道实际上你的现在的情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波动。你的语气和神态,都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闻言任源神色古怪的看着后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做出个惊讶的表情,但做到一半又放弃了。片刻之后还是勾唇一笑道“啊,我更希望你将之称为表演,这样听起来更顺耳一些。你早说我就不费这么大力气,先把脸给修复好了。再说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方便你们理解我的想法嘛。” “我不觉得,有谁能够理解你的想法。”鱼谦道“我也不觉得,你希望别人理解你的想法。” “我说…老鱼你今天晚上。”任源轻咳了声道“格外有些不对劲啊你如果想要说什么,不妨就直说好了。” “如果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到底 隐瞒了什么。”鱼谦问道“你会说吗” “我隐瞒了什么方才已经对你说了。”任源坦然说道“除此之外,我并没有隐瞒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鱼谦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往下说道 “我和你出的第一次任务,是前往s市的殡仪馆,调查火葬场焚化炉的问题。半路我们被突然出现的降临破异人所引诱,落入了降临派提前针对你设好的陷阱中。最后你只逃出了一只左手,残余的身体被埋在心脏中的氮素炸药给粉碎了,对” “是有这么回事。”任源道“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上了” “今晚我在前往碧水天阁小区爆炸中心的路上,我顺便问了下。虽然具体的参数还没有确定,但这场大爆炸的当量,至少在数千吨以上。其与对灾部的特制氮素炸药相比,高了不止一两个数量级。但是位于爆炸中心的你,基本骨架却还保持着完整。” “啊,这个是因为…” 这边还未等任源开口解释,鱼谦便抬手制止了后者道“当然,对你来说,想要给这件事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要问的,也并非是在什么情况下你的身体强度更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饭团看书 “再之后关于秋鲤沫那孩子,你将他和织放在我家,引诱降临派的人前来争夺。之后你在去追击那名叫美杜莎的异人时,据你说是没能成功得手,只拿到了一张对方蜕下的完整皮肤。” “这有什么问题吗”任源耸耸肩道“昨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中,九儿亲自出手不也没有逮到这个美杜莎吗从战果上看,我表现的还更好些嘞。” 面对后者的解释鱼谦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接着往下说道“还有老梅和小霞牺牲的那天晚上,在中心医院你正面击败了,那名叫波彻西的异人。但最后却因为一时大意,导致对方在你的眼皮底下成功逃走了。” “喂,这你要怪,可怪不到我头上。如果我的独立领域还在的话,那么他绝对逃不掉。”任源皱眉道“那个波彻西可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嫡系的金发祭司,若不是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有自信正面挑战我。怎么到你这,说的我好像特意放走他一样”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单纯在阐述事实。”鱼谦平心静气的说道“还有昨天晚上对灾部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按照你的说法也是遭遇了对方的埋伏。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准备了神躯碎片来对付你,但最终还是让你成功逃掉了对” “怎么,老鱼你。”任源不快的问道“希望我逃不掉吗” “不,我说这些没有指责你行动不力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很奇怪的是。”鱼谦道“为什么无论是怎样的对手,你都能够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精准战果假如,我是说假如。在我们第一次搭档,遭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陷阱的时候。如果那时候你拿出了昨晚,对抗神躯碎片,对抗成熟体伪神卡戎的实力。那么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当然,我知道你接下 来想要和我说。”鱼谦再次抢在后者开口前道“被剥夺了领域的你,实力更多体现在被动抵抗攻击,而非主动出手进攻上。或者说十年的牢狱生活,令你的伪神之躯退化了。只有在遭受了致命的攻击后,才会获得强化和成长之类,我既无法反驳也无法验证的说辞。” “那我就再说些不需要假设和推测的细节。”眼见任源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散,鱼谦仍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 “先说你从美杜莎身上扒下来的那张皮,关于这张蛇蜕你已经暗中要三号院的刘蕊,作过化验分析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关于这张蛇蜕的分析结果呢” “还有那晚我们在重x岛附近的沙滩上,埋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时。你追着逃离现场的神鸦,找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停留在公海上的运输船你从船上取回来的航海日志,到现在也没有上报给部里知道,不是吗” “最后就是关于今晚你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祭司碰面这件事,抛开关于那个普罗米修斯真实身份的问题。”鱼谦加重语气说道“那个布莱克最后用八根金红色的长矛定住了你,然后引爆了藏在翡翠阁中的神躯碎片销毁了全部证据,并顺利逃之夭夭了。” “换句话说,对于今晚在那栋别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你的转述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来源。你当然可以对采总指挥将所有信息全盘托出。但如果你隐藏了个别细节,例如与对方约定了具体的联系手段。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是吗” 终于等到了前者说完,沉默了片刻之后任源无声冷笑道“所以老鱼你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要拐弯抹角的说明,我和s市的降临派暗中有所勾结呗” “正是因为我和他们有所勾结,所以在第一次落入陷阱的时候,我故意示弱放了在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一马。因为有所勾结,我隐瞒了那个美杜莎皮肤的检测结果,放跑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金发祭司,以及处理了琐罗亚斯德教派运输船的那本航海日志,对” “至于今晚,我更是大摇大摆的去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光明大祭司接头交换情报,并且顺便约定好了下次碰头的时间地点。由此可见,我才是那个潜藏在s市对灾部之中的大内鬼。而你鱼谦,则凭借着自身敏锐的直觉和丰富的调查经验,率先看穿了这点是不是” “除了你的最后一句话,关于你前面说的那些。”鱼谦肃声道“可能性倒也不全为零。” “那既然如此。”任源道“你为什么又说不打算上报部里呢”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这种可能不为零,但我没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鱼谦道“以上我只是指出了,你确实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的事实。但这也同样不代表,我就觉得你不该这么做。” “老鱼你这么说,我倒是愈发有些听不懂了。”任源垂眸轻笑“你今晚,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表明我的立场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鱼谦沉声问道 “你会…杀掉我吗” 第七百四十四章 信任何来 似乎是被鱼谦今晚的言语激起了兴趣,任源面色平静的思索了半晌之后,方才认真地回答道 “我想,我应该不会杀掉你。和我搭档的龙牧已经死了四个了,我也不希望这个名单上再添第五个。况且你是我亲自点选的龙牧,我也想在这件事上取得个零的突破。” 说完任源颇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如果在你的计划里,我是预定会被杀掉的对象的话。那么我的立场终会站到你的对立面。”鱼谦道“我是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假,但是慨然赴死可并不符合我的性格。就算真的有神明降临,我也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老鱼你这种不肯认命的性格,绝对是神最讨厌的那类人。”任源调侃道“那么既然我的回答是不会杀掉你,那你在立场这个问题上,又打算作何选择呢” “既然在这个根本问题上没有冲突,那么暂时我对你暗中谋划的事情,会保持中立的态度。”鱼谦平静的说道“我不打算站在你这边,同时我也不打算向部里检举你暗中的言行。” “你这可算不上是中立的态度”任源轻笑道“对犯罪行为视而不见姑息纵容的话,不就等于站在了犯罪分子这边吗” “你说的不错,对恶行的妥协便等同于罪犯的帮凶。但同样的,毫无根据的有罪推断和审判,何尝不是种犯罪呢。”鱼谦道“我说了,我只是确定了你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但我并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行为是错的。” 这番回答,显然大大的出乎了任源的预料。虽说他早就想过终有一天,前者对自己的猜忌将步入不可调和的地步。也为届时可能发生的状况,做好了各种各样的预案。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更没有想到,最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所以,老鱼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任源略略有些惊奇的问道“接下来,你要试图找出能够供你判断的证据” “我就是这个意思。”鱼谦点点头道“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监视和调查,从你试图隐瞒的那些细节入手,查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至少要能够确定,你要做的事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我找到了证明你在犯罪的证据,那么我会第一时间上报部里的。” “那…”任源笑问道“你若是找不出来呢” “那就继续找下去,直到驱虎行动结束,s市的危机被彻底解决为止。”鱼谦道“监视你的行动,这本就是我作为龙牧的本职工作,不是吗” “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的。”任源颇感好笑的摩挲着下巴,暗含讥讽的说道“不过老鱼你不觉得,你把话说的这么直接,对你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很不利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老鱼你,是不是有些太小瞧我了我承认方才你指出的那些细节都很关键,你远比我想象的更有能力。可也就到此为止了,再深入的调查下去便是你无力触及的地方了。说到底,你毕竟还是个游离在异人世界之外的普通人。对灾部也仅仅只是,给了你个龙牧的名号罢了。” “你说的不错,我只是个还未真正踏入异人世界的普通人罢了。我甚至都没有接受过,对灾部系统性的龙牧教育和培训。这也正是你当初,为何选择了我作为龙牧的原因对。”鱼谦面色平静的回答道“我有没有把这些话挑明也没什么区别,因为在你看来除此之外,我也查不出什么了” “但也正因为我是个没有力量,也十分弱小的凡人。所以站在普通人类的角度上,我才更清楚和平与安定的宝贵。比你们这些强如怪物的异人,比站在云端运筹帷幄的对灾部高层,更明白对于普通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这种普通人类的生死,除非影响到你的利益,否则在你眼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而在对灾部的高层眼中,或许只不过是串简介枯燥的伤亡数字。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每个数字都是我们至关重要的一生。” “在别人眼中,我女儿鱼瑶的死只是古往今来由异源引起的,千千万万个悲剧中的一个。但是对我来说,这场悲剧自那天早上开始上演,并终将贯穿我的人生。直到我被埋入坟墓的那天,才会随着我记忆的消散而最终落幕。” “你不是想要从我身上,找出一个作为普通人类的标尺吗这份脆弱与渺小,就是最普通的普通人。”鱼谦轻声说道“所以,我并不关心对灾部要如何彻底解决异源对现实世界的侵蚀,因为这不是我能关心的了的。” “我也并不在意,你要如何将那个可能存在于对灾部高层的内鬼找出来。你会不会被对灾部,出卖给某个降临派。你的独立现实,会不会成为降临派的研究素材。乃至对灾部会不会放弃终结你生命的研究。这些同样也是作为普通人的我,无力去影响与左右的。” “我关心的只有,出现在s市的降临派。不管是什么琐罗亚斯德教派也好,还是什么别的教派也罢。能够尽快的被解决掉,还人民一个安宁。亲眼看到自己六岁的女儿吊死在家中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沉重了。这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我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你的力量。或许对灾部还能拿出比使用你更好的方案,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对于被赋予了‘人之本源的龙牧’这个名号的我来说,我所能努力的方向,就只有这么一条路而已。” “关于利刃大队的总指挥伏羲有没有与降临派勾结,采总指挥打算怎么阻止你的调查,以及你与对灾部之间有怎样的爱恨情仇这些问题。就像你们认为一两个普通人的生死并不重要一样,这些对我们普通人来说也不重要。” “只要你是在对付s市的降临派,我就全力给予你支持。只要你在做危害社会安危的事情,即便我没有任何力量,也会拼命阻止。”鱼谦顿了顿道 “这就是我的立场,现在你明白了吗” “…”默然良久之后,任源淡笑道“你既有这份勇气与担当,我看也不能称你为普通人了。” “在你看来,所谓的普通人连这点勇气与担当,都不配有了吗”对于后者的称赞,鱼谦却并不领情,当即反唇相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眼中的‘普通人’,究竟只是个刻板的符号,还是真正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嗯”向来以解惑者自居的任源,登时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你曾对我说,你是孤独的神明,你需要衡量现实的标尺(详见第二百五十一至二百五十二章)。但你的孤独究竟是因为现实抛弃了你,还是你抛弃了现实”鱼谦质问道“你总说我不信任你,对灾部不信任你。那么你呢你信任对灾部吗信任我吗” “异人都是不可信的这句话,到底是这个世界套在异人脖颈上的锁链,还是被异人亲手穿起来的铠甲呢” “那么…”任源眯起双眼反问道“你是因为觉得我不够信任你,所以才不肯信任我吗” “我信任你,是因为要解决s市的降临派,需要信任你。信任来自于你做了什么,而不是凭空产生的。”鱼谦道“所以不管你暗中谋划着什么,为了维持这份对你的信任,我也会一直在后面盯着你!” “…”闻言任源也只得摇了摇头报以无声的苦笑。 “那么今晚言尽于此,s市的局面还要依赖你的努力。”鱼谦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向电梯走去“五层的培养罐梓文应该以及准备好了,我就不耽误你恢复的时间了。” 看着后者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里,任源的眸中闪过了一抹异色,低声自语道 “本以为是个局外人,看来事情稍稍有些麻烦了…” … s市土狼大队现任大队长刘威,正在家中书房整理着今天下午内部会议的资料。因为在昨夜行动开始前,被强行塞了一天“休假”。导致眼下他不得不依靠后续的行动报告与资料,来复盘当晚的具体状况。 虽说在对灾部这样一个高度机密的影子机构工作,自然免不了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内部调查,工作多年的刘威刘猛兄弟多少也算是习惯了。但这次接手总领s市事务的采九儿,行事手段也着实太过于粗暴了些。 不管怎么说,s市的土狼大队在吴沁源退居二线之后。刘氏兄弟两人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真正的负责人。可后者在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轻飘飘的一句“休假”就将两人从行动中踢了出来,连像样的借口都不肯找一个。 对于刘氏兄弟两人来说,这已经不是丢不丢脸,体不体面的问题了。狐女的这番操作从对灾部的制度上来说,就是完全不合章程。加之经过对昨晚行动复盘之后刘威发现,后者这种傲慢的不信任不仅针对他们兄弟两人,甚至连同s市整个土狼大队分部,都被卷入了其中,这不免令他感到出离的愤怒起来。 不过考虑到眼下s市事态紧急,又是与琐罗亚斯德教派交锋的关键时刻。两人最终还是为大局考虑,对这番赤裸裸的羞辱行径选择了隐忍。至于是否向上级汇报以讨回公道,也要等驱虎行动收官之后再说了。 就在刘威压抑着不满审阅手上的文件时,突然一阵清脆的电铃声从楼下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七百四十五章 深夜上门 当门铃响到第二遍的时候,刘威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会有人半夜按响自家门铃这件事,实在是很不正常。 和大多数的对灾部中高层管理人员一样,刘威的住宅也是由部里统一安排的,安置在由军方管理的小区之中。这不仅方便内部的安保工作,同时也是为了确保在通讯不便的情况下,能够迅速的进行现实对接。 因此刘威所居住的小区不仅外围设有军方的警戒岗哨,像他这样的对灾部地方部门高官,其住宅本身也配有专职的警卫人员。如果有人来访的话,即便没有在警卫人员那里提前做好报备,将会面申请上报给他。也万万不会发生这般无人接待,独自在门廊中按着门铃的场景。 会发生这种状况,要么楼下的警卫员出现了工作上的纰漏,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进入庭院的来访者。要么就只能认为,楼下的警卫人员发生了意外,已经不能对来访的人员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和反馈了。 而当门铃响起第二遍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不存在第一种可能了。至于第二种可能,刘威扭过头来向窗外看去。不管是自家的庭院内还是目之所及的整个小区,都在夜色之中显出分外静谧祥和的面貌,完全不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冲突与意外的样子。 “警卫员!”刘空对着桌面上的呼叫器按下了通话键,然而本应随叫随到的警卫人员,却迟没有给出回应。呼叫器的另一头,如从来没有接通过般维持着不变的沉寂。 “那这样看来,应该便只剩那种可能了…”刘威回过头来怔怔的看着身前桌面上堆成小山的资料,忽地自嘲一笑“既然早就这么打算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虽说心中已经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防万一刘威还是伸手拉开了书桌右手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了只造型小巧的银色手枪来。这支手枪虽然体型不大,但口径却相较常见的军用手枪更大些。厚实的弹夹之中也仅仅只装填了两发特制的子弹,显然这支手枪的定位便是防身武器,用于应付某些突发的状况。 拨开保险之后刘威将这支银色的手枪拢进了袖口中,起身轻轻的捋平了居家便装上的褶皱之后,便退开卧室门向外走去。楼下的门铃在响到第三声之后,便再没有继续响起了。也不知来访者是已经离开了,还是想要保留几丝对于这栋宅邸的主人,最后的尊敬。 下了楼的刘威径直走的了门前,按亮了门厅的猫眼监控向外看了眼。不出他所料,黑白显示屏上六名身着土狼大队制式军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将枪口斜指着地面静静的伫立在门外。领头之人肩章上挂着少校军衔,表明此人至少是土狼大队的一名中队长。但帽盔之下显露出的,却是张让刘威这个大队长极为陌生的面孔。 除却这六名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队员,门口灯光照不到的队伍后方,还站着两名身着便装面色冷硬的男子,其中一人右手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这两人因为不在队伍前列,加上此刻夜色已深。从视野有限的猫眼监控看过去,并不能确定对方的长相。 确定了来访者的身份之后,刘威轻呼了口气,抬手拧开门锁将大门打了开来。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见大门打开之后,领头的土狼大队中队长忙上前一步,对着站在门内的前者十分恭敬的问道“请问,您是s市土狼大队刘威,刘大队长吗” “是我。”刘威看着后者点了点头,淡笑着问道“s市土狼大队的几个中队长,我都认识。但同志你的长相我却陌生的很,你不是s市土狼大队的人” “您说的没错。”门口的土狼大队中队长笑了笑回道“我是hz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的,目前率我部作为别动队,在s市担任驱虎行动的支援部队。” “这么说你们是昨晚行动之后,被部里安排留下的队伍之一了。”刚刚浏览过昨晚行动文件的刘威,自然也知道这支临时的别动队是怎么来的,随即问道“那么你们这么晚了,到此有何贵干吗” “我们今夜来此,主要是…”领队的中队长脸上,微微显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尴尬之色,轻咳了声说道“想请刘大队长您,前往唯余市立博物馆的总指挥部一趟。” “现在”刘威问道 “是的。”后者点点头道“请您现在,就跟我们前去。” “你们别动队现在,是受采总指挥直属的既然是你们上门来带我走…”刘威语气平静的问道“就说明是她,亲自下达的名令对吗” “是的。”领队的中队长答道“是采总指挥,亲自下达的名令。” “千幻九尾亲自下达的名令吗,那是以什么名义呢”刘威轻笑道“是指控我勾结降临派,或者准确说,是指控我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吗” “刘大队长,我们也是奉命前来的。”领队的中队长赶忙侧身,示意队伍后方的两名便装男子上前“利刃大队那边,也给出了这次的行动许可。” 拎着黑色公文包的男子穿过队伍走上前来,一言不发的从中取出几分文件,递给了站在门内的刘威。而趁此机会,刘威也看清楚了对方的面目。身着便装的两人显然都不是,在s市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张昌旭。 这边刘威并没有接过对方递到面前的文件,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领队的hz市土狼大队中队长,沉声说道 “不管你们是不是带来了利刃大队的审批文件,今晚这件事都不合对灾部的章程。我是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大队长,我的直属上级是gd镇守上官鸿同志。要以勾结降临派的罪名逮捕我,那也应该是上报给上官镇守,等上官镇守下达批示。而不是由利刃大队随便找两个人,就可以直接越权对我进行抓捕工作。”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要抓捕我也应该是在s市的特派专员张昌旭同志带队前来。而不是由你们hz市土狼大队,随便找两个人带着份所谓的利刃大队许可,就可以上门强行逮捕我的。” “这…”领队的中队长被刘威的这几句话,登时怼的哑口无言。因为后者说的一点都没错,在他看了今晚的抓捕行动确实不符合对灾部的行动章程。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的正职大队长。就算真的拿到了上官鸿的批示,也不该轮到他这个hz市的土狼大队成员,带队前来抓捕。 其实他也是在率队包围了这栋二层小楼之后,才被告知今晚行动目标的具体信息。在来之前,他只是接到了采九儿下达的命令。要他带队协助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前去逮捕一名潜藏在对灾部内的卧底。哪里晓得这个被指认为卧底的对象,竟是s市对灾部的土狼大队大队长刘威。 “刘大队长,您不妨先看一眼我手上的文件,再质疑我们行动的合法性也不迟。”见状平举着文件的便装男子淡定的接口道“您说呢” “…”刘威深深的看了后者一眼,抬手将对方手中的文件接了过来。只是看了第一张文件的抬头,瞳孔便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索了起来。 就着门廊上方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文件抬头上赫然写着“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东南大区总镇守办公室…”。这就表明这份文件,乃是从总镇守处特批对s市,越级直接下达的。 “另外关于上官镇守处的批文,我们利刃大队那边也已经派人前去领取了。我可以向您保证,等您随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后,一定会及时让您看到的。”便装男子抬起手看了眼手表道“还是说您坚持要在这里,等到上官镇守的批文抵达后再跟我们走这样也可以,我想应该也不会拖延很长的时间。” 见到便装的利刃大队专员出面,领队的hz市土狼大队中队长终于舒了口气,悄悄的向后撤了步退到一边。但仍与其余五名队员牢牢的占据着正门四周,防止站在门内的刘威突然暴起,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既然你们有部里批示的逮捕令,为什么要等我质疑之后才拿出来”刘威草草翻阅完手上的文件之后,皱眉问道“还有你们都能够拿到完备的手续,也等得起这点时间。那为什么要带着外市的土狼大队队员,大晚上来我家来抓我呢” “刘大队长,我们之所以开始没有向您展示逮捕令,是不希望您认为我们是来逮捕您的,能够配和我们的工作。”自称利刃大队特派专员的男子沉声道“而您是s市土狼大队的大队长,我们也不希望今晚这件事造成太大的影响,导致s市土狼大队内部发生不必要的动荡。”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赶在手续齐全前就上门,是因为我们担心您此刻并不在家中。现在既然已经确认,您确实就在这里了。那么只要您接下来不打算强行离开这栋宅邸,那么等部里的手续送来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你们都摆出这副阵仗了,还觉得我看不出来这是强行逮捕吗”听着后者这番极为耐心却又处处透漏着不对劲的解释,刘威心中已经慢慢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略作沉吟之后,他忽地开口问道 “那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逮捕执行 似是早就预料到刘威会问这个问题,自称利刃大队特派员的便装男子倒也没有多做隐瞒,轻点了点头道 “今晚我们的人,也分出了一队前往刘猛副大队长那边。” “果然是这样吗。”刘威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恐怕要幸苦你们那边的同事了,我这个弟弟的脾气,可不算太好。” “那,也是那边需要头疼的事情了。”便装男子陪笑道“那么刘威大队长,您是现在跟我们走,还是要先等上官镇守那边的批文送过来再说” “哦,方才你说稍后你们会把上官镇守的批文给我看的是”刘威将手上的文件递还给后者道“那我看就不用在这里干等着了不是去市立博物馆的底下总指挥部吗我们现在就出发。” “嗯,您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就太好了。”便装男子颔首道“在此之前,还有件小事希望您能配合一下我们。” “什么事” “如果您身上携带有什么武器的话。”便装男子微笑道“还请您允许我暂时替您保存一下,等调查结束之后,我会亲自还给您的。” “当然没问题。”闻言刘威并未做任何迟疑,从袖口中滑出了那支小巧的银色手枪递给了后者,接着张开双手道“我随身的武器就只有这支手枪,你们如果担心的话,也可以搜一下我的身。” “我们当然是相信您的。”便装男子双手接过手枪之后,立刻熟练的捏住手枪尾部的卡槽弹开了一体弹仓检查了下,见两枚子弹都安安稳稳的躺在里面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合上了弹仓闭锁保险,朝旁边土狼大队领队的中队长使了个眼色,口中说道“但是毕竟职责所在,接下来有所冒犯还请您见谅。” 旁边的得了指示的hz市土狼大队中队长无可奈何,只得避开刘威平静的目光。手持检测异常波动所用的偏折器,硬着头皮上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须知接任吴沁源s市土狼大队大队长之位的刘威,和其弟弟刘猛两人不仅行政能力和军事素养过硬。两人本身还曾兼任吴沁源的保镖工作,乃是对灾部内颇有威名的术士。 因此这番搜身检查的工作进行的格外仔细,为的就是防止他在身上藏有什么可用来在构建临时独立现实用以增幅的触媒。在正面对战的情况下,即便是再优秀的术士和魔术师,也不可能是成建制土狼大队队员们的对手。但若要是于近距离的封闭空间内发动突袭,即便只是简单的术式也会对局面产生巨大的影响。 好在四月的s市气温已经不低了,刘威身上只穿了套颇为单薄的居家便服,全身上下也没几处能够藏匿触媒的地方。领队的中队长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搜身,确认前者身上确实没有携带其他武器和触媒之后,便退回了原本的警戒位上。 “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刘威放下了双手问道 “可以了,不过出发之前。”便装男子又从公文包中取出了副厚重到有些夸张的巨大手铐,轻咳了声道“还请您先将这副手铐带上。” 只见后者取出的这副手铐与寻常拘束用的器械大有不同,整体造型宽厚方正。能够将被拷者双手的整个腕部,都牢牢的包覆于其中。手铐的外侧则覆盖着整块巨大的,能够检测异常波动的特制水晶,在门廊灯光下闪耀着瑰丽的光彩。而被水晶覆盖的表面,还篆刻有大量奇异复杂的纹路。 “…”刘威一眼便认出这是专门用来针对异人和魔术师,能够检测和压制独立现实的手铐,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这…也是刘空总镇守吩咐的吗” “啊,刘大队长您误会了,这完全我们这些一线人员的自作主张罢了。总镇守那边只是通过了我们利刃大队,递交的逮捕申请。”似乎是担心引起刘威的不满,便装男子忙解释道“我们这边主要是考虑到您在术式方面的造诣,为确保工作的顺利进行而准备的些许保险措施。” “是吗那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刘威冷笑一声未再多言,平举着伸出了双手。便装男子见此忙提着手铐上前,道了声“得罪”将手铐戴到了对方的手腕上。 至此在场参与逮捕行动的人,方才暗暗松了口气稍稍舒缓了紧张的神经。等在负责押运的防弹汽车上坐定之后,刘威方才看到数十个身影从自家周围的设伏地点无声的撤出,登上了停靠在附近阴影中的数辆军车。 也难怪领队的是名土狼大队的中队长,并且在按响了三遍门铃之后亦有耐心等待自家下楼。实际上后者早就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刘威想要强行突围也是不可能的。当然对方明显并不希望,将局面搞成那样。 “我姑且多问一句。”就在押运的汽车发动时,刘威忽然开口向坐在对面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问道“我的警卫人员,你们没把他们怎么样” “这个刘大队长您请放心,我们提前调整了您的警卫人员班次。在抓…呃,在我们行动开始前,您的警卫人员就没有在场的了。” “你们考虑的还挺周到。”刘威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正了正放在膝上的手铐道“那我们这就走。” 出发之后载着刘威一行的汽车很快,便抵达了s市对灾部位于市立博物馆地下的总指挥部。领队的中队长率领土狼大队的队员们下了车,前往上级处交接任务不提。同车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却在这时,制止了正要起身的刘威道 “刘大队长您先别急着下车,我们的目的地还没有到呢。” “嗯”刘威闻言面色微沉,看着车外的景致道“我没看错的话,这里确实是s市的市立博物馆,也就是现在对灾部与s市的总指挥部所在” “您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总指挥部。”便装男子笑了笑道“不过我们今晚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 “什么方才你们不是说,要带我来市立博物馆的总指挥部吗”刘威质问道“你现在说我们今晚的目的地不是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hz市土狼大队的马队长,确实是这么和您说的,他也确实将您带到了位于市立博物馆的总指挥部不是吗”便装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接下来我们还有段路程要走,还请刘大队长您稍安勿躁。” “你不用在我这里玩文字游戏,你很清楚这没有任何意义。”刘威盯着后者质问道“既然你们原本并不打算将我押送到总指挥部,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将我带到这里来” 这次便装男子却没有正面回答前者的疑问,只是挑唇淡笑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发觉汽车再次启动之后,刘威盯着便装男子寒声说道“你们之所以特意这么做,是为了不让hz市土狼大队的人,知道你们将我带到哪里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参与逮捕我的那位姓马的中队长,此刻也被采总指挥下了封口令了” “…”这回便装男子更是连话也不回了,只是迎着刘威的目光一味的微笑。至于他在前面驾驶室的搭档,更是从开始就一语不发专心驾车,好像不论发生什么都与其毫无关系。 “你们到底是谁”刘威眸色渐冷,射向后者的目光愈发的锐利起来。 “我之前已经向您介绍过了。”为免前者接着做出什么出格之举,便装男子迎着杀人般的目光,语气淡然的笑答道“我们是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 “你们真的是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刘威毫不客气的质疑道“如果你们真的是,那么又何必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骗我” “我们并没有骗您,刘大队长,我刚刚已经给您解释过了。”便装男子答道“至于我们身份的真假,方才您不是已经看过了,部里由利刃大队下发的文件了吗” “呵,你们有利刃大队下发的文件又怎么样。”刘威冷笑道“上面可没有提到你们两人,更没有能够证明你们是特派专员的身份文件!” “刘大队长您不会认为,我们利刃大队的文件,可以随便交由外人持有”便装男子道“这本身,就足以证明我们的身份了。”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拿不出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喽那么名字呢说起来二位直到现在,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刘威进一步逼问道“起码告诉我两位怎么称呼,这总没什么问题” “这并不是一次土狼大队和利刃大队的联合行动,所以您并不需要知道我们两人的名字。”便装男子道“如果之后我们有幸能够进行联合行动,届时我会告诉您的。” “据我所知,你们利刃大队并没有隐藏特派专员名字的规矩”刘威语气森然的说道“你们某不是假冒的特派专员” “刘大队长,我知道您是名实力不俗的术士,给你带上这副手铐只是为了确保土狼大队同志们的安全。”便装男子淡然说道“现在只剩我们三人了,即便给您去掉这副手铐,也改变不了什么。目的地就要到了,还请您稍安勿躁谨言慎行,以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是吗那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要好好的向二位讨教了。”刘威收敛起锋芒,冷冷一笑道“不过你们这套说辞,可未见得能糊弄住我的那个鲁莽的弟弟。” “这点刘大队长也大可放心,关于令弟。”便装男从容应道 “我们自有另外一套,行动方案。” 第七百四十七章 兄弟同室 负责押送的特种车辆在离开s市市立博物馆门前后,便关闭了押运室四面所有的窗孔,使得坐在车内的刘威根本无法确认车外的状况。也无法根据周围的景致,来判断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同时押送的车程,也远远比刘威预想中要长的多。以他对s市的熟悉和了解,前面驾车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如果没有故意绕圈的话。那么以这辆车的平均车速,他们应该早就已经出了s市的行政范围了。而根据间或传来的潮汐之声,眼下应该正穿行在靠近海边的地方。 直到押送车辆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熄火停稳,两人带着刘威下了车。他仍旧没能确定,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触目所及皆是高耸厚重的混凝土墙壁,三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人造的小型悬崖谷底。而在这座人造“山谷”的尽头,则是座戒备森严的厚重金属大门。 对于刘威来说这个场景到不陌生,这种坚固厚重且无多余装饰的建筑风格,无疑是出自对灾部的手笔。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对灾部下属的某个异人监狱。只是由于这简约到极致的制式建筑形势,令他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哪座异人监狱。 “刘大队长,请。”便装男子回身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穿过了那座厚重的铁门。 在通过了安检之后,几名全副武装的狱警解开了刘威的手铐,将他带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牢房中。整个牢房也延续了外面那中纯粹的简约风格。除了房间中央被固定在地面上的一套桌椅,再无任何其他的物件。四周都是光溜溜的墙壁,甚至连必要的床铺和马桶都没有。 而在牢房中央的桌子上,刘威则见到了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正是方才那名利刃大队特派专员所说的,会用另一套行动方案处理的目标,自己的亲生弟弟刘猛。后者此刻如一滩烂泥般,将面部埋在臂弯中,扑倒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 “小猛,能听到我说话吗小猛!刘猛!快起来!”刘威伸手轻推自己的弟弟,口中叫着后者的名字。但不管他怎么呼唤,趴在桌子上的弟弟都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心跳和呼吸还保持着正常,几乎了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眼看自己的弟弟一时是醒不过来了,刘威只得放弃了叫醒后者的打算,起身绕着这间不打的牢房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整个牢房的构造是极为标准的正方形,正如他进来时第一眼所看到的那样,除了中央的桌椅再无任何其余的设施。房间顶部四角,则分别装有一盏照明用的强光灯,也并没有任何疑似监控探头的设备。 就在刘威边观察着牢房的状况,边默默思索着目前究竟是什么状况时。身后趴伏在桌子上的弟弟刘猛,终于从极不正常的沉睡状态中,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嘶…”刘猛缓缓的抬起了沉重的头颅,脑仁如经历了严重的宿醉般,透着连绵不绝的撕裂般的钝痛。四肢的肌肉又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畅而陷入了麻痹状态,令他想要伸手揉揉太阳穴都变得极为困难。 听到身后的响动,刘威转过身来正看到精神萎靡的弟弟,一脸茫然的从桌面上抬起头来。 “你醒了” “嗯”刘猛循声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大哥!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刘威皱眉道“你倒是说说,我们这是在哪。” “不是,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只是下来喝那么…哎欸!”急欲辩解的刘猛话还未说完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四下扫视了一圈顿时面露震惊之色“不是大哥,你这是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刘威看着自己的弟弟,语带不满的训斥道“不管是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一名执法人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更何况因为我们工作的特殊性,更是要时刻绷紧心中的那根弦。你可倒好,又不听我劝告跑去酒鬼混不说。连中了别人的圈套被带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对方要是真想对你动手,你现在早就死了!” “大哥你误会了,我没有跑去酒鬼混,我只是去楼下饭馆吃点夜宵。我也没多喝,就只点了一瓶啤酒还没喝完…等下,大哥你刚说什么中立别人的圈套”清醒过来的刘猛正欲辩解,猛然间发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急忙问道“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我闲的无聊吗把你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干什么。”刘威坐到后者的对面,没好气的说道“不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那这事怎么回事”刘猛顾不得四肢发麻的肌肉,猛地站起身来神色一凛,沉声问道“大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先冷静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刘威瞪了激动的弟弟一眼,开口问道“先不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小猛我问你。你刚才说,你是下楼吃宵夜的时候被带走的” “是啊。”在前者的注视下刘猛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椅子上,颔首答道“我就是去楼下吃了点东西,顺便点了瓶啤酒。我只记得喝到一半感觉稍稍有些醉意,再醒过来就到这,然后看到大哥你了。” “去楼下吃点东西你家的楼下不还是你家吗什么时候军管小区的院内,也有买夜宵的摊位了”刘威黑着脸问道“你是在哪吃的夜宵” “啊这…”刘猛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陪笑道“这不是久违的放了天假吗所以我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小曲…” “胡闹!眼下s市事态这么严重,出了这么多大事,你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你难道不明白,昨天部里为什么要给我们放这一天假吗”刘威沉着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昨晚你去女友那里也就罢了,今天下午都已经回到岗位了,你怎么还去小曲那里” “我中午和小曲说好了,晚上陪她一起吃晚饭的。再说什么复岗啊,大哥你还没看出来吗”刘猛语带无奈的说道“千幻九…咳,采总指挥她根本就不想让我们回到s市土狼大队的领导位上,今天下午的会议上关于土狼大队各部交接的问题她提也没提。而且大哥,我真的只是去陪小曲吃了个晚饭。不然我能因为没吃饱,还跑去补顿夜宵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待在小曲那里,你会被人找到破绽给弄晕吗”刘威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难道你就不担心连累到你的女友吗” “说到这个大哥。”刘猛摩挲着下巴斟酌了片刻,神情肃然的说道“还真和我待在哪里关系不大,你也知道我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下手的人是谁,以及对方又是怎么下手的。” 听到这里刘威的瞳孔微微缩了起来,既然能够在刘猛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将其弄晕带到这里,可见对方的水平绝对要比自己的弟弟高上不止一筹。想起方才在车上那么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声称,即便给自己摘掉了腕上的手铐也改变不了什么,可见这句话亦非虚张声势而已。 “你是几点,去吃的夜宵”刘威问道 “说是夜宵,其实当时我刚从小曲家吃完饭出来。”刘猛回道“我本来就打算吃饱之后直接回家的,要说几点的话…应该不到七点。” “不到七点吗…”刘威心中略略倒着估算推演了下,如果那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先出手抓走了自己的弟弟,再带着土狼大队别动队的一只中队上门拘捕自己,时间上来说倒也正好来得及。如无意外的话,下手的应该便是那两个人了。 “所以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究竟是什么人,把我给带到这里来了啊”刘猛见兄长迟迟不在言语,忍不住开口试探性地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大哥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这里吗”刘威抬头瞥了后者一眼,淡然说道“这里究竟是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部里管辖的某个异人监狱。” “异人监狱”刘猛闻言一怔“那…把我带到这里的人是” “自然是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了。” “张专员!”刘猛忍不住倒抽口冷气,作为对灾部内专司监管之职的部门,利刃大队的在别的部门耳中,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张专员为什么要把我,抓进异人监狱里来” “不是张专员动的手。”刘威摇了摇头道“是另外两名来自利刃大队的人。” “又来了两名特派专员我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要抓我啊”这下刘猛更加糊涂了,满脸疑惑的问道“那大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吗”刘威淡然说道“当然和你一样,也是被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 “抓进来的啊。” 第七百四十八章 被捕原因 “什么!” 不待兄长的话音落下,还未彻底搞清楚状况的刘猛大吃了一惊,情急之下又激动地站起身来,满脸骇然的问道“大哥你说你也是被利刃大队抓进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刘威平静的说道“你方才不是问这是什么情况吗情况就是,我们兄弟俩被指控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有所勾结。所以部里下了逮捕令,派了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将我们抓起来了。” “这,这,这!”暴怒的神色爬上了刘猛的脸庞,愤怒之际他一拳狠狠砸在了面前的桌面上,打的镶嵌在地面上的金属台嗡嗡作响,扯着嗓子吼道“这是污蔑!这是纯粹的污蔑!怎么会有人做出这么恶毒的行径!” 吼完之后刘猛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之中凶光闪烁,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千幻九尾那头狐狸精的诡计!她想把我们两个从s市对灾部的指挥层中排挤出去,独揽土狼大队的指挥大权!果然这些异人都是些狼子野心之徒,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给我把嘴闭上,刘猛!”刘威目光一凝,冲着自己的弟弟低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采总指挥现在总摄s市对灾部事务,是你我的上级!光凭你方才的这几句话,我就能以诋毁上级的名义处分你!” “诋毁上级又怎么样处分我又怎么样难道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刘猛把脖子右拧根本不理会兄长的训斥,蛮横的说道“去他妈的狗屁的上级!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在我吃饭的时候暗算老资,还给老资扣上了勾结降临派这么恶毒的罪名,就算现在立刻枪毙老资,老资也要说采九儿她就是个狡诈阴险的狐狸精!” “所以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你一睁眼的时候,看到的会是我了”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了如指掌的刘威,早预料到了话一出口后会是这么个局面。大感头疼的他此刻只得撑着额头压低了嗓音,加重语气说道 “他们就知道要是向你公布逮捕理由,你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听完,更不会接受这个罪名。所以才特意先把我们关在一起,就是想要我跟你把整件事说清楚,你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 “大哥你脑袋坏掉了”刘猛这次却不肯听自己兄长的话了,扯着嗓子喊道“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被指控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啊!这是什么可以慢慢说清楚的事情吗” “你先给我坐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有我脑袋也没坏耳朵也没聋,你小子嗓音也给我放小点!”刘威端起兄长的架子,怒斥道“不是慢慢能说清楚的事情,难道是你这样能说清楚的吗!” 见前者动了真火,刘猛不满的嘀咕了两声把屁股坐回到了凳子上。嘴上虽然不再言语了但鼻息却愈发粗重了起来,显然此刻肚子里的火气很是不少。 “咳咳!”刘威清了清嗓子肃声说道“现在只是怀疑我们与琐罗亚斯德教派有所勾结,正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才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来。又不是已经确定我们的罪名了,再说你我都不是第一次经历内部审查了,你激动个什么劲。” “不是我太激动,大哥!”刘猛憋着满腔怒火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内部审查,内部审查有不声不响的搞偷袭,把人抓到异人监狱里来的吗这根本就是对待犯人的做法我开始还以为是这一切,是大哥你安排的,是不满我这两天太松懈了要给我个教训。” “可闹了半天,他们连你也抓起来了。还是用勾结降临派,这么离谱的借口。这不是诬陷是什么这不是暗中下黑手又是什么而且什么时候,s市除了张专员又蹦出了两个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这不明摆着,是千幻九尾那头狐…”正说的起劲的刘猛,眼见自己哥哥的眼神再次凌厉了起来,犹不肯住嘴,只是软了语气不甘心改口道 “反正要说这里没什么阴谋我是不信的,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利刃大队的总指挥不也是个异人吗那个千幻…那个采指挥要是想陷害我们,要利刃大队出两个特派专员不是简简单单” “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谁和你说是采总指挥下令将我们抓进来的小猛你这才叫乱扣帽子,懂吗”刘威皱眉说道“再说我已看过了部里下发的逮捕令了,文件是从东南大区总镇守办公室发下来的,只是交由了利刃大队来执行。你在不许乱提采总指挥了,知道了吗” “东南大区总镇守办公室…是刘空大人批的逮捕令”闻听此言刘猛顿时有些懵了,片刻之后摇摇头道“不对不对,就算是刘空大人下发的逮捕令,那也绝对是利刃大队那边提出的申请。再说大哥你绝对是被骗了,就算是镇守办公室这边下发逮捕令,那也应该是经上官镇守的手。哪有让刘空总镇守越级下发的道理”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刘威没好气的说道“上官镇守的批文,正在往这边送。不出意外的话,待会我们就能看到了。” “啊这…那也不对啊。”刘猛愣了片刻后说道“那要真是部里通过的对咱们的批捕,那对方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偷袭的手段来抓我这逮捕流程,也完全不合流程啊” “当然不合流程,不仅你这边不合流程,我这边也同样。”刘威皱眉道“那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员,是带着由昨天部里对降临派地堡行动结束后,采总指挥自支援部队挑选出来的别动队成员,前来对我实施抓捕的。领队的,是临市hz市土狼大队的一名,姓马的中队长。” “啊那这么看来。”刘猛急忙说道“整件事更有可能,是采总指挥设计的啊。再说就算真的和采总指挥无关,用偷袭的手段对付我,可见那两个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也大有问题!” “错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如此,说明这两个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是真的。”刘威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而且这件事,确实经过了刘空总镇守的首肯。” “嗯”刘猛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如果想要把咱俩踢出s市对灾部的指挥层,只要再给你我加几天假,找个借口安排个审查就好了。反正吴老眼下也被返聘了,这分明有现成的借口,采总指挥何必非要强行造假把咱们兄弟俩抓起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刘威解释道 “至于这两名突然冒出来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既然能够从眼下直属采总指挥的别动队中拉出一个中队来,那这次行动也肯定是得到了后者的支持。就算别人认不出利刃大队特派专员身份的真假,难不成采总指挥还会认不出来吗” “那要这么说的话。”刘猛变了脸色道“部里真的认为我们勾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让利刃大队将我们给抓起来了这里也真的是,对灾部管辖的异人监狱” “应该是的。”刘威颔首道“我们确实被部里,以勾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罪名给抓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听完前者的解释刘猛难掩满脸愕然之色“部里为什么,会怀疑我们与降临派勾结就因为我们s市土狼大队在之前的行动中,表现不佳吗可是这样不能完全不对,大哥这不对劲,这还是不对!” 略作思索之后刘猛大摇其头质疑道“要真是部里审批过的合法逮捕,那为什么却没有走正常的逮捕流程大哥你刚不是说,抓你的流程也完全不合规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刘威点点头道“所以我说,今晚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小猛,你先仔细看看这间牢房,有看出什么问题吗” 说着刘威伸手朝四周指了指,后者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指引扫视了一圈,沉吟片刻之后刘猛试探着问道“这间牢房的问题…大哥你是指这里什么都没有吗” “你说的没错,除了这套桌椅这间牢房里什么都没有。”刘威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最初的愤怒此刻也压制的差不多七七八八了,冷静下来的刘猛略作思索之后斟酌着问道“是因为这里只是临时的关押地点,抓我们的人并不打算将我们长时间的留在这里”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刘威看着自己弟弟目露赞许之色的说道“这间房间应该是这座异人监狱,用来对异人进行审讯或者短时间会面所准备的。我刚刚看了下,四角并没有设置监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边应该有面墙乃是整块的单向玻璃。” “也就是说现在,就有人在旁边房间监视着我们喽”刘猛问道“那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这么安排,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大哥你能在我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和我解释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吗” “要我和你解释我们为什么会被抓进来,恐怕只是目的之一。”刘威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除此之外,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第七百四十九章 另个目的 见自己的兄长这么说,刘猛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语带疑惑的问道 “还有别的目的…大哥,你这话怎么讲” “小猛,你刚刚也说了今晚部里对你我的抓捕行动根本就不和流程,那你且说说看。”刘威沉吟片刻之后反问道“若是按照流程,部里应该怎么做” “这…”刘猛毕竟也位至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的副大队长,这个问题当然没有回答不上来的道理,略作沉吟之后谨慎的说道“要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我们就不该被直接带到异人监狱里来。” “不管部里是以什么罪名,对大哥你和我下达的逮捕指令。首先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在拿到上官镇守的审批之后,应该先将我们拘捕到总指挥部宣读逮捕令。逮捕过程中,可持令调度土狼大队一部进行配合。” “接着正常情况下应是经由驻守复核确认,现在嘛应当经由采总指挥对逮捕行动进行复核与确认。然后转送对灾部的军事法庭进行审理,视公审结果做后续向指定监狱的转移,以及依法进行其它处理工作。” “如果军事法庭这边还未做好审理准备,也应先拘押在拘留所,或于禁闭室做禁闭处理。等军事法庭准备完毕后,再做审讯。总而言之,万没有未经任何审判,就直接把咱们塞进监狱的道理。” 说到这里,刘猛颇为气愤的说道“而且今晚这件事,别说审判了。利刃大队那边竟然用暗中偷袭这种手段来对付我,就算我们真的犯了什么重罪。在抓捕结束之后也该给个解释把咱们丢在这里,这算什么事情” “小猛你说的没错,如果正常情况下的话,部里对市级指挥人员的逮捕名令,理应是该走这个流程的。但是今晚对你我的抓捕行动,完全是秘密行动。不要说没有宣读逮捕令,甚至连经由地方上级对逮捕行动的复核与确认,都被省略了。”刘威道“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今晚对你我的逮捕行动,乃是个秘密行动。”刘威十分肯定的说道“因此参与逮捕行动的中队,甚至不隶属于s市的土狼大队。部里根本不想让这次逮捕行动,被太多人知道。” “秘密行动”刘猛立时一愣“那大哥你的意思是,采总指挥对此并不知情” “你在想什么呢”刘威白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若是没有采总指挥点头,那两名土狼大队的专员,怎么可能从直属后者指挥的别动队中,抽出一个中队来。不过新接任的s市驻守那个封号是佣兵的小新,还有吴老乃至张专员他们,极有可能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这又是为什么”刘猛奇道“难道说部里除了怀疑我们兄弟两人勾结降临派,还有怀疑别人担心因为抓了我们而打草惊蛇”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看来并非是这样。”刘威摇了摇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负责抓捕我们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安排我们见面,制造这段我们兄弟两人独处的时间。” “这么安排,不就是为了让大哥你,向我说明这次事件的缘由,好让我老老实实配合他们的 调查吗”刘猛道“难道说还有别的意图” “所以我刚才就说了,这恐怕只是对方的目的之一。”刘威沉声道“我想,对方这么做应该还有别的意图。” “还能有什么意图,难不成他们还会觉得只要将我们关在一起,我们就会在对话中露出什么马脚”刘猛瘪瘪嘴道“就算咱们真的和降临派勾结了,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在想,他们可能是想要让我从你这里,了解到今晚逮捕行动中你那边我所不知道的细节。”刘威若有所思的慢慢说道“进而了解到,今晚事件的全貌。” “从我这里,了解大哥你不知道的细节”刘猛越听越糊涂了“大哥你是指,我被逮捕的细节吗” “不错,小猛你来,我们从头梳理下今晚事情的始末。”刘威双手撑住下巴,微眯着双眼就今夜的种种细节,向自己的弟弟逐个分析了起来 “第一就是你今晚被捕的时间,按照你的说法是七点左右,你刚在小曲那里吃完了晚饭下楼吃夜宵的时候。而利刃大队上门逮捕我的时间是九点多,也就是说他们在捕获你之后,紧接着便从别动队抽调了一个中队,开始筹备对我的抓捕了。” “并且直到那时,他们还没拿到上官镇守的批文。所以说可以确定,这场针对你我的秘密抓捕,乃是部里或者说利刃大队的临时起意。” “啊”刘猛不解的问道“大哥,为什么说是临时起意” “上官镇守是今天下午在指挥部开完会,才等上返回gz市的专车的。而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如果在此之前,部里就已经决定了对我们的抓捕。那么他们可以直接在上官镇守那里,拿到这次逮捕行动的最后一个批文了。而不是等到九点,还没有拿到。” “也就是说,确定对我们实施抓捕的时间,不会早于上官镇守离开s市的时候喽”刘猛想了想道“不对啊大哥,那要这么说的话,刘空总镇守那边的批文又怎么说刚才大哥你不是说,这次行动的批文,是东南大区总镇守办公室下达的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刘威沉声道“这就说明,对我们兄弟两人的逮捕名令,早就从总镇守办公室发出了。而直到今晚七点前,负责执行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才正式开始选择动手。” “那有没有可能…”刘猛推测道“是带着总镇守批文的两名特派专员赶到s市的时候,恰好与上官镇守错过了呢” “不可能,既然最后一步还是要拿到上官镇守的授权。那么不管是利刃大队那边也好,还是总镇守办公室那边也罢。都可以提前通知上官镇守做好准备,断没有非要面见口述的必要。更何况眼下的状况,上官镇守不还是做的远程授权吗” “第二点,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我怀疑这两个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不!应该说部里对我们兄弟两人的监视,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刘威寒声道“也早就从各方面做好了,逮捕你我的准备了。” “这…”刘猛愣道“何以见得” “小猛你今晚不是并没有回家,而是去小曲那里吃的晚饭 吗如果按照上官镇守离开s市后,对付开始实施对你我的逮捕行动来看。”刘威解释道“那么对方就要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内,找到你的位置,并且还要提前准备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制伏逮捕的准备。” “紧接着还要做好监狱这边的安排,并马不停蹄地赶赴我这里完成对我的抓捕。在此之前,还要暗中调整好我下属警卫队的排班,以及通知采总指挥自别动队中抽调一只中队协助,和通知上官镇守发放最后一步的行动批文。” “利刃大队向来不是个人员充沛的部门,除却跟随驻守与各地长期驻扎的龙牧,临时行动的特派专员往往不超过两人。那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部门和人员的统筹调配,小猛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能说完全做不到…但这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刘猛眉头紧锁将兄长的分析品咂了几遍道“尤其是异人监狱在部里乃是相对独立的一个系统,就算拿着总镇守办公室的批文,只怕调度起来也做不到那么顺畅…那么大哥你觉得,今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现在看来,这次小猛你和我被捕,勾结降临派这个罪名只怕仅仅是个由头…”说到这里刘威突然顿住,紧紧盯着自己的弟弟道“小猛!你和我说实话,你没有做什么背叛部里的事情” “…嗯”正在思索前者这番分析的刘猛,闻言苦笑着抬起头来道“大哥你这叫什么话,我你还不了解吗要我去和降临派勾结,还不如直接枪毙了我呢。” “那就好。”刘威点点头道“我估计待会儿就会有人来提审我们了,且看看抓我们的人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要牢记!谨言慎行,还不知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千万不要中了,对方设下的圈套。” “放心大哥,就算是真的有人要陷害我们,我们兄弟行得端立得直,工作上也敢说尽忠职守。”刘猛不屑的说道“怕他怎的” “小猛你还是把事情,想的太…”面带忧色的刘威正待再嘱咐弟弟两句,突然之间房门大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队全副武装的狱警走了进来,将两人带离了这间牢房。 …… 如刘威所预料的那样,两人所在的房间侧壁正是块完整的单向玻璃,那两名今夜带队抓捕了他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就站在玻璃后方目睹了兄弟两人对话的全程。 “你觉得,这个刘威…”其中一人突然开口向同伴问道“能应付的了千幻九尾吗” “既然是上面挑中的人选。”另一人回道“那么想来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要是被千幻九尾,看出了端倪怎么办”前者犹不放心的问道“我看这两日千幻九尾的立场,似乎受到了伪神之躯的影响颇有些动摇。若是她真的不顾影响在审讯中悍然动手,只怕这个刘威未必能撑很长时间。” “看出了端倪又怎么样。”后者漫不经心地说道“驱虎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便是她想要插手…” “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第七百五十章 何处归宿 因为女儿孟浮笙的再次失踪,孟伟抛下了手上的工作奔走了一下午,公司的事务也不得不再次停摆。当晚上他神色阴沉的回到了家中之后,向来压抑的孟宅气氛也跟着的愈加凝重了起来。 见此情景,不管是负责修葺庭院的工人,还是负责打扫的清洁人员,都闭紧了嘴巴生怕一个不慎成为前者迁怒的目标。相较于不知道为何再次失踪的孟家大小姐,这些工人们更加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丢掉手中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 在服侍身体还很虚弱的女主人孙果儿睡下之后,孟宅的女仆小安按照惯例,端着碗温热适宜的燕窝送进了孟伟的书房。不过这次将汤盅放到前者的书桌上之后,小安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无声的退出去。而是一言不发的挺直了腰身,默默的站在那里。 良久之后,垂首翻阅着文件的孟伟才仿佛刚发现后者存在般,头也不抬的问道 “夫人睡下了” “嗯,刚刚睡下。”小安用着一如既往的恭敬语调回答道“这次在山里疗养回来之后,夫人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这几日睡的也都很早。” “…疗养,呵。”听到后者口中迸出这个词,孟伟当即轻蔑的冷笑了声却并未多说什么,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这边小安也极有耐心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前者处理工作的动作。仿佛已经化身为了这间书房中的一尊雕像,就连眼中的焦距都不曾有丝毫的变化。面对这般锲而不舍的坚定目光,孟伟终究还是无法做到一直无视下去,只得暂时放下了手上的文件,看着后者开口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小安” “并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孟先生。”小安回道“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要等您方便的时候向您询问一下。并且我保证不会浪费您,很长的时间。” “等我方便的时候吗”孟伟轻笑一声道“那我要是今晚一直不方便呢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吗” “…”小安并没有直接回答前者的话,只是看了看桌上的汤盅,又侧头看了看阳台那边直通卧室的暗门,淡然答道“您今晚总会有,方便的时候的。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孟先生,不会浪费您很长的时间。” “那可不好说啊小安,那可不好说。”孟伟冷笑道“且不说今晚你会不会等到这样的机会,就算我方便也不代表,我愿意回答你的询问。” “那也要等问过之后,才能确定。”小安道“您究竟愿不愿意回答。” “是吗那我倒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执着。”孟伟眉头轻挑将手中的文件丢到了桌面上,躺倒进椅子中叉起双手问道“你不是说不会浪费我很长时间吗那我现在,就方便听听你想问什么。” “非常感谢,孟先生。”小安点点头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孟先生,我想请问您,小姐这次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嗯”听到这个问题孟伟的脸上顿时显现出几分意味难明的古怪神色,沉吟了片刻之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虽然猜到了你想要问的,是和浮笙有关的事情。但我没想到,你想问的竟然真的,是这个问题。” “那不知这个问题,是不是孟先生您愿意回答的问题呢”小安语调虽然恭顺依旧,但气势之中已经隐隐透出了几分逼迫前者的味道。 “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小安你不觉得你问错人了吗”见此情景孟伟哂笑道“浮笙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你应该问的,难道不是你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吗” “这次和上次不同。”小安摇了摇头道“小姐能不能回来,几时能够回来。我想应该是孟先生,您能决定的事情。” “小安你这话倒是挺有意思的。”孟伟道“我怎么不知道,在你们面前我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自主性。” “我觉得孟先生您在与我们教派合作的过程中,自主性一直不低。”小安淡然说道“就比如上次,不就是按照您的意愿将小姐送回来了吗” “那也算是按照我的意愿”孟伟嗤笑道“那看来我和贵派之间,一定对‘意愿’这个词的理解,存在着很大的偏差。” “或许也并没有孟先生您想象中的那么大。”小安查觉到前者并不想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加重了语气道“那么孟先生您的意思是,您并不能确定小姐几时能够回来是吗” “这本来就不是,我能确定的事情不是吗”孟伟反问道“小安,浮笙现在在哪里,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可我并没有收到。”小安道“主教大人要对小姐出手的消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今天下午在中心医院失踪的那个警察,是被浮笙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孟伟反问道“和你们教派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是这样吗” “或许只是有人想要带走那名警察。”小安解释道“而当时恰好,小姐也在那里。” “那可真是有够‘恰好’的。”孟伟讥讽道“那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去找那个当时恰好出现在中心医院并带走了浮笙的人,去问问他浮笙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只有他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孟先生您是希望小姐能够回来的是吗”小安定定的看着前者,开口问道“如果能够找到是谁带走了小姐,您是希望小姐能够回来的,是吗” “…”孟伟避开了后者的目光,挥挥手道“行了你出去,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了。” “不,您还没有回答孟先生。”小安步步紧逼的问道“既然您认定小姐是被主教大人带走的,那您一定是希望,我能返回教派找到小姐,将小姐带回来是吗” “够了小安,你已经浪费了我很长时间了。”孟伟有些厌烦的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您只需要回答我这一个问题就够了,孟先生,您只需要告诉我。”小安的语气中已经已经透出几分急切了“您希不希望,我将小姐给您带回来” “小安,你现在说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吗我们现在连浮笙究竟在哪都不知道。”孟伟皱起眉头说道“就算我说我希望你将浮笙带回来,难道你就能找到浮笙然后带她回家吗” “是的,孟先生,只要您希望我将小姐带回来。”小安恳切的说道“我就会为您,将小姐带回来。” “小安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孟伟的眼中流露出了几丝难以掩饰的讶异之色,语气冷硬的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将浮笙带回来” “孟先生,您不需要相信我能将小姐带回来。”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的小安重新整理了下情绪,语气转为沉静的说道“我只想知道,您希不希望小姐回来。我是孟宅的仆人,如果这是您所期待的结果的话,那么我愿意为您去做这件事。” “我只希望刚刚我的耳朵,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孟伟开始发觉后者的情况,丝毫有些不对了,坐直了仰躺在椅子中的身体,盯着对方肃声说道“你是要背叛你的教派吗” “孟先生您无需关心,我要做什么。”小安道“我只想知道,您此刻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猎人现在,正紧紧的盯着这座宅子!”孟伟恶狠狠地说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猎人的监视之中!这根本就不是我怎么想的问…” “我知道了,孟先生。”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浮上了小安清秀的面庞“您并不希望,小姐回来对吗”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孟伟怒道“连你们教派的地堡,昨晚都被猎人组织给连锅端掉了,普罗米修斯那个蠢货难道没有告诉你,最近不要引起猎人的注意吗” “我本以为对于小姐来说,至少还有这个家作为她的依托…”小安并没有理会对方急躁的话语,只是垂下头来自顾自地说道“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家也并不欢迎她了。这最后的存身之地,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孟伟越听越是心惊,喝问道“小安,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个神选者,异人,背叛了现实的怪物,不容于这个世界的非自然灾难。”小安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满脸冷厉的孟伟,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不可能陪伴小姐走完她的人生,我本以为作为她的亲生父亲,孟先生你可以的。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您做出了和十年前,同样的选择。” “你…!”孟伟看着突然间变得陌生的后者,嗅到了极为不详的气息。 “既然如此,我会再想别的办法的。”小安向前者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屈膝礼,紧接着扯下了腰畔白色的花边围裙,转身向外走去。 “为什么”孟伟冲着后者的背影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小安顿住了脚步,轻声说道“要向孟先生您解释清楚这个问题,恐怕要浪费很长时间,我就先退下了。”说完小安便拔步走出了孟伟的书房。 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看着关上的房门孟伟的脸色顿时阴沉的,如同此刻窗外浓密的乌云。他探手拿过桌上的汤盅想要润润发干的喉咙,却发现碗中的燕窝已经彻底凉透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虚无对语 s市外群山覆盖下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三大地堡之一“方舟之地”,是由现任教派分部主教的普罗米修斯所亲自坐镇的巨型堡垒。通常情况下,后者只会出现在这座地堡之中的两个地方。 一个地方便是沿山体内部向上,接近山顶出的巨型岩洞“空灵之间”。在那条没入深潭的瀑布后面,则塑有一个生有万千触手的怪异雕塑。普罗米修斯总是会跪坐在瀑布前的镜台之上静静祷告,同时也在这里接待求见的祭司信徒,和处理教内的各项日常事务。 而另一个他会经常驻足的地方,便是唯余地堡深出的“虚无之间”。对于教派分部的众人来说,相较于气势恢弘的空灵之间,这虚无之间便显的低调和诡异的多了。因为除了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似乎再不会有第三人去推开那扇古朴的石门,迈入过那间充满秘密的封闭房间。 也因此作为专属与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虚无之间”便在祭司和信徒的口中,多出了无数充满神秘色彩的推测和留言。有人说那间房间之中存在着,可以和神明直接沟通的秘密渠道。有人说主教普罗米修斯在那里设下了祭坛,重复着不为人知的血腥献祭,以此来获得无穷的力量。 当然也有人认为,那间房间就仅仅只是主教普罗米修斯与其贴身祭司叶灵欢愉的场所,为了避嫌才起了个故弄玄虚的名称。亦或者不过就是,主教大人平时用来休息的房间罢了。毕竟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上下无人见过,普罗米修斯睡着的样子,有此猜测倒也不算奇怪。 但如果这些流言和推测的发起者们,真的有机会进入石门之后,去亲眼见见那不曾为常人所知的真相。他们一定会为自己贫瘠的想象力和匮乏的言语,感到羞愧和无力。在那片渺小却又无垠的绝对空虚之中,存在着轻易颠覆理智的可怖现实。 因此不管是身为教派分部司夜大祭司的隐士,还是身为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肯主动迈入这间虚无之间一步。因为他们两人知道在这道石门之后,普罗米修斯便是真正的主宰,与绝对无可匹敌的君王。 若是没有普罗米修斯本人的允许,那么这里便是整个地堡初始之地中无人可以踏入的,绝对堡垒。 此刻这间堡垒的主人普罗米修斯,正如往常那般静静的端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幽兰的毫光在后者苍白的皮肤上隐现,成为了这片空间中唯一的光。单从外部整个地堡的建筑格局来看,毫无疑问这间虚无之间的面积理应达到了堪称局促的地步。但对于置身于这间房间中的人来说,这间绝对黑暗的房间内却存在着直达无限的空虚。 饶是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也绝不敢在这虚无之间中多做停留,以免自己的理智和现实,被这处诡秘的空间所剥夺和放逐。也仅有普罗米修斯会长时间的端坐在这里,进行着他那跨越了时间直达永恒的深沉冥想。 然而就在这本该无人踏足的绝对禁地,那似乎已经脱离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虚无深出,此刻却泛起了阵阵奇异的波动。一名不请自来的模糊身影,就这么悄然地进入了这片神秘的空间。 虽然把守在门外的叶灵,并没有察觉到入侵者的到来。但这名不速之客的脚步,却根本躲不过这片空间主人的感知。当然来人也并没有向后者,遮掩自身存在的意思,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来到了普罗米修斯的面前,带着十足轻佻随意的男子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 “哟,好久不见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普罗米修斯缓缓张开双眼,如有风暴奔涌的深邃双眸穿透了眼前的黑暗,锁定了对方的身影。 “喂喂,也不至于这么冷淡”轻佻男子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不是吗难道你对我的到访,就一点都不感到高兴吗” 对于前者的热络普罗米修斯毫不领情,一改自己平时低沉柔和的声调,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这次来,又要我为你们做什么事情。” “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像我每次来都是给你添麻烦的。”轻挑男子笑了笑道“我们不是利益一致的合作伙伴吗我这次来,主要是见你这边进展缓慢,想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来帮忙的”普罗米修斯僵硬苍白的面部掠过了丝轻蔑的冷笑“怎么,你们那边也开始着急了吗” “我们倒是不急,不过按照你的要求,祭坛两周前我便已经帮你修补好了(详见第二十六章)。我见你这边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所以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轻挑男子道“给你提供些小小的帮助,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你们尽管放心,一切都遵从着主人的意志在顺利推行。”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你们只需要确保份内的事情,不要出现纰漏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帮助了。” “关于我们的承诺,这点你自然不用担心。不过关于你这边的计划,我怎么觉得进展并非如你所说的那般顺利呢”轻佻男子不怀好意的笑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z国的猎人组织不好对付尽管开口,不用客气哦。” “我的计划进行的顺利与否,不需要你来判断。”普罗米修斯毫不领情的说道“更不需要你们来插手。” “真的吗恐怕不见得”轻挑男子道“我最近也关注了下你这边的进展,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计划现在很是有些波折啊。” “如果你指的是昨夜,猎人们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失乐园的进攻。”普罗米修斯道“那并非什么波折,这也是源自主人的安排。” “哦,我当然知道把那些信徒和祭司卖给猎人,是你早就预谋好的计划。我的意思是…”轻挑男子略顿了顿,饶有兴致的问道“今晚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祭司布莱克与伪神之躯的会面,也是源自你家神明的安排吗” “你说什么”对此普罗米修斯显然并不知情,当即追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在刚才。”轻挑男子摊手笑道“两人开始虽然聊的还算融洽,不过最后嘛似乎稍稍有了些意见上的分歧,不过依我看算是无伤大雅。结果上不说宾主尽欢,倒也算得上是各取所需了。” “你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当然,那个怕死的小黑胖子在自己的工坊里放了那么大一块神躯碎片。”轻挑男子面带得色的说道“他们聊了什么,我岂能不知道呢” “你说从结果上来说,小黑和伪神之躯各取所需了。”普罗米修斯沉声问道“是什么意思” “哦呀”轻挑男子闻言失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要我帮忙,帮你打听他俩对话的内容吗” “你既不愿意说,那就不必说了。”普罗米修斯面色一冷,闭上了眼见不再理会前者了。 “哎哎哎,开个玩笑嘛,你这个人不要这么死板嘛。连卖你个人情,都这么困难吗”轻挑男子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好,这个情报就算我主动想要送你的,总行了。” “咳咳,听好了。”轻挑男子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说道“关于那个小黑胖子和伪神之躯聊的内容呢,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就在那个小黑胖子的眼中,能算上是比较珍贵的情报。估计你也不会很感兴趣,我就不多做赘述了。” “不过呢,在双方交流的最后,伪神之躯却从小黑胖子的话中理出了个了不得的线索。虽然当时在场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我想他心中应该已经猜到了。那就是关于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也就是你的,真实身份!” “你说伪神之躯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听到前者煞有其事的说出这个情报,普罗米修斯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除非是你告诉他的,不然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可能吗” “你还是太小瞧伪神之躯了,如果说眼下s市还有谁能猜到你的真实身份,那么就一定非他莫属了。”轻挑男子难得郑重其事的说道“他是个远比你想象中,难对付的人物。而且事情的麻烦程度,也远不至于此。” “怎么说” “两人会面结束之后,那个小黑胖子引爆了工坊中的神躯碎,借助爆炸的掩护离开了现场。” 听到神躯碎片被引爆普罗米修斯顿觉不妙,忙问道“小黑他是在哪个工坊,见的伪神之躯” “是他在s市一个叫碧水天阁的小区中,买下的别墅。”轻挑男子回道 “在s市的市区…”普罗米修斯面色一寒“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当然,这还不是我说的最麻烦的事。”轻挑男子又补充道“爆炸惊动了猎人们,千幻九尾也赶往了现场。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 “千幻九尾现在应该,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绊脚顽石 当前者的话音落下之时,普罗米修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动摇之色。如死尸般僵硬苍白的面部肌肤,在黑暗之中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默然良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 “所以你认为伪神之躯,会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千幻九尾吗”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伪神之躯会将这件事作为一个筹码,在他觉得合适的时机向千幻九尾抛出来。”轻挑男子笑笑道“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伪神之躯总要就今晚发生的事情给出一个说法。你不觉得这正是个,抛出这枚筹码的好时机吗” “这么说来。”普罗米修斯眯起眼睛问道“你有监听到伪神之躯,向千幻九尾吐露对我真实身份的猜测了” “这倒没有。”轻佻男子摇了摇头道“可惜神躯碎片被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小黑胖子给毁掉了,不然的话我倒是能好好听听伪神之躯和千幻九尾究竟聊了什么。” “你说的那么肯定,我还以为你在现场亲耳听到了,伪神之躯向千幻九尾提起了他的猜测。”普罗米修斯语带轻蔑的说道“实际上,这也只不过是出于你的猜测罢了。” “你若这么说,倒也没错。”轻佻男子笑道“我自然不可能在现场亲耳听到,毕竟我可不想被他们查觉到我的存在。但我对于这个猜测的准确性,还是蛮有自信的。” “那又怎么样,且不说这只是伪神之躯的猜测,更不要说伪神之躯会不会如你所想那般猜出我的真实身份。”普罗米修斯笃定的说道“就算千幻九尾真的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又如何以她现在的立场,即便出发点并不相同,但结果上她必然会做出和伏羲同样的选择。” “确实,她当然不会希望这个情报,哪怕只是个尚无证据的揣测,在z国猎人组织中散布开来。不过…”轻佻男子略作停顿,带着看戏般的玩味语调调侃道“以她的风格,绝对会竭尽全力将这份推测导向她希望看到的结果,不是吗她会先想办法暗中确认这个情报的真假,然后再次将你的死亡变成现实。” “难道我的死亡还是虚假的吗”普罗米修斯不屑的说道“她既然被猎人派遣到了s市,那么她迟早会发现这个问题的。现在不过只是比我预计中的,稍稍早了些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未将这个情报向z国的猎人组织公开,那对我们的计划便没有什么影响。”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可不能这么说。”轻佻男子大摇其头,啧啧有声的说道“千幻九尾的到来,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说本身便是个巨大的变数。如果让她找到了正确的切入点,难保不会发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意外状况。” “再者即便她再怎么不希望这个情报,在z国猎人组织的内部被公开来,那也只是她的希望而已。保存秘密最好的方法,便是不知道需要保存的那个秘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她一定会去尝试验证这个情报的。那便等同于凭添了无数,泄露这个情报的可能。如果你的真实身份被暴露了,结果会如何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你” “所以呢”普罗米修斯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千幻九尾,对我们的计划来说,是个非常麻烦的绊脚石吗”轻佻男子忽然故作严肃的说道“这实在让我很是担忧啊,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怎么,你们认为单凭一个千幻九尾,就能毁掉我的计划吗”普罗米修斯冷声道“你未免也太过杞人忧天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神明早已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 “我当然不觉得,单凭一个千幻九尾,就能毁了你的计划。我们对你,一直都很有信心的。但是我得强调一点。”轻佻男子微微一笑道“麻烦的可不止千幻九尾本身,还有她手中所掌握的,来自于z国猎人组织的大量资源。另外对于你家的神明,我们可一直没有多少信心。我们更不会相信,来自神明的安排。” 眼见蕴含着愤怒的神色迅速攀上了后者的脸庞,轻佻男子忙举起双手示意道“哈哈,冷静冷静,先不要激动嘛。我说这话并没有故意要激怒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们选择了你作为合作对象这件事,前期也是经过了反复而又详细的评估的。我们对你的信任和协助,可与你的那位神明没有关系。” “所以不管你爱不爱听,是否感到了冒犯,我都不得不提醒你。用‘神明早已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切’这句话,可敷衍不了我。”轻佻男子嘴上摆出副致歉告饶的姿态,但言语之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强硬立场“除了你家的神明之外,我们需要你拿出更有说服力的保障。这可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是吗” “更有说服力的保障”普罗米修斯质问道“你是要我对基于你揣测而构造出的隐患,拿出具有说服力的保障吗那倒说说看,怎样的保障算是有说服力呢” “唔,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沉吟片刻之后,轻佻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看这样如何,既然可能对我们计划造成影响的是千幻九尾,那么只要除掉千幻九尾。那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说,不就是最为可靠的保障吗” “除掉千幻九尾”普罗米修斯语带讥讽的说道“你说的倒是轻松。” “难道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吗”轻佻男子道“只要你肯出手的话,杀掉她也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你们前期对我做了怎样的评估,又得出了怎样的结论,竟会对我如此高估。”普罗米修斯道“连让我击杀一名成名已久的a级异人,在你们看来都是件轻松的事情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们对你的评估,还是有些保守了呢。”轻佻男子失笑道“不过是杀掉一名圣人(即指a级异人)而已,这对你本来就没什么困难” 说到这里轻佻男子话锋一转,言语暧昧的说道“还是说你抵触的,是杀掉千幻九尾这件事本身呢莫非那些传言,竟是真的啧啧,那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与你的合作关系了。” “你明明知道千幻九尾麻烦的地方不仅在于她本身的实力,还在于她手中可供调动的,z国猎人组织的大量资源。杀掉千幻九尾和杀掉一个普通的圣人,这根本就不是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的事情。”普罗米修斯寒声道“相比之下,你方才的言论才更加让我惊讶。” “哦,是这样吗也就是说你也赞同杀掉千幻九尾,只是觉得要完成这件事过于困难了喽。”轻佻男子立刻反问道“并不是出于你个人的原因,而拒绝对千幻九尾动手喽” “个人的原因”普罗米修斯冷哼一声道“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说法。” “嗨,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轻佻男子闻言似乎卸下了什么担忧,大大的松了口气,语气悠然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呢,既然你也赞同抹杀千幻九尾,那事情不就简单了吗。你不是没有把握杀掉她吗没关系,我有把握。这次就便宜你了,我帮你出手一次。抹杀千幻九尾这件事,就交给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轻佻男子道“我亲自出手去把千幻九尾杀掉。” 整个空间似乎伴随着普罗米修斯掩藏在黑色风衣之下的肌肉,渐渐的紧绷了起来。恍惚间不知是漫长还是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方才缓缓开口问道 “你们又向z国境内,增派了人手”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的人手可没有那么充裕。”轻佻男子答道“眼下在z国境内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动手” “嗯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晰吗还是说我的z文语法有什么问题吗”轻佻男子失笑道“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会亲自去找千幻九尾,然后将她从这个现实之中彻底抹杀掉。怎么,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杀不了千幻九尾” “你方才不是说,你并不想将你的存在,暴露给z国的猎人组织吗” “对啊,所以在捕获伪神之躯这件事上,我并不能给你提供帮助。”轻佻男子道“不过在抹杀千幻九尾这件事上,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点我们合作协议外的帮助。千幻九尾毕竟是可以被杀死的,而被杀死的人是无法向z国的猎人组织暴露我的存在的。” “我会尽快挑选一个何时的时机,不留任何痕迹的将千幻九尾从这个现实中抹杀掉的。”黑暗之中轻佻男子牢牢的盯住了对方缓缓说道“你放心,到时候z国的猎人组织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是谁做下的,你觉得如何” 普罗米修斯也同样回望着前者,忽地开口说道 “不可。” 第七百五十三章 只待时机 意味深长的微妙笑容,在轻佻男子的脸上浮现了出来。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问道 “为何,不可” “因为眼下杀掉千幻九尾,既不是个合适的时机,也不是件合适的行为。”普罗米修斯道“另外我更想要知道的是,抹杀千幻九尾这件事究竟是你的注意,还是你们共同的判断” “有什么区别吗我来z国便是为了确保,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的施行。因此自然需要在合适的时候,给予你恰当的帮助。我的判断,便是我们的判断。”轻佻男子淡然道“现在千幻九尾已经成为了我们计划的绊脚石,理所当然应该被铲除掉。” “既然是为了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施行。”普罗米修斯沉声道“那你就更不能,对千幻九尾出手了。” “呵,为什么”轻佻男子反问道“理由呢” “因为如果你出手杀掉了千幻九尾,就等于向z国猎人组织宣告。”普罗米修斯加重了语气说道“眼下在s市的降临派中,有能够悄然抹杀掉一名a级异人的对手存在。相较于你预测的那个,令你担忧的那个可能性。这个才是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最为致命的打击。” “而且不仅猎人那边,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也会因此打草惊蛇,令伪神之躯意识到眼下s市的状况,背后是有你们介入其中的。不管是猎人和伏羲那边,还是伪神之躯这边他们都不是傻子。不管你把暗杀过程搞得多么巧妙,千幻九尾发生意外这件事,都必然引起各方的警觉!” “唔…”轻佻男子收敛了笑容沉思良久之后,轻轻打了个响指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可以说服我。” 这边话音刚落还未待普罗米修斯松口气,轻佻男子随即补充道“但是,就算现在不是杀掉千幻九尾的合适时机,但在计划完成之后,我依然会出手将她杀掉。到那时候,你总不会反对了” “为什么”普罗米修斯眉心轻皱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她” “因为她是名圣人,因为她不肯和我们合作。”轻佻男子平静的说道“既然不肯和我们合作,那么就是我们的敌人。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条为猎人卖命的猎犬,所以她更没有活下来的理由了。” “所以,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眼下的计划。”意识到什么的普罗米修斯反问道“你们实际上早就打算,抹杀千幻九尾了” “也不能说和眼下的计划,没有关系。”轻佻男子笑笑道“每个不肯与我们合作的圣人,都在我们的抹杀名单上。只是因为z国猎人组织里有那个家伙的存在,我们并不好直接对其动手罢了。” “而现在千幻九尾既然为了协助猎人处理s市的局面,从剑阁里出来了,这岂不是时机正好反正迟早要抹杀掉她的,那么眼下正好还能顺便为我们的计划,铲除掉一块颇为麻烦的绊脚石。所以我想也就,不必再等了。” “说起来我今天来找你呢,除了通知你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小黑胖子,和伪神之躯暗中接触这件事。也是打算顺便,就抹杀千幻九尾这件事和你打个招呼的,毕竟…”说到这里轻佻男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嘿然笑道“你和猎人那边,也有着合作关系不是吗我如果贸然动手,坏了你原本的计划。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不是” 闻言普罗米修斯眼神一凝,冷声说道“我和z国的猎人组织…” “你不必解释,我说了。我们并不是贸然选择你作为合作对象的,前期已经对你做过了详尽的调查。我们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轻佻男子打断了后者的辩驳,轻笑道“经过我们的判断,你和z国猎人组织之间的往来,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所以对此,我们充分的尊重你的计划,并不打算做任何的介入。” “但是,千幻九尾必须被抹杀,这点是不可改变的。我可以因为你方才的说辞,推迟动手的时机。不过她不会活着回去的,这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普罗米修斯默然片刻之后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想要的,除了计划成功之外,还有千幻九尾的死是只要能够杀掉千幻九尾,那么谁来动手对你们也是没有区别的对吗” “当然,我们只是要拒绝和我们合作的圣人彻底消失。”轻佻男子点点头微笑道“时间可以稍作推延,但结果可不能有丝毫的折扣。” “那好,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出手帮你们抹杀掉千幻九尾的。”普罗米修斯颔首道“正好也以此证明,我与z国的猎人组织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互利性质的合作关系。” “你亲自动手”轻佻男子闻言微怔,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认为让你抹杀圣人这件事,是过度高估了你的实力吗”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这样的。但是等我的计划完成之后,那么这就不是件有任何困难度的事情了。”普罗米修斯道“我说的时机成熟,指的也是计划成功的时候。我想你们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等的了等的了,当然等的了,只是你真的要亲自动手吗”轻佻男子笑道“你也不必如此勉强,关于这件事我完全可以代劳。” “怎么,你觉得计划成功之后的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对付千幻九尾吗”普罗米修斯反问道 “如果计划能够成功的话,这种小事对你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我只是担心…”话未说完轻佻男子突然顿住,片刻之后笑了笑道“也罢,如果计划能够成功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了。可如果计划不成功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需要贯彻神明的意志便足够了。”普罗米修斯用着毋庸置疑的强硬语气说道“失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一毫存在的可能!” “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我也就放心了。舞台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接下来我便静待阁下的精彩表演啦,哈哈。”说着轻佻男子摆了摆手脚下微动,身影渐渐的消散在了虚无之间的无边黑暗之中。 待前者走后,普罗米修斯的脸色也彻底的冰冷了下来。也未见端坐在椅子上的他有任何特殊的动作,虚空之中突然透出一丝光线,把守在门外的贴身祭司叶灵推门无声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站住脚步垂首恭声问道 “主教大人,您有何吩咐” “小黑他,回方舟之地了吗”普罗米修斯头也不回的问道 “布莱克大人他,今晚并不在教派之中。”不知主教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叶灵略带疑惑的答道“属下也没有接到,今夜布莱克大人要回方舟之地的通知。” “他待会儿就要回来了。”普罗米修斯寒声说道“等他回来,第一时间通知他去空灵之间等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叶灵仍毕恭毕敬的应下了前者的命令,躬身退出了虚无之间。 待整个空间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普罗米修斯松开了紧皱的眉心,低声自语道 “要加速了…” … 自从海滨的补给线遭到了对灾部的打击之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部分物资供给,便出现了些许缩水。而昨夜教派地堡“伊甸园”连同数百名信徒被连根端掉之后,就连日常物资的供给链,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问题。 虽说还没有发展到物资稀缺断供的地步,毕竟相比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之前的人员规模,现在整个教派的物资需求也降低了很多。但影响还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至少之前教内祭司们肆意铺张浪费的奢华行径,已然是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其中七罪部队的指挥冥灵,便是受此影响最大的祭司之一。且不谈他平日吃穿用度,那极尽奢华的夸张作风。单是之前被他从总部运输来的顶级原胚中挑选少女,用来作为发泄工具的行径,从海滨补给线切断之日起就已经无法维系下去了。 如果说生活福利上的缩水,最多让这个暴虐的男人不满。那么今日下午教派高层会议上发生的事,便足以让他被愤怒的火焰烧至癫狂! 被主教普罗米修斯当场从会场上呵退的冥灵,输了个彻彻底底一败涂地。不仅没能扳倒被他视为宿敌的美杜莎,接替前者的高级祭司之位。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绝地翻盘,成功上位成为了教派分部的三巨头之一。 双方这场争锋对于冥灵来说,不仅未能乱中取利,眼下就连本钱也统统输了个一干二净。更糟糕的是,接下来等待他的还将有来自升任大祭司的美杜莎打压和报复。虽然此刻他还是教派内位高权重的祭司,七罪部队的指挥者。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标准的穷途末路了。 因此当西门楚进准备敲响前者的房门时,内心中也无法确定。接下来将要看到的,将会是头何等狂暴的恐怖困兽… 第七百五十四章 论功议劳 站在冥灵卧室门前的西门楚进,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忐忑,深吸了口气之后轻轻敲响了房门。 “楚进吗进来。” 出乎西门楚进预料的是,从门内传出的声音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充满了暴虐与杀机,反而意外的沉稳与平静。甚至与自己这位上司平时的语调相比,都显的更加平和了许多。颇感疑惑的西门楚进谨慎的推开了房门,绕过正面的影壁进入了这间装潢奢华的房间之中。一抬眼正看到上司冥灵站在“窗前”。 作为主教普罗米修斯直属精英部队七罪部队的指挥者,冥灵的居所自然被安排在由主教亲自坐镇的地堡“初始之城”中。虽然这座地堡相比其余两座地堡,后半部分的构造主体乃是掏空了山峦向上攀升高度大大超过了海平面。但为躲避猎人的侦测还是深藏于山体之中,并不能直接看到外部的景色。 如此一来,地堡中的房间自然也不存在“窗户”这一并无存在价值的构造了。为了缓解居住在地堡中的压抑气氛,类似冥灵这样握有大权的祭司,就会在自己的居所中添置特殊的“窗户”。 那是将整块高清晰度的显示屏,镶嵌在原本应该属于窗户的位置上。再配以精心挑选而出用于自动播放的画面内容,和巧妙隐藏起来的特制音响。使得居住之人即便位于暗无天日的地堡之中,也能如在地面般随时随地的欣赏各种美妙的景色。 这种仅需要维持供电就可以正常运转的设施,可以说是当下物资供给渐现紧缺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不多还能够为祭司们稳定提供的特权享受了。 此刻在屏幕上显示的,乃是风暴蕴集的压抑画面,沉闷而又逼真的雷霆之声从音响中传了出来。一直桀骜不驯的苍鹰,穿梭于连绵不绝的电光之中,在满天乌云下倔强的飞行着。站在窗前的冥灵,视线也随着画面中的苍鹰,不断的向阴沉辽阔的天空中延伸。 自从下身被伤流年的魔枪布里欧纳克所击碎后,冥灵便基本都靠轮椅来协助自己移动,几乎不会主动用绿焰模拟双腿站立。因此眼下推门而进的西门楚进,所看到的这个场面。不管从后者的精神状态上来说,还是行为表现上来看,都可以称得上是极为罕见的场面了。 “冥灵大人…”有些摸不清状况的西门楚进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垂首低声说道“我刚才去问过了,库存的原胚都被隐士大人那边预定了。今天空不出,供您使用的名额了。” “就算没有被隐士大人预定,怕是也挤不出供我挥霍的名额了”冥灵仍盯着“窗外”的景色,头也没回的说道“教内的原胚储备,几天前就开始捉襟见肘了。” “是…属下无能。”楚进忙告罪道“不能将合格的原胚,给大人您带过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没有的东西,难道你还有能耐凭空变出来不成”冥灵哂笑道“还是说你要学百兽(波彻西的代号)那个傻子,在这个时候跑到市区抓人,主动触猎人和猎犬的霉头” 一时间无法确定后者是不是在生气的楚进,不敢胡乱接话。只是顺着对方这两句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话,语带惭愧的回道“大人教训的是。” “我不是在教训你,我是说…”冥灵略作停顿之后失笑道“呵,罢了罢了。也是我平时对你们,太过严厉了。” “大人平日严格要求我们,乃是为了我们能够牢记自身的使命,不负光明神大人的荣耀,为了…” “好了,楚进。”冥灵轻笑着打断了下属急促的话语,淡然说道“今天就不用拍马屁了,而且我早就想说了,你每次的马屁拍的都十分的漏骨而且生硬。” “这…”楚进面色一紧,低下头来低声道“大人教训的是,属下记下了。” 对楚进性子极为了解的冥灵也知道,要前者立刻放松下来也不现实,便也就不在后者的态度上多做纠结了。只是盯着那只在风暴中翱翔的雄鹰,缓缓开口问道 “稻荷呢” “今日下午会议结束后,我便没有见到稻荷…”楚进迟疑了片刻,斟酌着答道“大人您要找稻荷有什么事吗属下现在,就去把她找来。” “也没有什么事,下午会议结束之后你便没有见到她吗”冥灵冷笑一声道“想必她现在应该在夜岸(美杜莎的虫级实验室)那里,跟我们即将上任的星辰大祭司,献殷勤” 闻听此言楚进心中登时一紧,忙回道“应该不会的,我现在就去将稻荷找来。” “算了,不必了。不管她现在跑到那里去了,总归是不愿意到我这里来的。”冥灵道“她既然不愿来,那便由她去。” “……”见此情景,不知该作何回答的楚进也只得低低的应了声“是”。接着便是如乌云般压抑的沉默,在房间中静静的弥漫开来。 这种令人难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便很快被冥灵打破了。静立在窗前的他忽然开口,问向站在身后的下属道 “你可知道,我是怎样成为七罪部队指挥使的” “这个,属下略有耳闻。”虽然不知道上司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侍立在后的楚进不敢怠慢,赶忙答道“听说大人您孤身一人正面硬憾坐镇s市的猎犬伤流年,并将对方逼入绝境,配合主教大人成功生擒此人。为表彰大人您对光明神出色的贡献,故主教大人破格提升您为七罪部队的指挥祭司。” “当然,虽说从时间上来看是破格提拔。”犹对自己回答不是很满意的楚进又急急忙忙的补充道“但大人您不管是本身的实力,还是对光明神的虔诚程度,担任七罪部队指挥祭司一任都是实至名归。便是没有擒获s市猎犬这件功劳,您出任此位也是迟早的事。” “呵,实至名归…生擒猎犬伤流年…哈哈哈。”自言自语了几句后冥灵突然放声狂笑“这些事情,和我冥灵又有什么关系。” “啊这…大人您…”见后者突然发狂大笑,不知何故的楚进心惊胆颤的说道“大人您且不要动气,您现在还是七罪部队的指挥使,我们并没有输。” “生气不不不,我没有生气。”冥灵止住了笑声,淡然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楚进你没有说错,我能够当上七罪部队的指挥使完全是靠主教大人的破格提拔。至于生擒猎犬的功劳,实际上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大人,您这这话未免太过谦虚了。”楚进只当后者因今日下午会议上的失利,而在精神上备受打击故作此语。忙语气恭敬的殷勤说道“教内上下都知道,在擒获s市猎犬伤流年的过程中,大人您立下的乃是头功。何来与您无关的道理,大人您大可不必如此自谦。” “我并没有谦虚,擒获猎犬伤流年这件事确实与我关系不大。你们回认为我在这里立了头功,是因为要将我提到七罪部队指挥使这个位置上的主教大人,想要你们所有人这么认为罢了。”冥灵平静的说道“实际上那晚发生的事情,和你们所知道的并不相同。” “啊这…大人您…”大感震惊的楚进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愣愣的复述着前者的话道“您说那晚的经过,和我们知道的并不相同” “是的。”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您并没有参与对猎犬伤流年的抓捕吗” “那晚我确实参与了,教派对猎犬设下的陷阱,主教大人也确实给我了和猎犬对决的舞台。”冥灵道“但要说我在擒获猎犬过程中居功至伟,那便是个笑话了。实际上那晚我除了逼对方出手废掉了我的双腿之外,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那…猎犬伤流年是怎么被擒获的”楚进问道“是主教大人,亲自动的手吗” “也不是,动手的是…嗯,说是主教大人动的手倒也不算错。”冥灵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实际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其中的关键,还是落在主教大人前期的安排上。我在这里扮演的角色,不过只是走了个过场罢了。至多不过是在最终的善后收尾阶段,有个适合我神赐之力发挥的地方,但要说功劳并无多少。” “那,那就算如大人您所说的那样。”楚进接口道“那这个过场也不是谁都能走的,不是吗大人您不也说,在善后收尾的阶段有需要您发挥神赐之力的地方吗” “主教大人既然选择了您,来走这个过场并在最后将功劳都归到了您身上。这就说明在这些祭司中,主教大人对您是格外关注的!您的实力和虔诚,也是得到了主教大人认可的。” “所以我才问你,你可知道我是怎样,成为七罪部队指挥使的吗”冥灵冷冷一笑道“既不是因为我的实力有多么的出众,也并非因为我对光明神有多么虔诚。而是因为相比你们…” “我足够的疯狂!” 第七百五十五章 趁手快刀 窗前的冥灵侧过头来,轻瞥了眼面色愕然的下属,冷声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我和平时不一样,不像你们印象中的那么疯狂” “啊不是,冥灵大人。”楚进面色尴尬的回答道“大人您平时,也是很冷静的…” “所以我都说了,楚进你啊。”冥灵扭回头淡然说道“并没有拍马屁的才能。” “我,这,呃…”无奈之下楚进只得将头低的更深磕磕绊绊的重复道“大人您,您教训的是…” “我很清楚,平时我在你们眼中是个什么形象。我也知道包括你在内,教派上上下下都认为我是个不可理喻无可救药的疯子。”冥灵语气平静的说道“但是实际上,我之所以表现的如此疯狂,是因为唯有如此,我才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明白吗” “大人您的意思是。”楚进试探性的问道“主教大人需要一个疯狂的人物,来替他执掌七罪部队” “从表面上看可以这么说,但本质上并不是这么会事。”冥灵摇了摇头道“主教大人需要一个足够疯狂的快刀,为他打开教内错综复杂的乱麻。我就是他选中的,那把用来打开局面的快刀。而将我提拔到七罪部队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只是为了确保我这把刀,足够锋利罢了。” “…”查觉到话题有些不对劲的楚进,却不知该如何做出回应,只能全身僵硬的杵在那里,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而这边双眼仍紧盯着“窗外”风景的冥灵,则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下属的窘迫,自顾自的往下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主教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今天下午会议的结果,看似是美杜莎提前准备将了主教和布莱克大祭司一军,实际上却正中主教大人的下怀。把美杜莎扶上星辰大祭司的位置,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那这么说来,冥灵大人您的意思是。”楚进语带疑惑的说道“主教大人从会议开始,就没有打算让您,接任教内高阶祭司的位置是吗” “你还不明白吗,楚进”冥灵平静的说道“现在教内高级祭司之位的归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七罪部队存在的价值,便是牵制布莱克大祭司一派的火力,让美杜莎成功上位。” “不会…美杜莎大人不是隐士大人的关门弟子吗主教大人如果扶持美杜莎上位,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楚进奇道“难道说主教大人和隐士大人,暗中达成了什么联盟吗” “主教大人和司夜大祭司有没有暗中达成合作,这我并不知道。但是美杜莎和主教大人,一定已经在暗中达成协议了。”冥灵解释道“实际上主教大人昨晚,之所以要我们七罪部队协助伊甸园的防守工作。本身便是想要让我成为,今日会议上美杜莎的踏脚石。你们知知道今日会议的结果,可你们根本不知道今日会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会议上美杜莎是依赖两点绝地翻盘的,一个是得到了李法大祭司的全力支持。而另一个便是凭借昨晚贤者圣殿中晨曦祭司被牺牲前,暗中录下的资料影像。正是这份影响,将圣地失陷的责任全部推到了,磐石祭司的头上。” “晨曦祭司…” “有印象” “有些印象。”楚进思索了片刻之后回道“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从总部派遣来的祭司之一” “不错,正是因为替美杜莎录下这份影响的,是布莱克大人一派的祭司。所以这份证据,才成为了最后的绝杀。”冥灵顿了顿冷笑道“布莱克大人绝对想不到,本是自己插进美杜莎身边的钉子,却早就悄悄的变成后者的武器了。” “竟有这种事。”楚进惊叹道“难怪今日会议上,美杜莎大人的职务不降反升。” “当然仅仅靠这个晨曦祭司,美杜莎最多也就只能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洗净。真正让她成功登上大祭司之位的关键,还是在于她能够率先将李法大祭司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这点足以证明,在背后支持美杜莎的便是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 “李法大人的护卫,都是由主教大人亲自安排的…”经冥灵这么一点拨,楚进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斟酌着分析道“按理说美杜莎大人根本来不及等圣地保卫战结束后,抢在主教大人前将李法大人控制下来。更何况在确认圣地沦陷后,布莱克大人肯定也打起了李法大人的主意…也就是说,是主教大人暗中帮助了美杜莎大人” “当然,不然你觉得不过是一介凡人的李法,能够对抗主教大人安排的护卫队吗”冥灵轻蔑的说道“就算不能抢在美杜莎抵达前,将李法转移到隐秘的地点。难道搞点‘人身意外’也做不到吗” “更可笑的是,从李法之后的叙述来看。主教大人安排给他的护卫人员还真打算动手,只是‘恰好’被及时赶到的美杜莎给救下来了。好一个千里救驾,好一个及时雨啊。只怕在场的护卫,是掐准了后者抵达的时间,才动的手” “那主教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楚进不解的问道“相比与扶持美杜莎大人上位,选择更加中心且是嫡系的大人您,不是更加妥当的选择吗” “七罪部队确实是主教大人的嫡系,不过你觉得。”冥灵轻笑道“我对主教大人,很忠诚吗” “呃…”楚进迟疑片刻之后道“至少在海滨补给线那场失利发生之前,我觉大人您对主教大人,还是很忠…唔,信任的。” “是的,也是直到那件事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我在主教大人眼中,不过是把还算趁手的快刀。”冥灵自嘲一笑道“而这样的刀,对主教大人来说,不说要多少有多少,但至少不算是什么稀缺的物件。” “哦对了,说道那晚在海边补给线的失利。楚进,你还记得最后从草丛中跃出的那道,抢走了一棺原胚的身影吗” 听到上司提起这件事楚进心中“咯噔”一声轻响,低声回道“呃…属下记得。” “你觉得,那个在草丛中杀掉了夜枭的黑影,会是谁呢” “这…属下不敢乱说。”楚进小声回道“对方身手太过迅捷,属下也未看仔细。“ “你不敢说,那我便替你说出来。”冥灵嗤笑道“那个打伤了追击你的猎犬,夺走了一棺原胚的黑影,就是美杜莎。” “可是大人…”楚进问道“那晚美杜莎大人不是有不在场的证明吗” “如果那条母蛇连莱瑞都骗不过,她又岂敢让后者在自己身边待上两年”冥灵讥讽道“还有人觉得莱瑞能够在美杜莎手下做那么久的贴身祭司,乃是因为他有能力。依我看根本就是因为,他在那条母蛇眼中,是个远比他那些前任更好对付的废物。不废了他,不过是怕布莱克将更厉害的角色,安插进夜岸实验室罢了。” “暂且不管美杜莎是怎么骗过莱瑞,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的。你有没有想过,那条母蛇是怎么精准的得知,当晚我们与总部运输队交接的时间与位置的她甚至有时间提前预备下了,能够骗过包括莱瑞在内实验室众人的不在场证明。” “这…”楚进迟疑的说道“属下不知。” “你不知道我看你还是不敢说。”冥灵寒声说道“隐士大人从来不接触这类琐碎的事务,对于当晚行动的情报必不知情。布莱克大人更是绝不可能,将个中细节告知那条母蛇。而能够协助美杜莎,提前获知我们与运输队行动细节的,全教上下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就是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 “…”随着上司的话音落下,惊恐之色迅速的攀上了楚进的脸庞,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冥灵大人,这件事可不能乱说啊!关于那晚海边行动的失利,主教和各位大祭司们不是早就召开了光明审判,并最终得出非是内部泄密的结论了吗” “是啊,正是因为得出了情报泄露的源头并非来自内部,才更说明主教大人暗中给那条母蛇,提供了多大的帮助。不仅帮她趁乱抢走一棺顶级原胚,还协助她逃脱了教内的审查。”冥灵冷哼一声道“再说严格来说,主教大人将当晚情报告知美杜莎,也完全可以说并未对猎人泄密不是吗” “所以实际上,主教大人从一开始安排我成为七罪部队的指挥使,便是在为美杜莎今日登上星辰大祭司之位铺路。”冥灵沉声道“之前我们的几次行动失利,便早就已经彰显了预兆。只是那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罢了。” “包括最开始我们领命抓捕刚刚被猎人们,从监狱里放出的伪神之躯。我们所有人,都被主教大人给骗了!想想看,好好想想看,楚进!”冥灵转过身来盯着后者,加重了语气低喝道“你可还记得,我刚升任七罪部队指挥使,那时的我们…” “是什么样的吗!” 第七百五十六章 冥灵梦想 随着谈话的深入,冥灵的情绪也渐渐脱离了最初的冷静,不知何时变得有些亢奋了起来 “我刚接任七罪部队指挥使的时候,队伍的人员还是满的。虽然阴和阳这两个新人,作为七罪部队的正式成员还有些勉强。但也是从新生代祭司中选拔出的,称得上精锐的成员了。” “可是现在呢从我接任指挥使的位置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一个多月,七罪部队就只剩下你我和稻荷三人了。这样惨烈的损失,只怕历数教派分部成立近十年来的历史,都从未发生过” “这…冥灵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楚进打圆场道“我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时间,虽然没有那么长,但也不算短了。据我所知,过去十年间教派面对z国的猎人组织实际上一直抱持着暗中蛰伏的战略。” “虽说我们七罪部队的损失很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今我们与猎人和猎人的冲突也是来到了教派成立以来,最为激烈的阶段。硬要说的话,教派分部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损失,也该是昨夜圣地伊甸园的沦陷。” “呵,圣地伊甸园的沦陷,难道不是因为阴落入了猎人的手中,所以才泄露出去的吗”冥灵道“要真说起来,这个教派分部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损失,也该算在我们七罪部队头上呢。” “这么说的话,要这么说的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楚进,又不敢进一步将责任往主教普罗米修斯身上推,只得垂首讪讪说道“还是我们表现不力,给大人您脸上,抹黑了。” “楚进,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今晚和你说这些话,究竟是为什么。”冥灵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难怪你会有那样的神赐之力了,你总是习惯于向他人妥协,将问题归结在自己身上,给自己压力。你这样必然会导致你平时在教派中,频频吃亏的。” “就像大人您说的那样,我如果不是这种性格也不会觉醒这样的神赐之力了。”楚进憨笑道“既然这就是光明神大人的安排,那么我自然心甘情愿的追随神明的启示。” “追随神明的启示呵呵,光明神启示的正确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解释天启之人,可未必都如神明那般仁慈和博爱。”冥灵冷笑道“我知道我作为一个加入教派不过月余的新人,被主教大人提拔为七罪部队的指挥使,你们很多人心中并不服气。” “没有的事,冥灵大人。”楚进赶忙说道“我对您的忠诚自始自终,都从未有过动摇。” “你这么想可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冥灵轻笑道“论资历除了被拉来凑数的阴、阳两人,你们入教的时间哪个不比我长。你和稻荷,都是几年前便被主教大人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血锋则是美杜莎费尽心血,安插进七罪部队的杀手锏。” “更不要说神赐之力级别与我不相上下,资历更是比我老的多的夜枭。在主教大人将我空降到这个指挥使位置上前,不光夜枭自己,只怕教派上下也都认为他才应该是那个,接替七罪部队指挥使位置的人” “别人怎么想的,属下不知。但在属下看来,在大人您出任七罪部队指挥使前。”楚进语气诚恳的说道“属下并不觉得夜枭大人有足够的威望,从主教大人手中接过七罪部队指挥使的重任。” “那是因为,即便你们觉得不认同夜枭的指挥,也没什么关系。”冥灵冷冷的说道“但如果你们任何人胆敢不认同我,可是会被我从七罪部队中物理除名的。这并不叫威望,这仅仅只是威吓罢了。” “属下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同。强者理应在这个世界上,占据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资源。冥灵大人您拥有更坚韧的精神,和更强的神赐之力。那么您就理应,成为我们的指挥者。”楚进语气中隐含狂热的说道“大人您应该明白,属下这番话并没有在拍马屁。” “我知道。”冥灵笑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中意你作为接班人的原因。和其他人相比,你拥有一颗属实真正神选者的心!” 说着凝结成冥灵双腿的绿焰骤然升腾,沿着下半身迅猛的攀爬了上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熊熊燃烧的妖异火焰之中。 “楚进,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又为什么要接下主教大人给出的,正面接下硬抗猎犬的考验。以及为什么即便成为所有人眼中那个不择手段的疯子,也要登上七罪部队指挥使的位置吗” 并不认为对方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冥灵正待开口解释,不料身后的下属突然沉声说道 “我知道。” “哦”颇感惊讶的冥灵再次回过头来,盯着下属问道“你知道” “我知道。这个答案,我知道!”楚进挺直了胸膛正视着上司的目光,加重了语气说道“因为冥灵大人您想要为神选者,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一个所有神选者,都能够昂首挺胸的行走在光明神的荣光之下,拥有无限自由的黄金时代!” “冥灵大人,我之所以为您献上我的忠诚,并不单纯因为对我来说您是强者!这个世界上与我相比,能够被成为强者的神选者数不胜数。真正吸引我的,乃是您那份崇高的理念和为之奉献一切的精神!” 沉默了片刻之后,冥灵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楚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和他们不同,和那些贪恋权力沉醉于低俗的争斗的短视之人不同。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同样是在为建设属于神选者的光明未来,而并肩奋斗的战友!” “我很清楚只凭我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不要说对抗猎人组织,便是单纯想要抵御那来自于,被卑劣凡人所掌控的现实的排斥,就已经是件需要我们竭尽全力的事情了。我们虽然超远了凡人,成为了更加伟大的存在。但是想要和这个错误的世界抗争,我们还是太弱小了。” “我们,没有力量!” 犹如无数绿色幽魂组成的诡异火焰呼啸而起,在冥灵面前行成了个巨大的拳头,接着又“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我们需要联合!所有的神选者需要联合起来!不是我们现在这样偏安一隅,蜷缩在z国猎人组织淫威之下,抱团取暖般的苟且联合。而是更加有力的,更加强硬的联合!是足以将那些诋毁我们,伤害我们,污蔑我们的,卑劣之人,背叛之人,肮脏之人统统抹杀绞碎的强大联合!” “我之所以选择加入琐罗亚斯德教派,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在教派总部的欧洲,他们甚至能在暗中操控和影响一国政府。他们的祭司,甚至能够在世俗社会中占据高位,成为令人尊敬仰慕的存在!” “而是因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理想,他们想要让神明的光芒普照大地,想要让那些凡人理解神明的伟大,为神明和所有神选者取回应属于我们的尊重!” “但即便这样,还是不够。楚进你记住,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够!我说的不够,并不是指他们未能在z国这片信仰贫瘠的土地上,做到如他们在欧洲所达到的那般高度。我是说,即便做到那个地步,仍是不够!” “不管攫取了多少的财富,不管收集了多少奴隶,不管垄断了多少资源。我们这些沐浴着神明恩赐的天选之人,却仍旧不得不像鼹鼠那般隐藏在地下,或者顶着虚假的身份游走在世间。即便如伪神之躯那般传说中的存在,最终也还是恬不知耻的俯身给z国的猎人当狗!” “我们缺少的是什么是自由!是与我们高贵的身份,强大的能力像匹配的自由!你要知道楚进,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了。权力,财富,武力这些东西无论拥有多少都没有价值,因为这些都只是为我们的最终目标所服务的工具。只有自由,才配称之为我们神选者独有的权力!” “可是现在,拥有自由的却是那些被神明抛弃的,卑劣的,肮脏的,愚蠢的凡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不合理的事情吗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吗明明我们更加强大,更加聪明,更加的被神明所恩宠。可为什么!为什么却是这群虫豸,享受着最为宝贵的,他们根本不配拥有的自由!” 站在“窗前”的冥灵脸庞因为难以抑制的愤怒,而急剧的扭曲了起来 “这些下等的凡人,他们只配带着镣铐和枷锁,匍匐在地面上接受我们的奴役,等待着我们的恩宠。如果不是这样,那如何能够证明我们享有着无拘无束的自由!这个世界错了,错的彻彻底底。而神明将我们从卑劣的凡人之躯中解放,给予了我们现实所不能理解的恩赐。正是要我们去纠正,这个已经将扭曲的现实当作常理的,悲哀的世界。” “我原本以为,琐罗亚斯德教派会成为在黑暗中引领神选者们的一盏明灯。而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则是能够执灯前行的中流砥柱。为了帮助主教大人,帮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完成这项伟业壮举。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无所畏惧。” “哪怕教派上上下下,皆是丧失了理想和本心的懦夫。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来确保教派的伟业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我能够牺牲我的一切,哪怕背负上暴虐疯狂的骂名。” “因为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说道这里,冥灵忽地脸色一暗,沉声说道 “但令我悲哀的是,真正坚守着这份理想的同行者,远比我想象中的…” “少得多!” 第七百五十七章 触底反弹 因上司的慷慨陈词而跟着也亢奋起来的冥灵,强抑着心头的激动,斟酌着问道 “所以,冥灵大人您认为,主教大人他…也失却了最初的理想了吗” “楚进,你要知道这不是我如何认为的问题,我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现象,但是…”冥灵语气转为沉痛的说道“现实却告诉我,包括主教大人在内,教派的那些大人物们最为关心的,显然并不是属于我们全体神选者的光明未来。” “即便我们现在已经和z国的猎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这些大人物们所关心的,仍然是他们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即便是如我们七罪部队这样,从教派精英中甄选出来的重要力量,最终也难免沦为他们勾心斗角的工具。” “所以楚进,你现在明白我今晚究竟,想要和你说什么了”冥灵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身后,因为情绪激动而满面红光的下属,加重了语气说道 “和这些目光短浅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创造出属于全体神选者的光明未来呢现在是时候有人站出来,为全体神选者的最终理想而奋斗了!” “可是,可是冥灵大人。”并未被情绪带走理智的楚进,满怀不解的向上司问道“光凭我们的力量,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重要的不是我们能做到什么,而是我们去做了什么!”没有丝毫的迟疑与踌躇,冥灵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在你看来,我已经彻底输了是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大人,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楚进尽可能委婉的说道“眼下我们七罪部队的状况,并不是很乐观。而且美杜莎大人上位之后,肯定会针对我们的。到时候没有了主教大人的庇护,恐怕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就是错了。”冥灵轻笑着摇了摇头道“美杜莎不会针对我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也不会抛弃我们的。虽然在高阶祭司的争夺中我们失败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七罪部队就此无法翻身了。” “冥灵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楚进奇道“难道说您还有,翻盘的手段” “翻盘的手段,自然是没有的。美杜莎升任星辰大祭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对此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一切到此为止了。”冥灵自信满满的说道“接下来便是我们七罪部队,触底反弹的时间了。” “触底反弹…难道大人您指的是百兽”楚进问道“因为百兽波彻西他升任了高阶祭司,所以连带我们七罪部队的地位,也会提升” “呵,百兽那个家伙不过是被布莱克大人在七罪部队临时安插的眼线。我从来没有把他看作,我们七罪部队的一员。而且眼下他升任了教派的高阶祭司,接下来必然会和我们这群弃子做彻底的切割。”冥灵摇摇头道“对于我们来说,他并没有什么价值。” “那大人,您说的触底反弹指的是” “这就是为什么我常和你说,要学会站在更高的位置去考虑问题。”冥灵缓缓说道“实际上你所担忧的那些事情,本来就不会发生。” “首先美杜莎即便升任了星辰大祭司,她也不会来报复我们七罪部队的。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我们七罪部队已经构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了。她如此费尽心机的暗中勾结主教和李法,爬上了这个位置,必然是有更加深沉的图谋。” “她当然不会转变态度向我们示好,但也不会想以前那样耗费心血来考虑怎么对付我们了。相较于她还是教内唯一高阶祭司的时候,我们现在需要应对的来自那条母蛇的压力,反而要小得多了。” “同时主教大人也绝不会坐看我们七罪部队,就这样被彻底打压下去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才是主教大人的直属部队,是最为可靠与稳定的力量。而且正如你方才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了主教大人的庇护,我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反过来说,对于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而言。这就代表着落得如此境地的我们,除了更紧密的依靠他之外别无选择。这就等于在我们七罪部队和主教大人之间,构建出了要比忠诚更加稳固的纽带。” “最后,你不要忘了还有布莱克大祭司的存在。虽然波彻西对于我们七罪部队,已经不会带来什么帮助了。但是他的主人布莱克大祭司,却是接下来协助我们破局的关键!如果是这次教内的巨大变故对于我们七罪部队,带来了什么根本性变化的话。那就是打开了我们和布莱克大祭司之间的,沟通渠道。” “大人您指的是,昨晚凡星祭司莱瑞的表态吗(详见第五百七十章至五百七十一章)”楚进皱起眉头道“但是对方毕竟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并且布莱克大祭司今天在会议上,也并没有如莱瑞暗示的那样,帮助大人您登上高阶祭司之位呀。” “不得不说我太过小瞧美杜莎那个婊子了,你不知道今日高层会议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就算布莱克大祭司做出了实质性承诺,也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今天这场会议,布莱克大祭司才是输的最多的那个人。” “这…”楚进道“那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七罪部队接下来,要和布莱克大人联合” “既然主教大人为了自己的权益,可以抛却至高的理想,将我们作为辅助美杜莎上位的棋子。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拘泥于迂腐的教条,盲目遵循着主教大人的指令呢”冥灵冷笑道“难道布莱克大人就不是我们的上级了楚进你记住,这不是和哪方联合的问题。” “以前的我一直坚信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是正确的,是真心为神选者的光明未来而努力。所以我坚定的跟随着主教大人的脚步,为之付出了我的一切。但自从海边运输交接任务的离奇失利后,我渐渐的意识到了事情的本质。”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盲目的去相信某个人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实现那个属于全体神选者的终极梦想。”冥灵道“既然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不可靠,我们就要调动起自己的脑子,去甄选和判断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所以,大人您要告诉我的是,以后我们七罪部队不再是属于某个人的刀子。”楚进顺着上司的话应道“而是要拥有自己的思想,向正确的方向和目标砍去是吗” “你说的非常对,楚进。就是要有我们自己的思想!”冥灵赞许的说道“这样我们才能确保,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可是这样一来…”楚进有些畏惧的低声说道“我们岂不是等于,违抗了主教大人的命令那我们岂不是等于,成为了教派的…叛徒” “哈哈哈哈!”冥灵仰天大笑了一阵后忽然收了声,盯着下属极为认真的问道“那么楚进你且说说看,截至到目前为止,我们可曾违抗过主教大人的命令,有过叛教的行径” “当然没有!”楚进忙答道“光明神在上!我们的所作所为无可挑剔,天地可鉴!” “那么如果主教大人利用我们七罪部队,协助美杜莎上位与其共谋私利这件事是真的。楚进,你再说说看,这算不算背叛教派,背叛光明神的行径呢” “这…”楚进迟疑了片刻之后回答道“若是真的话,那自然是算的…” “那遵从了主教大人出于这种目的发出的指令,我们难道不也成为了叛教之人的帮凶吗” “…可是大人,这一切毕竟,毕竟只是猜测而已…我是说,哪怕即便这是真的,我们也没有能够指认主教大人的证据不是吗…”楚进小心翼翼的说道“可如果我们违抗主教大人的话,那么主教大人是真的会把我们,作为叛教之徒处理的…” “那么楚进,你是打算就这样逃避身为神选者的尊严和使命,浑浑噩噩的遵从主教大人的安排。”冥灵逼问道“还是正视自己的内心,为属于你自己的自由,而奉上一切呢” “我…”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楚进终于咬紧了牙关,缓缓开口说道 “我选择…自由!”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楚进。这才应该是属于我们神选者的回答!自由,多么美妙的词汇。”冥灵大笑道“如果不是为了准求无拘无束的自由,我们为什么要选择成为神选者如果只是为了遵从他人的命令,那么我们和那些被猎人圈养的猎犬,又有什么区别” “我并不是要你去违抗主教普罗米修斯大人的命令,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据去指认。主教大人以及布莱克大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出卖了我们,或者说抛弃了圣地伊甸园。但是我们同样,至今也从未做过背叛教派,背叛光明神的行径不是吗” “但是我需要你记住,楚进,我需要你记住!”冥灵加重了语气道“我们团结在一起,我们共同沐浴在光明神的荣耀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需要面对内心的抉择时,我想你应该知道该遵循哪个声音对吗” “如果有那一天。”闻言楚进立刻答道“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自由而战的!” “好,很好。”冥灵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眼下先不要着急,要学会忍耐。我在此保证,属于我们七罪部队的辉煌时刻,就要来了。” “属下随时听候您的召唤,大人。”楚进语气激动的回道“属下会同您一起重现七罪部队,不,重现属于我们神选者的辉煌!” 这番谈话扫去了蕴集在楚进脸上的阴霾,这个进门时还满面忧愁与迷茫的青年,如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昂之色离开了房间。 待西门楚进离去之后,冥灵慢慢收敛了身上只有在战斗时才会如此升腾的绿焰,坐回了那张特制的轮椅中。如果方才前者的反馈不能令他满意,会是什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此刻他再次望向“窗外”那只翱翔在风暴中的苍鹰,眼中满是冰冷与桀骜的笑意。 第七百五十八章 算盘落空 斜躺在包覆着天鹅绒的松软长椅中的美艳蛇姬,懒懒的伸展了下极具柔韧性的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跪伏在身前的大腹女子,淡然开口道 “我不记得有叫你今天过来见我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起来难不成是我给你做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会,大人您给我安上的这枚左眼,可要比我本来的眼见都好用的多了。”跪伏在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满脸都是讨好的讪笑,正是位列七罪部队暴食之罪的虫系蛛型异人,——稻荷。 “那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美杜莎挑唇轻笑道“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今日下午的会议上,你的上司冥灵祭司受的打击可不小,眼下估计正在气头上咧。要是知道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我这里闲逛,回头怕不是要狠狠的训你一顿呢。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说情哦。” “大祭司大人,您说的这是哪里话。”稻荷满脸谄媚的笑答道“我们这些下人之间的低劣争执,怎敢惊扰大人您的清净。您可不要说为我说情什么的,那可真是折煞小人了。” “不要乱说。”美杜莎敛起笑容,声音微肃道“关于我就任星辰大祭司的交接仪式,还没有正式举行呢。现在我仍只是教内的一个,普通的高阶祭司罢了。以大祭司来称呼我,还为时尚早。” “美杜莎大人,您何必如此谦虚呢。现在教派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大人您继任大祭司之位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私下里,早几天称呼您为大祭司和晚几天,又有什么区别呢”稻荷嘿笑道“再说即便是以前您还没继任大祭司的时候,实际权力也早高过李法大祭司了。依小人愚见,这什么时候称呼您为大祭司,都不算早,嘿嘿,都不算早。” “也难怪你在七罪部队资历那么老,却既不讨主教大人的喜欢,也不讨冥灵的喜欢。”美杜莎冷笑一声道“你这番的意思是指,我从很久之前,就常有僭越弄权之举咯” “啊,不不不,小人不敢,小人绝无此意!”见前者突然翻了脸,稻荷吓得忙连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慌慌张张的再次跪了下去,嗓音都跟着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是小人失言了,是小人失言了!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还不自知。”美杜莎瞥了心惊胆颤的后者一眼,悠然说道“起来,我没你的主子那种凌虐弱者找快感的低级趣味。以后记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不要随便乱说。” 见蛇姬这么说,吓得半死的稻荷算是松了口气,趴在地上感恩戴德的说道“谢大人宽宏大量,小人记住了,小人记住了!” “好了,起来。”美杜莎摆摆手道“你今天专程跑到我这里来,总不会是为了提前恭贺我要升任星辰大祭司你就不怕冥灵祭司知道了这件事,找你的麻烦” 站起身来的稻荷听到前者提到冥灵,谄媚之色立刻迅速的回到了脸上,只见她探手正了正罩袍上的褶皱,不慌不忙的笑答道 “冥灵大人现在要面对的麻烦事多的很,只怕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找我的麻烦了。再说便是知道我到您这来拜访了又如何,七罪部队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害怕他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美杜莎闻言轻笑道“我就说嘛,往常想要让你来见我一面,要比见上主教大人一面都难。今天你却这么积极的,主动跑来见我。这是见七罪部队这艘船要沉了,担心受到牵连,急着来我这里落脚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美杜莎大人您的火眼金睛。”稻荷面上羞赧的神色一闪而过,继而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过,倒也不是像大人您说的那样,担心受到牵连找下家落脚什么的。大人您要这么说,未免有些小看小人了。”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一直不赞同冥灵大…咳咳,不赞成冥灵祭司与您作对。因为小人和开始信仰光明神不过几个月的冥灵祭司不同,这么多年美杜莎大人您为光明神奉献一切的虔诚身姿,小人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和野心勃勃只想登上高位攫取权力的冥灵祭司不同,美杜莎大人您是真的抛却了私心,为教派的未来着想的人。” “但是大人您也知道,我在七罪部队中毕竟人微言轻,实力和不算出众也就罢了。便是这脑子也如大人您方才批评的那样,算不得太灵光。就算意识到冥灵祭司行事有些不妥,可小人也只能依照吩咐行事,更不敢出言反驳。也全赖大人您宽宏大量,对过往小人的冒犯全不在意。” “不过现在好啦,主教大人已经看清了冥灵祭司外强中干的本质,折损过半的七罪部队也将成为历史了。诸位大祭司也终于明白美杜莎大人您,才是咱们z国琐罗亚斯德教派真正的中流砥柱。” “从此以后,小人愿意向大人您奉上我全部的忠诚,为您鞍前马后万死不辞。因为在我眼中,您才是唯一的指路明灯!光明神赐予了我力量,而您却在迷雾之中,为我指明了神明所在的方向。” “现在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只有追随您的脚步,才是最明智的选…不!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面对如此漏骨肉麻的话语,躺卧在长椅上的蛇姬,登时被后者这番大表衷心的夸张举动逗得咯咯直笑。末了捂住了樱唇瞥了后者一眼,意犹未尽的说道 “你这人蠢是蠢了点,不过做事到还算认真。明明就不会拍马屁,却还绞尽脑汁想要讨好我的样子,真是有够好笑的。细细品味起来,到也有几分蠢萌蠢萌的感觉。虽说没什么用,但留你在身边解解闷,也勉强能算是个用处。” 侍立在下面的稻荷竖着耳朵,点头哈腰的听完了前者对自己的评价。虽说一时间有些闹不清楚,这番话到底是褒是贬。但最后那句“留在身边解闷勉强算个用处”还是能够听明白的。当下喜上眉梢,知道后者这是愿意收留自己了,接着便要开口致谢。 只是不待稻荷致谢的话语出口,蛇姬却突然拉长了语调说道“不过嘛,现在我却不能,收你来我手下做事。” “啊”稻荷喜色未褪的脸上又涌上了几丝惊讶,愕然问道“美杜莎大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美杜莎笑道“就是暂时你还得,留在七罪部队。” “哦,我明白了。”思索了片刻之后,稻荷面露恍然的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现在主教大人还没有开始对七罪部队的整顿,您也还没有正式继任星辰大祭司的位置。要等过几天对七罪部队的清算完毕之后,您才能出手将我捞过来是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美杜莎失笑道“不是啦。” “那,难道美杜莎大人您是需要小人,为您缴纳投名状”闻言稻荷面色一沉,面露狠厉之色道“您放心,不管美杜莎大人您计划是什么。小人这几日定全力配合您,确保能够彻底致冥灵那个家伙于死地!” “停停停,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美杜莎挥手示意后者不要再说了,止不住笑意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傻乎乎的,我都说了不是这么回事啦。我的意思是,七罪部队不会被撤销,冥灵也不会被主教大人清算。你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待在七罪部队做你的暴食之罪。” “啊这…美杜莎大人您说冥灵大人,不会被清算可是,可是现在七罪部队损失惨重,都已经只剩下三人了。”稻荷极为不解的问道“而且,而且…” “而且,总和你们七罪部队作对的我,现在马上要升任星辰大祭司了。按理来说,也该想办法报复你们了,你想说的是这个”美杜莎饶有兴致的看着后者,将对方迟迟说不出口的话补了出来。 “不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是…”稻荷忙接过话头委婉的说道“冥灵祭司之前,为了自己的私欲给大人您添了那么多的麻烦,难道您就这样宽恕他了吗” “若是放在以前,我当然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不是为了惩罚他,只是要让他吃点苦头,以免他接下来变本加厉的给我制造麻烦。”美杜莎淡然说道“不过现在,我就就要升任星辰大祭司了。想必冥灵祭司也该知道收敛了,我又何必与一个小小的中阶祭司计较呢” “可就算美杜莎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发觉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那样发展的稻荷有些慌了神,语气焦急的说道“但是在冥灵祭司的率领下,七罪部队折损严重也是事实。主教大人总不会,对此一点意见也没有” “依我看,主教大人应该也不会做什么过激的处置。”美杜莎耸耸肩道“要说损失惨重,昨夜圣地伊甸园的损失不是更大。再说波彻西乃是离队升任高阶祭司,又不是因为意外离队的。主教大人如果冥灵的指挥不满的话,昨夜之前就该有所表现了。” “可就算主教大人也愿意宽恕冥灵大人。”稻荷愈发惶急的问道“眼下就算加上我,七罪部队也仅剩三人了。被裁撤已经可以说是,必然的结局了” “虽然昨夜教派损失惨重,但要再选出四人充实七罪部队,也不算是很困难的事情。或者像是编入阴、阳两兄弟那样,临时降低选拔标准的做法也是有的不是吗”美杜莎道“放心,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七罪部队会被主教大人保留下来的。” “…”本是因为担心遭到升任星辰大祭司的蛇姬报复,才顺势想要押宝前者的稻荷,此刻不由得感到一阵透心的冰凉。如果对方根本不打算出手报复,那自己的如意算盘岂不是等于全部落了空。 看着后者失魂落魄的摸样,美杜莎咬唇轻笑道“怎么,七罪部队会安然无恙这件事,就这么让你失落” “如果七罪部队和冥灵大人接下来会安然无恙的话…”稻荷面露绝望的说道 “我可怎么办啊” 第七百五十九章 算盘成空 听到蛇姬声称不会对冥灵过往的行为进行报复,押错了筹码的的稻荷当即感到有些抓狂了起来。事到如今已经和七罪部队逐步割裂的自己,又该如何在冥灵麾下自处。仅存的右眼之中满是焦躁之色,语气迫切的向长椅上的美杜莎进言道 “您不能这样大人!您不能放过冥灵啊!过往他与您作对的种种行径,难道您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他了吗您这么做只怕会给教内众人留下软弱可欺的印象,对您之后登临星辰大祭司之位执掌教务,大大的不利啊!” “有那么夸张吗我们教内还有觉得我软弱可欺的人吗”美杜莎浑不在意的说道“再说如果我当上大祭司之后,还和一个中阶祭司计较。恐怕这才更会,让教内的信众们看不起” “再说你们七罪部队,好歹是主教大人的直属部队。我这刚当上大祭司,就出手对主教大人的心腹进行打压。这怎么说,都有些不合适不是我和你们七罪部队的争执,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便是当初,我也并没有如何把你们带给我的那些小麻烦,放在心上。” “美杜莎大人!”彻底绷不住了的稻荷顾不得再维持恭敬的态度,面色惶急的尖声说道“您可以不把过去的那些,对您来说只是‘小麻烦’的事情放在心上。可不代表,冥灵祭司他就可能,不在乎这些事情啊!您不想和他计较,难道他就会安分下来吗” “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对七罪部队出手吗”美杜莎失笑道“就算现在七罪部队在教内有些式微,可再怎么说你们也是直属主教大人的心腹部队。加上昨夜布莱克大祭司那边的损失,也不可谓不惨重。若是总部那边不能及时的进行人员补充,你这个暴食之罪的含金量,眼下只怕不降反增呢。又何必如此,急着要改换门庭呢” “美杜莎大人,您何必故作不知,如此戏耍小人。”稻荷面露苦笑的说道“您明明知道,问题并不出现在七罪部队本身上。我并不是说希望大人您,对七罪部队展开报复。问题的关键,在于冥灵祭司啊。如果冥灵祭司继续担任七罪部队指挥使的话,那小人只怕再没有机会,为大人您效力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从大人您替我换上了这颗眼球开始,冥灵祭司就怀疑我暗中和大人您有所往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实前几次我应您的要求为您提供他动向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怀疑了。只是如今七罪部队可用之人,只有我和西门楚进两人。所以他才没有,主动挑破罢了。” “更不要说昨晚在圣地伊甸园,冥灵更是在最后巡查之时,单独支开了我和西门楚进共行一路(详见第五百七十二章)。当时他们必是想要讨论,今日会议上如何抢夺您高阶祭司之位的阴谋呢!冥灵对我的不信任,根本已经到了不需要言说的地步了。” “如果主教大人还继续让他担任七罪部队的指挥使,那么大人!我会是什么下场,这还用说吗以冥灵的性格,他一定会将如今失败的原因,全部归结到我身上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报复我的,而主教大人更是不会在意,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的死活的!” “这个事情嘛,可怨不得我。”美杜莎轻笑道“要怪,只能怪你做事太过不小心了。冥灵祭司的行事风格,你作为他的下属明明应该比我更清楚的。与我私下接触这种事,怎么能够让他抓到把柄呢” “小人,小人已经十分的小心了,并没有留下什么可供指摘的证据。可是美杜莎大人,您要知道在七罪部队内,冥灵想要做什么从来都不需要任何证据的!”稻荷满脸凄苦的辩解道“只要他对我有所怀疑,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能要了我的命的!” “所以我开始就说了嘛,你今天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我这里来闲逛。难道就不怕回去之后,冥灵找你的麻烦吗”美杜莎满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啧啧有声的说道“你这个行为呀,属实是有些莽撞了。” 眼看前者竟是这番打算置身事外的态度,稻荷的心里不由的更慌了。但毕竟眼前的蛇姬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只得强压下胸中的慌乱,哆嗦着双唇尽可能恭敬的哀求道 “美杜莎大人,就算今天我没有来见您,冥灵祭司也不会放过我的。他早就对我之前的表现,有所怀疑了。现在他又在争抢高阶祭司职位中,输的这么惨。单凭这份怀疑,就足够他认定我背叛了七罪部队,导致他失败了!而冥灵祭司他,最讨厌的就是叛徒了。” 眼看躺在长椅上的蛇姬依然满脸的恬淡悠然,对自己的话根本不为所动。稻荷把心一横,咬了咬牙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 “再者美杜莎大人,我之所以在七罪部队落得这番无处容身的境地。还不都是因为我应您的要求,在暗地里帮您做事吗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被冥灵大人怀疑。就算今天他在您面前败的再惨,至少也不会将责任,怪到我身上的,您说是。” “哦听你这么一说,这件事的责任倒是全在我身上了。”斜躺在松软长椅上的美杜莎闻言微微变了脸色,直起上半身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后者道“你的意思是,你会成为冥灵眼中的叛徒,都是被我逼的是吗” “小人绝无此意!”稻荷猛摇其头解释道“小人只是想说,小人当然是心甘情愿,主动追随您的脚步的。但如果您眼下不愿意拉小人一把的话,只怕以后小人再无继续为您效力的机会了。” “你倒是会赖人,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美杜莎淡笑道“冥灵之所以会对你不满,最初不是因为。在抓捕伪神之躯的时候你出现了纰漏,放跑了对方的一只手,导致整个行动失败了吗” “我不否认我要求你向我提供,有关冥灵动向的情报(详见第二百零七章)。不过要不要这么做,我可是给了你充分的自主权的,我可从来没有逼迫过你。你如今在七罪部队的处境,难道不全是出于你自己的选择吗” 说到这里美杜莎勾起嘴角冷笑一声道“还有,冥灵之所以会察觉到你私下里有和我接触,难道不正是你故意露出的马脚吗” “啊这,会被他查觉到端倪确实是小人办事不力。”陡然一惊的稻荷慌辩解道“但是故意露出马脚什么的,这就算是借给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是万万不敢的啊。” “万万不敢我怎么觉得你不仅敢,而且还有些乐此不疲的意思呢。”美杜莎一语点破了后者的心思道“你知道自己失了冥灵的宠信,害怕被后者踢出七罪部队成为牺牲品。便故意露出马脚,让冥灵以为负责教内神启血祭(即指将信众转化为异人的仪式,详见第八十一章)我在暗中支持你。这样你就可以像之前的血锋那样,凭此强行在七罪部队里站稳脚跟。” “而你今天跑来我这里,不也是因为觉得七罪部队大势已去,想要顺势该换门厅吗你在我将升任星辰大祭司的消息传出后,第一时间抛下你的主子冥灵来拜访我。哪里是做给我看的,你这分明是做给教派上上下下所有人看的啊。” “你想要逼我承认你是我的人,想要让所有人都将冥灵与我这番争锋的失败,与你的叛变联系到一起,让我为你背叛七罪部队的行径背锅。”美杜莎眼神玩味的盯着后者问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美杜莎大人您…我…小人只是…这…”被戳破了心中小九九的稻荷面色惨白的看着前者,嘴中磕磕绊绊的半晌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努力的想要争辩些什么,只是声音还没从那两片颤抖的唇瓣中挤出来,便悄无声息的暗哑了下去。 此时此刻,无论什么话语都显的分外无力和苍白。最后的算盘也已经落空了,彻底陷入绝望的稻荷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失神的双眼目光涣散的呆望着前方,似乎已经预见到被榨干价值的自己,成为血祭材料的悲惨结局了。 正如美杜莎所说的那样,成功上位为星辰大祭司之后,她便已经没有和冥灵这个失败者计较的必要了。而面前的稻荷对她来说,自然是件毫无作用可以丢掉的过时工具了。后者暗中自作聪明耍下的这些小手段,她根本没有理会的必要。 不过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后者,她忽然灵机一动,心中冒出了个新的想法。沉吟片刻之后,她低笑了一声对后者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会有这种心思也是出于形式所迫。我倒也能够理解,你为何要耍这些小心思。说到底你这么做也没有给我造成什么麻烦,我对冥灵都可以既往不咎,自然也没有因此责备你的道理。” “美杜莎大人,您…”重燃希望的稻荷浑身一颤,目露惊喜的看向了前者。 “毕竟说起来,你之前也算是为我做了不少事,虽说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美杜莎淡笑道“但若就这么放任冥灵随意的处置你,我面上须也不好看。” “大人,美杜莎大人!”稻荷欣喜若狂的说道“这么说,您愿意拉小人一把了!” “将你调到我的手下,自然是不行的。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动手去七罪部队挑人,这么做未免也太不将主教大人放在眼里了。”美杜莎道“不过今日你回七罪部队之后,冥灵就算仍是七罪部队的指挥使…” “也不能随便处置你。” 第七百六十章 血锋第二 初闻蛇姬话中有回转余地时,稻荷登时掩饰不住的一阵狂喜。但听前者仍不肯将自己纳入麾下,她忍不住又有些急了起来 “可是美杜莎大人,就算您这么说,如果我今天回七罪部队之后。冥灵他要是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非要处置我可怎么办呀” “你放心,主教大人将冥灵提拔到七罪部队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固然是看中了他那股做事不择手段的疯狂。但他能坐稳那个位置,不是光靠发疯就够的。不然去我实验室里挑头伪神替代他,岂不是更好”美杜莎轻笑一声说道 “他之所以能够坐稳那个位置,还是因为他足够聪明。作为一只狗不光要敢咬人,还要懂得揣测主人的心思,直到谁能咬谁不能咬。这样才算是条聪明的好狗,才能讨得主人的欢心。而对于主教大人来说,冥灵显然就是头足够聪明的好狗。” “所以…大人您的意思是。”稻荷试探性的问道“冥灵祭司他,一定不会出重手对付我” “你上前来。”美杜莎咬唇无声的笑了笑,慵懒的对后者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上前。 不解何意的稻荷忙恭敬的应了声,手脚并用爬到了蛇姬的塌前,垂首噤声满脸虔诚的准备聆听,后者接下来的教诲。 “把头抬起来。”美杜莎轻声命令道 “是。” 膝行至近前的稻荷刚把脸仰起来,便见一道窄窄的影子带着股奇异的腥香倏然探到了自己面前。还没等她看清袭来的是什么,便骤觉自己的左眼一紧一松。待反应过来时,嵌在左眼眼窝中的义眼,已经消失不见了。 再看向松软长椅上的蛇姬,此刻正抬腿翘着只白皙纤秀的玉足。两只浑圆如玉的脚趾之间,正夹着颗做工精细的合金眼球。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便顺便将你这颗义眼再做下升级改造。今日你回去冥灵要是问起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了,你便告诉他,我叫你来是要给你重新做一枚义眼。”说着美杜莎瞥了眼面现喜色的后者淡笑道 “这回你满意了吗” 正如美杜莎所说的那样,冥灵能够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一路升到七罪部队指挥使并坐稳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个蠢人。对于稻荷来说如果能够从前者手中,拿到一枚新的义眼。就代表自己对于前者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 这就等于向冥灵宣告了稻荷的所属权,她已经是被美杜莎指定的所有物了。冥灵识趣的话自然就不会,对自己贸然出手了。毕竟为出口气就去得罪即将升任星辰大祭司的美杜莎,这绝不是笔明智的买卖。 “谢美杜莎大…” “慢!”然而不待稻荷一句话说完,美杜莎便出口打断了后者谢恩的话语。两根足趾灵巧的滚弄着指间的眼球,悠悠然的说道“不过这新义眼,却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给你。” “那…美杜莎大人您。”稻荷闻言忙殷勤的问道“还需要小人为您做什么呢”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美杜莎笑笑道“简单来说,我要你做我的第二个血锋。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第二个血锋我明白了。”稻荷忙点头道“接下来七罪部队内部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都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不不不,看来你不明白。”美杜莎摇摇头道“我当初将血锋送进七罪部队,可不是只是让他去做个耳目的,这种连没有脑子的监控仪器都可以完成的工作,你觉得有必要让我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吗” “那大人您的意思。”稻荷试探性的问道“是想要小人…” “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美杜莎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夹在足趾间的义眼,浑不在意的说道“你若实在想不明白,那便算了。” “不,小人明白,小人想的明白。”稻荷口中应着,脸上的表情已经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她当然明白蛇姬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在血锋的最后一战中,当时七罪部队和后者搭档的人正是她稻荷。(详见第二百一十二章) 所谓要她成为“第二个血锋”,不仅仅是要她平日里作为眼线,将七罪部队内部的情报事无巨细的汇报给前者。还要在前者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按照蛇姬的吩咐去做。 她并没有忘记那天在冥灵的率领下,七罪部队追着美杜莎的脚步,想要拿到美杜莎私自与猎人接触并挑起争端的证据时。当时身为色欲之罪的血锋,如何在关键时刻突然叛变。出手帮助蛇姬掠走了,那个已经落入猎人掌握之中的原胚。 正是因为血锋突然间的举动,导致冥灵的计划满盘皆输。私下接触猎人和与猎人贸起争端的罪名,也直接反扣到了七罪部队的头上。至于血锋为什么会对前者言听计从,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从那天之后,稻荷便再也没有见过血锋了。之后主教大人更是让百兽波彻西补上了七罪部队色欲之罪的空缺。而血锋本人,则仿佛人间蒸发般,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内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你想的明白”美杜莎玩味的笑道“那你不妨说说看,我且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默然片刻之后,稻荷猛一咬牙说道“小人怎么想的,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不管您想要小人做什么,小人都会竭尽全力的去为您完成。不!不是竭尽全力,是就算去死,也一定要为您完成!” “呵呵呵呵。”躺在长椅上的美杜莎轻掩樱唇咯咯娇笑了起来,直笑的花枝乱颤连夹着合金义眼的足趾都紧紧的缩了起来“也没有那么夸张啦,说什么就算去死也要完成的,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坏心眼的魔鬼一样。” “当然,这只是小人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稻荷抹着头上的冷汗道“大人您对下属自然一向是,充满慈爱和关怀的…” “但是会为我赴汤蹈火,我想要的你哪怕死也都会为我完成…这话,也是你方才亲口说的”美杜莎笑着看着后者道“你,应该不是在骗我如果你是在骗我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当然…”稻荷颤声说道“小人怎么敢,欺骗大人您呢。” “真的” “…”稻荷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 “那我就放心了。”美杜莎点点头道“你这次回去之后,就在七罪部队好好做事,不要总想着离开,有我在冥灵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做的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稻荷恭声应道“谨遵大人教诲。” “好啦,那么接下来。”美杜莎笑道“我来帮你换颗,更好的义眼。” … 蜷在薄被下的孟浮笙揉了揉浮肿的双眼,从透着体温的被褥上坐了起来。抬眼向四周打量了番,一切果然和自己睡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果然,这一切并不是梦啊…” 触目所及已然是无边无际的淡蓝色薄雾,除了脚下坚硬的玉色地面,再没有任何能够可供锚定位置的参照物。唯一能让少女确定自己并没有被再次转移位置的证据,便是此刻正对着她的,那颗从天而降的触手末端挑着的,巨大如琥珀的透明巨蛋。而在这颗透明巨蛋的中央,则躺着还在昏迷的柏天清。 当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男子将她带到这里,并在她面前展现了那番足以颠覆她世界观的诡异言行之后(详见第六百二十四章)。她便选择放弃去想清楚,眼下自己的处境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今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毫无疑问都不是能够用常识去解释的。甚至此刻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今日”也是件,无法确定的事情。 随身携带的手机,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遗落了。也许是落在了柏天清的病房里,又或许是自己被吞进那个如巨型肠道后,将手机落在了其中。总而言之当孟浮笙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了可供她参考时间的工具了。 想到以前自己总嘲笑父亲孟伟,腕上总带着块华而不实的名贵机械手表。明明用手机看时间更方便,明明有功能更为实用的电子表。可却为了抖动翎毛向其它雄性炫耀的孔雀般,非要戴着沉重的名表来彰显财力。 现在看来,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只有这种纯机械构造的石英手表。才能在经历了这般重重磨难之后紧紧扣在她手腕上,并且仍旧准确有效的转动着自己的表针。这样一来她也不至于此刻落得个,浑身上下除了还十分粘腻潮湿的单薄衣物,连个确定时间的物件都没有的可悲境地了。 事到如今孟浮笙也只能安慰自己,就算戴着手表估计也早就被,那个劫持自己的光头变态男给搜走了。再者就算她现在能够知晓时间,对于自己的囚徒处境也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实际上在普罗米修斯离开之后,孟浮笙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这里。只是当走了几步发现迷雾后放仍是重重迷雾之后,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于迷雾中隐现的巨大身影,仍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可不希望糊里糊涂的成为了,某种不知名怪兽的点心零食。再变成一滩消化充分的粪便,被对方怀着轻松写意的心情给拉出来。 因此当她意外的在地上发现了一套被褥之后,便立刻冒出了先睡上一觉的想法。少女想要说服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是场梦。只要自己好好的睡上一觉,醒来就全部回归现实了。身心俱疲的少女就这样顶着巨大的压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一觉。 当然这次短暂睡眠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重重的掐了几下自己脸蛋的少女,最终只得无奈的放弃了,这最后的逃避之举… 第七百六十一章 被囚少女 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孟浮笙的心态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得益于这场尚不知过了多久的粗浅睡眠,少女多多少少也恢复了些精力。尽管四肢百骸还透着渗入骨髓的酸软与疲敝,但至少不像最初那样,连走几步路都感到十足的废劲。 当一个人经历的事情太过于超越自身认知的时候,面对排山倒海袭来的精神冲击,大脑反而会陷入麻木状态,不怎么觉得吃惊了。眼下欺骗自己是在做梦,最终却毫无意外失败了的孟浮笙。便迅速的遁入了这样一种状态。此刻的她觉得即便在眼前发生多么离谱的事情,自己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不过虽然成功的从惊悸状态中摆脱了出来,灵魂深出对于迷雾中那个巨大阴影的恐惧,还是深深的盘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毕竟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想明白,对方既然能够如此放心的把自己丢在这里。那么必然有充足的把握,单凭孟浮笙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从这座诡异的空间中逃出去。 起码不可能是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就能随随便便逃脱成功的。 既然脱身这件事暂时没有头绪,孟浮笙便开始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了对自己身处这片区域的探查上。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在这里,陪着这个装着柏天清的透明巨蛋待多久。了解一下周边的状况,显然是非常必要的。 想到这里,孟浮笙掀开身上的被褥,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套被褥是在普罗米修斯走后,才被不知所措的少女发现的。因为颜色和好似玉石材质的地面一模一样,都是泛着淡青的乳白色。所以第一眼看到时,她还以为那是块铺在地面上的整块玉石板。直到上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触感意外的舒适柔软。于是精神几近崩溃的少女便就这样脱了外衣,抱着自欺欺人的态度强行睡了这么一觉。 之前被吞进那个犹如肠道的诡异空间时,她浑身上下都因此沾满了粘腻腥臭的粘液。衣服更是像被润滑油泡过了般,又臭又粘。不过好在这片空间虽然四处都飘荡着奇怪的淡蓝色薄雾,但空气却并没有预想中那般潮湿。 此刻起床之后的孟浮笙,捡起了睡前摊在旁边地面上的衣衫用力的抖了抖,意外发现上面的粘液已经晾干了。又抱起来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怎奈上面还是透着股令人作呕的可怖腥臭。见此状况少女皱起眉头,满脸嫌恶的将衣服又丢回了地上。好在这里温度还算适宜,哪怕只穿内衣觉得也不怎么冷。 可即便不穿外衣,孟浮笙头发和肌肤也沾染了大量的黏液。这些液体就像浓稠的蜂蜜一般,即便已经干掉了还是紧紧的沾在皮肤表面。就连少女的长发,也被粘的如一缕缕的脏辫,硬挺挺的翘在那里。 这些已经干掉的黏液粘的又厚又紧,如果用指头在肌肤表面划过,还会拉起一道道泛着恶臭的长长白丝,让人打心底感到浓烈的不适和反胃。简直就好像被无数和自己体温相同的爬行动物,紧紧趴伏在身上并且还不断蠕动一般,时不 时还分泌出一股股气味令人绝望的体液。 这种状态下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毛发,每一处触觉神经都向孟浮笙的大脑,传递着不适和抗拒,重击着她濒临崩溃的精神。相比之下就着体温不断蒸腾而起的恶臭,对于少女来说反倒不算是最糟心的事情了。 故而对于此刻的孟浮笙来说,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解决自己身上这个重大的各人卫生问题。少女边在心中感慨着刚才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就这样钻进被窝之中睡着的。边自嘲的想到都臭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暗中那个巨大怪物饮食毕竟考究,说不定还能凭此逃得一命也为未可知。 不过行动起来的少女很快,便找到了卫生问题的解决方案。就在绕过面前那颗包裹着柏天清的巨蛋之后,她意外的在其后方发现了个面积颇大的水池。这个水池竟是从玉石般的地面上生生掏出来的,里面灌满了泛着淡淡青绿色的液体。在无处不在的薄雾笼罩下,不凑到近处根本发现不了。 这个水池说大不大,说小却也并不是算小。虽说面积和深度都远远无法,和孟府后院的私人泳池相比,但也要比普通的浴池大得多了。站在池边的孟浮笙略略估算了下,整个池面差不多两米见方,深度也接近一米。即便容纳四五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抚摸着水池边缘的孟浮笙此刻不由的心生惊叹,学过雕塑的她非常清楚要在坚硬的玉石之上,掏出这么个水池该是件多么浩大的工程。当然更令她惊讶的是,这处不知是洞穴还是房间的地方,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地面。 以她雕塑课上学到的辨别石料的技巧来看,脚下的地面怎么看都应该是某种玉石。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巨大完整的玉料。这种行为已经脱离了奢侈的范畴,足以称的上违背常识了。 当然正因身上的黏液而备感苦恼的孟浮笙,已经懒得在这些细节上多废心思了。毕竟更加匪夷所思不和常理的事情她在不久前都已经经历了,这些于己无关的事情已经不会给她带来多大触动了。 跪在池边的孟浮笙伸手捧起了一把池水,凑到面前细细的观察了一番。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穿过了雾气的原因,在本就颇为暗淡的光线照射下,手中的池水显现出极为灵秀的青绿之色。细细看去,仿佛拢着块极为通透的澄明翡翠。 池水的颜色虽然微微让人感到有些不安,但是闻起来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味,反而透出股近似果蔬的清香。入手之后触感也如普通的清水般,搅动之下不见丝毫的凝滞粘稠。伴随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凉,着实让人感到舒适。 受够了身上那些半干不干的恼人黏液的孟浮笙,已经根本不想去思考这汪青绿色的池水。快手快脚的扯下了身上最后的束缚,那两件同样被腥臭黏液充分浸泡的内衣,急不可待的跳进了面前的水池之中。 “啊爽啊” 刚一钻进水池之中,少女便忍压抑不住周身传来的舒爽之感,大声的 呻吟了出来。这汪青绿色的池水似乎对她身上的黏液,有着极佳的溶解效果。几乎在孟浮笙进入水池的瞬间,她便感到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粘腻之感,被极为迅速的一扫而空。 清凉的池水为少女带来了沁人心脾的舒爽之感,仿佛连全身的疲劳也跟随着身上的黏液一并溶解在了池水之中。这对于接连遭重的少女来说,不亚于沙漠中饥渴至极的旅人突遇天降甘霖。这种否极泰来的反差之感,给她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延迟满足。 沉浸在这极致舒爽中的孟浮笙,刹那间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统统消失不再存在了。潜藏在薄雾中的巨大阴影,诡异可怖的光头黑衣男,跃动翻涌的粗大触手…仿佛都在此刻,化作了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无比美好的感觉来的快,去的却也更加的迅速。毕竟在刚刚从被窝中爬出来的时候,她就早已经放弃了全部的幻想了。再次将思绪拉回现实的少女,也不得不开始重新面对,自己仍旧是个被圈禁的囚徒这一现实了。 令孟浮笙感到欣慰的是,这池多少有些奇怪的清水洗涤效果,远超她的想象。远比还在担忧没有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等一系列洗浴用品的情况下,该如何将自己的身体清洗干净。但空手尝试了两下之后,少女惊喜的发现哪怕只是简单的搓洗,效果也完全不比在自家浴室的效果差。 不仅那层恼人的黏液,很轻易的就溶解进了池水里,就身上那股凝聚不散的剧烈腥臭,也在池水的浸泡中一扫而空。少女那头乌黑油亮的长发,也在清洗之下重新焕发了清新的色泽。 并且整片池水也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污染,包裹着少女娇嫩肌肤的池水依旧清楚澈如旧。更没有因为那些融入的黏液,而散发出同样恼人的恶臭。飘散而出的,依旧是那股淡雅芬芳的果香。 这个发现终于将淤积在少女脸上的阴霾,挥散去了几分。对于孟浮笙这样一个正值妙龄的美丽少女来说,仪容的重要性无疑是十分之高的。即便处境已经如此糟糕了,能够好好的清洗一下自己,仍然足以令她苦中作乐的开心起来。 发觉这汪池水极佳的清洁能力之后,在家中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孟浮笙,此刻也升起了把衣服也洗一下的想法。毕竟就算被困在透明巨蛋中的柏天清处于昏迷状态,这里也不像是会有其它人出现,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光着身子待在这里。 《独步成仙》 想到这里孟浮笙爬出了水池,将丢在地上的内衣和外衫通通拣了起来团作一团,跑回水池边一股脑的丢进了水里。从没亲手洗过衣服的她,凭借着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的精神。边回忆着各种影视剧中的画面,边双手扯着揉成一团的衣物胡乱搓洗了起来。 好在池水的清洁效果确实给力,手中衣物上的滑腻之感,也在少女卖力的搅动下快速的消失了。 而正洗在兴头上的少女丝毫没有查觉到,身后上方那颗包裹着柏天清的透明巨蛋,正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新的变化… 第七百六十二章 突然苏醒 浩瀚的夜空之中不见丝毫的光亮,没有月亮,没有星光,甚至就连云都不见一朵。仿佛整个天空都被整块厚重严密的幕布,结结实实的包裹住了。 而在这无比暗沉的夜幕之下,漆黑如墨的海水也犹如铅石铸就,一丝微风也无的海面上平洁如镜亦无丝毫的波澜。幽冷孤寂的毫光自海水中慢慢渗透出来,,成为这天地之间仅有的黯淡光源。 海面上一名浑身赤裸的青年男子,正在这空荡孤寂的大洋中央飘荡着。神色茫然的他竭力挥动着四肢扑腾挣扎,阻止自己的身体向下沉去。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放眼望去直到目之所及的尽头,除了如浓墨的海水仍旧找不到,任何可供落脚与休憩的地方。 更不要说任何人员与船只,甚至就连飞鸟和游鱼都不见一个。这名游曳在汪洋之中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个世界放逐到了世界的尽头。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自身的体力就会在游动中消耗殆尽,最后仍免不了沉入海底的结局。 实际上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和体温,正在冰冷刺骨的黑色海水中飞快流逝着。整片汪洋仿佛是头贪婪的怪兽,不断榨取着他的生命力。直到他再也维持不住清醒昏睡过去之时,再将他整个人连皮带骨完整的吞噬殆尽。 可即便明知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但他却完全找不到摆脱这个死局的方法。在这片纯碎到除了天空与汪洋之外,再无任何其它元素的空间之中。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前进,或是后退的方向。任何努力与尝试,都显现出极为苍白无力的徒劳。 “难道我就要这样葬身于此了吗…” 无边无际的绝望伴随着不断累积的疲劳,犹如无孔不入的毒液渗入了他的周身每一个地方,填满了他空旷的内心。划动水面的四肢也变得愈发的沉重起来,那些漆黑冰凉海水恍若无数沉重的锁链,重重叠叠的卷了上来。禁锢了这副早已体力透支的身躯,将他缓缓地拉扯向,那散发着幽幽毫光的海底。 当男子的口腔没入水面之下时,苦涩腥咸的海水立刻涌入了他的口腔,带着火辣凌冽的触感向他体内灌去。肺部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强烈的窒息感,几乎同时爆发了出来。在剧痛的刺激下,男子濒临涣散的意识瞬间恢复了过来,旋即迸发出猛烈的求生欲望“不,我还不想死,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 想到这里青年男子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巨大的疑惑瞬间扫去了所有的不适,涌上了他的心头“这是那里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几个问题,天空之突然传来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轻响。接着这些细密的响声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嘹亮。片刻之后,化作响彻天地的滚滚洪流,由远及近铺天盖地的奔涌而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来了!我想起来我是谁了!” 仿佛引起了某种未知的共鸣一般,就在这片轰鸣而至的天地之音中,青年男子刹那间找回了不知何时迷失了的自我。早已精疲力竭的身躯,此刻突如其来的焕发出了全新的力量。他奋力挣开了桎梏着自己的海水,不顾一切的向上游去。 在那原本昏暗无比的海天交际之处,一道刺目的白光犹如开天辟地的利刃,狠狠的划开了阴沉厚重的夜幕。灌输进来的光明犹如头暴虐蛮横的战兽,狠狠一脚踹碎了无处不在的死寂,令整个世界都倾斜了起来。之前静如死水的海面,也因这场剧变而骤热变得汹涌了起来。 身在汪洋中央的青年男子,被因天地崩裂而开始向下倾泻的汪洋裹挟着,翻着跟头朝深渊中不断跌落。直到坠入了一个稍显温暖的深潭之中,方才止住了跌落的势头。 刚一稳住了身形,青年男子便立刻双脚猛蹬将头部送出了深潭水面,张口双臂仰天大吼 “我是柏天清啊!!!” … 正在笨手笨脚的在水池中漂洗衣物的孟浮笙,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起先只是在淘洗衣物时,隐约听到了身后似乎传来了些许细微的轻响。 接着不待她停下手来,好好分辨下究竟是什么声音,便听的清脆的爆裂之声响成一片。随即大滩淡黄色的液体裹着个裸男,噗通一声跌入了面前的水池之中。孟浮笙根本来不及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名跌落在水池中的裸男早已极为亢奋的站了起来,站在水池之中双手高举仰天大吼 “我是柏天清啊!!!” … 站在池中的柏天清只觉得淤积在体内的所有浊气,都随着这声大吼宣泄了出去,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清爽。 而宣泄过后,虚弱和疲劳又不知从身体的哪个部位钻了出来,重新占据了他的身体。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和骨骼,都透着剧烈的麻痒与酸痛。因此他不得不将高举的双手放了下来撑在膝盖上,以维持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那么,这又是什么地…”勉强站住了脚跟的柏天清,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然而当他的视线扫向右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他当即掐断了自己的下半句话,用另一声尖叫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和自己同样赤裸的少女,正一手提着套淡黄色的夏衫,一手攥着白色的内衣,面色古怪的盯着他看。大惊失色的柏天清一个站不稳跌倒在了水池中,绵软无力的双手胡乱的遮挡着,边背过身去边惊慌失措的胡乱叫喊。 “不是,我一个女生被看光了都没怎么害怕,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鬼叫什么呢”看着水池中狼狈不堪的后者,哭笑不得的孟浮笙没好气的说道“至于给你吓成这样子吗” “啊啊,不是,我这个…”被少女出言这么一挤兑,柏天清顿时更觉尴尬了,白净的脸庞顿时羞得通红。缩在池水中强自定了定神,背对着后者磕磕绊绊的自我介绍道“那个,姑娘请别误会,我叫柏天清,我不是坏人,我是个…呃,是个警察。我绝不是有意偷窥小姐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 “你这是在自我介绍吗”孟浮笙失笑道“就算不认识你,听你刚才那声吼,也知道你叫柏天清啦。” “哦,对对,也是。”想到自己刚才全裸着在陌生女性面前仰天大吼自报家门,柏天清顿时只恨身下的地面太硬,没法立刻给他扣出个容身的地缝来“那这位小姐,请问,请问这里,这里是哪里” “什么小姐小姐的。”见前者这般手忙脚乱的模样,孟浮笙意外觉得有些有趣。当即将提在手中的衣物挡在身前,带着恶作剧般的口吻调侃道“柏警官您不是睡迷糊了怎么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认识了” “我女朋友”闻言柏天清顿时一惊,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隔着淡蓝色的薄雾偷眼打量着池边的少女。 当看到少女明眸皓齿的脸庞时,逐渐明晰起来的记忆迅速将昏沉的大脑给激活了,当即脱口而出道 “是你孟姑娘!”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孟浮笙轻笑道“我还以为柏警官你这么快,就把我是谁给忘了呢。” 看到柏天清认出了自己,孟浮笙的心中顿时说不出的欢喜。如果说发现了这个能够洗澡的水池,是她醒来之后唯一略感到欣慰的事情。那么此刻见柏天清平安无恙的从那颗透明巨蛋中脱身,已经可以说是件足以令她感到欣喜的事情了。 自从被普罗米修斯带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迎接孟浮笙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与惊吓。这些层出不穷超越常识的展开,实在是远远超过了一个妙龄少女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饶是近期经立过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件,孟浮笙还是有种下一刻自己就要彻底疯掉了的感觉。 这个时候柏天清突然从那颗透明巨蛋中苏醒了过来,对于孟浮笙来说实在不亚于在精神上打了剂强效的兴奋剂。而且从方才的对话来看,前者的状况十分正常,并且记忆上,似乎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虽然孟浮笙很清楚,眼下柏天清能不能醒过来,其实对两人的处境并不能带了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就算再来十个柏天清,怎么看也都不可能是将自己抓来的那个光头变态男的对手。更不要提那个不知潜藏在此间何处,那个长着无数触手的巨型怪物了。 但起码在精神上,少女此刻终于有了依靠。人便是这样一种生物,即便是再艰难的处境,只要有可靠的搭档陪伴。便总能在相互慰藉之中,生出些许坚持下去的勇气。反过来如果孤身一人,那么单单只是寂寞和绝望,就足以将最坚强的人慢慢压垮。 于是在这关键时刻突然苏醒过来的柏天清,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烛光,将少女正不断向深渊坠落的灵魂,一把抓住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 遮身之物 与此刻满心倍感欢喜的孟浮笙不同的是,柏天清眼下的情绪显然并没有那么高昂。相反这个尴尬至极的开场,令他忍不住感到分外的懊恼与沮丧。 不过这番消极的心态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很长的时间,从刚苏醒时的昏沉状态中走出来的柏天清,很快便反应过来。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搞清楚,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以及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想到这里,背对着少女将整个身子都藏在水中的柏天清忙开口问道“孟姑娘,我们现在在哪里是在某个海岛上吗” “海岛上”闻言孟浮笙不由得一愣“什么海岛上啊柏警官你在说什么呀” “嗯我们不是在海岛上吗我感觉刚刚我好像是,被海浪给卷到…”说着话柏天清的目光便向周围扫去,这才意识到情况似乎和自己的认知,存在着不小的偏差。周围并没有什么泛着墨色的海水,置身的水池也浅的犹如浴缸,和海沟深潭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咦所以这里只有,这么一个池子了” “呃…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池子这我可不知道,但是柏警官你刚才绝对不可能被什么海浪卷到。”孟浮笙冲着前者的背影打趣道“因为就在刚才,您还待在上门那个巨蛋里昏迷着嘞。” “巨蛋什么巨蛋”柏天清闻言好奇的抬头向上看去,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余光,不要扫到池边的少女。很快他便于周围密布的淡蓝色迷雾中发现了,位于头顶斜上方的那个奇怪而又巨大的破碎蛋壳。 蛋壳的顶端与一个向上直插入迷雾深出的长长触手连接在一起,正是这跟与人同宽的粗大触手,将这枚已经破碎的巨蛋稳稳的吊在了半空中。巨蛋的破口位于正对着水池的斜后方,按照少女的说法自己应该便是从那里掉出来的。隔着巨蛋近乎透明的蛋壳,还能看到其中残存着大量的淡黄色液体。 “孟姑娘,你的意思是说,我刚刚就在这个巨蛋里” “岂止刚刚啊,你都在这个蛋里昏迷了…呃。”手中全无计时工具的孟浮笙说到这里,自己也不由得卡了壳,停顿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啊反正你在里面应该,昏迷了挺长挺长时间了,大概有我睡一觉的时间那么长…嗯!大概就是这样。” “你睡一觉的时间那么长”柏天清奇道“这是现在年轻人之间流行的,什么新的计时概念吗” “不是这样啦,诶呀,反正你就知道从我们在中心医院里,被那个叫什么普罗米修斯的家伙抓到这里来之后。柏警官你基本上,就是一直睡在那个蛋里了啦。”孟浮笙想了想道“不过这个普罗米修斯倒是的确没有骗我,你从这个巨蛋里出来之后,状况果然比被吞进去前好多了(详见第六百二十五章)。” “我的状况好多了”这时柏天清方才惊讶的发现,原本因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近乎瘫痪的身体,此刻除了沉重的疲惫和酸痛感之外,确实好像都恢复正常了。身上那些因为车祸与手术而留下的大量伤疤,也都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了。 “所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柏天清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体状况上拉回来,忍不住问道“我们被从病房里带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我也不知道。”孟浮笙苦笑着答道“不过可能离s市的中心医院不是很远…也说不准,也可能已经很远了。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们在那个怪兽的肚子里待了多长时间,要说挺短暂的又感觉好像很漫长。” “至于我们被从医院病房带到这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这就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嗯,实际上我也不太确定能不能和你说清楚,主要是我也不是很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完了少女这番云山雾罩的描述之后,柏天清迅速的从中整理出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前者这番话之中,根本就没有包含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明明说了一大堆但实际上却和一句话没说,根本没什么两样。 “好嘛,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了…”柏天清嘴上虽低声抱怨着,心里倒是对少女的表现并不怎么意外。突然遭遇了这么多离奇事件,这丫头还能保持冷静笑的出来,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了。要知道日常生活中多少人在报警时,连丢了钱包这种小事半天都说不明白。 不过既然眼下暂时已经确认两人的人身安全了,少女的情绪看起来也非常稳定。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完全可以慢慢向前者问清楚,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在确定了最紧要的安全问题后,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尽快的结束两人之间这种极为尴尬的处境。 “咳咳,既然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那倒也不用着急。”柏天清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的问道“孟姑娘,能麻烦你,先帮忙把我的衣服丢过来好吗” “啊,你的衣服。”孟浮笙打量了几眼后者露出水面光滑白净的脊背,又看了看水池斜上方的破碎巨蛋,语气疑惑的说道“对啊,你的衣服哪去了” “啊!”蹲在水池中的柏天清顿时紧张了起来“不是,我们被那个怪人从医院里带出来的时候,我身上不是有穿着衣服的吗而且我记得我身上,还缠了很多石膏绷带的啊!” “是呀,我们从医院里被带出来的时候…哦哦哦!我知道了。”思忖了片刻之后孟浮笙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被那个触手吃下之后,身上的衣服和绷带,好像就都不见了!我记得你刚开始在那个巨蛋里的时候,全身就是光着的了!” “不是,你不是说我是被塞进那个巨蛋里了吗”柏天清越听越迷糊,捂着下体语气焦急的问道“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把我吃下去的触手了” “啊,是这么回事,你是先被那个触手给吃进去了,然后又吐…欸,不对不对。是那个触手把你吃进去之后,然后含着你的那个地方就膨胀起来变成那个透明巨蛋了。”孟浮笙努力的去翻找那段在极度惊吓中行成的记忆,尽可能准确的向后者还原着现场状况“就是现在咱们头上连着那个蛋壳的触手,你一抬头就能看见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柏天清尽可能的保持着冷静,强自镇定的问道“那孟姑娘,附近可有什么能够遮体的物件能麻烦你帮我找来吗” “能遮体的物件…”孟浮笙略作思索之后,便想起了那套铺在地上的被褥,开口问道“啊,说起来那边有套被褥呢,不知道是不是抓我们来的那个怪人给我们准备的。我刚刚还盖着那套被褥睡了一觉,那个行不行啊” “孟姑娘你心理素质真够硬的,这种地方都能睡得着。”柏天清闻言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赶忙催促道“那太好了,孟姑娘请快帮我拿过来。” “哦好,我这就去给你…”正要起身的孟浮笙猛然想起,那套被自己用过的被褥里面,不仅沾满了恶心至极的黏液,而且还散发着能把人当场送走的浓烈腥臭。 当时在连番剧变的冲击下,内心高度紧张几近崩溃的孟浮笙,不堪重负的精神已经近乎于麻木状态。哪里还有心思去在乎这些,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个人卫生细节。最后完全是近乎疯狂的自我催眠这一切都是梦境,妄想着只要睡上一觉就能顺利的回归现实。并最终在自我保护机制的影响下,半是昏迷的睡了过去。 而现在她宁愿躺在脚下的玉石地面上,也绝对不肯哪怕是靠近那套被褥一点了。更不要说将这套自己睡过的被褥,拿给满心期待的柏天清了。于其让后者知道,这套沾满黏液满是恶臭的被褥就是自己刚刚睡过的。那还不如要她当场跳进面前的水池里,就这么把自己活活的溺死。 “不要!”想到这里孟浮笙态度一变,尖声叫道“我不要把那套被褥给你拿来!” “呃…”眼见刚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少女突然变了脸色,摸不清楚状况的柏天清还以为,前者是担心自己趁机回身偷看,只得陪着笑道“那孟姑娘,你告诉我那套被褥放在哪里,我自己过去拿好了。” “不行!你不许去!”闻听后者要自己去拿,孟浮笙顿时慌了手脚,板起俏脸恶狠狠的喝道“你要是敢去拿,我我我…” 口中“我”了半天却想不出什么实质性威胁手段的少女,慌乱之下顾不得其它,只咬紧了口风道“反正你就是不许去拿!没有,没有被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被褥,我刚才记错了,你也听错了!” 这边柏天清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者对自己去拿这套被褥如此抵触。想来想去他得出了个结论,或许对于孟浮笙来说盖过的被褥就像内衣一样,无论如何是断然不能借给其它男人的。 只是眼下事出非常,急于寻物遮体的柏天清不能理解,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前者还要在乎这些男女之防的小事。再说不过是个用了一次的被褥而已,难道说将之借给自己用用,还能比眼下两人这般坦诚相对还要尴尬 话虽如此,纵然是情场小白的柏天清也清楚,在这种事情上和女生讲道理是将不通的。更何况眼下实在也不是,与对方讲道理的状况。无奈之下,他只能苦笑着应道“好好好,我不用就是了。没有什么被褥,是我听错了。” “可是。”不待少女松口气,柏天清紧接着又开口问道“那我就这样光着身子也不是个办法啊,孟姑娘,这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可以给我,用来遮体的东西啊” “啊这…”光想着不能让后者发现那套被褥的孟浮笙这才意识到,这也是个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少女低头看了看提在手中的衣物,硬着头皮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内衣和连衣裙…你喜欢哪个” 第七百六十四章 遮羞不成 蹲在水池中的柏天清浑身一僵,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听错了。怔愣了半晌之后,方才面带疑惑的问道 “稍等一下,孟姑娘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好像没听清。” “呃,咳咳。”孟浮笙清了清嗓子,强自镇定的再次问道“我是说那个,柏警官你,连衣裙和内衣里选一个的话,你更喜欢哪个” “哦,原来你真是这样问的啊,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呵呵。”柏天清面色僵硬的干笑了两声,复又开口问道“要非要从这两样里选的话,那肯定是内衣更好一点…不过孟姑娘,我想先和你确定一件事情可以吗” “不用客气,柏警官您请说。” “孟姑娘你说的这个内衣指的是…女式内衣吗” “啊,呃…这个如果和上装放在一起的话,以普通人的视角看应该算是女式内衣的…不过只看下装的话…”孟浮笙垂眸打量了自己的内裤几眼,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只是件不带蕾丝的棉质内衣而已,我觉得形制上和男士三角内裤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应该。话说柏警官你,不会是四角派” “倒也不能说是四角派,不过回想一下我的内裤好像都是四…喂!这根本不是什么三角和四角的问题好!”对这离谱的对话再也忍耐不下去的柏天清,率先截断了话头大声吐槽道“你说的这个连衣裙和内裤,不会就是你的衣服” “柏警官你在说什么胡话呢”闻言孟浮笙当即皱眉呛了回来“不是我的衣服,难道你还觉得这里还有条步行街不成” “不是就好…嗯!”因为少女前半句话而稍稍送了口气的柏天清,听完后半句话血压当即又飙升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穿你的内衣遮体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孟浮笙嘟着嘴抱怨道“现在咱俩加起来就这么一套衣服,不穿这个穿什么啊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嘛,要内衣不要连衣裙。” “不是不是不是,孟姑娘你先等一下!”大感头疼的柏天清慌忙说道“先不提有没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这个这个…这个就算是这样,咱俩身高体重差这么多,你的内裤这我也穿不下啊…” “应该没问题”孟浮笙放下了手上的衣物,拎起湿漉漉的内裤用力扯了扯道“我的衣服可都是名牌好,质量你尽管放心,弹性和舒适度都绝对有保障的。要说柏警官你穿的话确实可能会紧一点,但是我敢说肯定撑不坏的。” “这就不是会不会撑坏的问题好!”柏天清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不是孟姑娘你,难道对把自己内衣借给陌生人这点,一点抵触都没有的吗” 话到了这个份上孟浮笙也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妥了,但是事到如今再要改口也不好改了。再说相比之下,她更不想被后者发现那套状况和味道都难以描述的被褥。正所谓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深谙此理的少女觉得反正这里只有她和柏天清两人,打定主意在这件事上嘴硬到底了。 “什么抵触不抵触的…柏警官你也不算是,陌生人”孟浮笙强行摆出副平淡的语气说道“再说不是你自己说的,非要从这里选你觉得内衣更好点吗那你要是后悔了,那你穿连衣裙我穿内衣也行,我又没柏警官你那么矫情。” “这更不是矫情的问题”柏天清急道“那就算你不抵触,我也不能去穿你的衣服啊。” “喂!做出牺牲的可是我欸!我都没有嫌弃你要穿我的衣服,你一个大男人到来嫌弃起我了是”孟浮笙抓住机会当即倒打一耙,板起脸来不满的抱怨道“事急从权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柏警官你还在这些小事上磨磨唧唧的,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啊。” “不是,这…”被少女抢白了这一番的柏天清,只惊的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捋清的思路,又被打成了一团浆糊。 如果说方才前者突然变脸拒绝将盖过的被褥,借给自己做遮体之用。是因为顾虑男女之防,所以对这件事有所抵触。那么现在又提出要和自己分享身上的衣物甚至于内衣,又是什么神奇的操作难道说在身后的少女眼中,盖过的被褥竟要比贴身的内衣还贵重的多 此时此刻柏天清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了,想要搞清楚一个女生在想什么,恐怕要比查清楚一桩刑事案件都要难得多。也无怪乎师父鱼谦之前,嘲讽自己情商低了。想清楚了这点,他便决定放弃去猜测前者的想法了。对于少女刚才的那番话,有一点他还是非常赞同的。事急从权,眼下没时间在这些小事上磨磨唧唧了。反正该被看到的,刚才早就被对方看光了。 想到这里柏天清把心一横,单刀直入地问道“那既然这样,我选那套你用过的被褥,这总可以了” “不行!”孟浮笙之所以要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坚持,就是不想被后者发现那套一言难尽的被褥。眼见对方又把话头扯到了这上,当即慌了起来,高喊道“没有这个选项!不可选那套被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被褥!” “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不肯让我使用那套被褥吗”柏天清无奈的问道 “因为这里根本就…” “你不要再说那套被褥不存在了。”柏天清不待少女说完便打断了前者的话道“你要再这么说,我现在就起身自己去把那套被褥找出来。” “啊!”孟浮笙还未出口的话顿时噎在了嘴里“因为,因为,因为这个…” 这边孟浮笙越是急着找个合理的借口,越是找不出来。向来骄蛮的她除了面对父亲孟伟,什么时候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先是被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怪人三番两次的劫走,又被本以为会是依靠的柏天清步步紧逼的诘问。越想越气,越气越急,嗫喏了半晌的少女到最后大感委屈,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哎哎,这好好的,孟姑娘你怎么哭了啊…” 背后这哭声一响,顿时就轮到柏天清开始着慌了。刚刚苏醒不久的他对眼下的状况本就稀里糊涂,他又哪里知道就问个被褥竟惹得本来情绪还算不错的少女哭了出来。可怜的柏天清满脸崩溃的蹲在水池中,动又不敢乱动,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短短的几秒钟内柏天清耗尽了自己的全部聪明才智,终于艰难的挤出了句对策来 “啊啊!我知道了,孟姑娘你是不是嫌我现在身上是湿的,怕把被褥给沾湿了,回头休息的时候没有被褥用啊” “…”闻言孟浮笙迅速止住了抽噎,想了想顿时感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实际上她也知道自己逼对方从自己衣服中选一样这点,在对方看来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之所以哭也是因为一时想不出借口,加上觉得后者这么逼问自己难以启齿的被褥问题,情急之下感到十分羞恼和委屈。 眼下见柏天清帮自己找出了借口,便抹去了刚淌从出来的眼泪,把头一拧冷傲的说道“哼,你知道还问我!睡湿被褥会感冒的,这不是常识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如今即便再怎么迟钝,柏天清也隐隐察觉到了恐怕这个被褥的问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想着都这么半天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他背对着少女起身走出了水池,坐在了池边的地面上。玉石材质的地面意外透着几分温润,光着屁股坐在上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坐稳之后他顺着前者的话,平心静气的安慰道“咱俩也别纠结什么衣服被褥的了,等我先把身上的水晾干再说,好” 这番折腾下来孟浮笙心里也大感疲惫,虽说待会等后者晾干了身体,那套被褥的问题只怕还是不好说清楚。不过能拖一时算一时,起码比现在就暴露了强。少女也收拾了下情绪,点头乖巧的应道 “嗯,那等待会再说。” 昏暗的水池边再次归于寂静,抱膝而坐柏天清也开始忍着酸痛疲惫的身体,整理起思绪来。从那个怪人现身于病房中时起,事情的走向显然就变的十分不同寻常了。眼下很有必要,将已知的信息好好归拢一下。 而这样一来,在整个过程中一直保持清醒的孟浮笙,她手中所掌握的情报对于理清整件事的始末便至关重要了。如今遮羞问题看来,是没法立刻解决了。柏天清便打算先向身后水池那边的少女,把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情,好好的问个清楚。发生在自己和孟浮笙身上的事,显然不是场简单的劫持和绑架。再联想到那个把自己送进了医院趟到现在的夜晚,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单单自己身体为何诡异的康复了,这就不是件常理能够解释的谜团。 就在柏天清心中默默盘算着,该如何开口询问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阵轻盈的脚步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触感微凉的柔软躯体,便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第七百六十五章 背对而坐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滑腻触感,顿时令沉思中的白天清大吃一惊,吓得当场就要从地上蹦起来。“吓了一跳”少女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别害怕,是我啦。” “孟姑娘”听到后方熟悉的声音柏天清略略送了口气,但紧接着浑身又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你,你你你,你怎了坐过来了” “哼,怎么这里难不成是你家吗”显然是想报复对方方才的诘问,孟浮笙故作生气的说道“我想坐到哪里,难道还要先跟你打招呼不成” “呃…好,你要坐这里就坐这里,我去那边坐着。”柏天清心道我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吗,说着话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少女忙开口叫住了后者道“就这么坐着,你刚才不是想要问我,我们从医院被劫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坐那么远我怎么和你说呀。” 正愁该怎么和前者开口的柏天清闻听这话,顿时心里一喜,少女这番主动开口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的麻烦。只是想到对方最初的回答绕来绕去说了半天都不得要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安与担忧。 另一方面,就算坐近点对话更方便。少女此刻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未免也太过近了些。柏天清毕竟是个正值青春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哪怕此刻身体疲敝至极,关键部位还是毫不迟疑的给出了积极的反应。 故而柏天清虽然认同了前者的说法没有起身立刻,跑到水池的另一边去。还是谨慎的挪动着屁股向前蹭了蹭,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中止了彼此背部的接触。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向前挪动了稍许。身后少女光裸的脊背,却又如影随形般立刻贴了上来。 《基因大时代》 “啊!”柏天清低声惊呼了一声,略显狼狈的问道“孟姑娘,你这又是做什么…” “当然是靠的你近点,好确定你是不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我后面啊。”少女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俩现在都光着身子,又不能正面对坐。要不贴着你的后背,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起身,从后面偷看我。” “呃,这个…”虽说柏天清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少女的这个说法不对劲。但是细细想了想,却又找不出不对的地方具体在哪里。怔愣了半晌之后,只得无奈的说道“那孟姑娘你要是不放心我的话,转过来正对着我后背监视我也可以的。” “哦,柏警官您的意思是,我特别想看您的屁股喽” “啊不不不,孟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想给我看你的屁股喽喂柏警官,你这个行为,已经属于性骚扰了” “那还是就这么坐着…”完全被压制住了的柏天清,做出了最后的挣扎“那孟姑娘,你至少把衣服穿上啊…” “可我衣服刚刚洗完,还是湿的啊。”孟浮笙理所当然的说道“睡湿被褥会感冒,穿湿衣服难道就不会感冒了吗再说我也是刚洗完澡,身体也需要晾干呀。” 发觉自己在 口活上根本不是前者对手之后,柏天清只得认命般的交了白旗,并对自己竟然试图通过讲道理来说服女生的愚蠢行为,在心中做了番深刻的检讨。并最终得出了个结论:身后这位姑奶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且不说这边柏天清正在用新的感悟充填着自己的三观,这边成功强迫对方和自己背靠背坐在一起的孟浮笙,正静静感受着自背后传来的微湿暖意,嘴角荡开了丝计谋得逞的狡黠微笑。两朵微带羞赧的嫣红,悄然的爬上了她的脸颊。 才上大二的孟浮笙虽然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但完全当得起“阅男无数”的形容了。得益于她平日里放浪不羁的行事作风,绯闻男友和裙下之臣的数量,已经是个很难准确统计的数据了。当然她的家世与容貌,也让她有这么做的资本和条件。 那日被传唤到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详见第三十七章),她只一眼便看出,面前这名白净面皮相貌英俊的年轻刑警,对自己十分欣赏。不是那种自己身边同龄人的那种,带着色欲和贪婪的欣赏。而是种年轻的热情的,并不带任何污浊念头与过度占有欲的,纯粹的欣赏。在那双黑色瞳孔中闪耀的,是种对于孟浮笙来说,极为少见的纯真的色彩。 现在想来,她已经有些不确定双方第一次通过电波彼此联系的那晚(详见第六十八章),究竟是向谁抛下了鱼饵,谁又是那个稳坐高台的钓叟。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时自己的心境绝非自认为的那般古井无波。或许当时的自己除了一心想要从父亲的掌控中逃离之外,也曾动过几许自己都未曾查觉的细微念头。 对于男人那些故作姿态用于掩饰意图的惯用伎俩,孟浮笙实在是太熟悉了,无论怎么掩饰都瞒不过她的感知。她甚至可以闭上眼睛,只需要听一下对方那逐渐紊乱的喘息,就可以轻易将男人的那点小心思,看个清清楚楚彻彻底底。她太了解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面对自己时,皮囊之下所奔腾的本性了。 但在柏天清的身上,她却看到了与自己过往认知截然不同的表现。后者的心思实在是太好动了,那双明亮纯净眼眸,就像门窗大开的小屋。里里外外都向每个试图窥探的人,展现的干干净净。 正因为能够如此轻易的看穿后者的窘迫与挣扎,从后者身上所展现出的那份坦荡与高洁,便愈发的令孟浮笙感到刺目耀眼。也正是这份通彻的干净,反倒让向来面对男人从容不迫的孟浮笙,不知不觉中慌乱了起来。 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之下,更是让急需精神依靠的少女,感到了几分仿佛来自冥冥之中的天命之感。似是想要确定,对方的这份纯真于高洁,是否是足以骗过自己的高明伪装一般。后者越是在她的捉弄之下显的手足无措,她便心中捉弄后者的欲望便愈发高涨。 “那个,孟姑娘。”此刻完全不知身后少女此刻心中对自己的,那份复杂而又微妙情愫的柏天清。在简单的理清了头绪之后,开始将两人之间的对话,拉入最为重要的议题了“关于我们从医院里…” “哦。”被从恍惚间唤醒的孟浮笙忙振作起精神,认真的应道“柏警官,你说。” “正好这里先和孟姑娘你说一下。”被打断了话头的柏天清想起了什么般,略顿了顿后随即说道“关于那个,称呼的问题…我还只是个没正式入职的见习刑警,更不是什么警官。你还是不要,再这么称呼我了。” “嗯刑警还有见习的说法吗”孟浮笙奇道“一般也没有跑刑警队实习的” “你对警务系统的事情,还挺了解的啊。”柏天清对少女的反问也略吃了一惊,语气含混的简单解释了下道“话虽如此,但是这个嘛,我的情况稍微有点特殊…” “哦我明白了,是你爸爸给你安排的”孟浮笙当即一脸了然的说道“不过你父亲也够奇怪的,自己都做到副厅了,怎么还把自己儿子往刑警队里安排呀” “你知道家父是谁”闻言柏天清更加惊讶了。 “啊,哦,这个嘛…那个你出事之后我爸爸想着要给你补偿一下的,就顺便去打听了下…”孟浮笙自知失言,忙转移话题故意打趣道“那我不称呼你‘柏警官’,称呼你什么呀要不还像之前我们两个聊w信的时候哪样,称呼你为‘柏哥哥’” 话一出口少女立刻从后者与自己相贴的背部上,感到了阵轻微的颤抖。显然自己方才这声嗲声嗲气的称呼,在对方内心之中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想象着后者此刻窘迫的脸色,孟浮笙忍不住又吃吃的低声笑了起来。 “咳咳,算了那你还是叫我‘柏警官’。”柏天清轻咳了两声涨红了脸道“都这个时候了,称呼什么的也不重要了,我们还是尽快说正事。” “不嘛不嘛,我其实也不喜欢‘柏警官’这个称呼,太正式了显的我们好生疏。”孟浮笙嬉笑着喊道“柏哥哥,呵呵,柏哥哥,哈哈。还是这个好,我爸爸就一个女儿,我还真不知道有个哥哥该是什么感觉呢。我就这么称呼你好不好,柏哥哥” “行行行,你喜欢就好。”柏天清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孟姑娘你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打趣。” “欸,就是因为我们处境都这么惨了,再不多笑笑的话,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想到此刻的处境,孟浮笙脸色微暗,语带自嘲的说道“不瞒你说,要不是你及时从那个透明巨蛋里醒了过来,就算是我,现在恐怕也真的已经疯了。” “总有人说,苦难是种财富,可以帮助人快速的成长。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我从小到大,经历的苦难要比别人多那么多难道说我天生就不配,获得幸福吗哪怕我有了那么多苦难积累的财富,也换不来哪怕一点点吗” “孟姑娘,你…”柏天清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后者,身后少女却已经及时的从悲观的情绪中跳了出来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还是先和你说下,我们被那个怪人从医院掠走之后…” “都发生了什么!” 第七百六十六章 生物计时 重整了情绪的孟浮笙,从被普罗米修斯如何将两人带出中心医院的加护病房开始,直到方才柏天清醒过来之前为止。事无巨细的将每个细节,都原原本本的向后者讲了一遍。当然关于那套被褥以及自己为啥非要在池边清洗衣物,则坚决的从叙述中删减了出去。 在听完了前者的回答之后,柏天清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孟浮笙会说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事情。也明白了为什么亲身经历了全程的少女,仍要强调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柏哥哥…”见身后久久没有回音,孟浮笙有些不安的出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啊” “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柏天清微微一怔,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我也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挺离谱的。什么巨大的阴影啊,什么突然凭空把我们转移来的巨大触手什么的…但是!”少女有些急切的说道“我真的不是在胡说,刚刚我说的那些事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也很不符合常理。我也没办法向你证明,我说的都是对的。可是这些都真的是…” “我知道,我相信你,孟姑娘。”柏天清开口打断了前者,轻声安慰道“我相信你刚才和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真的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少女语带迟疑的问道“你这话不会,只是为了敷衍我的” “怎么会。”柏天清笑道“孟姑娘你方才的那些话,如果换个人来的话,可能真的会认为你在说胡话。不过我知道的,或许你的描述还不够完整,但你说的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我知道的可都说了!”少女以为后者查觉到了自己偷偷隐去的内容,急忙出声辩解道“并没有什么隐瞒的了!”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柏天清淡笑道“我不是说孟姑娘你方才的描述有所隐瞒,我的意思是整个事件中可能还有些,你在慌乱之下还没有发现的细节。并不是在质疑,你的描述之中对我有什么隐瞒。” “当然,我可是什么都对你说了呢。”少女说完顿了顿,语气中又隐隐带着些许暧昧的意味问道“那…为什么别人可能不相信,但是柏哥哥你就愿意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是因为在你眼中,我和别的女孩有什么不同吗” “哦这倒不是,我会相信孟姑娘你说的话,是出自严谨的逻辑推论和判断。一般在刑侦过程中呢,我们管这种根据目击者口述和现场线索还原案件真实面貌的做法,叫做现场还原…”一说到自己专业的领域,柏天清顿时来了兴致,完全将两人此刻窘迫的处境抛到了脑后,对着身后同样光着身子的少女侃侃而谈了起来 “…正所谓‘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都是事实’。换句话说,虽然孟姑娘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听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是从逻辑上,却与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吻合的…” “哦,这样啊…” 面对身后突然长篇大论了起来的柏天清,少女只是瘪瘪嘴百无聊赖的应了一声。她并不奢求后者说上一句“只要是你说的,我什么都相信…”或者诸如“正因为是你说的,即便再怎么离奇,我也不忍轻率的否认…”这类肉麻的话语。 但至少也该是听起来让女生感觉到,自己是在被重视着的语句。而不是像眼下这样满嘴的逻辑和客观,毫不注重情调自顾自的莫名嗨了起来。合理 不合理严禁不严谨的,和她孟浮笙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边正在兴头上的柏天清,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女话语中显露出的兴致缺缺。仍充满干劲的快速分析道 “…而且很多时候,案件调查中贴近真相的描述猛一看上去,都是让人感觉有些难以置信的。在深入分析之后就会发现,这往往是因为局限在目击者的角度来看,并不能顺利清晰的洞察事件的全貌。这样一来在描述的过程中,就难免携带有出于自己主观想法的补足…” “…就比如说,具体到我们现在面临的状况上。正因为站在孟姑娘你的视角,根本无法看清事件的本质。甚至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可能出于那个劫走我们的,叫普罗米修斯的怪人刻意诱导。所以无论你看到的结果有多么的离奇,都是有可能的。” “啊哦,那也就是说。”耐着性子终于听完后者这番长篇大论少女打起精神,简明扼要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出自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变态的障眼法喽” “不,恰恰相反。”柏天清摇了摇头极为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至少孟姑娘你描述中的大多数状况,都不是什么障眼法或者人为制造的特效机关。而是在我们身上,真的发生了违背常理的超自然事件。” “嗯”孟浮笙不解道“那你刚才还说什么,经过了严谨的逻辑推理和判断…我还以为你不会认同,什么超自然现象这类的呢。” “我刚刚就说了,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之后,不管结果多么难以置信,都是事实。我认同这是超自然事件,这个结果本身也是基于严谨的逻辑推理得出的。”柏天清沉声的 “如果说我们身畔的这个水池,周围的这些浓雾,包括上边那根与人同宽的触手和那个巨大的破碎蛋壳。这些都是可以通过人为的手段,制作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有件事,是绝对造假不了的。” “柏哥哥,你是指什么事” “我的身体!”柏天清加重了语气道“在此之前,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我再清楚不过了。我在中心医院的主治医师王医生和我说,即便是按照最好的情况来估算。我起码也还要在医院里,躺上小半年才能勉强爬起来。” “除了要治疗全身上下多处的粉碎性骨折之外,还有大量的植皮手术以及脏器上的创伤需要调理。并且即便这些地方成功康复了,我全身上下的神经系统也在车祸中,遭到了很大的损伤。据医院的专家说,我身上包括四肢区域在内,不少大小神经都在车祸中被甩飞了。” “按照王医生的建议,我在中心医院这边出院之后。还需要转去sh市那边几家在神经方面临床经验丰富的医院,再做下后续的跟进治疗。把次要位置的神经抽取下来,填补到重要区域缺失的地方上。而且即便经过几年的治疗之后我恢复的很好,也将有很多严重的后遗症伴随我终生。” “原来你伤的,这么严重啊…不过也难怪,你当时整个人都昏死过去了…”孟浮笙满怀歉意的说道“都是因为我,害你伤得这么重…” “不不不,这和你没关系。我是名人民警察,守护人民的安危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柏天清忙解释道“当时那种情况不管被挟持的是谁,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奔赴现场的。更何况当时我师父还有迟叔也被困在现场,我也是为了救他们。孟姑娘完全没必要,对此感到有丝毫的自责。” “…你就说都是为了我能死啊!” 孟浮笙嘟着嘴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大蠢货!” “孟姑娘你刚说什么” “哦,没什么。”孟浮笙故作淡然的回答道“我说你和你师父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那确实,虽然我在刑警队待的时间不长,但是鱼叔一直…啊扯远了扯远了,先不说这个了。说回正题,总之。”柏天清肃声说道“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骨折,也不是短短一个多月就能恢复到我现在这样的,更不要说伤成那样的我了。” “让一个有可能终身瘫痪的人,在一天甚至可能才半天中,迅速的恢复健康。这种事怎么看,都只能用超自然现象来解释了。”柏天清说着伸出了双手用力的快速松握了几下“光凭这点就足以确定,我们眼下的处境绝对无法以常理来揣度了。还有你曾经在你父亲卧室里所看到的那个会动的马雯雕像,现在想来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说,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康复了”少女语带惊喜的问道 “我想应该是,完全康复了”柏天清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赤裸的躯体道“虽然全身上下还是感觉非常的酸痛和疲惫,但这和之前在医院病床上的感觉完全不同。而且刚才我从水池中走上来的时候,也没感觉哪里有什么异常。” “那真是太好了,我开始还以为那个怪人是在骗我呢。”孟浮笙发自内心欣慰的说道“如果你不能好起来的话,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都说了,你没必要对我受伤这件事感到内疚的。”柏天清憨笑了两声道“我的身体能恢复过来,也是个好事。只是不知道,对方把我们抓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被对方关上多久。” “是啊,早知道我就带块手表了。”孟浮笙握着左腕不无遗憾的说道“那样我们现在起码,还能确定具体的时间,知道我们被关了多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柏天清亦轻叹一声附和道“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哦对了!”孟浮笙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猛的一拍双手,语带兴奋的说道“柏哥哥,你不是男人吗” “是啊,怎么了”柏天清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你们男人,不是都自带生物钟,哪怕在黑暗的屋子里也能确定,有没有到早晨不是吗”少女激动的说道“只要能确定什么时候到了早晨,我们不就能大致估算出被困的时间了吗” “男人自带能够确定早晨的生物钟这说法我怎么没听说过”柏天清大感疑惑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作为男人还有这么项隐藏技能” “你不行吗可我听说男人都可以做到的啊。”孟浮笙急道“而且我听说,男人越年轻对什么时候是早晨预判的越精准的啊。” “…越年轻对早晨预判的越精准”柏天清仔细的想了想,突然明白前者说的是什么了,白皙的脸庞当即涨的通红道“不是,这个生物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被骗了。” “我被骗了”孟浮笙愕然道“所以,男人并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到早晨了可是我朋友他们都说可以啊。柏哥哥,不会是只有你不行” “这不是可不可以行不行的问题…”柏天清极为尴尬的答道“如果真的按照这个生物钟来的话,那恐怕从刚才开始…” “就一直都是早晨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饮用水源 在男女之事上的经验,相较近乎白纸的柏天清来说,孟浮笙可要丰富太多了。纵然第一时间没有意识到,此刻略加思索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哦,我知道了。难道之前他们和我说的这个男人的生物钟,指的其实是男人的晨…” “没错,指的就是那个。”柏天清慌忙打断了少女的话“你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了。” “说出来怎么了嘛。”孟浮笙失笑道“难怪当初他们和我说的时候,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坏笑。” “这话是谁和你说的”柏天清有些不快的问道 “我朋友啊,怎么了” “是男性朋友” “算是,回头我也是找男性朋友确认的,咦”说到这里孟浮笙微一停顿,嘿然笑道“怎么,柏哥哥你这是,吃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想说的是。”柏天清有些生气的说道“怎么可以和女孩子开这么恶俗的玩笑,你应该离那个朋友远一点。” “这也没什么,柏哥哥你这人也太过正经了,话说。”孟浮笙眼珠一转,满脸狡黠的问道“原来柏哥哥你现在,那里的‘生物钟’一直显示的是早晨吗这是为什么呀” “咳咳,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打趣。”柏天清重重的咳了两声,故作严厉的说道“说回正事,你刚才提到的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怪人,说我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切,只是开个小玩笑嘛,真没趣。”孟浮笙瘪瘪嘴,回想了片刻之后亦语气认真的回道“没错,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还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是我而已,还跟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怪人说你是警察,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放了你。” “那这个怪人口中的‘薪者’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柏天清沉吟了片刻之后又问道“所以直到最后,对方也没有明说究竟抓我们是为了什么,又打算将我们在这里关押多久喽” “至少我记忆中,那个变态怪人没有提到。他只是说我很快,就会知道了,但是…”孟浮笙为难的说道“之后我昏睡了一阵,再醒过来就赶上柏哥哥你也醒过来了。印象中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其它的事情,接触到其它的信息了。” “看来对方口中的‘马上’,要比我们预计中的长很多啊。如果我们要被关在这里很长时间的话…”柏天清抬头向周围扫视了一圈,面色沉重的说道“接下来水源和食物这些基本物资,只怕会是个很大的问题啊。” “水源和饮食吗”显然向来衣食无忧的孟浮笙,之前压根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此刻径后者这一提醒,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有些惊惶的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是需要,像那些在荒野中求生的节目那样,自己找吃的喝的吗” “要是我们真的在荒野之后就好了,但是看这里的情况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柏天清抬脚轻轻踏了踏玉石般温润的地面,缓缓说道“我们都醒过来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名与关押我们那方有关联的人。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像是能够找到野生物资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个水池里的水能不能喝,虽然颜色怪了点,但是闻起来似乎并没有问题。我待会儿喝点试试,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饮用的水源姑且算是解决了。就算找不到吃的,至少也能帮助我们撑上四五天。” “啊!”孟浮笙闻言惊叫道“你要喝这个池子里的水吗!可这不是洗澡水吗我刚刚在里面洗了澡,还洗了衣服啊!而且你刚刚不也和那个巨蛋里面乱七八糟的液体,一起掉进去了吗” “所以说,我先喝点试试,看看有没有问题。”柏天清解释道“如果会有引起什么身体上不适的话,就不能把它作为饮用水源了。” “不是,这不是会不会引起不适的问题就算喝下去真的没有什么问题,这也是洗澡水啊!”少女尖叫道“难道你要我喝洗澡水吗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洗澡前…” “你洗澡前怎么了”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呃,没什么…”险些说漏嘴的孟浮笙慌忙捂住了嘴巴,只得转移话题道“那个我洗澡的时候,整个人都进去了,那个脚都踩在水里的,还洗了头…还有还有,我还在里面洗了裙子和内衣!反正就是脏死了。” “你洗的时候又没有用洗涤剂,也只是漂洗的这么大一池水,不碍事的。我倒是担心和我一起流进池子里的那些黄色液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柏天清自顾自的说道“和补充必要的水分相比,这些都是小事。” 要喝洗澡水这种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孟浮笙所能接受的底线了,更何况想到之前沾在自己身上和衣服上的,那些恶心到无法形容的腥臭黏液。倍感反胃的她,已经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了。当即语气极为坚决的反驳道 “你就这么想喝我的洗澡水吗!不行不行不行,我就算是渴死,死外面,从这池子边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喝一口的!” “这不是什么水的问题好…”柏天清无奈的说道“要是无法补充水源的话,那我们连三天都撑不下去的。严重脱水的话,是真的会要了你的命的。” “可这是洗澡水哎,这水怎么能喝呢!”眼见后者仍不肯放弃这个想法,情急之下急红了眼的少女慌不择言的说道“这这这,这水里还有,还有我的尿啊!我洗澡的时候,还在这里尿尿了呀!” 考虑到少女的出身和家世,柏天清只当对方缺乏危机意识,十分淡定的科普道“极度缺水的情况下,哪怕是尿液都是很宝贵的水分来源呢。” “其实像你这样身体健康的女性排泄出的,没有接触过空气的尿液,本身就是污染程度很低的无菌水。甚至要比野外很多看起来清澈的溪水,都干净安全的多呢。这种尿液作为紧急状况下补充水分的选择,完全没有问题。” “再说这个水池中的水这么多,你的尿液也早就被稀释掉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而且现在至少可以确定,这个水池中的水没有腐蚀性。如果可以作为饮用水的话,接下来我们就完全不用担心饮用水的问题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接受这池子里的水,进入我的嘴巴。”孟浮笙执拗的说道“就算你强灌进我的嘴里,我马上就会全部吐出来。” “你只是没那么渴过罢了,等你真渴到不行的时候。”柏天清安慰道“就算这水再脏一百倍,你也会喝下去的。” “绝无可能!”少女满脸决绝的说道“真要是到了那个地步,我就算当场撞死在地上,也不可能把这池子里的水放进嘴里。” “额…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柏天清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声,打趣道“你就这么抵触喝这个池子里的水吗要是不用嘴喝 的话,肠道倒是能够直接吸收水分,难不成你到时候要选灌肠吗” “灌肠原来能代替喝水的”少女揉了揉屁股,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倒也不错。” “是,相比之下是不是还是喝水更…等等,你说什么”柏天清猛然顿住,惊讶的对身后的少女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灌肠吗会很痛的啊。” “灌肠谁不知道啊,又不是没玩过。”孟浮笙翻了个白眼道“柏哥哥你才是,根本就不了解灌肠” “啊这,确实但是我听说很难受,而且…” “那要是我到时候真缺水顶不住了,你就帮我灌肠。”说完孟浮笙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坏笑道“不过我们手上好像没有器材欸,到时候就麻烦柏哥哥你用嘴帮我了。毕竟是紧急状况嘛,柏哥哥你一定不忍心,见我就这么渴死在这里 “这个问题先不着急讨论,毕竟,额这个,这些都是最后关头的那个,备用选项。”在少女直球打击下节节败退的柏天清,颇为狼狈的说道“说不定待会,关押我们的人就发现我们醒过来了,会给我们提供食物和水源的。” “对哦,也许那个怪人还不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想到这里,少女立刻开口对着远方喊道 “喂…” “等等!”没想到前者说干就干,情急之下柏天清顾不得许多,毕竟是刑警出身。当即一个敏捷至极的翻身,探手精准的从后方,捂住了少女的嘴巴“先不要声张!” “唔!唔唔,唔” “不好意思孟姑娘,得罪了。我马上松开手,你先不要喊。”感受着掌心出那两片既软且糯的唇瓣轻触之下,传来的阵阵酥麻之感,柏天清当即如碰电极般将手缩了回来。根本不敢多看少女如雪般的肌肤,迅速背过身贴着对方坐好,白净的脸庞眨眼间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这边孟浮笙倒是对前者这番突兀的行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小小的吓了一跳。待后者重又坐稳后,神色如常的揉了揉嘴唇,略带疑惑的问道“柏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那个孟姑娘你先不要声张。”迅速平复了翻涌的心绪之后,柏天清强自镇定的说道“如果对方还没有察觉到我醒过来的话,那么眼下正是我们尝试脱身的好时机。” “正好我现在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体力感觉也恢复了不少。等我先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从这里逃出去。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还是不要惊动那个怪人比较好。” “所以柏哥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要去那些迷雾里找出口!”孟浮笙面露惊骇的问道 “是啊,就算最后找不到出口,趁现在我们还没有被限制行动。正是我们调查一下,周围情况的好机会”柏天清说着便准备起身“顺便我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遮身的事物。” “不要去!”这回轮到竟惶失措的少女猛地转身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柏天清的手臂。 “等一下,孟姑娘你的胸,碰,碰到了!”这番慌的柏天清忙扭过头去,急用力想要将被压入两团绵软的胳膊抽出来。 “求求你,柏哥哥,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紧紧抓着对方胳膊不放手的孟浮笙,眼中莹光闪动低声哀求道 “别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第七百六十八章 情绪宣泄 被抱住手臂的柏天清微微一愣,手臂上紧绷的肌肉也缓缓的松弛了下来。他无比真切的感觉到了,贴着自己的少女身躯上,所传来的那阵阵抑制不住的轻颤。相比方才孟浮笙言笑晏晏的表现,这才是此时此刻少女内心之中真实的感受。 无论怎样的强装坚强,在被那条如巨兽肠道般诡异的触手吐出来那刻起,浩如汪洋的恐惧便早已,彻底的淹没了少女的理智。她毕竟只是个,刚刚二十岁还未走出校园的女孩罢了。 面对这般绝望的处境,她可以一时的欺骗、催眠自己。也可以借调戏柏天清时,短暂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当后者表现出要离开自己的意图时,当唯一的心灵依靠要失去时。无比真实的恐惧就这样再次汹涌而来,轻易的扯碎了自欺欺人的泡沫,有力的攫紧了少女的内心。 “我知道,孟姑娘你别担心,我只是去稍稍查看一下。”柏天清忙柔声安慰道“我是绝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你不要去,我求求你了柏哥哥,不要去。”孟浮笙低声啜泣着“我好不容易等到你醒过来了,求你不要丢下我离开。” “你放心孟姑娘,我向你保证,我发誓!”柏天清竖起空着的右手郑重地说道“我只是去周围检查一下,最多不过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我就能赶回来!” “不,我不要,哪怕一分钟我也不许你离开我!”孟浮笙执拗的说道“你当时昏过去了,你根本不知道周围这些浓雾后面,究竟有什么怪物。那团触手透出的阴影,起码有十几层楼高!” “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水池上面那根触手,那只是从它身上分出的一根细小的分支!这就能把你整个人,都给囫囵的吞下去了。要是你真的遇到那个怪物的本体,你一定会死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柏天清十分冷静的分析道“如果你口中的那个怪物般的触手,真的对我们有敌意的话。那首先我们就不会被它从肚子里吐出来,其次它也不会分出一条触手,把我的身体治好了。” “那是因为当时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怪人在场!现在他又不在,你又说不要声张惊动他。”少女焦急的说道“那个触手八成就是那个变态光头养的宠物,要是他不在的话,天知道你还能不能被它吐出来!” “说起来,我还真想看看你说的那个触手,是怎么把我们吞进去的。”柏天清淡笑道“如果说我们是在被那个触手吃下去后,才到的这个地方。那么我们从这里脱身的关键,说不定就在那头触手怪物的身上呢可能只有借助那头怪物,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少女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被吃下去后,你被当场消化成怪物大便的可能性才是最高的!就算那头触手怪物能够把我们从这里运出去,那你凭什么断定它会协助我们” “就因为什么都无法确定,所以我才要去查探一下啊。”柏天清边仰着脸将视线看向空出,边极为耐心的向对方解释道“如果我们就这么待在这里枯等的话,那岂不是什么都确定不了嘛。” “我明白了,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你是不是!”眼见无论自己怎么劝说都打消不了后者动身离开的念头,孟浮笙登时大感气苦,银牙紧咬满腔怨愤的说道“你觉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 ,全是我在夸大其词对不对” “不是的孟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柏天清慌忙道“我刚才就说了,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你明明刚才就说了,什么描述者出自主观判断的补足,又是什么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怪人刻意诱导的。你想说的无非就是,我说的不准确对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诶呀,孟姑娘你会错意了…” “对啊,是我错了,我全错了。要不是因为我,柏警官你又怎么会被卷入,这么大的麻烦中来。其实你心里早就对我不满了,对不对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本来就是我,害的你伤成那样,差点就死掉了。” “我真傻,真的。”孟浮笙越说越急根本不给对方插嘴的机会,两串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沿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我早该反应过来的,其实柏警官你内心一定很恨我的现在也一定很讨厌和我待在一起因为每次一和我沾上关系,就会被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中。” “所以你急着想要找出口,就算找不到出口也能尽快的摆脱我。不用听我在这里絮絮叨叨,也不用忍受我刁钻古怪的臭脾气。其实我都知道的,不管是柏警官你,还是我父亲还有别的那些男人。你们不需要我的时候,在你们眼中我只是个令人厌烦的累赘罢了。对没错,我就是这么个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女孩。” “可是只有这次,只有这次,求求你了柏警官,不要丢下我。”孟浮笙语气凄苦的哀求道“你要我怎样都行,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只求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现在我就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会疯的!” 昏暗的薄雾中,少女的泪水滴在柏天清的臂膀上,落处透着惊悸的冰凉。插不上话的他情急之下把心一横,猛转过身来将前者重重的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强行打断了前者的哭诉。引得正啜泣不休的孟浮笙,口中低低的吐出一声惊呼。 “柏警官你…” “孟姑娘。”柏天清探手将少女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俯首在前者耳边低声说道“你先冷静下,听我说。” 被后者突如起来的亲密举动吓到了的孟浮笙,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慌乱。心道难道说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被对方当真了顿时俏脸一红,低头乖乖的颤声应道 “那,那你说…” “我知道我现在可能说什么,你可能都不太相信。但我真的,完全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而且,我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把你丢下的念头。”柏天清沉声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保证接下来,绝不会离开你的视线之外行吗” “真的吗”少女期期艾艾的问道“柏警…柏哥哥,你真的不会离开我的视线吗”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彼此信任。而且我是个警察,就算只是出于自己的职责,我也不可能抛下你不管的。”柏天清拍拍少女的光洁的肩头,轻轻将对方推出怀中站起身来,背对着后者道“接下来,也请孟姑娘你一定要听从我的指挥,好吗” “好的。”冷静下来之后,孟浮笙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现有些失态,忙点了点头乖巧的应道“那,现在你要我做什么” “第一件事,便是请孟姑娘你不要再 哭了。”柏天清轻笑道“还不知道我们会被关多久,眼下我们需要保存体力,哭是很耗体力和水分的事情。所以请孟姑娘你,不要再哭了好吗” “就只是这样”松了口气的同时,少女的心中也莫名的涌上了股淡淡的失落。 “还有,我身上的水也都晾干了。”柏天清打趣道“现在借用一下孟姑娘你的被褥,总可以了” “啊,那套被褥!”少女从微带旖旎的思绪中猛然惊醒了过来,想起这个问题还没彻底解决呢。 “还是说,到现在孟姑娘你。”柏天清笑问道“还是不肯告诉我,关于那套被褥究竟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面前男人虽不壮硕但线条健美的背部,以及上面十数道仍很醒目的疤痕。经历过方才那番情感宣泄的孟浮笙,终于卸下了内心之中最后一道心防。当初这个男人对自己舍命相救,与之相比本就声名不佳的自己,此刻还因在意个人形象强要对方迁就,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大感羞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抱着丑媳妇难免见公婆的觉悟,孟浮笙本待全部告诉后者,可话到嘴边却又卡住了。按说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必要纠结这种小事了。但不知为何,不想让柏天清知道自己糗态的念头,此刻偏偏在她的脑海中愈演愈烈。 “那是” “啊啊啊,不管啦!”少女赌气般的站起身来,对着玉石地面狠狠的跺了一脚,破罐破摔般的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把被褥给你拿来。到时候你要是敢嫌弃,我决不饶你。” “怎么会。”柏天清失笑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嫌弃的。”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要是反悔了,我死给你看!”孟浮笙边走还不忘边回头告诫道“你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不许回头偷看啊!” “孟姑娘你放心去拿。”柏天清背对着少女摆了摆手道“我绝不会回头偷看的。” 这边起身去拿那套被褥的孟浮笙,在心中不断的祈祷着。希望拖了这么久沾在被褥上的黏液已经干透了,最好连上面的气味也已经消散干净了。就算没有彻底消失,至少也不要像开始那样刺鼻。免得待会后者拿到手中之后,当着自己的面直接吐出来。 想到这里,少女已经开始对自己刚才草率的决定感到有些懊恼了。她已经不太确定,醒来时还浑浑噩噩的自己,有没有将被褥好好掀开。如果被褥的状况并没有丝毫的缓解,自己真的要亲手把那个玩意递到后者手中吗如果真的还是那么糟糕的话,不要说拿给柏天清使用了。就连她自己,也是碰都不想碰的。 或许可以先丢到那个似乎洗涤效果极佳的水池中,紧急处理一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少女狠狠的否决了。先不提怎么向后者解释这个行为,光是想到这个水池可能会成为接下来两人唯一的饮用水源。哪怕是打定主意绝不喝一口的她,也不想再增加其中的污染物了。 怀着这种种复杂纠结的情绪,孟浮笙不情不愿的朝着记忆中被褥的方向,一步步挪了过去… 站在池边的柏天清正好奇的思索着,为什么对方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嫌弃那套被褥的时候,少女短促尖厉的惊呼在背后响了起来 “啊!柏哥哥你快来看!” 第七百六十九章 物资突现 充斥着整片空间的淡蓝色雾气,大大的限制了视野范围。听到少女这声夹杂着惊惧的呼救声之后,骇然失色的柏天清撑着仍颇为疲敝的身躯。猛然转过身来,隔着薄雾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不远处孟浮笙影影绰绰的身影掩映在淡蓝色的烟雾之中,此刻柏天清已然顾不得是否会惊动敌人了,边高声应和着边强忍着肌肉的酸痛,直奔对方而去。赶到近前的柏天清先扶住了连连踉跄后退的少女,接着视线边随着前者的颤抖的手指,一路向前扫去。待看清了眼前的事物之后,他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铁青了起来。 被少女芊指所示的,非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恐怖事物。恰恰相反对于此刻的两人来说,都是些足以称之为雪中送炭的物资。两床干净整洁的被褥,两套叠的方方正正的衣服。还有份对两人来说,足称得上丰盛的餐点。 但从怀中孟浮笙惊恐的反应来看,这里原本应该并没有这些东西。此处正对着那根凌空挑着破碎巨蛋的触手,离前者洗漱的水池不过几步之遥。因此断然不会出现,少女记错位置的问题。 而根据少女方才的描述,从其找到水池到自己从透明巨蛋中醒来,全程至多也不过一个小时罢了。换句话说,就在这短短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有人悄悄的潜到了距离两人不过几步之遥的近处,还悄无声息的布置好了这一切。 “柏哥哥!这里,这里之前,不是这样的!”孟浮笙探手扳住后者的肩头,语带惊悸的说道“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睡醒的时候,这里除了一床被褥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柏天清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如果这里之前就放好了两套衣服,你自然早就和我说了。” “怎么办啊柏哥哥,怎么办啊。”孟浮笙颤声问道“那个变态光头怪人,已经发现你醒过来了!” “先不要慌张,对方既然给我们准备好了衣服和食物,就说们他们暂时并没有打算对我们动手。”柏天清轻声安慰道“我先检查一下,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 说着柏天清扶正了双腿已经吓得发软的少女,嘱咐其在原地坐好。他自己则迈着谨慎的步伐走上前去,先仔细的观察了下地面。 然而莹润如玉的地面上,除了孟浮笙离开这里走向池边时,留下的那串不甚明显的小巧脚印之外,再无任何其它人员往来的痕迹。在确认对方没有留下可被观察的足迹之后,接着他又挨个检查起摆放在地上的事物来。 还光着身子的他,率先抖开了那两套叠的方方正正的衣物。这两套衣服结构颇像上下一体的睡衣,或是适合居家的长袍,其上并无纽扣全靠腰间两根细带系住。入手触感光滑绵柔,似是种介于棉料与丝绸之间的奇特材质。 托着衣服的柏天清来回翻找了几遍,并没有在表面找到任何一条接缝。整件衣服竟像是一体成型的,亦或者是被人用细如牛毛的针线,慢慢绣制而成的。他将两套之中稍大的那件穿到身上之后,发现这件衣服如量身订做般的合身。 “孟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柏天清顺手将衣服轻轻抛给了鸭坐在不远处的孟浮笙“我检查过了,这个衣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在少女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中,柏天清又将 注意力放到了摆放在地面上的两盘食物上。修饰着漂亮花纹的巨大银盘中,盛放着牛奶、面包、几样新鲜的水果,几块精心烤制的肉排,一盘蔬菜沙拉和一大盘海鲜沙拉,以及一罐散发着淡淡乳香的米粥。在银盘旁边甚至还有瓶已经启封的香槟,和两只造型考究的高脚杯。 “难道抓我们的家伙还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不成”柏天清皱起眉头,上前屈指轻轻的碰了碰码在盘中的肉排,又摸了摸盛粥的瓦罐和切好的面包。从这些食物的温度来看,眼前这盘食物显然是现做的。 “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啊…”柏天清站起身来轻叹一声,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还以为将自己和孟浮笙抓到这里的那个怪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从那个巨蛋中醒来了。他还想要趁此机会,多收集下周围的情况。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向他表明了,虽然对方全程没有现身,但是己方两人一直处在密切的监视之中。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他和孟浮笙只怕要在这里被关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对方也早已对此,做好了极为充分的准备。这场劫持决不是出于某个心血来潮的念头,而是场预谋已久的庞大阴谋。 “柏哥哥。”穿上了衣服的孟浮笙小心翼翼的凑到近前低声问道“你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柏天清摇了摇头道“对方十分谨慎,除了我们眼前的这些东西之外,再没有留下任何其它的痕迹。” “啊,那就是说,那个光头变态男就躲在我们周围,可我们却根本看不见他”想到这里孟浮笙再次紧了紧领口,满脸惊恐的说道“那我们岂不是,都被那个变态光头看光了” “额…”柏天清心中不由得苦笑,都这个问题了前者还有心思顾及这个问题,当下缓缓开口安慰道“孟姑娘,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对方既然给我们准备好了衣服和食物,就说明他们暂时并没有对我们动手的打算。” “是这样吗”孟浮笙谨慎的看了眼,地上盛放食物的巨大银盘问道“这么说这些食物,也没有毒喽” “嗯。”柏天清颔首道“就像孟姑娘你方才说的那样,我们和对方之间的实力相差太过巨大了。如果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怪人真的要对付我们,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 “那…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啊”孟浮笙不解的问道“在医院里他都已经和我们打过照面了,还有这样藏头露尾的必要吗” “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很能理解…”柏天清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说起来孟姑娘,刚才在水池边,你是正对着这边坐着的在你过来看到这些东西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异状,或者说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呢” “这倒没有…”孟浮笙迟疑了片刻之后回道“或许有但我没有注意,而且周围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雾气,就算有我也看不真切。至于声音什么的,我也没有听到。” “…完全没有查觉到吗,我想这应该并不是孟姑娘你的问题。”柏天清想了想道“或许对方是在顾虑我们的精神状况,单纯不想再吓到我们。或许…” “或许什么”少女好奇的追问道 “没什么,都 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罢了。”柏天清摆摆手,转身走到了那两床铺在地面上的被褥旁,伸手掀开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抬头问道“孟姑娘,你且过来看下,这两床被褥可有一床,是你之前用过的吗” 应声走上前来的少女,看着两床崭新整洁的被褥心中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装模做样的简单翻看了一下,语气笃定的说道“这两个应该都不是。” “这么说,你之前睡过的被褥也被对方拿走了”柏天清想到之前提到被褥时少女强烈抗拒的摸样,心中疑云顿起自言自语道“难道说问题的关键,在这套被褥上” “啊这…额,我想应该不是的。”孟浮笙颇为尴尬的答道“那个对方拿走了我用过的那套被褥,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个…已经脏了。” “已经脏了” “就是柏哥哥你当时昏过去了,可能已经没有印象了。我们是被突然吞进了一个巨大的触手里,然后又在这里被吐出来的。”孟浮笙手舞足蹈的解释道“我们在那个触手里面,身上沾了很多难闻的黏液。我昏睡在这里的时候,那些黏液也沾到了被褥上。” “哦,原来是这样。”柏天清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你之前觉得,我会嫌弃那套被褥啊。” “是啊是啊,毕竟那套被褥,已经有些脏了。” “不过是沾了点气味古怪的黏液罢了。”柏天清失笑道“我还在那个巨蛋里,被那些不知道是啥的黄色液体泡了大半天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嫌弃呢。” “那不一样啊,人家可是女孩子啊。用过的被褥不干净什么的,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很丢脸了好。”趁着这个机会,孟浮笙终于把这个横在两人之间的小问题,顺利的解释清楚了。 如果现在那套被褥还放在这里的话,只怕孟浮笙很难如此顺利的开口将其解释清楚。毕竟那股令人崩溃的恶臭,和那滩难以名状的恶心黏液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乃至于已经从当时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走出来的少女,一回想起来便感到腹中又开始了剧烈的翻滚。 而眼下最为重要的实物已经消失了,她本人连同当时的衣服,也都在水池中洗的干干净净了。任凭面前的年轻刑警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绝不可能对着现在的自己,凭空想象出那么超越极限的猎奇场景。 “那么柏哥哥。”孟浮笙捋平了被褥上翻起的褶皱后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嘛,我们先吃饭。”柏天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挥手指着旁边的巨大银盘道“难得对方给我准备了这么食物,可不能浪费了。” “啊吃饭”孟浮笙愣道“都这个时候了,柏哥哥你还有心情吃饭啊…而且我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而且要吃饱。”柏天清一脸严肃的说道“吃饱之后,我们再好好的睡一觉,养好精神。” “在这种情况下…睡觉吗”孟浮笙担忧道“会不会很危险” “正是因为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我们才更要吃好喝好,养足精神。”柏天清沉声道“我有预感,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状况…” “恐怕非同一般!” 第七百七十章 派遣意义 作为高度机密的影子机构,对灾部相关的设施和驻地,位置往往都十分隐蔽或是挂着别的名头有所遮掩。例如s市对灾部的总指挥部,便设立在s市市立博物馆的地下。而重要研究机构之一三号研究院,更是直接利用缴获改造后的学院派珈蓝浮岛,长期飘荡在近海的水域之上。 作为对灾部人员最庞大的部门土狼大队,情况也大致相同。因为军事基地本身,便天然具备高度的保密性和封闭性。除却专门用于关押异人的监狱这类,相对特殊的机构外。通常对灾部土狼大队驻地,与寻常具备保密性质的军事基地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这些专供土狼大队队员们驻扎的军事基地,所在位置十分偏僻并不不对外开放。内布的各种生活设施也建设的十分完备,足以满足土狼大队队员们平时生活娱乐,及工作训练上方方面面的需求。对灾部安排在辰辉大厦顶楼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驻地便是这样一个全封闭式的保密性军事基地。 尽管昨夜辰辉大厦顶楼出现了那么严重的事故,不过对灾部高层似乎并没有,立刻加强该处防卫力量的打算。由上尉白皓所率领的辉光紧急应对小组,也按照之前的轮换班次,返回了己方的驻地进行休整,等待下个使命的到来。 临近中午,白皓早早的来到了驻地食堂的三号厅。和后厨的小灶打好招呼后,便在军官包厢中坐定,面色凝重的开始了等待。待菜上好了许久,暂代s市土狼大队指挥职务的老龙,方才姗姗来迟的推门走了进来。 “呦,皓子,久等了把。”进了包厢的老龙也未多做客套,径直伸手拉开了白皓身旁的座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龙哥,我昨晚不是提前和你打好招呼了吗要你今天早点来吗(详见第六百九十章)”白皓抬头瞥了后者一眼调侃道“好家伙,我这把热菜都等成凉菜了,你才赶过来。” “我也想早点赶过来的,但是没想到今天上午出了好多状况,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老龙摇了摇头,扫了眼桌面失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确实来的有点晚,可你备的这桌也不是c菜啊” 只见桌面上摆着两盘小炒,一盘炖菜和一碟凉菜。用料清淡,都是地道的y系菜肴,哪里有半分c菜的影子在里面。 “所以我昨晚就和龙哥你打过招呼了,新来的大厨很抢手的要你早点过来。”白皓轻笑道“你来的这么晚,当然吃不到了。” “行了,你小子就少在这里跟我扯东扯西了,我还不了解你那点花花肠子咱们驻地有没有来新厨子,难道我会不知道我就是今天早上就候在这里,你也没能耐给我变出一桌c菜来。”老龙提起筷子随手夹了口菜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事,回头我还忙着呢。” “嘿嘿,还是龙哥你了解我,既然你不计较我骗你这事,那我也就不计较龙哥你迟到这件事了。”白皓说完忽地敛去了笑意,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我今天中午找龙哥你来,确实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事我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和龙哥你商量一下了。” “哦是吗,很重要的事情”老龙边咀嚼着嘴里的肉片,边不经意的向包厢的门瞟了眼道“在这里商量” “嗯,就在这里商量。”白皓道“食堂人多口 杂,到了饭点又是大家都要来的地方。我们在这类碰面,最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说的这个别人…”老龙淡笑道“是指谁” “要说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白皓摇摇头道“不过我想,应该是有的。” “嚯,有点意思。皓子你这两句话说的,有点利刃大队那些晦气脸专员们的风采了啊。”老龙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么小心谨慎。” “那我就不废话直说了。”白皓沉吟了片刻,单刀直入地问道“龙哥你怎么看,部里派采总指挥来接手s市对灾部这件事” “你这话问的…”老龙一愣之下夹菜的手定在了半空中,片刻之后眉头轻皱道“皓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哥,你先别管我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白皓道“你先说说看,上面把千幻九尾派到s市,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该我们操心的事情。”老龙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领导们怎么想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是当然,我当然知道我们只需要听从名令,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白皓沉声道“但是龙哥,你说从驱虎计划展开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或者往更早的说,从s市前任驻守,枭龙大队的骑士叛变前开始算起。我们做好了,自己份内的工作吗” “皓子我说你今天中午说的话…有些奇怪啊。”老龙面色微变“你觉得我们土狼大队,没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吗”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白皓道“但是从结果上来看,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没有做好不是吗不然的话,为什么近期我们几次三番的遭受内部审查。” “说起来,前天晚上对降临派地下据点的突袭行动,我虽然在辰辉大厦那里当值没有参加,但是听说当时连同带队的龙哥你。我们s市土狼大队参战的全部人员,都被安排在外围晾了一晚上” “你没参与行动,关于前天晚上的行动细节,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老龙黑着脸问道“行动总结还没下发,这可都是机密。” “行了龙哥,究竟什么算机密难道我还不知道吗。”白皓朝包厢外指了指道“龙哥你现在出去在食堂里转一圈听听,哪桌不是在吐槽上次行动部里这个形同羞辱的安排。整场行动我们s市土狼大队根本就是局外人,有什么机密能给我们的人用来泄露的” “那也怨不得别人,谁叫我们自己不争气。”老龙叹了口气道“光尽力了有什么用你也说了,所有人都在认为我们s市土狼大队工作失职。要不是几次内布审查一直没出结果,我都要怀疑我们内部真出了内鬼了。” “所以说。”白皓说道“眼下的问题,不是我们光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能解决的。” “那要你说,这个问题,得怎么解决” “在说这个之前,龙哥你先回答我的开始的那个问题。”白皓肃声说道“你觉得部里为什么要派千幻九尾,来负责s市的事务” “要说部里为什么要派采总指挥来…”老龙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我想是因为枭龙大队那边,发现了隐士这个a 级异人的踪迹。派采总指挥来,应该是想要对抗隐士的。另外伪神之躯不是也被放出来了吗,这应该也是为应对后者万一出问题的预案之一。” “果然,龙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白皓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龙哥你说,采总指挥或者说部里想不想,将隐士击毙或者抓起来” “如果能抓到当然是想要抓到的,如果抓不到就算击毙也是极好的了。”老龙道“隐士不仅是a级的异人,还是从一号院潜逃的叛徒。他带来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部里当然是希望捕获或者说至少击毙隐士的。”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昨晚辰辉大厦顶楼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对此产生了疑问。”白皓紧皱着眉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总觉得,采总指挥,或者说部里的高层…好像并不想将隐士,抓起来或者击毙在现场。” “你指的是,昨晚采总指挥放现身的隐士走这件事”老龙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说道“这也没什么特别的总不可能让两个a级异人,在市区里打起来依我看昨晚能够在不惊动普通民众的情况下将对方逼退,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龙哥,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白皓紧盯着后者道“就算是a级异人,孤身一人正面和我们开战也绝对是自寻死路就算昨晚采总指挥没有赶到,在我们大部队入场之后,敌人的选择也肯定是撤离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 “但是昨晚在放跑隐士之前,根据采总指挥的命令,我们一切的部署不都在为双方爆发冲突做准备的吗不管是远程打击火力转入战备状态,还是预设大规模疏散预案。我们当时全部的准备,其实都是在为和a级异人隐士爆发冲突,而准备的” 《仙木奇缘》 “这也没有什么问题。”老龙语气平和的说道“从结果看当然对方最后选择离开了,但是在此之前隐士也和采总指挥在楼顶对峙了很久。谁又能说的准,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突然出手呢。” “确实,昨晚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确定,隐士最终会不会与我们爆发正面的冲突。但是有一个人除外!”白皓冷声说道“那就是当时在楼顶,与其对峙的采总指挥。不管要达成哪种结果,以当时的局面采总指挥都有绝对的主动权,龙哥你不这样认为吗” “…确实如此。”老龙微一颔首轻声道“不过总的来说,相比在市区内爆发一场a级异人的大战。当然是将对方逼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说采指挥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要逼退隐士。”白皓寒声说道“那我们之前的所有部署,为什么全部都是围绕着应对冲突爆发而来的难道说采总指挥下令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敌人逃走的这个可能吗” “如果隐士选择逃跑的话。”老龙淡然道“那么我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也就是说,部里将采总指挥派到s市来,仅仅只是为了在隐士现身的时候能够逼退对方。”白皓眯起眼睛问道“完全没有击毙乃至捕获对方的打算,龙哥你是这个意思既然只是想要逼退隐士而已,那部里有必要…” “把千幻九尾派来吗” 第七百七十一章 自不甘心 听完白皓的问题之后,老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笑着说道 “你说最后采总指挥放跑了隐士,就表明部里的领导不想抓住隐士。那我倒要问问你了,皓子你说,如果昨晚换你在采总指挥的位置上,你觉得怎么安排才是合理的呢还是说你有什么能够,抓住那个曾经背负‘幽匿神隐’这个名号的异人” “如果昨晚指挥行动的是我,那么我自然会将逼退隐士作为首要目标,也不会考虑在市区内和对方开战。但是龙哥!”白皓沉声说道“这毕竟是在我作为指挥的前提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同时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做好这一点。” “但问题在于,采总指挥是在我们s市对灾部上报了隐士存在可能的前提下,被部里派到s市来的。如果说是否将千幻九尾派到s市,对作战的结果没有任何影响,那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施行这样的人事安排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皓略作停顿之后又急忙补充道“在昨晚采总指挥除了亲临辰辉大厦的顶楼,还携带了某种作用不明的奇特装置。看上去,似乎是某种用来对付隐士的杀手锏。” “对付隐士的杀手锏”老龙语气平静的问道“皓子,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没有谁说,这只是我自己的推测。但是采总指挥既然在入场之后,将那套装置也丢了下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的若是没有任何效果,又何必要鲲鹏大队出专机运来” “嗯,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老龙点点头道“所以呢” “所以,如果采总指挥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逼退隐士的话,何必将底牌都展露给对方看还对在s市几乎全部的土狼大队机动力量进行了动员。”白皓分析道“如果采总指挥或者说部里高层,从一开始便打算击毙甚至捕获隐士的话。那么昨晚轻易的放走了隐士,就绝对不是最正确的做法。”、 “我不知道部里为对付叛逃的幽匿神隐,究竟准备了怎样的计划和手段。所以龙哥你如果要问,换作我昨晚在采总指挥那个位置该怎么做,我确实回答不上来。可是反过来说,作为部里派下来处理隐士的对策任务,采总指挥总应知道该怎么做不是吗” “不管部里打算怎么对付隐士,无非就是从搜寻、追踪和制服这三个方面做文章。昨晚隐士主动现身,搜寻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管我们组究竟起没起到作用,结果上来说也是拖到采总指挥带着设备入场了。” “可是结果呢采总指挥的表现证明,她并没有在限制影响范围的前提下,正面制服对方的把握。最后也只能选择,放任隐士大摇大摆的离开。当然我也并不是说,采总指挥一定要展现出能够碾压隐士的战力才合理。同为a级的异人,不能强行制服对方也不意外。” “那么好,不能主动搜索也不能强行制服,那追踪呢从昨晚我组鼹鼠鼯鼠两名队员,察觉隐士出现在辰辉大厦顶楼发出警讯开始。前后足足近二十分钟,采总指挥似乎完全没有下达任何有关于,协助其对隐士进行追踪的命令。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昨晚我们土狼大队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应对接下来双方可能爆发的冲突上面。” “也就说,哪怕提前收到了预警,也调动了足够数量的土狼大队人员进行配合。采总指挥或者说部里,仍然拿不出一个不要说确保追踪隐士,哪怕是可能成功进行追踪的手段都没有。而且还随随便便的,将看起来似乎某种底牌的设施,暴漏给了对方。” “搜索、追踪和制服,采总指挥既然不能在任何一个方面,为s市对灾部应对隐士带来实质性的帮助。那么我对部里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将千幻九尾派遣的s市感到疑惑,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静静的听完了前者的分析之后,老龙微微颔首请笑,斟酌了片刻之后开口道“哦,这么说皓子你觉得部里将采总指挥派到s市来,或者说来到了s市的采总指挥…并不是冲着隐士来的” “是不是冲着隐士来的,我不知道。”白皓道“但是龙哥你不觉得,昨晚采总指挥的安排,确实给人这种感觉吗” “难怪你说这事想来想去,也只能和我商量了。”老龙轻笑道“皓子,你刚才这番话,可不能乱说啊。” “所以我今天中午,才特意找龙哥你来商量这件事。”白皓道“经过昨晚的行动,关于部里安排千幻九尾走马上任s市对灾部总指挥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么你说,采总指挥来s市不是为了对付隐士,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能想明白这件事,那今天中午我就不约龙哥你过来了。”白皓将双臂肘部放上了桌面,凑到了前者近前道“我这阵都守在辰辉大厦那边,对部里的整体安排并不了解。” “但是我知道龙哥你最近一直跑在第一线,大队长他们休假的时候,也是你暂代的咱们s市土狼大队指挥职责。要是找你商量的话,说不定能找出些什么线索。” “…”这边老龙闭目默然良久之后,突然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前者低声喝道“皓子,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 “怎么了龙哥” “你可知道你刚刚在说些什么这些话若是让利刃大队的审查人员听去了,把土狼大队内鬼的帽子扣到你小子头上,可一点也不过分。”老龙冷冷说道“你不过是个职同副中队长的小小上尉,到来操起土狼大队大队长的心了要不然我们几个中队长向采总指挥做个联合请愿,这s市土狼大队一把手的位置,让你白皓来坐得了” “啧,龙哥你要是不想和兄弟聊这个话题,那你就直说不就好了。”白皓双手一摊咂舌道“今天这顿饭总归还是我请的,你有必要这么挖苦我嘛。” “我倒想问问了,你这顿饭值几个钱,就能要我陪你聊这种作死的话题”老龙寒声道“还有你小子是吃饱了撑的吗不好好研究怎么做好自己的工作,却把心思全用在了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上” “不,龙哥,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把心思,都用在了研究怎么做好自己工作这件事上,所以才会关心这些事。还有…”面对后者声色俱厉的诘问,白皓依旧神色淡然的回答道“这些事情更不是和我们无关,昨晚我组里的两个弟兄,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呢。” “那又怎么样你组里有两个队员挂彩了,你就有理由质疑部里高层的决策了”老龙怒道“你难 道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莫说沾点红挂点彩,就是光荣了那也不是你发牢骚的借口。” “这我当然知道,龙哥做我们这个工作的,哪个不是早就有了牺牲的觉悟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个驱虎计划不对劲。”白皓毫不退缩的反诘道“龙哥你倒是说说看,我们s市的土狼大队不管是近几个月,还是近几年。在本职工作上真的出现过,什么重大的问题吗” “为什么自咱们s市的驻守——骑士叛变之后,我们土狼大队突然就做什么都不对了被怀疑有内鬼也就罢了,可关于办事不力这点上,难道真就是我们s市土狼大队的问题不说连伪神之躯这样的异人,都能在会议上把我们贬的一无是处。前天晚上那么重大的行动,连进场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依我看,这压根就不是因为我们被怀疑内部有什么内鬼,更不是因为我们s市土狼大队之前的表现不够出色。”说到这里白皓的脸上也隐隐的显出了几丝压抑不住的愠色“这根本就是高层有意,要把我们s市土狼大队变成这么个废物形象…” “住口!皓子你小子!”闻言老龙勃然色变,一声压低音量的怒斥打断了前者的话头“你不要命了!” “哼,我从加入对灾部那天起,就被告知使命高于生命,责任重于泰山。”白皓冷笑道“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我不怕牺牲,但我不能忍受兄弟们这么舍生忘死,还不明不白的背着黑锅。就算最后对灾部在我坟头倒上一车勋章,我在地下都死不瞑目!” “一车勋章,你小子倒是敢想,你也配!”老龙狠狠的瞪了前者一眼,末了望着桌上早已冷掉的菜肴,微微叹了口气道“皓子你这小子啊什么都好,就是爱钻牛角尖这个毛病,早晚让你惹出大祸来。” “随你怎么说,龙哥你既然不愿意细谈这件事,兄弟也不逼你。”白皓执拗的说道“但是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要结果真是我们s市土狼大队无能,那最后就算担了内鬼这个帽子我也认了,可若不是…” “你待怎样” “呵呵。”白皓冷笑道“那就要看因为什么了。” “欸…”熟知对方脾性的老龙知道已是劝不住了,一声长叹后包厢再次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老龙突然扳住前者肩膀俯首低声说道“你可知道,今天明明没出任务,我今天中午过来还是晚了吗” “嗯”白皓不知后者为何这时突然提前这个话题,摇了摇头问道“不知道,龙哥你不说这个‘一言难尽’吗” “要说一句话说不清楚也不尽然。”老龙附耳轻声道“今早刘队和刘副队不知为什么都没回队上交接工作,现在s市土狼大队的指挥职责,还是我暂代着。” “刘队和刘副队都没来交接”白皓愕然道“可刘队他们不是昨天下午就休假结束去指挥部开会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另外昨晚部里前往爆炸地点救灾的部队,并没有直属采总指挥的那支别动队。”说完老龙站起身来轻拍着老友的肩膀道“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整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言尽于此,皓子你好自为之。” 说完老龙果真再未多话,转身离开了包厢… 第七百七十二章 高层指令 设施齐全的单人牢房内,刘威双目微敛沉默的坐在床上,似乎正在静静的思考着什么。身旁被褥叠的如刚切好的豆腐块般,棱角分明极为整齐。 “他今天莫非就一直是这样…”监控室内一名双耳如狐般耸立于顶的娇媚女子,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饶有兴致地问道“坐在床上发呆吗” “是的,今早刘威大队长醒来吃过早饭之后,便一直这样坐在床上。”旁边的监狱管理人员忙回道“中午我们送去午饭的时候,刘威大队长也没有提出任何的问题与要求。” “咦有点意思。这个刘威倒是远比他的弟弟,更沉得住气。”狐耳女子展颜轻笑,臻首轻侧悠然说道。 “带他去审讯室,我要亲自审讯他。” … 若非穿着异人监狱的制式囚服,身上并无任何枷锁镣铐的刘威看起来,完全不象是个正面临牢狱之灾的囚徒。跟着带路狱警前行的他,依然没有开口做任何询问。脸上也尽是一派平和淡定,全然不见丝毫的窘迫与慌张。 与其说他是即将面对审讯的嫌疑犯,倒不如说像是正在跟着管理人员参观的游客。 抵达审讯室门口后,带路的狱警并没有一并跟入,而是在目送刘威进入审讯室后迅速的关上了房门。随着“咔嚓”一声门锁落下的轻响,厚重的房门便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前者这略带急迫的动作,不免让刘威感到,自己有些像是只被饲养员推入猛兽牢笼的活食。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必要,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早已被站在审讯室中,那名如九尾狐般妖异绮丽的女子所吸引力。在和后者对上视线的刹那,刘威心中默默的长吐了口气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听到身后传来的房门响动之声,斜倚在办公桌旁的如狐女子便立刻转过头来。顾盼间如水星眸正对上站在门口的前者,当即挑唇浅笑伸出根芊芊玉指,对着审讯椅轻轻一点道 “来了别傻站着了,快坐。” 面对后者这番近乎于热情的招呼,刘威面上依然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略一颔首走到了审讯椅前,紧闭双唇神色淡然的坐了下来。双手自然的垂落在双膝之上,宽阔的脊背挺的如松般笔直。 “…”倚在桌边的狐女上下打量了后者一番之后,噗呲一声轻笑,屈指敲了敲桌面道“怎么,你这是修了闭口禅吗还是打算跟我在这里搞无声的对抗” “我并没无此意,采总指挥。”刘威垂眸看着自己压在膝盖上的双手,语气如水般平静。 “那你为什么见了我,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呢”采九儿问道“我还以为你这是,生我的气了呢。” “属下不敢。”刘威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属下只是觉得站在被审讯者的立场上,和采总指挥您表现的过于熟络,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被审讯者的立场上吗”采九儿闻言低声浅笑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今天是来审讯你的 了是带你过来的狱警告诉你的吗” “不是。”刘威摇了摇头道“眼下整个s市对灾部系统,除了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也就只有采总指挥您有权力对我进行审讯了。就算我不知道将我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在见到您的时候我也清楚了。” “这倒是,你说的没错,审讯你这件事眼下也只能我来代劳了。”采九儿道“毕竟说起来,像你这个级别人员的案件,若非我正好被指派到s市接管驱虎计划的相关时宜,理应押送到东南大区总部那里进行审理呢。” “那属下确实要感谢采总指挥您了。”刘威道“让属下免去了一番舟车劳顿之苦。” “呵呵,感谢什么的倒也不必。”采九儿掩唇浅笑道“虽说我此番前来是要审讯你的,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拘谨,我向来不是很喜那些形式主义的事情。而且想来你此刻心中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在审讯开式前,你尽可以先说出来,我可应为你解答一番。” “所以,这算是另类的,审讯前的罪行问讯吗”刘威道“如果是的话,那应该是采指挥您先问我,是否有犯罪行为。” “所以我都说了,我不是很喜欢这些形式主义的事情。我这么做,只是避免稍后的审讯工作出现不便。”采九儿笑道“当然,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正式审讯也是可以的。” “这样么…如果采指挥您这样说的话。”刘威沉默片刻之后道“属下确实有个疑问,想要问您。”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问题想要问我。”采九儿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欣然说道“你想问我什么” “昨晚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带队上门对我进行拘捕的时候,有说是采总指挥您亲自下达的逮捕令(详见第七百四十五章)。而罪名是‘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和‘泄露对灾部机密情报’。”刘威略顿了顿后说道 “当然我并不是说想要质疑您批准对我的逮捕指令,毕竟这件事也经过了东南大区的刘空总镇守的批准,上官镇守的批文昨晚晚些时候,狱方的工作人员也给我看过了。只是有点我不是很明白,那就是为什么我会被怀疑,向琐罗亚斯德教派泄露了对灾部的机密情报” “果然是这个问题。”采九儿并没有直接回答前者的询问,而是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么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吗” “不是您来为我解答,这个问题吗”刘威皱眉问道 “当然当然,稍后我会为你解答这个问题的,不过在此之前。”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想听听关于部里以勾结降临派的罪名批准了对你,哦,准确来说是对你兄弟两人逮捕令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我是怎么看的吗”刘威沉吟了许久,淡淡说道“这,属下可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呢”采九儿笑着追问道 “关于这件事,属下的看法恐怕,对采总指挥您有些冒犯。”刘威道“所以属下觉得,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番茄 “对我有些冒犯吗那我就更想听听了。”采九儿浑不在意的说道“无论是多么冒犯的想法都没关系,但说无妨。除非是违规泄露了重要机密,部里可从没有因言获罪的说法。” “既是如此,那么属下便直说了。”不仅狐女表现的无所谓,刘威的语气中也听不出有多少顾虑在里面。低头看着自己手背的刘威平心静气的说道 “属下认为,采总指挥您之所以以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罪名,下达了逮捕我们兄弟两人的命令。是为了扫除您全面掌控s是对灾部的障碍,好将s市对灾部的土狼大队更彻底的握在自己手中。” 出乎刘威意料的是,在他说完之后。狐女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不快的反应,桌面上九条平铺的松软长尾,仍慵懒的躺在那里连抖都没抖一下。接着后者酥媚的嗓音之中,带着几丝嘲弄的语调悠悠响起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采总指挥您想要问的,是属下的看法的话。”刘威沉声说道“这就是属下基于自己主观的判断。” “唔,我明白了。”采九儿点点头道“那我要是告诉你,虽然最后派人逮捕你的命令是我下达的。但是指证你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泄露对灾部机密情报这件事,却和我无关。你还这么认为吗” “采总指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威闻言眉头轻皱道“你的意思是,向部里申请逮捕我们兄弟两人的,并不是您吗” “是的,并不是我。”采九儿道“逮捕你们两人的命令,是利刃大队的高层直接下发到东南大区。经由刘空亲自批示之后,交由s市对灾部这边执行的。” “之所以昨晚逮捕你时都还没有拿到上官鸿的批文,就是因为这份逮捕令是由利刃大队直接下发。所以我拿到逮捕令的时间与刘空差不多,因此我就直接让人上门去把你们兄弟两人带来了。” 在听到这份逮捕令乃是由利刃大队高层直接下发的时候,刘威心中便咯噔一声沉了下去。待后者说完,他更是当即笃定地质疑道“这不可能!利刃大队高层为什么会越级下发,对地方土狼大队的逮捕令” “利刃大队的高层,当然不可能越级对地方下达这样一份逮捕令。授意下达这份逮捕令的人,也确实不想被人发觉,这份逮捕令实际上正是出自对灾部高层某人的意志。所以这份命令在交到我手上之前,整个流程实际上被人披了层很好的伪装。”采九儿看着前者冷笑道“并且他们还很天真的以为,只要这样做了就能瞒过我的眼睛,真是自作聪明!你不觉得,这种幼稚的做法很可笑吗” “我不明白采总指挥,您究竟在说什么。”刘威声音微沉道“至于您说的什么伪装,属下更是闻所未闻。” “你有所闻,还是未有所闻,这不重要。”采九儿黛眉轻挑,面上却笑意愈浓“抬起头来刘威,看着我的眼睛。我现在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为什么利刃大队的高层会有人…” “想要把你关起来” 第七百七十三章 向下泄露 面对狐女步步紧逼的诘问,刘威应声抬起了低垂的头颅,下意识的看向了后者的脸庞。在采九儿笑意盎然的娇媚面庞上,那对褐色的妖异狐眸之中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冷厉。 “抱歉采总指挥。”刘威微微定了定心神,面色平静的回答道“我还是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按照您之前的说法。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兄弟两人被怀疑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并将对灾部的机密情报泄露给了对方。所以部里才会下令,将我们兄弟两人抓起来吗?” “怎么?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承认,你们兄弟两人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罪名了?”采九儿道“认下这个罪名会是什么结果,你不会不清楚?” “我想…关于我们兄弟两人究竟有没有向降临派泄密,有没有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这并不是仅凭借莫须有的说法,就可以断定的不是吗?”刘威沉声说道“如果采总指挥您想要,将这个罪名扣到我们兄弟两人头上,至少您应该要拿出能够说服审查部门的证据。” “…”采九儿眉头轻皱,面色微显古怪的看了看前者。按在桌面上的青葱玉指轻敲了两下,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上边要这么安排。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就是想要把我的精力,拴在这件事上啊。” 嘀咕完采九儿轻瞥了面前的男子一眼,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兄弟两人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在这件事上,和我纠缠到底了?” “采总指挥,恕我直言。”刘威迎着后者带着几丝厌恶的轻蔑目光,锁紧眉头语气沉稳的反诘道“属下真的没有搞明白,您究竟是想要问什么,更不知晓您方才口中所说的伪装和阴谋。” “哦,是吗?也就是说,你昨晚并没有提前知道你们兄弟两人会被抓起来。”采九儿问道“也不知道你们两人会被以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罪名,被逮捕入狱喽?” “如果说对于采总指挥您会找借口将我们兄弟两人,从s市对灾部的指挥层剔出去这件事,我们并非毫无心理准备。”刘威平静的回道“但若您指的是,利刃大队高层会越级下令逮捕我们兄弟两人这件事。我只能说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嗯,倒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采九儿瞥了前者,哂笑了声道“毕竟是丢出来吸引我注意力的棋子,说不定那边觉得不提前和你们俩打招呼的话,效果还会更好嘞。” “采总指挥,如果您今日真的想要从我口中听到什么特定的回答,那么您不妨把话直接说清楚点。”刘威双眼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后者,毫不客气地说道“另外还有一点,我想还是事先声明一下比较好。不管您是否愿意就此事向我解释清楚,我都不可能对您的说辞抱有完全的信任。这点希望采总指挥您,能够谅解。” “呵呵,话说得倒是很漂亮。不愧是部内东南大区小有威名的刘氏兄弟呢,都让我有点想要肃然起敬了呢。”采九儿口中毫不掩饰的讥讽着,脸上却笑的依旧甜美“希望我把话说清楚是吗?好,那么我就当你对昨夜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斜倚在桌旁的狐女终于转过身来,正对着坐在审讯椅上的后者,淡然开口道“你们兄弟两人昨天下午都参加了前日攻坚行动的总结会议,自然应该知道。部里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特攻行动结束之后。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一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未来得及彻底销毁的档案资料。(详见第五百九十一章)” “不过包括你们兄弟两人在内,会议上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的是。在昨天会议开始之前,鹰隼大队便已经将这些情报大致整理出来了。而这其中,就包括了有关你们兄弟两人这些年,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结,并多次向对方提供对灾部机密情报的证据。” 闻言正襟危坐在审讯椅上的刘威正待开口,采九儿早轻抬玉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径直往下说道“莫说你们兄弟两人眼下,作为接手s市土狼大队指挥权责的一二号人物。就算只是部内一名普通的队员,也不可能仅凭单方面的情报,就给你们两人定罪。再者考虑倒这批情报的来源,本身也不能排除这是降临派那边抛出的烟雾弹。” “当然也不能说这批情报完全是降临派那边抛出的烟雾弹,即便是对方故意抛出干扰视线的,其中也确实也包含了不少真实的信息。这两日利刃大队已经根据这批情报,抓捕了不少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隐藏在社会上的暗桩眼线。” “而且不管那些机密情报究竟是不是你们兄弟两人,泄露给降临派那边的。不可否认的是,其中确实有不少重要的机密情报,是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不应该轻易拿到的。虽不能据此便直接给你们两人定罪,但着重调查一下的必要,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采九儿略顿了顿,眼波流转盯着后者,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对此我打算怎么做吗?” “您…”刘威本待直言,但回想起方才后者说逮捕他们兄弟两人的命令,并非出自狐女之手。顿时面色微变,亦有些犹豫了起来。 见前者面现迟疑之色,采九儿淡然轻笑也未继续等对方回答,主动揭开了谜底“我的打算是,暂时先将此事压下去,先不要对你们兄弟两人展开调查。” “采总指挥…”刘威默然片刻之后问道“我能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哦呀?”采九儿偏了偏脑袋妩媚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不相信呢。” “虽然我不知道采总指挥您,有没有暗中对我和我弟弟展开调查。”刘威道“但是至少您昨天没有禁止我们兄弟两人出席下午的会议,这点是确凿无疑的。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没有下令对你们兄弟两人展开调查这件事嘛,其实很简单。”采九儿解释道“如果正式展开调查的话,以你们兄弟两人的职务。难免会在s市对灾部内部,引起不小的动荡。眼下正是驱虎行动的关键时刻,我可不希望凭添事端。” “至于另一方面嘛,自驱虎行动开始以来,s市土狼大队的表现有目共睹。简单来说,我实际上也并没有对你们接下来的表现,抱有很大 的期望。就算你们真的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所勾结,只要接下来不要继续向对方泄露情报,那对整个驱虎计划也谈不上有什么影响。” “这样吗…采总指挥,关于您这番话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刘威微做沉吟之后说道“您是担心如果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贸然对我们兄弟两人出手。会落下为清扫集权障碍构陷下属的恶名,而在部内高层之中遭到指责。” “因此您打算先佯装不知,等我们兄弟两人主动露出马脚。届时您不仅可以人赃并获干脆利落的处理掉我们兄弟两人,还能顺藤摸瓜借机找出逃窜中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并且堵上所有可能来自内部的指摘之声,对吗?” “果然无论我怎么做,在你们眼里,都是这样满满的,全是负面的形象吗?”采九儿有些哀怨的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哪里会有你口中这样的上司啊,说的我好像对你们兄弟两人勾结降临派这件事,满怀期待一样。难道你不觉得,我对你们兄弟两人充满了宽容和信任吗?” “抱歉采总指挥,您的期望只怕注定要落空了,因为我们兄弟两人从来没有,以后也绝不可能与肮脏堕落的降临派,尤其是降临派中的那些异人!有任何的勾结。”刘威故意在那两个字上狠狠的加重了语气,接着漠然说道 “至于您所说的对我们兄弟两人的宽容和信任,就是指派遣一个中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上门,甚至让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在公众场合暗中偷袭。强制将我们兄弟两人,关进部里对付异人的监狱中来吗?” “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到重点上了。”采九儿微一颔首轻笑道“我说了,我本不想在缺乏决定性证据的前提下,就将你们兄弟两人抓起来。但是利刃大队的高层之中,有人却不这么想。” “关于你们两人这些年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暗中勾结,并向对方出卖机密情报这件事,被泄露出去了。并且迅速的引起了,部内高层的重视。还没有等我向上面说明,目前s市的局势不适合对你们两人进行公开审查的时候。”采九儿耸耸肩说道 “利刃大队派下来的两名特派专员,便带着逮捕令和东南大区总镇守办公室的批文抵达s市了。我能够做到的,也就只剩确保整个逮捕过程,尽可能的不要惊动太多人了。” “…采总指挥。”刘威忽地问道“您是怎么确认,这份逮捕令乃是出自利刃大队的某位高层领导呢?” “很简单,因为关于你们两人勾结降临派的情报是我一力压下去的。这种情况下这份情报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越级泄露了出去。说明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情报根本就是从上向下传出来的。既然是利刃大队先跳出来,宣称知道了这件事。”采九儿道“那么泻 出情报的源头,自然便是利刃大队的高层了。” “这样吗…”刘威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语气一转突兀的说道“那么我和采总指挥您…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番茄 说完刘威便如老僧入定一般,在审讯椅上闭紧了眼睛。 第七百七十四章 幕后对手 眼见刘威突然之间又变了态度,采九儿微微一怔,继而失笑道 “我没有听错,你还不明白吗?你背后的靠山都抛弃了你们兄弟俩,决定将你们作为牺牲品了。难不成你还打算,替他遮掩不成?” 等了片刻之后,坐在审讯椅上的刘威依旧眼观鼻鼻观心,抿紧了双唇丝毫没有开口意思。看样子打定主意,是不打算接口后者的话茬了。 “呦,没看出来你还挺忠心的。”采九儿努努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利刃大队内职权在我之上的,不过只有那寥寥几人而已。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究竟是谁故意挑破这件事的。倒是你,这样下去你们兄弟两人,可就要坐实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罪名喽。” “…”面对后者赤裸裸的威胁刘威依旧毫无反应。 “你不会觉得,光凭这样就能在我面前应付过去?”看着突然决定要沉默到底的后者,采九儿黛眉轻挑,再次开口道“就算你不在乎自己,难道你就不在乎你弟弟吗?你要知道你现在,在亲手葬送你们兄弟两人的未来。” “采总指挥,您定不了我的罪。因为我们兄弟两人,根本就没有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刘威淡淡开口道“如果您有罔顾真相给我们兄弟两人定罪的本事,昨晚您就不会下令秘密逮捕,将我们兄弟两人的消息给压下来了。” 说完刘威再次闭紧了嘴巴,这次连看一眼后者的意思也无了,仿佛坐在冷硬的审讯椅上睡着了般,没了任何的反应。 见前者仍旧不为所动,采九儿眸色渐渐冰冷了起来。刘威说的没错,她眼下确实无法立刻给刘氏兄弟定罪。须知批示逮捕并不难,但涉及到最终定罪,那便是另一码事了。不管刘氏兄弟两人究竟有没有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都不可能不经调查直接以莫须有的罪名完结。 若是采九儿分出精力和时间投入到调查这件事上,那么便正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对方的目的,无疑正是要将她的注意力,强行拉到对刘氏兄弟二人叛变一事的调查上! 对方的布局显然在前夜,自己指挥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攻坚行动中,便已经于暗中悄然开始了。那批虚虚实实真假参半的情报,便是敌人故意抛出来的诱饵。其中关于刘氏兄弟二人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的记录,就是隐含其中的杀手锏。 即便采九儿意识到了什么,选择暂时先将这份情报压下去不对刘氏兄弟批捕。藏在暗中的对手,也会找机会主动将这份情报泄露出来。届时这份情报,便成为了支持逮捕行动的有力佐证。 而只要两人被正式批捕,那么接下来就不可避免的要进入调查审讯的流程。作为接任吴沁源的s市土狼大队正副主官的刘氏兄弟,竟然有与降临派暗中勾结泄露情报的嫌疑,这件事当然不可小觑。同时调查工作,也必然会交到作为眼下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 人,同时又是利刃大队高官的采九儿手里。 即便知道这可能是对手的调虎离山之举,采九儿也没有办法。因为在情报公开之后,这件事就不单单是s市对灾部的内部问题了。面对来自上面的压力,作为s市最高负责人的她必须尽快,就土狼大队地方主官涉嫌叛变的问题给出一个交代。 不管采九儿选择怎么处理这份情报,在那晚打扫战场的队员们找到那批情报时,结局便已经注定了。这盘棋局从一开始便是避无可避的阳谋,环环相扣连绵推进。纵然她一眼便看穿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身居此位的她也无可奈何。 对于采九儿来说面对这场阳谋唯一的破局点,也是最为关键的胜负手,便落在这刘氏兄弟两人身上。因此昨夜对刘氏兄弟两人的逮捕行动中,采九儿提前作足了安排,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在了最低限度。 最好的结果无疑是两人愿意配合自己,将幕后之人揭发。这样拿到对手把柄的她,便可以立刻反客为主。不管是反戈一击揭发布局之人,还是相互制衡各退一步,让s市对灾部的局面重回稳定,进退的主动权都将掌握在采九儿自己手中。 差一点的结果便是刘氏兄弟两人主动承认罪行,或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能够给两人定罪的铁证,尽可能的减少事件的影响。但这样一来便等于,坐实了s市对灾部内部存在内鬼的说法。不仅会给伪神之躯任源这类本就试图将水搅浑之人以借口,导致s市对灾部接下来的局势更加诡谲动荡。 同时土狼大队作为部内对异人强硬一派的根基,身为异人的采九儿一下处理掉土狼大队的两名地方主官。难免会引来众多的非议和猜忌,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危及两派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 至于最糟糕的结果,那就是如眼下刘威这样消极应对,拒绝与自己配合。那么整个调查审讯的流程,便会被极大的拉长,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量的消耗掉采九儿的时间和精力。这便是幕后之人,最想看到的事情。、 如果说刘氏兄弟两人真的与降临派有所勾结也还罢了,那样如果能够迅速找出证据,倒也能稍稍挽回局势。采九儿最担心的便是,两人勾结降临派这件事大概率从一开始便根本不存在。想要证无可远远要比证有,困难太多了。 尤其是在刘威摆出这副拒绝配合调查的消极态度,更使得即便采九儿想要努力帮刘氏兄弟脱罪,也变得十分困难。若是就这么拖延下去,刘氏兄弟二人被捕的消息也很难长时间的隐瞒,早已人心惶惶的s市对灾部局势也将成为一个定时炸弹。这无疑会使临时执掌s市事务的她,处境更加艰难。 并且经过今日的试探,采九儿察觉到面前的刘威对自己,恐怕将不仅仅是消极应对那么简单。在正式抵达s市之前,她便对接任了吴沁源职权的刘氏兄弟两人有所了解。两人皆是极为坚定的强硬派,对异人的主张也是极为 激进。 眼下幕后之人挑选刘氏兄弟二人做棋子,估计正是看中了这点。刘威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很麻烦,但要是想要自污那可真是太简单了。作为当事人他只需要在关键问题上,摆出模棱两可的态度故作姿态,那么调查的难度就将呈指数的增加。 那时围绕刘氏兄弟两人是否真的,与降临派勾结这件事的调查。将演变成深不见底的沼泽,牢牢的拖住采九儿的脚步。幕后布局之人只需自上而下稍做手脚,身居前线的狐女便将在泥潭中寸步难行。 若是对方再觑准时机将矛盾引爆,s市对灾部也将迅速陷入混乱。届时她的各项工作,都将更难展开。而看着面前审讯椅上拒绝再与自己交流的男子,采九儿明白局势确实正在往,预想中最为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在刚才的对话中,采九儿还发现了刘威,似乎并不是知晓幕后之人的具体安排。而是从自己被捕的整个过程中,查觉到了后者的意图,主动选择了配合对方的计划。就算自己孤注一掷动用自己的能力,强行撬开前者的嘴巴估计也拿不到关键证据。反倒会因为触犯了不可对非触媒动用独立现实的禁令,而落下更为严重的把柄。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这个幕后布局之人若真的是利刃大队的那个人,那么后者为何要不惜代价做到这种地步?将自己限制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说真如伪神之躯任源所揣测的那样,盯上了自己老师隐士那个,被对灾部永久封存的实验课题吗? 驱虎行动展开至今,采九儿不是没有察觉到隐藏在背后重重疑云,以及其中透露出的,可能来自对灾部内部某个位高权重之人的身影。但至始至终采九儿都不认为,这事什么严重的问题。 相较于伪神之躯任源,采九儿显然对于对灾部抱有充足的信任。哪怕承认驱虎计划可能有问题,但在她看来也是在对灾部掌控之内的问题。任何一个体量达到一定程度的组织机构,都不可能没有任何问题,这是正常现象。 关键在于,这些问题是否达到了影响整个组织机构正常运转的程度。 在此之前面对伪神之躯的进逼,采九儿笃定问题远没有达到,会影响对灾部正常运转的程度。因此维持内部的平衡,显然要更加重要。可此时此刻,她开始感到有些动摇了。刘氏兄弟的被捕令她意识到,情况极有可能比她预想中的要严重的多。 “呼…”采九儿轻舒了口气,看审讯椅上坐如雕像的男子,明白今天恐怕很难从前者口中掏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片刻之后狐女将自己挺翘的臀部从桌面上挪开,莲步微动来到了刘威身侧。伸手攀住后者的肩膀,俯身与其耳畔吐气如兰的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在打着什么算盘,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就是不知道,你的弟弟是不是和你一样的不解风情呢?” 《独步成仙》 第七百七十五章 再次换监 回到了自己牢房中的刘威,对于今日下午这场审讯,采九儿如此草率的结束方式,不免感到有些出离惊讶。 如果说昨晚被捕的时候,刘威尚还不能确认自己身处的究竟是何种状况。经过今日下午的审讯之后,他已经大致对整个局势,有了一个虽然模糊但基本完整的认知了。他相信当时的千幻九尾,并没有欺骗自己。 诚如后者所言,即便他真的与s市琐罗亚斯德分部有所勾结,泄露了对灾部重要的机密情报。眼下也绝对不是,逮捕他们兄弟两人的好时机。对于还未能彻底掌控s市局势的千幻九尾来说,这个时候激化部内两派之间的矛盾,百害而无一利。 同样这样能够解释,昨晚他们兄弟两人为何会经历那般诡异与不符合流程的特别逮捕。想必直到现在,千幻九尾还在努力的控制着此事的影响,使他们兄弟两人被捕的消息不至于在部内扩散开来。 如此一来对于自己和弟弟刘猛为什么会被捕,他的心中便渐渐有个稍显明晰的答案了。在查觉到这点的瞬间,刘威便立刻意识到眼下自己该做什么了。最终的调查结果自己会不会成为对灾部的叛徒,已经无关紧要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全力拖住千幻九尾,为那个最终的计划争取时间。 而在对灾部内,若有人说千幻九尾是个好对付的角色,那么必然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赞同。作为剑阁明面上的二号人物,和一号研究院的核心掌权者之一。封号千幻九尾的采九儿在所有人眼里,向来都是难缠与危险的代名词。即便是执掌利刃大队的东南大区总镇守刘空,也对其颇有几分忌惮。 对于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功拖住千幻九尾这点,刘威也不敢说有多少信心。纵然不好公然对自己动用其独立领域森罗万象,对方也并非再没有别的方法撬开自己的嘴巴。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都是正常的。对此他的心中,早已暗暗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虽然还不能确定,自己和弟弟刘猛被捕之事,是不是真的完全如自己预想的那样。但按照来自那位大人最初的指示,目前维持现状肯定是最为正确的结果。若能将千幻九尾拴在这件案子上,那对整个计划的帮助,肯定要比自己之前在s市的边缘状态高的多。 但他想象中的种种局面,最终却一个都没有发生。在确认他不肯配合调查之后。采九儿就这样随意的结束了今日审讯。这个结果反倒更让刘威心中感到不安起来,这显然不是传闻中那个千幻九尾的行事风格。 按说千幻九尾不可能就这样,将他们兄弟两人晾在这里不管。土狼大队的地方主官涉嫌勾结降临派,这可不是件能够随意忽略的小事。再加上逮捕令乃是从高层直接下发的,这可容不得其随意搪塞。 因此刘威心里十分清楚,今天的审讯只是个小小的开场。不出意外的话,急于结案的千幻九尾,很快就会针对自己有新的动作了。只是不知道对方率先选定的突破口,究竟会是哪里。想到这里,审讯结束时采九儿的轻语再次于耳畔响起,刘威眉头轻挑心中暗道 “会是小猛吗?” 就在这时牢房外突然传来了阵脚步声,伴随一阵门锁转动的轻响,一队全副武装的狱警打开了牢门,对着端坐在床上的刘威说道“0xx号出列,换监了。” “换监?”闻言刘威皱眉问道“又要换到哪里?” 毕竟是s市土狼大队的现任大队长,领头的狱警面对刘威还算是很客气的,面对前者的询问并未直接无视,只是淡淡的回道“不必多问,到了就知道了。” 见后者不肯直接回答刘威便也未再多问,起身随着狱警离开了牢房。不多时便在后者的带领下,来到了自昨夜自己被捕以来的第三个监室。 “大哥!” 刚一迈进房间,刘威瞬间便听到了弟弟刘猛欣喜的声音。他抬头定睛一看,只见弟弟刘猛也在这间牢房中。意识到什么的他举目四望,果然发现新换的监舍乃是间面积充裕的双人牢房。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便是出自千幻九尾的安排了。 “大哥,你怎么样了大哥。”刘猛赶忙冲上来抱住了自己的兄长,不待门外的狱警离开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小猛。”刘威轻轻掰开了弟弟的手,语气平静的说道“这里是对灾部的异人监狱,驻守人员都是我们的同志,何来为难我的说法。” “哼,同志?”刘猛满脸不悦的吐槽道“我看他们啊,早把我们看作敌人了!” “小猛,不要乱说话。”刘威低声训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背着勾结降临派的嫌疑。在事情查清楚前,对我们的监管上会严格些也是正常的。” “我可没乱说话,如果只是监管上严格些我绝对没有怨言!”终于见到自己大哥的刘猛此刻忍不住大倒苦水“但是不管我们背着什么嫌疑,总归现在还没被定罪?枭龙大队的那些异人,还能享有最基本的人权呢。我们只是被诬陷了而已,就连最基本的人权都不配拥有了?” “这和枭龙大队的异人同志有什么关系,与对灾部合作的异人享有基本人权是政策,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说嘴。”刘威蹙眉道“牢房中是有二十四小时监控的,你这话若是入了利刃大队特派专员的耳朵,怕是要惹麻烦的。” 这边刘威不提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还好,这一提后者愈发的气愤起来“我当然知道牢房里有监控,我就是说给他们听的!昨夜在公共场合公然偷袭我的行为符不符合拘捕流程这点,我就先不说了。” “光凭一个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搜出的子虚乌有的假情报,就将我们抓到这里,然后既无审判也无调查的平白把我们关了起来!我今天在牢房了反复提出抗议,要求见审查人员。可整整一天,根本就没有人理会我!” 阅 “就算是那些被捕的异人,还有资格在异人法庭上为自己辩护呢!好家伙,我们这不要说辩护了,连上军事法庭的机会都不给了是?我说和枭龙大队的异人相比,我们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了,这不对吗?” “不过才关了你一个晚上而已,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刘威沉声道“眼下s市的局势你又不是不知 道,本来人手就很不充足了。再说这件事哪有那么简单,更不是一晚上就能调查清楚的。就算现在给你见了审查人员,又有什么用?” “呵呵,一晚上调查不清楚事情的真伪,但是却可以先把我们抓起来是?”刘猛气呼呼地说道“这和捕风捉影有什么区别?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刘威劝解道“在部里看来如果我们勾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事情为真,那么多拖延一天都可能给整个对灾部带来巨大的损失。提前出手将我们控制起来,多少也是无奈之举。” “行了大哥,你就不要再替利刃大队的那些特派专员遮掩了,我知道你是怕我乱说话落人口实,惹出麻烦。”刘猛梗着脖子说道“但是这次我们被捕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道理!” “部里根本就连那份情报的真伪都没确认,就强行把我们抓起来了。要是这都合理的话,那是不是随便哪个降临派伪造一份情报说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全是内鬼,部里也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利刃大队这个部门当场彻底取缔?!” “你知道我是在担心你乱说话惹麻烦,还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乱说?”刘威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厉声呵斥道“什么利刃大队勾结降临派,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见兄长动了真火,刘猛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辩解道“我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嘛。” “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我告诉你小猛。你要是不能处理好你那个臭脾气,迟早有天要给我惹出大麻烦来,还有。”刘威训完了后者顿了顿又道“你是怎么知道,部里是根据一份从琐罗亚斯德教派里搜出的情报,断定我们与降临派勾结的?又是怎么知道,部里还没有确认这份情报的真伪的?” “哦,要说这个,大哥你昨晚分析的果然没错。”听到兄长问倒这件事刘猛瞬间打起了精神来“这次我们两被逮捕,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且你之前说的果然都对,我们…哦不,是我一开始还真冤枉采总指挥了。(详见第七百四十九章)” “嗯?”刘威闻言顿时警觉了起来“难道说你今天下午,也见过采总指挥了?” “嗯,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提出要见审查员要求依法进行公审,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和反馈。”刘猛立刻答道“直到今天下午,采总指挥突然过来提审了我。” “…果然”闻言刘威心中暗道,千幻九尾果然先选择了小猛作为突破口。不过弟弟刘猛实际上对那个计划根本一无所知,对于后者的这手他倒也不是非常担心。他略定了定心接着问道“采总指挥她,和你说什么了?” “采总指挥跟我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被部里抓起来,并且采总指挥还说她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为此还特意,将我们被捕的消息隐瞒了起来。”刘猛有些兴奋的说道“而且采总指挥还说,她会尽快帮助我们洗脱罪名!” “小猛,你真的相信…”刘威突然打断了弟弟兴奋的话语,沉声说道 “采总指挥说的话吗?” 第七百七十六章 沉默是金 经自己的兄长这么一问,刘猛顿时也愣住了,片刻之后面他忍不住面带狐疑的问道 “那…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采总指挥她说的并不是真的?可是昨晚你不是还和我分析了,我们这次被捕很有可能并不是出于采总指挥的授意吗?说这件事背后,可能还有什么其它目的什么的…” “不错,不管是昨晚还是现在,我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小猛。”刘威眯起眼睛道“不管我们是怎么认为的,这毕竟只是出于我们主观的判断。这并不代表客观的事实,也不代表采总指挥或者说部里就会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发展。” “啊这…额。”刘猛面露难色迟疑了半晌之后,苦笑着说道“大哥你还是饶了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实在不擅长去细究这些弯弯绕绕。你就直说,那我们该不该相信采总指挥的许诺。” “关于采总指挥的许诺…”刘威沉吟片刻,对弟弟肃声说道“我认为暂时我们应该持保守态度。” “额,所以大哥你的意思是…”刘猛试探性的问道“采总指挥骗了我?她并不打算帮我们,洗脱罪名?”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实际上今天下午采总指挥也提审了我。”刘威道“就在今天下午,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采总指挥也全部和我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采总指挥既然来了,肯定不可能只提审我自己。这么看,她还是先提审的大哥你嘞。”刘猛点点头道“那大哥你觉得,采总指挥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啊?” “采总指挥的话里有多少可信度,这并不重要。因为现在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判断的能力和资本。”刘威道“更负担不起,判断失误的责任。” “这么说倒也是。”刘猛忙附和的点着头,微带迷茫的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话,我们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可以了。”刘威道“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大哥你说的对,反正我们也没有与降临派勾结。只要配合部里把这件事调查清楚,部里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刘猛面露了然之色道“我会沉住气,等待一切水落石出的。” “不,小猛。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刘威轻轻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的什么都不要做,也包括不要去配合部里的调查。” “嗯嗯,我明白的,我都听大哥你的,我们什么也…欸?”说到这里刘猛登时愣住,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不是,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错把?我们,我们不应该全力配合部里的调查,尽快的洗脱罪名吗?” “尽快洗脱罪名,当然是正确的。”刘威缓缓说道“但是小猛你好好想想,全力配合部里调查真的对吗?” “这…大哥你难道…”刘猛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相信部里,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调查结果吗?” “正是因为我相信,最终部里一定能够就此事得出一个公 平公正的结果。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事便是尽可能的保持沉默。”看着弟弟满是迷茫的眼神,刘威清咳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小猛,你要明白。现在部里主持此事调查工作的人,就是以勾结降临派的罪名,下令将我们抓起来的人。” “…那就是说。”刘猛不解的问道“还是采总指挥,下令将我们抓进来的?”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刘威道“虽说今天下午采总指挥提审我们的时候,那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并么有现身,但这并不能说明采总指挥便与他们毫无关系。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些都是采总指挥在自导自演的可能。” “小猛你还记得,昨晚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详见第七百四十九章)这次我们兄弟两人被捕,不管是过程还是之后的处置方式,都十分的不合常理。而且很难不让人怀疑,部里有人在对我们兄弟两人,进行着长期的监视。” “如果以此罪名将我们构陷入狱的幕后黑手,真的只是想剥夺我们手中的土狼大队指挥权还好。可如果他还要什么其它目的的话,那么大概率就在之后的调查工作中。我们如果主动配合对方的调查,恐怕就要踏进敌人的圈套了。” “难道说大哥你…”刘猛讶然道“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了?” “算不上发现了什么,只是考虑到负责调查的和给我们扣上叛徒帽子的,可能就是同一批人。这让人很难,放下心来,另外…”说着刘威用眼神示意了下牢房四角的监视探头轻声道“这里也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地方。” “可若是这样的话…”隐隐觉得自己兄长说法有些不对的刘猛,挠了挠脑袋仍不放心的问道“我们若不配合部里调查,会不会反而引起部里的怀疑啊?” “那么小猛我问你,你有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合作,将部里的机密情报泄露给他们吗?” “当然没有啊,大哥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嘛,我怎么可能和降临派合作。” “既然如此,小猛。”刘威又问道“你觉得我们能怎么配合部里去调查一件,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呢?” “…”刘猛愕然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所以我们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坚守我们的立场,静待部里的调查结果。”刘威道“相反越是胡乱行事,反而越容易落入有心人的圈套。” “原来如此…那大哥你说,采总指挥说相信我们是无辜的,会尽快帮我们洗清罪名这件事…”刘猛道“是真心的吗?” “不管是不是,这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针对我们,也不管此人是不是采总指挥。”刘威总结道“眼下我们要做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什么都不做,静等部里调查完毕。” “那我明白了。”刘猛恍然大悟的说道“既然我们没犯错,那我们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么之后就不会犯错 。”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刘威颔首道“于其去卖弄聪明,去试探揣测背后的真相。不如以静制动,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接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刘威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轻笑道“我们就不要管那么多,先去睡觉。” “嗯,先睡觉。”刘威也咧嘴笑道“说不定等我们一觉醒来,利刃大队那边早就把情报的真假核实清楚了,我们也可以顺利的重返岗位了。” 两人在牢房的独立浴室中简单的洗漱完毕,赶在监舍关灯前各自上了床准备休息。二人虽是被拘之身,但毕竟情况特殊也还没有正式审讯定罪。监狱方面只是限制了两人的行动自由,也没有如对待犯人那般,对两人的作息做出强制要求。在通过监控探头看到两人睡下之后,便及时的关闭了监舍中的照明灯光。 这边刘威卧下之后不久,身后躺在不远处另一张床上的弟弟刘猛,突然瓮声瓮气的开口问道 “说起来,大哥,你…没有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 “为什么这么问?”刘威闻声睁开眼睛,微侧过头失声一笑道“小猛你这是觉得,我会和降临派勾结?” “怎么会。”刘猛也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那大哥,我先睡了。” “嗯,早点睡。” 片刻之后,刘猛逐渐响亮的鼾声,在监舍中响了起来… … … 蹲在地上的少女瞪着双眼,怎么也理解不了对方竟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安然睡着。 虽然说起来,自己方才也就在这里睡了一觉。但少女觉得那时的自己是因为短时间内受了太大的刺激,半是源于疲惫半是源于惊吓,才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昏睡了过去。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哪还能再睡得着。 本想着后者好不容易苏醒了过来,这回可算有人能陪自己说说话了。不成想后者一番胡吃海塞之后,倒头就睡过去了。想到这里,少女忍不住心头莫名火起,压低了嗓音小声骂道 “睡睡睡,猪头啊你!在上面怕不是都睡了一天了,才醒了几个小时,就又睡了,睡死你算了!” 这话刚出口,少女又惊觉眼下两人这种状况提“死”字未免太过不吉利。又忙抬手把嘴捂了起来,含含糊糊的嘀咕道“我可没有要你那个的意思啊,只是你之前都睡了那么久了还没睡够吗?好歹多陪我聊一会儿嘛…” 这名蹲在地上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被普罗米修斯掠来此处的孟浮笙。而躺在平铺于地的被褥中,睡得正香口的正是一同被掠至此的柏天清。 此刻少女口中虽然在不断的抱怨着,但她并没有忍心出口叫醒后者。就连声音也压得极低极低,犹如踌躇在喉间的低吟,生怕惊扰到后者的睡眠。只是定定的看着后者恬静淡然的睡颜,轻声呢喃道“在做着什么好梦吗?我有出现在…” “你的梦里吗?” 第七百七十七章 清醒梦境 正酣睡中的柏天清,自然不会晓得在旁观看自己睡颜的少女的想法,更未听到前者压抑着的喃喃低语。自然也就不可能,顺应前者的期盼早早醒过来了。实际上此时此刻的柏天清,对于睡眠的渴求远远要比少女想象的高的多。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从那颗透明巨蛋中脱身的柏天清。浑身上下的创伤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顺利修复了。但实际上这种匪夷所思的治疗手段,也并非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这种超越常理的治疗方式,严重的透支了他的身体机能。 因此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极度的疲惫和遍布全身上下的剧烈酸痛,就一直纠缠着柏天清。只是那时一来他还没有确定当前的处境是否安全,二来也是因为发现了相同处境的孟浮笙。在强烈的责任感与危机感逼迫下,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边安慰着同处险境的少女,边警惕着周遭的状况。 但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这种逞强的做法毕竟是有极限的。尤其是在饱食了一顿之后,铺天盖地般接踵而来的疲倦感,令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嘴上还在劝说惊疑未定的少女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身体早不受控制的钻入了地上的被褥。在前者反应过了之前,便极为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于是在孟浮笙愕然的目光中,事情便演变成了眼下的这番状况。无法理解这种情况下,对方怎么还能睡得着的少女,只得无可奈何的蹲坐在几乎被清空的银制食盘前。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后者,再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边全无睡意的孟浮笙看着熟睡中的后者,正胡乱揣测着自己会不会出现在后者的梦境中。与此同时柏天清的梦境,却与少女所猜想的画面完全不一样,那是另一番诡异至极的奇特景象。 在柏天清的梦里,自己睡着后不久,就已经醒过来了。 “我这是在,做梦?”睁开双眼的柏天清环视着周遭的景象,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此刻正处于“清醒梦”的状态。 狭窄的方间,极简的装修风格,熟悉至极的家具摆设,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间屋子正是他上个月在市局周围租下的单身公寓。但他却十分的清楚,此刻自己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出租公寓的床上。 因为在他的脑海之中,还闪烁着极为清晰的记忆画面。关于那个布满淡蓝色薄雾的诡异空间,那个链接着透明巨蛋的粗壮触手,那囤积着蓝绿色清水的玉石浴池…以及那个全身不着寸缕,眼角挂着泪痕跪坐在池边的娇蛮少女… 虽然相比之下,显然后一种记忆更像是场虚无缥缈的幻梦。但他的心中却无比确认眼下这间熟悉的房间,才是真正的梦境。即便眼中的景象再怎么亲切与真实,也无法令他产生一丝的动摇。 番茄 “怎么会梦到回家了啊。”躺在床上的柏天清摇了摇头苦笑道“ 难道说这表明我现在,非常想回家吗?不过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于睡梦之中,柏天清感到自己的身体此刻分外的沉重,好像遭遇了鬼压床般连动动手指都感到十分的艰难。并且令他感的郁闷的是,即便是在睡梦之中,那股遍布浑身上下的疲惫酸楚之感仍十分严重。 “我还真是个劳碌命,这做得都是些什么破梦,在梦里都不能稍微感觉轻松点嘛。”柏天清自嘲般的嘟囔了几声,缓缓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那我就在梦里,再睡一觉…” 随着眼帘的闭合,浓烈的疲倦感再次迅速的侵蚀了他的大脑。随即便真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在清醒的睡梦之中,再次进入了深沉的梦乡。然而这次的酣睡,依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片刻之后刺眼耀眼的光线,射进了柏天清双目的缝隙之中。眼球微感刺痛的他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公寓里的吊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打开了。强烈的光线由上而下直直的照射在他的脸上,严重的干扰着他的睡眠。 努力尝试了几次后,发现顶着灯光根本睡不着的柏天清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梦里,被自己屋子里的吊灯给欺负到了。 不过好在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当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探身摸向床头的开关。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照的满屋犹如白昼的吊灯,瞬间便暗了下去。 “好了,晚安晚安…”柏天清拖着疲惫的身躯打着哈欠,重新缩回了被窝,再次闭上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可就在他刚刚闭上了双眼的刹那,黑暗中响起了与方才如出一辙的“咔哒”轻响。已经关闭了的吊灯,再次精神抖擞的亮了起来。夺目的光线犹如实质的利刃,朝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疯狂的攒射着。 “咦?”柏天清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头顶的吊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印象中自己家的吊灯,从来都没有出过这种问题。而且即便是接触不良,也应该是亮不起来,哪有刚关上就自动亮起的道理。 但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疲倦以极的柏天清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细节上的问题了。鼓胀的耳膜之中传来阵阵如雷般的轰响,心脏也跳得犹如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赛跑般剧烈。每个关节每块肌肉,都在痉挛着抗议着。告诫着他这副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催促着他尽快上床休息。 “管它什么毛病的…等明天早上醒来再说,让房东找个电工来修理下。”边这样想着,柏天清边再次爬到了床边,伸手重重的按下了电灯开关。 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房间,犹如一双温柔的手掌,静静的抚慰着柏天清疲倦的身躯。如山般的沉重的疲惫,也在这静谧的气 氛中悄然消散。就像绷了很久的弓弦,终于一点点的舒缓了下来。伴随着疲劳的消退,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舒爽之感。 “啊…”精神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柏天清双唇之间,忍不住发出了愉悦至极的轻微呻吟。 “看来我最近,还是太累了。要不明天干脆和鱼叔打个招呼,请个半天假去洗浴中心做个足疗搓个背,好好放松一下…就算案子再怎么紧急,也不能一点放松的时间也没有不是…而且这前前后后,都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月没有休息了,只是请个半天假的话,应该也…” “诶?!说起来,我这一个月,在忙什么案子来着?”想到这里,正要睡去的柏天清突然惊醒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心头突然浮上了一阵,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溜走的浓烈危机感。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从床上猛然坐起身来的柏天清,顾不得身体上的疲倦与酸痛,抬起酸软无力的双拳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质问道“想起来,柏天清!快想起来,究竟是什么案子,这一个月来,你究竟在做什么!” “…马雯!?对,马雯!那个在家自杀的大学生,叫马雯!然后是她的男朋友,她那个同样在家自杀的男朋友,李…曜战?就是李曜战!然后是从自杀现场逃离的,和本案牵扯极深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随着柏天清一点一点的翻找着自己的记忆,拥簇在周围的黑暗,也突然之间变的有些激烈的起来。仿佛在担忧畏惧着男子想起什么一般,再也不复之前的静谧与温柔。昏暗之中,似乎探出了无数无形的大手,疯狂的朝着他的身上席卷而来。 “见鬼!什么东西!”正在沉思之中的柏天清只觉得突然有人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脚踝,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更多的手掌已经一拥而上,朝着他全身上下各处撕扯而去。扣住他的手腕,揪住他的耳朵,叉住他的喉咙,扳住他的肩膀。 这些重重叠叠而来的大手,简直像是要将柏天清彻底扯碎一般,撕扯之间极为的粗暴沉重。恍惚间好像房间里涌入了几十名凶残的壮汉,想着床上的柏天清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将他牢牢的禁锢在床上,莫说稍做行动,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骤然受袭的柏天清竭力挣扎的同时,也并没有放弃对脑海中那团混沌如乱麻般的记忆的检索。直觉告诉他,这段记忆的重要性此刻要高于一切。哪怕下一刻自己就要被这些不知何处而来的袭击,扼死在床上,也绝对要把这段记忆回想起来。 “我,我,我…我想起来了!”突然之间柏天清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一道靓丽的少女身影突然划过,被按在床上的柏天清仰头高呼“是孟浮笙!她是孟浮笙!我现在” “是在做梦!” 第七百七十八章 虚实难定 随着柏天清的呼喊声落下,黑暗之中响起了声极为惋惜的长长叹息。那些桎梏着他的透明大手,也如黄昏的潮水悄然消散于无形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本就疲敝不堪的身躯经此重创,状况愈发的糟糕了。如果说之前渗入骨髓的肌肉酸痛,还只是令他感到无力与疲软的话。那么刚才遍布周身的那些无形手掌,则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了。 那些残留在身体上的青紫,无一处不透着难以忍耐的痛苦。他甚至怀疑若再持续一会儿,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直接捏碎了。当然在此之前,扼住咽喉的那双手就足以,让他窒息而死了。 重新恢复了自由的柏天清,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边将手自凌乱的睡衣衣襟处探入,用力按揉着全身上下被大力掐出的青紫,边在心中暗暗的犯着嘀咕 “虽然说在梦里死了应该也没什么,不过…这是不是有些,太过真实了?在梦里受伤,也会这么痛吗?” 经过这番折腾,痛到连连倒抽冷气的柏天清,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事已至此索性干脆蹬开被褥,盘腿在床上坐直了身体。转头审视着四周的黑暗,眉头紧锁的吐槽道“而且说起来,刚刚按住我的那些好像手一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这里是我的梦的话,那么这里的一切应该是受我控制的?”柏天清集中起注意力,回想着刚才那些蜂拥而至的无形手掌,想要看看能不能将其复刻出来。只是他埋头苦想了半天,昏暗的房间中依然不见任何变化。 “唔…看来这种操作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发觉努力无果的柏天清,很快便放弃了招出那些大手的打算“再说真要是再来一次搞不好,我真要在梦里把自己给掐死了。还是先从比较基础简单点的操作尝试,比如嗯…把灯打开?” 想到这里他再次集中起精神,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亮起来,亮起来,亮起来…”就这样连着念了半分多钟,搞得柏天清自己都感到有些尴尬了,悬挂在头顶的球形吊灯依然毫无反应。抬头看时,黑暗中玻璃灯罩投下的模糊阴影。就像是张对着他咧开的,满是嘲弄的大嘴。 “嗨,我在这犯什么病呢。”再次察觉无效的柏天清草草的结束了尝试,安慰着自己普通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学会操控自己的梦境,摇了摇头又躺回了被窝里“算了算了,睡了睡了。” 只是嘴上这么说着,一闭上眼睛之后他心中仍是升起了一丝丝倔强与不甘。想着怎么着这也是在自己的梦里,复刻不出那些诡异的手掌也就罢了。凭什么连打开灯看看出现在房间里的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到呢?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咋看咋亏。按捺不住心中恼怒的柏天清猛然起身,对着黑暗的房间大喝一声“想不成我还做不成了?”摸黑爬向床头,抬手怒气冲冲的拍亮了方才亲手关闭的吊灯。 顿时整个房间中充满了吊灯散发出的,那白的有些耀眼的光线。于黑暗中骤见光明的柏天清眯起双眼,忍着轻微的不适细细的打量四周。想要找出方才潜伏在黑暗中的,那些几乎要了自己命的无 形怪手。 只是看来看去,他都没有在房间中看出丝毫的端倪。这间单身公寓的卧室面积本就十分狭小,家具物品摆放的又十分紧凑。就连供人出入下脚的地方,也只有墙壁和单人床之间的那窄窄的一溜。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藏匿的地方。 “那这么看来,那些怪手应该是凭空消失了啊…总不会躲在衣柜里?”柏天清边自言自语边探脚穿上了地上的拖鞋下了床,起身拉开了衣柜。顿时一股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霉湿气味扑面而来。 “这梦做的还怪真实的…”柏天清伸手翻弄着衣柜中收放整齐的衣衫,感受着衣服面料那犹如实质的手感,忍不住吐槽道“要不是知道这是在做梦,还以为这一切是真的呢…” “等等,我现在真的…在做梦吗?” 呆立在衣柜前的柏天清缓缓的抬起双手,叉起虎口微微用力,顿时无比真切的触感和压力从手上传来。加大力度之后,立刻腾起毫不意外的痛感。再回头环视房间,丢在电脑椅上的制服,倾倒在桌面上的空保温杯,悬挂在床头的二次元海报,掉落在地面的假x骑士变身腰带…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做梦,处处透着无以伦比的真实。 “可如果这不是梦的话,那刚才那些手掌又是从哪来的?”想到这里柏天清忙扯开身上的睡衣,低头向胸前看去。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灯光的照耀下自己肌肤白净如常。根本不见什么怪异的淤青,并且除了略略有些困倦与疲惫之外,肉体上的痛苦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咦?难道说刚才是我,记错了吗?我真没在做梦?”柏天清仔细的观察着光洁的前胸,很快便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不对不对,如果没在做梦没道理之前手术留下的疤痕,也跟着不见了。” “那看来我现在应该,还是在做梦了。” 说罢柏天清轻叹了口气,关上柜门回身时不经意间,瞥到了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顺手捋着插头数据线将手机扯了过来,安亮了屏幕看了眼显示在上的时间“二零一九年三月一日,晴,2:48分…” “所以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嘛,难怪我觉得这么困呢。不过说起来既然在梦里,那几点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嘛。”柏天清说着刚准备将手机丢回床上,伸出去的手臂突然僵在了半空中“等等等等!今天是,三月一号?!” 面色大变的柏天清条件反射般攥紧了手机,将屏幕再次摆到了自己的面前。经过反复的确认之后,终于确实了手机屏幕上现实的时间,明白无误正是三月一日。 “如果今天是一号的话,如果今天真的是一号的话。”语无伦次的柏天清慌慌张张的打开了手机,翻找着其中的电子备忘录,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了其中记录着的,最新一行未完成的重要事项 “一号,下午五点,xx区花园餐厅,调查黑衣人目击者。”(详见第四十一章) 看到这行记录的柏天清顿时面色大变,随即迅速的翻看起了手机内的各项聊天记录与短信消息。看完之后犹不放心的他又奔到了电脑桌前,哆嗦着打 开了电脑翻看着系统时间和各大网站的头条新闻。 在足足忙活了半个小时之后,柏天清仿佛脱力般的瘫倒在电脑椅上。看向屏幕的双眼之中,满是难以言喻的震惊之色。因为种种迹象都确凿无疑的表明,此时此刻就是二零一九年的三月一日凌晨。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今天,真的是一号?”柏天清抱着陷入混乱的脑袋苦苦思索着“可如果今天是一号的话,那么我的那些记忆又是什么?难道说那些记忆,才是我的梦吗?可是,可是如果那是梦的话,那也太过真…” 想到这里柏天清突然愣住了,反复将那段无处不透着奇异诡谲的记忆过了几遍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关于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还是那个动辄违背常理的黑衣人。亦或是在那个如虚似幻的空间中,与自己贴背相依的娇俏少女。静下心来细想,这一切也确实只能用做梦来解释。 “我的想象力有这么丰富吗?要是做梦都能做成这样,那我干脆去写算了…”柏天清啃着拇指蜷坐在电脑椅中,眉头紧锁的整理着自己混乱如麻的记忆。 理智与常识在不断的告诉他,脑海中那些怎么看都明显扯淡的画面,绝对只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可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隐隐之中却有个若有如无的声音对他呼喊着,提醒着他那并不是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思来想去都得不出个结果的柏天清,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既然自己一个人找不出什么线索,眼下手机就在旁边,为什么不打个电话试试呢?如果眼下自己正处在梦中的话,那么这个电话八成也打不出去? 而且反过来说就算这个电话真的打通了,没能依靠这个方法证明此刻自己身处梦境。那么相比于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空想。与他人交谈不是更容易找出,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梦境的结论吗? 正为自己想到这个方法而兴奋的柏天清,并没有意识道。即便脑海中的那段记忆如此不合常理,潜意识里他仍然不肯相信那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此时此刻他一心只想证明,眼下身处的现实才是场真实到了极致的梦境。 话虽如此,这个电话究竟要打给谁,却让端着手机的他犯了难。考虑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在这个时间打给谁似乎都有些不太合适。若真是在做梦,倒也不必有这种顾虑。正是因为确定不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总不好冒然搅人清梦。 从尽可能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角度来说,打给自己的父母似乎是最合适的。可是一来为了进刑警队实习前阵子,刚和父亲闹的有些不愉快。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过去,他实在不知道届时自己该说些什么。若是让父母误会以为自己觉得刑警队工作太幸苦而想家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眼下柏天清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交个女朋友。如果自己现在有个正在恋爱中的女友,也不至于连个能在凌晨三点,毫无顾忌打电话交流的对象。 正满腔懊恼的翻看着通讯录的柏天清,目光突然一亮,锁定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上。 第七百七十九章 梦里求真 顺着柏天清的目光看去,他滑动屏幕的手指按住的号码不是别人,正是他在警局的师父鱼谦。目前来看,后者无疑是眼下拨号对象的不二之选。 即便那段离奇的记忆真的只是场怪诞的梦境,正在调查马雯自杀案和李曜战自杀案的后者,也是最为合适的讨论对象。细细回想那段记忆,其中很多思路都对这两个调查中的案件大有启发,后者一定会对其中的很多细节大感兴趣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哪怕抛开一切现实上的理由与因素。后者在柏天清心中,本就占据着非比寻常的地位。虽说两人自相识以来并没有经过很长的时间,但在他看来后者毫无疑问的是足以托付性命的可靠战友。 想到这里柏天清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般长长的舒了口气,找到了心理依靠后紧绷着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了下来。稳了稳心神之后,手指微动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待接听的提示音,在狭小的卧室中重复而又单调的鸣响着。对于等待中的柏天清来说,每声都好像一个世纪那般恒久与漫长。不过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看着屏幕上的秒数一点点跳过,他的内心之中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多少焦躁的情绪。 似乎在潜意识里自己也在隐隐期待着,期待着能够借此证明,那段恍如幻梦般记忆的真实。 “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 紧盯着手机屏幕的柏天清,心也跟着一点点缩紧了起来。眼看着这次拨号,就要以无人接听而告终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了起来,一道略带沙哑的粗重嗓音,带着他无比熟悉的气息自听筒中响了起来 “是小柏吗?有什么事?” 本以为不会打通的柏天清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对方的问话当场愣住了。 “嗯?喂?喂喂喂?小柏是你吗?”电话那边的男子没有听到回应,也感到疑惑了起来。出于职业习惯立时想到了某些不好的状况,声音也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不回话?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方便说话吗?” “啊啊,哦!鱼叔,我没事没事。”回过神来的柏天清手忙脚乱的将手机按到了自己的耳朵上,赶紧回应道“我只是没想到打通了,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听到了回应,电话那头的男子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听到前者的解释,顿时感到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不快的训斥道“你小子搞什么呢?什么叫没想到打通了?你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就是因为觉得我的电话打不通?怎么,你要查我的岗不成?” “不是不是,鱼叔你误会了。”柏天清忙陪着笑解释道“我这不是看您这老半天都没接,以为您没听到嘛。” “我这正睡着呢,谁想到你小子这个时间…我看看啊,这都三点多了,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两句话过后电话那边的声音,也从刚睡醒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迅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肃声问道“你那边是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吗?” “额,嘶…要说的话倒也不能算是什么重要的发现…”柏天清略带迟疑的说道“但是呢,呃,也不能说是不重要,或者说…唔,还挺有用的就是。” “你小子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什么有用没用的,到底是什么事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好,那我就直说了啊鱼叔。”定了定心神之后,柏天清抱着电话满脸肃然的说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十分离奇的梦!” “……” “鱼叔?鱼叔你在听吗,鱼叔?”见对面没了回应,柏天清抱着电话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信号不好吗?” “不,我这边信号好的很。”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听筒之中传了过来“你小子半夜三更把我喊起来,就是为了和我说你做了个奇怪的梦!?” “不是鱼叔,你先别急啊,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赶在对方彻底发火前,柏天清急忙解释道“这个梦不是普通的梦,不仅整个过程犹如身临其境般极为真实。而且我刚做的这个梦,还预言了我们正在调查的这个马雯案的全过程。” “呃…也不能说是全过程,总之就是预言了差不多之后一个多月的案情进展。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梦揭示的案情进展。我觉得对我们正在调查的这两场离奇的自杀案,提供了很多的思路和启发。” “提供了思路和启发?”闻言电话那边微微一愣,狐疑的问道“做梦的时候找出了新的破案思路这种事,我倒是也常有耳闻。只是你确定,你做的那个梦真的对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有所帮助?” “我敢肯定鱼叔,绝对有帮助。那个梦十分真实,真实到我刚才都觉得搞不好,现在的自己其实才在做梦呢。”柏天清胸有成竹的说道“您听我说完之后,绝对会对马雯和李曜战的自杀案,有个全新的认知!” “嚯,这么玄乎?那我可真得好好听听了。”电话那边打趣道“你待会儿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凌晨三点吵我睡觉这事,我可不饶你。等明天到了局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您瞧好鱼叔,您听我说完之后绝对会大吃一惊的!”柏天清举着电话低头沉思了片刻,梳理了下脑海中的思路之后,开口娓娓说道“今天下午我们不是,要去李曜战和那个黑衣怪人会面的咖啡厅调查取证吗?那我就从今天下午的调查,开始说起…” 接下来足足近一个小时,柏天清从两人在咖啡厅调查完毕后,回警局开的几次研讨会。到如何将调查的注意力转到了孟伟父女两人身上,着手监视孟宅暗中联络上了孟伟的女儿孟浮笙。以及根据孟浮笙所见的复活雕像,决定潜入火葬场焚尸炉调查疑点。 直至最后下决定捞出孟浮笙,并在s市通往hz市的国道上被黑衣怪人拦截,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边。只是略去了最后自己在医院里,被黑衣怪人连同孟浮笙一并掠走了这段。非是他有意隐瞒,实在是这段的个中蹊跷他也未为明了。故而决定等后者消化完了前面那些内容,再进行讨论也不迟。 到底是名牌大学出身,自小到大各科成绩都拔尖的“别人家孩子”。柏天清将这番关于梦境的叙述,讲得端的称得上是条理分明,精彩流畅。开始电话那边还时不时插上几句询问下细节,后半部分全程干脆就是他个人的脱口秀了。 这洋洋洒洒的讲了大半个钟头,柏天清自己也顺便将这段似梦似幻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便,痛痛快快的向他人倾诉了出来。越是品味这段回忆,他内心之中越是对这段回忆感到由衷的亲切与悸动。住口之后不仅不觉得累,浑身上下反而有种说不清楚的神清气爽。 “那个鱼叔,其实后面呢还有一小段,不过关于这段呢有点乱,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柏天清清了清嗓子,颇为亢奋的说道“我刚说的这些,您应该听明白了?要是有哪个地方没听明白也没关系,您跟我说,我再给您解释一下。” “哦哦哦,不用,我听明白了。”电话那边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与感慨,再次响了起来“我是说关于你这个梦,我大致 算是听明白了。” “那鱼叔关于我这个梦,你怎么看?”柏天清有些激动地说道“您说我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这个梦要是真的,那现在的你我,岂不是假的了?你小子做梦做糊涂了?” “啊也对…”柏天清甩了甩脑袋先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紧接着对着电话问道“先不管这个了,总之鱼叔,你决定我这个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就是我梦里预言的案件进程啊。” “你说这个啊,唔…”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之后,干脆利落的总结道“挺长。” “啊?那还有呢?” “还有真难为你了,这么长的一个梦你能记得这么详细。不是话说回来,这真的是你刚才做的梦吗?你小子不是在对着什么三流网文,换了角色名搁这跟我录有声?你这个梦的长度,真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 畅想 “确实是长了点…但是就是因为这么长,我还记得这么清楚。所以才让我觉得,简直像是真的一样嘛。”柏天清道“总之鱼叔,你先别管这个梦的长短,关于我这个梦对案情进展的预言,你怎么看?” “你刚才说的这个,也算预言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前面说的那些内容,虽说幼稚但多少还沾点谱。但从说咱俩监视孟宅那里开始,就只能说写成网文的话,估计都没人爱看。” “鱼叔,我现在可不是在和你讨论,我的梦有多少文学价值。”柏天清语带不满的皱眉道“您能不能严肃点啊。” “你小子凌晨三点把我叫起来,然后跟说评书似的把一个梦当案件卷宗跟我说了半天。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抱怨起我不严肃了?” “不是,可是我这个梦。”满心不愿意相信那些仅仅是个梦的柏天清,仍不肯放弃般的固执说道“就算鱼叔你觉得后面很离谱,但是至少,前面很有道理对不对?” “你说有关孟伟的分析吗?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可我们总不能因为你的一个梦,就要把人家怎么样?”电话那边的声音无奈的说道“小柏你这么关心案子,是好事。这么把工作放在心上,连做梦都是在办案,这说明你是个做刑警的好苗子。但是梦就是梦,哪有你这样做个梦就分不清现实的。” “再说你是个党员,信仰辩证唯物主义的,别整天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少看点那种三流的网络,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我能理解你急于破案的心情,但是案子呢,不是你这样破的小柏。” “马上天就要亮了,听鱼叔的话现在马上丢掉你那个乱七八糟的梦。上床好好的睡一觉,养好精神。今天下午我们还要去那个,叫‘花园餐厅’的咖啡厅走访。脚踏实地的,一步步把工作做到实处,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懂了吗?” “…”捧着手机的柏天清默然良久之后,忽地轻声一笑对着电话说道“我也真是傻了,都猜道现在是在梦里了,居然还想要通过这个电话寻找真实。” “嗯?小柏你说什么?”闻言电话那边不解的问道 “我说…”柏天清对着手机平静的说道 “你根本不是鱼叔。” (ps;写到这章的时候,看了看自己惨淡的数据,突然抑制不住的冒出一个十分强烈的念头:干脆就这样把前面的剧情,都当成柏天清的梦,把整个给完结掉!(--)不过最后还是抑制住了) 第七百八十章 回到过去 随着柏天清的话音落下,隔着电话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电话那边的男子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鱼叔心里很清楚,我们正在调查的是怎样的一个案子。任何可能的线索,都十分的宝贵。哪怕这个线索的来源,只是源自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柏天清淡然说道“你把鱼叔,想的太简单了。” “…原来是这样吗?”只听得电话那边一阵轻笑过后,悠然回道“那确实是我草率了。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 说完不待柏天清再开口询问,对方已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贴紧耳畔的手机听筒中,只剩下嘟嘟不断的连续忙音。 “看来,我现在不仅仅是在梦里,这么简单啊…”柏天清放下了电话,不由得长舒了口气。虽然电话那边操着鱼谦声线的神秘人身份,令他感到十分的在意。但得知了那段记忆并不仅仅是梦境这点,仍让他打心底感到了些许毋须言说的慰藉。 “虽说是在做梦,但是感觉这个地方的主导权并不在我的手中呢…等等,这里真的是在我的梦里吗?”想到这里柏天清的内心之中突然警觉了起来。 也难怪他会这样想,因为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就连他自己本身的知觉,都未有如平时做梦那般发生丝毫的缺失。如果不是刚才那通电话,他其实也没有找出任何的破绽。 说起来柏天清之所以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正处于梦中。乃是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那个还关押有孟浮笙的神秘空间中,吃饱喝足之后睡着的。再加上于这里的床上刚睁开眼睛时,精神尚不是非常清醒,所以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处于清醒梦之中。 可如果事实并非如此,这里不是自己的梦境。而是那个光头神秘人在那盘食物中做了手脚,让自己昏睡过去后又把自己转移了。那孟浮笙岂不是又一次,孤身陷入险境了吗?念头一起,柏天清当即着急了起来,起身便要出门探个究竟。 就在他的屁股刚离开电脑椅的刹那,房间里凭空又响起了道若有如无的叹息之声。随即方才在电话中与他对话的“鱼谦”的声音,在虚空之中悠悠的响了起来。 “小柏,你猜的没错,这里并不是你的梦境。”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柏天清登时警觉了起来,当即扯开了电脑桌抽屉准确的从中摸出了把壁纸刀,推出锋利的刀片反握在右手之中。满脸警惕的退到了墙角,盯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声喝问道 《基因大时代》 “你是谁?!” “你可以把我看成你在警局的上级领导鱼谦,也可以把我当作任何一个你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总之,我是谁并不重要。”虚空中酷肖鱼谦的声音缓缓说道“重要的是,你要如何抉择你接下来的人生。” “呵呵,我要如何抉择我的人生,和阁下并无关系?”柏天清嘴上和对方搭着话,眼神则在房间中迅速的逡巡,想要找出这道声音的源头。 “不,恰恰相反,我们之间的关系要远比你想象中,深远的多。”虚空中的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在此之前,我想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里吗?”抱着从对方口中挖掘情报的想法,柏天清边打起十二分的戒备,边语气平静的回答道“看起来,倒是和 我的房间一模一样呢。” “确实一模一样,因为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后者笑着说道“所以你能记起密码直接打开那台电脑,也能够轻松的在抽屉里,找到你手中的那把壁纸刀。”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是趁我睡着,又把我运回我自己家里了?”柏天清闻言一怔,接着满脸嘲弄的嗤笑道“你不会觉得,我会相信这么愚蠢的说辞?” “是吗?你刚才心中,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虚空中的那道神秘声音的拥有者,仿佛能够凭空看穿他人的思想般,径直点破了柏天清脑海中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不待前者开口掩饰狡辩,紧接着又说道“不过要说将你送回了自己家中,也不完全准确…” “因为准确来说,你被送到了你三月一号的家里。” “我三月一号的家里?”对方此话一出柏天清彻底愣住了。 “你刚才应该也发现了不是吗?你现在身处的时间,正是三月一日的凌晨。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你就会发现不仅时间如此。就连你房间里的一切,都与三月一日那天一模一样。这是因为此时此刻,你就站在这一时间点上。” “…是吗?”沉吟片刻之后,柏天清故作轻松的开口道“那我只能说,你的谎话真是越编越离谱了。如果说方才你的说辞,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真实性之外。那么现在我只能说,完全是一点谱都…” “可是你刚才听到的时候。”虚空中的声音一针见血的说道“内心之中,却对这个说法动摇了,不是吗?” “我怎么可会对这种听起来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说法产生动…”立刻出言否认后者说法的柏天清,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底气越显不足。最后赌气般闭紧了嘴巴,瞪着眼前的空气在脑海中恶狠狠的想着“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是的。”虚空的声音忽地轻声一笑,开口答道“关于这个,你也要我给出什么你所谓的‘科学依据’吗?” “不用了,我姑且认为你说的是事实好了。”柏天清道“那么你费力把我送到这个什么,我家三月一号的存档点,是有什么目的吗?” “存档点?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说法,我不讨厌。”虚空中的声音道“不管游戏的进程发生了怎样的意外,或者处于何等糟糕的状况。只要回到上一个存档点重新载入,一切就都能像没发生过那样恢复如初。不错不错,很精准的描述。你现在确实可以说是,位于你人生的存档点。”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获得了一次重启你三月一号之后人生的机会。”虚空中的声音笑着解释道“你现在只需要关上灯走上床去,好好的睡上一觉。那么当你再醒过来的时候,你的人生将从三月一日重新开始。”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柏天清皱眉问道“是要我将过去这一个半月的事情,再重新经历一遍吗?” “如果只是让你简单的再经历一遍已经发生的事情,当然没有什么意义。”虚空中的声音道“我想你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很不符合现实,不是吗?就像是游戏的进程,出现了不应有的bug和意外。” “而现在,你拥有了一个回溯你人生的存档点。接下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老老实实的躺到床上睡下。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 迎接你的就将是一段不再有bug和意外的人生。你的人生,将重新步入正轨。” “是吗?听起来可真不错。但是你打算怎么,清理我人生中的那些bug和意外呢?”柏天清冷笑道“更何况这一个半月来的每个细节,我可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呢。” “关于你的记忆,这并不是构成任何问题。”后者笑笑道“我保证等你醒来的时候,有关这一个半月的一切,你全部都会忘得干干净净。” 后者话音刚落柏天清立刻想起孟浮笙在病房中和自己提起,她的记忆在回来之后选择性受损了,当即皱眉问道“就像你之前对付孟小姐的记忆那样?”(详见第六百一十六章) 而这边虚空中的声音只是淡笑了两声,对于前者的质问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见对方不肯回答,柏天清又问道“那么马雯和李曜战的自杀案呢?你要怎么处理?就算你抹去了我的记忆,关于这两件案子我还是会调查下去的。如此一来,不还是没有区别吗?” “不管是马雯还是李曜战,你们警方那边都已经按照自杀结案了。至于之后你的调查,我会再给与你一点小小的帮助。到时候,整个故事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的。” “哼,也就是说你会提前针对我们查到的那些疑点,做隐藏和掩盖喽?你不会觉得重来一遍,就能把你的犯罪事实遮掩的滴水不漏?”柏天清讥讽道“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也太小瞧鱼叔了。不管你怎么努力,我们都会把事实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的!” “我有说,马雯和李曜战的死与我有关吗?”虚空中的声音失笑道“再说即便这真的与我有关,这一个半月你们似乎也并没有查出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结论,不是吗?” “当然如果你觉得再来一次的话,你会表现得更好。更快的找出对我更有威胁的证据,那么这对你来说,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我只能说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后者顿了顿之后,温声问道“所以你决定,要不要回到三月一日那天了吗?” “…”颔首沉思良久之后,柏天清突然抬起头来问道“那么孟小姐呢?孟小姐还被关在那里?她也会被送回,三月一号那天吗?” “关于孟浮笙,我想就不需要小柏你担心了。”虚空中的声音道“你接下来的人生,与孟浮笙不会再有交集了。” “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柏天清心中忽地一沉,一种不妙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开来“孟小姐是李曜战自杀案的关键证人之一,怎么可能没有交集?” “这里现在是三月一日,也就是说关于孟浮笙的口供你们昨天已经采集完毕了。”虚空中的声音道“而接下来李曜战自杀案将会顺利结案,如无意外的话你和孟浮笙,确实不会再有交集了。当然我也会确保,这样的意外不会发生的。” 这时柏天清才想起,二月二十八号他们录完孟浮笙的口供之后。下此复录口供,乃是在孟伟的强烈要求下,由当地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负责的。如果不是因为孟浮笙趁机从上门民警手中讨到了他的电话,之后因为那个所谓的省厅专案组将案件全盘接手。他确实可能不会再与孟浮笙,有所交集了。 “所以小柏。”虚空之中那个声音循循善诱的说道“你准备好…” “回到这天了吗?”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多手怪物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柏天清缓缓抬起头来说道 “只要我现在选择回到床上睡下,你就能保证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时间会回溯到三月一日当天,是吗?” “是的。”虚空中的声音肯定的说道“我能保证。” “迟叔的胳膊…”柏天清又问道“也不会在那晚,落下终身残疾了?” “你说的,是迟海锋?”后者笑笑道“当然不会。这一个半月以来所发生的,所有的灾难和悲剧,都将被彻底抹除。一个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将因为你的选择而达成。” “既然如此,看来只有选择回到三月一日这条路,才是最正确的啊。”柏天清沉吟片刻之后,忽地横刀与胸前神色肃然的说道 “但是,我拒绝!” “哦?为什么?”虚空中的声音颇为惊讶的问道“对你来说,回到三月一日难道,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只要我选择了回到三月一日,那么那夜的事故就不会再次发生。我和迟叔,也不会因此落下重伤。但是,我仍然选择拒绝。”柏天清拔高了语调说道“至于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希望我选择赞同。不要去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这点总是不会错的。” “小柏,你确实是个很机警谨慎的孩子。”虚空中的声音轻笑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朋友呢?我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你好啊。” “你糊弄谁呢?不管你的声音再怎么像鱼叔,你也不是鱼叔。不然的话,你又何必在此装神弄鬼,藏头露尾的?”柏天清哂笑道“而且我也大概猜到了,你到底是谁了。你是不是敌人,我心里清楚的很。退一万步说,仅凭绑架和非法拘禁这两项重罪,就足够给你的身份定性了!” “…看来我们之间,存在着很深的误会。我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但眼下似乎很难说服你听从我的建议了。”略作沉默之后,虚空之中的声音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想小柏你,应该是误会了某些事情。这并不是件你可以选择的事情,明白吗?” “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在通知你做好回到那天的准备而已。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小柏,你应该上床睡觉了…” 随着后者的话音落下,天花板上的球型吊灯突然熄灭,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接着一股无形巨力在柏天清的脚下突然升起,将他狠狠的掀翻到了床上。 经历了之前几番变故的柏天清心中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虽然整个人被丢到了床上,但骤然遇袭的他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慌乱。跌在床上的刹那当即蜷身一滚,迅速找回了重心之后单膝跪定。于黑暗中凭着记忆,将手中紧攥的壁纸刀朝怪力袭来的方向狠狠的刺了下去。 顿时如中皮革的坚韧触感,自握刀的右手上传了过来。意识到一击得手的柏天清更不迟疑,旋即挺起腰身,左手搭上刀具的底部。借着自身的重量拼劲全力将掌中的壁纸刀,朝目标的伤口深出捅去。 “吽!!!” 一声不类现 实生物的尖利嘶嚎,在柏天清头顶响了起来。伴随着近在咫尺的嚎叫,股股辛辣刺鼻的腥臭被强劲的气流所裹挟,直直的吹在他的后脑勺上。眼睛已经开始微微适应黑暗的柏天清依稀看到,面前站着个浑身上下生满如头发般长长手臂的巨大葫芦形生物。 自己掌中的刀具,就可可的插在将怪物勒成上下两个混沌肉 团,犹如腰部的地方。因“腰部”刀伤而吃痛的怪物,抖起无数长鞭般的手臂,攥起拳头朝面前的对手劈头盖脸的抽打了过来。 全身如遭冰雹砸击的柏天清毫不退缩,恍若不觉般紧咬牙关边闷头向前推刀,边左右转动着手腕,尽可能去的扩大敌人身上的创口。对方身体的坚韧程度,远超柏天清的认知。饶是他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难以扩大战果。迎面砸来的无数手掌也凶狠的揪着他的皮肤头发,想要将他再推翻回床上。 怎奈质量再好的壁纸刀,也毕竟不是用来与怪物搏杀的利器。这边柏天清刚卯足了力气,右手便感到一阵不谐的轻颤,薄锐锋利的刀片已然断在了怪物的身体里了。手上失了着力点的他随即,被抽击而来的无数手掌再次推倒在了床上。 多手怪物在打翻了前者之后并未再行追击,不知是不是因为惧怕对方手中刺伤自己的刀刃。口中呜咽嘶吼着向后退去,反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怪物的这个举动,给了柏天清得以喘息的机会。在床上重新调整好了姿态后,举刀对准身前的怪物拇指急动,自刀身中又推出了截新的刀片。 “嗨!来啊!”擎着壁纸刀的柏天清死死的盯着床前的巨大身影,口中大声呵斥着为自己壮胆。在飙升的肾上腺素催动下,全身肌肉在痛楚和亢奋中急速的震颤着。黑暗之中,他粗重的喘息与怪物凄厉的嘶嚎,如一曲粗糙的战歌此起彼伏的奏响着。 之前已经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整个房间的柏天清想不明白,面前这个看上去足比自己大几倍不止的怪物,刚才是怎么藏起来的。而且自己的攻击看起来对并没有对后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不过好在后者的攻击欲望似乎并不强烈,虽然还在对着他不住嘶嚎,但却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手中只有把大号壁纸刀的柏天清,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鲁莽的冲上去和怪物拼命。双方就这样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陷入了彼此对峙的状态。 心知若待会怪物再扑上来,仅凭手中这把小刀怕是难以抵挡。趁着这个空档期柏天清绞尽脑汁,抓紧时间寻找应对怪物的方法。如过所料不差的话,之前于黑暗中突然出手偷袭,差点扼死自己的那些大手,恐怕也是来自于眼前的这头怪物。 “快想想,快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这头怪物。”心思电转之间,柏天清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两个字 “黑暗!” 想到自己在这个房间里第一次遇袭,就是在关灯之后出现的。而这次怪物也是在吊灯熄灭之后,从自己的脚下猛然现身的。所以黑暗极有可能正是,这头怪物现身的必要条件。想到这里,柏天清在心中迅速勾勒出了一个作战计划。 前方怪物的嘶吼 声中,已经开始透出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味道。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去慢慢验证,这个推断的正确性了。已无退路的柏天清眼神一凝下定了决心,迅速将壁纸刀交到左手中后豁然起身,径直朝床头那边的吊灯开关扑去。 而床前怪兽的反应也果然如他所料那般,见柏天清要开灯立时一声尖叫,跟着朝墙上的电灯开关扑去。黑暗中无数手臂带起阵阵破空之声,后发先至抢在对手触及开关前,将片墙壁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柏天清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墙上的吊灯开关。虚空中那个神秘的声音既然,能够轻易的操控吊灯的暗灭。自己之前尝试关灯的时候,也出现了吊灯又自己亮起来的状况。将决定成败的关键点,寄托在灯光上显然不是个明知的选择。 只见已经扑出去的柏天清抬脚狠狠一踏,强行扭转身体的方向,朝侧面摔下床铺径直滚到了怪物的脚边。接着右手向前急探,将方才掉在地上的手机牢牢的攥进了手里。冲向开关的行为从开始便是佯攻,同样能制造光源的手机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拿回手机的柏天清毫不迟疑,单指从触屏上滑下工具栏按亮了手电筒。顿时刺目的白光在他手上发出,照亮了这间本就狭小的卧室。望之如巨大葫芦的多手怪物,也在他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而在看清了多手怪物的真实样貌之后,柏天清的顿感一阵冷气从头到脚走了个通透,心底升起了股渗入骨髓的恶寒。 在手机灯光下显露出的怪物本体,并非如柏天清之前猜测的那样是两团上大下小的混沌肉球。而是由大量赤裸人体拼凑起来的,近似圆形的恶心复合体。那些还渗着血水的尸体,被粗暴的捏合在一处,靠互相紧握的手臂来确保能够紧密的结合起来。 中间那圈捆住这堆尸体的手臂,看上去格外的粗大有力。只看臂围的话,与柏天清的大腿相比都不遑多让。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收缩的格外紧迫。将这堆本来呈现球型的尸堆,勒成了个葫芦的形状。在其中一条极粗的手臂上,还有道被壁纸刀刺出的伤口,上门紧紧的嵌着枚折断的刀片。 在这具肉葫芦的顶端,十几个男女老少大小不一的脑袋攒做一处,正竭力扭摆着想要避开斜下方直射而来的灯光。至于那些用来攻击柏天清的手臂,也并不全部长在尸体上正确的地方。而是在这具团状尸堆上的各处如毛发般密集的生长出来,每条手臂都有多个关节,尽头则是只格外肥大的苍白手掌。 这头多手怪物果然很怕光线,被手机照到后立刻发出了声格外难听的尖啸。随即庞大的身躯在柏天清的注视下开始变得透明,只是几个呼吸功夫便彻底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房间中出现一般。 “刚才那个…是什么?”亲见了后者消失全过程的柏天清犹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既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可怖恶心的怪物,也无法相信对方就这样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下意识的伸手朝前方摸了摸,却发现面前已然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摸到。 第七百八十二章 把刃向己 亲眼见到多手怪物在自己眼前彻底消失干净的过程后,柏天清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暗中袭击自己的那些大手。 现在看起来,竟是因为对手还有凭空消失这样违背常理的本事。当然即便抛开这点,仅凭刚刚惊鸿一瞥见所见到画面。“符合常理”这个概念在这个房间中,就已经变得非常稀薄了。 不过眼下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慢慢思考对方如何消失的时候。为了防止再被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的多手怪物偷袭,尽快将吊灯打开才是正事。一念至此自不必再做迟疑,柏天清举着手机,朝墙上开关所在的地方看去。 “这…”待就着照明灯光看清了开关所在的墙壁之后,柏天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丝哭笑不得的表情“还说把我送回了三月一日的家中,我就说嘛,我果然还是在梦里啊…”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正方形的电灯开关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小半片墙壁,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吊灯开关。且不说对方有没有暗中调换开关的位置,就算是这间卧室原本的主人柏天清,一时间也根本确定不了开关原本的位置究竟在哪里。 “难怪刚才那个怪物伸出那么多手掌捂到了墙上,原来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开关啊。”看着满墙开关柏天清思忖了片刻,心知就算找到了真正的开关点亮吊灯,也会被不知躲在何处的敌人随手关掉。遂果断放弃了,挨个尝试一遍的想法。 在经过了那番殊死搏杀之后,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下来的柏天清敏锐的意识到了,虚空中那道声音拥有者的真正意图。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取巧击退了那头,形似移动尸堆的多手怪物。 实际上他很清楚,仅凭手中这把稍一用力就会崩断刀片的壁纸刀,和区区一部手机。想要和那样超越常理的怪物搏杀,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自己能够达成这个战果的根本因素在于,背后那个操控着一切的家伙,本身目的便不是要杀掉他罢了。 想来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按照虚空中那道声音的说法。对方的目的是想将自己送回三月一日那天,重新载入之后的世界线。从而将在之后可能影响到其计划的因素,提前解决掉。因此不仅没有杀掉他的必要,反过来还要确保他的人身安全。不然的话,那头多手怪物哪怕仅凭体重,看起来都足将被掀翻在床上的他压死了。 “刚才那个像是鱼叔的声音说,等我一觉醒来之后,连我的记忆也能够一并帮我处理掉…换句话说,关键就在于让我在天亮之前睡着喽?”擎着手机的柏天清扭头看了眼,被自己踩的乱七八糟的床铺。又翻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心中顿时对后者的计划有所了然。 “果然是这样,连时间的流逝都被停住了。”柏天清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拨通鱼谦的电话前,就已经三点多了。更不要说在电话接通之后,他又与那个假扮鱼谦的声音聊了近一个小时。 可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仍然停留在三点零七分,也就是他刚开始拨通电话的时间。看来就算自己强撑着不睡,恐怕也耗不到天亮时刻的来临了。更何况暗中还要那头能够凭空消失的多手怪物,不知在何处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说不定正盘算着,怎么用物理手段让自己强行进入“睡眠”。 “也就是说,除非遵照 对方的要求睡着,否则就不能逃离这片时空喽?唔…逃离…”柏天清嘀咕着来到了卧室的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手发力左右扭动,发现门果然已经彻底锁住了。不管怎么用力,都休想撼动分毫。 《仙木奇缘》 松开门把手的柏天清又转到窗前,拉开窗帘之后发现窗外一片纯粹到极致的漆黑。就像整个世界都被不透光的墨色汪洋淹没了那般,无论从哪个角度向外望去,都看不到哪怕一丝丝的光亮。窗上的锁扣也似铜浇铁铸,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扳不动。 拎起椅子砸了通窗户也不见成效之后,柏天清终于放弃了逃出这间卧室的打算。将有些变形的椅子塞回屁股底下,重新考量起眼下的处境来。耗又耗不了,拼也拼不过,逃还没法逃。难道真如虚空中那道声音所说的那样,自己只有乖乖听话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这里肯定不是现实世界…不管是那头满身长手的怪物,还是这间卧室里的异常,都不是会在现实世界发生的状况。可要说这是在我梦里的话…”柏天清抬起因搏斗后脱力,而不住轻颤的手掌,审视了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我既掌控不了周围事物的变化,身体上的反馈也未免太真实了…那么这里,究竟是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柏天清心中也忍不住萌生了,干脆就听从对方吩咐的念头。如果一切真的能回到一号那天从头来过,也不失为件好事。自己还是那个前途光明的有志青年,身边的亲朋好友们也不会再遭受苦难。至于孟浮笙,对方只说不会和自己再有交集而已,又没说要对她怎么样… “啪!” 坐在椅子上的柏天清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顿时五根清晰的指印在他白净的脸颊上浮现了出来,强行打断了脑海中翻滚的念头“柏天清啊柏天清!你怎么能就这么,向黑恶势力低头了?!还在这里自欺欺人的找借口,呸!真不要脸,真不害臊!” “再说你怎么知道对方说的就是真的?要是对方是在骗你,等你睡着之后还有更恶毒的诡计与阴谋呢?只想着自己从麻烦中脱身,却不顾别人的死活,还把人家小姑娘推出去顶缸。就这还在父亲面前夸口赌气,说要成为优秀的刑警呢。呕,恶心!呕呕呕,恶心他妈哭丧,恶心死了!” 对着墙壁大声骂醒了自己的柏天清,甩了甩脑袋抖擞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苦思冥想也找不出对策的他,余光突然瞥到了攥在左手中的壁纸刀。顿时急中生智,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的狠厉之色。随即昂起头来,对着虚空沉声喝道 “你不是想要我立刻睡着吗?好,那我就如你所愿,现在就睡给你看!”说完柏天清高举右手,将壁纸刀锋利的刀刃抵在了腕部的动脉血管上。 对于此刻自己是不是真的处于梦境之中,柏天清心里其实也全无把握。如果死在了这里,究竟是会回到那个还关押着孟浮笙的地方。还是直接变成这里的一具死尸,他更是无法确认。但有一点他却看得透彻,那就是藏身于暗处的敌人,并不愿见他的死亡。 若是直接在这里杀掉自己,就能达成目的的话。那么后者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把自己关在这里,还不厌其烦的向自己答疑解惑,介绍这里的各种细节。从敌人展现出的强大实力来看,杀掉他的方法可以说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么反过来说,是不是只要自己 死在这里,就能直接挫败敌人暗中谋划的阴谋呢?反正这里看起来很多细节,也和现实世界格格不入。就算真的在这里割腕自杀,也未必会导致现实世界中的自己跟着殒命。 当然也不排除,在这里死去后会现实里的自己也会迎来终结。甚至说这里其实就是现实世界,只是困住自己的敌人,掌握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而那头多手怪物灯光下一闪而没的身影,也重在柏天清脑海中浮现出来。死后的自己搞不好也会成为,组成那头怪物的一具尸体。 见自己摆出割腕的姿态后,虚空中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柏天清把心一横,抛开纷乱的思绪低吼道“去他奶奶的,随便怎么都好,事到如今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咬紧牙关,对着右手手腕用力划了下去。尖锐的痛感沿着神经,直射如他的脑海中来。 第一刀的割腕的结果并不理想,柏天清显然低估了人体肌肉的坚韧程度。虽然手中的壁纸刀确实很锋利,但要想直接切断动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加上毕竟是在割自己的手腕,下手之时不自觉的便留了几分力。 结果便是壁纸刀的刀片虽然划开了手腕上的肌肤,却被结实柔韧的肌肉夹住了刀锋。创口看上去不小,可还不足以威胁到关键的动脉血管。对于正值青壮年的柏天清来说,这样的伤口显然远远谈不上致命。 “难怪真要割脉自杀的人,手腕上总是并排着很多伤口…”柏天清盯着自己腕部的伤口若有所思的说道“就算真的下定了决心,用小刀切断肌肉也是个技术活啊。没割过的人,恐怕很难想到自己的肌肉原来这么结实。” 最初的阵痛过去后,阵阵酥麻的感觉从伤口处蔓延开来。柏天清觉得不能浪费了这第一刀,端详片刻找准位置后。将壁纸刀的刀片嵌入之前的伤口中,再次用力的划了一刀。为了确保这次能够割开动脉,他还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痛苦,特意压紧刀片前后反复的推拉了几遍。 被割断的腕部肌肉在条件反射的作用下剧烈的痉挛着,死死的夹向逼近动脉血管的刀片,然而这份努力注定是徒劳的。在柏天清的反复抽拉下,锋利的刀刃终究还是切开了深埋在肌肉中的颈动脉。刚拔下刀片,鲜红的血液便从伤口处激射了出来。 随着血液的涌出,难以言喻的痛楚也如重拳般直击柏天清的大脑,黑暗中的双眼前炸出漫天金星。这股剧痛来的是如此之猛烈,简直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撕裂开一般。痛的他如海虾般弓起身子,全身肌肉都随之一缩,几乎握不住掌中的刀具。 割开动脉的柏天清能够清晰的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伤口出的血液飞速流逝。体温也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悄然降低,死亡的恐惧猛地攫紧了他的内心。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在这一刻都遵循着生物的本能开始疯狂运转起来,全力应对这突然起来的劫难,想要从死神手中挽救这场可怕的危机。 待阵痛带来的短暂眩晕过去后,柏天清迅速恢复了的清醒。才发觉自己的左手已不知何时,下意识的攥紧了右手臂,创口处堆积的血液也正在缓缓的凝结。一边阻碍着血液的流逝,一边竭力的想要止住汩汩喷涌的鲜血。 “嘶…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额上青筋暴起的柏天清忍着剧痛,弯腰将满是粘腻鲜血的壁纸刀。 再次攥进了掌心… 第七百八十三章 自戕终止 虚空之中那道酷肖鱼谦的声音再次响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 “小柏,你这又是何必呢。” “呵呵,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柏天清虽然痛的整张脸都微微扭曲了起来,但气势仍丝毫不落下风,满是挑衅的说道“怎么?你不是连回溯时间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到吗?就这么害怕,我死在这里?” “到现在,你心里也应该清楚,这里并不是在你的梦境之中了?”虚空中的声音缓缓说道“如果你再自残下去,可是真的会死的。” “我当然知道我会死。”柏天清轻蔑的冷笑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很害怕我死在这里,对不对?” “你说的没错,如果你死了对我来说,确实会产生些许困扰和麻烦。但也仅仅只是些,困扰和麻烦而已。”虚空中的声音劝说道“但是小柏,对你来说付出的却是自己的生命。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个时候讨论值不值,还有什么必要吗?”因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有些发晕的柏天清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脊背强打起精神道“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都不允许像你这样的草菅人命的恶魔,肆无忌惮的进行违法犯罪。与其成为你罪恶行径的帮凶,那我还不如在此赴义,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虚空中的声音劝慰道“你活着的时候,尚不能对我造成威胁。如果你死了,不就更是什么都做不到了吗?你这不叫英勇赴义,你这只是在面对挫折时,选择了逃避罢了。” “你不会觉得这种简易的激将法,能够对我生效?随你怎么说都行,但想要我遵照你的意愿行事,那我只能送你四个字:痴人说梦!”柏天清举着刀十足硬气的说道“至于阻止你的计划,揭露你的罪行这些事。我承认现在的我做不到,但我的选择绝不是在逃避。” “用你的话来说,我即便死在这里对你的计划来说,也只不过是些许的困扰和麻烦。但既然这就是我现在能做到的全部,那我很乐意给你带来这些困扰和麻烦。至于正义的审判,我相信是绝对不会缺席的。关于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小柏,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一抹精致的灰色。”虚空中的声音循循善诱的说道“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将我看作敌人,因为你对这个世界的真实一无所知。” “你只需要好好想想这一个半月来发生的事情,你就能很轻松的想明白。回到三月一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有益的事情,不是吗?你不能因为先入为主的偏见,便毫无逻辑的拒绝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先入为主的偏见,和毫无逻辑的拒绝吗?呵呵,我可不这么认为。”柏天清寒声道“我的逻辑很简单,在看清袭击我的那头多手怪物样子时,我就很清楚我对你的判断绝无偏见了。而拒绝你这种恶魔的建议,还需要什么复杂的逻辑吗?” “关于刚才那个…”虚空中的声音略作停顿之后,放弃了做进 一步的解释,转换话题道“其实在最初的时候,你是愿意返回三月一日那天的不是吗?仅仅只是因为孟浮笙的缘故,你就要全盘放弃吗?” “你不是能看穿我在想什么吗?”柏天清讥讽道“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又何必问我呢?” “我确实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但我并不觉得那种基于朴素正义感得出的结论,也能称得上是有效的答案。”虚空中的声音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小柏,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很年轻。”柏天清道“但我从不觉得,年轻是什么缺点。” “你终有一天,会为你此刻的选择而后悔的。”虚空中的声音沉声道“而且这天,很快就会到来。” “没有那一天了,你不是说我在这里自杀真的会死掉吗?那今天,就是我的最后一天了。”柏天清晃了晃愈发昏沉的脑袋,脚下踩着照亮自己全身的手机,再次举起还在发颤的左手,将刀锋对准了腕部的伤口道 “如果你想靠拖时间拖到我昏过去的话,那就打错算盘了。接下来你就慢慢去想,怎么解决我的死给你带来的,那些‘困扰’和‘麻烦’。”说完柏天清也不迟疑,朝着已经开始有止血迹象的手腕划去。 “罢了,既然你决意如此…”面对表现如此决绝的柏天清,后者终于无奈的做出了让步,喝止道“你既宁愿死,也不愿回到三月一日那天,那我也就不逼你了。” 接着只听得出口处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扭头看时之前无论怎么扭动把手都打不开的卧室门,已经自动的打开了。来自客厅的光线,顺着开启的门缝静静的射进了昏暗的卧室中。 猜不透对方此举何意的柏天清仍稳坐在椅子上不动,执定壁纸刀沉声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想回到,三月一日那天吗?”之前虚空中的那道声音,这回自敞开的卧室门外,淡淡的响起“出了这道门,你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柏天清满脸怀疑的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或者死在这个房间里。”后者浑不在意的说道“既然你不愿回到三月一日重新开始,其余的结果对我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思忖了片刻之后,柏天清姑且认同了对方的这个说辞。毕竟事已至此,情况就算再糟糕也糟不到哪去了。就算门外真有什么新的陷阱在等着自己,那也要比耗在这里坐以待毙强。毕竟选择割腕自尽实在是刚才那个状况下的无奈之举,他也从不是那种轻视自己生命的人。 不管敌人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眼下自己毕竟成功的逼迫了对方做出让步。这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个小小的胜利。抱着这种想法,柏天清将壁纸刀的刀刃架在手腕处站起身来,脚尖推着地上的手机一步步谨慎的挪到了门前。 失血带来的影响远比他预料中要大,浑身发冷的柏天清这几步路 走的可谓是极为艰难。好在房间本身也十分狭小,他坐的位置也很近。蹭着墙挨到门口后,肩膀稍一用力便将虚言的房门彻底撞开了。 踉跄着迈入客厅的柏天清一抬眼,便看到了面前站着位肤色黝黑,身材壮硕的男子。后者面庞线条刚硬,直如刀削斧剁。满脸粗糙的肌肤上,写满了凌厉的风霜。熟悉的面容当即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 “呵,阁下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啊。”瞬间便反应过来的柏天清当即面露讥讽的说道“不仅声音学的像,连长相都模仿了吗?” “我说了,你可以将我当作任何一个人,我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站在客厅中的鱼谦看着前者,面色平静的说道“而你最后,仍然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你说错就是错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柏天清嗤笑道“你刚还说只要我出了这道门,就能回去了呢。” “我没有骗你。”客厅中的鱼谦抬眼朝公寓门示意了下道“出了这个房间,你便可以回去了。” “该不会我出了这个门,外面还有个‘鱼叔’,在等着我?”柏天清讥笑道“然后他对我说,出了这栋公寓楼,我就可以回去了。” “你明白我说的回去,是指将你送到什么地方。”客厅中的鱼谦淡然说道“没有必要将这个过程,搞得那么麻烦。” “最好如此。”柏天清背靠着墙紧紧的盯着后者,架在腕上的壁纸刀仍不松懈,再次迈步向公寓门口蹭去。 “说起来…” “你要反悔?!”见后者突然开口柏天清骤然警惕起来,左臂的肌肉也陡然绷紧。 “不,小柏你误会了,我没打算要反悔。我只是想告诉你…”站在客厅中的鱼谦停顿了片刻道“这一个半月发生的事情,远比你想想中要多。你在医院中可能并不知道,被卷入这场事端的牺牲者,并不止你和迟海锋。” “你应该还记得?你实习的刑警队的副大队长梅敬祖,还有他的女儿以及另一名巡逻民警,都因此而牺牲了。可以说他们的死,都与你之前的调查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如果你能选择回到三月一日,那么他们全部都能得到拯救。” “梅叔和小霞牺牲了?”错愕的神色在柏天清脸上一闪而逝,随即他果断否定道“这绝不可能,你不要以为因为梅叔没有去医院看过我,就可以编这种谎话来骗我。你不过是在…” “你先不要急着质疑。”站在客厅中的鱼谦道“我之所以现在才向你提起这件事,就是因为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信。你可以认为我在撒谎,我只是想问问你。”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是鱼谦,并且为这一个半月所发生的事情感到后悔。”站在客厅中的男子轻声问道“你是否愿意为挽回这一切,而重回到三月一日呢?” “…”默然良久之后,柏天清神色肃然的抬起头来缓缓答道 “不会!”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为梦作解 见前者并未多做思量,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站在客厅中的鱼谦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 “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我这是在骗你吗?” “不,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答案也依然会是不。”柏天清摇摇头道“你方才说我选择自杀来抗争,是在逃避。可是在我看来,回到三月一日去挽救这一个半月来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逃避行为。” “没有什么比,用牺牲者数量来作为比较标准更愚蠢的事情了。人总是会死的,不管是为救一个人去牺牲多数人,还是为救多数人去牺牲一个人,本质上都没有任何的区别。这不是救赎,这是在向灾难妥协。”柏天清义正言辞的说道 “只有彻底消灭产生这一切灾难的根源,也就是你,或者说你们!才是对所有已经产生的受害者,和即将面临威胁的无辜之人真正的救赎!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和牺牲,都是值得的。唯有如此,才能让悲剧不再上演。” “即便我真的是鱼谦,请求你回到三月一日,来协助我挽回这场灾难…你也是这个回答吗?” “你不可能是鱼叔,因为鱼叔根本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而且我相信,对于你的这个问题,鱼叔会给出和我一摸一样的回答。” 说完柏天清略顿了顿,眼神微显古怪的盯着后者,打量了片刻之后道“换句话说,问出这种问题的你,根本就不可能是我认识的那个鱼谦。” “…是这样吗?”站在客厅中的男子微微一怔,颔首失笑道“那,我明白了。” “那么现在…”柏天清瞥了眼门口,死盯着后者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站在客厅中的男子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在柏天清的手终于搭上了门把手的时候,客厅中的男子在后方悠然开口道“小柏,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你应该多少也意识到了,你正在迈入一个,与普通人认知完全不同的异常世界之中。” “如果你今天不听我劝告,执意要回到那个世界之中。那么往后余生,你恐怕再也没有返回现实的机会了。” “呱噪。”用尽力气按下门把手的柏天清闻言,回身给了后者一个极为轻蔑的眼神道“你的‘最后提醒’太多了啦,你看小爷我叼你嘛,傻逼!” 借机向后者吐出了在心中淤积了整晚的怒气后,柏天清猛地拉开的房门。顿时未等他反应过来,无数扭曲的大手从外侧一拥而入。兜头如包粽子般将他裹的严严实实,一把扯出了门去… … “我就知道你特么还是在算计我!” 躺在地上的柏天清突然蹬飞被子,坐起身气急败坏的大声吼了出来,登时将坐在旁边打瞌睡的少女下了一大跳。 “啊,柏哥哥,你,你说什么?”还在迷茫中的孟浮笙忙揉了揉眼睛,慌慌张张的问道“发,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呃…”清醒过来的柏天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扯了扯身上那套似棉似绸的睡袍,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右腕,低头喃喃自语道“他没骗我,还真回来了啊… 不过这么看的话,难道说刚才我还是在做梦?” “不是,柏哥哥你能不能别每次睡醒,都一惊一乍的啊。”见周围并没有什么状况,又听到前者的自言自语后,受到惊吓的少女气的抬手打了后者肩膀一下,撅着嘴抱怨道“你究竟梦到什么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对!不是做梦那么简单。”柏天清皱起眉头,猛地转头眼神凌厉的盯紧了,坐在身旁边的少女。 在孟浮笙的印象里,前者对自己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未见过对方露出如此眼神的少女,登时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的紧了紧睡袍宽松的领口,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柏哥哥,有什么问题吗?你的眼神,看着怪吓人…” “你真的是孟浮笙?”柏天清沉声问道 “啊?是啊,我当然是孟浮笙啊。”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柏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现在…”柏天清满脸狐疑的说道“不是在做梦?” 听到刚把自己吓够呛的前者,开口问出这句话。本就因为当下处境而倍感揣揣不安,神经高度紧张的少女。此刻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一股脑地向后者发泄了出来“不是,你到底在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啊?有病啊你,你吓我!吓我!!吓我!!!吓唬我很好玩吗!” 坐在地上的少女柳眉倒竖,双手撑着地抬起腿来说一句,便咬牙切齿的朝着对方狠狠踢出一脚。直踹的前者连连告饶,犹不解气。 “孟小姐,你先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打算吓唬你。”满脸苦笑的柏天清觑准时机,两手齐出将后者小巧的双足稳稳抓进了手中,止住了少女的攻势道“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你先听我解释。” 这边柏天清毕竟是正值青壮年的男子,纵然身体尚还虚弱,力气相较孟浮笙还是大的多的。被攥住双脚的她连连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挣不脱。再加上眼下两人的姿势,着实是有些不雅观。遮体的睡袍更是挂不住大腿,露出了大片令人目眩的葱白。眼见越是着力挣扎,走光的范围便越大。 “你你你。”大感羞恼的少女只得别过脸,没好气的说道“你解释就解释,倒是把手松开啊!” “我这不是怕你再踢…啊!”举着对方双足的柏天清立时也察觉到了不妥,慌忙松开双手道“对不起啊孟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蜷回了双脚的孟浮笙并起腿来,拉起衣摆将乍泄的春光遮好,涨红了脸狠狠剜了前者一眼。 “不是,孟姑娘,我…”满脸尴尬的柏天清本想解释一下,可眼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就是我,换成别人,早给你打成猪头了!”孟浮笙示威似的朝对方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率先拉回了话题说道“你说刚才不是在吓唬我,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说什么被算计的,又说什么在做梦的,到底是怎么回是?” “啊,关于这个,呃…那个孟小姐。”柏天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不生气了啊?” “哼,我 要为这点事就气个没玩,那还不迟早要被你这根木头活活气死。”少女冷哼一声道“不过你要是不把刚才为什么吓唬我这件事解释清楚,你看我会不会饶了你。” “咳咳,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说正事。”柏天清清了清嗓子,肃声说道“我刚才,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 “嗯,我大概也猜到了。”孟浮笙瘪瘪嘴道“然后呢?” “然后,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不仅仅是个梦。”柏天清斟酌了片刻之后说道“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和你说…哦对了,孟小姐你之前在病房里和我说,你的记忆发生了选择性的丢失是?” “哦,是有这么回事。”少女答道“准确来说,是有关哪晚被掠走之后的记忆,都丢失了,不过后来…” 说到这里,孟浮笙突然停顿了下来。她不知道该不该,向前者说明有关那个在晚上,潜入自己卧室帮自己找回了些许记忆的怪人。 “后来怎么了?” “没什么。”少女摇摇头奇道“怎么,我记忆丢失这件事,和你刚才的梦有什么关系吗?” “可以说有,我想我知道你的记忆为什么会发生丢失了。”柏天清沉声道“你的记忆,应该便是将我们抓来的那个黑衣怪人,给做了什么手脚导致丢失了。” “嘁,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少女鄙夷的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那个光头变态男搞的,难道还是你搞的不成?” “但你不是说,你是在这次又见到那个光头怪人之后,才想起来上次也是被他掠走的吗?(详见第六百四十二章)”柏天清道“在你这次见到他之前,你根本不记得任何有关他,以及那晚你被掠走之后的事情对?” “关于那晚被掠走之后…唔,差不多是这样。在这次见到那个光头变态之前,我确实一点都没想起来和他有关的记忆。而且即便是现在,我也只是想起来那晚抓走我的是他。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不记得。”孟浮笙蹙眉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柏天清沉吟了片刻之后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刚才应该就是那个黑衣怪人。假扮成鱼叔的摸样,想要将我自三月一日后。这一个半月以来的记忆统统抹去,然后将我从这里送回去…。” “三月一日…抹去记忆…从这里送回去…”当这几个词从前者口中蹦出来之后,顿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猛然袭上少女的心头。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真正和柏天清暗中联系上,是在开学之后被父亲禁足于家中时发生的。 如果对方像自己之前被放回家时那样,被清空了三月一日以后的记忆,然后从这里送出去。那岂不是说前者和自己之间所有的重要记忆,全部都被清空了?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不是再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了吗? 大惊失色的少女此刻已经顾不得其它了,满脑子都是对方丢下自己扬长而去的决绝背影。当即猛地扑到了柏天清身上,双手死死的扯住对方衣领,颤抖着尖声质问道 “你不会,答应他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梦亦不弃 脖子被勒到喘不上气的柏天清,赶忙推拒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解释道 “怎么会,我肯定不可能答应那个怪人啊。再说就算我答应了,那也只是在梦里而已啦。” “不行!”孟浮笙尖声叫道“就算是在梦里,你也不许丢下我一个人逃跑!” “孟小姐你放心。”柏天清笃定的说道“我既然之前都答应不会抛弃你了,就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所以,你一定不会骗我的对吗?”孟浮笙可怜兮兮的问道“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肯定的。”柏天清神色肃然的说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 “不要说死了。”少女忙抬手捂住了前者的嘴巴道“不吉利。” “好好,不说了。”柏天清掰开对方的手掌淡笑道“话说孟小姐,我们现在的处境都已经这样了,你对我也该多少有点信任了?”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什么不会抛下我的只是嘴上说说。”少女嗔声道“你们男人说的话,没一句靠谱的。” “那…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的职业啊,我可是名警察啊。”柏天清哭笑不得的说道“总之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说回刚才那个梦。总之就是,听那个神秘怪人的意思。他不仅可以篡改我的记忆,甚至能够逆转我身处的时机。” “他不过是在唬烂罢了,逆转时间,他怎么不说他是创世神呢!”一提起普罗米修斯孟浮笙便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道“他就是在想方设法的,骗你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呢…不对,等等!你不说这是你刚刚做的梦吗?” “是啊,怎么了?” “好啊!你嘴上说什么绝不会抛弃我。”孟浮笙怒道“实际上做梦都在想着,怎么丢下我一个人逃跑,甚至想要回到认识我之前的时候去是?你还好意思把责任,给推到别人身上!” “诶呀,不是这么回事啦。”面对后者没头没脑的指责,柏天清顿时感到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心下忍不住感叹自己果然缺乏,和女生交流沟通的天赋。无奈放软了口气道“所以我就说了,那绝对不仅仅是个梦那么简单。我觉得我们眼下的处境,其真相要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诡异的多。” 接着柏天清不待身前的少女继续发飙,立刻一五一十的将方才梦中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向对方转述了遍。就连自己怎么对付了那个在梦中出现的多手怪物,以及那个酷肖鱼谦出言劝诱自己的神秘人,都毫无遗漏的说了出来。 “…所以,我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绝不可能只是场梦那么简单。不管是全程的感受,还是各处的细节实在是太过真实了。还有我猜梦里那个假扮鱼叔的,应该就是抓我们到这里的那个黑衣怪人。”柏天清总结道 “如果不是因为醒来之后,我并没有在右手手腕上找到伤口。我甚至怀疑对方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运到了别的地方。” “啊,原来是这样啊…”孟浮笙不得不承认,当听到即便是那种情况下,前者依然坚定的想要返回这里保护自己时,心中着实涌上了股震撼和感动。不管是不是在做梦,她自认若是易地相处。自己只怕第一时间,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顺从对方的安排,忘掉一切记忆逃回去了。 想到这里,略感羞愧的孟浮笙脸上下意识的飘起了几朵嫣红, 低声温柔的说道“我没想到都那样了,你竟然还坚持要回来…我刚才不该怀疑你,会抛下我独自离开的。” “没事,这也不怪你。再说我当时主要也是怀疑,这都是那个黑衣怪人布下的某种陷阱。”柏天清举起完好无损的右腕道“而且现在来看,情况倒也并没有那么凶险。”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少女摇摇头道“自从我妈妈离开我后,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什么事情都肯告诉我。我一直以为…” “也没那么夸张啦。”柏天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打断了正在抒发情感的少女道“总之那个,孟姑娘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吗?我那个,腿有点麻了…” “哦。”后知后觉的少女强忍尴尬的松开了,还紧紧攥着前者衣领的手。 挪动屁股从对方身上爬了下来,在一旁坐下后故作镇定的说道“所以你说的意思是,那个变态光头男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我?” “也不能这么说,或许让我回到三月一日本身便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再者就像你说的,若只是干涉我的梦境也就算了,回溯时间什么的,这听起来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柏天清皱眉道“而且从对方所说的那些话来看,应该在谋划着什么巨大的阴谋,而我们只不过是其中的小小一环罢了。” “那…柏哥哥你说。”孟浮笙疑惑的问道“那个变态光头男把我们抓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光凭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柏天清忽地抬头,看了眼后者仍摆放整齐的被褥问道“对了,孟姑娘你刚才,是没有去睡?在我睡着的时候,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应该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少女愣了下说道“开始我是坐在这里没睡的,但是后来好像那个…呃,因为也没别的事可做,挺无聊的所以我就稍稍打了个盹。然后迷迷糊糊中,就被你的那声大喊给吓醒了。” “这样吗?”柏天清追问道“那你醒过来的时候,腿有感到发麻吗?” “那倒没有。”少女奇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坐在这里打盹,腿却没有麻。”柏天清扫视着四周解释道“那就说明你睡着的时间,应该很短。这么看来,应该并没有过去很长的时…咦?那个装食物的大银盘,到哪里去了?” “嗯?”闻言孟浮笙也忙顺着前者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之前那个盛放食物的巨大银盘,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套造型颇为精致的茶具。 见此情景她当即惊叫道“那个银盘,什么时候被拿走的?这套茶具,又是哪里来的?” 本指望从后者口中问出点信息的柏天清,见对方这个反应心知也问不出什么了,无奈之下只得转口安慰道“看来敌人确实是,十分的谨慎啊。接下来我们不能一起睡着了,得错开休息时间轮值监视才行。” “啊?那要是轮到你睡着我值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女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怎么办呀。” 爱阅书香 “那你把我叫醒就好了啊。” “可我不想你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守夜。”孟浮笙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们一起睡一起醒好不好?就我一个人醒着,我有些害怕。” “呃…可是这样的话。”柏天清迟疑道“那敌人要是想趁 我们睡着之后对我们做什么,我们这边岂不是一点预警都没有了吗?我们总不能一直不睡呀。” “那就随他们去,那个抓我们的变态光头男,甚至连你的梦都能干涉。他要真想对我们怎么样,我们就算提前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啊。”孟浮笙提议道“反正看起来对方也没打算杀了我们,我觉得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待救援比较好。” “这样啊…”柏天清认真的看了满脸惊疑不定的后者几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这样。我们失踪这件事警方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相信鱼叔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的。” “哦对了…”孟浮笙咬了咬嘴唇,面露迟疑的说道“关于鱼警官…” “嗯?怎么了?”柏天清问道“鱼叔怎么了?” “你那晚出事之后,就一直在住院?”少女沉吟了很久,方才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说道“那你应该并不知道,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确实。”柏天清点点头道“因为我一直也没出重症监护室,所以探视的次数也受到了严格的限制。而且就算局里的领导来,也不过是劝我好好休息,不会和我说工作上的事。” “说起来之前我刚苏醒过来的时候,鱼叔倒是来看了我一次。不过那次他也什么,都没跟我说(详见第一百九十二章)。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说起来刚才在梦里,那个假扮鱼叔的怪人还提到,梅叔和小霞还有一位民警也牺牲了?” “梅叔和小霞又是谁?” “梅叔是我们刑警队的副队长。”柏天清解释道“小霞是梅叔的女儿,也是名警察。不过她不在刑警队,是名民警。”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平时也不怎么关注治安方面的新闻。”少女道“不过关于鱼警官,在我之前被绑架然后送回家之后,我倒是又见过了他一面。” “你见到了鱼叔?”柏天清话一出口便反应了过来“也对,你被绑匪送回来了,那么鱼叔肯定是要去上门调查一下的。” “嗯…话是这么说,但实际情况可能和柏哥哥你想的有些不一样。”孟浮笙道“鱼警官确实是来,调查我的失踪案的。不过并不是以,s市刑警的身份上门调查的。你应该不知道,那晚出事后鱼警官他好像,被调到什么专案组了。说是专门负责,调查我的案子。” “调到了省厅的专案组了?”柏天清闻言顿时神色一变“你确定吗?” “是不是省厅的专案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负责调查我失踪一案的,这是鱼警官亲口和我说的(详见第二百八十七章)。”见前者反应有些奇怪,少女不由得问道“所以这个专案组,有什么问题吗?” “鱼叔怎么会被调进那个省厅专案组里…”柏天清沉吟片刻后道“倒不是说这个省厅下来的专案组,有什么不好的问题。但是怎么说和你说呢,这个专案组某些地方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原来真有问题啊。”孟浮笙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怎么?”柏天清紧张地问道“所以鱼叔他在进了专案组之后,也出问题了?” “不不不,倒不是鱼警官有什么问题。我想和你说的是,那天鱼警官来我家调查时…”孟浮笙神色肃然的说道 “跟他一起来的那个搭档!” 第七百八十六章 猪脑过载 在此之前,关于是不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向对方和盘托出这点上,孟浮笙的内心之中多少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这些事情牵扯到许多,她不希望被外人知晓的隐秘。 不过眼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是个未知数。想明白这点之后,孟浮笙也就觉得眼下无需这么多顾忌了。正所谓万事开头难,话头既然已经挑起来了,接下来的叙述自然也就顺畅多了。 于是从随鱼谦上门调查的那名奇怪搭档开始,孟浮笙也将之后自己所经历的和打听到的事情,巨细无靡的向前者讲述了一遍。顺便连同自己小时候母亲艾迪失踪的疑案,以及近期家中女仆小安的奇怪表现,都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这边柏天清听完之后,大张着嘴巴久久都无法合上。如果说方才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诡异场景,还能用身处梦境来敷衍过去。那么眼下少女所描述的这些事情,其诡异程度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有机会将这些深埋在心中的隐秘,向其他人彻底倾吐出来。说完之后少女顿感心中掠过一阵,难以言喻的畅快与轻松。蜷起腿将下巴支在膝盖上,长长的吐出了口气之后,对着柏天清眨眨眼道 “呐,我说完了,你怎么看?” “啊…啊?”还在迷惘状态的柏天清下意识抬起头,满脸茫然问道“什么怎么看?” “就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事啊。”孟浮笙不快的说道“关于那个说能帮我找回记忆的,叫‘任源’的怪人。” “哦,你说那个鱼叔的新搭档啊。”柏天清回过神来,右手握拳一砸左手掌心生气的说道“你刚才说,他晚上偷偷潜入了你的卧室,还上了你的床,而且还是两次?!那你猜的没错,这种人绝不可能是警察!” “不是…这这大半天,你都听什么了啊?”少女哭笑不得的吐槽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警察啊,那个任源从一开始就和我说了,他其实不是警察了。” “那就算他不是警察,也不能半夜随便爬女生卧室的窗户啊。”柏天清怒道“这这个任源,绝对不是个好人。”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为了查案,抓我爸的把柄,要把我从家里给绑架出去呢。”孟浮笙打趣道“你说那晚翻我家院墙,还装绑匪给我爸打电话的人,是不是警察啊?” “咳咳,那个,那次不算。”柏天清有些窘迫的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的解释道“再说那次,那次明明是你要求我们这样,帮你从家里逃出去的。这不能说是我和鱼叔他们,潜入了你家。再说鱼叔也没去你卧室,更没上你的…” “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我当然知道那次是怎么回事。”看着前者满脸认真的样子,少女顿时失笑道“咱们先别管这个任源是不是警察,他毕竟是和鱼警官一起上我家来调查的。主要是关于他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他在你的床上…”柏天清低着头想了半天,忽地憋出了一句“没对你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眼见前者三番两次的答非所问,孟浮笙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坏笑,语气玩味的问道“你是指的是什么啊?” “就是,额,就是那个,他在你床上的时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柏天清连说带比划,磕磕绊绊的问道“就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当然有啊。”少女嗓音一挑,斜乜着后者突然涨红的脸色,接着悠悠然说道“他把我按在床上不让我出声,还威胁我说敢发出声响就扭断我的脖子呢,当时吓死我了都。” “啊,我说的不只是这个,我的意思是…” 看着前者小心翼翼却又不肯放弃追问的固执摸样,本想着逗逗对方。给其方才丢下自己一个人蒙头大睡的行为些许惩戒的孟浮笙,心头突然之间涌上了股极为不快的情绪。当即板起俏脸,冲着对方沉声喝道 “行了,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不就想听我跟你说,他没对我怎样吗?他上了我又怎样,没上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有本事,现在去把他找出来给我讨个公道不成?” “我告诉你,我玩过的男人叫过的鸭子多了去了,什么花样我没玩过?本姑娘百人斩的时候,你怕不是还是个雏呢。柏警官你要不要在我这录个名单,去把他们挨个抓起来啊?我出去耍我爸都不管我,你是我什么人问这么详细啊?和你有关系吗?” “欸,我…不是,孟姑娘你误会了…”不解后者为何突然生气翻脸的柏天清登时慌了手脚,笨拙的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干预孟姑娘你私生活的意思,我只是在担心你受到了他人的伤害。要是你觉得我这是多管闲事,那我接下来不问就好了。” “你本来就是在多管闲事!”少女漠然说道“他有没有把我怎么样,用你管啊。” “……”被连番抢白的柏天清不知所措的张了张嘴,最终只得讪讪说道“对不起。” 听到这声对不起,孟浮笙顿时感到更生气了,满腔愤恨的说道“你对不起什么啊!?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啊?我需要你说对不起吗?你是r本人吗,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会说了是?” “……”眼看后者火气愈来愈大,不解其中因由的柏天清心中只道说多错多,干脆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气氛突然之间,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抱膝而坐的少女闷声闷气的开口打破了寂静 “你说话啊。” “额,我说…”柏天清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 “什么都行…”孟浮笙满脸疲惫的轻叹一声,抬眼盯着前者道“幻想破灭了?” “啊?”柏天清愕然道“孟姑娘你在说什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就是个本性放荡的婊子,连我爸都不想管我,我妈离家出走的时候都不愿意带我走。真抱歉啊柏警官,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乖巧的‘孟浮笙’,都是我装出来的。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很失望?” “呃…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这上来了…我想孟姑娘你还是误会了。”柏天清赶忙解释道“我没想到你对我刚才的问题那么抵触,我那么问并不是想要冒犯你的隐私。我之所以要问的那么详细,是因为在之前,其实我们刑警队就和那个专案组有些接触。当然直接接触的,还是鱼叔。” “当时这个自称 省厅下来的专案组,把我们队上当时在追的几个案子都拿走了。整个过程都搞得神神秘秘的,总让人觉得这个专案组来路不正,我也对这个专案组没什么好印象。我真的是担心你受到了伤害,所以才追问的这么细的…” 这边柏天清越解释越觉得乱,最后语气僵硬的结尾道“总之都是我不好,那个孟姑娘,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默然半晌之后,孟浮笙垂眸问道“是这样吗?” “是!”柏天清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是这样的。” “呵,那这么说,是我自作多情了呗。”少女一副浑不在意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那么问,是因为在意我呢。” “当然是有意你了。”柏天清赶忙说道“我这不主要是在意,你有没有受道那个任源的伤害啊。” “你…”少女盯着后者那双澄澈如水的漆黑瞳孔看了半晌,直看到柏天清有些局促了起来,方才别过脸去轻声道“行,反正你到底在意什么,也无所谓了。” “那个,咳,孟姑娘…”柏天清斟酌片刻说道“其实关于你生活作风比较,呃,那个豪放这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关于你开始主动联系我,是为了利用我从家里逃出来这个,我也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说,关于那个其实,你也不用很在意的…” “关于我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嗯,其实说起来这是违规的操作。”柏天清老实的答道“在你联系我之前,我和鱼叔就暗中调查过你的信息了,还有你母亲的失踪案…你联系我的第一天,鱼叔就看出你想利用我逃家了。毕竟光凭我,哪敢答应你那么大胆的计划。” “啧,老男人就是难对付。”孟浮笙嗤之以鼻的冷笑“你早知道我都是装出来的了?” “我觉得孟姑娘,你在装乖巧这方面,也没有很用心啊。”柏天清尴尬一笑道“你之前不也总是,各种捉弄我嘛。” “什么捉弄,那叫情调好,你懂不懂啊?”孟浮笙气笑道“说白了在你眼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秘密了呗?”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还是有些了解的。”柏天清道“所以说不管什么原因,总之现在只剩我们两人相互依靠了,我们内部就不要再起争端了。” “是啊,反正现在这里就只有你我了…”孟浮笙摇摇头自嘲一笑道“我这到底是较的什么劲啊。” “对呀对呀。”柏天清连声附和道“所以孟姑娘,你就别生气了。” “那既然我在你眼里一直就是这样。”少女转回脸轻笑道“我继续叫你‘柏哥哥’你也不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柏天清道“之前我们不就说好了可以这么叫了嘛。” “那柏哥哥,我们说回正题。关于我上次被绑架送回来后发生的事,在此之前你总不知道?”孟浮笙道“现在你也都听完了,关于那个任源和我家女仆小安的说辞,还有我爸爸态度的突然转变,你有什么看法。” “关于这些,我只能说我猪脑过载了。”柏天清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道 “暂时想不出个啥…” 第七百八十七章 毫无头绪 在向柏天清和盘托出所有隐秘前,孟浮笙其实是对前者抱着充分的希望的。她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个宣泄隐秘的对象。更重要的是,寻找一个值得信任且可以相商的搭档。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费力说完之后,前者却当场开始摆烂,孟浮笙当场急了起来 “什么叫暂时想不出个啥?你不是刑警吗?我都说的这么详细了,你就一点头绪都没有找出来吗?” “就因为你说的已经够详细了,所以暂时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了啊。”柏天清苦笑道“你看,你这不是也知道你家女仆小安,还有你父亲的态度转变有问题吗?而且各种可能刚刚你也自己不也都分析了。” “至于那个和鱼叔搭档自称不是警察的任源,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如孟姑娘你呢。起码你还和他见过两面,和他说过话。我连见都没见过…再说岂止是没见过他,关于那个神神秘秘的省厅专案组,相关人员我是一个都没见过。就连我父亲,对这个专案组的底细也不是很清楚…” “嘁,真是废物。”孟浮笙朝前者甩了个嫌恶的眼神,不满的吐槽道“还以为你多少,能够作用呢,白期待了。” 看着之前还一口一个“柏哥哥”叫的亲切的少女,转瞬之间就翻了脸色,柏天清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之前乖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少女盯着他翕动的嘴唇冷声问道“你刚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柏天清赶忙岔开话题道“我是想说,虽然这个暂时找不出什么头绪。不过我觉得,关于那个叫任源的怪人说的话,倒是有不少耐人寻味的地方。” “你刚才嘀咕的是这个?”少女满脸质疑的问道 “当当然!当然是这个。”柏天清道“不然会是什么啊。” “就当你说的是这个,所以呢?”少女追问道“那个任源的话,哪里有问题?” “倒不是说哪里有问题,其实仔细想想…”柏天清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按理来说,那晚上鱼叔和迟叔帮你从家里逃出来之后。关于你家附近的安保工作,你父亲应该是着重强化升级过了?为什么那个叫任源的怪人,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来回出入你的卧室呢?” “这…我也不知道。”孟浮笙皱眉道“你说的没错,那次出事之后,我父亲让刘叔多雇佣了一倍的巡夜保镖。按说没可能有人,能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潜入我房间里的。说起来那个任源块头好大,但是我上床前却丝毫没发现,被子里躲着这么大一个人。这点确实挺奇怪的。” “或者说,关于他奇怪的地方,可能才是整个事件中最正常的地方。”柏天清斟酌的说道“说起来其实最开始在我和鱼叔,下决心暗中对你父亲展开调查前。对于这个奇怪的省厅专案组,鱼叔有过个很特别的描述。” “什么描述?”少女好奇的问道 “因为当时那个省厅专案组,把我们一队还有迟叔的二队在追的几个特殊案子,直接给抢过去了。所以在交接的时候,鱼叔和他们碰过一面。当时 鱼叔和我们说的是…”柏天清顿了顿说道 “这个专案组,确实是处理这类案件的专家。(详见第六十六章)” “什么叫,这类案件?” “就是指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调查清楚的案件。”柏天清解释道“说起来这几件案子还都和孟姑娘你,多少有些关联呢。就是你们大学三年级生马雯的自杀案,和你朋友李曜战的自杀案。另外还有一件案子,是涉及六名持证猎人的失踪案,也被这个省厅专案组要走了。” “啊,雯雯姐和曜战哥…”听到前者提起这两件案子,孟浮笙心中下意识的一紧,故作淡然的问道“这两件案子,有什么奇怪的吗?” “嗯,很奇怪。虽然现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两名受害者都是自杀。但其实参与此案的调查人员都清楚,这绝不是自杀。或者说这两件案子的性质,并不能简单的定义为自杀案。”说到这里柏天清略顿了顿,小声的问道“另外孟姑娘,其实李曜战生前…并没有强暴你?” “啊…”闻言少女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们都查出来了?” “也不能说查出来了应该说是鱼叔猜到的。”柏天清道“那天你第一次录口供的时候,鱼叔就看出你在撒谎了。之后案子也不让我们一队介入了,也没来得及彻底调查清楚。” “那我要是说…”孟浮笙咬咬嘴唇,低声道“当时我并不是被曜战哥强迫的,你会怎么想?” “如果说当时你并不被强迫的话,那逻辑上就对了。”柏天清点点头道“我和鱼叔在之后对李曜战的人际关系调查分析时都认为,只是因为担心强暴你这件事案发的话,是远不足以构成他自杀动机的。更何况从细节分析来看,这件事本身大概率,也是虚构的。” 听完少女有些失望的问道“就这?” “对啊。”柏天清挠了挠头不解的反问道“不然呢?” “…没什么。”孟浮笙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你和鱼警官猜的不错,曜战哥确实不是因为这件事自杀的。至少那天下午在我离开他家之前,曜战哥的情绪还是很不错的。至于我那天口供为什么会那么说,都是我爸爸要求的。” “是孟伟要求你那么说的吗…”柏天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就说得通了,你父亲和这几件案子的幕后黑手果然有所关联,那那天下午你在李家,可曾发现李曜战的表现和平时相比,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为什么突然要提起他自杀这件案子啊。”少女黛眉微蹙不快的说道“我是要你帮我分析,关于我父亲态度转变的原因,你老往曜战哥身上扯干什么啊。” “也不是往李曜战身上扯啦,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几件案子背后似乎都是相关联的。”柏天清道“我想既然我们眼下没有什么头绪,是不是可以另辟蹊径,从这方面…” “那你问我有什么用啊!”少女忽地发起火来,尖声叫道“雯雯姐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男朋友,更没去过案发现场我能知道什么?曜战哥自杀的时候,我也不在现场啊!” “ 你那个鱼叔那么厉害,我口供作假他不都猜到了吗?李曜战没有强奸 我,你现在不是也知道了吗?我都说了是我爸爸要我这么说的,你还要我给你解释什么?” “李曜战,还有李家当天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还会在他卧室里和他上床吗?你们警方之后去他家又调查又拍照的,有没有什么不正常你不知道,你问我?” “不是…孟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懂后者为啥突然又生起气来,柏天清慌忙安抚道“我知道你不清楚马雯自杀案的细节,我也没问这件案子啊。我这不只是想问问,关于你那天下午在李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我们警方还不了解的细节…” “那天下午你们警方还不了解的细节?”孟浮笙板着脸漠然说道“怎么?柏警官,哦不,在实习的刑警同志柏天清先生。你,不!您的意思是,要我给您!详细描述下,那天下午我和李曜战先生发生关系的全部过程呗?我们来了几次,都用了什么姿势,逐个给您介绍下好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孟姑娘你没发现什么细节,那就算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这个案子正好是我之前调查过的案子,又和眼下我们的状况多少有些关联。我一时职业病犯了,所以习惯性的多问了点,欸…”柏天清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神情狼狈的致歉道 “总而言之,我就不该多嘴问这么句。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孟姑娘你就别生气了。” “呵,这才开始实习就有职业病了,您可真敬业啊。”孟浮笙眯起眼睛寒声质问道“拜托您好好数数,从你睡醒到现在。这才多一会儿,要我别生气这话,你都说了几次了?光我不生气就行了呗?全是我的错呗?”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总惹孟姑娘你生气的。”面对后者的质问柏天清心中顿时叫苦不迭,他是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话说的好好的,对方突然就生起气来。当然又或许只是,他以为自己真的搞不明白。总之对方这如六月天般风云骤变的脾气,着实让他有些应付不来。 “就只会事后道歉,道歉这么有用还要你们这些警察作什么。”孟浮笙冷哼一声,接着放缓了语气道“行了,和你这根呆木头生气也是白生。那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想到什么头绪了没有?” “感觉还是没什么头绪…”柏天清无可奈何的说道“呃…要是鱼叔在的话就好了,要是鱼叔的话,听完你说的那些肯定能帮你分析出些什么来。” “算了,你也不用在这神化鱼警官了,那个叫任源的怪人不就是他的搭档吗?我说的这些估计他知道的更清楚哩。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不早就看穿我爸爸有没有秘密了。”孟浮笙瘪瘪嘴道“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们被绑架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那倒也是…” “对了,说起来!”孟浮笙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对前者说道“那个叫任源的怪人,对我肋部的那个伤疤好像挺在意的,还特意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你要看看吗?” 第七百八十八章 枉为人父 听孟浮笙这么一说,柏天清也忍不住感到有些好奇起来。刚才听少女提起的时候,他就对那道伤疤怎么来的有些好奇了。见前者主动挑起话头,当下颔首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关于你左肋处的伤疤,那个叫任源的怪人也没有看出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什么,因为当时检查完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详见第二百八十七章)”孟浮笙道“不过关于这道伤疤怎么来的,当时我也没有告诉他和鱼警官。” “这是为什么?”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爸爸不让我将这个伤疤怎么来的,告诉别人。”孟浮笙说着便打算掀起身上的睡袍,向前者展示下自己左肋的伤疤。只是刚要解开时才反应过来睡袍下面的自己,还什么都没有穿呢。当即面色微红,小声说道“你先转过去一下,我没叫你不要转过来。” “啊,哦哦。”闻言柏天清急忙别过了身去,并竖起双掌将眼睛挡了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响过之后,身后传来了少女低低的呼叫声 “好了柏哥哥,你可以转过来了。” 这边柏天清应声转过头来,只见眼前的少女已将之前在池边漂洗干净的内衣穿在了身上,侧身面对着自己。脱到腰部的长袍将后者白皙纤瘦的上半身,统统暴露了出来。胸衣有限的布料,并不能为其提供足够的遮蔽。透过薄雾的微光照耀下,细滑如脂的肌肤看的他,下意识的重重吞咽了口唾沫。 “你在往哪里看啊。”查觉到前者目光中悄然升起的躁动情绪,孟浮笙心中暗暗自得,玉指轻点左肋故作羞恼的说道“伤疤在这呢。” “哦!哦哦,我看到了。”回过神来的柏天清顿时大感羞愧,涨红了脸边应着,边将视线的焦点放到了后者的伤口上。而当他看清那道伤疤之后,当场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好大的伤疤!” 只见孟浮笙肋下原本细嫩光滑的肌肤之上,却有着道极为狰狞可怖的伤疤。整道疤痕粗如人指,长度约有八九公分,横向刻印在少女胸部末端的两根肋骨之间。微微鼓起的疤痕边缘粗粝色泽暗红,趴在少女的肌肤上就像只漂浮于牛奶中的丑恶蜈蚣。 “你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柏天清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呵呵,你也觉得这伤疤看起来,很吓人?”孟浮笙嘴角噙着冷笑道“这伤是十年前我母亲离家出走之后,我父亲用一支断矛,亲手在我身上刺下的!” “你父亲亲手,在你身上刺下的?!”听到这个回答,柏天清顿时更为惊骇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觉得我不听话,觉得我可能会像我母亲那样也背着他,偷偷离家出走。”少女神色漠然的说道“谁知道那个变态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当时他真的想杀掉我,也不好说。” “这,这是为什么?”柏天清问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其实从那天之后,关于我究竟是不是他亲生女儿这点,我也有些怀疑了。”孟浮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伤痕,忽地自嘲一笑道“不过从遗传角度来说,应该错不了。也只有他那种变态,才能生出我这种疯子。” “啊这…”看着后者阴郁的神色,柏天清一时只见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对方。 “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我身上留下这道伤疤吗?”话问出口的孟浮笙根本没在意前者有没有回应,低头看着伤痕自顾自的说道 “曾经的我从未想过,妈妈会丢下我离开这个家。而且那天小安还是跟着母亲一起出门的,小安做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纰漏。可偏偏那天,却把妈妈她跟丢了。” “大家都说妈妈是嫌弃爸爸,嫌弃这个家了。可我知道不是的,妈妈即便是在爸爸失踪的那两年,被上门讨债的债主逼得背着我离家四处躲债的时候。也没有选择抛弃我和这个家,她是不可能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之后,却丢下我们独自离开的。” “自从妈妈失踪之后,爸爸的也变了…不,应该说他从出外躲债失联了两年之后,再出现在我和妈妈面前时,就已经变了。他以前真的是很宠我的,那时候的他在我心中,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即便对于妈妈突然失踪,或者说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有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他甚至都没有怎么去责备,将妈妈跟丢的小安。甚至很快,就将孙果儿那个蠢女儿娶回了家。但他对我的管束,却在妈妈走之后变的非常严厉了起来。” “不过要说严厉…倒也不是很准确。应该说在某些方面,父亲他对我的要求,会严格到一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可是只要不触及那些方面,他对我又是副完全不闻不问的态度。即便我故意捣乱犯错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只要不涉及他规定的禁止事项,他就根本不理会。” “而为了让我明白,那些他所规定的禁止事项,是绝对不可以违反的。”少女银牙紧咬,加重了语气说道“这道伤疤,就是我违反了他禁令之后,所遭受的惩罚!” “那…孟姑娘,你父亲是因为什么事,对你用了这么残忍做法?” “他所规定的禁止事项,说起来倒不算很多。除了不管任何时候都不得违背他的命令,不得对外人提起任何有关家里的事情这类普通事项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少女沉声道“不许向任何人询问有关我母亲离家出走的事,更不许偷偷去寻找我母亲的下落…” “这么说来。”听到这里柏天清恍然道“你是去打听母亲的下落,被你父亲发现了?” “嗯。”孟浮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那时我才上小学四年级,听老师说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什么都能解决。我当时便想既然如此,爸爸不能把妈妈找回来,那么找警察叔叔应该就能再见到妈妈了。” “结果自然是没有什么用,要是警察真的能把我妈妈找回来,我妈妈的失踪案也不会成为悬案了。当然这件事很快,就被他知道了。虽然这次报警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但却严重的触犯了我父亲的禁令,所以他要给我一个,终身难忘的惩罚。” “我先是被关进家中的地下室里,足足被饿了三天,期间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吃过。直到第三天傍晚,他才把我从地下室中拖了出来…”随着回忆的展开,少女好像回到了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可怕夜晚,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的轻轻战栗了起 来。 “接着我被他按在冷水里,在小安的帮助下重重的清洗了一遍。之后他们在我的头上戴上了个纯用带刺植物编织的花环。把我绑到了一个树立着的,巨大的十字架上。然后他就用一只特别粗大的断矛,从侧面插进了我的左肋。” “我当时真的好痛好痛,痛的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我不停的喊,不停的哭,求他放过我,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不听他的话了。可是不管我怎么求饶都没有用,他就只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我被吊在上面,血沿着断矛流了一地…我当时真的好怕,感觉全身都好冷,我感觉下一刻我就要死了…” 说着说着孟浮笙的眼泪便抑制不住的沿着双颊洒落了下来,浑身不知是怕还是冷,如筛糠般抖的厉害。说到最后少女双手掩面泣不成声,含糊不清的哭嚎道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从那以后很多年,每当我晚上一个人睡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晚发生的一切都会变成噩梦在我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 “我只好去找别人陪我睡,找很多很多的男人,直到累的精疲力竭,直到被搞得不省人事,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我才能勉强的渡过一个完整的晚上…可我还是想不明白,爸爸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神色复杂的柏天清轻轻的走到孟浮笙身畔坐下,把后者褪到腰畔的长袍拉起来包裹好,用力的将少女颤抖的娇躯拥入怀中。像哄孩子般轻轻的拍打着对方单薄的脊背,低下头来口齿笨拙的轻声安慰道 “都过去了,孟姑娘,一切都过去了…” “唔,都过去了…”孟浮笙偎依在对方温暖坚实的胸膛上,将整个身子蜷成一团渐渐止住了抽泣,喃喃自语道“而且前几天爸爸他也答应我了,以后再也不会像那样对我了…” 怀中少女的话音入耳之后,柏天清登时感到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噌噌噌的窜上心头。压抑不住心头火气的他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他曾经都那么对你了,你竟然还愿意相信他?他的所作所为,哪里配被称之为父亲?!简直是禽兽,禽兽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竟然…!” “我知道…”少女长叹一声道“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有些过分…” “你管这叫‘有些过分’?抱歉,孟姑娘,我情绪可能有点激动,我不是有意要诋毁你的父亲。但是我之前是不知道,现在听你说完,我只能说。孟伟他已经不是枉为人父的问题了,我现在甚至怀疑,他有没有作为人的基本的道德底线!” “其实,其实爸爸他…”少女嗫喏着替自己的父亲辩解道“在妈妈离家出走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孟姑娘,你不要再替他开脱了,也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柏天清又生气又心疼的说道“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父亲是不是真的参与了,上次黑衣怪人对你的绑架。在你身上都发生过那种事了,你竟然还对孟伟心存幻想吗?那哪里是个父亲,能做出的事!” “可是,可是他曾经也对我也很好过啊,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少女抬起泪眼婆娑的面庞,看着前者可怜兮兮的说道 “是我的父亲啊…” 第七百八十九章 时机将至 端坐于虚空之间中的普罗米修斯,其感知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向无尽的混沌之中飞驶而去。感受着海量的信息与情报,如奔涌的浪潮般向位于中心的自己滚滚袭来。 而在重重薄雾中偎依在一起的,柏天清与孟浮笙两人。他们之间的对话便如这股信息巨浪中,一枚闪耀着奇异光彩的贝壳,被普罗米修从中轻轻的摘取了出来。 就在他审视着两人对话的时候,连同现实与虚无之间的门扉被无声的推开,一名身着素色便服的女子静静走了进来,在普罗米修斯身后站定,轻启檀口道 “主教大人,您回来了。” “嗯。”普罗米修斯略作回应后温声问道“叶灵,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您将柏君(即柏天清)从虚无之间放回前,关于后者的各项信息我便已经收集完毕了。”女子恭声答道“两人所需的日常用品,我也已经给他们更换完毕了。” “这我看到了,你做的很好。”普罗米修斯轻笑着赞许道“这方面你一向做的很周全。” “谢主教大人赞许。”叶灵忙回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不过…” “不过怎么了?”察觉到下属于语气中的迟疑,普罗米修斯笑问道“你的心中,尚还有什么未解的迷惑吗?” “属下不敢,大人您代行天启,遵从您指示前行的我心中,无需任何疑虑。”叶灵顿了顿,斟酌了片刻之后道“只是主教大人,您真的要将柏君和孟姬的掌控权,都交由布莱克大祭司一方吗?” “哦?怎么,对于这个安排。”普罗米修斯笑道“叶灵你有,不同的见解?” “不同的见解什么的,属下是万万不敢的。”叶灵回道“只是从方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属下觉得,如果孟姬的操控权能够交由一名可靠的人选来执掌的话。那么执掌孟姬的人,应该能对最终仪式的走向产生相当程度的影响。”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负责执掌孟姬的波彻西,并不是个可靠的人选了?” “属下觉得,至少对主教大人您来说。”叶灵低声说道“波彻西祭司,远称不上可靠。” “你这么觉得,小黑他啊,难道不也是这么觉得的吗?”普罗米修斯笑笑道“小黑在孟伟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若是最终仍拿不到孟姬的所有权,他又如何肯善罢甘休呢。” “再说便是不将孟姬交给波彻西,我们这边也没有什么能够接手这枚棋子的人选。冥灵连美杜莎都对付不了,又如何坐得稳高阶祭司的位置。这枚棋子我们总归是留不下的,那为何不大大方方的交到小黑手中,做个顺水人情呢?” 对于普罗米修斯的这个解释,叶灵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皱了下。先不论冥灵有没有实力,坐稳高阶祭司的位置。起码后者是被普罗米修斯亲手,视作心腹培养。从新晋的依然当中,强行提拔上来的。 并且昨天下午的会议上,冥灵面对美杜莎之所以会败的那么彻底,细细追究起来,只怕也和普罗米修斯暗中的处置不无关系。留不住孟姬这枚棋子的说法,显然还有待考量。至少在叶灵看来,主教大人似乎并没有在留下孟姬这件事上,投入多少精力。 不过这也只是留存在叶灵心中的想法罢了,最终脱口而出的仍旧是一句“谢主教大人明示,是属下愚昧了。” “另外说到孟姬和柏君,主教大人您方才是允诺柏君…”叶灵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将他送回,三月一日那天吗?” “我是有这么说没错。”普罗米修斯点点头道“这个孩子倒是机警的紧,若是主动邀请他迈入这边的世界,只怕会更令其心生怀疑。所以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做出逼迫他从这边离开的姿态。这样一来,他反而会主动抛弃现实,把自己融进来了。” 《控卫在此》 “这就是凡人所谓的逆反心理,主教大人果然高见。”叶灵道“可若是柏君当时,选择听从您的诱导,选择了返回三月一日怎么办?” “不可能的。”普罗米修斯摇摇头道“此人绝不可能,会做出这个选择。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这样给他完成最后的神示,帮他迈过最后一道门槛,彻底下定抛弃现实世界的决心。” “柏君不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叶灵问道“是因为孟姬吗?” “他为什么会做此选择吗,那就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了。”普罗米修斯温和一笑道“叶灵你会问出这个问题,说明现在的你,已经不能充分的理解凡人的内心世界了。在柏君看来,孟姬对他起到的影响应该只有一小部分。不过实际上所占的比例,只怕比他自以为的要高得多。” “属下并无主教大人您这般的智慧与博爱,对如何理解那些卑劣凡人的所思所想,实在没有兴趣。”叶灵道“但属下觉得,那些卑劣的凡人是如此的愚蠢和低贱,违背能体会主教大人您的苦心。” “是吗?”普罗米修斯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属下想说的是,万一此人贪生怕死,放弃了您赐予他的这次千载难逢的神示机会…”叶灵微微有些紧张的问道“您真的会,将他送回三月一日吗?”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啊。”沉吟片刻之后,普罗米修斯失笑道“你是想知道,我能不能将此人,送回三月一日是吗?” “是的。”叶灵赶忙点头道“属下知道这么问非常无礼,但是属下真的…” “叶灵。”普罗米修斯轻声打断了后者略显急促的话语,淡然说道“回溯时间这种事情,已经是神明的权柄了。不要说做到这种事情,便是尝试这种事情,都是对神明的不敬与亵渎,明白吗?” “…这。”叶灵犹不甘心的问道“那如果方才,柏君真的选择了回到过去,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 ,那就说明此人没有作为棋子的资格。届时我想小黑和隐士,都会同意再重新挑选一枚棋子作为代替。”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至于柏君本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原来如此…”听到这个回答,叶灵难掩失落的答道“属下明白了。” “嗯,你明白就好。星辰大祭司的交接仪式,是在今天举行?”普罗米修斯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下本就没有一丝褶皱的长袍边向虚无之间外走去,边微笑着说道“小黑这次准备的,倒是快的很。我本以为还要在等几天,他才肯将星辰大祭司的权柄交给美杜莎呢。” “属下以为,可能是因为最终仪式举行在即。布莱克大祭司也急于让波彻西祭司,尽快接过高阶祭司的权柄,和孟姬的所有权。所以不愿在星辰大祭司的交接上,多做拖延了。”叶灵跟在前者身后低声道 “看布莱克大祭司的意思,是想要等最后一枚棋子落位后,立刻便举行最后的降临仪式。” “他会这么急,倒也不奇怪。琐罗亚斯德教派等待这场降临仪式,已经等的太久了。十年前的失败,已经让他们难以接受了。”普罗米修斯调侃道“小黑能够把气沉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主教大人,您也觉得举行最终降临仪式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吗?” “如果换做我来的话,十年前这降临仪式便该成功了。”普罗米修斯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时就是,举行降临仪式的最好时机了。” “所以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叶灵试探着问道“从十年前那天之后,一直都是举行最终降临仪式的好时机。只是因为考虑到前期的准备,和猎人的干扰,才等到现在吗?” “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看来。”普罗米修斯道“应该是这样的。” “那主教大人,现在选定了孟浮笙作为孟姬。”叶灵问道“安祭司那边,怎么办?” “嗯?小安吗?”普罗米修斯闻言微怔,笑问道“她又怎么了?” “今天安祭司发来了法信,询问孟姬的状况。”叶灵回道“她说主教大人您之前答应过她,不会将孟浮笙最为棋子人选的。” “如此说来,小安竟然不知道,并不是我将那个女孩选为最终仪式的祭品吗?”普罗米修斯随口说道“我不是交待过你,小安若再问起此事,该如何回复她吗?” “属下是按照主教大人您交代的回复的,但是安祭司却不肯罢休。”叶灵微微有些担忧的说道“安祭司毕竟是中立立场,属下担心她冲动之下,会对最终仪式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而且从安祭司的措辞来看,今日她似乎打算再返教一次。” “如果小安返教要来见我,你便替我接见她。”普罗米修斯想了想微笑道“若她终是不肯罢休…” “你便把孟姬选拔的实情,告诉她。” 第七百九十章 再次返教 从普罗米修斯口中说出的话,令紧跟在身后的叶灵大为震惊,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普罗米修斯侧首看向身后的女子温声道“你不愿意替我去见小安吗?” “不,主教大人,属下绝无此意。”叶灵赶忙否认,停顿了片刻之后犹豫着问道“只是属下担心,若是对安祭司如实相告的话,是不是会对最终的降临仪式造成影响。毕竟安祭司的立场向来中立,若是一时冲动的话…” “那就要看小安自己,怎么选择了。既然是小黑执意要将孟姬这枚棋子,抓到自己的手中。”普罗米修斯轻笑道“那么因此产生的问题,就让小黑他们去头疼。” “那…若是布莱克大人那边未能处理妥当的话…”叶灵道“最终的降临仪式该怎么办?” “琐罗亚斯德教派祈求光明神的最终仪式成功与否,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普罗米修斯悠然说道“我们只需要遵照,神明给予我们的启示行动便可以了。” “可是主教大人。”叶灵有些焦急的说道“若是最终仪式不能成功的话…” “没有什么可是,叶灵。”普罗米修斯沉声说道“神明早已决定了一切,而我们皆是遵照命运转动的小小齿轮罢了。只需虔诚的追随神明的指引,必将得到神明的回应。” “记住!不要质疑神明的安排,更不要试图去窃取神明的权柄。任何亵渎神明的行径甚至想法,都将招致神明的惩罚,记住了吗?” “…属下,明白了。”叶灵垂首恭声应道“属下这就去准备下与安祭司的会见,若是不能说服安祭司。届时属下会将与孟姬有关的实情,如实转达给她的。” “嗯,去。”普罗米修斯摆摆手,径直向镜台的方向走去。 … 虽然身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祭司,但这些年来小安返教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若是抛开上个月那次,返回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初始之地面见普罗米修斯(详见第一百三十章)。她实际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返回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了。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这倒不是因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层,如何排挤身为中阶祭司的小安。而是因为就像曾身为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星辰大祭司的李法那样,小安原本也并非是隶属与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神选者。 严格来说,小安实际上并不隶属于任何一直降临派的势力。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强烈渴望能够攫取更多来自异源,也就是他们眼中所谓神明力量的异人。同样也有对异源的力量的渴求,并没有那么剧烈的异人。 其中,有些异人对于自己神启的经历和异人的身份,极为抗拒和排斥。并因此感到深深的痛苦与懊悔,甚至不惜选择与猎人组织合作,成为追捕同类的“猎犬”。而另一些异人则根本不希望被卷入,两派之间的纷争之中。他们既不想扩自己独立现实的影响力,也不想成为猎人手中的工具。他们只 想如普通人那样,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平静的生活下去。 抱有后一种想法的异人,往往会被称之为“中立派”。其中较为有实力的对象,通常会成为降临派与猎人组织都想争取或抹杀的对象。 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为后一种异人划出的道路便是,由利刃大队的剑阁现任阁主伏羲所亲自规划起草的《异人限定居住法案》。将这些异人划归到指定的区域内,成立异人自治会与对灾部共同治理。 这种做法看起来,似乎是给了那些没有野心的异人一个不错的选择。但问题在于,如果不能定期进行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异人往往经受不住现实的扭曲与侵蚀而步入终结。这些异人或许不愿陷入纷争,但绝大多数同样也不愿意去死。 因此对于十年前的小安来说,当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声称要重建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给出的条件无疑更为诱人。她虽然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和其信仰的光明神祗并无兴趣。但对方应允会为她稳定提供的独立现实固化仪式,对小安来说却是在现实世界生存下去所必需的。 更何况为此她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以女仆的身份作为一户普通人的保镖而已。这无疑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她找不出任何拒绝对方的理由。这十年来,她也兢兢业业的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双方的合作也一直坚如磐石。 抱持中立立场的小安从未打算介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事务,也不关心教派之中各方势力之间的斗争。普罗米修斯这边,亦未向她提出任何超过双方最初约定的要求,更没有将她推向与猎人组织作战的一线。多年来身为高阶异人的她,也并未想过去磨练自己的技艺和学识,头衔也横定的停留在低阶祭司上。 在小安看来,双方之间的关系应该能够就这样,一直顺利的持续下去。除非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覆灭,或是猎人组织发现她异人身份的那一天来临。否则她将以这种方式默默的生存下去,直到迎来自己最后的终结。 但现在,情况却在她曾认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方面,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身着贴身运动服的小安,轻车熟路的穿过了记忆中的密道,抵达了那间总有一名黑衣教众把守的隐秘大厅。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座深埋地下的大厅内四处显露出一种破旧残败的气息。站在大厅中央的也不再是身着黑袍的普通教众,而是名身着素色便服的端丽女子。正挂着满脸恬淡的笑容,静静的看着自己。 “叶灵大人?”看到对方站在这里,小安的脸上掠过了几丝疑惑的神色“怎么是你在这里?” “虽然我很想对小安大人您说好久不见,但是细细想了想,似乎我们上个月便见过一面呢。”叶灵浅笑一声道“因为小安大人您在之前的法信中表示,想要返教面见主教大人。所以我便提前赶到这里,恭候您的到来了。”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低阶祭司,怎敢劳驾身为主教大人贴身祭 司的叶灵大人您,亲自来此接见?”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安眼神微凛沉声问道“主教大人之所以派你来这里等我,是要你将我,拦在这里?” “小安大人您说笑了。”叶灵笑道“主教大人若真的只是想将你拦在这里。那么您此刻见到的,就不会是我了。” “那主教大人派您来,是因为什么呢?”小安不着痕迹的向两边打量了一眼道“平时这里,不是交由教众守卫的吗?” “这条密道平时,确实是由信徒守卫。不过小安大人,您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叶灵解释道“前几日教派的地堡伊甸园,遭到了猎人组织卑鄙的偷袭,教内的信众也损失惨重。” “为避免其余圣地,也遭受到猎人的亵渎。隐大祭司关闭了永生之门,所以现在这些外围的密道,都已经被教派抛弃了,也已经无法直接抵达主教大人坐镇的圣域了。所以主教大人才特地派我来此,等待今日返教的小安大人。” “原来是这样吗?那看来,是我误会主教大人了。”小安点点头道“那么叶灵大人,就请您现在带我去镜台,面见主教大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向主教大人请示。” “您先不要急,小安大人。”叶灵素手轻抬,笑着制止了对方正欲抬起的脚步道“关于您想要向主教大人请示的事情,主教大人已经悉知了。我今日来此,就是向您传达主教大人的口谕。” “是吗。”闻言小安面色微沉,眉头轻皱道“不知主教大人有何指示?还请叶灵大人示下。” “主教大人要我转告小安大人您。”叶灵轻声道“世间万物的命运,皆系于神明一念之上。还请安祭司您遵循神明的指示,按照约定做好您应做之事。” “……”这边叶灵话音未落,小安身上被运动服遮盖的肌肉,便已经慢慢的紧绷了起来。待对方说完,她开口缓缓说道 “我当然知道,主教大人知悉我今日是为何而来的。我也知道面对我之前发回教内的法信,主教大人会是这般回复。而且我没有记错的话,叶灵大人!您之前也是这样,回复我昨晚那封法信的。” “是的,小安大人。”叶灵笑意盈盈的说道“您并没有记错。” “所以,叶灵大人。您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选择返教面见主教大人!”小安逐渐加重了语气“如果主教大人真的知悉我今日,为何而来的话。他就应该知道,我正是因为不认同这个回复,所以才站在这里的!” “是的小安大人,我知道您并不认同主教大人的这道口谕。”叶灵点点头道“对于这点,主教大人当然也非常清楚。所以主教大人派我来这里再宣读一遍这个口谕,便是要小安大人您认同这个回复。” 此刻站在叶灵面前的小安,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许久之后,一道压抑着暴虐与愤怒的低吼,在大厅之中响了起来 “你们…是在耍我吗?” 第七百九十一章 拒之门外 随着小安这声质问出口,大厅中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然而叶灵这边面对满脸暴怒的前者,神色依然一派波澜不惊的淡然。 “小安大人何出此言。”叶灵平心静气的应道“主教大人让我将这道口谕转达给您,就是想要告诉您。无论您今天在主教大人面前作何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件事的结果。” “放屁!你们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不会对孟浮笙出手的!”小安怒吼道“难道普罗米修斯他,要违反约定吗!” “我希望您能明白,小安大人。主教大人从未有过违反与您之间的约定的打算。”叶灵道“上次孟姬之所以会被主教大人带回教派,难道不是因为您工作上的疏忽吗?被几名凡人从孟宅之中,带走了需要保护的目标。如果不是主教大人及时出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后果不堪设想?孟浮笙只是个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毫无关系的普通人,当晚的逃家行动也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接应他的,则是几名假冒成劫匪的警察而非猎人。”小安从鼻子中重重的甩出一声冷哼,不屑的说道“我可没看出来,孟浮笙根他们走,会有什么问题。” “纵然孟姬与教派无关,但她的父亲孟伟对于教派来说,却是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叶灵道“您应该知道那晚接应孟姬的几名警察,真正的目的正是为了针对孟伟,不是吗?” “而且我不得不说,小安大人。您在上次孟姬逃家那夜的表现,实在很难不让教派方面认为。您并不是十分的胜任,教派交代给您的工作。并且从主教大人将孟姬送回孟宅之后到现在,不过才短短的半个月,便再次发生了让孟姬脱离您掌控的状况。您不觉得在这次孟姬失踪的事件中,您才是应付主要责任的一方吗?” “叶灵!你少在这里跟我玩文字游戏。”此刻的小安彻底褪去了平日里那副,恭敬顺从的模样。如发怒的巨熊一般,目露凶光的紧盯着后者,语气极为粗野的吼道“什么失踪,狗屁!你当我不知道吗?孟浮笙这两次被掠走,哪次不是出自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设计!” “说什么让孟姬脱离了我的掌控,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鼓动孟伟挑衅猎人。我又怎么会被猎人盯上,不得不避免在孟宅外走动。明明是你们觑准了这点,才趁机将孟浮笙给掠走的。如果没有你们,我一样能够将孟浮笙找回来。” “可是小安大人,您方才明明自己都承认了,您现在已经不便在孟宅外行动了。”叶灵轻笑道“又怎么将甩脱了保镖的孟姬找回来呢?” “怎么找回孟浮笙,这是我的事情,不劳你们操心。”小安寒声说道“但是你们三番两次违背约定的做法,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要么你们就像上次那样,将孟浮笙完完整整的送回孟宅,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叶灵接口道“小安大人,您待如何?” “哼,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小安眯起眼睛恶狠狠的说道“不过我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你们琐罗亚斯教派想看的结果。” “嗯,这个我当然是相信的。”叶灵点点头道“小安大人您说的没错,教派内一定有不少人,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留意到对方用的是“不少人”这个词,小 安当即抱臂胸前哂笑一声道“我知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派系林立,分裂斗争的很厉害。叶 灵你也不用在此,装出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可以向你保证,那绝对会是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的场面。” “您误会了小安大人,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叶灵微微欠身解释道“我想说的是,关于孟伟的女儿被选为孟姬这件事,同样也不是主教大人一个人能够左右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安冷然说道“是想要推脱责任吗?” “小安大人,我绝无此意。说起来关于这件事,半个月前您返教面见主教大人的时候,主教大人实际上已经暗示过您了。我不妨换个说法,或许能让您更好的理解我的意思。”说完叶灵迎着前者充满汹汹怒火的双眼,轻声问道 “孟姬究竟是如何,甩脱了跟随她的那两名保镖的呢?” “……”听到这句问话的小安,登时沉默了下来。抱在胸前的双手缓缓的攥紧,关节处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密爆响。 “小安大人,上次您返教的时候,主教大人便已经提醒过您了。即便主教大人出面做主,将孟姬送回孟伟的手里。难道说孟姬她就,真的安全了吗?若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小安大人您今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如果说…” “够了叶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安语气不耐的打断了前者的话,难掩疲敝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那么现在,换我来猜一下。”叶灵微笑着说道“您这次返教应该和上次不同,并没有带来孟伟先生想要撕毁约定的威胁?” “……”默然片刻之后,小安缓缓开口道“这次孟伟并不知道,是教派将大小姐给掠走的。” “是吗?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孟姬翘家失踪一事,教派也没有任何可供孟伟先生判断的证据?”叶灵道“但他依然一口咬定,这件事就是主教大人动手的。” “所以说,在主教大人看来,相比于孟伟。”小安冷声道“我的威胁并没有多少震慑力,是吗?” “小安大人,您今天为什么总想要,站到与主教大人对立的立场上呢?”叶灵语带惋惜的说道“这十年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难道不是非常稳固的吗?更何况抛开您与教派的从属关系不谈,我一直认为,我与小安大人您的私人关系,也是非常融洽的不是吗?” “叶灵,如果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小安轻叹了一声,放缓了语气说道“那么你就带我进入圣地,让我见主教大人一面好吗?我今日返教也只是厚着脸皮来要人的,我会付出足够分量的代价,来说服主教大人的。” “所以我在一开始,就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小安大人。主教大人从来没有,之后也并不打算违背与您之间的约定。”叶灵肃声说道“关于此次孟伟的女儿,被选为孟姬这件事。既不是出于主教大人的意愿,也不是主教大人能够随意左右的。” “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我都明白。”小安有些急切的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一定要面见主教大人的原因。我相信主教大人他,一定能想办法…” “不,小安大人,您根本不明白。”叶灵摇了摇头道“上次主 教大人是为了避免孟姬落入猎人的手中,所以才出手将之截下的。也正因为如此,孟伟才会出言威胁主教大人,要你来讨回孟姬。” “但是这次,我便和小安大人您直说了。孟姬的去留可以说,并不完全掌握在主教大人的手中。从孟伟的反应您应该也已经察觉了,这次孟姬是不可能,再返回孟宅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小安死死的盯住后者质问道“这次你们是铁了心,打算袖手旁观了是吗?” “这非是要不要袖手旁观的问题,如果小安大人您真的明白了,那您就应该清楚。”叶灵道“哪怕您向孟伟先生讨要孟姬,都要比向主教大人讨要孟姬正确的多。” “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小安牙关紧咬道“这次孟伟根本,就不想要他女儿回来!” “既是如此,那么主教大人自然也无能为力了。您知道的,主教大人对于约定是非常重视的。”叶灵认真的说道“即便孟伟先生只是名普通人,主教大人一样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在孟姬这件事上,主教大人完全没有介入的理由。” “是吗?那好,那么叶灵大人。”小安强抑怒火问道“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在这件事上,琐罗亚斯德教派内究竟是谁说了算?” “抱歉小安大人,我只是名低阶祭司。只不过是因作为主教大人的贴身祭司,才会担负一些远远超过我能力的重要任务。”叶灵恭声道“关于您刚才的这个问题,我既不知晓也无权向您告知。”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不逼你。”小安又道“那么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主教大人?我不会求主教大人帮我找回孟浮笙,我只是想请主教大人告诉我,我究竟应该去找谁来解决这件事。” “这也是不可能的,小安大人。”叶灵回答道“永生之门已经被隐大祭司大人关闭了,未经允许,我不能带您进入圣地面见主教大人。更何况小安大人您现在,已经是猎人重点关注的目标了。再让您出入教派圣地,难免会威胁到整个教派的安危。” “行,若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小安深吸了口气道“叶灵大人,你不肯带我去见主教大人,又不肯告诉我该去找谁。可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除了你之外我再没有,与任何其他人联系的手段了。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叶灵柔柔一笑道“小安大人您应该遵照主教大人的口谕,遵循神明的指示,遵照约定做好您应做的事情。” “呼,那就是说,没得谈了是吗?”小安吐尽口中的浊气,将整个身子压低,隐隐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你说让我出入教派圣地,会威胁到整个教派的安危。那么难道说将我拒之门外,对你们来说就没有任何的风险了吗?” “小安大人,您不会是想要用武力,逼迫我带您进入圣地?”此时此刻叶灵的神色,依旧如最初那般从容“如果您是这样想的话,我劝您还是放弃这个打算比较好。虽然我的神赐等级无法与您相比,但这件事可能要比您想象中困难的多。我可不会轻易,向您屈服的。” “是吗?这种事情。”小安脸色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不试试…” “又怎么会知道呢?” 第七百九十二章 代为替换 随着小安的话音落下之后,残破的地下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紧接着只见覆盖在她身上的运动服,被剧烈膨胀的肌肉猛然撑起。随着连串衣帛崩裂的爆鸣声,上一秒还垂首站在原地的小安,骤然化身成了枚出膛的炮弹。朝着对面的女子,直直的爆射了过去。 这边对于小安的突然发难,叶灵自然也是早有准备,丝毫没有显露出慌张的神色。几乎同时抬脚向后轻退半步,双手平举胸前捏起无名指,对着前者摆出了个特殊的手势,口中轻叱一声 “起!” 瞬间无数闪耀着淡蓝色光芒的植物藤曼,从大厅的四面八方疯涨喷涌出来,犹如具有生命般朝着目标蔓延而去。将如暴怒巨熊般拔步爆冲的女子,牢牢的缠绕了下来。这些诡异的植物藤蔓是如此的强韧有力,生生把前者凭空吊了起来。 “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被裹得犹如米粽的小安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伴随着口中迸发出的一声低吼,依然膨胀到不似人类的臂围,再次暴涨了数圈。奋力向两边一撕,韧如钢铁的藤蔓当即被撕成了数段。其上闪烁不定的淡蓝色光芒,也瞬间暗淡了下去。 然而仅凭这样显然还不足以帮助她,从对方的攻击中彻底脱身。在叶灵的操纵下,更多犹如毒蛇的藤蔓,前赴后继的朝她攻击了过来。这些植物的生长速度是如此之快,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整座大厅的地面都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凭空形成了片蓝绿色的海洋。 同时大厅的顶部和周围的墙壁,也不断有藤蔓生长而出,看架势在将这座本就狭小的大厅填满之前,是绝不会停止生长的。这些灵动可怖的藤蔓除了不断的向小安发起缠绕攻击,也紧紧的拥簇在叶灵的身边形成巨茧,将她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 好看的言情 “嗷!” 身陷藤蔓海洋的小安仰头发出怒吼,无数刚硬如针的粗 黑体毛刺破了运动装,自她全身上下生长了出来。那双膨胀了数倍的双手,此刻已然彻底看不出人形了。掌心生出厚厚的铁色肉垫,粗如萝卜的手指顶端,则探出了十根锋锐如刀的尖爪。 形貌半人半兽的小安瞪着血红如炽的双目,趟着由藤蔓构成的齐腰深沼泽,朝着前方裹着叶灵的巨茧再次发起了冲锋。那些足以勒断钢铁的强力藤蔓,在她的掌下脆弱的仿佛新割的嫩韭菜,齐刷刷的崩断碎裂。泛着蓝绿色光芒的汁水四散飞溅,将整座大厅映照出一种幽深诡谲的气氛。 就这样小安生生在藤蔓中强行犁出了一条通路,杀奔至裹着叶灵的巨茧之前。毫不迟疑地举起了只寒光闪烁的巨大熊掌,看样子竟是要将藏在其中的叶灵,连同作为防御的藤蔓巨茧统统用巨掌碾为齑粉。 面对攻击叶灵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不待那只骇人的巨大熊掌落下。那些沾染在前者身体上,渗入到毛发下的蓝绿色汁液忽地齐齐闪动。无数更加细小却也更加强韧的藤蔓,爆发式的从小安的体表生长了出来。 这些另类的藤蔓大多数沿着小安肌肉的纹理直走而上,席卷向高高举起的手臂,远看过去恰似给她覆上了层蓝绿色的护甲。这具无孔不入的鲜活铠甲逆着小安的肌肉关节,构成无数链接的柔韧杠杆,十分巧妙的贴身逆向发力。硬是在力量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将这记致命拍击给停了下来。 同时还有小部分藤蔓化身成尖细锐利的钻头,朝着小安眼耳口鼻肛门下体等脆弱部位,悄然发起攻击。想要转守为攻,利用对方这些防守薄弱的部位,一举击溃前者的攻势。将双方之间的局势,彻底你转过来。 察觉到后者意图的小安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但这份犹豫也极为短暂,几乎同时她便下定了决心。浑身上下的肌肉再次急遽的膨胀,强行停住攻击的藤蔓铠甲被瞬间彻底炸碎。高举着的巨掌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重重的砸了下来。 “噗~”的一声闷响,蓝绿色藤蔓巨茧的厚实外壳如单薄的旧报纸,被对手轻易的攻破了。没入茧中的骇人巨掌径直向深出探去,无比精准的擒住了茧中女子的头颅。一击得手的小安拧胯扭腰发声喊,挥臂将后者从茧中扯了出来。 “为了对付我,你提前准备下的手段就只有这些了吗?”小安将后者被巨大熊掌擒住的脑袋举到面前,眯起眼睛盯着对方漠然说道“那你真是有够天真的,你不会因为只凭这些孱弱的草根,就能抹平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 “…”然而面对前者的嘲讽,性命悬于对方股掌之间的叶灵,神色仍旧不见丝毫的波动。只是轻轻的阖着双眼闭目不语,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嗯?”察觉到不对的小安神色骤凛,掌中微一用力。裹住后者头颅的厚厚肉垫顿时坚如钢铁,“噗呲”一声夹碎了叶灵俏丽端庄的脑袋。翠绿色的汁水混合着温热的体液喷溅而出,股股浓郁的花果清香自她掌中,幽幽的飘散了出来。 “假的?”小安丢下了手中生机已尽的叶灵假身,随手踢爆了身下再次聚拢而起的藤蔓。抬眼向遍布藤蔓的大厅四周扫视,想要找出对手隐匿起来的真身。 在她的注视下,大厅顶部垂下的藤蔓缓缓聚拢起来,行成了数个与地上藤蔓巨茧相似的椭圆绿球。粗看上去,就像是数个因为成熟而从架子上垂下来的超大倭瓜。接着其中一枚巨茧如花朵般轻盈的展开,下半身已经彻底化身为无数藤蔓,与巨茧连接起来的叶灵,从中现出了身形。 “为了应付小安大人您,光准备这点手段当然是不够的。”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叶灵昂起已经植物化的 光 裸上身,对着前者微笑着说道“所以我原本是很不希望,与小安大人您发生冲突的。只可惜事与愿违,还是没能阻止这样的局面发生。” “难怪你有把握能够跟我抗衡。”小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几番后者半植物化的身体,又扫了眼另外几个蠕动不休的巨茧道“这可不是中阶神选者能轻易搞出的场 面,看来作为主教大人的贴身祭司,普罗米修斯他暗中给了你不少的好处啊。” “这世间的万物都是由神明创造的,我们的力量也同样都是来自于,神明大人的恩赐。”叶灵双手合于胸前,柔声说道“如果说相比别的神选者我有什么特别的话,那我想应该就是特别的虔诚。只要小安大人您肯抛却成见,真心的追随神明大人的指引。那么您也很快就能感受到,神明大人的慷慨与仁慈了。” “呵,叶灵,你不会真的以为这种程度就可以与我抗衡了?”小安闻言当即嗤声冷笑道“看来你根本没有理解,高阶神选者和中阶神选者之间的鸿沟,根本不是你舔几下你口中所谓的‘神明’就能弥补的。” “但是眼下小安大人您也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不是吗?隐大祭司大人对这间大厅的庇护,可是很有限的。”叶灵淡然说道“固然小安大人您若是全力施为,光凭现在的我是抵挡不住的。但那样的话,届时即便我们身处地下深出,您神赐之力泄露的波动也难逃猎人那边的检测。” “如果因此引来猎犬暴露了这里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小安大人您应该很清楚?如果您今天或者说以后,还想见到主教大人的话。我想我们都应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您说呢?” “…果然,对于今天我返教这件事,你们早就想好所有对策了。”默然良久之后,小安长叹一声道“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将孟浮笙放回来了。” “小安大人,我已经和您说了很多遍了。”叶灵道“关于您的诉求,主教大人这边也无能为力。并且您明明是很清楚这点的,又何必这样为难主教大人呢?” “行了叶灵,孟浮笙为什么会被教派选定我清楚的很,主教大人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也同样清楚。现在事已至此,我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再和你们纠缠。”眼看用强硬的手段怕是也难达成目的了,小安神色微暗极为疲惫的说道 “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呢,也不用拿你只是个低阶祭司这种话来糊弄我了。今天你不能带我进入圣地,面见主教大人,那么待会你总要去见他的?你能帮我传句话给主教大人吗?” “这个…” “怎么,这也有犹豫的必要吗?”小安怒道“难道你待会返回教派,不要向主教大人复命吗?就算我没有拜托你为我传话,我在这里说的每句话你不是同样,要向主教大人报告吗?!” “主教大人日理万机,今天这件事未必会亲自过问。”叶灵谨慎的说道“当然如果主教大人问起的话,我一定为小安大人您代为转达。” “你!”小安本待发怒,顿了顿自嘲道“罢了,就这样…你就对主教大人说,不管教派想要用孟浮笙做什么,可否用我来作为代替?我毕竟是个高阶神选者,想来总要比孟浮笙合适的多?。” 第七百九十三章 无法挽回 听到小安的话,悬在上方的叶灵顿时大吃一惊,抑制不住惊讶的问道 “小安大人,我没有听错?您刚才难道是说,是在说…您要用自己来,代替孟姬吗?” “是啊,怎么?我不够资格吗?”小安冷声道“不管是做祭品还是充素材,我都要比孟浮笙那样的普通人,有用的多?” “话虽如此,但是关于孟姬其实…额,总之,先抛开这些不谈…”因前者的话而大感惊诧的叶灵,此刻内心之中显然有些慌乱,言语上也失却了开始的从容 “我不能理解小安大人,您可是高贵是神选者!您怎么能,怎么说出要牺牲自己,来替代那些卑劣凡人的话?孟姬对您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您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如果你非要问我的话…”小安沉吟良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能说,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的话,那么我们这些所谓的神选者不就仅仅只是被现实所排斥的怪物而已吗?” “如果给予我们力量真的是神明的话,那么就更不必奢谈什么高贵与卑贱了。和那样的存在相比,我们和凡人还不是同样的卑微与弱小。反正都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呢。相比之下反倒是凡人看上去更高贵些,起码不需要像我们这样四处躲躲藏藏,就像是群阴沟里的老鼠。” “小安大人!您怎么可以生出与神明相比这样,极其亵渎与冒犯的想法!”前者的说辞令叶灵出离的愤怒了起来“正是因为那些卑贱的凡人,不肯承认神明的伟大,所以才导致我们神选者的处境日益艰难。这根本就是信仰衰败,人心堕落的表现!” “我们的一生,应当也只应当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奉献给神明大人!以待神明大人的光辉,彻底涤净这污浊凡世那天的到来!而你,竟然要抛却神明施予的无上恩典,去解救一名无可救药的凡人。恕我直言小安大人,我实在无法理解,您刚才所说的一切!” “无法理解就无法理解,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小安轻叹一声道“或许是因为我曾对那个女孩许诺,一定会保护她…” “我们是承接神明恩赐的神选者!”叶灵尖声道“小安大人您又何必在意,与凡人之间的约定!”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用,主教大人不肯违背与孟伟之间的约定作为说辞,来搪塞我的吗?”小安平静的反驳道“至于承接神明的恩赐什么的,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成为神选者的。但我很清楚,我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摸样的。相比与恩赐,我更愿意将之称为诅咒。” “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才不是什么诅咒!这是神明赐下的试炼!”叶灵沉着脸说道“以此来彰显,我们与那些卑劣凡人的不同。” “你要是非要这么讲,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诅咒也好,试炼也罢,这都不重要。”小安摇摇头道“你只需要将我的话,转达给主教大人就好了。你放心,我既已做下了这个决定便没有反悔的意思。如果你现在就能去面见主教大人的话,我也可以待在这里等你的回复。”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小安大人,作为神选者的您,脑海中怎会生出如此背弃神明的堕落想法…”叶灵连 连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般眼神一凝,语气笃定的质问道“小安大人,您近期不会是暗中与肮脏的猎人接触,被他们的邪佞之语蛊惑洗脑了?!” “叶灵,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听听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小安微带怜悯的注视着后者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人之间,你的所作所为才更像,被洗脑的那个吗?” “主教大人说的果然不错,奉给神明的虔诚不彻底,便是彻底的不虔诚。”叶灵寒声说道“你们这些自称中立的家伙,从开始就注定将走到背弃神明的那一边。罔顾神明指明的道路,必将迎来悲惨的灭亡!” “是啊,你说的没错。”已打定主意要牺牲自己换下孟浮笙的小安,对于后者的恶语中伤自然是不会在意了,破罐子破摔般的说道“我确实对你们口中的神明不是很虔诚,虽然我是个高阶的神选者,但不管是光明神也好,还是什么别的神明也罢。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不虔诚,我从来没接收到来自神明的启迪。” “你们不是对神明很虔诚吗?你们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首鼠两端左右骑墙的中立派吗?那正好,现在我愿意将自己的一切连同生命奉献给教派。既给你们提供了宝贵的原胚,又满足了你们惩戒背弃神明者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而我所要替换的,不过只是名在你们眼中卑劣低下的普通女孩罢了。我按照约定守卫了孟宅足足十年,我太了解孟浮笙这个孩子了。她根本称不上是个顶级的原胚,这样素材的普通人对于教派来说远称不上罕见。你只需要将我的诉求反馈给主教大人,我相信主教大人一定会同意这笔交易的。” “神赐之力,怎是用来交易的…”叶灵本欲继续痛斥对方渎神的言论,但看前者脸上决绝的神情,心中业已明白眼下再说这些也没用了。略作停顿之后,平复了下情绪换了个角度说道 “小安大人,我知你心意已决。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即便主教大人真的答应了您的诉求,结果依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如果您守在孟宅都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您彻底离开之后岂不是更无能为力了吗?” “这…”闻言小安面色微滞垂下了头,神情也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 “而且小安大人您有没有想过,您今日返教的所有诉求,其实从一开始便没有成功的基础。我们姑且假设我带您面见的主教大人,主教大人也答应将孟姬交还给孟伟。”叶灵见前者心绪松动,忙趁热打铁的说道 “结果也不过只是,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重演一遍罢了。您不是很清楚,谁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吗?孟姬依然还会成为教派的孟姬,这点终究是无法改变的。” “这也是为什么主教大人要我告诉你,要您遵循神明的安排。没有人能够违拗命运的走向,因为这源自神明的意志。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每个人都将奔赴神明为我们指明的结局,迎接必将到来的审判。虔诚者得享荣耀,背弃者永坠深渊。” “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主教大人愿意像上次那样将浮笙送回孟宅的话…”小安轻声说道“我会带她离开孟宅,去她父亲找不到她的地方…” “然后呢?”叶灵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前者的话道“纵然孟姬愿意跟小安大人您走 ,离开了教派的帮助,您要如何稳定您的独立现实呢?又能照顾孟姬多久呢?您甚至连躲避猎人和猎犬的搜捕都做不到,何谈将孟姬带出漩涡的中心呢?” 后者连珠炮似的发问,令小安彻底僵住了。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难以解决,却也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诚如对方所说,即便普罗米修斯如上次一样放回了孟浮笙,几乎可以肯定最终的结局仍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沉默了良久之后,小安缓缓抬首说道“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很棘手的问题。但前提是,教派愿意将孟浮笙,送回孟宅。眼下主教大人连见我一面都不肯,讨论这些问题未免太早了些。” “…你!”这回轮到叶灵僵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话说到这个地步,前者仍然不肯放弃讨回孟浮笙的执念,当下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即便您要为此付出生命,即便孟姬被回到孟宅不久,就会再次被送回来,您也执意如此吗?” “连续发生了两次的离奇失踪,我想猎人那边即便再怎么愚蠢,也该有所反应了。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保护好孟浮笙了。”小安淡然说道“至于我,哪怕我的死最终只能换来孟浮笙几日的自由,我也心满意足了。” “你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不惜抛却神之恩典牺牲性命,就只为那个要保护孟姬的约定?” “是的,死后会发生什么我阻止不了。但至少活着的时候,我未曾背弃诺言。” “疯了!小安大人,您简直就是疯了!”叶灵有些抓狂的说道“您一定是受了恶魔的蛊惑!”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算上经历神启那次,这也不算是我第一次发疯了,也无所谓了。”小安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对于此事下了多大的决心了。你既不肯带我进圣域面见主教大人,那么就拜托你代为转达给主教大人了。” “…”默然片刻之后,叶灵语气生硬的说道“不可能。” “嗯?”小安奇道“什么不可能?” “主教大人不可能答应您替换孟姬的诉求的。”叶灵沉声说道“所以,小安大人您就死了这条心。” “你没有问过主教大人,又怎么知…” “我来之前,主教大人已嘱咐过我了。若是您执意要救回孟姬,就将有关孟姬的实情告诉您。”叶灵道“对于教派的最终仪式来说,孟姬是不可替代的。从选拔到培养,已耗费了十年的光阴。主教大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最终仪式的人选。” 《日月风华》 “那么这件事,孟伟知道吗…” “您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小安大人。”叶灵漠然说道“您觉得这十年来,是谁在培养孟姬呢?” “也就是说,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拯救不了孟浮笙了,是吗?” “孟姬不需要您的拯救,小安大人。”叶灵提醒道“在最后的仪式上,她将在无上的荣耀之中,迎来极致的升华。” “我明白了,既然穷尽我的一切,都改变不了的话,那么关于此事,我也算有可以释怀的理由了。叶灵大人请上复主教大人,既然神明安排好了一切,那我会遵从神明的指示的。” 说完小安膨胀的身躯慢慢的恢复了原状,带着寂寥的背影走出了残破的大厅。 第七百九十四章 忙里偷闲 昨晚发生在碧水天阁小区内的大爆炸,给s市对灾部的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也引起了对灾部高层的重视。 作为负责s市对灾部事务的最高指挥官,千幻九尾采九儿在远程视频会议上,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才让高层们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确保类似的袭击事件不会发生第二次了。不过相对的,这也等于变相将自己架在了火堆上,压在她肩上的担子无疑更加沉重了。 结束了视频会议之后,采九儿将张昌旭叫到办公室中,简单的交代了下接下来的工作,让后者暂代指挥之责。自己则悄悄走出了总指挥所,驱车来到了人之本源小队的驻地——六号别墅。 当从电子猫眼之中看清来访之人是谁之后,面露惊诧的姜梓文连忙跑下楼去,心怀忐忑的为前者打开了房门。 “那个…采总指挥您怎么,亲自来我们这里了?” “我找任源有点事情…”看着面前神色慌张的少女,原本满心烦闷的采九儿,也忍不住感到了几丝有趣,旋即笑着调侃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 “没有!绝对没有!”闻言少女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失声否认道“报告采总指挥,我,我,我在工作上一直尽心尽力,完全…呃,基本没犯任何错误,也没有对部里有任何隐瞒!” “哦,是吗?”看着后者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采九儿的眼神微动,末了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了,我只是来找任源商量些事情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对了,他和鱼警官人呢?” “噢,啊啊,鱼叔他今天上午出去了,说是和鹰隼大队那边的负责人沟通交接中心医院失踪案的进展,现在还没回来。任源的话,应该正在地下三楼,说是在分析复盘失踪案的情报。”姜梓文将前者让进门来,语气殷勤的说道 “采总指挥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叫任源去总指挥部报道就好了嘛。您平时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何必亲自跑这么一趟呢?” “呵呵,我这边刚刚忙完,也正好想要出来走动走动。跑这一趟姑且,也算得上是顺路了。”采九儿笑笑道“那么任源他人,现在是在下面三层喽?” “是的是的,采总指挥您稍等,我现在就给您把他叫过来。”少女说完便要转身去按挂在客厅中的呼叫器。 “不用麻烦了,既然他在楼下三层那正好,我亲自下去找他好了。”采九儿叫住了手忙脚乱的后者,安抚道“你先忙你的去。” “是,那我就不打扰采总指挥您了。”姜梓文如蒙大赦般长舒了口气,脚步似缓实急的上楼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客厅当中的采九儿饶有兴致的盯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上,方才转身按下了电梯按钮,来到了六号别墅地下三层的练习场。一进门便看到了自己此行要找的对象,正聚精会神的对着工作台上的电脑忙碌着。 “这是在忙什么呢?”走上前来的采九儿抬眼扫过后者杂乱的工作台,勾唇浅笑道“这种文书类的工作,交给梓文那丫头做不就好了?” “若是梓文那丫头能做的工作,你当我乐意亲自动手吗?”任源头也不抬没好气的说道“话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还以为今天你铁定在总指挥部那边,脱不开身呢。” “嘛,要说的话确实有些脱不开身,我这也算是忙里偷闲了。”采九儿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想的你还真蹲在家里啊。你的龙牧不是去鹰隼大队交接情报了么,怎么你没有跟着她一起去吗?” “交接情报又不是去调查现场,都是鹰隼大队那边嚼过的东西,犯得着那么兴师动众的吗。”任源阴阳怪气的回道“再说昨天晚上我刚闯了那么大的祸,今天自然是要老实一点的,省的再惹出什么事端,在这多事之秋给我们的总指挥大人再添堵不是?” “欸,你若是真有这个心,我的工作也就没这么难做了。”采九儿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如只疲倦的大猫般将饱满的上半身,慵懒的堆在了桌面上,歪着头看向后者问道 “所以,你不去的真实原因是?” “我刚才说的就是真实原因啊,硬要再加一条的话。”任源抬起下巴指了指后者面前空置的电脑道“我手上确实有点,工期比较紧张的活计,我得快点给赶出来。” “工期很赶,又不那丫头插手的活计吗?”采九儿颇感兴趣的打开了电脑的显示屏,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系统提示收到了封由局域网发过来的文件。她抬手点开了文件,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罗列了,大量标注着日期的货物信息。 “这是什么?” “这些年,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向他们s市分部支援派送的货物清单。” “嗯?”采九儿忍不住惊讶的说道“有这么多?” “这些只怕才是其中一部分,远远不是全部呢。”任源冷笑道“s市对灾部守卫下的海岸线,怕不是比年关的庙会都热闹。” “这份清单…”浏览着清单的采九儿肃声问道“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上回在海边埋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运输队,我追着那头逃掉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神鸦找到了他们在公海上的远洋货轮,从担任船长的祭司手里拿到的。”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拿出来干什么?”任源嗤笑道“告诉敌人这个情报,我们已经掌握了吗?” “…也是。”采九儿心里明白,后者这话是什么意思。能维持一条吞吐量如此巨大的运输线路,整整十年不出任何问题。可不是光凭一句工作上有所疏忽,就能轻易解释的通的。从这份清单上记录的内容来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筹备的计划,绝对要比对灾部这边预想的超出太多倍了。 “说起来,你入手这份清单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采九儿道“怎么现在,没有整理出来?” “要那么好整理,我早搞定了。这份清单是那个担任船长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暗中偷偷记录下来的。用了套估计完全是他自创的,加密编码体系。我也是花了点功夫,才把这份清单给破译了出来。”任源耸耸肩道 “虽不敢说破译的准确,但大方向上应该偏差不大。用来对s市琐罗阿亚斯德教派分部计划做个大致上的推算,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你现在从这份清单里。” 采九儿问道“找出什么头绪了吗?” “我这不是还没全整理完吗,要说头绪是有点,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想知道下。”任源反问道“我们的采大总指挥忙里偷闲的,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都说是忙里偷闲了,自然是来找你聊点闲话的。”采九儿眨了眨眼睛道“怎么,不欢迎?” “当然不欢迎,不过现在你毕竟是我的上级。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嘴上总不好说的那么直白。”任源淡然说道“早知道今天上午我就跟老鱼去鹰隼大队那边逛逛了,就不用被你堵在家里了。” “我既然来了,自然一定是要见到你的。”采九儿笑道“你若外出未归,我便在这里等到你回来。” “嗯?”任源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后者道“你这可不像是忙里偷闲的人说出来的话,要找我聊的闲话竟有这么重要?”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到这里和你聊。”采九儿四下扫了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眼下在整个s市,估计也只有在这里,不必担心我们聊的闲话被人听去了。” “噢?有点意思。”任源双手离开了键盘,盯着斜趴在桌对面的狐女摩挲着下巴道“既然如此重要,那这‘闲话’我可得洗耳恭听了。” “倒也不必这么庄重。”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闲话’这种东西,说到底也只是‘闲话’罢了。说的人也就是随口一说,听的人自然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哈哈,这是自然。”任源失笑道“所以,九儿你想说什么?” “你昨晚说的那个计划的细节…(详见第七百三十二章)”采九儿轻声说道“你可完善好了?” “哦?九儿你怎么突然这么猴急起来了?这才刚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任源道“再说整个计划的关键,还是要落着你和你从剑阁里带出的那件秘密武器上呢。” “我这边没有问题,关键还是在你这边。”采九儿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把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那个主教普罗米修斯,给引诱出来吗?所以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任源淡笑道“怎么,你对我的计划不放心?” “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就算你现在不能对我明说,那我也不逼你。但你至少要跟我说清楚。”采九儿单刀直入的问道“你那个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圈套,要多久才能彻底准备好?” “这倒可以告诉你,如果现在开始着手准备的话…”任源沉吟片刻之后道“我想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搞定了。” “不行!太久了。”采九儿一改之前慵懒的态度断然否定了给出的时间,竖起一根青葱玉指加重了语气,看着对方沉声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 “能不能搞定?” 第七百九十五章 时间紧迫 迎着狐女灼灼地目光,任源眉头轻挑面上掠过几丝讶异之色 “一周?这么急?” “怎么?”采九儿斜乜着后者语带挑衅的问道“做不到?” “用你的话来说,这也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任源迟疑了片刻之后道“突然把时间压的这么紧,那我这边整个也得做很大的调整啊…话说为什么突然要把时间卡的这么死,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有新动作了?” “如果真是那边出了新动作就好了。”采九儿轻叹一声道“是我们这边,出问题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任源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气“是因为昨晚那场大爆炸?想必今早的高层视频会议上,那几个老家伙没少刁难你?” “你还有脸笑?!”采九儿瞪了后者一眼嗔声说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今早真该把你也拎到会场,让你自己去跟他们解释去。” “嗨,我一个带罪之身的走狗,这高层会议我哪有资格列席啊。”任源笑道“所以最后部里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对外的宣传口径,目前姑且按天然气管道爆炸统一报道。”采九儿道“好在那个小区的位置还算偏僻,再告知各个媒体把热度往下压一压,问题应该不大。” “对外这么说倒是可以,不过昨晚的爆炸那么严重。”任源奇道“天然气爆炸这么蹩脚的借口,能应付的了那些受波及的业主吗?” “那些受灾的业主都是些屁股不干净的大鱼,也经不起警方那边的调查。”采九儿冷笑道“我看他们巴不得,警方把昨晚的事按天然气管道爆炸结案。” “说的也是。”任源点点头道“那要这么看,这事处理起来也没什么棘手的嘛。” “你在这装什么糊涂呢?”采九儿不满的说道“这件事最麻烦的地方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以为我废了多大劲,才说服他们,让部里相信这类事件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挺好奇的。你究竟是怎么让部里那些老家伙相信,琐罗亚斯德教派不会再搞这类袭击的?”说到这里,任源脸色微变“喂喂喂,你不会是在会上夸下了海口,说已经彻底掌握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底细,一周之内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九儿,我话可说在前头。我确实邀你联手做套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主教,可也只是钓出那个普罗米修斯而已。能不能一周之内搞定这都还是未知数呢,更多的我可完全没有把握啊。” “你还真高看你自己了,就算你说你有把握,你觉得我会信吗?”采九儿嗤声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情况,已经复杂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在高层会议上,夸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海口。” “所以,你是怎么取得那些老家伙信任的?”任源不解的问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又跟我说要一周之内,把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给钓出来?” “我跟他们说,昨晚的大爆炸是降临派的核心成员为了逃脱你们人之本源小队的追捕,而采取的极端应对手段。”采九儿道“而那座别墅已经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在市区内的最后一个有核心成员存身的据点了,所以这样的大爆炸不会再 发生了。” “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这么简单,所以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惹出这种麻烦了。”采九儿银牙紧咬恨声说道“为了说服他们,我算是把自己在部里的信誉全押上了!” 到底是身负千幻九尾之名的a级异人,上身斜趴在桌上的狐女这几句话出口后。满脸似嗔似怨的神色,眼波流转间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异样风情。 “放心,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要是真有这种打算,他们早就这么干了。再说就算他们愿意,那也得舍得那么多神躯碎片啊。”任源道“昨晚那个自称琐罗亚斯德教派光明大祭司的家伙,估计也是因为觉得不便携带神躯碎片逃走,才那么做的。” “你不要忘了这已经是近两个月,降临派第二次在市区搞爆炸袭击了(详见第二百一十三章)。而且两次,全都是你搞出来的事端!”采九儿沉声道“不管爆炸发生的原因是什么,都绝不能再发生了。” “嗨,上次在老鱼家小区发生的爆炸也算啊,那个说是煤气爆炸都嫌小哩。”任源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道“放心,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你还没看出来嘛,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计划,估计也到关键时刻,正是要尽可能避免干扰的时候。他们那边恐怕要比我们,还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呢。”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情,和今天要来找你商谈的原因。”采九儿略一颔首接口道“关于为什么要你在一周之内钓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原因,就在这里。” “如我所料不差的话,降临派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几周之内,他们极有可能便要有大动作。如果我们不能抢先一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几周之内会有大动作?”任源眯起眼睛问道“何以见得?” “我刚才有和你说…”采九儿轻声道“我们这边,出问题了?” “嗯,所以你说的问题究竟是?” “昨晚有道自利刃大队总部那边,发下来的逮捕令。”采九儿道“是针对s市土狼大队刘氏兄弟的。” “接替吴沁源的刘威刘猛?”任源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罪名?” “勾结降临派,向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泄露对灾部的机密情报。” “这么说,s市对灾部里的大内鬼,找到了?这还真有够让人惊讶的,以这兄弟俩的职务,可真称得上是两条大鱼了。”任源意味深长的笑道“之前利刃大队那边来来回回筛了数遍,都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这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就给揪出来了?” “倒也不算突然揪出来的,前天突袭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行动,不是缴获了一批情报吗。”采九儿解释道“那里就有刘氏兄弟两人,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铁证。” “是吗?”任源不动声色的说道“上面还有这么重要的情报?我怎么没看到?” “因为我第一时间就插手将这个情报,给压下去了。没有让鹰隼大队那边处理情报的人员,将这个信息给泄露出来…”话未说完采九儿忽然顿住话头,一对摄人心魄的狐眸直勾勾的盯住了后者“关于刘氏兄弟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情报,你之前真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啊?你不是没让这个情报,从鹰隼大队那边漏出来嘛。”任源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说道“鹰隼大队发给我们小队的简报,和别的部门都一模一样啊。我要是知道,那老鱼和梓文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 “嗯。”采九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似是相信了后者的说辞,接着说道“总之这件事被上面知道了,所以利刃大队那边直接派下了两名临时专员。将对刘氏兄弟的逮捕令,下到了刘空(东南大区总镇守)那里。” “还有这种事情?”任源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之后问道“那现在刘氏兄弟两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嗯,昨晚进行的秘密逮捕。”采九儿道“现在两人被关在s市的异人监狱里。” “秘密逮捕的吗,我就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话说既然已经押进了异人监狱,这么说…”任源问道“这两人已经认罪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这两个人并不承认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有所勾结,更不承认有将对灾部的机密情报泄露给降临派。”采九儿缓了口气道 “而且虽说是秘密逮捕,不过我想到今天早上为止,s市土狼大队那边的各个中队长们,应该也有所察觉了。毕竟两名主官同时突然失联,可不是件小事。要不了多久,整个s市对灾部中高层,估计都会意识到这两人出问题了。” “…”听完之后任源并未开口再做询问,而是叉起双手垂眸默默的思索了起来。另一边桌对面的狐女也不急着催促,只是伏在案上静静的等待后者将自己刚才的话,全部消化完毕。 片刻之后,任源突然抬头问道“九儿你刚才说,利刃大队那边是增派了两名临时专员,将逮捕令送下来的?” “不错。” “那这两名利刃大队的临时专员,现在人在哪里?” “在异人监狱。”采九儿答道“负责全程跟进此案的调查进展。” “负责跟进此案的调查进展?”任源失笑道“不是直接负责调查此案吗?” “不负责,因为刘氏兄弟两人的职务身份比较特殊。”采九儿道“所以对于两人勾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一案,由我亲自负责调查。” “好家伙,明明整套流程都是违规操作,偏偏到了这一步又讲究起来了。”任源道“你既然开始并不想把刘氏兄弟抓起来,为什么不先以程序违规为理由拖延一下啊?” “就算我拖上几天,结果上又有什么区别?再说这份逮捕令本就是总部那边的特批,程序违规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采九儿轻叹道“而且整个逮捕过程,也是这两人自己带队动的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确保全程是秘密逮捕了。” “这舞台准备的,还真是完善啊。”任源道“那此案既是你亲自调查,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采九儿道“今天来你这里之前,我其实先去了趟异人监狱,亲自提审了下刘氏兄弟。” “结果如何?” “很糟糕。”采九儿苦笑道“我有料到,他们两个肯定是不会承认勾结降临派的。但我没想到的是,两兄弟中原s市土狼大队大队长的刘威…” “完全不愿意配合。” 第七百九十六章 入局即输 当听到狐女说原s市土狼大队大队长刘威,不肯配合调查的时候,对于整个逮捕流程的始末任源便基本明悟了。略作思忖之后,任源开口问道 “你今天中午去提审刘氏兄弟的时候,那个刘威是怎么个不配合法?” “毫不掩饰的不配合,直接选择了保持沉默。”采九儿微叹了口气,将审讯过程向后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详见第七百七十二至七百七十三章) “原来如此…”听完之后任源忍不住轻笑道“所以这不是九儿你自己,不小心把尾巴漏给对方了吗?” “这不是我小不小心的问题,难道我提前看穿了对方的把戏,结果就会有什么不同了吗?“采九儿白了后者一眼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刘威从一开始,就打算把矛头指到我身上来。这小子打一开始,心里就憋着给我使坏呢。” “这倒是,这么看来这个局恐怕是早就被人暗中布下了。这个刘威,也不过只是被推到台前来拖延时间的弃子而已。”任源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只要尽快把这两人,究竟有没有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这事查清,不就能直接破局了吗?” “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采九儿恨声说道“这件事还真不是,短时间内能查清的。” “咦?我印象中,利刃大队的办事效率一向都很出色啊。又是你亲自带队,要查清这件事并不难?”任源奇道“而且这两人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情报,怎么看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丢出来的烟雾弹啊。否则的话,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我们缴获。” “我也希望这个情报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丢出来的烟雾弹,但是再入手情报的第一时间,我便着手调查了一下。”采九儿沉着脸道“要把那个刘猛洗清倒是不难,但那个刘威恐怕,还真的可能有些问题。” “单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处缴获的情报看,里面记录了很多的交易细节和时间节点。不仅涉及的机密情报,都是刘威能够接触到的。在那些对应的时间节点上,他也没有非常可靠的不在场证明。” “这些证据牵扯的时间跨度极广,有的甚至要追溯到数年之前。真要动手调查的话,就算这个刘威愿意全力配合,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梳理清晰的。更何况现在他摆出这么个对抗的态度,反倒等于变相坐实了这些嫌疑。就算我有心想要把他洗出来,也难了。” “还真舍得下本钱啊,那既然如此…”任源轻点桌面道“顺势把刘威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罪名坐实,不行吗?” “也难。”采九儿摇摇头道“那两个被增派过来的临时专员,可不是光来s市观光的。现在要把罪名坐实,证据还远远不够。我要是真能在利刃大队里一手遮天,现在还用得着头疼这个?要知道因为种种原因,部里对此案极为重视,我也没法在这件事上动手脚。” “啧啧,看来有人打定主意,是想要把你拴在这件事上了。”任源口中啧啧有声的说道“从鹰隼大队自s市琐 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拿到那份情报开始,你就已经没得选择了。” “这边在降临派地堡放出情报,那边直接自上而下把盖子揭开。九儿,你现在总该承认,利刃大队的高层里有人私通降临派了?” “我什么时候有否认过,这个说法吗?”采九儿皱眉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份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缴获的情报,其中大量的信息已经被证实为真的了。利刃大队那边,也真的据此从s市中抓捕了需多与降临派有关的外围暗桩。这使得这份情报在利刃大队眼中的比重,大大的增加了。” “而其中有关刘氏兄弟的情报,又直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逃逸的那几名高层。现在部里已经认定,这是条追索那几名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的关键线索。资源调配上也在往这里大量倾斜。” “哪怕现在我提出异议,想要转移工作重心。在没有入手足够有分量的证据之前,是很难在高层会议上服众的。”采九儿沉声说道“所以说现在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如何破局,因为做局方的根本目的便是要我入局。” “…说起来,利刃大队里面能把你压下去的情报给挑破的。”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也就只有执掌利刃大队的西门豹,和你的顶头上司伏羲了?你不是说这次‘驱虎行动’走的是你们剑阁的剧本吗?我也听说这次是东南总镇守刘空直接和剑阁对接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采九儿冷冷的打断了后者的话,肃声驳斥道“如果这是做局之人早就计划好的,那么这个情报对他来说本就是已知的。所谓的保密和泄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人为谁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能直接让利刃大队下发逮捕令的,也就只有西门豹和伏羲了?”任源笑道“你不也说了吗,做局之人的根本目的便是让你入局。只要把你拖住,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不管怎么做,在入局的那一刻,九儿你就已经输了。” “所以我们想要翻盘,破局点就不能放在刘氏兄弟两人身上。只有将背后做局之人挖出来,我们才能夺回主动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还是说都到这个地步了,九儿你还缩手缩脚的,不肯下定决心吗?” “挖出背后做局之人?你那是破局的手段吗?你那是在掀桌子。”采九儿冷哼道“而且谁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眼下我们不是就有个现成的破局手段吗?” 这边任源神色微变,脱口道“你该不会是指…” “就是这个‘该不会’。”采九儿肯定的说道“部里要我优先调查刘氏兄弟两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上面认定,这是搜捕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逃高层人员的线索。那么反过来,只要我们能够找出更值得关注的线索,那么自然就可以将这件案子的优先度,往后放放了。” “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身上?”任源皱眉道“你要抓住他,来作为说服那些老家伙支持你行动方案的资本?” “难道不行吗? ”采九儿挑眉道“相比尚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勾结的刘氏兄弟,对方在s市的最高首脑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不是更好的线索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很明显做局之人的目的便是拖延时间。”任源迟疑道“如果不能尽快抓住这个普罗米修斯的话,那么所谓的破局还是无从谈起。” “这件事当然是越快越好,所以我才要问你。”采九儿道“一周的时间,能不能将这个普罗米修斯钓上来?” “九儿,你这未免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任源向后一仰躺倒在椅子中,翻起眼睛貌极认真的思考了半晌,方才为难的说道“一周的时间,还是太紧了。而且九儿你要知道,我们这边毕竟是做饵的,要是准备不充分被鱼儿看出来了。以后再想将这个普罗米修斯钓上来,可就难喽。” 《诸界第一因》 “你不用做出这副姿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着拿腔拿调的后者,采九儿眯起眼睛淡然说道“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找你了?” “诶呦呦,那你可太高看我了九儿。我是伪神之躯任源,又不是阴阳策断洛东。”任源张开双手轻笑道“部里给我的简报上,可没说刘氏兄弟有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啊。” “我上哪知道昨晚刘氏兄弟被上面下令抓了起来,而你又打算把翻盘的希望,赌在了抓捕那个主教普罗米修斯身上呢。” 这边狐女眼角余光扫过了身前的电脑屏幕,心知事情绝没有后者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任源偏偏是在今天,初步破译出了那份航海日志。只怕就是要变相提醒她,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暗中正筹备着什么大动作,眼下的局势已是拖延不得了。 之前这份被后者各种藏着掖着的情报,此刻却这么轻易的被自己“正好”撞破了。这恐怕不是简单一句巧合,就能解释得了的。不过对于此刻的采九儿来说,已经没有余裕去在意这些细节了。只能佯做未觉接着对方抛出的台阶说道 “你之前到底知不知道,如今也不重要了。总之一周的时间,你究竟能不能将那个普罗米修斯给钓出来?” “九儿,你先别急啊。”任源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昨晚不就和你说了吗,关于如何将这个普罗米修斯引进圈套中来,我是有把握的。但是前提是,你要给我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给你。”采九儿冷声道“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也肯定有缩短准备时间的方法?” “缩短准备时间的手段嘛,我确实是有。”任源想了想道“但是要缩短到一周之内…这就有点…” “行了,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了。”采九儿嗤声道“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可以说了。” “嘿嘿,还是九儿你了解我。”任源狡黠一笑道“我其实也没什么条件要提,只是有一点。如果你想要我一周之内,将诱捕普罗米修斯的圈套准备好的话。那就不能过问…” “…任何细节。” 第七百九十七章 单刀赴会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间十分微妙的凝重了起来,采九儿从桌面上直起身来,目露疑惑的盯着后者问道 “为什么?” “你看你看,九儿你这话问的,就有点不合时宜了。”任源面现难色道“我之所以和你提这个要求,就是因为不方便和你解释这个‘为什么’。” “那如果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个捕捉普罗米修斯的陷阱。你打算怎么把对方,引到预设圈套的地方来?” “如果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的话,那么情况就又不同了。”任源随意的说道“那样的话我会在两周之内拟定出稳妥的计划。等半个月之后,九儿你再来问我计划的详情也不迟。” “怎么,这个计划。”采九儿语气温柔的问道“你现在拿不出来?” “嘛嘛,毕竟这个普罗米修斯,是能够把隐士拉过去做帮手的人。这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这几个大祭司都是个顶个难缠的角色。可想而知能做这群牛鬼蛇神的领袖,这个普罗米修斯岂能好相与?”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嬉皮笑脸的回道 “所以这个计划万不能仓促行事,非得思虑周全了才能施行。说句实在话,就两周的时间,够干啥?能搞定这么困难的计划,已经很不容易啦。” “我若是不过问任何细节的话。”采九儿笑意依旧的问道“你就能在一周之内,把整个计划搞定?” “咱俩那是什么关系啊,九儿你这都求上门来了。哪怕有再多的困难,我也是义不容辞不是吗?”任源大拍胸脯“如果你非要一周之内见成效的话,那就不要过问任何细节。一周之后,我一定给你个惊喜。” “咱俩什么关系吗…”采九儿轻笑道“在你看来,我们之间难道不是视若仇寇的关系吗?”“既然九儿你心里清楚的紧。”任源亦轻笑着回答道“又何必当面说出来呢。” “要一周见成果就不能过问,若要一个月见成果则要等到半月之后…”采九儿眯起眼睛道“所以其实你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将你口中的那个计划告诉我?你早就预料到了,眼下s市的这个局面?” “九儿,这都已经是你第三次这么问了,你到底要我解释几遍。”任源满脸无辜的摊开双手道“我真没料到事态突然之间,会变的这么紧急。如果你不肯信任我的话也无所谓,反正才是s市的总指挥,选择权在你手里。” “你就是现在反悔了,拒绝和我联手去抓捕那个普罗米修斯,我也只能听从九儿你的安排不是?谁叫你现在是我的上司呢,难道我还能不听指挥违反纪律跑去单干不成。” “你这些天背着我单干的事情…”采九儿意有所指的说道“难道还少吗?” “诶,九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一码归一码。”任源义正言辞的肃声说道“部里也是给了我特级权限的,严格来说我可没做任何不听指挥违反纪律的事。至于针对那个普罗米修斯的逮捕计划,我这不也是第一时间找你批准不是。” “呵,这么说来若是最后出了什么事情。”采九儿道“还是我的责任了?” “所以说,我不肯将其中细节告诉你,这也是为你好呀。”任源顺势接口道“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只需说你不过是接到了我的求助信息,故而前往处理现身的降临派头目。其余一概不知,所有的责任都可以一股脑的推到我身上。所谓不知者无罪,对你来说这难道不好吗?” “说的轻松。”采九儿语带幽怨的说道“天知道你会给我,捅出多大的娄子来。” “我会给你捅出什么来,你十多年前不就知道了吗。”任源一语双关的调侃道“那你要是非要听到所有细节才能放心,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反正我又不着急,你半月之后再来听完,再做决定也可以啊。” “你决定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给你挥霍了吗?” “那,就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了。究竟要怎么样,你自己决定好了。” 说完任源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前倾身体离开了椅背,双手重新码在了键盘上。开始继续整理解析那份,用暗语写成的航海日志。 而这边狐女银牙轻咬,心知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已然不多了,迟疑之间也暗暗的开始细细权衡起来。 一时间只余任源敲击键盘产生的阵阵劈里啪啦的脆响,飘荡在空旷的训练场中… … 受台风登录的影响,s市已经好几天都未好好的见过太阳了。时不时袭来的暴雨,和频繁的雷暴更是打击了人们出门的欲望。向来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如今也显而易见的冷清了许多。至于公园、游乐场以及水族馆这些地方,就更可谓是门可罗雀了。 当然在这样的天气里,就连平日常见的麻雀,也都纷纷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像s市市立博物馆这样的公共设施,平日里就不是附近居民与旅客们首选的游玩场所。在这台风天,本该更不会有人冒着大雨前来参观。然而此刻却又有一辆小轿车疾驶而来,稳稳的停到了博物馆前的停车位上。 随即只见一名身材敦实身着绿色运动装的年轻女子,提着个生日蛋糕般大小的,用深色丝绸包裹起来的盒子,推开了车门从中走了出来。女子下车之后凝目朝着博物馆的牌子打量了片刻后,便迈步向正门走去。 “报告,现在目标抵达了…市立博物馆正门?”一直在常人视线之外,驾车借助仪器跟踪定位,监视着这名女子的鹰隼大队队员,举着通讯器不甚确定的向上级汇报了前者的最新动向。 末了他犹不放心的重新确认了下屏幕上的结果,忍不住满脸疑惑的对着通讯器说道“她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定位系统坏了?组长,要不要我靠近目标再确认下?” “不用再确认了,定位系统没出问题。”通讯器那边传来了上级的回复“门卫这边也确认了目标的身影,她此行确实是奔着市立博物馆来的。” “啊这…那组长,我这边…” “原地待命,监视工作暂时转交,由总指挥部那边的同志负责。” “收到!” 放下手中的通讯器之后,车内的鹰隼大队队员仍难掩脸上的愕然,喃喃自语道“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现在的异人都已经,这么嚣张了吗…” 且不说这边一路跟踪而来的鹰隼大队队员满心疑惑,驻守在市立博物馆中的对灾部警卫部队,见到女子向正门走来后也是如临大敌。虽说s市对灾部的总指挥明面上乃是s市的市立博物馆,并非什么闲人免进的军事基地。平常也是正常开门营业,接待前来参观的市民游客。 但这么多年来,孤身闯进这里的异人,眼前这名女子可以称得上是头一个了。介于对灾部在z国境内得到了政府的全力支持,本身的底蕴实力也极为强大。再加上有收编异人建立起来的枭龙大队,和对降临派不留余地的强硬对策。没有哪支降临派势力愿意在z国境内,与对灾部进行正面的冲突。 因此对灾部在各大城市的总指挥部所在,对于稍有规模的降临派来说往往并不是什么秘密。一来对灾部地方分部的运作模式,通常以出身枭龙大队的驻守为核心。地方总指挥部受到打击,对于该地对灾部的运转其实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 二来实在也没有哪方降临派势力,胆敢公然在z国境内对对灾部各市的指挥部发起攻击。异人也好降临派也罢,在没有取得当地政府支持的情况下都不过是阴影中的地下势力罢了。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招惹对灾部这样的庞然大物,实在是与自杀没有区别。 因而对灾部在地方的总指挥,往往都设立在市区之内。交通便利调度方便,仅仅只是次要因素。更主要的则是为了震慑警告,妄图入境z国染指这片降临派真空区的势力。宣示对灾部以及背后掌控对灾部的z国政府,在这方面绝对的掌控力与权威。 换句话说,被异人孤身闯进总指挥部这种事。至少此刻驻防在市立博物馆中负责警卫之责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当然话虽如此,s市对灾部自是不可能因为区区一名行事非常的异人而乱了阵脚。在经历过最初的惊讶与疑惑之后,警卫部队迅速的进入了战备状态,早就悄无声息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好在今日市立博物馆并无任何其他游馆者,土狼大队队员们也毋须额外担心冲突波及到无关的普通民众。不管这名贸然登门的异人是什么目的,在对方出现在博物馆门前时,便已经注定掀不起任何浪花了。 站在博物馆门前的年轻女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暗中早有无数双眼睛和枪口牢牢的锁定了自己。仍提着神色丝绸包裹的盒子,神色淡然的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第七百九十八章 登门拜访 s市的市立博物馆作为免门票费的公立博物馆,门口并没有专门的售票窗口。进入大厅后正对着的,便是对游客进行安检的区域。经过安检之后便可以入馆进行正式参观。 提着圆盒的年轻女子刚一迈进正门,两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便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脚步轻快的迎了上来 “小姐您好,您是来参观博物馆的吗?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往这边来走一下安检流程。” 闻言提盒女子站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两名博物馆工作人员神色平静的说道“你们可以叫我小安,我没有身份证件。” “您没有身份证件?”见对方开口回应了己方的问话,两名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眸中皆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奇异之色,接着笑容依旧的对前者说道“您是忘带身份证了吗?驾照或者护照等其他身份证件也是可以的。您也可以出门左转,在博物馆旁边的派出所办理临时身份证明…” 不待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说完,小安便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是忘带身份证件,而是没有身份证件。另外我今天也不是来参观博物馆的,我是来找人的。” “您是说,您没有身份证件?”先前开口的工作人员笑道“这位小姐,您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们指的是,那张印着我相片的塑料卡片的话。”小安摇摇头道“眼下那种伪造的证件,并不能证明我的身份。” “这样啊…”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目光深邃的上下打量了前者一番,轻声问道“那么这位小安小姐,您来博物馆是要找谁呢?是我馆的工作人员吗?我可以帮您传达一下。” “我不知道。”小安抬起头来底气十足的说道“我不知道我要找的是谁。” “这…”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失笑道“您让我怎么帮您传达啊?” “我虽然不知道我来这应该找谁,但是你们的人明明都跟了我一路,看到我进到这里来了。”小安十分直白的淡然说道“还没有准备好,前来接待我的人吗?” “我们明白了。”闻言两名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无声笑了笑,温声说道“小安小姐您不用出示身份证件了,我们这就带您去见您要找的人。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到这边来进行下安检。” “我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小安话未说完便住了口,沉吟了片刻之后点点头道“没有问题,我可以配合你们进行安检,还有这个你们也拿去。” 说完小安便将提在手中,用深色丝绸蒙住的盒子递给了其中一名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后者伸出双手接过之后,发现此物倒是比预想中沉重得多,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小安小姐,这是什么?” “这个吗?姑且算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上劈里啪啦敲着键盘的任源,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安逸摸样,不急不徐的整理着手上的资料。似乎对于接下来对面狐女的选择,早已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 而这边面沉似水的采九儿虽然看上去,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焦躁的情绪。但实际上正如后者所料的那样,权衡的天平已经在渐渐的,向着对方预料之中的方向倾斜过去了。 她固然知道,这个任源三缄其口不肯明言的所谓计划,必然包含着某些部里绝对不会允许的违规操作。甚至以她对后者的了解,真实情况恐怕还要严重的多。不然的话,对方也不可能在自己已经答应配合的情况下,仍不愿松口。 同样也正因为太了解对方了,所以采九儿明白眼下自己想要从后者嘴里,将这个计划的细节给撬出来,也是绝不可能的。至少目前她的手上并没有,可供与后者交涉谈判的筹码。这场交锋之后,自己正处于绝对的劣势。 但她又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这个打破局面的机会。毕竟摆在她面前的状况,远没有那么乐观。前夜行动中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最后举行的神秘仪式,潜伏在地下的庞大降临派教徒信众,通过解构三号异源批量生产的伪神卡戎,来自对灾部高层的神秘敌人。 最后便是眼前这章记录着近十年来,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暗中向其s市分部输送的,数量庞大到可怕的物资。这些林林总总的碎片拼凑起来之后,悄然之间揭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实,那就是: 就在近期之内,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将会引发一场惊天巨变! 实际上采九儿在昨夜于辰辉大厦顶楼,与曾经的恩师现在对灾部的叛徒隐士对峙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部里那场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攻势,对敌人造成的打击恐怕远没有战果表现出的那么大。 再结合行动之后部内部外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采九儿甚至有些怀疑,恐怕那场突击行动本身,都完全是在敌人的安排之中。就像任源嘲笑对灾部那份空而无物的驱虎计划是在搞笑一样,当下在s市上演的似乎也完全不是,自己手中这份来自剑阁的剧本。 这样一来事情就演变成了,究竟是要冒着整个s市遭受巨大打击的风险,继续被隐藏在对灾部高层之中勾结降临派的叛徒,及逃窜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余孽牵着鼻子走。还是对任源这个不知会引发什么祸端的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手一搏寻求破局之道了。 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相比藏匿与暗中的敌手,伪神之躯目前毕竟还算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况且再怎么说相较降临派,大的立场上任源毕竟还是站在对灾部这边的。退一万步来讲真的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也还有让其背锅这条退路。无论怎么看,都是选择放任后者这条路,更为明智与稳妥。 此时此刻采九儿不得不承认,后者抛出这个条件的时机实在是秒到毫颠。她不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困局,伪神之躯是否在暗中扮演了某个推动的角色。也未抓到,对方有意协助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或是那个隐藏在高层之中叛徒的证据。 但后者却在最关键的节点,抛出了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为其争取到了最大的主动权。明知这看似不起眼的条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隐患。可对已是举步维艰的狐女来说,实在也别无他法了。 “呼…”思量已定,采九儿轻启樱唇长长的吁了口气,直起了凹凸有致的腰身。另一边听到响动的任源仿佛心有灵犀般,轻笑着停下了敲击着键盘的手指。满脸得色的将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关于你的…”采九儿方欲开口,贴在下颌之上的隐形通讯器突然震动了起来。 微感惊讶的狐女对任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指轻触接通了联络“什么事?嗯,我知道,嗯?现在人在哪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回去。” 虽然整个通讯过程只有几句简略的交流,但采九儿的神色却在这短短的十几秒内迅速发生了的变化。原本紧抿的唇线,跟着秀丽的双眉一并优雅的舒展开来。紧盯着前者的任源,当即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待后者关掉通讯之后立刻开口问道 “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唔,不好说…”采九儿看向后者,面上浮现出一丝微显古怪的微笑“不过我想,应该算是件好事?说起来,小安这个人,你知道吗?” “小安?”任源皱眉道“孟伟家雇的那个保姆?” “嗯,不错。”采九儿点点头道“她是个异人,而且还是个高阶b级的异人呢。” “这我当然知道,我都和她交过手了(第二百九十四章)。”任源语带不满的说道“怎么,部里对她下手了?她虽是个异人但却是个中立派,与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大概率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了解,恐怕都没有孟伟多。就算抓到她,也绝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说对她出手了吗?”采九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后者道“你突然之间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没有着急,我只是觉得…呃。”任源摸了摸鼻子道“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所以这个小安,怎么了?” “说起这个小安,我记得张昌旭交给我的报告书上说,还是你出手试探确认了对方异人的类型和等阶。并要s市对灾部先做监视,不要出手逮捕的是吗?” “是我要求担任临时驻守的佣兵这么处置的。”任源点点头道“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你的处置是对的。既然她是中立派,为免打草惊蛇引起孟伟和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的警觉。先放她在前者身边待着,并没有什么问题。”采九儿轻笑道“所以我来s市后,也没下令对此事做出变更。不过…” “不过怎么了?” “我们这边虽然并不打算出手捕获她,但这个小安却好像不愿意安分的在孟宅里待着啊。”采九儿指了指下颌的通讯器道“留守总指挥部的张昌旭刚刚来了消息,这个小安一个人提着礼物跑到市立博物馆…” “登门拜访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应见一面 突然之间冒出来异人小安,对于采九儿来说自然是足以称得上柳暗花明的转机。虽然尚不清楚前者此行的目的,她仍决定先返回总指挥部见下后者再做考量。这无疑也让伪神之躯任源的如意算盘,暂时落了空。 驱车返回市立博物馆的采九儿刚进入地下的总指挥部,早已等待许久的利刃大队专员张昌旭愁眉顿展,赶忙快步迎了上来“采总指挥,您回来了!” “嗯,那个小安现在人呢?”采九儿略略颔首以作回应,径直问起小安的情况。 “目标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现在正被临时拘押在观察室里…”张昌旭边动身在前方带路,嘴中边迅速的介绍着目前的情况。在瞥了几眼跟在狐女身后满脸不快的任源后,他最终还是忍耐着不住停下话头,斟酌着问道“那个任源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张专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任源白眼一翻道“怎么?部里把采九儿派到s市做总负责人,别人你们就可以都不搭理了是?s市对灾部眼下名义上的二把手,第二负责人难道不是我吗?地方总指挥部被异人攻入这么大的事,我来看看有问题?”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张昌旭未料道后者今日突然变了脾性,仓促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 “张专员你继续说你的就行,不用搭理他。”采九儿倒是心情颇为不错的妩媚一笑,安抚道“他今天犯病了,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呃,好…”没搞懂这两人究竟是在唱哪出戏的张昌旭也懒得在这上深究了,顺势点点头表示了解。跟在狐女后边的任源眉头闻言则眉头轻皱,毫不掩饰的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张专员,你方才说你们把那个叫小安的异人,拘押在观察室里?”采九儿略带疑惑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把她关进去的?” “严格来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张昌旭神色亦颇为疑惑的说道“目标对我们的要求十分配合,不仅主动进入了观察室,并且还戴上了用于压制独立现实的器具。” “十分配合?竟有这种事情?”采九儿微微一怔,失笑道“这到蛮有意思的。” 这边采九儿当然知道,前者口中的“观察室”是什么地方。叫做“观察室”不过是个稍微好听点的说法罢了,实际上就相当于是设立在总指挥部中的临时监狱。 对于对灾部这样的隐秘机构来说,地方上并没有严格意义上固定的指挥核心,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占地建立大量办公设施。因此例如位于市立博物馆下的总指挥所,平时也兼顾任许多其它的功能。 因为之前担任s市土狼大队指挥一责的吴沁源常驻这里,并作为自己鉴别异物的办公地点。故而这座明面上本就以s市市立博物馆作为掩护的总指挥所,同时也是对灾部在s市存放异物的仓库。地下区域除了存放博物馆文物的保险柜,还有用来放置异物的完整设施。 而这用于临时关押小安的“观察室”,便是这类为触媒打造的专业设施之一。构造上有些类似三号研究院,关押研究对象的房间。整体是间材质特殊的长方形房间,中间隔着极为坚固的特种单向玻璃。位于观察侧的人员可以透过玻璃,在被观察者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窥探后者的行为与表现。 “就是这里了。”张昌旭将两人带到了拘押小安的观察室中,守门的土狼大队队员打开了厚重的金属门,将三人放了进去。隔着中央的单向玻璃,可以看到里侧带着厚重的拘束装置,静静端坐在桌边的年轻女子。 “我们有试图与她沟通,可是遭到了她坚决的拒绝。”张昌旭指着前者对身畔的狐女说道道“虽然目标在别的方面都很配合,但唯独在我们尝试与她交涉的时候,被严辞拒绝了。” “对方声称只肯与现下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交涉,在见到您之前,拒绝向我们透露任何信息。也不肯向我们表明,她此行的意图。” “哦?这个叫小安的异人…”采九儿饶有兴致的问道“她认识我?” “关于这个。”张昌旭略作沉吟道“我想目标并不认识采总指挥您,因为她甚至不知道您的封号和名字。但应该通过了某种渠道,而对您有所了解。至少她能毫不犹豫的指出我和吴老,并不是目前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 “这么看来,她虽是个中立立场的异人。可对我们内部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啊。”采九儿轻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她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知道的这些信息,还是从那个孟伟的口中打听到的。” “估计,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了解到的?”张昌旭推测道“毕竟那个孟伟应该并不知道,采总指挥您的存在。” “这可未必。”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个孟伟知道的东西,恐怕要比我们预料中多得多哦。对了,你刚才在通讯中不是说,这个叫小安的异人登门的时候,还给我们带来了一样见面礼吗?” “是的,是一个带嵌金玻璃罩的黄铜圆盘。高大概三十公分,圆盘直径大概四十公分的样子。”张昌旭道“据目标本人所说,这是用来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通讯用的法盘,依靠在其中焚烧特制信纸来传递信息。” “此物已经交由吴老进行鉴定了,从初步鉴定的结果来看,对方的描述应该基本属实。采总指挥,需要我现在让人把这个‘法盘’给您带过来吗?” “不用了,在鉴定这方面,吴老的业务水平还是很值得信任的。”采九儿笑笑道“听你刚才的描述这个‘法盘’也是件异物。若是因为我的接触受到了污染,甚至惊动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那边,反倒是不好了。” 这时一直跟在狐女后面的任源,突然插嘴道“要不要我替你先去和这个小安接触一下?她能判断出张专员和吴老不是负责人,可能是因为听说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是名异人。” “我先去见她一来可以试探一下,看看她对我们s市对灾部的了解究竟有多少。二来我之前毕竟和她有过接触,就算她知道我不是最高负责人,应该也不至于对和我交流太过抵触。” “怎么,你就这么急着想和这个小安聊聊吗?”采九儿眼波流转,笑意盎然的斜乜着后者道“难不成你和这个姑娘暗中,也有一腿?想先进去和她串串供,以防她说出什么不便外人知晓的秘密?” “九儿你这叫什么话。”任源耸耸肩道“我怎么可能暗中和她有什么关系,串供什么得就更不可能了。你们就在这边看着呢,我要是想搞什么小动作,你们当场不就全看到了嘛。” “那可说不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呢?或许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把要传达的信息在我们眼皮地下给送到了。”采九儿调侃道 “再说对方带着礼物和诚意,孤身闯入敌营中心单刀赴会,指明想要单独见我一面。我们这又是给人上镣铐又是关禁闭的,还三番两次的欺骗对方。这未免显的我们对灾部,有失待客之道了。” “这个…采总指挥,虽然我也不赞同让任源和目标接触…”张昌旭清了清嗓子,扭头避过任源投来的视线道“不过关于亲自接见这点,您是不是也再考虑一下?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这个小安还能吃了我不成?”采九儿掩唇浅笑道“对方都敢一个人拜访我们的总指挥部,倒头来在我们的主场中,我反倒不敢露头见她了?想来我前日在降临派的地堡里,也未曾如此退缩啊。还是说张专员你觉得我连个b级的异人,都对付不了了?” “属下…属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属下只是觉得。”张昌旭斟酌着解释道“随便一个什么人闯进我们的总指挥部,就可以指名道姓的要求见身为s市对灾部总指挥的您,我们还要答应对方这一无礼的要求…这么做的话,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是吗?我倒是没感觉出来,我在你们眼中的地位,竟有这么重要呢。”采九儿故作惊讶的调侃道“我原以为这种比较危险的事情,你们都会赞同让我来做呢。” “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采总指挥您实力强大,所以说很多工作我们只能仰仗于您。”张昌旭忙道“但是我们对采总指挥您,一直都是非常尊敬的。” “唔,你要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一半尊敬我…”采九儿语气幽怨的说道“那天早上我在你家中,也不至于被你那般敷衍了…” “呃,采总指挥您…”不知话题为啥转着转着突然扯到了这上,向来沉稳的张昌旭也感到有些绷不住了,面色尴尬的辩解道“这,这不能这么说的采指挥,那个,关于那个…” “行啦,我都懂的。”采九儿笑着打断了前者的话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再说要是我肯见一面,就会有异人自动登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采九儿便转身推开了侧门,进入了前往小安所在那边的通道。等千幻九尾离开房间后,留下来的任源满脸玩味的看着张昌旭调侃道 “九儿什么时候跑到你家里了?而且我有点好奇,张专员你是在哪方面,竟能把九儿给敷衍过去了?” 第八百章 请求交易 s市对灾部总指挥部的观察室面积并不大,因为本也只是用以观察触媒状况的临时场所,所以除了刚搬进来的一桌两椅之外,整个房间之内光溜溜的,再无任何其他的器具或摆设。 手脚具被特制拘束装置锁住的小安,此刻正微阖着双眼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是在默默的思考着什么。尽管阵阵令人颇感难耐的波动,正自锁住四肢的拘束装置上传来,压制着她的独立现实。但她的神情依旧沉稳平和,全不见丝毫的焦躁与担忧。 就在这片沉寂之中,观察室的门扉突然间无声的滑开。一道妩媚动人的躯体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径直闯了进来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你就是小安?” 听到响动垂眸默坐的小安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走进房间来的,却是名似狐似人的美艳女子。银灰色的长发顶端竖着两只硕大灵巧的狐耳,九条同色的蓬松长尾在挺翘圆润的屁股后面,悠然曼妙的摆动着。 “你…”小安眉头轻皱道“就是s市猎人组织的最高负责人?” “不错。”采九儿扫了眼小安撑满了运动装的健硕肌肉,微眯双眼轻笑道“不是你指名想要见我的吗?” “我是想要见s市猎人组织的最高负责人不假。”小安沉声说道“可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我相见的人?” “嗯?”闻言采九儿微微一怔,问道“所以你并不认识我,是吗?” “不认识。”小安反问道“我是个时时刻刻要防备被猎人追杀的神选者,为什么会认识你?” “唔…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采九儿轻咬手指沉吟片刻后,失声笑道“那你觉得我要怎么证明你才能相信,我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呢?” “据我所知s市猎人组织眼下的最高负责人,是名超越了普通神选者的圣人。”小安紧盯着前者沉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是名圣人,那么向我证明这点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哦,这样啊,那确实不难。”采九儿欣然应允,随即素手轻抬对着后者,“啪”的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随即小安便觉周身上下倏然一轻,低头看时原本牢牢锁在自己手腕脚腕上的拘束器具,不知何时统统都消失不见了。没了压制立场持续不断的干扰,独立现实恢复自如后的小安,顿时觉得全身涌上了股无比舒爽的轻松之感。 瞬间摆脱了桎梏的小安再抬头时,桌对面的狐女已轻舒玉臂,将一杯散发着蜂蜜香气的热牛奶推了她的面前来。这也正是她私下里,最喜欢为自己制作的饮品。 “这样可能证明,我是名a级的异人了?”采九儿收拢起自己的长尾,拉开椅子对着后者坐了下来,轻抬下巴淡笑着示意道“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目睹这一切的小安心中大感惊骇,她很清楚方才猎人套在自己手脚上的,乃是对灾部专门针对神选者制造的拘束装置。其中加入了不同种类的神躯碎片,不仅本身坚固异常,对于神选者的独立现实也具有极强的免疫和压制作用。 但没想到只是一个响指的功夫,这套对于任何神选者来说都极为棘手的拘束装置,便悄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小安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没有想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强行压下心头惊异的小安,不动声色的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带着某种猜测递到嘴边轻呷了口牛奶,入口果是那股熟悉至极的醇香味道。绝佳的温度掌控,蜂蜜与牛奶恰到好处的调和比例。便是由她自己来制作,也少有这么完美的时候。 “嗯,现在我相信你是名圣人了。”小安放下杯子后,细细的打量了前者半晌,忍不住问道“猎人真的能够允许一名神选…不,一名异人来做他们的领导?” “良才善用,有能者居之。我为什么不能,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呢?”采九儿笑道“再说你不是知道,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是名a级异人吗?” “我也只是听说。”小安道“但没想到竟然会是真的。”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可能不知道。”采九儿道“对灾部具体到各个城市的负责人,其实都是由异人担任的驻守。” “这我姑且还是知道的,不过你们的驻守其实不能算负责人?”小安漠然道“只不过是平时看起来,显的比较自由的猎犬罢了。” “咦?”采九儿笑道“我刚才就想问了,包括s市对灾部现在的最高负责人是名a级异人这种事,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个家伙你们应该也知道,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分部的主教,一个叫普罗米修斯的男人。”小安回答道“我和他合作已经有十年了,这些信息,我都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哦,是这样啊…”小安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了,反倒令采九儿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了。虽说后者是主动找上门来的,但她原本以为多少要费些力气,才能撬开对方的嘴巴。不曾想对方什么条件都还没有提,便先丢出了件颇有价值的情报。 尤其那句“合作已经有十年了”,不由得让她对后者价值的评估,再次上升了一大截。想到这里采九儿微微一笑,放低了姿态道“说起来都聊了半天了,我还没有做正式的自己我介绍呢。你是叫小安是?我是任s市对灾部行动总指挥的a级异人——千幻九尾。” “千幻九尾是?”小安口中无声的复述了几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嗯,那接下来小安小姐,我们就步入正题。”采九儿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小安道“这里是s市猎人组织的驻地。” “这里可不单单是s市对灾部的驻地,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也是那个普罗米修斯告诉你的吗?” “你们也没有打算,对神选者隐藏这个地方不是吗?”小安道“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间博物馆的牌子,就是件低阶的触媒?在s市能够将触媒堂而皇之挂在门口的,也只有猎人组织的驻地了?” “确实,那么小安小姐。”在变相确认了对方此举,并非出自普罗米修斯授意之后,采九儿接着问道“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对灾部的驻地,你作为一名异人,今日登门是想做什么呢?” “我想和你们…”小安深吸口气,沉声说道“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刚才说了,我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合作已经有十年了。我手上有很多关于他以及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重要信息,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们帮我,救一个人。” “救一个人?”采九儿眉头轻挑“异人?” “不,不是神选者。我知道你们对灾部不同于普通的猎人组织,也清楚你们的原则。”小安摇摇头道“我想要你们救的,是一个普通人。” “…”采九儿微做停顿,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们对灾部,和普通的猎人组织不同,也有自己的原则。那你可知道,我们可是绝不会与降临派和异人,做交易的。” “这我当然知道。”小安颔首道“你们不是也有圈养猎犬的部门吗?我可以宣誓加入,成为其中的一员。” “再者虽说是我请求你们帮我救人,但是你们对灾部不是本就将保护普通人,视为自己的主要职责吗?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场交易。只是我向你们提供情报,协助你们去救一个被降临派劫持的普通民众罢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也没有问题。只是要加入枭龙大队,也就是你方才所说的圈养猎犬的部门。”采九儿淡笑道“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加入的,也是需要经过筛选和考核的。” “这我明白,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够资格加入你们的那个枭龙大队的话。”小安平静的说道“将我视为敌对目标拘捕或处理掉也无妨,只要你们能遵守约定,不,应该说遵守你们的职责。把理应接受你们保护的普通市民救出来就可以了。” 等小安话音落下,不要说房间里的采九儿,就连隔壁在单向玻璃后观察的任源和张昌旭两人,都感到大为惊讶。在此之前三人都对小安孤身闯入对灾部总指挥部的做法,做过重重揣测与猜想。但谁也没想到,在见到她指名的最高负责人之后,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怎么?即便这样,你们都不肯答应吗?”见狐女迟迟没有回话,小安微微有些焦急的问道“你们不是声称,要保护所有普通民众吗?” “哦,这是当然。”采九儿回过神来忙答道“小安小姐,我能问下。你想要我们去救的这个人” “叫什么吗?” 第八百零一章 重磅情报 见千幻九尾应允了救人的要求,意识到自己微微有些失态的小安稳了稳情绪,再次冷静了下来轻声答道 “我想请你们救的人,同样是你们认识的。便是于昨天下午在市中心医院失踪的孟浮笙。” “果然是这样…”这个回答倒是并未出乎采九儿的预料,方才后者提到想要拜托对灾部拯救的,乃是个普通人时。她便隐隐猜到这个人,会是孟伟的女儿了。毕竟从人之本源小队递交的行动报告来看,这个小安与孟浮笙之间的关系,绝非普通的主仆那么简单。 “关于这个女孩,即便没有小安小姐你的请求,我们也正在全力的搜索之中。我们并非不想,尽快的将这名女孩救回。”采九儿道“现在主要的问题在于,我们手上并没有掌握,能够指明孟浮笙下落的情报。” “我明白。”小安点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来此的原因。” “这么说小安小姐,你的意思是,你能告诉我们。”采九儿问道“孟浮笙小姐眼下所在的具体位置?” “关于大小姐目前所在的具体位置,我也并不知情。”小安摇摇头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更加重要的情报,这些情报能够帮助你们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连根拔除。相对的,你们要确保在这个过程中,将大小姐平平安安的救回来。这就是我今日此行,想与你们所作的交易。” “想要依靠我们对灾部的力量,来对付琐罗亚斯德教派吗?难怪你会选择这样直接的,闯进我们的驻地中来。只要能够将情报交到我们手中,不管怎样你的目的都等于达到了。”采九儿话锋一转,轻声浅笑道 “不过,这还要看你的情报能给我们提供,多大的帮助了。你既然已经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合作了十年之久。对于你接下来的叙述,我可是很期待哦。”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实际上采九儿对后者接下来给出的情报价值,其实并未抱有很高的期待。毕竟对灾部对后者展开监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安显然并不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重要的核心成员。 再加上其本身也并非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只是与降临派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中立派异人。就算双方的合作已经持续了十年,也未必能知道多少称得上重要的关键信息。单凭后者能够如此轻易的直接走进这里,就说明在其合作者,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眼中,也仅仅只是个威胁不大,毋须过多在意的外围成员。 相较于小安接下来可能给出的,关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种种情报。她其实对作为高阶b级异人的后者本身,以及为何愿意舍弃一切去拯救孟浮笙这两点,更感兴趣。当然如果真的给出一两个重要的情报,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然而令采九儿没想到的是,后者的第一句话便彻底敲碎了她心中的揣测,重重的将她震撼了。 “你们前天夜里发起的行动,并没有彻底摧毁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根据地。因为在s市那样的地堡,也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口中的圣域。”小安沉声说道“并不止一处。” “……”闻言采九儿只觉得心头猛然一震,险些惊呼出声。好在她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瞬间压制住了激动的情绪,微一颔首不动声色的开口道 “说下去。” “…嗯。”见狐女面对这个消息表现的如此淡然,小安心中也感到疑惑起来,心道莫非猎人这边其实已经知道了?不过她本也没有想要凭借手中的情报,向对方提出更多条件的念头。故而也并未过多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s市共有三座圣域,也就是三座大型地下堡垒。你们前天晚上捣毁的那座地堡叫做‘伊甸园’,另外还有两座地堡分别被称之为‘初始之城’和‘方舟之地’。其中‘初始之城’便是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坐镇的地方。” “据我所知,除了仅掌握在个别高层手中的密道,三座地堡共用一个被称之为‘永生之门’的入口。司夜大祭司隐会操控永生之门的出口,将进入其中的祭司和信徒送往他们要前往的目的地。不过因为你们之前的攻击,现在永生之门已经被隐大祭司彻底关闭了。” “你见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司夜大祭司隐吗?”采九儿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不过孟伟应该是见过的。”小安答道“我虽然名义上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初阶祭司,但实际上我只是和他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有合作。至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中的其他人物,我并不熟悉也几乎未曾谋面。” “你没去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吗?” “有去过,但次数很少。我只有在需要进行独立现实固化仪式,或者必要的时候才会返教一次。哦对了,除了他们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我认识的还有他的贴身祭司叶灵。”小安道“叶灵是名植物系中阶c级的神选者,我每次返教都是在一条专属密道内和她接头,再由她将我直接带到普罗米修斯面前。” “这么说来,除了普罗米修斯和他的那个贴身祭司叶灵。”采九儿黛眉轻蹙肃声问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别的祭司和信徒,你都不认识也没见过?” “倒也不能说都没见过,但我确实都不认识。”小安道“这十年来我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个别祭司信徒,倒也可以说有过一面之缘。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关于他们的身份细节,我都完全不了解。” 这两句话听在狐女耳中,方才让她找回了几分真实之感。这才是她预想中,后者作为一名立场中立的异人,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应有的处境。可这样的话,却引发了另一个令人疑惑的问题,采九儿忍不住直接问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有三座隐藏在地下的地堡的?” “是主教普罗米修斯告诉我的,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坐镇在圣域‘初始之城’。但有时候,也会前往其它地堡。”小安解释道“若正赶上我需要进行独立现实固化,便直接在所在地堡进行了。所以我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一共有三个。当然也许不止三个,但是按照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说法,就是这三座。” 闻言采九儿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你进行独立现实固化仪式的周期,是固定的吗?还是在你感觉自己独立现实不够稳定的时候,主动向他们提出申请?” “应该可以说是固定周期。”小安道“不过在到日子了之后,也是要先发讯息申请一下的。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就会赶往那条专属我的密道,与前来接引的祭司叶灵汇合。” “我明白了…”采九儿颔首道“这确实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那么小安小姐,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够,提供给我们的重要情报吗?” “还有就是,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什么,要掠走大小姐。”小安道“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的最终目的,但据我所知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正在筹备一个巨型的献祭仪式。为了这个仪式,他们已经准备十年之久了。而大小姐就是早就被他们选中的,要在献祭仪式上所使用的祭品。” 刚刚的震撼还未过去,小安紧接着再次从口中抛出了个重磅的消息。虽说这边多多少少也已经察觉到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正在酝酿着什么大的动作。但这还是首次得到了个,比较确切的证实。 坐在后者对面的狐女出于各方面的考虑,还在维持着表面的淡定与从容。一墙之隔的任源和张昌旭两人,脸上已然布满了掩饰不住的惊诧与讶异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采九儿顿了顿接口道“你与普罗米修斯之间的合作,以及你为什么会以保姆的身份在孟宅工作,都与这件事有直接的关系?” “是的,我之所以在孟宅担任女仆,主要的任务便是保护和监视孟伟一家…”说到这里,小安面色微现暗淡,声音也抑制不住的透露出几分失落“不过大小姐她原本,并没有被选为最终仪式的祭品。关于祭品的人选,其实另有其人的。” “那么小安小姐,关于你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之间的合作。以及你所知道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筹备了十年之久计划的所有细节。”采九儿微笑着问道“你可以和我详尽的说说吗?” “当然可以,我今天来就是要把这些全部告诉你们的。”小安交叠起放在桌上的双手,沉思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关于这些我想,就从我是怎么认识普罗米修斯的…” “开始说起…” 第八百零二章 十年运势 在进入s市对灾部的总指挥部之前,小安并其实并不知道这处猎人组织的驻地竟是对方的总指挥部,更不确定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但对于想要将孟浮笙从普罗米修斯手中救出来的她来说,这已经是摆在面前仅剩的选择了。也只有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有实力在这种情况下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夺人。并给予已被父抛弃的孟浮笙,一个还能抱有期待的未来了。 因此小安在此之前情绪一直是非常焦虑的,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过了今天还能不能活下来。毕竟她的心中,早已做好抛却一切的觉悟了。她担忧的是向来以绝不和降临派妥协而着称的z国猎人组织,会不会相信她的说法,给她说出所有情报的机会。 是以在见到千幻九尾后,小安上来就将最为重磅的情报抛了出来,以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动面前这名实力深不可测的狐女。且不管对方是否相信,只要能够勾起前者的兴趣,在小安看来这第一步就算成功了。 当然从结果上来看,情况要比她预想中好上太多了。眼前的狐女在处置自己这件事上,表现出了与降临派截然不同的行事作风。全程都非常的冷静与理智,全无充斥降临派全员上下的那种浮躁狂热的作风。这让小安将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此刻稳定了心态的小安已不再急于,用冲击性讯息博取猎人组织方的眼球。重新整理了下思绪后,将自己知晓的所有情报,向对面的狐女娓娓道来 “我是十年前,与普罗米修斯相遇的我当时正在为寻找一处稳定的容身之所而苦恼,靠做些杂活来维持生计。然后他找到了我,向我许诺可以帮我回到z国,并且可以定期给我提供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 听出后者显然不想过多提及,有关自己在遇见普罗米修斯前的经历。采九儿亦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出言打断对方的叙述。一来那之前发生过什么和眼下的局势并无关系,二来她也不想多此一举引起后者心理上的抵触与抗拒。 “而相对的,他向我提出的条件便是,以女仆的身份进入孟宅。作为孟伟和他之间沟通的纽带,同时也作为孟宅的保镖和监视者。当然主要工作还是作为监视者,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孟宅并不会出现,需要我这个神选者出面解决的安保危机。” “因为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普罗米修斯,并不能随时随地的掌控孟伟的行踪。所以他需要一个能近距离监视孟伟,确保后者能够履行合作义务的角色。而我就是被他选中,来担任这个角色的神选者。” “那么…”采九儿适时开口问道“孟伟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很多,简单来说的话。”小安顿了顿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给予孟伟名声、地位和财富。而孟伟则要作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明面上的代理人,打理所有教派明面上的产业。以及采购和提供,教派圣域日常所需的物资。” 闻言采九儿忍不住开口问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所有的产业,都是由孟伟一个人打理的?” “这…我也不确定,教派那边可能还有别的,类似孟伟这样的代理人。”小安有些迟疑的说道“不过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孟伟这一个代理人。孟氏财团核心的科技,地产,医疗以及物流业务,都是由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背后支持的。” “据我所知,在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之前。孟伟只是个创业失败负债累累,丢下妻女外出躲债的失信人员而已。普罗米修斯也不是一开始,就将教派所有产业都交给他打理的。他最先是从地产行业入手,而后一点点将可能是全部,至少是大部分教派的产业都接手过来了。” 关于孟伟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暗中合作这点,对灾部这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双方之间的合作,已经达到了这般深度。对此采九儿倒是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淡笑着接口道“这么看,这个孟伟在经商上很有能力啊。竟这么得,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赏识。” “孟伟在经商上究竟是不是很有能力,这点我不是很懂也并不太了解。但琐罗亚斯德教派将产业都交给他打理,可并不是因为赏识他的经商天赋。”小安肃声说道“而是因为孟伟献祭了自己的妻子,换取了整整十年的运势。” “献祭妻子,获得了十年的运势?”采九儿奇道“还有这种事情?” “是的,普罗米修斯曾向孟伟许诺,可以为他举行一场献祭仪式。仪式成功之后,可保接下来十年他在商场之上,拥有常人无可匹敌的运势。”小安解释道“这场仪式的主祭品,便是孟伟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大小姐的亲生母亲——艾迪。” “难怪十年前,孟伟的妻子艾迪离家出走,离奇失踪了…”采九儿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你确定孟伟将自己的妻子艾迪,交给了琐罗亚斯德教派作为祭品,给献祭掉了吗?” “我确定,因为…”小安垂首默然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十年前便是我亲自,将大小姐的母亲艾迪,送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的。” “没想到都这个年头了,还有人会举行这种仪式。”采九儿咋舌道“那么关于你刚才所说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那个筹划了十年之久,并选中了孟浮笙作为祭品的仪式,又是怎么回事呢?” “关于这个我其实知道的,也不是非常的完整。我只知道这十年来,在普罗米修斯领导下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一直在筹备着个规模十分巨大的仪式。为了这个仪式教派消耗了大量的资源,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那边似乎也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有关这个超级仪式,教派内似乎除了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几位大祭司之外,无人知晓仪式的详细信息和成品全貌。至少我从来没有从作为普罗米修斯贴身祭司的叶灵那里,听到过任何这方面的讯息。而且按照叶灵的说法,教派内大多数祭司和信徒甚至并不知晓这个超级仪式的存在。” “不过据说,如果这个超级仪式最终能够顺利完成,便能够将神明的光辉引入世间,开创出一片属于神选者们的永恒乐土。作为教派圣域的三座地堡之一‘伊甸园’的名称,便是由此而来的。” “将神明的光辉引入世间?创造属于神选者的永恒乐土?”采九儿如有所思的说道“听起来,倒像是某种降临异源的仪式。” “可能,但听普罗米修斯的说法,也不像是那么简单。”小安接着说道“这个超级仪式需要消耗大量的祭品,其中关键的主祭品则必须经过严密的筛选和长时间的培养。而孟伟现任的妻子孙果儿,便是主祭品的候选之一。” “你说主祭品的候选是孟伟现在的妻子孙果儿?”采九儿问道“那为什么被琐罗提亚斯德教派掠走的,是孟浮笙啊?” “关于这其中的因由,我也无法确定。”小安道“依孟伟的说法,普罗米修斯一开始选中的便是大小姐。不过被孟伟拒绝了,所以后者退而求其次,找了孙果儿作为大小姐的替代。由孟伟将其娶回家,作为最终仪式的主祭品来培养。” “但眼下最终仪式举行在即,不知教派那边是嫌弃孙果儿作为主祭品的素质不够,还是原本就是在欺骗孟伟。又强行出手,将大小姐给掠走了。不过若依普罗米修斯的说法…” 见后者说着说着停了下来,采九儿出声追问道“若依普罗米修斯的说法,又如何?” “依普罗米修斯说法的话…事情似乎并不是孟伟所说的那样。”小安犹豫了半晌之后,斟酌着说道“我并没有在主教普罗米修斯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解释。按照我的理解,大小姐应该是想她母亲一样,被孟伟出卖给琐罗亚斯德教派了。” “因为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为孟伟举行的献祭仪式,只能确保他十年的运势。而今年,便已经是第十年了。如果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最终仪式成功的话,不管是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孟伟都没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孟伟故意没有好好培养作为主祭品候补的孙果儿,使得大小姐再次成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仪式主祭品的第一选择。这样一来,孟伟便再次有了和琐罗亚斯德教派讨价还价的筹码。来让琐罗亚斯德教派,继续确保他的地位、名声和财富,永保运势强盛。” “那么在你看来,这两人谁的说法,更贴近真相?”采九儿问道 “唔…我不敢断言谁说的是真相。”小安蹙起眉头道“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认的是,这次孟伟确实并不希望,大小姐回来。” “这次不希望孟浮笙回来?”采九儿道“这么说上次失踪,他是希望孟浮笙回来的?” “是的。”小安点点头道“为了从普罗米修斯手中讨回大小姐,我亲自返回了一次教派,面见了普罗米修斯。” “……”垂眸思索了片刻之后,采九儿抬起头来笑着问道“小安小姐,关于你和普罗米修斯会面的细节,可以展开聊聊吗?” “当然可以…” 这边小安正待开口,对面的狐女忽地再次出声嘱咐道 “我是指你和普罗米修斯会面的,每一个,细节!” 第八百零三章 详情尽述 对于狐女提出复述所有与普罗米修斯会面细节的要求,小安自然没有任何推脱的想法。将这些年来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所有场面,都毫不犹豫的讲述了一遍。 在叙述完毕之后,小安又就孟伟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来往的一些细节,自己每次返教所走的路线。以及从各种渠道收集来的,有关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息。尤其是上个月孟浮笙被绑架与还回的始末,全部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的交代了出来。 由于小安讲述的十分详尽,双方的谈话持续了数个小时。不过也拜这些情报所赐,采九儿终于从另一个角度稍稍揭开了,笼罩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身上的重重神秘面纱。也紧急扭转了不少对灾部这边,对形势错误的预估和判断。 不过可惜的是,尽管小安吐露出了需多让人很难相信,会是她这样外围人员能够掌握的机密信息。但从结果上来看,对当前s市局势带来的帮助仍然十分有限。虽然知道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不止一座地堡,以及正在稳步推进一个庞大的献祭仪式。 可关于这两座地堡的位置,以及这场终极仪式的细节,小安却给不出任何称得上有价值的讯息。后者关于普罗米修斯的描述,确实填补了不少对灾部请报上的空白。也让这名神秘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形象,更加立体丰满了起来。不过要凭此确认普罗米修斯的真实身份,还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见后者似乎实在是说无可说了之后,采九儿适时开口问道“那小安小姐,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提供的这些情报对于猎人组织来说,并不能迅速的转化为战果,心忧孟浮笙处境的她又急忙补充道“虽然我平时返教的那条密道已经不能用了,但孟伟应该也至少知道一条,能够抵达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密道。” “我可以出面指证孟伟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你们可以将孟伟抓起来审问。他与普罗米修斯以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不少祭司之间,暗中都有勾结和联系。一定能挖出不少,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和信息。” “这是自然,不仅是孟伟。”采九儿颔首轻笑道“关于小安小姐你方才所说的所有相关情报和细节,之后我们都会做认真的验证与甄别的。” “嗯,那就好。”小安点点头,语带焦急的说道“普罗米修斯会在昨天下午,出手掠走大小姐。 就说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最终仪式已经基本准备完毕,就快要正式开始举行了。大小姐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浪费了!” “小安小姐你放心,这点我们也非常清楚。你要相信,在处理降临派这点上我们的急迫程度是丝毫不逊色的。”采九儿起轻振衣摆身说道“你既已不打算再回孟宅了,稍后我会安排专门的人员处理你的安置问题。届时还请小安小姐你,配合一下相关人员的工作。” “等一下,千幻九尾小姐 !”小安出声叫住了狐女道“关于我加入猎犬部…啊那个,枭龙大队是?关于我加入你们枭龙大队的申请…” “我虽然有权批准此事,但所有加入对灾部枭龙大队的异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政审和评估。”采九儿眨眨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例如过往的经历,和神启的经过,都是需要调查清楚并登记在案的。这些前期的审查工作,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哟。” “啊这…”小安面露失望的说道“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们,尽快将大小姐救出来了。” “哦对了!”正欲离去的采九儿仿佛刚想起来般,扭回头来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起来,对你来说孟浮笙,是心锚一样的存在吗?” “心锚?”正欲好好回忆下,还有没有细节被疏忽的小安闻言微怔,皱眉回答道“哦您说的心锚,是指帮助异人来构建,将自身独立现实锚定在现实世界里的虚拟认知时,所选定的标定物?” 听到后者的回答,采九儿不动声色的回道“正是。” “大小姐她,并不是我的心锚。”小安不解道“您为什么,要这么问?” “哦,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采九儿笑笑道“见你如此在意孟浮笙的生死,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心锚呢。” “我并不需要心锚。”小安摇摇头道“我回z国之后,普罗米修斯一直有按照约定,定期为我准备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我并不需要那种,自欺欺人的稳固独立现实的方法。” “那既然如此。”采九儿面露惊讶的问道“你为什么愿为孟浮笙,做到这种地步啊?” “…我为什么愿为大小姐做到这种地步。”被这一问小安也微微有些愣住了,静下心来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方才缓缓开口道 “我倒是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这么去做了。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或许是因为这十年来与大小姐的朝夕相处,和当年对她母亲艾迪的承诺。” “对孟浮笙母亲艾迪的承诺?” “嗯,当年我将大小姐的母亲送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时候。”小安轻声说道“我曾答应她,会保护好她的女儿,绝不会让她身上的悲剧,在她女儿身上重现。” “是这样吗?”采九儿不置可否地说道“那小安小姐,你真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啊、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之后你若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向安排给你的对接人员申请。解救孟浮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说完采九儿丢下神色微现茫然的后者,步履轻盈的离开了房间… … 走出了观察室后,采九儿便立刻回到指挥室。召来了各部门的负责人,迅速下达了新的工作方向。在方才询问后者情报的时候,她便已经顺便在脑海中,勾勒好了全新的作战部署。虽然小安提供的情报作用有限,但如果是真的话,还是帮助现阶段的s市对灾部少走了需多的弯路。 尤其是鹰隼大队的调查方向,发生了巨大的调整和变动。核实小安口述情报的准确性,成为了鹰隼大队各部门眼下最为首要的任务。 于此同时孟伟的重要性,也急遽的攀升了起来。乐观估计的话,极有可能成为打破僵局的全新突破口。对后者的抓捕预案,也迅速的提上了日程。总而言之,对于连连吃瘪的对灾部来说,小安的投诚毫无疑问是针有力的强心针。 随着一条条指令被采九儿发布了下去,拥挤的指挥室很快便再次空旷了起来。只剩下任源还坐在那里,低头来回审视着,刚刚整理好的谈话记录。 长舒了口气之后,采九儿看着后者笑着问道“话说你不去鹰隼大队那边接一下你的龙牧吗?柏天清和孟浮笙失踪案的幕后黑手已经找到了,你们人之本源小队关于此案的调查工作,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急什么,我刚刚已经和老鱼通过消息了。”任源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上的文档,不急不徐的说道“当龙牧的是他又不是我,就算是接人也应该是他过来接我,哪有我去接他的道理。” “再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小安提供的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关于柏天清和孟浮笙失踪一案的调查,还远算不得结束。而且我们这边的调查也正好可以变相作为,这个小安所交代的情报的一个验证。” “怎么,你觉得这个小安所说的情报。”采九儿笑问道“都是假的?” “当然不可能都是假的,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不单纯是真假的问题。”任源屈指轻弹手中的报告道“刚才会议上你在给各部门负责人交代任务的时候,我这边也和在鹰隼大队那边的老鱼沟通了一下。结合他从鹰隼大队拿到的,那边关于孟、柏两人失踪案的调查记录,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哦?”采九儿问道“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 “唔,现在还不好说。我想还得等我和老鱼回六号别墅碰头之后,再好好的研究一下。”任源斟酌着说道“我倒不是要质疑这个小安所说的,是普罗米修斯出手掠走了孟浮笙。而是如果真的是普罗米修斯亲自出手的话,那不得不说孟、柏两人失踪案中的一些细节,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是吗…那你们小队可要尽快把这件事,给我调查清楚。”采九儿嫣然轻笑道“你刚刚在观察室里也听到了?s 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正在策划着一个巨大的献祭仪式。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那是自然。”任源合上了手中的文件,扭头盯着狐女忽然开口道“话说九儿,今天是你在我龙牧不在的时候,把我从六号别墅里带过来的。现在天都晚了,你就不负责把我…” “送回去吗?” 第八百零四章 人肉信鸽 灰暗阴沉的天穹之下,颜色鲜红如血的跑车,在海边公路上飞驰着,仿佛一道刺破雨夜的红色闪电。跑车内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操控着方向盘的,则是名灰发褐瞳面如灵狐的绝色女子。 “你今天就这么想要,和我待在一起吗?”采九儿边驾车边微微侧首调侃道“我印象中上次我们能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还是靠把你关在笼子里做到的呢。” 闻言任源嗤声冷笑道“你既然心里清楚,还问我干嘛。” “欸,我就知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明月清辉照沟渠呀。”采九儿语气幽怨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只在想要利用人家的时候,才会主动的找上来。” “呵,你现在的心情看起来倒是很好啊。”任源讥讽道“又不是昨天下午那副见到谁,都想奔上去咬一口的摸样了。” “好什么,只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罢了。”采九儿轻笑道“倒是你现在,情绪显而易见的坏起来了呢。” “你若是能帮我找出一个值得高兴的理由,我倒是不介意跟着乐一乐。” “行,那你特意用送你回六号别墅的借口把我拉出来,总归不是为了让我给你当司机兜风解闷的?”采九儿道“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就直说,我独立领域开着呢。” “我不是不说,我正在想该怎么和你说…”任源斟酌了片刻之后道“关于刚才那个小安的口供,你觉得合理吗?” “合理?”采九儿笑问道“你是指哪个方面?” “她一个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不,确切来说只是和普罗米修斯合作的保持中立立场的异人。竟然会知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数量,乃至正在筹备大型献祭仪式这样的高度机密。你觉得这种事情,合理吗?” “确实不合理,所以我才下令要各部门去查证一下不是吗?”采九儿笑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说法倒是和我们目前手上掌握的情报高度吻合。相较于这些全部源自她的臆想和编造,还是这些都是真的更合理些,不是吗?” “我没觉得合理多少。”任源耸耸肩道“如果这些情报真如她所说,乃是这些年来从那个普罗米修斯口中知道的。那她能活着走到s市对灾部总指挥部的门口这件事本身,就是最今天最不合理的地方。” “哦,说到这里。”采九儿淡笑着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你了,先抛开整件事的合理性不谈,你觉得这个小安提供的情报,价值几何?” “价值几何?哼!”任源冷哼一声讥笑道“不能说价值千金,至少也可以算得上是屁用没有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正在筹备什么大计划这种事不是明摆着的,还用她说?” “还有至于另外两座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她又给不出准确的位置。倒头来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至于孟伟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这件事,不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吗。这事老鱼还没加入对灾部的时候,就已经看出端倪了。” “话虽如此,可我没记错的话。”采九儿调笑道“几个小时前,你不是还把这些情报当宝贝一样,躲在六号别墅的地下三层里,整理的起劲吗?” “那还不是因为,s市对灾部上上下下,都蠢的令人发指。”任源道“忙活了这么久连这些没什么价值的情报,都拼凑不出来。” “所以说嘛,今天这个小安提供的情报,还是有价值的。而且…”采九儿斜乜着后者道“ 我说任源,你也不用这么装模做样了,我知道你想和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些。” “果然,你也察觉到了吗。”任源怒色一收,面带遗憾的嬉笑道“我本来还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情报,在你这卖个好价钱呢。” “你还惦记着,你那个不可告人的诱饵计划呢?” “当然了。”任源道“我在这件事上,可是下了很大心血的。再说对捕获普罗米修斯这件事,你难道就没有兴趣吗?” “我当然有兴趣。”采九儿道“但前提是我得知道你要怎么做,省的你再给我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麻烦。” “怎么可能有什么麻烦,先不说我那个诱饵计划了。”任源摆摆手道“说回那个小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看吗,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她能平安无事的走到s市对灾部总指挥部门口这件事本身,就是最不合理的地方了。”采九儿道 “更何况据她所说,她是在求见普罗米修斯无果之后,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来找我们的。如果这不是出于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设计,她早就死在那条秘道里了。” “说起来,你也算是这方面最顶级的专家了。”任源赞许的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问道“你觉这个小安为了孟浮笙背叛普罗米修斯这件事,真的是出于她自身的意愿吗?” “我是幻术方面的行家,难道你就不是了?”采九儿失笑道“这你也有必要问我吗?”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任源奉承道“再说刚才和她面对面交流的也是你,我自然还是想听听你这个专家的意见。” “在这个小安看来,应该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豁出一切,转投到我们这边来。” “接下来…”任源笑着接口道“就要说但是了?” “嗯。”采九儿淡笑道“但是也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有普罗米修斯为她做定期的独立现实固化,并不需要多此一举的找个心锚。再说孟浮笙是她经历神启觉醒独立现实后,才遇到的对象。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安没理由会对后者抱有,如此深沉的执念,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放弃。” “所以你的判断和我一样吗?”任源总结道“这个小安实际上陷入了某个,彻底扭曲了她个人意志的幻术而不自知。违背异人本性的将孟浮笙的安危,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认…”采九儿道“但极有可能。” “要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改变一名高阶b级异人的认知,令其做出违背本能的决断而不自知…”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掌握如此玄妙的幻术技术之人,可是很罕见的啊。从与小安接触的所有对象来看,施术者只能是那个普罗米修斯了?” “未必。”采九儿知道后者在暗示什么,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拥有‘神之口’的琐罗亚斯德教教皇,幻术方面的造诣就远在我之上。就算不是他亲自出手,他调教出的徒弟也未必就会比我调解出的差?” “唔,有道理。”任源打着哈哈道“不过不管怎么说,之后我们如果要对付这个普罗米修斯的话,需要注意下对方可能在幻术上面也有很高的水准呢。” “你认真的吗?”采九儿哂笑道“我们俩个出战,还需要小心对手,会使用什么幻术?” “我们俩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但是s市对灾部的其余人总需要注意下。”任源道“总 之,如果这个小安真的是在受普罗米修斯幻术影响下,做出的这个决断。你觉得,这个普罗米修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这真的是,出自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设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采九儿轻声道“这个小安从一开始,就是后者精心培养的人肉信鸽。我甚至怀疑,所谓保护和监视孟伟都只是顺手为止。今日这出叛变的戏码,才是对方培养小安的真正意图。” “果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任源颔首轻笑道“其实早在见到孟伟家中竟然有名异人保姆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如果这个小安真的是普罗米修斯派来,保护和监视孟伟一家的。那上次老鱼他们,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大半夜将孟浮笙从家里拐了出来。” “我想,可能那时候这个小安就已经察觉到,琐罗亚斯德教派要对孟浮笙下手了。”采九儿分析道“以她如今的表现来看,当时她可能觉得,让鱼警官他们带走孟浮笙反而更好。”(详见第一百一十九章) “所以说她根本就不是,被普罗米修斯派来保护和监视孟宅的。”任源接着狐女的分析继续说道 “毕竟只要孟伟与降临派合作之事没有暴露,就不存在需要异人出面才能解决的安保问题。而作为普通民众,可能存在来自触媒的威胁,自有s市对灾部出面解决。而如果暴露了的话,单凭区区一个b级异人,如何与s市对灾部抗衡?根本就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嘛。” “至于作为双方联系的纽带,按照那个小安自己的说法,孟伟不仅能够独自联系普罗米修斯,甚至还进入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我估计孟伟认识的降临派祭司,怕是要比这个小安还多。” “至于监视孟伟这点,就更加可笑了。如果她刚刚真的交代了她所知的一切,那就说明她在孟宅,根本就没有尽到监视孟伟的职责。因为她连孟伟暗中在酒店里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美杜莎合作培养原胚的事情,都毫不知情。” “也就是说,她只在孟伟返回孟宅的时候,才能监视孟伟都做了什么。可实际上,孟伟要做什么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在家中留下什么证据。说白了,这个小安的监视,根本就是监视了个寂寞。”任源最后笃定的说道 “依我看啊,普罗米修斯将这个小安放在孟宅,纯粹就是为了配合自己施加在前者身上的幻术,让这个小安和孟伟女儿培养感情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采九儿沉吟道“那这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在下一盘大棋呢。” “是啊,耗费了十年光阴,就只是为了准备一个信鸽。九儿,你不觉得这太过浪费了吗?除非对于这个普罗米修斯来说,有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任源忽然扭过头来盯着狐女道 “九儿,关于这个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吗?”双眼直视前方路面的采九儿右手稳稳的掌控着方向盘,左臂搭在车门上斜支着侧颊,神色淡然的回答道“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普罗米修斯费尽心机做出这种事情,是为了什么。若说推测的话,倒姑且算是有一些。” “真的只是推测吗?”任源视线牢牢的锁定着后者,似乎想要从狐女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口中不紧不慢的问道“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关于这次部里针对s市的‘驱虎计划’,你们剑阁也是有份剧本的?这个小安投诚不会是…” “你们剑阁剧本中的一出,折子戏?” 第八百零五章 条件应允 听出后者显然话里有话,采九儿淡笑一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在怀疑,这个小安还是部里安排进进降临派的卧底不成?” “我倒不是怀疑这个小安是你们安排进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卧底,但是她投诚的时机和所掌握的,完全不符合她身份的情报。很难不让人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任源眯起眼睛道“直说了,我怎么感觉这个普罗米修斯的做法,让人感觉有种和你们剑阁打配合的意思?”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怀疑伏羲他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对不对?”采九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任源你翻来覆去的,还是甩不脱这些陈词滥调。” “我可没有说是伏羲,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可你怎么解释,这个普罗米修斯的所作所为?”任源咄咄逼人的说道“这件事唯一的受益人,不就是你们吗?” “怎么,这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采九儿轻笑道“你刚不是还说,这个小安交代出来的情报,并没有什么非常大的价值吗?这怎么剑阁突然又变成了,唯一的受益人了?” “九儿…”任源的眼神在跑车后视镜上扫过之后,扭回头来对着狐女肃声说道“这里也没有别人,你给我交个实底。这次在s市,你们剑阁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边采九儿闻言微怔,摇头浅笑道“怎么话题突然,又转到这上了…” “你先别管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任源打断了前者的牢骚,语气执着的追问道“你们剑阁这次,究竟想要做什么?” “关于剑阁这次的剧本,刚见面那天我不就已经跟你说了吗。”采九儿道“希望你能找出十年前,s市降临派在幻梦境内打造的那座内祭坛。” “找到那座内祭坛,是你们要我做的事。”任源皱眉道“我要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找这座内祭坛?找到之后,你们究竟想用这座幻梦境内的祭坛,做什么?” “为什么找到这座祭坛,就非要做什么呢?”采九儿反问道“这座祭坛本身,不就非常有研究价值吗?” “伏羲想要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任源冷声道“你觉得这个说法我会信吗?” “你可真是个麻烦的男人啊,是不是寿命长的家伙说话都喜欢这么喋喋不休的呀。”采九儿悠然说道“我都说了,部里的那些老家伙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幻梦境里的祭坛。以及降临派那边究竟是怎么,将这座祭坛造出来的。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不要岔开话题九儿!”任源伸手向上指了指,加重了语气质问道“你们想要拿到那座内祭坛,是不是要对那个孩子出手?!” “那个孩子?”采九儿故作不知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孩子?” “在s市上面的。”任源反问道“还有别人吗?” “哦,你说她啊。”采九儿漫不经心地说道“部里那些老家伙的打算,我上哪知道呢。不过我想不会,那座工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处理掉的,部里未必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再说…”采九儿满脸揶揄的瞥了后者一眼道“就算部里真的打算处理那座工坊,莫不成你要挺身而出为那孩子对抗部里不成?我怎么不知道,你和那对父女之间,有这么深的感情啊?” “你别管我要做什么。”任源沉声问道“部里这次是不是真的要,对那座工坊出手?”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采九儿失笑道“这s市降临派的问题,还不够部里那些老家伙们焦头烂额的吗?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惦记这件事啊。就算真有什么打算,那起码也要等眼下s市这个烂摊子清理好了,再做计划不是。” “是吗?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眼下s市这个烂摊子和处理那座工坊,是一码事了呢?”任源道“如果要完成隐士的那两个实验,那座工坊就是最好的实验室了?隐士会出现在s市,可不是什么巧合?” “是不是巧合,这你就要去问他本人了,这我可不知道。”采九儿淡然说道“或者你有本事,把你口中部里与降临派勾结的高层抓出来,他们或许也能给你个准确的答案。问我的话,你可是问错人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九儿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值得琐罗亚斯德教派耗费如此大的心血。用了足足十年的时机,来准备一场献祭仪式?” “说到s市的话,那就是十年前被发现的三号异源了?”采九儿推测道“或许他们想要再试一次,将三号异源降临下来?” “你在开玩笑吗?且不说当年那条通道已经被对灾部封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又不是那种纯粹由疯子组成的降临派。真要是引起了三号异源的注意,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任源寒声道“当年试图接触三号异源的那些降临派,想要的无非便是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而已。” “现在看来,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的分部不仅拿到了神躯碎片,甚至多到了可以制成炸弹,作为逃生所用的消耗品。那么事到如今,他们还赖在z国境内不走,甚至不惜重金砸出一个分部来的意义是什么?就只为了立个侦察三号异源什么时候再活跃起来的观测站?” “我说了,我回答不了你这些问题。”面对后者步步紧逼的诘问,采九儿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如果你今天要我送你回家,目的就是为了要我给你解答这些问题。那我还是那句话,我回答不了你,你问错人了。” “我问错人了?”任源狠厉的盯着狐女寒声问道“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我本来也没有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你的义务,同样现在的你也没有知晓一切的资格,不是吗?”采九儿淡然一笑道“我觉得我们眼下还是应该将精力,放在如何清剿s市降临派上,你说呢?只要能抓到隐士和那个普罗米修斯,你的一切疑问不就都有答案了吗?” “呵,就怕我们永远都抓不到这两个人了。”任源讥讽道“就这样永远被敌人牵着鼻子溜来溜去,还奢谈什么抓倒那个普罗米修斯?你好好看紧我,别让我被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抓走了,才是正事。” “行啦,别抱怨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采九儿微微一笑道“你不就是怕我不答应,你那个一周之内诱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计划吗?” “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你答不答应这个计划的问题。”任源辩解道“而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法…” “我答应你的条件了。”不待后者说完,采九儿已轻声打断了对方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将那个普罗米修斯钓出来。期间你怎么做,我概不过问。” “我的意…呃,嗯?”还在说过不停的任源登时愣住“九儿你说什么?你答应了?” “是啊,我答应了,你放手去做。” 满脸狐疑 的任源忍不住问道“我没听错?” “没有啊,今天下午在六号别墅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答应你,不过问你的计划了。”采九儿道“只是突然发生了这个小安投诚的插曲,所以才没有把话和你说完而已。” “也就是说…”任源问道“你仍然打算选择和我联手,将普罗米修斯给抓起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采九儿偏过脸来明媚一笑道“怎么,一周的时间你没有把握?” “这倒不是,我既然敢对你夸下海口,自然是有此把握的…只是。”任源疑惑的问道“你现在还打算,把这个作为破局的手段吗?” “这没什么奇怪的?”采九儿道“你刚才不也说了吗,知道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有两座地堡,可不等于找到了这两座地堡。而且如果这个叫小安的异人,投诚一事真的是在那个普罗米修斯计划中的。那么就算我们再把孟伟抓起来审问一番,也未必就能拿到什么有效的情报。” “固然我可以先逐个尝试一下看看效果如何再做决断,不过现在我不打算再拖下去了。这个小安今天至少有句话,说的完全没错。不管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在筹划着什么,留给我们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任源上下打量了狐女一会儿,面带不解的问道“我说,你这不会是在安抚我?” “我说你有完没完啦!”采九儿笑骂道“就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主,不答应你不高兴,答应了你也不行,忒也矫情了?” “我只是不理解。”任源道“既然有了别的选择,你为什么还肯在我这冒风险?” “既然知道我选择押宝你是在冒风险,那你就长点良心,不要给我惹出大麻烦来。”采九儿探手理了下银灰色的发丝,没好气的说道“要是到时候审讯孟伟,后者再把矛头扯到刘氏兄弟身上。不又变成要集中精力调查刘威了,那眼下的局势可就真的闭环了。” “那到头来岂不是等于我自己牵着自己鼻子,在地上爬了一圈?反正选那条路都冒风险,我还不如选择押宝你。相比中了降临派的圈套,这边我好歹还能把你揪出来顶缸。” “你倒是好算计。”任源收回目光躺进座椅,摆摆手道“不过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可不是我强迫你的啊。” “哼,也不知道之前在地下室里对人家连吓带骗的,是谁哩。”采九儿嗔声说道“你要真敢给我惹出什么大麻烦,我可饶不了你!” “哪能呢…哦对了。”任源忽然话锋一转道“说起来刚才那个小安不是说,十年前孟伟将妻子艾迪交给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给献祭掉了吗?关于这个艾迪,我这里倒是有个不同的情报。” “你是故意拖到我答应你之后,才肯把这个情报说出来的?”采九儿神色古怪的看着后者道“我今天要是不答应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把这个情报告诉我了?” “没有没有,我真的刚想起来。”任源满脸无辜的说道“你看我这一想起来不就赶紧跟你说了吗?” “就当你刚想起来。”采九儿道“所以这个艾迪,怎么了?” “关于这个艾迪,孟伟有没有将妻子作为祭品交给琐罗亚斯德教派我不知道。”任源摩挲着下巴说道“不过据我所知,至少截至到上个月二十七号,这个艾迪…” “可是还活着呢。” 第八百零六章 不肯多说 听得如此精准详细的日期从后者口中蹦了出来,采九儿立马开始翻找脑海中的记忆。上月二十七号她还未被派往s市,她只能从那些浏览过的行动报告中,寻找这个特殊的日期。 “上月的二十七号…”采九儿沉吟片刻不解的问道“我记得那天是有两名…哦不,是三名警方的人员,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金发祭司谋杀了?为什么是截至到那天,孟伟的妻子艾迪仍然活着?” “这个嘛,就不方便告诉你了。”任源得意一笑道“总之你知道,那个小安口中十年前就该死去的艾迪,其实当年并没有死就可以了。” “那个艾迪,当真没有死?”采九儿蹙起眉头肃声问道“那个小安可是说,正是因为向艾迪允诺要保护其女儿,所以才选择投诚的。这件事,你可不要乱开玩笑。” “这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和你开玩笑。”任源收起笑容同样严肃的回答道“虽未见到这个艾迪本人,但当时的情况倒也和见到她本人没有什么区别了(详见第三百二十章)。虽不能百分百肯定是同一个人,但我起码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敢肯定,我见到的就是那个艾迪本人。” “既然这九成把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和十成把握也差不远了…”采九儿点点头颇感兴趣的问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究竟是在哪里,见到孟浮笙母亲的?” “不说了嘛,这个可不方便告诉九儿你啊。”任源竖指轻摇道“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说的,不过眼下嘛,肯定是不行的。” “那稍微透露一点点呢?”采九儿压低了软糯柔媚的嗓音,语气暧昧的悄声说道“只要你肯告诉我,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满足你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哦。” “行了九儿,你就不用在我面前搞这套了。”任源失笑道“你不用问了,关于孟伟原配妻子艾迪我能和你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余的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告诉你的。” “啊啦,你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不解风情啊。”采九儿轻咬红唇啧声道“我记得二十六号s市对灾部的行动记录里,有你和龙牧鱼谦与部里断联了一晚。然后在第二天二十七号下午部里的会议上,你有宣称拿到了足以打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情报是?” “紧接着在一周后,你就联合任s市临时驻守的佣兵小队,在海边捣毁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海上运输线…是不是说,你在拿到这条补给线情报的时候,发现了孟浮笙母亲艾迪存活的证据呢?” 《日月风华》 “都说了不要问了。”任源悠然说道“多余的我是一句都不会说的。” “我也不是非问不可,只是这两件事结合起来看的话,很难不让人觉得奇怪。”采九儿那对勾人心魄的狐眸缓缓缩起,盯着后者轻声说道“孟浮笙的母亲艾迪纵然未死,也必然是被掌握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手中的…” “所以任源,你究竟是 怎么见到了她存活的证据。又怎么知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运输物资的准确时间,和地点的呢?” “九儿你这话说的,倒是蛮有意思的…”任源眉头轻挑,迎着狐女的目光笑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觉得部里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的人,是我吗?” “我可没说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的人是你。”采九儿反过来学着后者方才的话道“只是你对这件事遮遮掩掩的态度,实在是很难不让我起疑。” “这有什么好起疑的,从结果上来看因此遭受沉重打击的可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好?”任源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道“就算是有联系,那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出了内鬼,没道理变成了我有问题?” “所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之内真的有内鬼,并且…”采九儿倾倒上身,倏然之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樱唇轻启道“和你有所联系吗?” “九儿,我觉得开车的时候…”任源亦扭腰向后倾倒,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和狐女之间的距离,竖指朝前方指了指道“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路况上比较好。” “放心,翻不了。”单手操纵着方向盘的采九儿轻笑道“就算翻了,对你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 “所以,你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有内应吗?”采九儿强硬的截断话头,盯着后者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那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想要捕获你?你为什么有把握在一个月以内,准备好将他钓出来的圈套?” “眼下出现在s市的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不会是你和这个普罗米修斯联手准备的,一个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和对灾部的双面骗局?” 随着狐女的话音落下,车内的气氛悄然之间凝重了起来。凌厉至极的气势自满脸笑意的狐女身上,缓缓的散发出来。如一道道沉重坚固的枷锁,向着副驾驶上的后者重重叠叠的缠绕了过去。 “双面骗局什么的,九儿,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任源轻眯双眼,语气淡然的反问道“还是说刚才这番话,你并不是在开玩笑呢?” 片刻之后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将对峙中的两人,从沉闷的气氛中拉了出来。犹如血色火焰的艳红跑车在雨夜中滑出一道飘逸的曲线,在路旁稳稳的停了下来。 “呵呵,当然是开玩笑啦。”采九儿嫣然一笑坐直了身体“我可是非常信任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彼此彼此,眼下s市对灾部值得我信任的对象,也不多了。”任源正了正衣襟淡笑道“九儿你这次可千万不要,出卖我啊。” “什么叫这次不要出卖你。”采九儿满脸幽怨的说道“说的好像人家以前,还出卖过你似的。” “这谁知道呢。”任源耸耸肩,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是千幻九尾呀,说不定我都被九儿你 卖了很多次,只是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这话怎么也轮不到,被称为‘欺神者的负罪者’的你来说?”采九儿故作不快的撅起嘴说道“别耍贫嘴了,你不是要我送你回家吗?哝,我已经给你送到了。” “听出来了,这是看从我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开始撵我走了啊。”任源叹了口气道“行,那我这就回去准备钓那个普罗米修斯的饵了。不过钓出他之后,接下来动手捕获还得靠九儿你打主攻啊。” “等一下。”采九儿伸手扯住正欲起身的后者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孟、柏两人的失踪案,还有些细节似乎有问题,需要和鱼谦研究下吗?要是有什么结果,可不要忘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这是自然,你是s市对灾部的总负责人,我们现在又是合作关系。我们小队得出什么什么重要结论,怎么可能不通知你呢。回头有什么发现的话,我让梓文整理好写进报告直接发给你。” “还有你今天翻译的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的航海日志,整理好后也不要忘了立刻给我一份。” “了解,不过这个就不方便走正常流程让梓文发给你了。”任源沉吟片刻之后道“回头我找机会,亲自给你送过去。” “这还差不多,行啦你去忙,我也要回去了。”采九儿松开手指示意后者可以下车了,末了忽然想起什么般又补充道“话说你们小队的那个叫姜梓文的联络专员,是张昌旭委托鹰隼大队那边,挑出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任源不知狐女为什么提起这个,好奇的问道“这个姜梓文,有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个姜梓文,好像是鹰隼大队那边自己挑出来。整个选拔过程,剑阁这边可并没有做干涉和参与。” “那听起来,这孩子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啊。”任源笑道“张昌旭这不是充分的领会了,我不希望自己小队被剑阁掺和的意图嘛。”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有什么问题,剑阁这方面也不知道。”采九儿提醒道“你可不要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啄了我的眼吗?”任源嗤笑道“她若真有这个本事,部里才真是瞎了眼了,浪费了这么个优秀的人才。” “总之她不是我们剑阁的人,你留心点。”采九儿嘱咐道“不要因为些许疏忽搞砸了我们的计划,到时候牵连我这边也不好做活。” “晓得了,出不了问题。”推门下了车的任源没走上两步,又顿住脚转过身来,伏到门上探进车窗低声问道 “话说九儿,如果到时候发现那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他,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采九儿想了片刻,歪着头微微一笑道“那我倒要亲手试试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有第二个…” “杀不死的人。” 第八百零七章 下车检查 饶是想破脑袋,鱼谦也想不到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局势的进展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一刻他还在和对灾部鹰隼大队的同志,商讨有关柏天清失踪案的调查详情。试图从重重迷雾,找出敌人疏忽中遗留的线索。下一刻便突然接到了,基本确定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主教普罗米修斯亲自出手,掠走孟、柏两人的情报了。 虽说上面的通知,和紧接其后搭档任源发来的联络,都表示这个情报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核实。但从随之而来的s市对灾部整体调度上看,上面显然已经将工作的方向依此部署了。这就表明至少以千幻九尾采九儿为首的s市对灾部高层,对此事非常的认真和重视。 不过面对孟宅女仆小安突然投诚这个消息,鱼谦并没有如周围在场的鹰隼大队人员那样,展现出掩饰不住的惊喜之态。恰恰相反,在众人热烈的讨论声中,他的心中反而升起了股挥之不去的,名为疑惑的阴霾。 打白工这种事对有着十多年刑警生涯的鱼谦来说,可以说已经是非常司空见惯的事了。他自然不可能因为之前努力打了水漂,而产生什么沮丧和不满的情绪。他对这件事所产生的疑虑,正与采九儿和任源所关注的问题相同。那便是: 孟伟家的女仆小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向对灾部投诚? 因为前期s市对灾部在应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工作上的失败,实际上整个s市上下对本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认知,都与事实有着不小的偏差。反倒是一直与伪神之躯任源搭档的鱼谦,更为敏锐的意识到眼下局势的严重性。 与部内那些身经百战,自信任何降临派在对灾部面前都不堪一击的专业人士们不同。正因为身为半路出家的外行,所以鱼谦心中远没有建立起,有关对灾部所向披靡这个形象的认知。更何况相比普通的部员,他还从任源处知晓了更多的隐秘。例如对灾部的高层之中很可能存在着,隐藏极深的敌人。 故而鱼谦在知晓孟宅女仆小安投诚之后,非但不觉得这标志着在s市逃逸的降临派余孽,将迎来最终的末日。反而生出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即将进行某种大动作的预感。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与在场的鹰隼大队众人商讨的。 如果柏天清与孟浮笙两人的失踪案,真的是普罗米修斯亲自做下的话。那么从案发现场的细节来看,这其中存在着太多的疑点。这其中牵扯到的问题,只怕要比孟、柏二人的失踪案本身都大。与此同时在总指挥部的搭档任源,也在通讯中表达了相同的担忧。 于是接下来原本十分注重细节的鱼谦,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和鹰隼大队的情报交接工作。带着下午入手的所有调查资料和情报,急匆匆的离开了鹰隼大队驻地,动身赶回六号别墅。想要与搭档任源,好好商讨一下这些问题。 然而就在他抵达六号别墅所在的度假村时,却突然被门口值班的岗哨给拦了下来。后者在查验了鱼谦的证件之后,并没有立刻放行。反而十分客气的,要求他从车上下来配合做进一步的检查。 “是我的证件有问题吗?”急着回六号别墅的鱼谦皱起两道浓浓的剑眉,面带不解的看着后 者问道“为什么今天要下车检查?” “鱼警官,您的证件并没有问题。”值班岗哨态度虽然和善,但语气却十分坚决的指着靠近正门口的别墅道“但还是请您下车到二号别墅,接受一下我们的检查。” “证件没有问题,但还是要下车检查?”听到后者的回答之后,鱼谦愈加疑惑了起来。 六号别墅所在的xx度假村虽然名义上,是某地产商投资开发失败,无人接盘的小型烂尾旅游景点。实际上却是被政府,暗中拨给s市对灾部使用的资产。 整个度假村内除了六号别墅交由人之本源小队使用外,其余海滨别墅要么空缺,要么驻扎着负责安保的土狼大队队员。面前这个身穿深蓝色保安服拦住自己的度假村保安,真实身份自然也是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的队员。 从搬进六号别墅到现在粗略算起来,也有一个月了。按理来说即便是名普通的保安,天天见自己在这里进进出出,也该混上脸熟了。更何况鱼谦很清楚,对灾部自有一套极为特殊的身份鉴别系统。轻易不会发生,让外人混进来的意外。 再者对于担任度假村安保工作的土狼大队队员来说,实际上需要负责的安保对象只有三人。那便是人之本源小队的任源,担任联络专员的姜梓文,以及担任龙牧的自己。考虑到任源不需要保护,真正的护卫对象也就他和姜梓文两人。 这一个月来自己来,鱼谦在这个岗哨来来回回进出了无数次。有时候与搭档任源一起,有时候则是独自出行。从来都是直进直出,最多便是核验下随身证件。被要求下车到土狼大队驻地配合检查这种事,还是住进这里来的头一次。很难不让鱼谦对此,感到些许的警惕。 “鱼警官?”见前者迟迟不肯下车,担任岗哨的土狼大队队员再次开口催促道“还请您现在下车,配合一下我们的检查。” “哦。”正自疑惑的鱼谦回过神来,右手不动声色的悄然摸向腰间,看着后者神色淡然的问道“既然我的证件没有问题…那我可以问下,你们要我下车配合检查,是要检查什么吗?” “对不起鱼警官,我不便为您解答这个问题。”土狼大队队员微笑着回答道“您到二号别墅里之后,就知道了。” “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鱼谦加重了语气道“如果我以人之本源小队龙牧的身份,名令你回答这个问题呢?” “鱼警官,现在担任s市驻守的是佣兵,我们土狼大队并不受人之本源的直接管辖。”土狼大队队员笑笑道“鱼警官您不用紧张,只是个简单的检查而已。并不会浪费您,很长的时间。还请您务必,配合我们一下。” “…你。”鱼谦眯起眼睛问道“看起来很面生啊?” “是的,我们是今天下午刚被调到这里,接替四队负责这里安保工作的二队。”担任岗哨的土狼大队队员颔首答道“所以鱼警官你见我有些面生,也是自然的。” “为什么突然换防?”鱼谦奇道“你们土狼大队是一个月一换防吗?还是说因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将之前布防的四队换走了?” “这…为什么换防我也回答不了您。”土狼大队队员苦笑道“我们也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fo ” “所以,是因为你们二队刚刚换防过来,才要补这道检查手续吗?”鱼谦问道“还是说之后每次进出,我都要下车接受检查?” “关于这个问题,鱼警官。”后者依旧满脸微笑的答道“您到二号别墅接受检查之后,就知道了。” “……”对方越不肯明说,鱼谦心中便越觉得好奇。不过心里对于后者的戒备,倒是稍稍的放下了一些。这里毕竟是对灾部重点布控的区域,就算降临派的人再嚣张,也不至于来此假扮门岗。 再者若真是降临派异人针对自己布下的陷阱,那大可不必对自己如此客气,也不可能耗费这么长时间。都已经解决到驻扎的土狼大队众人假扮成岗哨了,直接敲昏自己强行带走,岂不是更加省时省力。 想到这里鱼谦也不再拖延了,反正看样子不下车后者也不肯开门放自己进去。便干脆下了车跟着对方的指引,来到了作为土狼大队驻地的二号别墅。看看后者口中这个奇怪的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鱼谦心里也做好了此行有诈的防范,右手松松的垂在腰畔,随时做好了拔枪射击的准备。万一二号别墅中等待自己的是敌人精心设下的陷阱,纵然实力不济他也并不打算就此束手就擒。 与满脸警惕之色的鱼谦不同,担任岗哨的土狼大队队员见他肯下车接受检查,明显长舒了口气。满面轻松的将他,领进了靠近正门作为土狼大队驻地的二号别墅中。 对于鱼谦来说,这是住进度假村以来第一次,进入除六号别墅以外的建筑。与寻常政府部门不同,对灾部内的手续流程总是充满一种极为霸气的风格。往往在本人未到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以极为惊人的速度解决了。 就比如之前自己加入对灾部的过程,自己还躺在中心医院的病房中没有挪窝。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张昌旭,就已经连同自己在市警察局中的手续,都全部办好了。因此对灾部内部各部门的基层,往往也是非常独立与割裂的。除了共同行动外,平日互相之间平常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在踏进了二号别墅之后,鱼谦才发现土狼大队的驻地,与自己所在的六号别墅布局大为不同。六号别墅的主体,其实是唯余地下的五层建筑。地上的三层楼与普通的海景别墅,构造和布局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作为土狼大队驻地的二号别墅,虽然从外面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里面的构造却别有洞天,与寻常民宅完全不是一类解构。曾在部队中服役过的鱼谦一眼便看出,整个二号别墅内部被彻底打造成了小型的军事堡垒。 加厚的墙壁,交叉设置的火力据点,以及交错设置的掩体墙。不仅能够抵御从外袭来的打击,并且能够确保入口被突破后,屋内的防守人员依旧能够居高临下的层层阻击,尽可能的延缓敌人进攻的步伐。 再加上还不知何种规模的地下建筑,整个二号别墅从军事角度上来说,绝对是块让任何对手都会大感头疼的硬骨头。 还未待鱼谦多看几眼二号别墅内部的细节,领路的土狼大队队员已经将他带到了一间房间外,对着房门扬声喊道 “报告!白队长,我把鱼警官带来了。” 第八百零八章 白副队长 等在门外的鱼谦听得房间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前停住,接着厚重的防弹门向外推开,自后露出了个矫健敦实的身影。身上穿着笔挺的军服,头上剃着极短的板寸,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您就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鱼谦鱼警官?”后者视线越过土狼大队队员,直直的锁定到了鱼谦身上。 “嗯。”鱼谦开口应道“我是鱼谦,您是?” “哦,鱼警官您好您好,请进请进。”得到鱼谦肯定的回答之后,后者脸上紧接着便绽放出了个极为热情的笑容,边向屋内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自我介绍道“我是从今天开始,担任此处安保工作的,s市土狼大队第二中队的副中队长白皓。” 在此人露头之后,领路的土狼大队队员不待后者吩咐,便十分默契的悄然退出了二号别墅。而面对后者如此热情的邀请,已经走到这里的鱼谦也不好直言拒绝,只得顺着气氛应邀进了房间。 “请坐请坐,鱼警官您不必客气。”白皓仔细的关上了房门之后,便颇为客气的招呼鱼谦坐下,又走到房间内的冰箱前问道“那个鱼警官,您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或者喝点酒?” “呃…不用了,我不渴。而且你们现在算是在岗时间?”愈发搞不清状况的鱼谦忍不住问道“喝酒未免,有些不妥?” “哈哈哈,鱼警官您还真是个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啊。话虽如此,想我们这种安保工作其实说起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在岗时间呢。少喝点酒其实,不碍事的。”白皓笑着从冰箱中取出两罐茶饮递过来道 “既然鱼警官您介意,那我们就以茶代酒。本应烹茶待客的,怎奈我们二队今天下午刚刚换防过来。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条件简陋只能拿这种茶水招待您了,还望鱼警官您见谅。” “这到没什么…”鱼谦伸手接过一罐绿茶,看着在桌对面坐定的后者脸上浮现出了几丝古怪的神色。在进二号别墅之前,他心中也预想了几种场面,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番景象。后者过分熟络的举动,完全不象是个要对自己进行检查的军官。 “话说…”鱼谦将手中的易拉罐放到桌上,四下打量了下语带疑惑的问道“你们的哨兵不是说,要我下车到这里,配合你们进行检查吗?你们究竟要检查什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还是说在我进入这里后,检查就已经开始了?” “检查吗?哦,对,检查。”自称白皓的男子一拍脑门,忙点点头笑道“那麻烦鱼警官您,把您的证件给我过目一下好吗?” “没问题。”鱼谦将拿在手中的证件放在桌上,朝后者推了过去。 “这是我的证件,也请鱼警官您过目一下。”白皓在拿起鱼谦证件的时候,也将自己的军guan证向前者递了过来。 这边鱼谦以为后者只是想要表明一下身份,打消自己心中的戒备,才将证件交换了过来。故而心中倒也没有多想,顺手接过了对方的证件放在面前扫了几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对灾部土狼大队军官的证件,相比普通的军方证件要略显厚重。想必其中也有类似自己证件那般,对灾部内部特 有的鉴别和防伪手段。 装模做样的看了两眼之后,白皓便笑着将证件递还给了鱼谦“嗯,很好,鱼警官您的证件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这就,检查完了?”鱼谦奇道“没有别的要检查了吗?” “没啦。”白皓笑道“本来也没什么别的,要检查的呀。”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并不是要我配合什么检查的?”鱼谦面色一沉,语气不快的问道“白副中队长是?你们把我骗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诶呀,鱼警官您先别生气,您听我解释。”见前者面色不善,白皓赶忙解释道“我把您骗…啊不是,我请您到这里来确实不是为了要您,配合什么检查的。您也不用叫我白副中队长什么的,您比我年长。看您喜欢,叫我小白或者皓子都行。” “……”鱼谦并未搭腔,只是抱着双臂冷冷打量着后者,示意后者尽快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咳咳,那个。”白皓轻咳了两声缓解了下尴尬,语气极为诚恳解释道“其实呢,我今天主要是想和鱼警官您见一面,有些事情想单独和您聊聊。” “所以呢,我就嘱咐值班的同志留意了下。要是见您独自外出或返回,便找个由头将您请到二号别墅中来。因为真的是很紧要关键的事情,想要找您商谈。所以行事上不免有些毛躁,如果冒犯到您了,还请您不要见怪。” “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和我聊聊?”闻言鱼谦愈发有些不解了,压下心头疑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后者几眼,缓缓说道“冒犯倒也谈不上,只是恕我直言。你们的行事风格和我印象中的土狼大队,倒颇有些不同。” “这可能因为我们第二中队,总是担任些比较特殊的任务。”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揶揄之意,白皓扶额嘿然一笑道“所以我们二队不怎么喜欢循规蹈矩的办事,行事多少有些不着调,让鱼警官您见笑了。” “所以,白皓同志你,一定要找我单独商讨的重要事情。”鱼谦没有理会后者的自嘲,抓住核心问题径直问道“究竟是什么?” “您叫我小白就可以了。”白皓敛去笑容,神色肃然的说道“关于接下来我要和您说的事,虽然可能很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请您暂时先保密,不要轻易向第三人提起。而我要和您商讨的事情,也与此有不小的关联。” “嗯。”鱼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打算先听听看眼前这名s市土狼大队的副中队长,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是去是留,待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那个,鱼警官。”沉吟了片刻之后,白皓轻声问道“我们土狼大队现任的大队长和副大队长,您都认识?” “你是说,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吗?”鱼谦点点头道“在部里的会议上,有见过几面。” “那鱼警官,您对我们土狼大队的两名队长。”白皓追问道“印象如何?” 经后者这么一问,顿时在之前的部内会议上,刘氏兄弟与任源针锋相对的场面立刻在鱼谦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抛开任源是否有意挑事这点不谈,刘氏兄弟二人似乎也从不掩饰,自己对异人任源的厌恶。双 方的几次会面,都远谈不上愉快。 想到这里,鱼谦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啊,您既然是人之本源的龙牧。那您对我们大队长和副大队长的印象,可能不是很好?”白皓突然想起什么般无奈苦笑道“比较他们两个,呃,怎么说呢。对异人的态度,即便同为土狼大队的我们来看,也着实有些不友善。” “我觉得还好…”后者这么一说,鱼谦也微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放缓了语气道“毕竟我的搭档人之本源,在外也不是个很友善的家伙。” “是吗?那还真是幸苦您了。”白皓失笑道“不过我想至少在您的印象里,我们土狼大队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姑且还算是尽职尽责?” “我想…我是说,我觉得,还挺尽职尽责的。”鱼谦疑惑的问道“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是和这两位队长有关吗?” “嗯,是的。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和您说,总之就是…”白皓斟酌了片刻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据我估计,刘威大队长和刘猛副大队长,现在已经被部里秘密逮捕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鱼谦顿时大吃一惊,愣了片刻之后赶忙问道“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不是应采总指挥的安排,前天就已经开始休假了吗?” “是休假了不假,但是部里给两位队长安排的休假只有一天。”白皓解释道“如无意外的话,昨天下午两位队长,就应该回来工作了。” “昨天下午…不对啊,我记得昨天下午部里的会议上。”鱼谦道“刘威和刘猛两位大队长,出席了会议啊?” “您没记错鱼警官,两位队长昨天下午确实出席了部里的会议,也结束了休假。但问题,就出在昨天下午的会议之后。”白皓道“两位队长休假期间,s市土狼大队的领导工作,是由一队的龙中队长暂代的。” “按照正常流程,今天上午龙中队长应与其余几位中队长前往刘威大队长处述职,完成指挥工作的交接。但是今天早上,刘威大队长不仅没有到岗,通讯联系也断了。同样未到岗且断联的,还有刘猛副大队长。” “断联了?”鱼谦奇道“你们土狼大队的大队长和副大队长,平时没有随行人员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我今天下午暗中调查了一下,昨晚刘威大队长住处的值班岗哨排班,出现了奇怪的纰漏。少掉了九点开始的晚班,也就是说当晚并无警卫人员在刘威大队长家值班。”白皓道 “而副大队长他当晚在会议结束后,也并没有直接返回驻地。且副大队长他平时就习惯独来独往,非出任务也不会带什么随行人员,更何况还是在市区内。所以两位队长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下并没有人知道。” “土狼大队的正副两位大队长,刚结束休假就失踪了?这可真有够奇怪的。”鱼谦摩挲着下巴好奇的问道“话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土狼大队就没有向上级汇报吗?” “当然向上汇报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刚刚和您说。”白皓神色凝重的说道“我估计两位队长…” “已经被部里秘密逮捕了!” 第八百零九章 严重违规 对于s市的土狼大队,从个人角度上来说鱼谦的感觉虽然说不上欣赏,倒也没什么厌恶的情感在里面。只是从客观角度上来看,s市土狼大队在工作方面似乎确实不是很出彩。 至于s市土狼大队的正副两名大队长刘氏兄弟,虽说在会议上曾与任源发生过不快。但毕竟是工作上的争吵,也谈不上是什么私人恩怨。此刻听到白皓声称刘威与刘猛,可能被部里秘密逮捕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未免有些太过离奇。 “所以…”鱼谦追问道“你们土狼大队将两位队长失联的消息上报之后,上面是怎么回复的?” “基本可以说是,没有回复。” “没有回复?”鱼谦奇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部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你们是向谁汇报的啊?吴老吗?还是张专员?还是采总指挥?” “当然是向采总指挥汇报的,虽然有回复但确实和无回复没有什么区别。”白皓沉声道“尽早发现两位队长没有到岗失联之后,作为代大队长的一队中队长老龙就将情况汇报上去了。但是采总指挥的回复却很奇怪,只是回复说知道了,要一队继续代行指挥之责,其余的就没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鱼谦愈发好奇的问道“你们土狼大队正副两个大队长全部失联了,也能正常运转的吗?” “哦,对于我们土狼大队来说,这种情况下正常运转的话,倒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白皓笑了笑问道“鱼警官你入职时间还短,对于部里各部门的具体状况,还不怎么了解?” “这个确实。”鱼谦点点头道“我只知道你们土狼大队主要是负责,配合当地驻守行动,进行支援和善后工作。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您这么说也没错,站在枭龙大队的角度来看,我们确实主要是负责战场支援和清理善后的。”白皓微一颔首解释道“但实际上枭龙大队以及驻守这个职位的历史,远比鱼警官您想象中的要短得多。我们土狼大队才是对灾部,真正核心的力量。” “最初对灾部的架构体系,便是由负责情报的鹰隼大队,负责后勤运输的鲲鹏大队,以及负责实际作战的土狼大队所组成的三位一体架构。只是因为后来因为《异人限定居住法案》的推行,以及剑阁方面在争取异人人权方面的努力。才导致了异人组成的枭龙大队和利刃大队的诞生。” “而在枭龙大队正式成军之前,土狼大队才是对灾部战斗在一线的主力。直到现在,枭龙大队也仅仅只是负责处理,针对由触媒引起的突发的小规模事件。算是顶替了我们土狼大队原本的日常职能。当真的需要与异人或降临派,展开大规模会战的时候。我们土狼大队,才是真正的主力部队,枭龙大队则转而担负支援部队的角色。” “您现在所知道的,枭龙大队所负担的职能,也一直是我们土狼大队职能范围内的。包括并不限于,排查异常波动,处理危害社会的不安定触媒等等。因此我们土狼 大队原本的建队思路便是,战时集结统一调配进行大规模会战,平时则以中小队为单位单独行动。对小规模的突发事件,进行调查和处理。” “所以缺失了两位正副大队长,只是说对各中队和小队的联合作战指挥方面,会造成些影响。但对我们土狼大队的总体运转,其实影响并不大。再加上土狼大队各中小队的军事架构本身就非常模块化,直接更换大队长或交由采总指挥亲自调度,区别也不是很大。” 关于对灾部枭龙大队的成立历史,之前任源也曾私下里提过,故而鱼谦听到之后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相比枭龙大队原来土狼大队才是对灾部内最为重要的核心力量。 不过掉过头来想想也是,异人本就是个十分危险且不稳的因素。对灾部自然不可能将对抗异源及异人的关键,寄托在这些异人身上。前天晚上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行动也表明了,土狼大队才是整个对灾部的根基。 《我的治愈系游戏》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听完后者的解释之后,鱼谦点点头道“所以你认为,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失联,乃是被采总指挥下令秘密逮捕了。而采总指挥之所以这么做,则是为了彻底掌控s市土狼大队的指挥权,对吗?” “我并不是说,是采总指挥下得命令。”白皓摆摆手道“但采总指挥对这件事,必然是知情的。她作为眼下s市对灾部的总指挥,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若是真糟了降临派的毒手或是去向不明,那她反应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而若是因为部里的某些安排,导致两位队长失联,那采总指挥断然没有不知晓的可能。由此可见,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必然是,被部里下令秘密逮捕了。只是考虑到影响问题和s市局势的安定,才没有选择进行公布。” “就算如此,那采总指挥的反应也有够奇怪的…”鱼谦眯起眼睛分析道“要是担心影响内部稳定,那就不该让两人突然断联。既然已经将刘威和刘猛两人逮捕了,那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总该公布一下?这样藏着掖着,岂不是更容易引起土狼大队内部不必要的猜忌?” “所以说,我并不觉得这像是采总指挥会下的名令。”白皓道“鱼警官您应该还不知道?前天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突击行动之后,采总指挥从集结支援的部队中,亲自挑选队员组成了支别动队。” “哦,这个我知道。”鱼谦应道“我听我们小队的联络员梓文提过。” “您知道啊。”白皓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个鱼警官,我这么说呢,也不怕您笑话。我刚刚也和您介绍了,我们土狼大队的职责范围了?” “嗯,所以呢?” “所以如果某个辖区出现了什么问题,除了枭龙大队在此地担任驻守的小队成员之外,我们土狼大队便是主要的追责对象了。至于s市这种连驻守都出了问题的…”白皓苦笑道“我们土狼大队就更是,第一责任人了。” “原来如此,难怪…”听到这里鱼谦顿时恍然,为什么之前每次出问题的时候。任源总是在抱怨s市土狼大队工作效率低,怀疑里面出了叛徒。并且在部里会议上,动不动就将矛头,怼到刘氏兄弟二人脸上。 按说情报方面的工作是由鹰隼大队负责的,就算背锅也不该让担负支援和善后工作的土狼大队全接过去。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因为土狼大队本就与当地驻守的枭龙大队互为核心。不管是职责范围还是人员规模,都不是鹰隼大队和鲲鹏大队这样的辅助部门能比的。对抗异人及降临派这方面,本就是土狼大队的主职。 “而说到我们s市土狼大队的表现…我不得不承认,确实非常的糟糕。不管是降临派暗中发展了十年都丝毫没有察觉,还是之后对担任驻守的骑士叛变毫无准备,亦或是状况爆发后的两个月拿不出丝毫成果…”白皓自嘲的说道“总之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我们土狼大队属实干的拉跨,怀疑我们中出了叛徒。” “采总指挥特意从外省市支援而来的土狼大队中,挑选人手组成自己直辖的别动队。这其实已经算是明示,她对我们s市土狼大队的不信任了。如果她真的想彻底掌控我们s市土狼大队,随随便便都能找出很多借口。根本就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将刘威刘猛两位队长给抓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这样一来的话。”鱼谦道“那为什么部里要将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给抓起来?” “这就是今天,我想找鱼警官您私下商讨的事情了。”白皓肃声道“我也很想知道,我们土狼大队的两位队长,为什么会被部里秘密逮捕了。” “这…白皓同志,我很感激你的信任。不过我想,那你可能是找错人了。”鱼谦有些尴尬的说道“连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失联的消息,我都是刚刚从你口中听来的。更不要说确认两位队长是不是真的被部里秘密逮捕,以及因为什么被捕的了。” “我当然知道鱼警官您,对这个消息并不知情。”白皓笑道“但重要的并不是您对这件事知晓多少,重要的是您是人之本源的龙牧。” “因为我是人之本源的龙牧?我懂了。所以你是想通过我和任源搭上线,然后通过任源查出你们土狼大队的两名队长,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失联的?”鱼谦神色一凛,断然拒绝道 “既然如此那抱歉,白皓同志你不用继续往下说了,我是不可能帮你这个忙的。不管部里究竟有没有秘密逮捕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以及用什么理由逮捕的他们两人。你也好,我也好,都无权去私自调查这件事。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严重违规的。” “不不不,鱼警官您误会了。虽说我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通过您和人之本源搭上线。但是我今天想和您聊的,可不是调查两位队长下落的问日。”白皓看着正欲起身离去的前者,面色平静的说道 “我想和您说的,可是更加严重违规的事情。” 第八百一十章 利益相悖 已然起身的鱼谦,此刻却被后者的这句话生生的拽住了脚步。他本以为后者只是想利用自己联系上伪神之躯任源,然后借机查清刘氏兄弟二人被捕的真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场谈话就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鱼谦很清楚,自己加入对灾部的时间太短,对于这个庞大的阴影机构的了解连皮毛都算不上。这种情况下做的越多,便越容易出错。像调查土狼大队长失踪这种事情,既不是自己能够解决,也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尽力做好本职工作,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事情。 可白皓却否认了这点,并且在最后一句话中。明确表示了今天这件事,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番发展顿时令鱼谦好奇了起来,既然并不是为了通过他来联系任源,那么在此拦下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方才说的,更加严重违规的事情…”鱼谦转过身来,神色戒备的看着后者沉声问道“是指什么?” “哦,看来鱼警官您对此,很感兴趣啊。”白皓微笑道“没想到您和我一样,内里也是个不愿循规蹈矩,追寻刺激的人啊。” “白皓同志,你可知我若是将你刚才的话上报部里。”鱼谦道“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利刃大队的审查吗?说起来这两个月,我们s市土狼大队已经被部里来来回回审查好几遍了。对我来说,早就习惯了呢。”白皓露出了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 “再说您就是想要向部里告发我,那也得拿到点证据不是?光凭刚刚那句话可完全不够。要不鱼警官您先坐下来,慢慢听我把这件‘更加严重违规的事情’说完。等证据充足了再告发我也不迟啊,您说是不是?” 看着后者满脸真诚的样子,鱼谦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一方面他确实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另一方面这二号别墅毕竟是土狼大队的地盘,他可没有伪神之躯的本事。凭借一把手枪就能在这群精锐的职业军人面前,单枪匹马的从这座军事堡垒中杀出去。 对方既然铁了心,想要拉自己趟这滩浑水。估计眼下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与其冒着惹恼对方的风险,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这个s市土狼大队第二中队的副队长,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心中计较已定,鱼谦顺势便坐回了椅子上,抬手冲对方示意道“好啊,既然你非要说。那你就说,我听着呢。” “不愧是敢担任人之本源龙牧的男人!”白皓冲着前者一竖大拇指,极为钦佩的称赞道“果然好胆色!” “行了,不用在这拍我马屁了。”鱼谦没好气的说道“就算你夸出花来,该向部里举报你的时候,我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是自然,我既然邀请您来此,对于结果自己也是做好心理准备了。”白皓微显紧张的搓了搓手道“那接下来,我可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 “愿闻其详。” “唔,怎么说呢…”白皓微一沉吟之后,抬头肃声说道“直白点说就是,关于这次部里的‘驱虎计划’,我觉得很有问题。” “嗯,哦…嗯?!”鱼谦猛地一个激灵“你说什么?” “我说,关于这次部里的‘驱虎计划’,我觉得很有问题。”白皓神色肃然的重复了一遍,顺便抬手制止了正待开口的前者道“您先别急着打断我,鱼警官,您先听我说完。” “您不要看我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我加入对灾部也有几年了。我能做到s市土狼大队副中队长这个位置,对异人和降临派的行动大大小小的,也参与过几次了。所以我很了解,部里一贯的行动模式。” “眼下利刃大队张专员带来的这份‘驱虎计划’,明眼人都看出来不过是急就草章的产物。上到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下到我们土狼大队的基层官兵。都知道对于s市眼下的局势,部里必然还有更加正式和详尽的计划。” “不然的话,上面也不会将千幻九尾这样的大人物,给空降到咱们s市做临时指挥。只是说更多涉及核心的机密,不是我们这些基层人员能知道的罢了。尤其是你们人之本源小队这样特殊的战力,这次必然也负担着机要的任务。” “我没有跟您打探人之本源小队在这次,究竟要负责什么任务的意思。当然我肯定也不知道,部里究竟给了你们人之本源小队什么样的安排。我接下来所做出的判断,完全是依照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所有信息,所做出来的。” “而我做出来的判断便是…”白皓探手在桌面上重重一点,直视着鱼谦一字一顿的说道 “对灾部内有人,而且是地位很高的人,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有所勾结!” 此话一出,鱼谦再也坐不住了,沉稳老道如他此刻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骇然之色。惊异之下他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起前者,重新评估起这个有些不像是军人的s市土狼大队第二中队的副中队长。 “这件事对您来说,有这么值得惊讶吗?”鱼谦的反应显然也有些出乎白皓的预料,他有些不解的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鱼警官您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先不谈你是怎么做出这种判断的。”鱼谦迅速冷静了下来,反问道“你为什么说,我早知道这件事了?” “看你们人之本源小队的所作所为,自然就知道了。”白皓笑笑道“昨天晚上碧水天阁小区的那场大爆炸,是因为人之本源他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冲突引起的?” “这么大的事情不提前通知我们土狼大队,可以理解为,是因为怕我们s市土狼大队里面有内鬼。那连采总指挥在事发之前,都没有探听到一点口风。这是因为害怕,内鬼在哪里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小队在昨晚的行动前,没有向采总指挥报备?” “因为昨晚直到爆炸发生之前,采总指挥都在辰辉大厦的顶楼,对付潜入市区内的隐士。而昨晚部里驻扎在辰辉大厦附近的紧急应对小组,便是我和我的战友们。”白皓淡笑道“我很确定对于昨晚那场大爆炸,采总指挥提前没有任何准备。” “那只能证明采总指挥没有预料到那场大爆炸的发生,并不能代表我们小队没有做行动报备。”鱼谦语气冷硬的说道“据此推断我们人之本 源小队认为部里高层有内鬼,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吗?”白皓失笑道“那么抛开我的推测,你们昨晚的行动向部里报备了吗?” “注意你的身份,白皓同志。”鱼谦漠然说道“你没有权限,向我询问这个问题。” “呵呵,何必这么严肃呢鱼警官。”白皓笑笑道“您和人之本源现在,到底信不信任部里,有没有怀疑高层有内鬼。这件事我想不需要说出来,您心里一定是有答案的。” “我承认我刚才的推断很牵强,只是随便找来回应您询问的。实际上我的推断过程,要比这还牵强的多。”白皓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想既然我都已经猜到,部里高层有可能和降临派有所勾结。那么人之本源他,也一定察觉到了,对不对?” “……”鱼谦想要出口反驳,但是略作思忖之后又觉得这可能正中对方下怀。于是干脆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冰冷的盯着后者,看对方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样。 “鱼警官,您也不必对我如此的戒备。您怀疑对灾部高层有内鬼也好,信任部里没有问题也罢,这都不重要。”白皓从容一笑道“我之前就说了,重要的不是您知晓的事情有多少,重要的是您是人之本源的龙牧。” “也就是说,你今天是想要找同伙了?找和你一样,对部里高层不信任的同伙?”鱼谦冷声道“然后呢?你打算做什么?想要力挽狂澜自下而上找出内鬼,成为对灾部的英雄?” “怎么可能,所以说鱼警官您误会了。”白皓摆摆手道“您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自下而上找出内鬼哪有那么容易,这个世界也不存在那种主角光环加身的孤胆英雄,就算有也不会是我。” “那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鱼谦皱眉道“想要让我将你的猜想,转告给人之本源吗?” “所以我才说,您完全误会我的意思了啊。”白皓轻笑道“我今天要找的人就是鱼警官您,和人之本源并没有关系。不如说,我们今天会面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人之本源知晓。” “什么意思?” “从我们今天的对话来看,鱼警官您似乎对人之本源还挺信任的?我知道鱼警官您是临时被拉来,做人之本源龙牧的。您没有进行过剑阁系统的培训,所以这并不能怪您。在您看来,信任自己的搭档这点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您不要忘了,不管人之本源在您面前表现的再怎么像是个人类,都改变不了他是个异人的事实!”白皓猛然加重了语气道“而异人,是绝对不能信任的对象!” “对于对灾部高层可能有人勾结降临派这件事,我们会怎么想?我们会觉得应该尽早,将内鬼揪出来,这样才能制止更大的危害产生。可是对于异人,对于人之本源来说。他想的只有,如何利用此事来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而对于人之本源来说,利益最大化的选项永远不会是制止内鬼造成更大的危害。因为他是异人,而我们是人类。我们双方的立场从根本上便是不同的,所以双方眼中的最大利益从根本上…” “也是不同的!” 第八百一十一章 援护之力 面对后者痛陈搭档任源不可信的话语,鱼谦愈发不解的问道 “你怀疑部里的高层有问题,又觉得人之本源作为异人不值得信任…那你信任谁啊?” “你!”白皓直视着前者语气笃定的说道“我信任的是担任人之本源龙牧的,鱼警官您。” “我?”鱼谦闻言微怔,失笑道“你信任我有什么用啊,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临时龙牧而已。” “正因为您是半路出家的临时龙牧,所以在我眼中,鱼警官您才是最值得信任的。”白皓沉声道“即便您只是临时龙牧,也是人之本源小队的临时龙牧。” “那又怎么样。”鱼谦指指自己笑着解释道“我知道按正常来说,作为人之本源的龙牧,在眼下s市对灾部内的级别应该是很高的。但前提是,正常情况下的人之本源龙牧。”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我并不是个合格的龙牧,我甚至没有能力独立去完成一个正常龙牧的工作。直白点说,我只是个竖在任源和对灾部高层之间,证明程序正确的遮羞布,一个单纯的花瓶和摆件罢了。” “就算您只是块遮羞布,您也是挂在高层和人之本源之间的遮羞布,一尊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的花瓶。”白皓沉声道“这就是我们之间,本质上的不同。也是为什么,我今天想要找上鱼警官您的原因。” “这么说来,你想更省一步。”鱼谦问道“不是通过人之本源,而是通过我去打探,你们土狼大队两位大队长的下落?” “您怎么还在提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的事情,我之前和您说这件事,只是为了帮您理解我为什么会怀疑部里高层有问题的。”白皓敲了敲桌面有些着急的说道“您还不明白吗?不是我需要您的帮助,而是您需要我们的帮助,明白吗?”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鱼谦皱眉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么和您说,鱼警官。”白皓深吸口气,前倾着上身道“不管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是被部里的高层秘密逮捕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意外。总之结果就是,现在整个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正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我这么说您明白吗?” “明白,你继续。” “嗯。”白皓点点头道“自上个月月初,前任s市驻守骑士疑似叛逃开始,我们土狼大队的调查工作就一直进展的不顺利。不管是吴老执掌土狼大队的时期,还是之后将原本任副大队长的刘威转正之后。我们s市土狼大队的工作,都没有取得任何有价值的进展。” “不管鱼警官您信也好,不信也罢。至少在我职权范围内,我觉得我们二队的同志是真的都已经都竭尽全力了。就在昨晚的辰辉大厦顶楼,我率领的紧急应对小组的两位战士,便为了拖住潜入市区的隐士而身负重伤。” “队伍之中有叛徒这件事,我不打算回避也不会去盲目否认。任何集团与组织,都避免不了出现叛徒的可能。但我敢保证,我们s市土狼大队至少大部分人,都是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铁骨铮铮的优秀战士。” “更何况这次s市的事态如此严 峻,我们全队上上下下所有官兵,更是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与决心。可即便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仍然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这是为什么?”白皓的手指在桌面上有力的一划,语气已然有些激动的说道 “就算队伍里面有叛徒,在不断的向降临派,向我们的敌人通风报信。但叛徒究竟只是个别人,是少数的。怎么可能只凭区区几个叛徒,就能轻易的绊住整个土狼大队的脚步?难不成整个s市土狼大队除了我们二队,全部都已经叛变了吗?” “或者说我们不谈这两个月的事,我们将时间线拉长,再往前看。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在s市发展到这个规模,能在紧临s市的山区中建造出那样的超级地堡。绝不可能是一日之功,维持整个分部的运转,也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资源。” “可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凭什么能够在s市安心的蛰伏这么多年?就凭一名自对灾部叛徒的a级异人?这合理吗?还有突然叛变的前任驻守,被吴老寄予厚望的骑士。这些年真就一点端倪都泄露不出来吗?” “一次行动失败,那可能是我们土狼大队里出现了叛徒。次次行动都失败,整个s市对灾部都对潜藏在身边这么多年的敌人视而不见,这恐怕就不是出现了几个叛徒内鬼那样的个人问题了。”白皓语气一顿,冷然说道 “这就显然是,路线问题了!恐怕从一开始,s市土狼大队的工作方向,便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虽说对方的言论一直非常的跳脱,但鱼谦不得不承认后者的直觉确实准确的惊人,说的内容也颇有几分道理。不知如果告诉他今天下午投诚而来的异人小安,刚刚爆出那样的超级地堡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至少还有两个,浮现在白皓脸上的会是怎样的表情。 “所以你觉得…”鱼谦接口道“是有故意将土狼大队的工作,引导至了错误的方向?” “虽说只是我的怀疑,但我觉得虽不中亦不远矣。”白皓道“别人我可能不了解,但是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我是很熟悉的。我敢打保票,两位队长绝不可能背叛对灾部,更不可能与异人乃至降临派勾结。” “因为两位队长与异人之间,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丝毫不为过。眼下两位队长突然失联,如果真是被部里秘密逮捕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位队长察觉到了领导之中有敌人,所以被封口了!” “啊…这个结论…”鱼谦面带迟疑的问道“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也不好说呢?”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者说今天我说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基于我的推测。”白皓语气强硬的反问道“但是也不能排斥,有这个可能,不是吗鱼警官?” “这是自然,要这么说什么可能都有,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鱼警官。不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便是。因为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失联了,现在我们s市土狼大队的工作已经接近半停摆的状态了。再加上采总指挥现在有直属的,由外省市土狼大队组成的别动队。我们s市土狼大队基本上,已经变成局外人了。” “当然,就算没有两位队长这件事。按照我之前的猜测,我们s市土狼大队也取得不了什么成果了。而且从前天晚上,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来看。从两位大队长被强制要求‘休假’开始,我们就已经成为局外人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不希望,我们s市土狼大队介入驱虎计划。而这个人毫无疑问,绝对是我们对灾部,是人民的敌人!” “你这说法确实不无道理。”鱼谦沉吟片刻之后颔首附和道“而且从之前部里反复多此对s市土狼大队进行内部审查 ,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来看。问题确实很有可能,并不出在s市土狼大队本身上。” “是啊,所以敌人越不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越应该做什么。”白皓道“敌人越是希望通过种种手段,来分割s市对灾部的力量。我们就越要反其道而行之,团结起来对抗敌人的阴谋。” “眼下关键的问题是,鱼警官您也看到了。吴老已经调离土狼大队进入利刃大队了,没了刘威大队长。我们土狼大队就如同缺失了车头的火车,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各自为政,跑不起来了。” “何况就算不像前天晚上那样,将我们s市土狼大队排除在行动外。我对部里安排下来的任务,也不是很看好。大概率做到最后,还是会如之前那样一无所获。既然如此,那不如博一把,将希望寄托在鱼警官您身上!” “我?”鱼谦讶然道“话说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说你信任我,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您做什么,而是看您想让我们二队为您做什么!”白皓紧盯着前者说道“我方才和您说了?现在暂领s市土狼大队事务的是第一中队的中队长。” “嗯,我记得,是叫老龙是?”鱼谦又回想起那晚在废弃冶炼厂外的草地上,那个用步枪顶着自己脑袋的军人(详见第一百零三章),点点头道“说起来,我和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前天晚上对降临派地堡的行动,就是他带队负责为我们提供护卫。” “在加入对灾部之前,龙队便是我的老上级了。今天也是我拜托龙队,凭借暂领大队事务的权力,将我调来这里。接替之前的四队,接任这里的安保工作。目的便是为了,能够和鱼警官您直接联系上。” “而我之所以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接近您,就是因为在我看来。鱼警官您是我有可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既能接触到眼下驱虎计划核心,同时又不会受到来自部里高层影响的人了。您自己也说了,您并不是个合格的龙牧,想必部里也没有对您抱有什么期望。” “…确实,部里对我应该没什么好期待的。”饶是鱼谦心态沉稳,听到着话仍不免感到有些尴尬,哭笑不得的说道“毕竟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西贝货,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很匮乏。莫说和正常的龙牧相比了,便是加入你们土狼大队也不够格啊。” “是的,鱼警官您的问题便是没有力量,但是从今天开始情况便不同了。”白皓右手按着自己胸口,语气沉稳的说道 “我们二队,将成为您手中最为可靠的一股力量!” 第八百一十二章 但凭直觉 直至此刻,鱼谦才恍然大悟后者之前为何要绕如此大的一个圈子。先向自己透漏了目前s市土狼大队的局势,又向自己介绍了土狼大队的业务范围。 这些实际上都是在,为最后这句话做铺垫。为了让自己明白,后者为何会决意找上自己。以及身为土狼大队副中队长,又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帮助。 “我倒是很感谢你如此信任我…”面对目光殷切的后者,鱼谦摆摆手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道“不过我想了想,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需要你们土狼大队帮忙的地方,我想部里应该也会安排的。” “部里并不会这么安排的,鱼警官,您还是不明白。”白皓神情严肃的摇了头道“你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人之本源从来就不会在行动的时候申请土狼大队的协助。部里也不会主动安排,对人之本源的支援。”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鱼谦点点头道“基本上在我们小队行动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其实并不需要土狼大队的支援…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简单来说就是基本上不会出现,任源他应付不了的状况。而真出现连他也应付不了的状况,其实部里增派人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明白您的意思,鱼警官,简单来说就是。”白皓沉声说道“你们人之本源小队在行动的时候,或者直接点说。人之本源在行动的时候,不希望被部里知晓他的行踪与计划,我说的对吗?” “呃…话不是这么说。”鱼谦挠了挠下巴道“就想刚才白皓同志你说的,毕竟…” “毕竟我们s市土狼大队背着有内鬼的嫌疑对?”白皓轻笑道“鱼警官,你好好想想。您就不觉得整件事从某种角度来说,非常有趣吗?” “我们s市土狼大队遵照上面的指示行动没有取得成果,然后被怀疑有内鬼,再然后就是人之本源以此为借口避开部里监管行动。之后就是人之本源在甩脱监管的情况下取得成果,倒过来佐证是我们s市土狼大队乃至s市对灾部有问题。” “所以鱼警官,您发现了吗?”白皓竖起手指说道“整个过程中,没有人在意我们s市土狼大队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并且默认了,我们内部有叛徒这个事实。即便这个事实,仅仅只是建立在并无真凭实据的推断上。而且这个论断还是人之本源,这样一个有恶劣前科的异人。凭借其明显具有自己主观意图的行为,来左右和推动的。” “这…” “人之本源小队当然不需要我们土狼大队的帮助,毕竟想必光是为了摆脱部里的监管,人之本源就已经为此倾尽全力了。他当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白皓加重了语气道“需要我们帮助的是鱼警官您,明白吗?”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但是…”鱼谦迟疑道“我是真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需要你们帮助的。” “没有龙牧不需要,我们土狼大队的帮助,鱼警官。如果对灾部只是为了确保对枭龙大队异人的监视,那么大可不必给龙牧那么大的全力。你根本没有意识到,龙牧这个职位的重要性。”白皓解释道“即便不是担任s市驻守的龙牧,只要在s市对灾部辖区内行动。也依然有权利在行动中,直接调用s市对灾部 都所有资源。” “既然如此。”鱼谦道“那我又何必专门接受你们二队的帮助呢?” “因为即便有这个权力,您也没有办法动用。”白皓冷静地说道“您下次尽可以尝试一下,看看您能不能向部里要来支援。” “是这样吗?”鱼谦神色微凛,心中暗动。向部里讨要支援这种事,他还真的曾经尝试过。而结果也正如后者所言的那样,增援的请求甚至没有被身为联络员的姜梓文递交上去。(详见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到这里,鱼谦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既然龙牧都有权力调用部里的资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不是您不可以,是人之本源小队并不需要也不会有增援。”白皓笑笑道“话说这不是方才鱼警官您,自己说的吗?”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确实基本没有遇到需要向部里申请增援的状况。”鱼谦道“但是按照你的说法,倒像是部里不想拨给我们任何增援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到底是人之本源为了掩盖自己的意图,所以拒绝接受部里的增援。还是部里并不希望你们查到太多不该查到的事情,而反过来借此暗中所施的手段。抑或是人之本源和部里双方怀揣着各自的目的,而打成的心照不宣的默契。”白皓轻声道 “都改变不了,客观上人之本源和对灾部,在试图相互剥离关系的结果。我想鱼警官您在几乎没有接受任何,关于龙牧的正式培训下,成为了人之本源的龙牧。某种程度上来说,估计也是这种微妙平衡下的结果?” “我想话题是不是扯的有些太远了?”鱼谦道“先不管我是怎么成为人之本源龙牧的,也别管别的龙牧有权力调用对灾部多少资源。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有什么地方需要你们的帮助呢?” “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鱼警官。”白皓淡然说道“您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的帮助,自然只有您自己知道。” “我说了,我不需要帮助。”鱼谦蹙眉道“基本上也没有,我们小队应付不了的状况。” “您太过于相信您的搭档了,鱼警官。或许这正是人之本源想要的结果,但对于身为龙牧的您来说,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永远不要相信异人,这应当是您时时刻刻牢记于心中的准则。”白皓语气极为严肃的说道“您作为龙牧,却这样被人之本源牵着鼻子走,可不太妙。”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人之本源他真的能够应付所有状况吗?我看也不见得?就比如昨天晚上发生的那场大爆炸,事情不就被人之本源给搞砸了吗?如果你们小队早一步将情况上报,结果还会那么严重吗?” “至于你们人之本源小队为什么,没有在爆炸发生前就将状况上报或是请求采总指挥增援。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我想鱼警官您作为和人之本源共同行动的龙牧,您心中一定十分清楚?” “至于这个原因,是不是站在s市最广大人民利益的立场上的,我想您肯定也比对详情一无所知的我更加清楚。”白皓重重的说道“我不得不再提醒您一遍,鱼警官。异人是不会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的,因为双方的立场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默然良久之后,鱼谦缓缓开口道“行动的时候,我不去相信我的搭档,那我去相信谁呢?” “相信您自己,鱼警官。”白皓沉声道“您是龙牧,您需要相信您自己的判断!” “可是部里选我这个外行来做人之本源的龙牧…”鱼谦苦笑道“就是因为不需要人之本源小队中,有个相信自己判断的龙牧?” “是的,同样部里的领导们看样子眼下也不需要,我们s市土狼大队。”白皓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我和您不同,我并不认为这种‘不需要’,是个正确的领导者,做出的正确的判断。” “所以…”鱼谦道“你权衡之下,选择了相信我?” “不是选择相信您,而是现在我只能相信您了。”白皓淡笑道“我早说了,我今日要和您说的,乃是远比私自调查更为严重违规的事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定决心去质疑部里命令的。接下来,就看鱼警官您的决断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只不过是个临时拉过来的外行。”鱼谦质问道“我的判断,是极有可能出错的?” “做别怂,怂别做。再说我也是在和您面对面聊了这么多之后,才最终决定押注在您身上的。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信心,我对我的直觉也很有信息。”说完白皓狡黠一笑道 “至于如何确保判断不出错,那是鱼警官您该担心的问题。毕竟身处漩涡中心的是您不是我,如何决断我可帮不了您,我们s市土狼大队已经出局了。” “好家伙,那你的胆子是真的大…”鱼谦忍不住吐槽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凭眼缘和直觉来吗?你们土狼大队都是这种行事风格,还是说只有你们二队是不同的?” “对灾部可是与异源这样完全违背常理的事物战斗,经历的多了您就会明白,直觉可要比经验重要得多。”白皓大笑着调侃道“如若不是脑袋多少有点问题的疯子,又怎么会在对灾部这种机构中工作呢?当然我不否认,即便在这些疯子中,我的病情到也算的上是,格外严重的。” “我现在倒是有种强烈的预感…”鱼谦苦笑道“如果选择和你合作,绝对会惹出大麻烦来。” “是吗?”白皓浑不在意的笑笑道“那鱼警官,您最后的选择呢?是要和我合作,还是要向部里告发我?” “告发你什么,你又没真的做什么危害部里的事情。”鱼谦轻咳了声自嘲道“和不声不响的炸翻了一个小区相比,能算什么?” “哈哈,这么说。”白皓笑道“鱼警官您是打算,接受我的提议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你说你相信我的判断…”鱼谦迟疑了片刻之后道“我想结果可能还是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按照我的判断,确实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协助的地方。” “噢,这个不急。反正我们二队已经顺利接手六号别墅周围的安保工作了,我今天找上您也主要是为了把这件事告知您。至于您打不打算使用我们二队,以及什么时候使用我们。就全看您的判断了,我说了我相信您的判断。”白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而且我有预感,您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很快就要来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彼此合作 虽然整个谈话过程中,鱼谦嘴上一直表现出对后者的戒备与怀疑。但实际上在内心中,他其实非常能够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场如此激进的豪赌。将自己的名誉乃至生命,押到了他这样一个无甚能力的外行身上。 因为两人的处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高度相似的。同样都深陷于眼下这个笼罩在整个s市上空的,巨大谜团之中。也同样的对面前扑朔迷离的局势,感到深深的茫然与无助。想要做些什么,却仿佛有道无形的厚厚壁障将他们阻隔在外围。 如果说担任人之本源小队龙牧的鱼谦,面前的壁障上还有个小小的空洞,让他有机会在模糊之中,稍稍窥见埋藏在迷雾深出的隐秘。那么白皓则是空有一定程度上影响局势的能力,但整个人都被关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之中,只能忍受着窒息般的黑暗与煎熬。 相比之下白皓心中的不甘,还要远甚于坐在自己面前的鱼谦。与只是临时担任龙牧职责的前者不同,他们土狼大队向来都是对抗异人与降临派的主要力量。多年来养成的自信与荣誉,更是让他无法接手这种,带着被自己人欺骗意味的落幕和退场。 当然对于白皓来说,最为不能接受的。还要数那极有可能来自于他曾无比信任,且引以为自豪的对灾部的背叛。如果发生在s市的这一桩桩惨剧,背后真的有来自对灾部高层的授意。这种信仰崩塌的痛苦,实在是要比失去生命还要痛苦得多。 “我想现在,我终于可以说,我确定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了。”鱼谦心情复杂的长叹一声,收拾好心情抬起头来肃声问道“既然要合作,那么我想我们应该先了解一下,彼此的状况。” “如你所见,抛开人之本源的龙牧这个身份,我就仅仅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参过军,有十余年的从警经验。不过在面对异人和降临派的时候,这些经验也起不到多少帮助就是了…我最近也在恶补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时间太短还未有什么显着的成效。” 实际上鱼谦本身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介绍的,白皓心中非常清楚前者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在委婉的询问,自己这边究竟能够提供多大力度,以及什么样的帮助。这样才好方便其在需要的时候,做出准确合理的判断。 “嗯,鱼警官您的情况我也提前做了点调查,其实已经很了解了。接下来我为您介绍一下,我们二队这边的情况。”白皓颔首接口道“我虽然是二队的副队长,不过我率领的队员在土狼大队内部,属于用以应对紧急状况的独立编制。因此在行动上有很高的自主性和灵活度,平时并不用受中队长的节制。” “哦?”鱼谦饶有兴致的问道“也就是独立团喽?” “哈哈,要说性质上和独立团确实差不多。因为绝大多情况下由触媒引发的事态,状况并不严重,处理起来不难。但突发性和扩散性,却很高。所以土狼大队和军方不同,内部像我们小队这样的独立编制其实很多。”白皓笑着解释道 “一来方便快速反应出动,二来也便于培 养彼此之间的默契度。毕竟我们需要应对的状况,都是高度针对性的特种作战。当然人数上,可远远够不上团这样大的规模。” “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呢。”鱼谦好奇的问道“那白皓同志,归你指挥的队员,一共有多少人?” “我的小组在土狼大队内部,编制算是比较大的了。下辖三个小队,共计四十八人。”白皓道“准确来说现在是四十六人了,昨晚在辰辉大厦顶楼有两名队员负伤了。其中一人伤势比较严重,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归队了。” “只有四十六人吗…”鱼谦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点点头道“虽然不算太多,不过在关键时刻,确实是股不小的力量了。” “怎么?鱼警官您是嫌我们人手太少了是吗?”白皓敏锐的捕捉到了前者眼中的情绪波动,大笑着调侃道“看来您对我们土狼大队确实不怎么了解,这都不算太多的话,那鱼警官您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要知道前天晚上部里针对降临派地堡发起的行动,已经是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了。出动的作战人员加上预备队,也不过才七百余人而已。您可不能把我们土狼大队的作战人员,当作普通的军人看待呀。” “关于你们土狼大队的战斗素养,我还真不怎么了解。”闻言鱼谦轻拍额头失笑道“那白皓同志,能麻烦你给我说说吗?” “鱼警官您叫我皓子就行,不必这么生分。”白皓笑笑道“我们土狼大队一只小队的战斗力,可不是简单体现在人数上的。纯凭单兵素质的话,普通人再怎么经过严格训练,最多也就对付下低阶异人而已。万不可能,和中阶及以上的异人硬碰硬的。” “我们土狼大队的战力,是体现在针对异人打造的作战体系,和背后整个配套的支援保障系统之上的。单独一名土狼大队战士当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只需要一支小队十八名战士,就能在对中阶异人的作战中,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而随着人数的增加,我们的战力也是成指数增加的。简单来说,以我率领的紧急应对小组来说。同时出动三支小队,可是我们土狼大队生擒落单高阶b级异人的标准配备。” “如果不考虑生擒的话,最多只需要半小时的整备时间,不超过五名高阶异人都能轻松应对。当然如果放开手脚不去考虑后续影响的话…”说到这里白皓竖起两根手指,语气颇为自傲的说道“就算对手b级异人的数量再翻一倍上两位数,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真的假的?”鱼谦听的一愣一愣的,十分好奇的问道“你说的不考虑后续影响,是什么意思?” “您理解为不影响到普通人就行了。”白皓耸耸肩道“其实说白了,真要能放开手脚去做枭龙大队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就算不动用二相弹和灭神弹,我也没见过多少能顶得住武直和大口径火炮的高阶异人。” “只是为了防止造成不可收拾的社会影响,才使得我们对灾部的工作变的这么麻烦。不然的话靠部里的天网监视 定位,然后用导弹点名。除了那些擅长隐匿能够避过天网的,什么样的异人和降临派收拾不了?敢动用独立现实暴露目标,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鱼警官您也不用担心,虽说我的权限还动用不了巡航导弹。不过调用武装直升机以及远程火箭弹这些,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对于如何将敌人逼出市区和疏散居民,我们也是极为专业的。我这么说,对我们的战力您现在应该已经,有个初步的印象了?” “…呃,有画面了。”鱼谦心中顿时忍不住暗叹,难怪后者刚才说如若脑袋多少没点问题,也不会加入土狼大队。感情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自嘲调侃,而是实打实的陈述事实。为了对付异人开着卫星导航,公然往人口密集的城市中扔导弹这种战术,一般的疯子还真想不出来。 与此同时鱼谦也迅速回想起,上次配合搭档任源在海边,捣毁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海上补给线的作战了。他犹记得在事后的作战报告上,就写着蹲守在老x湾的佣兵小队,呼叫了远程火箭弹,对现场降临派异人进行了火力覆盖的记录。 “说起来,既然你们土狼大队有这么高的火力配备,又有能够克制异人独立现实的二相弹和灭神弹…”想到这里,鱼谦突然冷不丁的问道“那你们土狼大队要多少人,能够生擒或者压制a级的异人?” “压制a级的异人?”白皓闻言一愣,接着想都没想的摆摆手道“不可能,做不到,压制不了。” “咦?”鱼谦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据我所知,二相弹和灭神弹对a级异人,也是能造成影响的?只要解决火力投送问题,不就行了吗?” “那您可把a级异人想的太简单了。”白皓亦有些不解的问道“您的搭档不就是名a级的异人吗?a级异人有多棘手,您应该很了解啊?” “这个怎么说呢…”鱼谦苦笑道“就算我的搭档是人之本源,我也不好直接问他,部里对付你要出多少人手?” “倒也是。”白皓点点头道“不过要对付a级异人的话,可不是多出人手就行的。首先您要知道,二相弹虽然能够影响a级异人。但因为材料问题(注:由一号异源和二号异源的身躯碎片制成),是绝对不可以做成大型武器的,只能制成子弹来使用。” “而灭神弹虽然可以做成炮弹鱼 雷等大型武器,但是对于同级别的a级异人并不能造成致命损伤。最重要的是,据说a级异人和b级异人是有本质区别的。常规的手段对他们好像,并没有效果。” 听到这里鱼谦顿时意识到,后者所说的这个本质区别,恐怕指的就是a级异人的独立领域。不过显然白皓的级别,还不足以知晓这些属于a级异人的隐秘。 “我们土狼大队也并没有,关于如何应对a级异人的训练的战术。不过a级异人也是极为罕见的,也并不属于我们土狼大队的作战对…”说到这里,白皓猛然反应了过来,满脸惊骇的问道 “鱼警官,您为什么要这么问?!” 第八百一十四章 私人号码 房间中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大眼瞪着小眼。都因为某个突然从脑海中冒出的危险念头,而下意识的住了口。 “那个,鱼警官…”白皓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问道“您…该不会是想说…” “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呢。”鱼谦尴尬一笑,连忙打断了后者的话道“我不过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真的…只是好奇?” “真就只是,好奇而已…”鱼谦轻咳一声道“另外也不排除,逃窜中的降临派头目中,有a级异人的可能,不是吗?” 这边白皓心中当然知道,前者会这么问可绝不仅仅只是出于好奇,和顾虑降临派头目这么简单而已。而另一边鱼谦也清楚,对方也肯定猜到了自己这么问的目的。不过双方此刻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毕竟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步。就远远不是他们两人,能够应付的局面了。 “这个嘛,关于潜逃中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中,是不是有a级异人这点。鱼警官您倒大可不必,过于担心。”白皓接口道“上面派采总指挥前来,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状况的。您的搭档人之本源,也是处理这方面问题的顶级专家。”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鱼谦亦跟着开口干笑了两声道“看来a级异人果然,是尤为与众不同的存在啊。也难怪部里对任源,那么重视了。” “不过话说回来…”白皓抬手握拳掩口,似是无意的说道“像采总指挥这样的a级异人,当然不是我们这些驻守地方的普通土狼大队应该压制的。但要是说到强行压制人之本源的话,却也并非完全没有丝毫可能。” “…啊,哦?是吗?”鱼谦眉头轻动,摩挲着下巴轻声问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唔,这个呢我也只是听说,听说啊。”白皓摇着手道“权当闲聊而已,我就这么一说,鱼警官您就这么一听就可以了。” “这是自然,说说而已。”鱼谦赶忙点头附和道“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嗯,那个您知道s市的前任驻守,骑士?” “知道,封号为骑士的伤流年是?”鱼谦点点头道“我看过此人的档案。” “我光知道叛逃的s市前任驻守封号是骑士,原来本名叫伤流年啊。”白皓笑了笑道“我也是在前任驻守骑士叛变,部里重新启用人之本源之后。才听刘威大队长他们提到,说这个骑士原本,是剑阁那边准备用来应对人之本源失控的。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人之本源那边出什么事,骑士这边先出问题了。” “是有这么回事。”鱼谦道“骑士伤流年原本,确实是用来应对任源实控的保险手段。不过现在,不管骑士他是不是真的叛变了。部里都已经失去,这道针对任源的保险了。” “当时我还听刘威大队长说,如果在骑士叛变之后,人之本源那边也出现了问题。那么集s市土狼大队的力量,也不是不能对付他。”白皓轻飘飘的说道“只是最好能够将战场,控制在远海或者荒野这种,比较人迹罕至的地方。以免对社会造成,太 大的危害…” “战场选在远海或者荒野…也就是不是不能对付,只是担心战斗的影响吗…我明白了…”鱼谦沉吟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斟酌着问道“是所有的a级异人都可以这样处理,还是说只是…” “不,这仅限于人之本源本身而已。”白皓干脆利落的截断了前者的话道“至于为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鱼谦并未答话,神情微动间心中已经明了为什么刘威会这么说了。想必土狼大队能够在一定条件下对付任源的关键,八成便是出在其独立领域,已经被剑阁剥夺了的基础上。 不过反过来即便抹杀了任源如今的肉体,也阻止不了后者重生。这也仅仅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手段罢了,不过这就不是面前的白皓所能知晓的了。对比之下鱼谦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自己看起来虽是个凑数的临时龙牧。但不知不觉中,已然掌握了许多,能够影响局势的危险隐秘。 也许在这场扑朔迷离的棋局之中,自己其实处在一个,远比预想中要重要许多的关键位置。进一步细想,难道说当初张昌旭找上自己来顶替空缺的龙牧人选,也并不单纯只是个巧合? “那个…鱼警官?”见后者敛目沉思久久都未再言语,白皓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没事?” “哦,没事。”鱼谦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定了定神岔开话题道“白皓同志,你们这边的情况我现在呢,也大致算是了解了。总之我是很感谢你们土狼大队对我这般信任的。” “但是非常抱歉。我还不能仅仅因为你这段话,就贸然相信你们。避开监管私下串联,这不是一般严重的违规行为。另外有关你方才说的,刘威和刘猛两位队长的事情,回头我也需要在查证一下。” “应该的,我说了我今天来找您主要也只是为了将我,准确说是我们决定告知您。您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是否接受我们的帮助。眼下我们已经接替四队担任此地的驻防工作,只要您需要,我们随时听候鱼警官您的调遣。” 说着白皓将一张写着串数字的纸片,推到了对方面前“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您可以通过这个号码随时与我进行联系。” 闻言鱼谦从桌面上拿起纸片,盯着上面的数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记熟后。掏出打火机将之点燃烧成了一撮清灰,颔首应道 “好,我记下了…” … 匆匆返回六号别墅的鱼谦刚进家门,就隐隐觉得客厅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伸手拍亮吊灯开关,一抬头便看到搭档任源就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盯着站在门廊处的自己。 “卧槽,你搞什么啊。你人既然在客厅呢,怎么不开灯啊?吓我一跳。”鱼谦这话倒并不完全是虚言。在看到后者之时,他心里确实没来由的“咯噔”一声轻响。 “客厅就我一个人,开灯做什么?”任源唇角微挑,轻声笑道“这屋子里再黑,我也看得清。” “你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干什么啊?”鱼谦佯装低头换鞋,避开了后者的视线故作随意的问道“梓文呢?” “梓 文在自己房间里呢,不知道那丫头又在捣鼓些什么。”任源淡然说道“至于我坐在客厅里干什么,当然是在这里等你回来啊。” “不是任源,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鱼谦皱眉道“什么叫等我回来?说的好像你不在这等,我就回不来似的。” “我这不是因为担心,你回家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吗。”任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比如说迷路啦,或者,走错了门什么的。” “嗯?我又没喝酒,更没喝醉。”鱼谦道“怎么可能迷路走错门。” “是吗?”任源轻笑道“那我刚才回六号别墅的时候,怎么看到你的车停在二号别墅的门前呢?” “什么二号别墅的门前…”鱼谦心中一凛,顿时猜到后者为什么会在客厅等自己了。稳住了心绪,语气镇定的说道“二号别墅门前那不是度假村的大门吗。” “哦,对哦。所以老鱼,你把车停在小区大门口…”任源不紧不慢的问道“是要干什么呢?” “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不是同属一队的搭档吗,怎么这个问题,我不能问吗?”任源追问道“还是说,老鱼你…不方便答?” “我说任源,你今天是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吗?”鱼谦轻描淡写的避开了后者的问题,反问后者道“你不是说你下午跟千幻九尾去总指挥部了吗?哦对了,说到这个。那个孟伟家的保姆小安投诚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关于小柏的失踪案,如果真的是那个普罗米修斯动的手的话。那么根据我今天在鹰隼大队那边拿到的调查结果看,有几个地方明显有问…” “先不急说这些问题,老鱼,不要急。这些问题待会儿,我们再慢慢聊。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任源微笑着柔声问道“你明明比我还早回来,为什么却比我晚进家门呢?你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做什么去了?” “咱们两个好像,我才是龙牧?”看着对方殊无笑意的双眸,鱼谦面色微变,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故作不快的说道“我不记得我有义务,向你汇报的行踪?” “那就是不方便告诉我喽?”任源笑吟吟的点点头道“嗯嗯,我知道了。既然不方便告诉我,你直说不就好了吗?” “我又不是非要知道,从我看到你的车停在那里开始算起。这至少有二十七分四十四秒以上的时间里,你去哪里,见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 “咳咳,并不是什么不方便告诉你的事情…”鱼谦察觉到如果硬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后果恐怕会更糟。轻咳了两声,神色有些不满的说道“只是你不觉得你的问法,很不礼貌吗?” “有吗?那我向你道歉…” 下一刻鱼谦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再反应过来坐在沙发上的后者,已经倏然之间站到了他的面前,双方几乎就要撞到一起。仓促间他急忙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 “所以…”欺身上来的后者盯着他缓缓问道“这段时间你到底…” “做什么去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何等脆弱 面对搭档任源步步紧逼的质问,饶是鱼谦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对劲。后者对于自己独自行动的那半个多小时,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在意。根本不给自己,任何躲避和喘息的机会。 “我把车停在门口的那段时间…”鱼谦知道想要糊弄过后者决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与其仓促之间编造出个容易被对方找出漏洞的谎言,不如将大部分情况据实以告或许反而能将关键的信息隐藏起来。 转瞬之间心中计较已定,清楚表现的越是迟疑越难成功取信。鱼谦故作镇定的顺势淡然说道“…去了度假村土狼大队的驻地二号别墅。”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不还是去了二号别墅吗。”任源盯着前者侧头轻笑道“那么老鱼,你能告诉我,你去那里又是要做什么呢?” “倒也没什么,驻守这里的土狼大队中队换防了。”鱼谦平心静气的说道“由第四中队变成了第二中队。” “哦,这样啊…负责安保的土狼大队换防了啊。可是老鱼,我还是想不明白。”将他堵在门廊中的任源,仿佛一头傲慢阴沉的巨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用着与气氛不符的轻松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土狼大队换防了,你去二号别墅里做什么?莫非…是有什么手续,要你去走吗?” “啊…”正欲顺口应下的鱼谦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生生止住了差点出口的话语。和身为半吊子龙牧的自己不同,后者可是实打实的业界专家,也曾是对灾部的剑阁六极之一,更是常年混迹在一线的战斗人员。 对于对灾部各个环节的程序,自然都是非常熟悉的。土狼大队换防怎么可能,有需要作为龙牧的自己去走的手续。因此方才这句话根本就是个陷阱,如果自己顺势承认了。就等于坐实了自己是在撒谎,想要对其隐秘某些信息。 “怎么了,老鱼?”这边任源如吐芯毒蛇,立刻咬住了前者刹那间流露出的迟疑,微笑着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吗?” “…还真是不太方便直说的事情。”鱼谦见机极快,眼看后者追咬了上来,顺势做出迟疑的样子说道“其实我现在也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和你说这件事。” “嗯?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任源笑道“我们可是共同奋战的搭档啊,既然和土狼大队有关那自然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不方便告诉我的呢?” “倒不是说不能告诉你,只是说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说。而且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事情…”鱼谦顿了顿道“你先等我坐下来,然后慢慢和你…” “不不不,老鱼你要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任源摇摇头毫不退让的说道“我现在就要听你说,就在这里,我等不及了。” “你就真有这么急?” “是的,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呃…行,那就在这说。”鱼谦低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是换 防过来的土狼大队二队副队长,把我请到二号别墅里去的。我开始也以为,是土狼大队那边换防了,所以要我过去配合他们,走什么手续。” “实际上呢?” “实际上对方并不是要我过去,配合走什么手续。”鱼谦道“而是想要通过我,或者说我们人之本源小队,来打探某个消息。” “想要从我们这里,打探消息?” “依我看,应该是这样的。”鱼谦点点头道“对方虽然没有直说,但我怀疑对方明显是想拐弯抹角的,从我这里或者等我将此事转述给你后,看看能不能从你这里打探出什么。” “竟有,这种事情?”任源失笑道“刺探情报竟然刺探到了,我们的头上?” “是这样的,所以我刚才就在考虑要不要,或者说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情。”鱼谦双手一摊道“以免自己不知不觉中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你都意识到这点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任源道“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给我听听了吗?” “s市土狼大队的大队长刘威和副大队长刘猛断联了,换防到此的二队副中队长怀疑,他们是被部里秘密逮捕了。”鱼谦这次再不绕弯了,干脆利落的回道“所以想要试探一下,看看我们这边关于此事,有没有什么眉目。” “s市土狼大队那边,怀疑他们的长官被部里秘密逮捕了?有意思。”任源眯起眼睛道“那老鱼,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能怎么回答,这我哪知道?这两人和土狼大队断联这件事,我还是刚刚才从对方口中听到的。再说依我看,从昨晚开始算起,到现在一天都没到。严格来说连失踪都算不上,就怀疑是被秘密逮捕未免也太武断了…”说到这里鱼谦看着神色淡定的后者,顿了顿奇道 “你听了这两人和土狼大队那边断联的消息,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吗?”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任源耸耸肩道“刘氏兄弟的属下倒是没猜错,这两人昨晚确实被对灾部秘密逮捕了。” “什么?!这是真的?刘威和刘猛,真的被部里抓起来了?”鱼谦面露惊骇,赶忙问道“部里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人抓起来?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九儿告诉我的,关于刘氏兄弟两人的事,我待会儿再和你细说。”任源岔过话题追问道“那么除此之外,你们就没再谈别的了?” “还谈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比一晚上s市土狼大队的一二把手,都被部里抓起来更严重吗?”鱼谦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出了什么问题,部里要秘密逮捕他们?这个时候这么做,就不怕影响到s市土狼大队的运转吗?” “就算不这么做,s市土狼大队的表现,连差强人意都够不太上。”说完任源再次弯下腰,凑近了问道“所以,你们真就没有再聊些别的什么了?” 《青葫剑仙》 “任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鱼谦把 脸一沉,极为不快的反问道“你觉得除此之外,土狼大队的人和我这个半吊子外行龙牧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依我看,要不是怕直接找上你这个煞星会引发什么问题。你觉得对方会绕这么大圈子,试着在我这里刺探情报吗?” “可不能这么说啊老鱼,不管外不外行,你可是我,伪神之躯的龙牧啊。”任源探手扶住了前者的肩膀,意味深长的低声说道“你可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的多。不管是在我眼中,还是在别人眼里,皆是如此。” “噢,是吗。”鱼谦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没看出来,我这个凑数的临时龙牧竟然有这么重要。” “我不是和你说很多次吗?你可不是凑数的临时龙牧。所以…”任源压低了嗓音淡淡的说道“下次再有这种计划外的状况发生,一定要十二万分的警惕并及时告诉我,以免发生什么难以估量的意外。” “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吗?”鱼谦吐槽道“只不过是简单的聊…” 突然之间,一股渗入灵魂的惊惧,毫无预兆的在心底爆发了出来。被恐惧牢牢攫住的鱼谦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浑身肌肉不受控制的禁脔了起来。身体硬的就像是根,被晒干了每滴水分的咸鱼干。即便将口腔张的再大,骤然紧缩的肺部也再完成不了哪怕一次完整的呼吸。 胸腔中的心脏是浑身上下唯一还未停滞的器官,此刻正在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疯狂跳动着,将血压强行泵往全身各处。想要将这副陷入僵直的躯体,重新唤醒过来,尽快自恐惧的漩涡中逃离。 但是这副躯体的主人鱼谦,在这一刻却根本做不成任何有效的反应。涨红如血的面庞之上,只余浑然不知所措的懵懂与惘然。仿佛是只因应激反应,而瞬间陷入假死状态的鸽子。 “在旁观者看来,我们也只不过是简单的聊聊天罢了…” 一阵轻缓的低吟自耳边幽幽响起,将大脑自宕机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几近窒息的鱼谦刚刚恢复了知觉,便下意识的猛然推开了身前的男子。踉跄后退中,背部重重的撞在了门上。不过短短数秒,却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你刚才…”鱼谦用仍颤栗不止的手掌扶住隐隐作痛的额头,喘着粗气质问道“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任源道“也就是说我刚才,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努力的去将自己,伪装的像个人类。” “就这样而已?” “哝,老鱼,现在你知道了?”任源抬手轻轻整理了下被推皱的衣襟,悠然说道“你要比你看起来,还脆弱得多。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在异人眼中。人类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孱弱。” “现在还不确定,s市的土狼大队内有没有,有多少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内鬼。所以,答应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还有千万不要去尝试,任何不必要的冒险…” “好吗?” 第八百一十六章 过雁之羽 这手突如起来的下马威令鱼谦意识到,自己与土狼大队私下接触这件事,引起了后者极大的警觉和不满。至于究竟是在忌惮自己泄露了之前发生的某些隐秘,还是顾虑之后会有什么信息被泄露,一时之间就不得而知了。 但至少对方不希望自己暗中与土狼大队接触这点,鱼谦此刻是无比确认的。想到这里,他心中愈发确信自己和白皓之间达成的合作,绝对不能让后者知晓了。缓过口气后,他扶住墙壁冷笑着说道 “呵,任源,我可以将这理解为,你在威胁我吗?” “老鱼,我只是想尽可能直观的让你明白。你在从事的是项多么危险的工作,而你要面对的又是何等可怕的敌人。”任源轻叹一声,语带悲凉的说道“我不明白老鱼,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什么时候,突然就变的如此戒备和生疏了?我们之间曾经的信赖与依靠,都到哪里去了?” “你口中的信赖是指。”鱼谦漠然说道“把我堵在门廊逼问我,为什么晚回来半个小时吗?” “我这不是因为担心,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现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是因为对你的信任,我早在二十分钟前,就亲自杀进二号别墅了。而不是坐在这里数秒,默默的等你回来再问你去哪里了。”任源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鱼,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已经失去四个龙牧了,我不希望再实去第五个。” “嗯…我明白了。”听后者这么说,鱼谦神色微动,点了点头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提前在暗中联络告知你的。” “正该如此的,你若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好第一时间赶往救援。”任源探手扶住前者道“现在对灾部已经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彻底撕破脸了,我们也要防备对方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疯狂之举。”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是想从我们这里打探情报。”鱼谦重新站稳之后顺势说道“不过那个土狼大队二队的副中队长,也并不像是什么降临派的卧底,依我看他只是在担心,他们土狼大队的正副两位大队长,到底出了什么事罢了。” “叛徒可不会将‘内鬼’两个字,刻在自己的脑门上,谨慎点总是好的。”任源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这个想要从你口中打探情报的土狼大队副中队长,叫什么名字啊?” “叫什么名字吗?我想想…”鱼谦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哦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叫白皓。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白皓?没印象,应该并不是十年前s市土狼大队的人。估计是电阻行动之后,才被调来s市任职的。”任源轻笑道“回头有时间,我去拜访这位白副中队长一下。” “你去见他干什么?”鱼谦微微一怔“你要把刘氏兄弟被千幻九尾秘密逮捕这件事,告诉他?” “我专门和他说这个干嘛,刘氏兄弟人都被抓了,消息露出来还不是迟早的。姑且就当邻里间的拜访。”任源 笑笑道“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拦我龙牧回家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喂,这不太好?”鱼谦赶忙制止道“就算部里给你开放了特级权限,也不好因为这么私人的理由就去…” “我开个玩笑嘛,老鱼你这么认真干什么。”任源朝客厅内的电梯口指了指道“话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九儿为什么会把刘氏兄弟给抓起来吗?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不少,我们下去好好商讨一下…” … 两人下到六号别墅的地下三楼坐定之后,任源便将刘威、刘猛兄弟两人为何被秘密逮捕起来,都完完整整的告诉了鱼谦。 顺便将今天下午小安投诚一事的各种细节,以及他和千幻九尾对这两件事的种种推测,也叙述了一遍。至于他和千幻九尾之间关于诱捕普罗米修斯的约定,则在叙述过程中暗暗略过去了。 待任源全部说完之后,皱眉思索良久的鱼谦缓缓抬起头来道“如此说来,现在采总指挥又转变立场,站到我们这边了?” “虽然不能这么说,不过至少她和我们现在不是之前那样的敌对状态了。”任源得意一笑道“毕竟她之前无论如何都想死保的那个内鬼,已经转过头来设下圈套,把她也给一并装进去了。” 吞噬 “现在可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鱼谦白了后者一眼道“既然降临派那边为了拖延时间,已经拼命到这种程度了。想必大的,就要来了?” “应该是没错了,只是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到底想要做什么?”任源摩挲着下巴道“如果说部里高层的内鬼,可能是在意隐士手上的那两个实验。那个小安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筹备的超级献祭仪式,又是为了什么呢?” “会不会是…”鱼谦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为了在s市降临三号异源?” “怎么可能,琐罗亚斯德教派又不是那种疯过头的降临派。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延续千年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任源没好气的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头老怪物真的疯过头了,你当异源是说降临就降临的?你把异源当你们警局传达室的大爷了吗?” “那十年前,那些降临派涌进s市是为了什么?”鱼谦奇道“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冲着三号异源的异动来的吗?” “他们是冲着三号异源的异动来的不假,可这和想要降临三号异源是两码事。”任源解释道“当年根据种种异常,部里监测到三号异源会与这个现实的幻梦境发生接触。对应的接触点,便是我们现在所在的s市。” “而那些来s市的降临派想要做的,则是趁接触发生的时候,获取到三号异源神躯碎片这种雁过拔毛之举。当然如果把三号异源tobyear看做大雁的话,那这根毛可以说小到连这只大雁身上的细菌都远远不如…” “唔,不过就算比作细菌也太大太大了。总之你明白,他们想要的和三号 异源相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就可以了。当然对于三号异源不算什么,对于我们这个现实的影响那就太大了。对于降临派来说,神躯碎片的珍贵程度,那可是任何东西都完全比拟不了的。” “十年前想要从s市获取三号异源神躯碎片的降临派,都因为部里的电阻计划失败了?”鱼谦道“有没有可能,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再来一次?” “你要是有能耐在十年之内,要三号异源再接触一次幻梦境,那这种事情就可以再来一次。”任源撇撇嘴调侃道“不过要都能指挥的动三号异源了,还废那个劲去薅碎片干嘛?想重新创世,都不是啥难事。” “呃…这到也是。” “再说了。”任源肃声道“问题的关键在于,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已经获得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了。” “虽然按照昨晚那个布莱克的说法,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掌握在和他们只是合作关系的普罗米修斯手中。但昨晚这个布莱克是确确实实,在自己的工坊里动用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了。他们琐罗亚斯德教派掌握的神躯碎片,数量上怕是也不在少数。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滥用。” “那琐罗亚斯德教派赖在s市,还想做什么?”鱼谦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号称研究异源的顶级专家吗?关于这方面就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老鱼你这话就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没头没尾的让我上哪里猜去?”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这种体量达到怪物级别的巨型教派,能做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上哪去知道他们谋划中的这个超级献祭仪式,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嘛…” 听到前者语气中有所转折,鱼谦赶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至少可以看出,琐罗亚斯德教派当年的目的,就不仅仅只是获取神躯碎片那么简单。不然也没必要后续又强行与普罗米修斯和隐士合作,不惜将教派分部的主导权都让出去,也要在s市中下了一局这么大的棋。”任源沉声道 “可见琐罗亚斯德教派所图着实不小,可惜十年前电阻行动最后那天,我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现场被人偷袭出了意外。若是能看到当时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细节,说不定就能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说这种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鱼谦道“说起来,佣兵小队那边这两天。不是一直在调查前天部里攻破s市琐罗亚斯德地堡时,敌人最后举行的那个大型献祭仪式吗?我们不妨联系下他们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们要真有什么成果,早就通知我们了。”任源啧声道“想要从那种并无实际目的仪式中找出线索,哪有那么容易。” “说到线索…”鱼谦忽地一个激灵,皱眉说道“你说那个普罗米修斯会不会…” “就是想要告诉我们这个?” 第八百一十七章 排布一切 躺在椅子中的任源闻言双眼微眯,开口问道 “老鱼你指的是,什么线索?” “你刚才说…”鱼谦斟酌着说道“只要能看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现场,你就能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到底是在,谋划着什么对?” “差不多,哪怕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全新仪式。只要是有目的的献祭仪式,现场的布置和仪式细节就必然有迹可循。”任源答道“只要肯拿出功夫去分析,不说绝对精确,起码也能大致知晓主祭者的目的。” “所以这个普罗米修斯是不是就是想要,让我们去看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举行这个超级仪式的现场?”鱼谦分析道“你和千幻九尾不是都认为,今天下午孟伟家女仆小安的投诚行为,可能是出于普罗米修斯的精心设计吗?” “就算是这么回事…”任源迟疑道“但是这个小安也并没有给出,任何关于仪式举行地点的具体信息啊?” “我倒是觉得给出的信息已经很不少了,而且这个叫小安的异人可能只是个开始,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们指出调查的方向。”鱼谦推测道“告诉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内除了地堡伊甸园之外,还存在有两座大型的地堡。” “你想想看,之前被我们生擒的那名自称‘阴’的异人,身份还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重要的核心战力,七罪部队中的一员。竟然都不知晓,地堡共有三个这样的隐秘。” “而在孟伟家以保姆身份做伪装的小安,不过是个以中立立场和普罗米修斯合作的异人,顶着个初级祭司的名头。竟然可以从后者言谈之中,了解到包括三座地堡名称这样的隐秘讯息,可见这绝对是那个普罗米修斯刻意为之的。” “你的这些推测,我倒是很赞同。实际上我和九儿,也是这么认为的。”任源摊开双手语带无奈的说道“关于这个小安投诚一事,能够找出的佐证这个结论的细节可以说很多很多。”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仍不知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两座地堡的具体位置。你明白吗老鱼?如果我们不能找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藏身的位置,找不到那两个不知在何处的地堡。那么一切仍然,停留在原地。” “不,任源。我和你想的正相反,我不觉得进展会停滞不前。”鱼谦神色微凛,沉声说道“恰恰相反,我猜接下来驱虎计划的进展,可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嗯?”任源奇道“怎么说?” “我想你应该也有这种感觉?”鱼谦轻声说道“包括我们在内,整个s市的局势变化,都好像在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暗操控着。不管是对于降临派那边来说,还是我们这边来说,都逃脱不了对方的摆布。” “说起来你知道的?入职对灾部之前,我在警局那边是负责调查马雯和李曜战的自杀案的。而如果不是部里以省厅专案组的身份介入接手,这两件案子就都要以自杀案结案了。不,严格来说马雯案已经,按照意外身亡结案了。” “这道不奇怪。”任源道“毕竟这两个人 的死,都是因为非现实因素造成的,你们警方也只能…” “不,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鱼谦摇摇头,盯着后者认真说道“如果单纯因为有非现实因素介入,那么这两个案子只会成为难结的疑案。但问题在于,在我调查这两桩案件的时候。冥冥之中仿佛有人操控般,不断将利于结案的线索送上来。” “马雯案就不用说了,完美的意外现场,让人想要挑毛病都挑不出来。甚至马雯的家庭背景,在自杀案中也绝对算得上是经典模板了。唯一能称得上有些瑕疵的,就是死亡方式对普通人有些困难了。但也仅仅只是,有些瑕疵罢了。毕竟法医的解剖结果也证明,马雯确实是因为呛水导致的窒息身亡的。” “接下来李曜战案,还没等我们警方进行深入的调查。孟浮笙那边就已经将自杀动机,给直接送过来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强烈反对,这个案子怕是拖不到部里接手就结案了。那样的话,对灾部这边估计就不必,多余顶个省厅专案组的名头接手了。” “再往后看,从我加入对灾部之后也仍是这样。”鱼谦撑着桌面,声音愈发紧迫的说道“我们去调查s市殡仪怪,降临派先是在半路设伏。又是在焚化炉上做局,险些将我们给骗了过去。” “之后你清理s市异人自治会的时候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不仅提前,将你的信息提供给了自治会的异人们。并且还给了他们,能够对你造成伤害的武器。明知道他们对付不了你还这么做,简直就像是计划好了要你杀掉他们一样。” “接下来没有到会的岩被毒杀,海子吞服了神躯碎片在海上完成了神堕。就像当时我们奇怪的那样,敌人每一步都完美的踩在了我们的前头。我们就像是被设计好的小白鼠,一步步的朝陷阱中钻去。” 阅 “再之后就更不要提了,每当我们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总能恰到好处的发生一件,将我们引向他们的蠢事。如果说…”虽然知道六号别墅的地下三层中,并不存在部里设置的监视系统,鱼谦还是下意识地降低了声音道 “琐罗亚斯德教派海上补给线的交接点,是我们绕开所有人,从镜月世界中的月光魔女那里打探到的。不管是部里这边也好,还是降临派那边也罢。都不可能知晓,我们的行动。那么该怎么解释,那晚最后出现抢走了一个水晶棺的黑衣人?” “之前你不是说,怀疑前天晚上我们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伊甸园的攻击,也极有可能出自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计划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再回过头来看的话。那晚逃走的异人西门楚进,没有成功砸死四肢被废的阴,是不是也是被提前设计好的?” “所以说,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鱼谦强咽了口唾沫,声音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颤动着说道“现在我们这边取得的所有进展,实际上全部都是被人…” “…设计好的?” “……”这边任源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幕后黑手的实力,也太可怕了?竟然能够将琐罗亚斯德教派和对灾部双方,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我觉得,这可不是s市土狼大队内部出几个内鬼,就能达到的效果。”鱼谦道“甚至这都不是部里某个高层叛变,就能轻松做到的…” “那么老鱼你的意思,莫不是想表达。”任源面无表情的问道“问题并不出在s市土狼大队身上,甚至部里的高层,也没有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除了部内高层出了内鬼这个可能之外。”鱼谦赶忙道“是不是也有别的,我们所不知道的可…” “没有,就算有也改变不了,对灾部的高层之中,有内鬼这个事实。”任源漠然说道“老鱼你才加入对灾部多久?你见过多少对灾部的高层?这个内鬼必然存在,我也绝对会要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果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z国境内势力微小,被人摆布还有可能。操控整个对灾部?这是我今天听到第二好笑的笑话。最好笑的,则是老鱼你刚刚说让三号异源,再和幻梦境接触一次。” “那你怎么解释我所举的这些例子?”鱼谦不甚服气的反问道“难道你要说这些,全部都是巧合吗?” “如果是纯粹的巧合,那就不会连续发生。既然连续发生了,那就不是纯粹的巧合。”任源道“我倒觉得只是我们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才会发生这种过于巧合的错觉。因为还有我们不清楚的地方,所以才会去拿巧合找补。” “那好,是你自己说的?”鱼谦扬声道“你和千幻九尾都认为,这个小安投诚并没有给驱虎计划,带来实质性的进展,对不对?” “是又如何?” “那如果接下来,我们顺利的查出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其余两座地堡的位置,和囚禁小柏与孟浮笙的场所。”鱼谦问道“你又怎么说?” “首先,你得先把这些查出来。”任源淡然说道“其次,得要看我们是怎么查出来的。总不能就凭你莫名其妙的猜想,我们幸幸苦苦查出来的结果,就变成了随海水潮涌来的?” “今天因这个小安投诚而带来的情报,难道不就是和随海水潮涌来的一样吗?”鱼谦道“而且我敢打赌,接下来还会有不少情报,会像这样拍到我们脸上来!” “哦呦,老鱼你还真敢说啊。”任源调侃道“我承认这个小安带来的情报,是和白捡的一样。可接下来呢?难不成还会有小全,小圆,小方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叛变过来吗?”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当然也许是除投诚之外的别的方式。因为如果这个小安投诚真的是那个普罗米修斯设计的,那我就敢肯定这绝对只是个开始。”鱼谦笃定的说道“那个普罗米修斯想要让我们知晓的线索,绝不仅仅只是这些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任源挑眉问道“那个普罗米修斯还有别的事情,想要我们知道?” “必然的!”鱼谦毫不犹豫的说道“还记得我在通讯里和你说的吗?今天下午我在鹰隼大队那里拿到了些,关于小柏和孟浮笙失踪现场的一几个…” “极为蹊跷的调查结果!” 第八百一十八章 案情翻转 说着鱼谦打开了面前的电脑,从怀中摸出了存储器插了上去。调出了从鹰隼大队处拿到的情报之后,边指给后者边说道 “你还记得昨天下午我们在中心医院调查的时候,对案发现场的推测吗?” “当然记得,遗忘这种问题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问道“你指的是,哪个推测?”(详见第六百四十章) “关于小柏的失踪案,是不是孟伟在背后动的手,然后转嫁给降临派的这个推测。”鱼谦道“当时我们不是还调查了顶楼的升降机,发现当天有使用过了的痕迹吗?” “嗯,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了。”任源点点头道“所以你从鹰隼大队那边的调查结果里,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了?” “是找到了不少新的线索,首先就是鹰隼大队的调查人员,找到了疑似用来挂在升降机外面遮挡视线的镜子。”鱼谦道“镜子一共有两面,都被丢弃在电梯井里。因此没有被我们的调查人员,在第一时间发现。” “其次就是可能的作案人员,据鹰隼大队的调查发现,案发当日市中心医院里有数名孟伟安排的打手。这几个人在小柏入院不久之后,就已经被安排到医院内外了,前后在医院暗中蹲守了半个多月。而在当天案发之后,这些孟伟的手下也都悄然的,全部撤离了医院。” “哦?”任源道“这么说道具和人手,不是都凑齐了吗?” “不仅如此,当天市中心医院的监控设备,还出了问题。有几个摄像头因为设备故障,没能正常运转。而这几个出了故障的摄像头,恰好对应着一条通往顶楼的楼梯。” “也就是说,我们无法从监控中确认,案发当日究竟有谁去了顶楼喽?” “是的,同时我们也无法确认,案发当日是不是真的有人…”鱼谦略作停顿之后,加重语气道“去了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顶楼!” “咦?”任源奇道“老鱼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取得的所有进展,都好像是被人设计好了的一样。”鱼谦沉声道“如果不是你发来联络,告诉我根据那个小安的说法,小柏和孟浮笙是被普罗米修斯掠走的。” “面对眼下的这些情报,我只能认为小柏的失踪案,是孟伟派人做下的。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并且现场收集到的线索,也构成了几乎可以说是完整的证据链。” “此外鹰隼大队还查到了当天一架隶属孟伟名下某医药集团的直升机,飞过了市中心医院上空。以及其他与案发时间,极为贴合的细节和线索。如无意外地话,接下来我们的调查重点必然就落着孟伟此人身上了。” “可是今天下午投诚的小安却说,是普罗米修斯亲自动手,掠走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的。”任源叉起双手,若有所思的说道“虽说她也认为,孟伟在这里扮演了个出卖女儿的角色。但出手之人毫无疑问,是普罗米修斯本人。” “是的,整件事便是在这里出现了分歧。”鱼谦颔首道“ 如果是普罗米修斯亲自动的手,那有隐士协助的他,自然不需要动用楼顶的升降机,也不需要用什么障眼法。” “就算不像你之前推测的那样,使用神躯碎片作为运输小柏两人的载具。握有隐衣的他,也可以轻松的从现场彻底消失。根本不可能留下这么多,会被鹰隼大队发现的痕迹。” “这么说老鱼你认为,出手带走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的,还是孟伟喽?”任源问道“只是之后孟伟又把两人,交到了普罗米修斯手里?”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动手之人正是普罗米修斯。”鱼谦话锋一转,斩钉截铁的说道“而现场的这些痕迹,是那个普罗米修斯特意留下来的。而目的便是为了将我的调查方向,引到孟伟身上!” “哦?”闻言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件案子是孟伟做下的。”鱼谦肃声道“所以我认为做下这件案子的,正是那个普罗米修斯。” “哦呦,老鱼你这话说的,还蛮有哲理的啊。”任源失笑道“就因为你觉得这一切可能是被人设计好的,所以你就打算反其道而行之是吗?” “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鱼谦解释道“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尽管所有证据的矛头都指向了孟伟,但这里却缺了最为关键的一块拼图。” “缺了最为关键的拼图?”任源唯一思索道“你说的是…动机吗?” “不错,就是动机。就算按照那个小安的说法,孟伟想要用自己的女儿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再交换十年的运势。可他为什么,又要对小柏出手呢?”鱼谦道“对孟伟来说有一万种安全的手段,将自己的女儿交到普罗米修斯手上。我找不出他非要挑孟浮笙探望小柏时动手的理由。” “如果孟伟的动机。”任源道“是为了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身上呢?” “我也曾这么想过,但现在来看显然不是很现实。这么做风险太大,收益又太小。”鱼谦摇摇头道“如果他真想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翻脸,显然有很多更加稳妥的选择。但反过来普罗米修斯却可能真有,对小柏出手的动机和理由。” “普罗米修斯的动机和理由吗…”任源想了想道“如果孟浮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挑中的主祭品候补之一的话。那就说明琐罗亚斯德教派要在s市举行的那个超级献祭仪式。对于主祭品的选择并非单纯看重资质,还有着别的特殊要求。而柏天清那孩子,可能就是个符合其要求的对象。” “不错,我正是这么认为的。”鱼谦接口道“因此我认为,留在现场的这些线索都是普罗米修斯刻意制造出来的。孟氏财团的产业既然大多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资产,那么不管是调度私人直升机,还是其他什么操作,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 fo “那么普罗米修斯将这口锅扣在孟伟头上,又是为了什么呢?”任源轻笑道“总不会是打算过河拆桥,拐了人家女儿之后,就把孟伟这个累赘丢给对灾部清理?等等…” 说到这里任源顿时愣了下,敛起笑容皱眉道“不对,这不可能,这里头不对劲。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解决孟伟这么个普通人太容易了,根本不用使这种借刀杀人的繁琐手段。把合作了十年的孟伟丢给对灾部,对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就算柏天清这孩子符合琐罗亚斯德教派对献祭仪式主祭品的要求,那个普罗米修斯有对他出手的动机和理由。但故布迷阵将孟伟推到对灾部的手中,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和理由?” “那么我们现在,回到故事的开始。”鱼谦目光突然间锐利了起来,伸指点着屏幕沉声问道“还记得我刚说的?这个普罗米修斯会不会是想告诉我们,关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仪式的线索?” “通过孟伟?”任源迟疑道“我可不觉得,他会知道什么细节。” “孟伟虽不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仪式的细节,但是!”鱼谦加重了语气道“孟伟肯定知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些年都需要他提供些什么。包括这个超级仪式主祭品候补的,筛选要求!因为不仅他女儿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看中了,他现任妻子孙果儿也是被刻意挑选出来的。” “这…就算如此。”任源道“也只能还原出整个仪式所需材料和祭品的一部分,琐罗亚斯德教派不可能全依仗孟伟一人来…” “除了孟伟,我们手中不是还有另一部分材料的清单吗?”鱼谦打断了搭档的话道“那份你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担任船长的祭司手中,缴获的航海日志。” “你不是说只要是仪式,从细节出手就一定有迹可寻。只要拿出功夫下手分析,就能大致知晓主祭者的目的吗?这两份资料加起来,应该能凑出不少细节了?” “话虽如此,不过这十年间不可能每样素材都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所需要的。”任源仍在泼冷水道“要分析出究竟那些东西,是用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超级献祭仪式的,哪些是用作他途的,也是个极为耗费时间的大工程。并且得出的结果,也未必准确。” “有的分析总比凭空瞎猜,要靠谱的多?抛开在所有仪式中都常见的物品,任何仪式都总有些特殊的要求和材料?尤其是些存储期极短的珍贵素材。更是需要在临近仪式启动期间,才会着手进行收集和储备不是吗?” 说着鱼谦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道“你要我看的那些书目我虽然还没全部通读,可也不是一点没看。从中我也学到了,不少重要的知识呢。” “哈哈,是吗?那老鱼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任源耸耸肩道“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加证明了,将孟伟丢给我们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吗?” “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确实没有任何好处。可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却未必。”鱼谦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都知道这个普罗米修斯,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故而默认他是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的。可是,如果这个普罗米修斯并不希望…”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超级献祭仪式,成功呢?” 第八百一十九章 强行前进 将视线在电脑屏幕和前者身上来回逡巡数遍之后,任源嘴角微翘轻笑道 “他为什么不希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成功呢?” “这就要问普罗米修斯本人的,至少从目前我们所知的情报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不是吗?”鱼谦反问道“这点在昨天晚上碧水天阁小区中,那个与你会面的布莱克身上也能看出来?” “如果普罗米修斯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的合作,真的有那么顺利。那个布莱克又何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就为了从你口中探知些许有关普罗米修斯的背景呢?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可见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内部斗争形势,已经有多么严峻了。” “所以你觉得,这个普罗米修斯将我们的调查目标,引到孟伟身上。就是为了给我们指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细节,进而接对灾部的手破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吗?”任源沉吟了片刻之后道“很大胆的推测,不过确实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是的,而且还不仅如此。”鱼谦补充道“如果说那个普罗米修斯在小柏失踪案现场动的手脚,还停留在希望对灾部从孟伟这个方向慢慢调查下去。那么紧接着今天下午,那个小安投诚的事件则表明,局势开始加速了,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你是说。”任源道“普罗米修斯已经等不及要我们对孟伟动手了,所以干脆再逼反这个小安,给我们再加一把火?” “对,故而我还有个更加大胆的推测,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了。”鱼谦沉声道“而我能想到,发生在小柏失踪案和小安投诚这两件事之间的事件。就是你和那个自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光明祭司布莱克的接触了。” “你认为普罗米修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也可能是猜到的,毕竟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无从得知。但从结果来说,普罗米修斯必然是感到了什么威胁,才会选择加快行动的进度。”鱼谦道“你和千幻九尾不是怀疑,这个小安是被普罗米修斯圈养的人肉信鸽吗?我想小安这只鸽子,可能就是被用来在这种情况下,为他的计划提速的。” “老鱼你这个思路,倒是颇有些意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昨晚部里突然要九儿动手逮捕刘氏兄弟,显然也不是单纯的巧合了。”任源摩挲着下巴道“或许正是因为普罗米修斯的意外提速,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才导致这边某人也跟着启动了后备的手段,强行将九儿的脚步拴住。就是不知道双方到底是在打配合,还是做对抗了。” 《天阿降临》 “要这么看的话,搞不好刘氏兄弟两人还真的和降临派那边有些关系呢。”鱼谦吐槽道“只是他们两人清不清楚自己被降临派利用了,就不得而知了。根据千幻九尾的说法,刘威明显是在给她的调查,增添麻烦吗?” “是啊,s市的这滩浑 水,真是愈来愈复杂了啊。”任源挠挠头失笑道“那么老鱼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顺着对方的期望,着手调查孟氏财团吗?” “查!当然要查,为什么不查?”鱼谦挥手扬声道“对方送上门的情报,焉有推出去的道理。如果一切真如我所料的话,那么在孟伟那里必然有现成的突破口,直接送到我们手上来。” “难怪你方才说,敢打赌接下来会有不少情报,像海水潮那样涌到我们脸上来。”任源啧声道 “这么看,搞不好还真要被你,蒙着了呢。” … 水晶制成的沙漏已经翻转了足足七次,标志着仪式已经持续了七个多小时了。作为场中唯一一名纯粹的普通人,李法的脸上已然显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之态。若非在仪式开始前便服用了美杜莎为他准备的特殊药物,常年养尊处优的他此时此刻,断然是坚持不下来的。 教派授予大祭司的仪式流程非常的繁琐复杂,这点曾经历过一次的李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交接大祭司职位的仪式竟要比授予仪式长那么多。按照仪式主持人布莱克的说法,在琐罗亚斯德教派主动辞退大祭司职位,被认为是对光明神,以及代光明神授予此项荣耀的教皇大人的亵渎和背叛。即便李法仅仅只是名教派分部的大祭司,抛弃大祭司职务也是对神明非常无礼的举动。 因此整个交接仪式的前半部分,主要便是向光明神谢罪和请求宽恕的流程。作为仪式主角的李法就这样强打着精神,机械的跟随着主持人布莱克。做着不明所以的奇怪动作,鹦鹉学舌般从口中不断蹦出,连他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诡异音节。 虽然不知道这些动作和音节具体代表着什么含义,但不用问李法心中也大概清楚。大体上便是些自我贬低的话语,表达下他李法自知能力有限,不足以逢迎光明神赐下的荣耀。以及对神明吹吹法螺拍拍马屁,请求后者的宽恕和原谅罢了。 本就是邪教头子出身的他,心里自然不会将神明什么的放在眼里。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那么假借神明名头创立邪教敛财的他,毫无疑问是最该遭受天谴的对象。 可实际上当年转轮法会内,被他骗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信徒数不胜数。偏偏是他这个罪魁祸首,不仅成功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还以那些最为死忠的信徒为本钱,转头傍上了琐罗亚斯德教派这颗大树。继续他那挥霍无度,奢靡荒淫的生活。 如果说这就是神明所安排的结果,那就说明神明从未在意过他的冒犯与亵渎。那么信仰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所谓的赎罪仪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面子工程罢了。想到这里,李法抬头看向站在自己前方一派肃穆虔诚的布莱克。满是热汗的胖脸上,忍不住浮上了几丝微不可察的轻蔑讥笑。 站在前方的布莱克,自然看不到身后李法的表情。当然背后那头 愚蠢的肥猪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本来也没有打算留意。后者从一开始,便只是枚用来对教派分部局势略作制衡的砝码。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价值了,就更没有保存的必要了。 与李法在心中所脑补的不同的是,其实布莱克对于这场仪式也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因为流程所在,不得不这么做罢了。伊甸园失陷当晚,包括布莱克在内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们便知道,星辰大祭司的位置必然要易主了。 今天这场星辰大祭司的交接仪式,只不过是为这两日教内各方势力的斗争结果,向各方做个正式的总结。说起来要是当晚李法顺利暴毙,今天的仪式反而会节约大半的时间和流程。 眼下真正令布莱克在意的,其实是正坐在观礼区内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甚至因为过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身上,还导致仪式流程过程中出现了几次小小的失误。好在场内除他本人之外,都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内部仪式了解不多。也没有人发现,这几个无伤大雅的错漏。 自从昨夜与伪神之躯任源接触之后,布莱克的心中便升起了朵挥之不去的疑云。前者话语中所透露出的信息,有力的佐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主教普罗米修斯与伪神之躯不仅认识,并且两人必然还曾有过不同寻常的交集。 然而可惜的是,眼看就要揭开普罗米修斯的真实身份时。伪神之躯却突然态度大变,拒绝再向自己透露任何相关的信息了(详见第七百二十一章)。这不免让布莱克感到非常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前者要替普罗米修斯隐藏其真实的身份。在针对普罗米修斯这件事上,双方明明是站在同一立场之上的。 更令布莱克感到不安的在于,当天晚上他刚刚返回了圣域方舟之地,便接到了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召见(详见第七百五十三章)。他自然知道发生在自己工坊的那场爆炸,不可能瞒过主教普罗米修斯的眼睛。他也早就准备好了,搪塞后者的借口。 可当他抵达空灵之间之后,等在那里的普罗米修斯却对当晚的爆炸只字未提。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s市引爆了枚神躯碎片一样。而是非常认真和仔细的,与他讨论了关于教派最终仪式的种种时间节点和细节。表现的就好像和他一样,都非常希望最终仪式能够尽快顺利举行般。 后者越是这样,布莱克的心中就越发的感到不安。就好像明知道草丛里有条见血封喉的毒蛇,被其窜出来咬伤一口,可要要比随时随地防备着对方偷袭,要来的轻松。尤其是在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口必然会咬下来的时候。 只是话虽如此,事到如今布莱克也无法在将普罗米修斯和隐士,排除在最终仪式之外了。无论对事态的发展再怎么担忧,也无法加以阻止。对他来说能做到的,暂时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随着仪式的进行,水晶沙漏中的金沙,终于要第八次流净了。 第八百二十章 无关人等 金沙流尽的水晶沙漏,发出“叮铃”一声轻响。听到响声后布莱克挺直了腰身,转过头来示意跪在后面的李法可以起身走上前来了。 早就有些撑不住的李法顿时大喜,慌忙揉着发酸的大腿站了起来,迈着小碎步走上近前,语带焦急的小声问道 “布莱克大人,都弄完了?” “噤声,李法大人。”布莱克面色一寒,皱眉低声训斥道“仪式中不可胡言乱语,此乃对神明大不敬之举!” “好的好的,是我多嘴了。”李法赶忙双手合十胡乱拜了两拜,将两片肥厚的嘴唇紧紧闭了起来。他可不想再有什么被判定为渎神的行为,导致眼下本就又臭又长的仪式,再因此而延长个几小时。 “咳咳,告神和忏悔的仪式,至此已经基本结束了。”布莱克清了清嗓子,肃声说道“接下来,就是正式交接星辰大祭司职位的仪式了。虽然已经进行到这步了,我还是要再最后问你一遍。” “李法大人,你确定要辞去星辰大祭司之位吗?” “当然了。”李法浑不在意的说道“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反悔的。” “请您认真一点。”布莱克皱眉道“严肃的回答我的问题。” “呃,好的。”李法摆正了态度,神色肃穆的说道“我李法,自愿辞去星辰大祭司之职。” “好的。”在得到后者再一次肯定的回答之后,布莱克扭身看向祭坛下方扬声喊道“美杜莎祭司,请上前来。” “是。”早已准备好的蛇姬听到来自祭坛上的呼唤后,立刻起身应道。迈着优雅轻缓的步伐,沿着两旁点满烛火的长阶,走上了祭坛的顶端。按照仪式的规定,身披素白长袍的蛇姬于李法对面垂首默立,俏生生的站定了脚步。 “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正式进行,星辰大祭司的交接仪式。”布莱克侧首向左手边的李法道“李法大人,您的星辰之戒带来了吗?” “哦戒指是,当然带来了。”李法将一双胖手从宽大的教袍袖口中探了出来,那枚在烛光中熠熠生辉的星辰之戒,便牢牢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请您先将星辰之戒取下来。”布莱克竖指向祭坛上的一名待命的祭司打了个特殊的手势,后者见召忙端起面前的银盆,膝行至李法面前。双手过顶将盛满碧绿色澄澈液体的银盆,举到了前者面前。 待这名祭司将银盆举稳之后,李法便将双手伸进盆中象征性的清洗了一下。接着便在水盆之中将无名指上的星辰之戒,给摘了下来。正欲就势将戒指丢在银盆之中的时候,主持仪式的布莱克适时出生提醒道 “李法大人,且将星辰之戒持稳。稍后还劳烦您亲自,为美杜莎祭司将星辰之戒戴上。” “我吗?”李法闻言微怔,双指捏着戒指抬头问道“我来给美杜莎祭司戴上吗?” “是的。”布莱克颔首道“需要您亲 手将象征大祭司身份的星辰之戒,戴到美杜莎祭司的手上。作为您自愿将星辰大祭司之位,交予美杜莎祭司的证明。” “是这样啊,没问题。”李法看了看对面垂眸静立的美艳蛇姬,点点头问道“那什么时候开始?” “只要美杜莎祭司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布莱克又扭过头看向右手边的蛇姬,语气庄严的问道“那么美杜莎祭司!” “你是否准备好承接光明神的恩赐,接任琐罗亚斯德教派星辰大祭司之职。并且从此之后,以向世间散播光明神之荣耀为己任。纵使身坠炼狱背负无妄之罪,亦无任何悔恨与背弃?” 立于祭坛西侧的蛇姬抬起头来,睁开了那双有着金黄色瞳孔的妩媚双眸,樱唇轻启缓缓宣誓道 “我,美杜莎在此宣誓,此生将以播散光明神之光辉为己任。神之荣耀即吾之荣耀,神之所指即吾之所向。不负光明神之恩赐,以星辰大祭司之职,为诸祭司与信徒之表率。” “善。”布莱克抬手示意道“李法大人,你现在可以为美杜莎祭司,戴上星辰之戒了。” “哈哈,好好好,我这就为美杜莎祭司戴上。”李法从银盆中抽出双手,右手双指捏着星辰之戒,向蛇姬伸出左手笑着说道“美杜莎祭司,来我为你将这星辰之戒戴上。” “那就有劳李法大人了。”美杜莎唇角轻挑,将白皙如玉的手臂从素色的袍袖中滑了出来,轻轻巧巧的放在了前者的掌心之中。 此刻握着蛇姬温润如玉的手掌,想着稍后自己便不再是那教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星辰大祭司,当然现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也不剩多少人了。李法心头不免为自己处境的变化,而泛起了阵阵唏嘘。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自己在教内担任星辰大祭司的这些年。除了花天酒地的挥霍享受,与教内事务上也未有何特别的影响与建树。只要还能确保以往那种奢靡无度的生活,那是否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大祭司,倒也并无什么区别。 尤其是以往受限与星辰大祭司这个身份,他不得不响应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召唤。回到暗无天日的教派地堡中,去参加那些他根本就不明白有什么意义的高层会议。夹在神选者堆里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堪称是十足的煎熬。 对于李法来说,交出这星辰大祭司之位心中肯定多少是有些不甘的。但他心中也清楚,如今资本尽失的自己便是想要赖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根本赖不住了。与其灰溜溜的被人赶下去,还不如趁机将之卖个好价钱。 而面前的蛇姬在他看来,无疑就是个很好的买家。一来双方合作时间很久,并且李法自认双方的感情基础,也可以说是很深的。二来美杜莎对于星辰大祭司这个职位,也有着非常迫切的需求。这就有了谈这笔买卖的,合作基础。 相比只想着暗杀自己或是直接操控自己的,主教普罗 米修斯和光明大祭司布莱克。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美杜莎,无疑也用行动验证了自己的构想。再加上蛇姬开出的价码又足够丰厚,将星辰大祭司之位让给对方,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了。 “李法大人?”见前者只是站在原地,望着自己傻笑,美杜莎妩媚轻笑,悄声提醒道“该将戒指,为我戴上啦。” “哦哦,好的,我这就为你戴上。”握住蛇姬手掌的李法被对方这一笑,顿感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起来。 想到昨天夜里,自己在后者卧房之中。与面前这具遮盖在素色长袍下的绝美玉体,那堪称疯狂的种种淫靡之举。他立时感到自己被掏空的下半身,泛起阵阵针刺般的隐痛。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今晚可万万不能再这么造作了。不然真的有可能暴毙在,面前这绝世尤物的肚皮之上。 当将星辰之戒套入蛇姬的无名指时,李法偷眼打量着身披淡雅素色长袍的后者,隐约有种两人正在举行婚礼的错觉。而身畔主持仪式的布莱克,就是这场婚礼的主持。台下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和祭司们,则是婚礼的证婚人与宾客。 对于李法来说当然不会选择美杜莎这种怪物,作为自己的结婚对象。甚至女性在他眼中向来便是,发泄 欲望的工具而已。但若将婚礼看做变换场景的特殊玩法,偶尔为之倒也不失为一种颇有情调的角色扮演。 知道这时候冒出这种念头,实在是非常过分的渎神之举。饶是向来对光明神不屑一顾的李法,也断然不敢这个时候将这种想法给说出来。不过这不妨碍他在脑海中,进行肆意的联想和意淫。这个念头一起,李法顿时觉得这场枯燥乏味的漫长仪式,也陡然变的微微有些浪漫起来。 邪念既起,便在李法的脑海中肆意流淌起来。欲 火大炽的李法在为蛇姬戴上戒指后,犹不满足,左手仍紧紧的握着对方。腆着脸故作严肃的,对主持仪式的布莱克说道“啊这个,布莱克大人,您不用再问一下美杜莎祭司,愿不愿意了吗?” 他原本心想,变着花样让对面的蛇姬再说一遍“我愿意”,以满足现在正在他脑海中盘旋着的那个下流的幻想。却不想布莱克根本就没有询问蛇姬是意思,反而神色淡然的反问道 “李法大人,您这边为美杜莎祭司戴好了吗?” “戴好了,当然戴好了。”李法满口应道“你看,这不是…” 这边李法话还没有说法,那边美杜莎早一把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来。将戴着星辰之戒的手掌竖在面前前后打量着,脸上显出了极为满意的神色,看都不看对面的李法一眼。 “莎莎你…”察觉道蛇姬态度似乎有些不对的李法,心中顿时升起股不妙的预感,慌忙说道“你可不要忘了你之前有答…” “来人啊。”美杜莎双眼盯着无名指上的星辰之戒,淡淡的说道“将无关人等…” “清出去。” 第八百一十二章 交接仪式 蛇姬的话音刚一落下,两名祭司当即领命从下方走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李法的双臂,便要将他自祭坛上拖下去。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放开我!”骤然从天堂跌落谷底的巨大落差,将满脑子想入非非的李法,从意淫中狠狠扯了出来。 发现自己被钳住双臂的李法顿时面色遽变大发雷霆,冲着两边的祭司怒声呵斥道“你们怎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可是星辰大祭司!你们要造反吗!” “…”面对李法的质问两名祭司根本不为所动,恍若未闻般继续将他向外拖去。 “你,你你你!你竟敢无视我?!”李法几番挣扎不开之后,仰头冲着伫立在祭坛上的蛇姬呼喊道 “莎莎!你这是什么意思?!莎莎,你看我一眼啊莎莎!你们给我放开…莎莎!你不是答应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不是答应我,把星辰大祭司之位交给你后,你会保证我的荣华富贵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眼见蛇姬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李法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亲手交出那枚星辰之戒后,他对后者来说就完全没有任何价值了。对方想要的,仅仅只是个名正言顺地大祭司之位而已。 “美杜莎!你这个臭婊子!”被两名祭司拖走的李法奋力扭动着臃肿的身躯,发出犹如待宰肥猪般的凄厉嚎叫,冲着祭坛上方高声咒骂道 “你竟敢骗我!你特么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千人骑万人跨的便器!我要收回星辰大祭司之位!你还想当星辰大祭司?啊呸!做梦去!我要把你拴在厕所立,你就天天去吃屎你!” “喂!你们两个没听到吗?”李法怒气冲冲的对夹着自己的两名祭司喝道“我收回辞退星辰大祭司的决定了,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把祭坛上的那个婊子,给我抓起来!” “闭上你的嘴,肥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所在,容你如此放肆喧哗!”押着李法的祭司边在手上加力,拗的李法双臂咯吱作响痛嚎不已,边满脸漠然的低声呵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星辰大祭司了。” “肥猪…”听到这两个平时连直视自己都会被判定为无礼的中阶祭司,此刻竟敢如此不留情面的对待自己。暴怒中的李法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交出星辰之戒的那个瞬间,自己就再也不是教派内,地位尊崇的星辰大祭司了。 这些年来自己享有的种种特权,皆来自于他出卖转轮法会那些信徒换来的这个,星辰大祭司的职位之上。而非他李法本人,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和能力。这是他在琐罗亚斯额教派内,安身立命的唯一资本。 同样之前蛇姬之所以对他百依百顺,不过是因为对后者来说。唯一有可能到手的大祭司名额,就恰好攥在他的手中。若没了星辰大祭司之位,在这群狼环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之中,他就只是个百无一用的普通人罢了。奈何等他想明白这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接下来等待他的结局,可不仅仅只是赶出仪式会场那么简单。美杜莎是如何处理,已经没有价值的普通人,他可实在是太清楚了。死亡都将是个难以奢望的结果,再没有价值的东西,在蛇姬手中都能榨出价值来。 如果之前后者对自己的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那么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李法已经是连想都不敢去想了。 “我…我是肥猪?呵呵,哈哈,呜呜,哈哈哈,是啊!我就是个蠢的无可救药还不自知的肥猪罢了。”心中惊惧交加的李法,自暴自弃般又哭又笑的低语几句之后,猛然昂起头来冲着祭坛上的布莱克高声喊道 “布莱克大人!布莱克大人!不能相信那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啊!她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啊,她在耍弄你们,你知不知道啊!不能把星辰大祭司的位置给她啊!” 眼看着已被拖出祭坛范围了,胡乱踢蹬着双腿的李法转头,又冲着站在观礼台上的普罗米修斯呼喊道“普罗!普罗米修斯先生!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这十年来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很愉快吗?我现在后悔了啊,我后悔听信那个婊子的挑拨了!” “我可以帮助你,普罗米…不,主教大人!我可以全心全意的帮助你!我可以把星辰大祭司的位置让给你的人,叶灵也好,冥灵也好!你想让谁当高阶祭司,当大祭司!我都全力支持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都愿意!” 饶是李法将嗓门喊的震天响,偌大的会场之内不管是祭坛上的布莱克美杜莎,还是观礼台上的普罗米修斯,以及下方的祭司们。都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般,根本不见丝毫的反应。更不要说说回应,李法痛哭流涕的呼叫了。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啊啊啊!”李法绝望的悲鸣着“谁来救救我啊,谁都可以,谁来救救我啊!随便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全都给你们!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成为薪者啊!那种事情,我不要啊…” 举行交接仪式的会场面积虽然很大,但拖着李法的两名祭司却走的极快。转眼间哀嚎不休的李法,便被拖出了大厅。两扇富丽堂皇的沉重大门一开一阖,便将这场短暂的闹剧,隔离出神圣的会场之外了。至于沦为普通人的后者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已然无人在意了。 祭坛之上布莱克伸出手,神色如常的对蛇姬示意道“美杜莎祭司,请你站到这边来。” 这边美杜莎收回了打量星辰之戒的视线,依言挪步走到南面,正对着前者站定。她知道名正言顺地拿到星辰之戒,只是今天交接仪式的第一步。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美杜莎祭司,首先恭喜你获得了我教分部前任星辰大祭司的认可,拿到了象征星辰大祭司之位的星辰之戒。我也充分感受到了你虔诚的信仰,与为光明神献上一切的决心。”布莱克看着面前的蛇姬,语气淡然的说道 “不过你究竟能不能接过星辰大祭司的权 柄,还要看你能不能通过光明神的考验,获得我主的认可。美杜莎祭司,你可做好准备,接受光明审判的裁定了?” 虽是第一次参加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大祭司的加冕仪式,不过对于仪式流程的细节美杜莎已经从主教普罗米修斯及老师隐士等人除,有所了解了。如果主持仪式的布莱克想要玩什么花样,那么接下来所谓的“光明审判的裁定”,便是最适合对方做手脚的环节了。 虽说昨天下午在教派高层会议之上,前者已经认同了自己接任星辰大祭司的事实。但只要交接仪式还没有最终完成,事情就有可能还会出现变数。越是到了最后时刻,往往越是需要加倍的谨慎。 为此美杜莎这边自然也是,做好了充分的预案。此刻闻言当即昂起头来,看着前者洒然一笑轻声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布莱克大人。” “好。”布莱克略一颔首,沉声喝道“速速避退,请不朽议会!” 恭立台下的祭司们闻令纷纷起身向后退去,会场大门再次开阖。转瞬之间众人便如静谧的潮水般,悄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主教普罗米修斯,还站在祭坛外侧的观礼台上。 待众人退去后,祭坛中央缓缓的裂开了一道出口。摆放着一尊怪异法器的经台,自裂口中慢慢的升了上来。站在南方的美杜莎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尊奇特的法器,这也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尊象征着教皇权威,被称为“不朽议会”的特殊法器。 因为这尊法器乃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教皇权威在分部的至高象征,也是教派分部举行光明审判的专用法器。所以非是极为重要的场合,轻易不会拿出来的。即便是做了s市索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近十年星辰大祭司的李法,也仅仅只见过一次。(详见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的治愈系游戏》 “有请主教大人,司夜大祭司大人上台。”李法扬声说道“一同启动不朽议会!” 站在观礼台上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飘飘然走上了祭坛,在经台东向站定。而经台西边也在李法话音落下之后,散发出阵阵如涟漪般的波动。操纵着离垢王座的隐士,也在祭坛之上显出了身形来。 “现在,我宣…”布莱克正欲开始仪式,对面的蛇姬突然开口问道 “布莱克大人,我有个疑问,不知能否请您解答一下?” “哦?”布莱克问道“什么疑问?” “前任星辰大祭司李法…”美杜莎问道“在加冕仪式上。也接受了光明审判的裁定吗?” “自然是没有的。”布莱克笑答道“李法并非神选者,身体何等孱弱。怎么可能经受的住光明神的考验。是以当年分部星辰大祭司的加冕仪式,乃是得到了教皇大人特许的。” “原来如此。” “怎么,美杜莎祭司。”布莱克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是对自己能否通过光明审判的裁定…” “没有信心吗?” 第八百八十二章 无暇申请 面对布莱克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询问,美杜莎微微一笑,淡然回敬道 “通过光明审判的信心,我当然是有的。只是我毕竟仅仅只是个中阶神选者,身体强度也是非常孱弱的。理应有权向教皇冕下,申请特权?” “美杜莎祭司,现在我们正在举行非常重要的加冕仪式。开这样的玩笑,未免有些不妥了?”布莱克笑了笑道“你是中阶神选者不假,但你的身体强度如何,大家可是都清楚的。只要你对光明神足够虔诚,那么必然能够轻松通过光明审判的裁定。” “我对于光明神的虔诚,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美杜莎眯起眼睛反问道“不过非高阶神选者出任大祭司,都可以向教皇冕下申请免于接受光明审判的恩典。这也是教皇冕下亲自定下的教规,不是吗?” “这是教皇大人钦定的教规不错,其目的也是为了帮助那些为教派做出巨大贡献,但出身却并非为高阶神选者的大祭司候选者们准备的。”布莱克话锋一转,轻笑道“不过光明审判对被考验者的身体要求,其实并没有那么高。” “能否通过光明审判的裁决,主要还是看被考验者的信仰,是不是足够的虔诚。只要对光明神足够的虔诚,那么即便身为一介凡人而非神选者,也可以轻松通过光明审判。就比如说我,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也就是说,布莱克大人您觉得。”美杜莎诘问道“我没有向教皇冕下,申请免除光明审判特许的资格咯?” “所以说到底,美杜莎祭司你还是…”布莱克顿了顿笑道“没有信心通过,光明审判的裁决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不必如此担忧。毕竟美杜莎祭司你对光明神的信仰,非常的虔诚不是吗?” “不,只是相比布莱克大人您的看法。我更愿意相信教皇冕下的判断。”美杜莎道“还是说布莱克大人您不肯,将我的诉求上达于教皇冕下处吗?” “呵呵呵,怎么会呢,只要时间允许的话,我当然愿意为美杜莎祭司你向教皇大人,申请特许了。”布莱克笑道“只是如果美杜莎祭司你一定要等教皇大人的特许下达后,再正式加冕为星辰大祭司的话,那么加冕仪式只怕就又要再往后推迟几天了。” “既然星辰之戒的交还仪式已经完成了。”美杜莎平静的说道“正式的加冕仪式,我也并不介意再多等上几天。” “教皇大人日理万机,届时恐怕要…”布莱克笑笑道“等上一周哦?” “无妨。”美杜莎亦笑笑道“两周我也等得。” “美杜莎祭司,就算你等得。”布莱克悠然说道“教派的最终仪式,可等不得。主教大人昨天晚上还紧急召见了我,共商最终仪式的各项事宜。最迟一周之内,仪式可就要正式举行了。在最终仪式上,大祭司之位可不能发生空缺。” “如果届时美杜莎祭司,你仍不 能顺利接过星辰大祭司的职位。那这星辰大祭司的人选,只怕就需要重新考量了。关于七个主祭品的归属问题,届时我想也需要重新划分一下了。” “下周便要举行最终仪式?”美杜莎闻言面色微变,沉声问道“这件事我怎么不…咳咳,我怎么没有得到通知?” “这你就要问我们的主教大人了。”布莱克瞥了眼旁边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轻飘飘的将皮球踢到后者那里“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被主教大人告知,要将最终仪式的时间提前这么多的。”“不过好在关于最终仪式的准备已经基本完成,只待主教大人将最后一枚主祭品带回便可启动了。既然主教大人认为,我们应该在一周之内完成最终仪式。我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闻言美杜莎目光闪动,万没想到竟是后者提议要加快计划的,当即忍不住侧首看向普罗米修斯问道“主教大人,下周进行最终仪式。从时间上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急了?等您将最后一个主祭品带回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没有那么充裕了。s市的局势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地步了。”普罗米修斯缓缓开口道“而且还有件大事,我本待等仪式结束之后,再向你们公布的。不过既然小黑已经提起这个话题了,那我便现在说了。今天下午…” “小安祭司,叛教了。” 短短七个字,却像是于无声中炸响了道惊雷。不仅蛇姬的脸上流露出讶异之色,便是布莱克也没有预料到竟会发生这种状况。倒是自现身就一直不言不语的隐士,依旧稳稳的端坐在离垢王座上。被兜帽牢牢遮住的面容,也让人无法窥探出其情绪上的变化。 虽然普罗米修斯没有接着再做任何详细的解释,但其余三人都知道小安的叛变意味着什么。不管是美杜莎也好,还是布莱克也罢。其实都隐约猜到了,普罗米休斯所选定的最后一个主祭品,也是整个迦南之地计划的核心主祭,其实就是孟浮笙的父亲——孟伟(详见第六百二十一章)。 而小安便是由普罗米修斯亲自挑选出来的,安排在孟宅的监察者。当年便是她亲手将孟伟的妻子,同样也是最终仪式上主祭品候选之一的孟伟结发之妻艾迪,带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中来的。 尽管小安本人作为教派外围的初阶祭司,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但是她所肩负的任务去决定了,她的背叛将会严重影响到,作为核心主祭的孟伟的安全。虽然其本人对于教派的最终计划并不知情,可若是因此引起了猎人组织对孟伟的注意。那么事情的走向,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是以普罗米修斯的话音落下后,反倒是起初满脸淡然的布莱克先忍不住,焦急的开口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个小安不是你亲自挑选出来,派往孟宅的吗?她为什么会突然叛教了?” “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普罗 米修斯神色自若的说道“我想这件事或许,和孟伟的女儿有关。总而言之,小安祭司现在已经在猎人的掌控中了。” “现在再去纠结安祭司到底是因为什么叛教,已经没有意义了。”美杜莎接口道“问题的关键是,安祭司的叛变会不会对…”说到这里,美杜莎下意识的顿了顿,将要出口的“核心主祭”四个字给咽了回去改口问道“…会不会对教派最终仪式的进行,造成影响。” “这个大家不必惊惶,虽然小安叛变了。但是她所知道的机密本就十分有限,并不会对最终仪式产生什么影响。”只见普罗米修斯从容一笑,语气平静的说道“只是最终仪式的举行日期,着实是拖延不得了。” “主教大人,你是因为昨天就预料到这件事了。”布莱克面色微沉,肃声问道“所以才提出要在下周举行最终仪式吗?” “我说了小安叛教,并不会对教派的最终仪式产生影响。我会做出在下周举行最终仪式的决定,也和此事无关。”普罗米修斯耐心的解释道“正是因为目前s市的局势,对我们教派极为不利。我才想要尽快举行最终仪式,避免横生其他事端的。” “而小安祭司叛教这件事,恰恰证明了眼下s市的局势走向,对于我们来说确实非常不利。而且这件事,恐怕仅仅只是个开始。我有预感,如果我们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还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 “那么主教大人,我想知道。”美杜莎意有所指的问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局势就对我们不利了?这总得有个原因?” “局势对我们,不是一直很不利吗?”普罗米修斯温声回道“可不要太小瞧z国的猎人组织啊,眼下坐镇s市的猎犬千幻九尾,可是棘手程度 丝毫不下于伪神之躯的家伙。不然的话我们也不必将圣域,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默默蛰伏十年了不是吗?” 尽管知道后者在故意避重就轻的撇开话题,但美杜莎心知此事也没法继续再追问下去了。主教普罗米修斯为什么突然要大幅提前最终仪式的举行日期,这背后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能够确保尽快举行最终仪式,布莱克都必然会高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相比普罗米修斯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那些图谋,现在有更加紧迫的问题摆在美杜莎面前。那就是她现在无法靠拖延时间等待特许,来躲避加冕仪式上的光明审判了。如果不能在最终仪式开始前,巩固好自己星辰大祭司的位置。那么她手上那枚主祭品的归属,搞不好真的会因“意外”而易主。 惊怒交加的美杜莎银牙紧咬紧闭双唇,心中暗暗思量道“是昨晚决定将最终仪式的日期提到下周吗?他故意这么做,难不成就是为了协助布莱克在今日的加冕仪式上,用不朽议会来对付我吗?难道他要…” “背叛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第八百二十三章 光明裁决 对于昨日下午教派高层会议上,自己摆了道主教普罗米修斯,将本有望跻身高阶祭司之位的冥灵按下去这点。美杜莎心中明白,定然会引起后者的不满。但至少在自己接任星辰大祭司这点上,双方利益显然是契合的。 一来作为主教的普罗米修斯,手下并无够资格接任星辰大祭司的人选。二来光明大祭司布莱克也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故而美杜莎笃定,在自己谋取星辰大祭司之位的过程中,后者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身为中阶c级神选者的美杜莎,毫无疑问是绝对有资格让布莱克向教皇申请,免去就任仪式中的光明审判的。更何况分部的星辰大祭司这一职位,向来都是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作为与当地势力合纵连横的筹码。就任星辰大祭司时会免去光明审判的裁定,已然是教派内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 更何况即便身为光明大祭司的布莱克从中作梗,最后没能为蛇姬申请到免除光明审判裁定的特权。只要能够多拖延上几周,美杜莎就能够以星辰大祭司候补的身份,将自己的地位巩固牢靠。 届时即便布莱克和主教普罗米修斯再次提议举行高层会议,重新划分最终仪式上主祭品的分配权。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从中分一杯羹。甚至将接任自己高阶祭司之位的百兽波彻西,从最终仪式上排挤出去的可能性,也不见得就是零。 可现在普罗米修斯在没有和自己商量的情况下,突然之间提前了最终仪式的时间。却全盘打乱了,她原本设定好的计划。瞬间便让毫无准备的蛇姬,处境变的艰难了起来。为了保住分到自己手中的主祭品名额,硬着头皮接受光明审判的裁决,登时变成了眼下唯一的选择了。 这边布莱克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美杜莎,只道是蛇姬与普罗米修斯之间,已因昨日的会议产生了隔阂。当下乘胜追击,对着前者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美杜莎祭司,你方才不是还说已经准备好,接受光明审判的裁定了吗?那么就请上前配合我们,启动不朽议会。” “…”美杜莎闻声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盯着金色巨鼎内宛若活物般扭动不休的怪异雕塑,从师父隐士及李法等人口中知晓的秘闻,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此刻她微微有些后悔,过早向后者允诺愿意接受光明审判的裁定了。可话又说回来,当时大厅内的祭司们还没有退场。她总不能当着教派内所有中高阶祭司的面,说出拒绝接受光明审判裁定或是向教皇索要特权的话语。那将导致她的形象和地位,在教派中高层面前彻底崩塌。 现在想来,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主持仪式的布莱克在此之前,以筹备交接仪式为名拒绝接见自己的原因之一了。一念至此美杜莎忍不住悄悄瞥向自己的老师隐士,寄希望于后者这时候能够站出来,帮自己一把。 “怎么了,美杜莎祭司?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察觉到蛇姬意图的布莱克,当即开口催促道“还是 说美杜莎祭司你觉得自己通不过光明神的考验,打算放弃接任星辰大祭司之位了?” 事已至此对于美杜莎来说,放弃星辰大祭司之位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之前虽然也不是没有预料到,会发生不得不接受光明审判的状况。但对于自己所做的准备,能不能对付这琐罗亚斯德教派传说中的法器,她的心中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当然不是。”默然片刻之后,食指轻轻捻动着星辰之戒的蛇姬把心一横,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她心中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说放弃,主意已定的美杜莎抬头轻笑道“我只是在向光明神祈祷,来请求神明的指引。” “是吗?”布莱克冷笑道“那你从光明神的指引中,找到方向了吗?” “找到了。”美杜莎迈步上前,满脸自信的说道“接下星辰大祭司的职权,便是光明神给予我的荣耀!” “哈哈,好,很好。”布莱克一声大笑,抬手向对方示意道“那枚美杜莎祭司,接下来便请你与我们一同,启动不朽议会。” 说完布莱克便率先伸出戴者着象征大祭司身份的光明之戒的手指,向对面的蛇姬示意了一下,插入了不朽议会鼎身上正对着自己的黄金骷髅口中。随即站于两边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司夜大祭司隐士,也跟着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了面前的骷髅口中。 深吸了口气后,美杜莎将李法故意戴在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星辰之戒取下,重新戴到了自己的食指上。在布莱克的注视下,将手指缓缓探入了面前的黄金骷髅口中。而当蛇姬的手指也彻底放入后,不朽议会上的四具黄骷髅瞬间活了过来。张口将四人的手指,死死的咬在了嘴中。 对于这副经过老师隐士改造了无数次的躯体究竟有多么坚韧,美杜莎自己当然是非常清楚的。单论肉身强度和异常程度,便是与她实验室中的伪神相比也不落多少下风。也是仰赖这造价惊人的躯体,她才敢正面与千幻九尾这样的a级异人掰掰手腕。 但此刻面前这具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的黄金骷髅,却轻而易举的咬穿了蛇姬指上的细鳞。随着点滴血液的注入,暗红色的光芒从骷髅空洞的眼窝中亮了起来。鼎腹之中顿时嘁嘁喳喳的声响大作,无数如植物般的黄金枝杈从中探出。沿着四人被咬住的手指,一路攀爬到肩头方才停住。 “咳咳,美杜莎祭司,你可能已经从李法那里听说了,关于不朽议会和光明审判的细节了。”布莱克清了清嗓子,眯起眼睛道“不过这里我还是要向你,介绍下由不朽议会发起的光明审判。” “不,我可没有从李法那里,听说过什么。”美杜莎轻笑着回应道“布莱克大人若能为我介绍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没有问题。”布莱克道“琐罗亚斯德教派每个大祭司在就任仪式上,都将接受光明审判的裁定。由主教大人和其余两名大祭司,各问一个问题以确认其对光明神的信仰,是否足够的虔诚。” “而被询问的新任大祭司,必须对所有问题如实回答。如果不能作答,或在回答过程中所言不实,有对光明神不虔诚的念头。那么就将遭受不朽议会的反噬,迎来光明神所降下的天罚!” “当然如果美杜莎祭司你现在后悔了,想要退出光明审判也是不可能的。”布莱克顿了顿漠然说道“光明审判一但开始,在回答完所有的问题前,会议是不会结束的。至于强行脱离不朽议会的后果,美杜莎祭司你最好不要去尝试。” “我的介绍,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了。”处于光明审判之中的美杜莎颔首应道,放松了被钳制的手臂,静静感受着面前这座被称为“不朽议会”的诡异法器。然而饶是她如何去感应,依然无法从中察觉出任何端异。 这座法器的制器之人手段显然要高过她数个层级,不是她一时之间能够轻易进行揣测的。看不穿这座法器的底细,自然就找寻不出什么,应对和抵挡反噬的方法。美杜莎的心也跟着,渐渐的沉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后者的提问必然会是“你是否真的信仰光明神”这种难以曲言规避,而又不能实言以对的问题。 如果自己遭到了光明审判的反噬,那么布莱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自己没有资格,继任星辰大祭司之位。届时纵然老师司夜大祭司和主教普罗米修斯全力支持自己,再想要将她扶上大祭司之位也很难了。 更何况且不提后面还有个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特意派遣过来的金发祭司波彻西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因为和主教普罗米修斯走的太近,近期蛇姬与自己的老师隐士之间,也产生了些许不可忽视的隔阂。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之所以被逼到眼下这个处境。正是因为她依赖为最重要盟友的普罗米修斯,在关键时刻做出了疑似反水的行径。想要渡过眼前这关,恐怕只能靠她自己的努力了。 就在美杜莎进退维谷之际,旁边的普罗米修斯突然幽幽开口问道“等一下,小黑。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光明审判与会的每个人都有一次提问的机会吗?而我作为主教,是有两次提问的机会?” “既然光明审判一旦开始,就必须回答完所有人的问题才能结束。那为什么美杜莎的就任仪式上,就只能问三个问题呢?” “啊这…”满以为胜券在握的布莱克,没想到后者竟在这时问出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啊,我明白了。”不待正奋力筹措说辞的前者开口,普罗米修斯紧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实际上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大祭司就任仪式流程,在我们三人问完之后。成功晋升的美杜莎,就可以反过来问我们三人中任何人一个问题了,对吗?” “而在她向我们询问完毕之后,就将由我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作为最后的收尾…”普罗米修斯笑着问道 “小黑,我说的对吗?” 第八百二十四章 正确流程 虽然面色骤转阴沉的布莱克并没有正面回答普罗米修斯的提问,但旁边的美杜莎只是略作思忖,便瞬间明白了这隐藏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就任仪式光明审判中的把戏。 既然在光明审判中不可以说谎话,那么这个仪式本身就是对新任大祭司最好的甄别过程。由主教和其余两位大祭司发起的提问,可以很好的检验新任大祭司在对教派的共同利益上,究竟持有怎样的立场。 而在首轮提问结束后,给予新任大祭司反问一次的权力。也可以保障率先提问的三人,不会公报私仇故意提出不恰当的问题。既然不回答完所有问题,光明审判就不会结束。那么这个握在新任大祭司手中的提问权,变成了反过来制约率先发问那三人的武器。 当然同样也是为了防止新任大祭司挟私报复,再安排有权提问两次的主教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作为此次光明审判的收尾。从而让整个光明审判过程中,四人之间形成对彼此的制约和平衡。 这边不待普罗米修斯话音落下,布莱克便已经知道今天无法在就任仪式上,依靠光明审判来阻止美杜莎了。站在对面的蛇姬就算再蠢,听到后者这么说也该反应过来了。更何况前者本就是个,极为狡诈老练的难缠角色。 “嗯,按照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规矩,本应在我们三人完成首轮提问之后。再由我宣布,美杜莎祭司的提问机会的。”布莱克眯起眼睛淡然说道“没想到却被主教大人您给,率先说破了。” “啊?是这样吗?”普罗米修斯故作惊讶的回答道“我还以为大祭司就任仪式上的光明审判与平日里的光明审判,有所区别呢。刚刚那些话,只是我胡乱猜测的罢了。话说我提前说破的话,对仪式流程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主教大人您不都已经说完了吗。”布莱克强忍着怒火,冷冷问道“不过说起来您和隐士大人的就任仪式上,也都是被教皇特许免除了光明审判的裁定过程。还真亏您能够一下,猜的这么准呢。” “呵呵,巧合罢了。”普罗米修斯淡轻笑道“另外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最后的一个问题并非必须向新任星辰大祭司的美杜莎提出,而是向谁提问都可以?” “……”话到这个份上,后者究竟是什么意思自然便毋须明说了。默然半晌之后,布莱克明白今日这场星辰大祭司的交接仪式中,后者终究还是不出意外的站到了蛇姬那边。 另外关于后者为什么会对就任仪式的流程如此了解,他当然不相信都完全是出于猜测。对于这件事,布莱克心中也悄然的埋下了一个疑问。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既然事已至此。纵使心中有万般不甘,他也只得无奈的认下这个结局,咬紧牙关语带不快的回道“不错,那么在正式开始光明审判前,主教大人您还有什么其他的猜测和疑问吗?” “没有了。”普罗米修斯语气温和的笑笑道“我看大家都快等的不耐烦了,还是赶快开始进行仪式。” “ 好,那么流程大家也都清楚了。我宣布光明审判,正式开始。” “吾,布莱克对美杜莎发起光明审判…”布莱克看着对面蛇姬双眸中投来的,满是挑衅和嘲弄的目光。脑海中一阵激烈的交锋之后,强忍下怒火,语气平静的肃声问道 “你是否愿意,接任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星辰大祭司?” … 对于s市来说台风就像妙龄少女的例假,虽不说是每月必有。但一年下来,多多少少总要来那么一两次的。而且每次台风过境前后,总要经历一段雨水充沛的潮湿日子。是以对于s市的市民们来说,如这几日般阴雨绵绵的天气,早已是自小到大都司空见惯的状况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阵雨刚刚过去,夜幕下的街道上很快便又三三两两的出现了不少的行人。有结伴出门享受夜生活的情侣,有行色匆匆不知将奔赴何处的忙碌行人,也有见缝插针推开店门,上街招揽顾客的服务员。 驾着巨大房车的苏筱羽低头看了看手表,又将车窗摇开了条缝,探头瞧了瞧外面的天气后。瞥着后视镜向在后面忙碌着的小新问道 “新哥,你饿不饿?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夜宵。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夜宵吗?”小新将巨大的脑袋从显示屏上抬了起来,伸手搓了搓后颈道“不用不用,我现在不饿。” “就算不饿,也先休息会儿。”苏筱羽柔声说道“我们都跑了一天了。” “没事,我不累。”小新笑着说道“一天算什么呀,当初我在…” “嗯嗯嗯,新哥关于你当年的那些丰功伟绩,你都说了多少便了。我都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早就会背啦。”苏筱羽调侃道“可你也得注意一下,跟你跑东跑西的我,可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呀。你不累不饿,我难道就不饿嘛?” “哦哦,我的我的。”小新一拍宽大的脑门,面露苦笑道“那我们就先休整下,小羽,买夜宵的事就麻烦你了。” “嗯,好的。”苏筱羽笑着问道“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什么都行。”小新笑答道“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吃。” “这可是你说的哦。”苏筱羽温声一笑道“待会儿买回来要是不合你口味,你可不许挑人家的毛病!” “绝不可能!”小新将硕大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语气笃定的说道“只要是你买回来的,就一定是最合我口味的!” 两人说着话,苏筱羽便已经将房车在一家餐馆门前停好了,推门走下了车来。虽然小新的独立现实相比别的异人,对外貌的影响并不大。但相较于普通人,他的体型还是多少显的有些夸张了。 因此公然走在路上,便难免会引起过往行人的侧目。是以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小新都会尽可能避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包括采购饮食这类工作,都是由龙牧苏筱羽来完成的。不一时挺着傲人双峰的少女便提着两大摞餐盒,在路人包含各种意味的目光注视中,匆匆的 返回了房车之上。 “我怕新哥你等的急了,所以就挑了些出餐比较快的菜品。”少女弯腰将餐盒在车内的平衡桌上一个个码放开来,淡笑道“也不知道这些都,和不和你口味。” “怎么会不合我口味,你买的饭菜每次,都特别合我口味。”小新拿出筷子随便挑了份荤菜夹起一块送进嘴中,边大口咀嚼着,边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很好吃啊,小羽你也快尝尝。” “你每次都这么说。”少女有些不满的嘟起嘴道“搞得我现在都还不清楚,你到底喜欢吃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小新挠挠头憨笑道“只要是你挑的,我都喜欢啊。” “又油嘴滑舌的。”少女翻了个白眼道“新哥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不不不,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小新咽下了口中的肉块,敛起笑容极为认真的说道“对于我来说,吃什么来果腹从很早开始就是件无所谓的事情了。和谁一起进餐,才是更值得我在意的事情。” “呵,那新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管挑什么样的饭菜都没区别喽。”少女故作不快的撅起嘴,一语双关的调笑说道“好呀,闹了半天原来新哥你还是看人下菜碟的啊。” “是啊,但是我想看的人,就只有小羽你一个而已。”小新语气诚挚的说道“跟你在一起,不管吃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面对后者连番语气坦然的直球攻击,酒醉般的殷红顺着苏筱羽白皙的脖颈,迅速的爬到了她那肉嘟嘟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上。羞红了脸的少女摘下眼镜佯装擦拭,垂首避开后者的目光低声嘟囔道 “呃…好了好了,你不说我买的菜都合你口味吗?这么多还塞布不住你的嘴呀,快吃你的饭。” “嗯,我肯定会都吃完的。”小新满怀爱意的看着面前羞涩中带着几分局促的少女,咧嘴一笑捧起食盒快速的吃了起来。 嘴上虽然说着不饿,但小新还是展现出了足以和他庞大身躯像匹配的食量。摆了满桌的夜宵很快,便被他清理出来了。并且看样子再吃下这么一桌饭菜,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见后者放下的筷子,苏筱羽忙起身柔声问道“吃饱了吗新哥?” “当然吃饱了,我本来就不饿。”小新笑道“只是你都买回来了,而且也确实很好吃。所以我就顺便,都吃干净了。” “是吗?我也觉得yue菜都很美味健康呢。”少女边收拾着桌上的食盒,边推回了对方想要帮忙的手道“你先休息会新哥,我来收拾就好了。” “我休息的已经够多了。”小新道“哪能什么活都让你来做呢。” “怎么叫什么活都让我来做呢?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呀。”少女调笑道“再说新哥你平时在家总懒成那个样子,今天怎么突然勤快起来了?” “唔。”小新看着眼前忙着收拾餐余垃圾的少女,默然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道 “因为我心里,感到有些不安…”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为何不安 话音刚落,少女忙碌的身形陡然一滞,片刻之后苏筱羽堆起笑容打趣道 “新哥你终于知道,要体谅我了呀。难得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小新淡然说道“小羽你应该知道的,我心里不安的,到底是什么。” 笑容顿时僵在了苏筱羽的脸上,似是察觉到气氛的凝重,两人都极为默契的住了口。轻轻屏住了呼吸的少女,手脚麻利的将桌面上的餐余垃圾,统统封进黑色垃圾袋放好后。轻巧的绕过了横在两人之间的餐桌,对着扶额默坐的小新张开双臂,抱住了后者扎满精细发辫的大脑袋。 “怎么了新哥?你在担心着什么?说给我听听好吗?” “欸…”小新双手绕过少女纤细的腰肢,将脸庞埋进了前者丰盈的山峰之中,长长的呼出了口气,轻轻叹息道“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会让人感到,会有些不开心的话题。更不想让小羽你因此而担心,但是…” “嗯,我知道的新哥,我都知道的。”苏筱羽探手轻柔的抚摸着对方的后脑,垂首与其耳边轻声呢喃道“我知道你是在顾虑我的感受,不过你不要忘了,我同样是你的龙牧呀。”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呢。不管是什么事情,新哥你都可以尽情向我倾诉。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共同面对的。” “我所不安的,就是这个,小羽…”小新双臂微一用力,轻易的将少女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身型在女性中已经算称得上是偏高的苏筱羽,坐在后者怀中却只像是个大号的洋娃娃。 埋头在少女前胸的小新犹豫了片刻,方才自喉间挤出阵忧郁的低吟“我害怕我会,失去你…” “怎么会呢?我会一直陪伴在,新哥你身边的。我可是,你的龙牧啊。”感受着胸前传来的震动,少女淡笑着调侃道“还是说新哥你对我感到厌烦了,想要跟部里申请,换个龙牧了?” “我怎么可能会对小羽你感到厌烦,你就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的龙牧。”小新轻声道“可正因为如此,我很怕你会因为此,而受到伤害。” “…新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筱羽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压下心头的不安小心问道“你是在担心,s市的降临派带来的威胁吗?”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源自这里…”小新轻轻摇了摇头道“但我的不安不全是因为s市的降临派。” “那是因为什么呀?”越听越迷惑的少女,愈发不解的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新哥你都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这是当然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去保护你的,但是…”小新迟疑的说道“我怕我保护不好你,我更害怕那个伤害你的人…就是我…” “新哥,你该不会是…”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少女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寒声问道“因为畏惧s市降临派的高阶异人而怯战,想在这个时候放弃职责,退出枭龙大队?” “小羽,你想到哪里去了…”小新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在 这个时候,选择退出枭龙大队。我承认这次的对手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但是哪怕是为了你,我绝不可能中途放弃的。” “那就好…我就知道新哥你不会,就这么丢下我的。”见并不是自己最担心的那个状况,苏筱羽顿时安下心来。末了犹不放心的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算新哥你选择做逃兵,我也绝不会选择跟着退出‘驱虎计划’的哟。如果新哥你真担心我受伤的话,那就要好好保护好我哦。” “嗯…”小新不置可否地应了声道“说到眼下部里在s市,展开的‘驱虎计划’…” “驱虎计划怎么了?” “小羽,你还记得s市的前任龙牧,骑士吗?”小新突然岔开话题,没头没脑的问道“你在做我的龙牧之前,对骑士有过了解吗?” “s市的前任驻守,骑士吗?” 不知后者为何问起此人的少女想了想,斟酌着答道“我记得骑士的本名,是叫伤流年?” “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他。我完成龙牧培训之后,第一次搭档的对象就是新哥你了。关于骑士这个人,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新哥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啊?” 面对少女的疑问小新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从前,和骑士接触过。” “哦,原来新哥你以前…欸!欸欸?”少女闻言一惊“新哥你和伤流年,你们以前认识吗?” 《基因大时代》 “认识倒说不上,只能说有过接触。你知道,伪神之躯是在十年前因为部里制定的‘电阻计划’,被从东北分部借调到东南分部s市的?” “嗯,这个我知道。” “当时伤流年那孩子,作为伪神之躯在电阻计划中的搭档。先被送到了东北分部与部里指派给他的龙牧汇合集训,之后便与伪神之躯组队,一起来到了s市执行电阻计划。而他在东北分部集训的地点,也是我当时所在的枭龙大队基地。” “所以新哥你其实十年前,就已经见过骑士了?”苏筱羽讶然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竟有这种事情。” “说是见过,也就只是因为在同一个枭龙大队集训地,所以远远见过罢了。我们之间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过。更不要说知晓彼此的独立现实,或是其他的什么细节了。”小新自嘲一笑道“其实说起来,现在我们要是在见面的话,伤流年那孩子还记不记得我都是未知数呢。” “新哥你站在哪里,都那么引人注目。”少女笑道“既然你们远远的见过,骑士肯定会对你印象深刻的。” “呵呵,也许。”小新淡然一笑道“他有没有对我印象深刻,我并不知道。但是当时整个枭龙大队集训基地上下,对于伤流年这个孩子的印象绝对算得上是非常深刻。” “是因为他虽然是b级的异人,去拥有比肩a级异人的战力吗?”少女好奇的问道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据当时我在集训基地的教官说。”小新沉声道“当时部里高层都认为伤流年这孩子是近十年来,最有希望完 成枭龙大队十年合约,拿到人类身份的异人。所以对灾部上上下下,都对他极为重视。”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苏筱羽听到这里跟着点了点头,不无遗憾的说道“不过可惜最后还是…” “是啊,不过最后伤流年还是没能摆脱,异人的宿命。在十年期将满之际,袭击了自己的龙牧,叛逃出了对灾部。”小新平静的说道“而他离十年期满,也仅仅只区区两个月,两个月而已…” “行百里者半九十,只能说可惜骑士他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苏筱羽感慨道“如果他能够再坚持下的话…” “结局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小新打断了少女的话道“他再坚持两个月,无非就是晚两个月发生这些事罢了。结局和之前被伪神之躯杀掉的那些s市异人自治会成员,不会有什么区别。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会过不了卸任时的危害等级评估。” “抵御异源和现实侵蚀这件事对我们异人来说,并不存在某个渡过了便可以松懈下来的节点。而是场永无止境的梦魇,每时每刻都需要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煎熬。他会做出背叛之举,就说明他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 后者说的这些,苏筱羽当然也非常清楚。察觉到弥漫在小新身上那份浓浓的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情。少女面露恍然之色,登时明悟后者究竟在担心着什么了。当即轻拍搭档的后背,温声安慰道 “但是新哥你和骑士是不一样的,你在这方面的表现从来都是那么的完美和优秀。虽然当年部里的高层认为,骑士是近十年来最有可能完成十年合约的。可在我看来,新哥你才是最有可能,不!我们一定能够完成枭龙大队的十年合…” “你没有见过他,小羽,你没有亲眼见过伤流年那孩子。”不待少女说完,小新便幽幽的开口打断前者道“十年前,他的年纪还没有小羽你现在的年纪大,还只是个看起来身材有些单薄的孤僻少年。” “虽然我只是远远的看过他几眼,但对同为异人的我来说,只需要那么几眼就足够了。甚至只是一眼,你就能看到蕴藏在那孩子身上,对于触媒,对于降临派,对于异源。那种足以扭曲现实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哪怕不去做什么复杂的审核,也没有一号研究院提供的各项检测指标。那个孩子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你直接感觉到,他对异源的那种深入灵魂的排斥与抗拒。以致于到了让人不禁会产生,这样的人怎么会堕落为异人,而且是高阶异人的疑惑。” 说到这里,小新的声音中已经隐约开始透露出,几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绝望。透过那副巨硕到不似人类的庞大身躯,传递到怀中肌肤镶贴的少女身上来 “如果…如果连那个被部里,寄予厚望的伤流年最终都无法,完成枭龙大队的十年合约。如果连对降临派,对异源如此仇恨的他最终都做出了伤害自己龙牧,叛逃进降临派的选择。那么我呢?我又怎么能确保自己,撑得到十年期满的那天…” “我怎会不担心,自己成为伤害你的,那个人呢…”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为何不安 话音刚落,少女忙碌的身形陡然一滞,片刻之后苏筱羽堆起笑容打趣道 “新哥你终于知道,要体谅我了呀。难得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小新淡然说道“小羽你应该知道的,我心里不安的,到底是什么。” 笑容顿时僵在了苏筱羽的脸上,似是察觉到气氛的凝重,两人都极为默契的住了口。轻轻屏住了呼吸的少女,手脚麻利的将桌面上的餐余垃圾,统统封进黑色垃圾袋放好后。轻巧的绕过了横在两人之间的餐桌,对着扶额默坐的小新张开双臂,抱住了后者扎满精细发辫的大脑袋。 “怎么了新哥?你在担心着什么?说给我听听好吗?” “欸…”小新双手绕过少女纤细的腰肢,将脸庞埋进了前者丰盈的山峰之中,长长的呼出了口气,轻轻叹息道“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会让人感到,会有些不开心的话题。更不想让小羽你因此而担心,但是…” “嗯,我知道的新哥,我都知道的。”苏筱羽探手轻柔的抚摸着对方的后脑,垂首与其耳边轻声呢喃道“我知道你是在顾虑我的感受,不过你不要忘了,我同样是你的龙牧呀。”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呢。不管是什么事情,新哥你都可以尽情向我倾诉。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你共同面对的。” “我所不安的,就是这个,小羽…”小新双臂微一用力,轻易的将少女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身型在女性中已经算称得上是偏高的苏筱羽,坐在后者怀中却只像是个大号的洋娃娃。 埋头在少女前胸的小新犹豫了片刻,方才自喉间挤出阵忧郁的低吟“我害怕我会,失去你…” “怎么会呢?我会一直陪伴在,新哥你身边的。我可是,你的龙牧啊。”感受着胸前传来的震动,少女淡笑着调侃道“还是说新哥你对我感到厌烦了,想要跟部里申请,换个龙牧了?” “我怎么可能会对小羽你感到厌烦,你就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的龙牧。”小新轻声道“可正因为如此,我很怕你会因为此,而受到伤害。” “…新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筱羽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压下心头的不安小心问道“你是在担心,s市的降临派带来的威胁吗?”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源自这里…”小新轻轻摇了摇头道“但我的不安不全是因为s市的降临派。” “那是因为什么呀?”越听越迷惑的少女,愈发不解的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新哥你都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这是当然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去保护你的,但是…”小新迟疑的说道“我怕我保护不好你,我更害怕那个伤害你的人…就是我…” “新哥,你该不会是…”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少女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寒声问道“因为畏惧s市降临派的高阶异人而怯战,想在这个时候放弃职责,退出枭龙大队?” “小羽,你想到哪里去了…”小新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在 这个时候,选择退出枭龙大队。我承认这次的对手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但是哪怕是为了你,我绝不可能中途放弃的。” “那就好…我就知道新哥你不会,就这么丢下我的。”见并不是自己最担心的那个状况,苏筱羽顿时安下心来。末了犹不放心的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算新哥你选择做逃兵,我也绝不会选择跟着退出‘驱虎计划’的哟。如果新哥你真担心我受伤的话,那就要好好保护好我哦。” “嗯…”小新不置可否地应了声道“说到眼下部里在s市,展开的‘驱虎计划’…” “驱虎计划怎么了?” “小羽,你还记得s市的前任龙牧,骑士吗?”小新突然岔开话题,没头没脑的问道“你在做我的龙牧之前,对骑士有过了解吗?” “s市的前任驻守,骑士吗?” 不知后者为何问起此人的少女想了想,斟酌着答道“我记得骑士的本名,是叫伤流年?” “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他。我完成龙牧培训之后,第一次搭档的对象就是新哥你了。关于骑士这个人,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新哥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啊?” 面对少女的疑问小新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从前,和骑士接触过。” “哦,原来新哥你以前…欸!欸欸?”少女闻言一惊“新哥你和伤流年,你们以前认识吗?” 《基因大时代》 “认识倒说不上,只能说有过接触。你知道,伪神之躯是在十年前因为部里制定的‘电阻计划’,被从东北分部借调到东南分部s市的?” “嗯,这个我知道。” “当时伤流年那孩子,作为伪神之躯在电阻计划中的搭档。先被送到了东北分部与部里指派给他的龙牧汇合集训,之后便与伪神之躯组队,一起来到了s市执行电阻计划。而他在东北分部集训的地点,也是我当时所在的枭龙大队基地。” “所以新哥你其实十年前,就已经见过骑士了?”苏筱羽讶然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竟有这种事情。” “说是见过,也就只是因为在同一个枭龙大队集训地,所以远远见过罢了。我们之间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过。更不要说知晓彼此的独立现实,或是其他的什么细节了。”小新自嘲一笑道“其实说起来,现在我们要是在见面的话,伤流年那孩子还记不记得我都是未知数呢。” “新哥你站在哪里,都那么引人注目。”少女笑道“既然你们远远的见过,骑士肯定会对你印象深刻的。” “呵呵,也许。”小新淡然一笑道“他有没有对我印象深刻,我并不知道。但是当时整个枭龙大队集训基地上下,对于伤流年这个孩子的印象绝对算得上是非常深刻。” “是因为他虽然是b级的异人,去拥有比肩a级异人的战力吗?”少女好奇的问道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据当时我在集训基地的教官说。”小新沉声道“当时部里高层都认为伤流年这孩子是近十年来,最有希望完 成枭龙大队十年合约,拿到人类身份的异人。所以对灾部上上下下,都对他极为重视。”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苏筱羽听到这里跟着点了点头,不无遗憾的说道“不过可惜最后还是…” “是啊,不过最后伤流年还是没能摆脱,异人的宿命。在十年期将满之际,袭击了自己的龙牧,叛逃出了对灾部。”小新平静的说道“而他离十年期满,也仅仅只区区两个月,两个月而已…” “行百里者半九十,只能说可惜骑士他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苏筱羽感慨道“如果他能够再坚持下的话…” “结局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小新打断了少女的话道“他再坚持两个月,无非就是晚两个月发生这些事罢了。结局和之前被伪神之躯杀掉的那些s市异人自治会成员,不会有什么区别。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会过不了卸任时的危害等级评估。” “抵御异源和现实侵蚀这件事对我们异人来说,并不存在某个渡过了便可以松懈下来的节点。而是场永无止境的梦魇,每时每刻都需要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煎熬。他会做出背叛之举,就说明他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 后者说的这些,苏筱羽当然也非常清楚。察觉到弥漫在小新身上那份浓浓的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情。少女面露恍然之色,登时明悟后者究竟在担心着什么了。当即轻拍搭档的后背,温声安慰道 “但是新哥你和骑士是不一样的,你在这方面的表现从来都是那么的完美和优秀。虽然当年部里的高层认为,骑士是近十年来最有可能完成十年合约的。可在我看来,新哥你才是最有可能,不!我们一定能够完成枭龙大队的十年合…” “你没有见过他,小羽,你没有亲眼见过伤流年那孩子。”不待少女说完,小新便幽幽的开口打断前者道“十年前,他的年纪还没有小羽你现在的年纪大,还只是个看起来身材有些单薄的孤僻少年。” “虽然我只是远远的看过他几眼,但对同为异人的我来说,只需要那么几眼就足够了。甚至只是一眼,你就能看到蕴藏在那孩子身上,对于触媒,对于降临派,对于异源。那种足以扭曲现实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哪怕不去做什么复杂的审核,也没有一号研究院提供的各项检测指标。那个孩子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你直接感觉到,他对异源的那种深入灵魂的排斥与抗拒。以致于到了让人不禁会产生,这样的人怎么会堕落为异人,而且是高阶异人的疑惑。” 说到这里,小新的声音中已经隐约开始透露出,几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绝望。透过那副巨硕到不似人类的庞大身躯,传递到怀中肌肤镶贴的少女身上来 “如果…如果连那个被部里,寄予厚望的伤流年最终都无法,完成枭龙大队的十年合约。如果连对降临派,对异源如此仇恨的他最终都做出了伤害自己龙牧,叛逃进降临派的选择。那么我呢?我又怎么能确保自己,撑得到十年期满的那天…” “我怎会不担心,自己成为伤害你的,那个人呢…” 第八百二十六章 另个因素 少女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此刻再次骤然紧绷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后者口中,听到其对于s市前驻守骑士叛变之事的个人看法。她万万没想到,此事带给后者的影响,竟然会有这么大。甚至动摇了,对方原本坚定的信心。 虽然小新是挑在这个带些闲聊意味的时刻,用这种听起来尚且比较平淡的语气,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可对于后者十分了解的苏筱羽心中却非常清楚,这些话在对方心中恐怕已经盘绕了很多天了。不然也不会挑这个时候,突然对自己说出来。 作为对灾部培训出来的专业龙牧,苏筱羽自然极为清楚异人处于这种心理状态下,是何等危险的。轻者可能会导致后者的心锚发生松动,重者甚至可能会成为,令其失控神堕的导火索。 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后,少女略微思忖了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俯首轻声说道“新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从结果上来说,骑士他确实出了问题。但以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尚不能百分之百断定,叛变对灾部这个结果,就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 “之前张专员和伪神之躯他们不是都认为,骑士叛变这件事中有所蹊跷吗?并且作为骑士的龙牧,上官小姐对当晚状况的描述之中,也存在不少令人生疑的地方。因此从这些方面来看,骑士他本身应该完全具有,完成枭龙大队十年合约的能力,只是…” “只是从结果上来看,他还是失败了,不是吗?”埋头在前者怀中的小新开口截断了少女的话,瓮声瓮气的说道“不管是伤流年本人出了问题,还是他的龙牧上官善水出了问题,抑或是因为降临派那边的因素。从目前的结果上来看,伤流年他终归还是在最后两个月,功亏一篑了不是吗?” “要是唯结果论的话,确实是这样,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小羽,没有什么但是。”小新语气中透着几丝茫然的重复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和骑士小队是何等的相似。这都快一个月了,我们连骑士叛变的原因,都没能找出来。敌在暗,我们在明,我真的担心…” “不相似的,新哥!我们的处境,与骑士小队完全不相似的!”眼见后者情绪逐渐滑坡,少女忙插嘴铿锵有力的说道“现在s市有采总指挥坐镇,并且枭龙大队这边还派出了伪神之躯作战。正面战场上,现在也是对灾部这边掌握着绝对的优势。” “我们现在已经揭开了,隐藏在s市的降临派,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伪装。而不像当初骑士小队那样,对潜藏在暗处的危险根本一无所知。因此怎么能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和骑士小队他们一样呢?” “不,小羽你还是太天真的。现在s市是对灾部这边保持着优势?”小新轻叹道“我看也不尽然?前天我们是成功捣毁了,降临派的一个据点。可你看到,今天下午上面发下来的情报了?” “那样庞大如城的地堡,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竟然还有两个。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之前那座被部里攻陷的地堡,只是对方抛出来的诱饵罢了。实际上从结果上来说,我们的突击行动也没有抓到任何,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人员。依我看上次行动,很难说是成功的。” “说到那晚逃走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当中可是有那个被称为对灾部史上最危险叛徒的隐士啊…如果现在坐镇s市的是洛东先生(称号为阴阳策断的a级异人,剑阁六极之一,详见第四百四十七章),那我倒是觉得还有几分对抗隐士的可能。可如果是采总指挥…”小新苦笑一声道“那在这场对抗中,我们注定是拿不到,对隐士的主动权了。” “部里最终既然选择将采总指挥派到s市来,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对这些必是有所考量的。”少女道“新哥你大可不必过于悲观。” “我可不觉得部里将采总指挥派下来,是对s市的局面作过什么针对性的考量。单纯只是因为除了采总指挥,剑阁已经没有其他人可派了?”小新颓唐的吐槽道“哦说到无人可派,小羽你不会忘了,我们小队被派往s市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如果说采总指挥只是无法在与隐士的对抗中,拿到主动权。那么在我看来伪神之躯对眼下的局势,可算不上什么助力。他不去引发什么重大问题,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新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悲观啊,关于眼下s市的局势我倒是并不这么认为。”苏筱羽摇摇头自信满满的说道“先不说部里这些年是否有研发出应对隐士的手段,让采总指挥带到了s市来。单说伪神之躯出狱之后的表现,不是一直都很亮眼吗?” “揭露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殡仪馆的盗尸链条也好,打击对方的海上补给线也罢。甚至我们能找出对方藏身的地堡这点,不也是依靠他成功打开的缺口吗。虽然上面对伪神之躯的稳定性,抱有很大的担忧与怀疑。但我觉得在针对异源和降临派这点上,他还是很坚定的站在我们这边的。” “他确实不站在降临派那边,但他也绝对不是站在我们这边。我了解伪神之躯,他不站在任何一边。”小新沉声道“他自始至终,都只站在他自己那边。所以部里永远,都无法对他放心。” 言情阅读 “怎样都好,总归不是与降临派合作嘛。”少女轻笑道“总而言之,就算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真的有什么能够对付得了骑士的手段。那首当其冲的,也是采总指挥和伪神之躯该为之头疼。我们呀,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不就好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然是好的。我是说,如果伤流年真的是因为中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圈套,才沦落到这个下场的话,那当然是好的。可…可是,可是我担心的是…”说到这里,小新的声音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抱住对方的双臂也不知不觉间愈发的紧了。 “可是怎么了?”苏筱羽好奇的问道“新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吗?” “我的意思是…”小新迟疑了许久之后,方才犹豫的说道“可是…我是说万一,万一的话…伤流年那孩子他,并不是因为降临派才变成这样的话…而是,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 “别的什么因素?”少女不解道“新哥你指的是什么?” “那个小羽啊,你看之前你不是也提到了吗。张专员他们也好,伪神之躯也好都认为伤流年的龙牧,上官善水小姐关于那晚的描述似乎有疑点,并且还上报了部里。可 是,之后上面几乎没怎么对上官龙牧进行审查,就恢复她的工作了。而且还是直接安排她做了,采总指挥的联络专员…” “新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筱羽听到这话,当即扳起后者依偎在自己怀中的脑袋,直视着后者的眼睛满脸严肃的质问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新哥,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你口中的这个‘别的因素’到底是指的什么?” “我…”尽管双方力量天地之差,面对少女扳住自己脑袋的双手,小新却没有做任何抵抗。只是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复述了客观现实。” “所以新哥,你复述这些客观现实,是想表达什么,嗯!?”少女有些生气的问道“你觉得骑士叛变,是上官小姐一手造成的是不是?你是在怀疑部里,甚至怀疑我,对不对?” “我绝对没有怀疑你,小羽,我从来都不曾怀疑过你。就算你真的打算…” 见后者突然顿住,少女如发火的小猫般,涨红了脸气势汹汹的逼问到“你说我打算什么?”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险些说错话的小新,急忙改口道“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小羽你从来都是为我考虑的。我也一直都非常信任你,可是我虽然非常信任你,但是…” “但是你对部里并不信任?你是这个意思吗?”闻言苏筱羽又气又急,眼眶一红便泛起了阵阵晶莹的光亮,声音颤抖着怒声道“新哥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竟然怀疑部里,会在与你们异人签订的十年合约中,动手脚?你难道都忘了,你加入枭龙大队时的誓言了吗?还是说这么多年,部里有做什么辜负你信任的事情了?” “没有没有,这当然没有。”面对少女包含气愤与幽怨的质问,小新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赶忙安抚道“诶呀,这个这个,我只是,哎。我也只是因为发生在伤流年身上的事情,所以有感而发罢了,并不是说因此我就怀疑,部里在这方面有什么问题。你也知道的小羽,我一直在为完成枭龙大队的十年合约而努力,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自然格外关注。” “但是小羽你也知道,枭龙大队自成立以来真正完成十年合约的异人何等稀少。而且这些年来,枭龙大队的规模也日渐缩水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像伤流年这样格外有望,完成枭龙大队十年合约的异人。结果却沦落为这个结局,我心里肯定多多少少,有所触动的。” “所以你就怀疑,是部里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故意不让你们异人完成与枭龙大队签订的合约了?”苏筱羽难抑气愤的说道“你怎么能够这样揣测部里?在你眼里,难道我们和那些降临派的异人一样,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所以说不是的,小羽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小新慌忙说道“我没有不信任部里,只是说伤流年叛变这件事本身,有太多令人生疑的地方了。我担心我也会像他那样,最后出了什么问题,结果伤害到了你…” “先不要说这个了。”苏筱羽竖起一根玉指轻轻按住了后者的嘴唇,低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新哥…”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不应迷茫 面对少女梨花带雨的质询,情急之下小新来不及做半分迟疑,当即脱口答道 “我都说了小羽,我对你自始至终都是百分之百绝对信任的!” “那好,新哥,我现在问你。”苏筱羽探手抹去了泛出眼角的泪痕,神色肃穆的问道“我们先假定龙牧上官善水小姐,在s市前任驻守骑士叛逃的事件中。有根据部里高层的指示或者说暗示,做什么促成这个局面发生的事情。” “那么新哥,你觉得和上官善水小姐相比。我会是去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我当然觉得小羽你肯定不想要,去做这种事情的。可是如果…”小新面露忧虑的说道“对灾部真的给你下达了,诸如此类的指示的话…” “那我也绝不可能,因此而背叛你的新哥!”少女银牙紧咬,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斥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新哥?难道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一切以上级的命令为准,一架毫无感情的冷血监控器吗?!” “不不不,我绝无此意小羽。只是说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绝对能够体谅的你选择。”小新自嘲一笑,语带苦涩的说道“毕竟你看,我只是个异人罢了…像我这种怪物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小羽,但我心里同样也很清楚,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而且枭龙大队什么的,本身对于国家,对于对灾部来说都是个累赘和麻烦。如果部里觉得,我这种怪物应该被…” “我不许你这么说,新哥。”不待对方继续说下去,苏筱羽早轻抬素手,轻轻的捂住了后者的嘴巴神色坚定的说道“就算部里真的给我下达了这样的指示,我也绝对不会照做的!对我来说新哥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存在都重要,你明白吗?” 闻言小新嘴角微微抽动,苦笑道“即便,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新哥,你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你站在这里,也存在于这里,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少女捧起小新的双颊,直直的盯着后者深情说道“即便整个世界都要抛弃你,我也会永远的陪伴在新哥你身边的。” “…真的吗。”小新瞳孔骤然缩紧,面上浮现出了几抹喜色。接着目光却又缓缓的黯淡下去,颇显瑟缩的说道“其实小羽大可不必为我这种人…” “我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新哥。你心里可能在觉得,因为我是你的龙牧,所以我才这么对你说的。”少女面色凝重的说道“但是我现在希望新哥你能明白,我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出自我的个人感情。” “我不否认,我是因为被新哥你所选中,而成为你龙牧的。最初也是因为出于职责才去满足,新哥你提出的那些要求。但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我逐渐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同样是真的。” “新哥你总说你是个异人,是常人眼中的怪物。可这些年来,我见过了太多远比怪物还要卑劣的人类。你也让我知道了异人同样能够拥有,丝毫不逊于,不!应该说超越平凡的人性光辉。” “虽然我不知道在此之前,关于s市驻守骑士小队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我绝不相信,部里会无缘无故,做出破坏与枭龙大队异人们之间约定的举动。尤其是对于像新 哥你这样,行事堪称典范的英勇战士。” “我是对灾部培养出来的龙牧不假,但我同样是国家,是人民所培养出来的。”少女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为之付与忠诚的,并不是名为‘对灾部’这个各方利益所集结起来的机构。而是这片我们所深爱的土地,以及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所共同组成的我们的祖国!” “守护这方土地,才是我为对抗异源而奉献自身的动力。如果部里真的无缘无故下达那般背信弃义的指示,那就说明部里有人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而我,是绝对不会背弃自己的信仰的,更不可能去执行这种名令。” 说到这里,少女忽地双颊飞红,语带羞涩的说道“当然我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因为坚信新哥你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我们共同信仰的行为的。虽然我愿意为了坚守职责而付出生命,但是在我眼里,新哥你…你才是,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需要再说了小羽,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的。”小新拥紧了少女语气激动的说道“我真傻,我真是个大傻瓜。我们明明都经历了那么多了,却还生出这些不该有的丧气念头。” “所以,新哥…”少女轻拍着后者宽厚的背部,淡笑着安慰道“你现在还会去担心,那些虚无缥缈的隐患吗?” “不会了,小羽,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再也不会感到迷茫了。”小新道“你说的对小羽,那些都是些我自己杜撰出来的,虚无缥缈的隐患。眼下的局势正是需要我们努力奋进的时候,我却分心去想这些,实在是昏了头。” “这不怪你新哥,这次出现在s市的降临派确实,有着近些年罕有的嚣张与疯狂。你会感到有压力和不安,也是很正常的。”少女淡笑道“说心里话,在发现对方联合了叛逃对灾部的隐士,并且在渗透了s市对灾部组织的同时,还有着那么庞大的势力。我心里产生过的动摇,可要比新哥你大的多了。” “都说鱼警官是个新人龙牧,可是说起来我的经验也并不丰富呀。在以前的行动中,还总是因为粗心大意,而引发很多的疏忽和意外。对于究竟能不能做好新哥你的龙牧,配合好你的工作,我心里其实也常常会因此而感到不安的。” “不,小羽!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龙牧。”小新赶忙说道“在我看来,再也没有别的龙牧能做到比你更好了!” “我就知道新哥你会这么说,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什么时候。新哥你总是会那么无条件的,支持我。”苏筱羽轻抬玉手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发丝,微微侧首温柔的说道“也正因为如此,尽管之前我内心之中也过很多的迷茫与动摇。但只要想到你肯定会陪在我身边的,我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我也是,小羽。”小新道“只要想到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退缩。” “新哥,你还记得之前在鱼警官家的那个小区,发生的事情吗?”少女抬头向远处看去,口中缓缓呢喃道“当时我藏身的地方,被那名降临派的异人用手炮击中(详见第二百一十三章)。倒下来的墙壁,险些将我全身都埋进了废墟中。” “我记得…”小新道“当时我都快被吓死了。” “但是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少 女微笑着问道“新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少女笃定的说道“所以我当时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惊惶的。” “是啊,小羽你这点比我要强多了。虽然你的身体非常的柔弱,但是你的精神总是那么的坚强。”小新苦笑道“和你相比,我实在是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那只是因为,新哥你实在是太担心我了而已。”少女轻声问道“新哥,你可记得,我们从合作到现在,有多久了?” “这我当然记得,已经快有三年了。”小新笑道“准确来说,是两年零九个月又十三天了。” “新哥你记得还真是清楚啊。”少女笑道“那你还记得,再有多久你在枭龙大队服役就满十年了吗?” “这个我也记得,应该是不到两年了?”小新摩挲着下巴道“准确说应该是还差一年零两个月?至于具体日期部里打算怎么计算,我就不太确定了。” “嗯,你记得没错新哥。”少女点点头道“不算这个月的话,还剩一年零一个月了。到时候你就成功完成枭龙大队的十年合约,能够拿到部里认证的人类身份了。” “时间过的,真是快啊。”小新小声感慨道“虽然只剩下一年多了,但往往就是在这最后的阶段最容易出问题…” “不会有问题的,新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够成功的。”少女满脸憧憬的说道“等这次驱虎行动结束,按照惯例我们是可以休个长假的。行动一结束我就向上面申请,我从来没来过这么远的城市出任务,到时候我们就在东南大区这边好好走走看看。” “怕是很难喽,部里如果不把我们调回东北分部的话,估计就会让我们正式驻守s市了。”小新失笑道“到时候只怕,没有给我们休假的时间了。” “参与大型行动之后,可以申请长假是部里的惯例,凭什么不可以呀。”少女嘟着嘴道“再说等驱虎行动过后,s市估计也没有什么要忙的事务了。如果部里真的要新哥你担任s市的驻守,那时我们肯定也会有很多的空闲,去四处逛逛了。” “你喜欢这里吗?”小新笑问道“如果部里将我们小队最后一年的服役地点,安排在s市,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相比冬天冷的要人受不了,我更喜欢s市的天气。”少女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双眸之中浮现出了几缕飘渺的思绪,嘴角含笑悠悠说道“这让我想起了我儿时便离开的老家我出生的地方就是个像s市这样,火热的城市…” “那好,等这次行动过后,我们就向部里申请正式担任s市的驻守。”小新探手轻轻抚摸了下少女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宠溺的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站完最后一班岗。” “好呀好呀,等十年合约达成之后,我们就在s市,就在s市…”说道最后因羞涩而满脸通红的少女,声音越来越小,从嗓子中挤出一声细若蚊蝇的轻吟“我们就在s市…结婚。” “好,都听你的。”说到这里小新突然一拍脑门,欣喜的说道“说到这个,小羽我正好有样东西。” “想要给你看看!” 第八百二十八章 幸福礼物 终于安抚好了心态失衡的小新,苏筱羽心中悬着的大石可算是落了地。此刻眼见后者面色突然转喜,便顺着对方的话好奇的问道 “新哥你想要让我,看什么东西啊?” “当然是好东西了,我猜你肯定会喜欢的。”满脸笑容的小新双手抄住少女的腋下,像抱孩子般将苏筱羽从自己腿上抱下来。接着转身回到车载综合信息平台前,手脚麻利的从桌面文件夹中调取了一张图片打开,语气兴奋的说道 “小羽你来,来看看这个。” “什么呀?”少女伏到小新的背上,扳住对方阔如城墙的肩膀从后面探出头来。正好看到了放大在显示屏上的图片,顿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啊,这个!好漂亮!” “是。”小新侧目欣赏着少女尚还泛着红晕的面庞,柔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苏筱羽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屏幕,轻声喃喃道“和我梦想中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屏幕上的图片中所展示的,乃是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就在橱窗正中心位置的模特身上,摆放着件宛若艺术品般的白色婚纱。 能够看出来这家店的老板对于自家这件婚纱,显然格外的偏爱与自豪。纵然因为天气原因街上往来的客人其实很少,但商家仍细心点亮了放置在橱窗四角的补光灯。以确保偶有路过的行人,能够看清这件珍品的每个细节。 与普通店面中常见的婚纱不同,这件婚纱一改堆叠繁复花边与装饰,来凸显造价的设计理念。反其道而行之,整体的设计做工极为简单大方,但在细节之处却极见设计者的功力。 手工缝制的暗纹刺绣贯穿全衣上下。再由银丝将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晶钻,手法巧妙的镶嵌于其上,与整体的绣纹融合的浑然一体。粗看上去只觉得整件婚纱层次分明,却不知何故。细细观看,方才发觉个中技法着实令人惊叹。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整衣风格兼具中外,在极细的收腰之下并未选择巨大的裙撑与长长的裙尾。而是将裙围的大小,控制在了一个十分巧妙的范围。如此一来整衣便全无常人印象中沉重累赘之意,观之反而平添了几分飘逸与灵动。 同时婚纱各处曲线宛然的弧度,更是在无声的彰显着并非每个新娘都能够很好的,将这件婚纱的全部魅力彻底的展现出来。 “我一见到这件婚纱,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见十足迷醉的目光,正自身后少女眼中痴痴的流露出来,小新顿时极为欣喜的说道“小羽你要是穿上这件婚纱,绝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我哪有那么漂亮。”少女回过神来,握拳轻敲了后者一记红着脸道“你这话去和采总指挥说,还差不多。” “不,小羽,在我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新一本正经的说道“就算当着采总指挥的面,我也绝不会改变说法。” “新哥你净耍嘴,在采总指挥面前你倒是敢说出这种话哩。”少女笑骂道“到时候不知道采总 指挥,要怎么收拾你呢。” “她怎么收拾我,都改变不了我的看法。”小新耍无赖般说道“再说以采总指挥的性格,我就是真当着她的面说了这种话,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好啦好啦,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正事。”苏筱羽扳起脸来,故作严肃的问道“这件婚纱,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好啊,原来小羽你所谓的正事,是指这个啊。”小新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正事,是指工作上的事呢。” “我们为调查那个奇怪的拜月仪式都忙了一整天了,稍微休息下还不行啊。”少女虽是在后者的调侃下红了脸,可还是锲而不舍的追着问道“所以新哥,这件婚纱你到底在哪看到的。” “这家店是今天我们在市区调查的时候,我偶然看到的,便顺手拍了下来。”小新不待前者凑身上前细看,便提前一步将显示屏上的图片关了起来,嬉笑着说道“至于是在哪家店看到的嘛,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啊?”少女登时愣住“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啊?” “嘿嘿。”小新得意一笑道“因为这件婚纱,我打算等你结婚的时候亲手买下来,作为礼物送给你。当然不能提前让你知道,从哪里能买到她啦。” “嘴脸!”闻听此语苏筱羽登时气笑了,伸手揪着后者头上细密的发辫道“你是故意让我眼馋的是?说!要是到时候和你结婚的不是我,这件婚纱你是不是就不打算送给我了?” “不会的,就算等十年期满之后,小羽你不愿意嫁给我。”小新敛起笑容,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也会买下这件婚纱送给你的,因为你刚才说了,这件婚纱和你梦想中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啊,新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开玩笑的。”小羽慌忙松开手解释道“我当然愿意嫁给你,我刚才说的是如果你不愿意娶我的话…” “我知道,小羽你是在开玩笑的。”小新淡笑道“但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能幸福,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我也一样,新哥。只要你能开心,无论跟你到哪里我都心甘情愿。”小羽抱住后者快有自己腰粗的壮实脖颈,低声浅笑道“我们的婚礼,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婚礼。” “必然的!再等一年零两个月,小羽,我向你保证。”小新轻抚着少女的手臂,笑着说道“我绝对会给你准备一个,让你终身难忘的完美婚礼。” “嗯,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的,我等着你新哥。”少女说着突然松开双手,在狭小的车厢中极为优雅的转了一圈,绕回到了折叠餐桌的另一面。冲着后者吐了吐舌头,满脸俏皮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要先把上面交待给我们的工作,给做的漂漂亮亮的。以及…” 说着话少女双手轻抓,将打包好的两袋餐余垃圾给拎了起来道“抢在这两大袋垃圾散发出怪味前,赶紧把它们给清理出去。” “哈哈哈,对,还有一年多呢。不管再怎么着急, 也得先把工作给做好了。”小新拍着脑门大笑道“总觉得突然就有了干劲了呢,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也该工作了。让上面看看,我们佣兵小队是怎么干净利索地,把降临派那些老鼠给抓出来的。” “这才对嘛,这样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都能够满脸自信从容解决的新哥,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少女推开车门扭头笑道“等我把垃圾丢完回来,我们就接着开工。” 已经对着操作台忙碌起来的小新朝少女做了个ok的手势,接着便全神贯注的开始逐条分析起,各处监测点传来的情报了。 提着两大袋垃圾走下车的苏筱羽在转过街角后突然顿住,弥漫在脸上的纯真笑容迅速消散而去。接着只见她微微侧首,细细的倾听的几秒。又睁大了秀丽的双眼,目露精光谨慎的打探着周围的动静。 在确定车上的小新并没有跟下来,并且周围也并无行人注意到这边之后。她借助街角营造的视觉盲区,迅速抬手打开了贴在下颌处的通讯器。边神态自然的走向街边垃圾桶,边熟练的蠕动着喉部的肌肉,切换到了进行机密通讯的特殊频道。 “一号一号,苏筱羽呼叫,能听到吗?”少女借助对灾部特制的,能够通过感应喉部震颤传递信息的贴合式通讯器,向着特殊频道的对面无声呼叫着。 “收到。”很快一道极为沉稳老练的男声,通过骨传导轻轻震响了少女的耳膜“这里是一号,请讲。” “佣兵方才精神状况发生了偏离稳态的波动。”听到回应之后,少女也不废话,极为迅速直接的汇报道“不过情况尚在可控范围内。我已经将其安抚下来了。” “佣兵的精神状况发生了波动吗?”通讯那边的男声简短有力的问道“原因。” “佣兵对骑士叛变的过程,产生了疑虑。而且…”说到这里,少女忍不住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男声微带不快的提醒道“苏筱羽同志,汇报过程中不要浪费时间。” “是。”少女赶忙回道“而且佣兵疑似,对驱虎计划本身也产生了某些疑虑。不过这点我尚不能确认,只是出于我个人的猜测。” “没能确认的事情,就尽快确认。”男声问道“还有别的情况要现在汇报吗?” “没有了。” “好的,你汇报的情况我收到了。” 男声略作沉吟后吩咐道“你的行动规划,暂不做变动。关于佣兵的精神状况波动可能会对‘驱虎计划’造成的影响,部里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加以考量的。” “若需要对你们小队的行动做阶段性变动,会再通知你的。另外,密切关注佣兵的精神状况。如果发现存在实控风险,请立刻进行预警联络。” “明白。”随着苏筱羽最后的回应,这次秘密通讯也宣告结束了。 站在垃圾桶前,少女神色极为复杂的长吁了口气。接着迅速调整好了情绪,脸上又恢复了轻快的笑容,转身往回走去… 第八百二十九章 周一早会 对于初中生来说,每周一的早会,都是件极为特殊的存在。学校主抓纪律的教导主任,通常都会在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后的早会上,对上周校园内的纪律情况,进行一场长篇大论的总结。 而那些在上一周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的学生们,则会在这个早会上被挨个进行公开的点名批评。连同他们犯下的错误,在全校师生面前进行令人极为羞耻的公示和批判。当中那些行为格外恶劣的,还有可能被请上台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进行至少言辞听起来极为懊悔的检讨。 虽然不常发生,但每当有学生上台当众检讨的时候。就代表着这件事将成为,接下来半个月甚至整个学期,被众人翻来覆去咀嚼不休的谈资。甚至有成为整整一届学生共同记忆的潜力,变成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上,永不缺席的固定节目。 因此对于那些在标榜管理严格的私立学校上学的学生来说,周一的早会可以说是枯燥的校园生活中,少有能够称得上有趣的事情了。平日里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教导主任,此刻在学生们的眼中,也突兀变的亲切和有趣起来。大家都盼着能够从后者口中,听到更多对于正处在青春期的学生们来说,称得上劲爆的校园新闻。 尤其是当上周刚发生过什么,震惊全校的大事时。大家对于周一早会的期待值,就会变的空前高涨起来。借助事件的亲身经历者,和那些交际广泛消息灵通的学生们。绝大多数学生自然早在校方公布之前,便了解事情的经过了。 但不管对于事件的经过有多么了解,都不会减少大家对于周一早会上,听教导主任公示此事时的热情。不如说事情的经过在学生之间的流传度越高,细节被描绘的越丰满。众人对于校方公布的最终结果,便越期待。 因为一来,哪怕是事件亲历者亲口所述,也往往难以保证描绘过程中不发生失真。尤其是那些经过重重转述的消息,天知道在传递过程中,被添油加醋的篡改了多少内容。往往到得最后,连转述者本人都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 再者不管在学生之间讨论的有多么热闹,在下周一早会被校方正式公布处置结果前。可以说整件事便都没有,被盖棺定论。在学生眼里,唯有待校方正式公布了处理结果,整件事才算是取得了官方认证。在此之前,都不能算是彻底完结。 尤其是对于那些好事的学生们来说,下周一早会上的校方公示,与当事人的公开检讨。这本身也是这场校园狂欢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好像旧社会那些围拢在菜市口,挤肩搭背观赏砍头的看客们一样。观看砍头时得到的乐趣,丝毫不逊色于在茶楼中探讨案情时的乐趣。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从前者中获得的乐趣,可能还犹有甚之。 同样人与人的悲欢,也是不相通的。大多数人的狂欢,往往就是个别人的受难。就比如说此刻手中正僵硬的攥着几 页,用曲别针别住的稿纸。满脸木然站在校广播室外的少年,秋鲤沫的同班同学——华宣。 因为受到台风临近的影响,最近几日s市从早到晚少有不下雨的时候。至于阳光更是想都不要想了,一抬起头触目皆是望不到边的重重黑云。在这种天气里,早会自然就不便于在室外的操场上展开了。而是改为坐在教室里,通过校园广播来举行。 因上周初二年纪十x班周一,发生了极为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紧接着周二该班又发生了,女生跳楼的大新闻。各式各样的流言早就在各个年级之间,传的是沸沸扬扬。光是将流传比较多的几个版本收集起来,都够填满好几本《十万个为什么》了。 此时此刻早就被好奇心填满了大脑的学生们,对这周一的早会自是迫不及待了。若不是因为现场有各班班主任在维持秩序,那些平日里对八卦新闻格外关注的刺头学生们,恐怕早就展开激烈的争论了。 这些学生的心中都已按照各自所听到的流言,对这两件事的发展于心中做好了预测。眼下一个个就像等待开奖的赌徒般,纷纷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广播中关键的语句。 正常起立升国旗唱国歌,等一系列早会的流程结束之后。众人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教导主任讲话环节。苦于在老师监视下不能自由讨论的学生们,正兴奋的互相使着眼色,难掩满脸的激动之色。 “接下来请方主任,做一下有关上周校规校纪情况的总结。好那么方主任,您请讲。“ “咳咳,嗯,喂喂喂?啊,听得到吗?听得到是,啊。那么呢,时间宝贵我就不多废话了,这个这个,我就直接开始讲了,啊。”举着工作簿的教导主任挪动屁股坐到了话筒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那个那个,上周我们学校的纪律情况啊,那个简直可以用一句,啊。那个惨不忍睹来形容,啊。首先就是那个一年级,啊。我简直不知道你们每天来上学,究竟想要干什么,嗯?学校是给你们学习的地方,对不对?” “啊,你们现在才刚上一年级啊,同学们,一年级啊。你们就这样的胡闹。那么呢,等你们升到二年级三年级,是不是要把学校拆了才满意,啊?我就先说说这个这个,初一的三班啊,上周一周之内,你们班…” 随着众人极为熟悉的,那拖长了尾音的公鸭嗓响起,大家知道方主任又要开始他那“时间宝贵”“不多废话”的长篇大论了。不从乱丢垃圾走廊讲话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将各班挨个数落一遍,后者断然是不肯讲重点的。 不过正所谓好饭不怕晚,知道这周早会必将有两个大新闻的众人,都耐心十足的等待着。完全没有了上课时,那种昏昏欲睡的状态。卯足了精神以防后者突然转入今日正题的时候,没能第一时间听到关键的信息。 点 评完各班纪律扣分情况之后,教导主任又就学校抓早恋的问题,老调重弹的絮叨了起来。以往这个环节其实,也蛮受学生们关注的。虽然方主任不会直接点名,具体抓到了哪对敢冒大不韪的小情侣。 但是却会点明什么时候,在哪里抓到的哪个班的早恋情侣。对于与当事人相熟的学生来说,几乎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猜出来。这也足以令当事人,成为大家接下来几日的调侃对象。 不过因为今天周会的“主菜”可预见的将特别丰盛,大家对这些“前菜”便没有那么关心了。满心只待后者快点将这些惯例事项说完,将时间留给正题。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学生们焦急的心情,今日方主任的讲话虽然还是那么冗长,但进度不知不觉中却显而易见的加快了。初三的学生们混的时间长,对此已经比较有经验了。心知这是为接下来违规学生的“当众处刑”环节,也就是宣读检讨书预留时间。 那些爱看热闹的学生们,坐在教室中,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将要被公布的大新闻。这边在校广播室外站着的华宣,也在等待着自己上场之时的到来。不过不同的是,在他心中绝无半分的期待与兴奋,有的只是满腔无处宣泄和诉说的悲哀。 对于他这种出了名的刺头来说,在周一的早会上当众公开检讨,已经算不得什么值得羞愧的惩罚了。并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拎到主席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了。更何况这次还是隔着广播,更是轻松了不少。 在华宣的交际圈里,周一早会上当众检讨并不丢人。并且视检讨的内容反而会成为他们,彼此炫耀和宣扬的资本。尤其是因为打架斗殴顶撞老师这类的原因,被叫到主席台上做检讨。对于他们的圈子来说,更像是自己的实力,被官方认可了的感觉。 谁上台就这类错误检讨的次数多,那就是校方公认的“坏学生”,变相获得了极高的知名度。不要说对于那些平日里十分老实的学生,具有非常强大的“威慑力”。便是刺头们围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也对其额外客气三分。 所以在华宣的视角,他能接受当众检讨的惩罚。也不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学生,背上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算什么冤屈。甚至他都不觉得校方最终判定,他和同班同学秋鲤沫的冲突中,自己占百分之百的责任有多过分。 令他此刻感到绝望和悲哀的真正原因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的父母,竟然不站在自己这边了。尤其是他的母亲,在华宣看来不管自己惹下多大的祸事,母亲都会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尤其是自己在学校吃了亏的时候,母亲更是哪怕将教导主任办公室闹的天翻地覆,也绝不肯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可是这次却变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伤得更重的是自己。可是为什么,这次母亲却冷着脸说,错的也是他自己… 第八百三十章 母亲之令 位于各处的校园广播,正将教导主任的讲话,传递到学校的每个角落。不仅坐在教室中的学生们,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同样也响彻在,孤零零站在走廊的华宣耳中。 不过关于方主任究竟在说些什么,华宣却一点都没有听在心里。他现在满脑里浮现的,都是昨天上午在医院中。母亲近乎歇斯底里怒吼着,训斥自己的画面。甚至直到现在他仿佛都能感觉到,昨日自己脸庞在母亲巴掌下产生的刺痛之感。 平心而论,华宣知道自己在那场和秋鲤沫的斗殴中,伤的其实并不算重。当时之所以会晕过去,头部遭到了后者长时间的攻击是一方面。自己体力透支和情绪过于激动,也占了不少原因。住院休养了两天之后,其实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过对于华宣来说,这次受伤也确实是个难得的翘课借口。同时在全班同学面前被瘦弱的转校生打昏过去这件事,也着实让他感到丢尽了颜面。如此一来他就更加不想,在近期返回学校了。 脑震荡本身就是个说小也小,说大也不可小觑的病症。只要华宣咬定觉得自己脑袋还不舒服,那么为了避免有什么其他未被发现的后遗症。医院方面就不敢轻易放他出院,只能建议继续做留院观察。 所谓知子莫若父,华宣的那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他的父母。不过对于这点,一开始华母这边同样也有别的考量。儿子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斗殴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出结果。自家这边当然是不能,提前出院了。 住院费用尚还是小事,在对方没有回校复课的情况下,自家这边却出院返校。岂不是显的好像,对方伤的还要更重些吗?再说反正只要打赢了官司,包括住院费在内的所有花销,也都是对方买单。 当然具体能得到多少赔偿,华母也并不特别的在意。最重要一点的还在于,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令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不让对方赔礼道歉低头认错,难消她的心头只恨。至于说到儿子华宣因此而耽误的学业…只能说以华宣平日里稳坐倒数的成绩,这反而是最不需要关心的问题。 故而在华宣眼里,事情本该就这么进行下去。直到那个白净瘦弱,长得像女孩的秋鲤沫提着果篮,站在自己病床前痛哭流涕的对自己赔礼道歉。他才会考虑要不要结束这憋闷的住院生活,返回学校去。 可这一切却自昨天开始,彻底的改变了。母亲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强行要求他立刻出院。竟然还要他答应,在第二天学校的周一早会上。向那个把自己打进医院的瘦弱少年,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进行赔礼道歉。 当这些话从自己母亲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华宣当即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真的,被那个秋鲤沫打坏了。将对方的姐姐,错认成了自己的母亲。亦或者听觉系统发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变,不能正确的收集语言讯息。 在反复向母亲确认这些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极为认真的要求后。躺在病床上的华宣彻底呆滞了,宕机的大脑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光凭母亲方才说的那些 话,就说他是养子,秋鲤沫才是自己母亲多年未见的亲生儿子,也毫无违和感。 对方不肯给自己道歉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自己反过来给秋鲤沫道歉,还是在全校师生面前做公开检讨。纵然是从自己母亲口中说出的要求,对于华宣来说也没有丝毫去考虑答应的想法。当即断然拒绝,拿出过往百试百灵的手段。把脸一沉,边嚷着自己脑袋疼边和母亲胡搅蛮缠起来。 起先华母还压抑着情绪,试图和耍脾气的儿子讲道理。希冀儿子能够明白这件事是他招惹对方在先,尽快赔礼道歉结束争端,返回学校上学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但在反复几遍劝说无效之后,华母心中的委屈与怒火,也噌噌噌的升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家庭的付出,丈夫和侄女的背叛(详见第四百二十九章),被年龄小自己那么多的陌生少女训斥捉弄…乃至凝聚了自己毕生心血的水产养殖场,眼下也是一派岌岌可危的景象。虽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亲生儿子华宣招惹了那对姐弟,才招来了这些祸端。但总感觉如果不是因为那名冷面女子,局面并不至于糟糕到这种地步。 自己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成天惹是生非不成器的儿子。这些年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这些她都一点点,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如今在这关乎家庭存亡的生死关头,早已经是个大小伙子的后者,竟还是如此的不懂事。 除了给她制造麻烦,完全不能帮她排忧解难。这怎么能不让华母此刻,内心中感到无比的失望与彻骨的冰寒。但凡局面还有丁点解决的希望,她何至于逼迫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受这等委屈?这些年来在儿子身上倾注了如此多的心血,为何后者还是一点都不能体谅父母的辛苦和难处? 想到这里,这个被羞愤与失望灌满了脑海的可怜女人,再也忍不住了。跨步上前伸手紧紧的拽住了儿子的衣领,挥起手掌朝着华宣和其父亲同样黝黑的脸庞,狠狠的抽了下去。 骤然炸响的清脆巴掌声,令华宣当场呆住了。不待他反应过来,母亲又对着他的面部连抽数下,直抽的他双颊高高的鼓胀了起来,透出酸麻的黑红之色。这回僵在病床上的他看着面前,气到浑身发抖的母亲彻底傻眼了。 之后事情的发展倒是稍微有些出乎华母的意料,不知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所以被直接打蒙了。还是因为这顿打,突然之间就幡然醒悟了。总之儿子华宣罕见的在她面前,收起脾气老实了下来,并答应听从她的安排。 早已被各种问题逼到焦头烂额的华母,此刻已经无心去关注儿子眼下的反应,到底是好是坏。至少儿子肯听从自己的安排的话,就能确保尽快从那个冷面女子手中,拿到对方承诺的股票预测。 她现在满心只想尽快搞定这堆烂摊子,将自家被抵押的水产公司固定资产,从银行那里顺利的赎回来。只要能保住家族产业,其余的就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了。之后她也不想去和那对姐弟以及学校,讨要什么补偿。以后能永远不和那对姐弟产生交集,她就感到谢天谢地了。 而这 边在华宣的视角中,反复告诫自己公开检讨中要涵盖哪些细节,具体怎么描述的母亲。显然则已经彻底不打算,站在自己这边了。母亲甚至从包中抽出了一份不知何时打印好的检讨书,表示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写到时候就读这份。 再加上父亲华国强也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在医院露面看望自己了。浓浓的不安和恐慌,在华宣的心中止不住升腾起来。眼前的一切,此刻都透露出令人恐惧的虚幻之感,令他丧失了和母亲对抗的勇气。 皮肤黝黑的少年身材虽比同龄人高大,内心却仍和这个年纪的所有孩子一样,充满着敏感与脆弱。平日里表现出的嚣张与跋扈,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之中的懦弱与空虚。母亲抽在他脸上的巴掌,不仅打红了他的脸。也抽碎他那,外强中干的心理防线。 “华宣同学,华宣同学?华宣!”耳畔响起的呵斥声,将茫然状态中的少年惊醒了过来。 “啊?啊!哦哦,白校长。”回过神来的少年浑身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将后背离开了墙壁,低头瑟缩的问道“什么事,白校长?” “站都没个站像!叫你来是要你在这发呆的吗?不好好反思下自己的错误,却在这里走神。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白副校长冷着脸,语带不满的训斥道“马上就要到你进去做检讨了,讲稿都准备好了没?” “准…准备,准备好了,白校长。”华宣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讲稿,小心翼翼的回道“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嗯,待会儿念的时候,带点感情。不要在那里干巴巴的硬念,反省错误就要有个反省错误的样子。”白副校长皱着眉头说道“要你们上去坐检讨,是希望你们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在之后的学习生活中,好好改正。” “而不是检讨完了就完了,一点改观都没有,知不知道?如果让我发现你这次检讨不走心,没有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明天还要你当着全校的面检讨,直到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知道了吗?” “知道了…”华宣赶忙低着头答道“学生肯定会,深刻检讨的。” “嗯。”白副校长点了点头,前者待会儿要读的检讨书今早他已经检查过了。除了文笔不错,实在不像是华宣自己能写出来的,其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只待完成秋鲤沫姐姐的要求,将这件糟心事应付过去。不要再发生学生跳楼这类恶行事件,他心里的大石也就能够落地了。 抬头听见教导主任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了,白副校长推开校广播室的门对着华宣招了招手,示意前者跟自己一起进去。屋内坐在话筒前的方主任见副校长进来了,也赶忙草草的结束了讲话,给后者腾出位置。 “啊这个这个,今天呢,我就说到这里了。啊,那个关于上周咱们学校发生的,恶性打架斗殴事件啊,白校长呢想和同学们说两句。”说着方主任边抬起屁股边对着话筒说道 “接下来有请白校长,给大家训话!” 第八百三十一章 远未结束 刚听到教导主任结语出口的时候,憋着想看热闹的学生们皆感愕然。紧接着又听到说将由白副校长训话,顿时大喜过望。这就表明这件事影响的恶劣程度,显然还要比大家预料中的要高上许多。 “同学们好,我是白副校长。”接过话筒之后白副校长也不多废话,单刀直入径奔主题的说道“想必呢,很多同学已经知道了。就在上周的周一,我校初二年纪,十x班早自习期间。发生了一场性质,极为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 “为什么说这次打架斗殴事件的性质,极为恶劣呢?因为这场斗殴不仅仅后果十分严重,导致受害学生因伤住院。与此同时,这还是场牵扯了大量该班同学在内的,一场长时间的,严重的群体霸凌行为。” “以参与这场斗殴的当事人之一,该班的华宣同学为首的小团体!长期对同班同学乃至同年级,别的班级学生进行了长时间的,系统性和持续性的,程度极为严重的校园霸凌行为。大大的损害了,受害同学们的校园生活。也给我校的声誉,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这边白副校长的讲话还在继续着,可那些提前知晓了上周斗殴事件细节,尤其是初二年级十x班的学生们。内心却掀起了轩然大波,忍不住大为惊讶了起来。就连十x班的班主任周彦福,此刻也顾不上出面整顿班级里隐隐有些开始骚动的纪律。扭头看着墙角的广播,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 虽然在此之前,校方曾知会他。华宣和秋鲤沫的打架事件,全部交由校方来处理。他的任务是管理好班上的学生们,不许学生们对此事胡乱讨论,更不许对外班学生乱说。他同样也知道,秋鲤沫的姐姐,那个叫秋织的冷傲女子,似乎真有些了不得的手段。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校方的处理结果还真就遂了秋鲤沫姐姐的意愿。不仅将华宣判定为了这次斗殴事件的主要责任人,甚至还扣上了长期团体校园霸凌的帽子。看这个架势,校方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怕是不会仅仅止步于被拎出来做典型的华宣了。 这话从广播里一出,班上几个平日里和华宣走的近,也参与过对秋鲤沫霸凌的刺头学生。脸色皆“唰”的一声白了起来。互相对视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恐慌和惊惧。显然是没有想到,事态发展竟会是这个样子。 而因为与自己有禁忌恋情的学生,王嘉倩的跳楼事件(详见第四百三十二至四百三十四章),周彦福这些天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关注,校方有关这场斗殴事件的处理进展。更没有想到原本在校长办公室中,几乎算是盖棺定论的处理方案。今天竟会由白副校长亲手,将之翻转了过来。 “见鬼,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让白副校长和方主任他们,转头支持秋鲤沫他家了?这个秋鲤沫,还有那个秋织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什么高官的私生子?” 想到这里周彦福顿时心乱如麻,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这个转校生的家庭状况。并且对他被同学霸凌的事情,处理的那么草率。哪怕早些对后者家里,正经的进行一次家访,事情估计也不会最终发展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那个眉目冷艳英气的女子,可 是在递给白副校长的信中,极为直白的声称王嘉倩跳楼的原因,乃是因为“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详见第三百八十二章)。只是当时不管是白副校长也好,还是自己也罢都只当这是后者虚张声势的威胁。哪怕之后事态的发展,真如信中所预言的那般,在周彦福看来总体上来说还是出于巧合的可能更高。 可眼下见斗殴事件的处理结果,都被对方在这不到一周之内,轻而易举的彻底翻转过来了。他顿时意识到,这个秋织绝非自己开始以为的那么简单。如今再回过头来看那封透着诡异的预言信,要说此人对于他那些腌臜事的细节毫不知情,无论如何周彦福都是不信的。 若是这件事最后,被对方给捅了出来。那完蛋的就绝不仅仅只是他的职业生涯了,连同他的社会地位人际关系,乃至人生基本都可以就此宣告完结了。今日尽快找机会,偷偷联系一下秋鲤沫姐姐秋织的念头,迅速填满了他的脑海。 广播中白副校长的训话还在继续,主题已经由初二年级十x班的斗殴事件,延伸到了校园霸凌上了。看架势颇有要将此事作为典型,好好整顿一下此类事件的意思。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也在躲着班主任的视线,唧唧喳喳的偷偷讨论着。 不一时白副校长讲话已毕,万众期待的当众检讨环节也终于上演了。只是上台作检讨的人选,和很多人之前的预料有着不小的偏差。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坐到话筒前的华宣,举着被攥的有些发皱的稿纸,干巴巴的念到“我是初二年级十x班的华宣,今天…” “带点感情!”白副校长站在华宣的身后,面无表情的低声说道“我听不出你对自己错误的认识!” “…我在此深刻的检讨,我在上周一的早自习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的华宣慌忙将嗓音提高了个八度,诚惶诚恐的接着念到“对同班秋鲤沫同学的,十分恶劣的暴力行为。实际上这类错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了…” 见事态终于按照自己规划的那样,按部就班的施行了下来。白副校长紧绷了整整两天的神经,终于算是略略的放松了下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秋织到底是如何搞定华宣父母,同意了这个完全偏向秋鲤沫的处理方案。 上周和秋鲤沫的姐姐约见之时(详见第六百零六章),虽然后者声称只要校方这边愿意配合,华宣父母那边其自会搞定。但白副校长完全不认为,面前这个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女子,真就能说服后者。 而当周六他接到,华母答应为这次打架事件负责,甚至赔偿和公开道歉的时候。感到惊讶和后怕之余,他无比庆幸自己在当时,毫无道理的选择了相信秋鲤沫姐姐那番,匪夷所思的说辞。这让他对对方所许诺的,接下来不再会有学生跳楼这句缥缈的预言,凭添了许多的信心。 只要能够搞定这件事,那么接下来需要处理的,就只剩下周彦福班上女生的跳楼事件了。这几天他已经代表校方私下里,和坠楼女学生王嘉倩的母亲达成了共识。很快他就能够给学校的校董们,一个干净体面的交代了。 几千字的检讨书和道歉信虽然很快,便被华 宣给念完了。但学生们知道,根据今天白副校长的训话内容来看,这恐怕只是个开始。而那些心知肚明自己也在目标范围内的学生们,心中纷纷大感惴惴不安了起来。 等华宣退出了广播室后,又由白副校长重新接过了话筒,公示了校方对于后者的记过处分和留校察看的决议。并再次对接下来,校方将严厉打击校园霸凌事件,十分严肃的强调了一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之后,白副校长清了清嗓子道 “…以上呢,就是学校对于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希同学们引以为戒,千万不要组织和参与,对其他学生的霸凌。同时遇到这样的事情,同学们也要积极勇敢的向班主任,向方主任举报。要相信校方一定能,严肃处理涉事学生的。” “对了,还有就是同学们在教学楼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务必要远离栏杆窗台这些,容易发生危险的地方。上周十x班的一名女生,就因为坐在走廊窗台上的时候,不慎从楼上跌落了下去,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 又就安全问题啰嗦了几句之后,白副校长赶在上课铃打响之前。将话筒交还给了主持早会的年级主任,宣布了早会结束。想要听热闹的学生们脸上,顿时布满了失望的情绪。初二年级十x班的斗殴事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处理结果,显然预示着其中还有不为之人的内情。 同样校方将跳楼事件归为意外的做法,也是难以服众的。虽然白副校长宣读了学校对这两件事的官方处理结果,可流言并没有因为今日的早会而宣告结束。反倒因为这疑云重重的结果,导致接下来很长时间里,这两件事都成为了该校学生之间,被反复热议的话题。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对于白副校长来说他只需要对校董负责,又不需要对学生们负责。只要为这两件事定下明确的官方基调,那么不管学生之间怎么讨论,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再让秋鲤沫的新班主任平日里多关照一下这个孩子,别再让其遭到同学的排挤和霸凌。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走出校广播室的白副校长顿感肩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过去的整整一周,他都没有睡过哪怕一个好觉。如今大事已定,终于可以放下包袱好好休息下了。这么两件棘手的突发事件,都在他的操办下顺利解决了。就算出省调研的校长现在就回来,也没借口批评他什么了。 然而满脸轻松写意的他并没有留意到,校广播室外的走廊上,早有两名穿着便装的男子等候他多时了。见目标从屋子里面出来后,立刻朝他这边迎了上来。待白副校长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的时候。两人早已经一左一右站到他的面前,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他去路。 “是白副校长吗?”其中一名便装男子面上带着笑,十分客气的开口问道。 “啊?啊,我是。我是这所学校的副校长。”白副校长面露愕然的问道“请问二位是?” “哦,我们是刑侦大队的。”来人朝白副校长伸出了手,淡笑着说道“今天来贵校是因为我们正在调查的一件案子,需要贵校…” “提供一些帮助!” 第八百三十二章 依法逮捕 初二年级十x班上午的第一堂课,并不是班主任周彦福的课。早会结束后任课老师刚一到,他便立刻的将学生交接给了后者,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教室。 即便还没有接到学校方面的通知,但周彦福心里也非常清楚。等到秋鲤沫再回学校的时候,绝不可能再在他的班级了。白副校长肯定会和教务处的主任打招呼,调整这孩子所在的班级。到那时候自己和这两姐弟之间,就再没有正式交集了。 《最初进化》 所以他要趁现在,赶紧以秋鲤沫班主任的身份给后者的姐姐,打一个以家访为由的电话。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今天就找机会登门拜访。如果不行的话,至少也要想办法将那个美艳冷傲的女子单独约出来谈谈。 他现在尚还不清楚有关自己的那些禽兽不如的恶行,对方到底知晓多少。更不清楚如果对方知道的话,关于这方面的利用是不是就止步于此了。如果对方想要以此为把柄要挟自己的话,周彦福心想起码要搞清楚,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以免一时不察违拗了对方的意愿,被其将自己的那些黑幕给统统抖搂了出来。届时可就是后悔,也彻底来不及了。 此刻越想越急的周彦福,已然顾不得其他事情了。边火急火燎的翻着手机通讯录,想要找出织的联系电话。边神色戒备的四下打量着,想要找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再开始拨号。好在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若需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那出了教室有的是。 只是周彦福没有料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偏僻所在。掌中的手机,突然之间响了起来。把正全神贯注翻找着通讯录的他,当场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攥在手心里的手机,给直接丢了出去。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乃是学校教职工内部使用的小号。周彦福定了定神仔细看去,立刻认出来电号码的主人正是白副校长。虽然眼下他正急着联系秋鲤沫的姐姐,但这个电话他委实没有胆子直接挂掉。 不过没挂掉归没挂掉,他也没第一时间把这个电话给接起来。这早会刚结束不久,白副校长就亲自把电话,打到了自己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彦福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按说就算是想要通知自己秋鲤沫调班的事情,也犯不着让前者亲自打电话,通知他这个小小的班主任?难道说自己和王嘉倩那些女学生之间的事,这么快就露馅了? 思来想去,周彦福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这通电话估计还是和,秋鲤沫与华宣打架这件事有关。但应该不是要和他说秋鲤沫调班,而是和事件另一方华宣同学有些关系。既然是留校察看那华宣不出意外,还是会在自己班,接下来他还是后者的班主任。 白副校长亲自给自己打这通电话,大概率是要将这次事件最后三方怎么达成一致的过程告诉自己。然后再嘱咐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和后者的父母沟通。当然最后免不了捎带着训斥自己一通,扣工资之类的处罚也定然是免不了了。 将这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周彦福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顿时微微的松了口气。只要最关键的问题没有暴露,其余的则都是小事了。平复了下情绪之后,他轻轻的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白副校长急吼吼的声音便从听筒 中传了出来。 “哦,抱歉抱歉,白校长。刚早会我把电话开免打扰了,下早会的时候我忘了关了。”周彦福赶忙解释道“那个白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一天要忙多少事?这点小事都能给忘了。”白副校长不满的嘀咕了几句后,语带不快的问道“周老师你今天上午一二节,没课?” “没有,今天天上午前两节我没课。” “嗯,那就好。”白副校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周老师你现在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现在…吗?”周彦福不解的问道“这么急着叫我过去…是什么事啊,白校长?” “怎么?不方便?”白副校长反问道“你现在不是没在上课吗?” “啊不不不,方便方便。”周彦福赶紧回道“只是我好奇您叫我过去,是做什么。” “叫你过来干什么,你过来不就知道了吗?”白副校长有些生气的说道“怎么我这个副校长,还叫不动你了?” “白校长,我没这个意思。”周彦福连忙解释道“那我现在就到您办公室去…” “赶紧过来,我今天事情多的很,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不待周彦福说完,电话那边白副校长早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 放下电话之后,白副校长立刻变了态度,脸上不耐之色尽去。带着听起来颇有几分讨好的语气,向坐在自己办公室内的两名刑警问道“警察同志,你们看我这么说行?” “白校长您怎么说都可以,只要能将周老师叫到这里就行了。”领头的刑警微笑着答道“之所以要麻烦白校长您这下,主要是为了跟你们校方打个招呼。毕竟如果我们的人,直接进学校抓捕周老师的话。难免会对学生们和学校的正常教学工作,产生些不好的影响。”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白副校长连连称是道“你们真是有心了,幸苦你们了。” 若是在平日里,虽然只是个私立学校。但白副校长也不至于,对两名普通的刑警,表现的如此刻意讨好和低声下气。但怎奈现在是自己学校的教职员工出了问题,加之近期学校又是各种状况频发。 眼下在心态上,白副校长已然是有如惊弓之鸟了。在校广播室外被两名刑警找上门来的时候,刚松了口气的他简直是当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刚按下葫芦就起来瓢的状况, 差点把他给折磨疯了。 “分内工作而已,哪有什么幸苦的。”刑警笑答道“我们双方不都一样,希望事情能够顺利妥善的解决吗?” “正是正是。”白副校长连忙点头应道“警察同志你们放心,周老师既然在电话里答应过来了,那应该马上就到了。” “没事,不急。”刑警道“我们这边也安排了别的同志,盯住你们学校的周彦福老师了。我说了将抓捕地点定在您这,主要是顾及影响。就算周彦福老师想跑,也是绝不可能跑得掉的。” “对对,那个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嘛。”闻言白副校长心里顿时捏了把汗,心中边暗暗祈祷,这该死的周彦福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试图和国家执法机关较劲。边忍不住好奇,后者究竟犯了什么事,竟惹出这么大阵仗来。 纠结片刻之后,白副校长再次斟酌着开口问道“那个警察同志,这个周老师他究竟是在哪方面,触犯了法律啊?” “白校长,我刚才不都和您说了吗。”刑警失笑道“等稍后我们见到周老师之后,您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接下来,我们还要请你们校方,协助我们警方进行取证调查。届时我们会告知你们校方,具体情况的。” “说的是,是我心急了,哈哈。”白副校长轻拍脑门,打着哈哈把话题略了过去。心知这是担心校方不肯配合,在将周彦福控制住之前,对方怕是不会对自己实话实说了。当即转换话题,跟办公室内的两名刑警套起近乎来。 “说起来按我校所在的辖区算,二位应该是第二刑警大队的?我和你们刑警大队的迟海锋,迟大队长也算是熟人了。当然熟归熟,我这人是非常讲原则的。不管我校哪个教职员工,触犯了国家的法律。我校都不会做任何,包庇维护之举的。案件的调查方面,我校也是会绝对配合的。” 闻言坐在沙发上的两名刑警面色古怪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神色似乎是有什么不便明说的话想要问他。正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直接说出口。迟疑良久之后,其中一名刑警试探性的开口问道“白校长,您和迟大队长,真的很熟吗?” “啊?呃,这…”不知为何两名刑警竟是这种反应,只是想随口拉个关系的白副校长顿时大感心虚,面色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道“倒也不算很熟,只能说是认识,姑且算是脸熟罢。” “哦。”闻言两名刑警便未在多问,脸上明显流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那个…”见状白副校长颇为不解的问道“二位同志,请问迟大队长他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刑警语气平静的答道“迟大队长他已经,从我们二队调走了。” “调走了?”白副校长十分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升迁了吗?” 见前者是这个反应,两名刑警明白关于自家大队长为什么会被上面突然调走一事,对方显然是丝毫不知情的。更不可能从其口中打听出,有关迟队近况的细节了,于是便随口敷衍道“抱歉白校长,关于我们警局内部的人员变动,请恕我们不便向您做详细解答了。” “哦呦呦,我多嘴了。”白副校长忙打圆场道“失礼失礼,我不该乱问的。” 双方之间的谈话就此戛然而止,接着副校长办公室内的三人就在这紧张压抑的气氛中,默默等待着周彦福老师的到来… … 因为顾虑到白副校长在电话中颇为不善的语气,周彦福果然不出白副校长所料,很快便赶到了后者的办公室来。轻敲了两下门应声而入的他,一进入办公室便看到了那两名,坐在沙发上的便衣刑警。 还未待预感不妙的周彦福开口询问,两名便衣刑警早就起身拦在了他的面前。一人从腰畔摸出了副银晃晃的手铐,另一人从怀中掏出了证件和逮捕令。开口便惊的周彦福和白副校长如遭雷亟,浑身僵硬的呆立当场。 “周彦福先生,根据lh区检察院xxx号《批准逮捕决定书》,因你涉嫌强奸及猥亵未成年少女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八百三十三章 阻拦未果 当听到“强奸及猥亵未成年少女罪”这几个字眼,从面前的两名便衣刑警口中蹦出来之后。周彦福的脸上刹那间血色尽去,惨白的好似清明节上坟用的纸偶。 接着只见他双膝一软,犹如被抽去了脊椎的癞皮狗般,向地上瘫倒而去。头部如被大铁锤灌顶重击般嗡嗡作响,满脑袋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不断的轰鸣回荡着: “完了…” 两名负责抓捕的便衣刑警自是经验丰富,什么场面没见过。觑见前者慌了神,早赶在周彦福跌倒前。一左一右探出胳膊,将其稳稳的架了起来。接着只听得“咔嚓”“咯哒”两声脆响,银晃晃的手铐早锁到了其的手腕上。 “等一下!” 就在两名便衣刑警要将周彦福押出去的时候,站在办公桌后的白副校长终于回过了神。即便当事人都已经在惊惧之下放弃抵抗了,白副校长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高声叫住了三人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前,用背部死死的抵住了办公室的门。涨红的面庞上眼神骤凝,冲着两名便衣刑警厉声喝道 “你们不能带走周老师!” “白校长,您这是做什么?”提着逮捕令的刑警眉头轻皱,肃声问道“您这是在妨碍公务,您知道吗?” 被后者这么一问,白副校长骤然清醒了过来。方才他只听得后者说要以“强奸及猥亵未成年少女罪”逮捕周彦福,紧接着就将看上去突然 失了魂的前者铐了起来。情急之下他未多做考虑,下意识的便冲出来堵住了门口。 此刻冷静下来之后,他顿时意识到此事大大的不妙。自己这么硬堵着门不让警察将周彦福带走,肯定是不现实的。搞不好妨碍公务的罪名扣下来,他也要跟着倒霉。可要说就这么让刑警将周彦福带走,对他来说后果也好不到哪去。 眼下xx私立中学校长在外省调研,白副校长就是整个学校行政方面的一把手,和主要负责人。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名进校逮捕周彦福的刑警,会先找他来了解情况。而站在他的立场上,说句有违伦理道德的话就是: 他宁愿再有一名女学生,甚至两名学生在接下出意外坠楼身亡。也不愿意发生学校的教职员工因强奸和猥亵未成年少女,而被警察带走这种事。哪怕受害者只有一名,都不行! 资本是从来不讲良心的,它们的眼中只有利益。 出现学生跳楼事件,校方完全可以昧着良心。将矛盾转移到管理太严格,学业压力过重,以及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太脆弱这些方面上。反正这些年,这类新闻也不算太过罕见。虽然听起来有些地狱笑话,对于那些过度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来说。这类事件估计还会成为,吸引他们选择这所学校的优点。 但发生学校教职员工猥亵甚至强奸未成年少女的事件,那么在舆论上只怕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这对学校的声誉来说,绝对是最为致命的打击。再怎么变态的家长,恐怕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发生这种丑闻的学校里来。 尤其是对于xx私立中学这样面向高收入人群,圈内化极为严重的教育机构。更是需要在这些方面,保养自己的羽毛。发生这种丑闻将会导致整个 学校的声誉,就此一落千丈。对于经营方的校董们所造成的损失,将是难以估量的。 至此白副校长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之前无论自己怎么旁敲侧击,那两名便衣刑警都不肯明说周彦福涉及了何种刑事案件。因为对方知道如果率先告诉自己的话,恐怕校方就不会那么配合警方的逮捕行动了。 当然对于白副校长来说,此刻再去后悔之前的疏忽大意,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丑闻若是在他手里爆出来的,学校会不会就此完蛋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大概率是要,和眼前被刑警像架死猪般拽着的周彦福一样,彻底完蛋了。 不能强行阻止,又不能就此放手。无奈之下白副校长只能打肿了脸充胖子,先没话找话的尽力拖延道 “那个,那个两位警察同志,你们不要误会,先不要误会。我没有想要这个,妨碍你们执行公务的意思啊。我只是说,只是那个诶,对了,你看我都忘了问了。话说二位,怎么称呼啊?” 面对前者的拙劣表演,两名刑警根本就不买账。原本还算是客气的微笑彻底消散殆尽,脸上迅速布满了肃杀之色,厉声的开口道“白校长!我们现在在执行公务,这是第一次警告!请您立刻让开!” 被两名刑警夹在中间的周彦福,此刻也从最初的惊惧中缓了过来。勉强绷起了抖得犹如筛糠般的身体,冲着前者颤颤巍巍的哀求道 “白…白校长,您可得…救救我啊!我…我是…我是被冤枉的啊…” 眼见到手的犯罪嫌疑人似是妄图反抗,两名刑警先是出声警告。接着边警惕的打量着,强行拦在门口的白副校长。边探手摸向腰间的佩枪和对讲机,准备视情况判断是动用武力,还是呼叫支援。 “两位同志!先不要急,先不要急!请相信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妨碍你们执行公务的意思!”担忧事情越闹越大的白副校长,此刻真的是给两人当场跪下的心都有了,高举着双手连声喊道“大家先冷静下好吗?” “我们一直很冷静白校长,是您的情绪有点激动了。”刑警神色平静的漠然说道“这是第二次警告,白校长。请您从门口让开,不然的话我们就要按照紧急状况进行应对了。” “好好好,我让开我让开,我这就让开。”迫于形势白副校长的身体虽离开了门口,但嘴上仍犹不死心的快速说道“两位同志,我想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老师在工作上向来都十分的认真负责,你们会不会是冤枉他…” “白校长,如果你们校方对检方的指控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去检察院进行咨询。我们警方只是依法,对犯罪嫌疑人进行逮捕。至于周彦福老师有没有被冤枉,不是我们能够判断的。”刑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前者的话,将外衫搭在周彦福被拷的手腕上以作遮掩,扯着他便要向校长办公室外走去。 “二位同志稍等!通融一下,我最后和周老师交待几句可以吗?就两句话,绝对不会耽误你们多长时间的,好不好?”白副校长做着最后的挣扎恳求道“这个要求,总不过分?” 毕竟是在校方的帮助下完成的抓捕,犯罪嫌疑人周彦福也并没有暴力拒捕。作为后者工作单位的领导,交待几句这个要求确实合情合 理。两名刑警倒也没有太过为难,点头应允道“嗯,可以。但请白校长您快点,不要耽误太多时间。” “当然。”白副校长闻言略缓了口气,按下了心中的焦躁站到了周彦福面前。 “救我啊…白校长…您一定要救我啊…”早吓丢了魂的周彦福,眼神中满是惊悸的盯着前者,口中不断哆哆嗦嗦的低声哀求道“我真是被冤枉的…您想想办法啊…” 看着后者这副样子,白副校长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止不住的蹭蹭窜了上来。他知道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断不可能这么进学校直接抓人。再联想到十x班突然跳楼的女学生,这个周彦福百分百没被冤枉。 但生气归生气,光凭愤怒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着面前这个令他恨不得直接掐死的败类,白副校长强抑着怒火,尽可能语气平静的沉声嘱咐道“周老师你先冷静一下,平复下情绪好好听我说,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不管发生了什么,进了警局之后。在咱们学校的律师到场之前,一句话都不许说!听到了吗?我会尽快安排律师去见你的,在此之前什么都不许说!记清楚了没有?!” “啊!”周彦福眼神骤然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赶忙拼命的点着头道“我我我,我记住了!我什么都不说!” 两边架着周彦福的刑警听到这番对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轻蔑的冷笑。似是在嘲笑白副校长这毫无意义的努力,语带讥讽的冷冷问道“交待完了吗,白副校长?” “交待完了。”事已至此,再无计可施的白副校长叹一声让到一边,苦笑道“二位请便。” “那再见了白校长,之后我们警方还会来调查取证,届时还需要你们校方多多配合。”说完两人便押着周彦福,扬长而去了。 重新安静下来的办公室内,只剩下白副校长愈发急促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气愤至极的他抬脚对着自己办公桌狠狠踢去,沉重的实木办公桌微微轻颤发出一声闷响。借助自脚趾处迅速扩散开来的锥心痛楚,略略压制了蕴集在他胸膛之中,已经快要喷薄而出的庞大压力。 此刻就算白副校长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当初织在信中所写的“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了。只是等他察觉到这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既然后者知道这件事,那在他看来,这次八成就是对方向警方检举告的密。 “秋织!你跟我玩阴的是?你好歹毒,你好歹毒啊!这你还想我们学校好好照顾你弟弟?!白日做梦!” 气血翻涌之下,白副校长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只见他挥手粗暴的扫开了,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拽了过来,用气到发抖的手指,按下了那个被他存在私密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数秒过后,一阵清脆的女声自听筒中传了出来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rry! the subscribe…” 雅文 “操!” 这记未能拨通的电话,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暴怒中的白副校长一声怒骂,将手机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第八百三十四章 果不顺利 今日xx私立中学早会的听众,不仅有该校的全体师生。就在学校围墙外,一处并不起眼的路段上。一名身着素色对襟长裙,提着副白伞的冷艳女子,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微微侧首认真的,倾听着学校广播中的每个细节。 尽管因为热带台风逼近的影响,随时都可能下起大雨。但这名女子似乎,对学校今日的早会广播极感兴趣。早在开始前便在那里站定了,直到最终白副校长讲话结束,脚下都没有做丝毫的移动。 这名女子自然便是受任源指派,负责照顾秋鲤沫日常生活的异人织了。今天她来到这里,正是来监督校方和华宣父母,是否认真履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当然通过自己的未来视,织已经看到了对方履约,和秋鲤沫返回校园的结局。可如果通过未来视进行观测的话,展现在织面前的就仅仅只是些琐碎的片段(详见第一百九十五章)。如果想要准确的,知晓未来的每个细节。那么即便是织也唯有,亲身参与其中经历一遍,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 同时今天织亲自来到秋鲤沫就读的私立中学外,不单单只是为了确认。校方和华宣母亲有没有在执行约定的过程中,偷偷的打些折扣。对于她来说,还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到场才能确认。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后一件事对于她和秋鲤沫的重要性。要远比后者能不能顺利返校读书,重要了太多太多。 整个事情的发展要比织预想中还要顺利的多,白副校长果然如那天两人在咖啡馆所约定的那样,将斗殴的全部责任,都归到了华宣的头上。同时也将此事,定性为了校园霸凌。甚至做的比她要求的更进一步,接下来将对之前曾参与霸凌秋鲤沫的学生,一并进行追责。 另一边华母也按照约定,让儿子华宣在早会的广播中公开进行了检讨和道歉。所用的讲稿,也正是她提供给对方的,并且其中的内容也是一字未改。至于赔偿金更是早在上周五的晚上双方致电沟通之后(详见第六百五十一章),便一分不差的打入了由织指定的银行账户中。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完美,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完美了。完全达成了织想要的所有条件,按说这应该是个让她非常满意的结局。但她那张如精致人偶般毫无表情的俏脸下,却隐隐有几丝不安的情绪在悄然涌动。 因为对于眼下正在逐步实现的未来,几天前的她并不完全是个置身事外的观察着。在过往的人生中,她曾无数次去窥探未来那些,必然发生的现实碎片。 但这次,织非常清楚,自己恐怕有点“越界”了… 就在学校的早会结束不久之后,织揣在怀里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她接到了今日的第一个电话。早有预知的她轻抬素手,自怀中将电话取出,轻轻的按下了触摸屏上的接听键。 “你个小婊子!你竟然耍我!”电话刚一接通,华母暴怒至极的咆哮声便穿过手机,朝织的面门直扑而来。听语气如果两人中间没有隔着通讯网络,后者绝对会冲上来活活的咬死织不可。 “给我说话!你个这冚家铲的狐狸精!别在这和你姑奶奶我装哑巴!你既然敢接我电话,怎么又不敢和我对话了?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是不是?哼!装哑巴,我告诉你,你就算是装死都没有用你知道吗?” “华女士。”织对着手机轻声回道“从电话接通开始,你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似乎并没有料到,对方真的敢出声回应。电话那边的华母气势陡然一滞,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几分“你你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电话是你打过来的。”织淡然说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呦,还在这和我装糊涂呢?”闻听此语华母的火气顿时又升了上来,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亏我还以为,你起码是个会遵守承诺的人。啊呸!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上了你这个小婊子的当!” “上当?”织神色微变,语气依旧平静的回道“我不记得有骗过你。” “呵呵,小婊子你继续给我装!”华母气急败坏的怒喝道“跟我玩失忆是?好啊,我倒要看看咱俩谁玩的过谁。你不会以为,骗得我同意给你家赔偿和道歉,就算是赢了?” “你不是想要你那个弟弟,清清白白的回校上学吗?好啊,我这回还就和你们这对没爹没娘的小毛狐狸耗到底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养殖场也没了,家庭也毁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们姐弟俩就永远别想安生!” “华女士。”织再次淡定的开口问道“你不妨把话说的再明白些,我什么时候,怎么骗你了?”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暴怒中的华母隔着电话尖声喊道“我特么的不姓华!我姓王!” “你儿子不是姓华吗?”织问道“那你老公不就也姓华吗?” “那个死鬼姓什么干老娘什么事?”华母怒道“你个小狐狸精,是在这故意气我呢是?” “好,那王女士。”织问道“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究竟哪里骗了你吗?” “行,行,行。”见后者竟如此淡定,不愿输了气势的华母连说三个行字。深吸了口气强行冷静了下自己激愤的情绪,嗤声冷笑道“既然你非要跟我装到底,那我就和你好好掰扯清楚你的鬼把戏,看看你还怎么辩驳!” “我问你!”华母厉声质问道“上周五早上,那封预测了股票点数的信,是不是你交给希希的?”(详见第六百五十章) “希希?你指的是你的侄女吗?”织道“是我要你家养殖场的门卫,交给她的。” “你在信里许诺了,只要我肯让我家宣儿按照你的要求配合学校公开道歉,并给你弟弟赔偿。你就肯为希希,再做一次股票预测,对?” “我记得我信里并没有这么写…”不待电话对面的华母再次暴走,织语气轻轻一转“不过我那封信想说的,倒确实是这个意思。” “哼,算你识相!”华母讥讽道“我还以为你连这件事,也一并要跟我装糊涂呢。”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织垂眸微微估算了下时间道“有关那些股票基金下个交易月的预测,你的侄女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 “你真敢啊你,你还真敢说啊!?”华母对着电话一声怒吼“你今早寄过来的那张信上都写的是些什么?还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信上写的是关于那几支股票和基金走向的预测。”织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是,我承认是预测不假,但你预测的结果,全部都是大跌啊!”华母愤怒的说道“而且全部都是比现在的点数,跌的还要惨!那你这个所谓的预测,岂不是屁用都没有吗!” “华…哦不,王女士。”织冷淡的声线中掺入了几丝微微 的不解“要预测哪几支股票和基金,在下个交易月截止时的具体点数,不是你们那边选择的吗?为什么变成,我欺骗你了?” “哦,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 “不必了。”织回道“这场交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华母怒极反笑,对着手机骂道“你真以为我是在感谢你啊?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啊?你有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啊?你预测的结果全是大跌,大跌啊!我管你这份预测到底准不准哦,淦你娘诶!我们要这种预测干什么啊?中元节好烧给你的死鬼爹娘吗!” “要预测哪几支都是你们选的,我也信守承诺给你们预测了。”织轻皱黛眉道“若是届时不准,那才算是我骗了你?” “呦,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在这和我玩文字游戏呢是?好,很好。既然你要玩,那就玩呗。”华母哂笑道“反正我当初也只是答应了,让宣儿配合学校公开道歉。又没有说之后,就不再找你弟弟的麻烦了。” “明天我就拿个大喇叭,去学校门口循环播放,你这只骚狐狸精是怎么勾引白副校长。让学校逼我们家,让步赔偿道歉的。让全校学生都知道,你弟弟秋鲤沫有个做婊子的姐姐!我看他还怎么,在这个学校继续上学!” “不会有人相信你的,王女士。”织平静的说道“你这只不过是单纯的污蔑罢了。” “我知道啊,但就算是污蔑又怎么样?”华母耍无赖道“我要的就是你们姐弟俩永远永远,都不得安宁!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你们尝尝和我一样的滋味!就算你给你弟弟转了学校也没用!你们躲到哪,我就跟到哪,你们永远都别想好过!” “…”织默然片刻之后,开口问道“那王女士,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华母十分干脆的说道“我的要求至始至终都很简单,保住我的水产养殖场。只要你能帮希希,将套在股市里的钱拿回来,把银行的抵押贷款还上。我们之间便就此两清,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帮你把厂房抵押的贷款拿回来,你就不会去骚扰小秋了是吗?” “没错。”华母道“要不是你用这种手段欺骗我,难不成你还以为会有人愿意,和你们姐弟扯上关系吗?” “嗯,你的要求我知道了。”织微一颔首道“这个问题,我会处理的。” “你要是拒绝那我…欸?这么说,你答应了?”见对方这么直接的答应了,发了半天脾气的华母登时微楞,心里反倒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严格来说,她确实不能指责对方违约。只能说织对股票预测的结果,与她原本的期望太过南辕北辙。 “是的。”织问道“王女士,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没了。”不愿放下身段的华母,语气极为别扭的含混说道“那我就给你几天时间,等有进展了你就尽快联系我。” “好的,我会尽快联系你的。” 挂断了电话之后,织翻看着手机,一眼便瞧见了白副校长的未接来电。想必是刚才自己和华母通话的时候,后者打进来的。 盯着屏幕上那串鲜红的数字,几丝凝重之色罕见的,从织那张如瓷制人偶般精致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果然不会,那么顺利啊…” 第八百三十五章 另有知者 副校长办公室的面积虽然很大,大的能够贴墙塞下整整两面用来充门面的大书柜,都不显得丝毫拥挤。但此刻瘫坐在办公椅中的白副校长,仍觉得房间内分外的憋闷。就连呼吸都开始变的有些,困难了起来。 当然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份难以言说的憋闷感。并不是因为这件办公室不够大,更不是因为阴雨绵绵的天气导致的气压低。纯粹是因为自己心头淤积了太多的压力,令他感到分外的憋闷与委屈。 看着洒了满地的文件档案,白副校长伸出手指钩住了颈间的领带,用力的向外扯了扯以减缓喉咙处的压力。经过短暂的发泄,眼下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的思考眼下的局面,究竟该如何去应对。 首先令他大感不解的是,那名叫秋织的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副校长犹记得上周两人在校外私下约见,当他听到后者提出要给弟弟秋鲤沫调整班级时,自己心里还曾大大的送了口气。 既然秋鲤沫还会在这个学校上学,那么后者就断不可能和校方闹的太僵,局面也不至于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毕竟这样做的话,对于双方彼此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过来如果后者提出要给秋鲤沫转学,那这边就不得不做好双方闹到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后续的发展也佐证了他的推测,后者只是需要校方在最终处理结果上做些让步而已。并且整个事件中最难啃的骨头,也就是华宣的父母,亦是对方自己解决的。对于代表校方的白副校长来说,这和天上掉馅饼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至于初二年级十x班那个跳楼的女学生,究竟和后者有没有关系。既然对方不肯明说,当时的他也就不想去深究了。这个世界上真相未明的事件成千上万,数都数不清楚。只要结果上来说,自己顺利的保住了工作和职位,别再出现威胁校方声誉的事件。原因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的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已经和跳楼女生家长达成协议的情况下。这件事还是被后者捅到了警方那里去,并且还发展成了学校教职人员侵犯未成年少女的重案。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危机,就这么突兀的撞到了他的脸上。 这么做对于还想让弟弟秋鲤沫在该校上学的后者来说,连损人利己都算不上,可以说根本就是毫无好处。如果说对方是因为之前作为十x班的班主任周彦福,对于自己弟弟遭遇的霸凌不作为,而心生怨愤伺机报复的话。那完全可以在上次会面中,直接对自己说呀。 不过是开除一个老师而已,对于私立学校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麻烦的事情。不要说周彦福真的做下了,这等禽兽不如危害学校声誉的事情。就算后者只是单纯看其不爽,只要能够保住学校的声誉,当然主要是保住他自己副校长的职位。哪怕周彦福真是冤枉的,他也完全可以做主将之开除,权当给对方赔礼道歉。或者就当是给秋鲤沫返校助助兴,也不是不行。 可警方的强势介入,瞬间将所有可供转圜的余地都抹除了。如今摆在白副校长面前的路,只剩下两条了。要么帮助周彦福脱罪,要么找到能够将其与学校彻底切割的方案。 但显然这两条路的难度,都高到令他心中只剩下浓浓的绝望情绪。 在此之前他对周彦福犯下的罪行,根本就一无所知。若非今日 刑警上门拘捕后者,他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对于整个案件他毫不知情,仓促之间脱罪之举何从谈起?至于将后者和学校做切割…现在已经东窗事发,才开始努力也根本来不及了。 “这回是被,彻底将军了啊…”白副校长抬起双手捂住了倦容密布的苍白脸庞,满怀悲哀的想着“或许被学校辞退之后我该靠什么谋生,才是我现在应该最优先考虑的事情…” 就在这时,被摔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白副校长边感慨着现在手机看着蛮娇贵的,质量还真是不赖,边兴致缺缺的将手机拿了起来。 等到透过摔出裂纹的触摸屏,看清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时,白副校长的精神陡然一震,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愤恨的红晕瞬间替代了满脸的死灰之色,手指颤抖着用力按下了接听。 无错 “我刚才在和别人通话。”记忆中那道毫无感情的冷淡声线,自听筒中缓缓的流淌了出来“你刚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为什么要打电话找你,你难道不知道吗?”闻言白副校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电话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搞我?” “又是我应该知道的吗?”织微带无奈的清叹一声自语道“怎么你也是这么说…” “什么叫我也是这么说?”白副校长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讲,疑惑道“难不成除了我,你还骗了别人?” “没什么,只是我在自言自语罢了。”织随口敷衍了过去,拉回话题淡然问道“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你那边出了问题?说,是什么问题?” “你…”见对方表现的如此坦率,一时间倒令白副校长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由得开始怀疑方才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对方,语气也下意识的缓和了几分“不错,我这边确实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听到前者的回答,织并没有先问具体是什么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怀疑是我造成的?” “…嗯。”白副校长沉默了几秒后答道“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你了。” “既然你怀疑是我造成的。”织的语气并没有因为被无缘无故的怀疑,而发生任何的波动,依然十分的平静的问道“那么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周彦福老师你知道?就是你弟弟秋鲤沫之前所在班级的班主任。”白副校长道“上周一在我的办公室里,你应该见过他的。” “嗯,有印象。”织颔首问道“他怎么了?” “他刚刚,被警方带走了…”接着白副校长将今日学校早会结束之后,两名刑警怎么找上自己,又怎么将周彦福从自己办公室带走的过程,简要的向后者叙述了一遍。 “…你在之前的那封威胁信里,有提到十x班的那名女生,是因为‘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而跳楼的?周老师猥亵女学生的事情,是你向警方检举揭发的?” 不料听完之后,织依语气旧毫无情绪波动的径直问道“检举周彦福老师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啊这…”本想质问后者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的白副校长,登时因为被对方抢了台词而噎住了,干张着嘴憋了半天,方才讪讪说道“我也觉得这 么做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那你为什么,还怀疑是我向警方举报的?” “这,我,呃…”想不明白两人对话为什么不知不觉间攻守之势逆转的白副校长,颇为尴尬的答道“我以为你是不满周老师之前对你弟弟照顾不周…再说一般来说,发现这种犯罪行为,都会向警方检举的?” “一般都会向警方检举吗?”织反问道“你们校方就不会主动向警方检举?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说这是我要搞你们了不是吗?” “额这个嘛,这个属于那个,唔…牵扯到了立场问题…”顿感羞愧的白副校长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而普通人出于正义感的话…” “这样吗?”织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像是有正义感吗?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像个普通人?” “好像都不是…”哑口无言的白副校长苦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向警方检举周老师的并不是你了?” “当然不是。”织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没有利益的事情。” 头一次见有人将这种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连方才还在考虑,如何才能昧着良心替学校将这件丑闻遮下来的白副校长,都忍不住感到有些汗颜。不过也正因如此,使得后者的话听起来,令人莫名感到信服。他隐隐觉得在不当人这方面,双方恐怕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不是你检举的话,那就奇怪了…”白副校长不解的嘀咕着“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啊?话说回来,你又是怎么知道周老师的秘密的?” “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我已经和白校长你解释过了。我就是知道,没有为什么(详见第六百零七章)。”织道“另外为什么你觉得,除了我之外便没有人知晓这件事了?身为受害者,跳楼的女生不也是知情人吗?” “你是说王嘉倩同学吗?她不可能。”白副校长断然否认道“我之前去医院看望过她了,也和她的母亲谈过了。她母亲对校方允诺的赔…啊不是,我是说她母亲对校方提供的补助金金额非常满意。” “再者王嘉倩同学也是靠全额奖学金,才能在我们学校上学的。在协商过程中,她母亲根本就没有提到过女儿被周老师强暴这种事。要么王嘉倩同学根本就没有和她母亲说,要么就是她母亲知道了但为了补助金和女儿的学业,最后选择了隐忍。” “如果她们真想要检举周老师,也应该是先私下里与代表校方的我沟通,这样才可能拿到更多的补偿。退一万步来说,起码也应该等校方对坠楼事件的补助金到手了,再进行举报。现在就和学校撕破脸,对她们母女两人来说,更是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是她们做的。” “白校长,我记得你刚才是说…”织沉吟片刻之后忽地问道“警方逮捕周老师的时候,是以强奸和猥亵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是啊。”白副校长不解的问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警方并没有说,受害者只有上周跳楼的女生一人,对吗?” “受害者并不只有一…” 意识到这点后白副校长浑身猛然一颤,冷汗刷刷的从额头上渗了出来,手机再次“咣当”一声跌到了桌面上… 第八百三十七章 检验收获 面对织的质问,任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意态悠然的说道 “硬要说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因为觉得你可能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从后面随手推了一把罢了。就像看到闲田的老农,总会免不了手痒,想在上面种些什么一样。”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对于这个解释织显然根本就不相信,追问道“作为我加入枭龙大队之后的负责人,前辈就不担心我给你惹出什么麻烦吗?”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些什么,首先我承认你很有潜力,但仅凭你自己可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其次嘛…”任源斜乜了后者一眼笑道“你可还算不上,加入了枭龙大队呢。” “嗯?”织微微一怔,不解的问道“可前辈您之前,不是要求我加入了枭龙大队吗?” “是啊,我是向上面申请给你办理了,加入枭龙大队的手续不假。不过加入对灾部的枭龙大队,可不是仅凭我一句话就足够了的。”任源一语双关的说道“这个过程可要比一所私立学校的复课手续,麻烦的多哟。” “这么说…”织问道“我现在还不算是,枭龙大队的正式队员了?” “当然不算,如果你算是枭龙大队正式队员的话,剑阁那边就该给你派个正式的龙牧了。而不是将你的黑盒,滞留在我们小队这里。” “可我的印象里,部里在手续方面的效率,不是一直很高吗?”织不解道“为什么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处理完毕呢?” “这是两码事,如果需要的话,部里的办事效率当然可以很高。”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反过来如果不需要效率高的时候,流程自然也可以拖得很长,甚至完全停滞下来。” 垂眸略作思忖之后,织忽地抬头问道“是任前辈您暗中,阻止了部里对我的审批流程?” “哈哈,什么叫‘暗中阻止’,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任源笑声爽朗的说道“一来呢,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正式入职枭龙大队,二来呢我还需要你帮我照顾秋鲤沫那个小鬼,万一你被部里调走了。我上哪再给那个小鬼,找个称职的保姆呢?” “第二个原因,才是主要的?” “欸,何必那么在意细节呢。”任源摆摆手道“反正就算你正式入职了枭龙大队,还是要渡过一段时间不短的考察期的。到时候你做的工作,和现在相比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事到如今,照顾秋鲤沫这件事,并不是非要我来做不可?”织眉头轻皱,察觉的事情远非后者嘴上说的那么简单“降临派那边已经放弃,将小秋带回去的打算了?”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把事情看的太过于简单了。”任源眉头轻挑道“降临派那边可能真的放弃了,抓秋鲤沫这小鬼回去的打算。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的处境就安全了。” “小秋现在的处境,也不安全?任前辈,您这话…”织神色微凛,沉声问道“是什么意思?” “嘛,这个解释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任源挠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现在也不确定,究竟该不该和你说这件事。” “前辈您也说了,今日您专程来找我可不是为了带我去兜风的。”织面无表情地说道“您既然特意换了车避开部里的监视,在我们面前提起了这 个话头。想必您早就打定主意,要和我说这件事了?” “哎,名头太响可真不是件好事。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总会被人各种曲解。”任源满脸无辜的抱怨道“我说织呀,我自认对你还挺不错的,明里暗里也都很照顾你。为什么你对我的敌意,总这么大啊?” “您不也说了吗,您的名头太响总被人曲解,我自然也难以免俗。”织平静的说道“而且我从小就被教育,的礼物往往代价最为高昂。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您如此照顾。” “唔,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任源点点头赞同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你说的没错,我这么照顾你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不过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还真和秋鲤沫那小鬼关系不大。” “那前辈您今日,找我是要做什么?” “要直接和你说的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任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眯起眼睛沉吟道“我想想啊,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前辈您。”见后者这副模样,之前又说要带自己去个人迹罕至的僻静沙滩,又提到了自己正在照顾的秋鲤沫…略作思忖之后织忍不住狐疑的问道“总不会是想要跟我求婚?” “求婚?”任源被问得一愣,接着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姑娘平时看着呆呆愣愣的,没想到讲起冷笑话来也是把好手啊。放心,我名声虽然不怎么好,但做事基本的分寸还是有的。” “抱歉,任前辈。”织也略显尴尬的说道“是我唐突了。” “噢,对了。”任源似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假如我今天真的和你求婚了,你会答应我吗?” “不会!”织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 “啊这…”任源干笑了两声道“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抗拒?只不过是假设而已,织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所以任前辈。”织扯回话题问道“那您今天找我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沉吟片刻之后,任源敛起笑容表情严肃的问道“我小队的联络专员梓文,最近有把s市对灾部的工作进展,发给你看?” “前辈您说的是部里的简报吗?”织道“每天晚上都有发,不过今天时间还没到,所以还没有发过来。” 《仙木奇缘》 “之前发给你的,你都看过了?” “都看过了,不过因为只是简报,细节方面还不太了解。” “先抛开细节不谈,既然都看过了。那关于s市现在的局势,你应该也有所了解?” “大致上的话…算是了解。”织回忆了下自己看过的简报,斟酌着回答道“上周四部里突袭捣毁了降临派地堡,但没有抓到琐罗亚斯德教派s市分部的高层,以及孟伟女儿和一名刑警再次失踪,还有上周六孟伟家那个叫小安的异人女仆向部里投诚等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足够了。”任源颔首道“那你知道那个在孟伟家担任女仆工作的异人小安,投诚之后向对灾部提供了什么线索吗?” “这个…姜小姐发给我的简报里,并没有具体提及。”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小安到底都说了什么。”任源淡淡说道“以及上 周五晚上,在s市土狼大队内部发生的一件。你在简报上看不到的,还未正式公开的大新闻。” “任前辈…这些都是。”织面露迟疑的问道“我不该知道的机密?” “是啊,所以我才特意选择这样避开部里的耳目,来和你见面啊。”正开着车的任源转头看着前者笑道“放心,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将这些机密,泄露给你的。” “问题不在这里…”迎着后者殊无笑意的目光,织明白今天自己就算不想听也不行了,只得垂眸应道“前辈放心,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这才对嘛。”任源回过头语带欣慰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接着他便将小安提供的情报细节,土狼大队正副大队长刘氏兄弟被秘密逮捕。以及他和千幻九尾采九儿对对灾部高层的猜疑,和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推测,统统告诉了身旁坐在副驾驶的织。而关于他和千幻九尾之间的冲突和争论,以及两人对普罗米休斯身份的猜测等细节,则不着痕迹的隐去了。 听完后者的叙述后,饶是向来情绪波动极为冷淡的织,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她虽然早就猜到,后者花这么大力气避开部里耳目私会自己,要说的事情绝不简单。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后者要说的机密竟到了这种夸张的程度。 “这…”织白皙如玉的颈部肌肉微动,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道“真是还没正式入职枭龙大队的我,能知道的机密吗?” 驾车的任源笑着瞥了前者一眼,努努嘴道“就算你正式入职了枭龙大队,这也远不是你能知道的机密。所以你可千万记住不要将这些情报泄露出去,不然的话不要说保住你了,恐怕我都要跟着倒霉。” “那任前辈,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浓烈的不安之感在织的心头集结,她警觉的问道“这已经不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中阶异人,能够插手的事项了?” “你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我可是看过你档案的,虽然是中阶异人,但你独立现实的异常等级,在c级异人中已经算是顶尖的了。”任源道 “再说光看异常等级,可远远不能准确衡量一个异人的真正实力。也就是z国的对灾部还在用这种粗糙的标准,来界定异人了。要知道之前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以一敌二拦住我和采九儿的,单看异常等级也是个c级的异人呢。” 这个回答令织愈发的感到不安起来,看着车窗外愈发荒凉的景象,和耳边越来越响亮的海浪翻涌之声,织银牙紧咬低声问道 “任前辈,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说了你在编织未来这方面很有天赋。之前对你多加照顾也是想要试试,若是在你这块闲田上稍作耕耘,能不能取得一些意外的收获。”任源在人迹罕至的路边停下了车,侧首打量着前者道“而现在嘛,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检验成果?”织满脸戒备的问道“什么成果?” “我们到了。”任源避开话题将发动机熄了火,下车绕到右边极为绅士的拉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前者微笑着问道 “织小姐可愿赏光,陪我去海边走走呢?” 第八百三十八章 一丝转机 暗淡的天光笼罩中,阴沉的海面上呈现出一片,灰败般的死寂,翻涌着无数朵污浊的浪花。极目远眺之下,直到天海尽头的交界处,都溢满了混沌模糊的颜色。仿佛是头口腔溃疡的巨兽,正大张着自己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嘴,艰难的喷吐着腥臭的喘息。 从各种角度来说,今天都不是个游玩的好天气。这片崎岖荒凉的海岸,更算不上是个值得观光的好景点。可走在前面的任源却满脸都是兴致勃勃的摸样,在怪石嶙峋的岸边,怡然自得的向前走着。 跟在后边的织此刻心中,充满了不安与疑问。但作为上司的任源不肯回答,她也不好继续追问,更何况她仍未摸清后者今日的真正意图。只得默默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来到了海边。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走了半晌,终于越过了遍布嶙峋怪石的路段,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平坦些的沙滩上。虽说这里和建设完备的景点相比自是远远不如,但在走过那条常人难以行进的路段后。这片仿佛凭空出现般的小沙滩,在反差之下倒是意外让人心生几分压抑之后的舒畅感。怀着这种心情细细端详之下,倒也勉强能够瞧出几分,清奇悠远的景致。 “怎么样?还不错?”任源迎着海面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呼啸而至的咸湿海风,淡笑着说道“站在这里有没有种突然挣脱了束缚,拥抱自由的感觉?” “不怎么样。”织语气冷淡的说道“和您待在这里,只会让我觉得很不安。” “嘛,这样聊就没意思了。”任源不无遗憾的说道“我还蛮喜欢这里的,除你之外我都没怎么带过别人来这里呢。“ “所以任前辈。”织再次将谈话回归主题,接着两人在车上的对话极为严肃的问道“您方才说的检验成果,到底是什么意思?您想要从我这里收获的,又是什么?” “我想从你身上收获的成果吗?唔。”任源沉吟片刻后道“其实我本来没指望,你自己能够探索这么远的。我原本以为即便有我的帮助,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在你身上看到成果。” “前辈您指的是…”织蹙眉问道“我试图干涉未来这件事吗?” “是的。”任源点点头道“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这边还没有正式插手。你自己就已经初步摸索出了,编织未来的方法,甚至亲自实践一遍了。看来你在这方面的才能,还在我原本的预料之上。” “所以,前辈您是想要我帮您,编织未来吗?”织抗拒的说道“前辈您应该明白,部里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部里当然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甚至你能对未来进行编织这件事本身,也绝不能让部里知道。”任源笑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趁老鱼不在的时候。避开对灾部部的耳目,把你带到这里来谈这件事。” “这不是避开部里的耳目,就可以的事情。”织加重了语气道“干涉未来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严重违反部里规定的!” “你既然知道这么做严重违反规定。”任源一脸好笑的说道“之前还瞒着部里偷偷去做?” “我…”织轻咬红唇“我当时并不知道,真的能够成功…而且我只是针对个别普通人稍加干涉,从目前事态的 进展来看,我的干涉其实也并不算成功…” “因为不知道会成功就去尝试,这可算不上是个好借口啊,你说呢?总不能说不知道自己真的能打中,就可以在街上随便对别人开枪?”任源调侃道“再说针对普通人的未来进行干涉,这反而更加触犯了对灾部的禁忌?” “…如果部里要因此而处罚我,我愿意为我犯下的错误,接受任何处罚。”织低声但坚定的回道“但如果任前辈您想要以此要挟我为您编织未来,那属下恕难从命。” “喂喂喂,不要说出这种,把我当作故事中最终boss的奇怪言论啊。”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说,你心里对我的成见未免也太深了?再这么聊,我可要生气啦!” “而且我想我的才能并不在您的意料之外,恰恰相反我可能并不如您想的那么有天赋。”织没有理会后者的插科打诨,自顾自的说道“我本意是想让小秋能够更轻松的,融入正常的校园生活。但从结果上来看,我的干涉反而导致事情更加糟糕了。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仍不能确定,现在发生的未来究竟是我干涉的结果,还是原本便是这样…” “很正常的疑惑,这种现象对那些未来编织者,尤其是首次尝试对未来干涉的人身上,是经常发生的。”任源转过身来,看着垂眸静立的织淡笑着说道“不必怀疑,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以我的经验来判断,你之前毫无疑问是完成了,对未来的干涉和编织。” “虽然结果可能远远没有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但这只是因为你在编织过程中技巧有所欠缺,导致没有达成预期的结果。并不代表你为此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无用之功。毕竟是你的第一次,在这点上你完全可以更加自信些。” “我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拥有自信,更不想再做任何可能干涉未来的事情了。”织毅然决然地说道“如果前辈您在这方面对我抱有什么期待的话,那么抱歉让您失望了。” “我还以为你不善言辞呢,现在看来口齿意外,还蛮伶俐的嘛。”任源失笑道“所以我在一开始就说了,你们不要一发现什么事情和我扯上关系,就用批判的眼光去看,下意识的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既然是好事情。”织一阵见血的反问道“前辈您为什么要避开部里,将我拉到这里谈呢?” “呃…还真叫你给问住了。”任源怔愣片刻后,摇摇头苦笑道“我倒也没法硬说这件事是得到了对灾部的支持,但这件事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本不想让你在这里牵扯过深的,不过看来不和你好好解释清楚的话,你也不会放下戒心的。” “刚刚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关于我和采九儿为什么会怀疑,部里的高层可能有问题。以及如何得出,接下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将会有大动作的。” “嗯,虽然初听时让我很震惊。”织颔首应道“但内容我姑且,还是理解的。” “你既然理解了,那就好办了。”任源打了个响指道“简单来说有人想利用入狱的刘氏兄弟,来从千幻九尾的手里争取时间。而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那边的动向来看,近期他们必然会有大动作。” “也就是说,不管这两件事背后有没有 关联。摆在千幻九尾面前的问题都是,必须尽快将隐藏起来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给找出来。不然的话,谁也不能确定那个小安口中的超级献祭仪式,将会给现实带来怎样的影响。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这个我当然明白。”织道“所以您的意思是,需要我帮您找出隐藏起来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 “啊?”闻言任源又是一愣,满脸惊讶的问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在后者的反复调戏下,终于维持不住表面冷静的织黑着脸,压抑着怒火恨声答道“属下没有!” “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任源嘿然一笑道“我当然知道单凭你自己,肯定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事情也就没这么麻烦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当初从对灾部叛逃的幽匿神隐,正在协助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躲避我们的搜捕。想要短时间内将他们找出来,显然是不现实的。但以眼下的局势来说,却没有多少时间可供我们挥霍了。” “如果我们不能顶住暗中来自对灾部高层某人的压力,尽快将隐藏起来的降临派余孽挖出来。届时恐怕就不是前功尽弃的问题了,那可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筹备了超过十年的超级献祭仪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确定。甚至敌我双方攻守逆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不管再怎么困难,我们都必须尽快将暗中的敌人给找出来。哪怕不能将隐藏起来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全部一网打尽。至少也要抓住几个关键人物,挖出他们其余两座地堡和仪式现场的准确位置。即便不能彻底破坏,起码也要阻止和拖延这个超级献祭仪式的举行。”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对于眼下执掌s市对灾部的千幻九尾来说,上面恐怕已经靠不住了。”任源竖指朝天指了指,痛心疾首的说道“而对灾部在s市的组织人员,截至到目前为止,表现也实在是让人有些一言难尽。如此一来很自然的,我便是她为数不多能够指望的可靠人选了。” 说完任源特意略作停顿,给了织一个你懂的眼神。不过对于他这番自吹自擂,前者显然并不感冒。依然面沉似水的盯着他,一语不发的等待下文。讨了个没趣的任源只得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道 “因此我和采九儿商讨了一下,接下来我会在一周之内帮她找出潜逃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休斯。而在此期间我动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她也概不过问,只要能将目标找到即可。” “现在你总该明白,刚才你是误会我了?”任源摊开双手面露得色的说道“虽说我这么做,不能算是光明正大的,得到了部里许可。但至少可以说是,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默许不是?” “这么说前辈您有办法…”听完后者的解释之后,织满脸都是怀疑“能够在一周之内找出隐藏起来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 “本来是没有办法的,就算有也很难在短短一周之内成功。但现在不一样了,情况出现了一丝转机。”任源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而这其中的关键…” “就落在你的身上!” 第八百三十九章 拒绝再错 将任源的话咀嚼了一番后,几丝匪夷所思的神色浮现在了织的脸上。略作迟疑后,她迎着后者殷切的目光,斟酌着问道 “任前辈,您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对未来进行干涉,协助你和采总指挥,捕获s市琐罗亚斯德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就算我真如您说的那样很有天赋,这也种事情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直接编织这样的未来,当然是难为你了。所以我并不是要你编织出,能够直接将那个普罗米修斯逮捕的未来。”任源竖指轻摇道“在我的计划中,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完全可以胜任的工作。” “是什么?” “说起来,你这次尝试干涉秋鲤沫那孩子的未来过程中。”任源忽然话题一转,没头没脑的问道“是使用给当事人递信的方式,来作为推动现实的标记物?” “嗯?您指的是,我和校方以及小秋同学母亲的联系方式吗?”织不明白后者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答道“是的,我是有给双方递过几封信。”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任源饶有兴致地问道“我是说,你为什么会选择用信件,来作为和对方沟通的桥梁?” “这…”织想了想道“说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觉得通过信件来沟通的话,感觉上要更好些。” “你果然很有天赋。”任源笑笑道“你感觉的没错,在你这次对未来的编织中。使用信件确实要比使用手机电话这类,现代的通讯工具要好的多。” “因为一来不同于电话等交流方式,信件对外界事物的依赖和关联更小。不容易对外界产生影响,也不易受到外界影响。二来写在信件上的文字信息,和语音通话相比更容易具现‘记录’这个概念。在对未来的影响上,也更深些。” “这样吗…”织的脸上露出兴致缺缺的神色,显的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 “说起来还真是巧得很呢。”任源似乎并不在意下属隐隐表现出的抵触情绪,仍情绪高涨的继续说道“我这次针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抓捕计划中,需要你帮我完成的工作,正是送一封信给他。” “送一封信?给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织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似乎对我本人非常感兴趣。”任源笑着解释道“这个你应该也知道的?” “我刚被部里从异人监狱中放出来的时候,他们便策划了一次偷袭捕获我的行动(详见第一百四十五章)。当时你不是还在s市的异人自治会吗,严炎那帮自治会的异人之所以有勇气对抗我(详见第一百七十章)。不就是因为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里,拿到了那次偷袭时收集到的数据嘛。” “可能,我和严会长他们,并不是很熟…” “噢,倒也是,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总之你知道,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对捕获我很感兴趣就可以了。” “我想任何一只降临派,对能够捕获任前辈您,都很有兴趣?” “话是这么说,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情况并不一样。”任源故作神秘的说道“准确说不一样的,正是这 个普罗米修斯。这个普罗米修斯如果真如我预料的那样,那么他对捕获我的兴趣,可要比所有人都大的多。” “如您所预料的那样?”织越听越觉得迷惑,不由得问道“那前辈您预料中的普罗米修斯,是什么样?”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任源摆摆手道“总之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将信成功送到对方手中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参与了。” “您想要我做什么,我想我听明白了…”织默然许久之后,蹙起眉头道“但且不说我现在恐怕根本做不到,干涉与哪怕一名低阶异人有关的未来。就算我能够做到,在这件事上,我也不会帮助前辈您的。” 似乎早就料到前者会这么说,任源嘴角含笑语气淡然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未经部里许可擅自使用独立现实干涉现实世界,是最为严重的违禁行为。”织肃声答道“我在几天前刚刚犯过了一次错误,不能再错上加错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次我们可是有担任s市对灾部总指挥千幻九尾的许可。”任源提醒道“再说你不要忘了,织。部里之所以没有找你擅自动用独立现实的麻烦,还要多亏了你的顶头上司我呢。” “我并不打算对我之前犯下的错误,做任何的逃避和辩解。如果任前辈您现在打算把我,交给利刃大队的话。我同样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我也接受部里对我的任何处罚。”织垂眸敛容道 “至于您口中的,从采总指挥那里拿到的许可。我觉得那最多只能算是默许,并且只是针对您的,而不是‘我们’的。当然仅以我个人来说,我虽然不认为前辈您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但我仍不认可,采总指挥这种显然缺乏深思熟虑的决定。” “唔…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帮我送这封信喽?” “是的。” “我就只是让你帮我这一次而已。”任源仍不死心的追问道“就这么一次,都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呀?你都肯为秋鲤沫那个小鬼触犯部里的禁令,冒险去干涉未来。”任源做出委屈的摸样道“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呐,只是让你帮个小忙,都不愿意吗?” “这是了两码事,小秋那件事是我自愿的。而我现在之所以拒绝您,也正是因为这次事件让我认识到,未来是决不能干涉的。”织毫无感情的回道“至于说到您对我的救命之恩,前辈您似乎忽略了,当然威胁我性命的也是您本人。” “啧。”任源颇为失望的说道“这么说来无论如何,你都不肯帮我喽?” 悄然攥紧了伞柄后,织沉声回答道“恕难从命。” “织,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今天在这里,你不肯答应我的话。”任源挺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前垂首默立的女子,语带威胁的说道“那你对我来说,就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若没了我的照拂,对于你上周擅自动用独立现实这件事,利刃大队那边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对灾部的手段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你做了什么是绝瞒不过张昌旭的。” “既然犯了错误,就理应为错误付出代价。”织平静的说道“我说了,任前辈。我愿意接受部里对我的,任何处罚。” “如果…”任源身上气势渐起,语调冰冷的问道“我一定想要你答应我呢?” “您做不到,任前辈。”面对骤然袭来的巨大压力,织的身体依然站的笔直,不卑不亢的应道“这种事情只要我不愿意,您怎么威胁我都没有用的。” 短暂的对峙过后,任源率先散去了气势,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你说得对。如果你主观上不愿帮我编织这个未来,我怎么逼你都不会有结果的。看来我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 听到后者这样说,织的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虽然她嘴上说着愿意接受部里的任何处罚,但此刻她的内心之中并非毫无牵挂。正是因为这份牵挂,她才坚定的拒绝了伪神之躯要自己帮忙的要求。 如果说她之前干涉未来的事情被利刃大队抓到了,会受到对灾部的严惩,结局尚还在自己掌控之内。那么贸然答应了伪神之躯的要求,协助他对未来进行编织。以对方在对灾部内臭名昭着的程度,和过往作过的那些恶事。届时会发生什么就完全,无法估计了。 方才她从后者口中听到的那些重大机密里,甚至有不少万一泄露出去后。对伪神之躯甚至目前s市对灾部的最高领导人千幻九尾,都非常麻烦的内容。因此如果双方撕破脸的话,后者大概率是不会放她活着离开这片沙滩的。 所以她其实是在赌,她赌的就是对方眼下还不想,和自己闹出个鱼死网破的结局。织的心里十分清楚,对方如果想要杀掉她,其实是很容易的。但之后如何向部里交待自己的死,却是间不小的麻烦事。 之前后者强调她并未正式入职枭龙大队也好,暗示她的行为没有被利刃大队介入调查也罢。无非便是想向她表明,其对自己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夺予之权。以便在接下来的交涉中,占据心理上和形势上的优势。 2k 可织明白对方越是这样,恰恰越是证明后者并不是真的能,无视上面肆意的处置自己。不管具体基于哪些方面的因素,只要对方心里尚有顾虑。那么对于处于被动的她来说,都是足以改变局势的转机。 而现在从结果来看,她显然是赌对了,对方并没有选择那个双方都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而她之所以不惜冒着得罪伪神之躯的风险,断然拒绝了对方的要求。是因为如今的织,已经和从前那个随波逐流的自己不同了。 在她的内心之中,已经有了不得不去守护的事务,和竭尽全力与命运抗争的理由。 “我本以为你会愿意的…”任源回过身朝着大海,颇为失望的说道“早知道就不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精力了。” “非常抱歉,任前辈。”织低声说道“让您失望了。” “你这句抱歉,我怎么听着…”任源头也不回的说道“像是在嘲讽我啊?”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任前辈,我…” “算了,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任源撇撇嘴道“可话说回来,如果部里真的要处罚你,把你关进异人监狱。你有没有想过,秋鲤沫那孩子怎么办?” “小秋吗?”织轻声道“我想他现在已经能够,顺利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了。即便没有我在身边,应该…” “嗯?我说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背对着少女的任源嘴角微微勾起,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欸啊,我都差点忘了。关于秋鲤沫那孩子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 “得告诉你!” 第八百四十章 真身所在 站在任源身后的织浑身微不可察的轻轻一震,按下心头的不安,强自平静的问道 “是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呀?”任源扭头瞥了前者一眼,笑容玩味的问道“看来你对秋鲤沫那孩子的事,还挺感兴趣的啊。” “是因为前辈您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才问的。”织冷冷说道“您如果不想说的话,那便当我没问好了。” “别别别,别生气嘛。你这孩子,还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任源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说道“这事对秋鲤沫那孩子来说,真的蛮重要的。可我又不知道,眼下应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开口。哎,真是愁死了。” 说到这里任源略作停顿,偷眼觑着少女问道“正好现在是你在照顾他,我想让你转告他或许会好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带这个话呢?”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且不违反部里的禁令。只要前辈需要的话,直接吩咐我就好了。”织平静的应道“何必征求我的意见。” “说的也是,不过这件事嘛…说是公事也行,说是私事倒也没错。”任源回过头去眺望着面前波涛涌动的大海,淡淡的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转告秋鲤沫那孩子,我可能不能遵守,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了。” “您和小秋之间的约定?”织心念电转,迟疑片刻之后斟酌着问道“任前辈,您指的是答应让小秋在普通学校上学这件事吗?” “唔,应该说是包括这件事在内。我和老鱼第一次跟秋鲤沫那孩子接触,是刚把他从孟伟手里捞出来的时候。”任源解释道“当时他跟我们提出了两个条件,保障他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并且不受孟伟的报复骚扰(详见第一百九十九章)。我也向他允诺,只要他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就答应他的要求。” “当然现在孟伟这点自然已经不算是问题了,但是保障他过上普通人生活这件事其实当时我还是蛮有把握的,但是接下来的话恐怕这个约定,我遵守不了很久了。” 后者话音还未落下,织便脱口而出的问道“为什么?”紧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稍稍有些些失态,又稳了稳情绪补充道“我是说,如果小秋问我为什么的话,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知道你的意思。”任源颔首道“我头疼的,也正是这个问题。主观上我当然是愿意继续遵守约定的,我明白在你们眼里我的名声不是很好。不过实际上,我其实是非常看重承诺的。” “可客观上,源于对灾部那边的原因,我确实没有办法继续确保秋鲤沫那孩子的正常生活了。而且正是因为牵扯到了对灾部那边,我就更不便和身为部外人的那孩子解释了。不要说涉嫌泄露重大机密了,那孩子听不听得懂都是个问题。” “源于对灾部内部的原因?”织忙追问道“前辈您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上钩了!” 当听到织问出这句话后,背对着前者的任源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愉悦的笑容。对方会拒绝帮助自己编织未来这点,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为此他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能够让少女自愿上钩的圈套。现在便是他,撒下渔网之时。 只听他语气带着几分惆怅,颇为无奈的说道“织你应该知道,秋鲤沫那孩子现在,之所以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都是依靠我的安排?” “我知道,不过部里不是也同意了这么安排吗?” “是啊,上官鸿回gz之后,名义上我也算是s市对灾部的二把手了。虽然实际上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是了。”任源自嘲一笑道“当然只是提升下秋鲤沫那孩子生活条件的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对灾部那边并没有意识到秋鲤沫那孩子的价值,和他身体的真实状况。所以对灾部的高层,才没有对我的安排表示异议。严格来说他现在的生活,相当于是靠我欺骗了上面换来的。” “小秋身体的真实状况?”织不解的问道“前辈您指的是他体内的七个心种吗?您不是说至少在十几年内,他的身体状况都能保持稳定吗?”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任源道“虽然我不否认,我当时存了想用那个孩子作诱饵,把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和孟伟合作的异人钓出来的打算。在报告中强调秋鲤沫那孩子身体的稳定性,自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对灾部也不会允许,将一个不稳地的定时炸弹,给放归到正常社会中。” “但这个结论并不是我编造出来的,秋鲤沫体内的七个心种,确实达成了很高的稳定性。维持十几年的稳定已经算是比较保守的说法了,乐观点估计的话,维持更长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前辈您说的真实情况,是指什么?”织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叫小秋的‘真正价值’?” “呃…”任源沉吟片刻后问道“说起来对灾部三号研究院的刘蕊,这个人你认识吗?” “刘蕊…三号研究院…”织想了想问道“您说的是那个来六号别墅,协助您对小秋进行解剖的研究员吗?” “是她,你真认识?” “不认识。”织轻声道“不过后来我有从姜小姐那里听说过。” “是吗?没看出来你和梓文的关系还不错啊?”任源微微一怔“她为什么会和你提起刘蕊?” “不是姜小姐主动和我提起的。”织解释道“是第二天下午,我向她询问小秋状况的时,偶然提到的。(详见第二百三十章)” “这样啊,你知道她就好说了。”任源点点头道“我和刘蕊的私交很不错,她算是部里年轻一代很有天赋的研究员了,也很得千幻九尾采九儿的赏识。年纪虽轻,但在三号研究院里也是地位很高的带组教授。总之,是个很靠得住的家伙。” “此人能得任前辈您这么评价,想必在研究非自然灾害方面很有建树了。” “呵呵。”任源不知可否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虽说我在六号别墅地下的医疗室里,对秋鲤沫那孩子做了解剖,初步了解了他的身体状况。”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六号别墅储备的器械,和三号研究院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的。想要更深入详细的了解秋鲤沫的状况,还得借助三号研究院那边的协助。” “为免检测结果里有什么意外的发现,被三号研究院那边留档报备给上面。我托刘蕊将秋鲤沫那孩子 的心种切片,带回三号研究院偷偷检测一下,再把检测结果告诉我。从结果上来看,只能说多亏我提前安排了这手。不然若是被对灾部发现了这份检测报告,那孩子就有大麻烦了。” “所以,小秋的检测结果有问题?” “岂止是有问题,可以说是非常严重。”任源沉声说道“我原本以为,哪怕找不回那孩子原本的心脏。只要能够再找到一颗适配的心脏,摘除心种进行移植的话,也能让那孩子做回正常人。唯一的问题只是在于,没了心种的维持,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那么多次大手术。” “可从刘蕊给我的检测报告上看…”任源略作停顿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已经没有去找那个孩子心脏的必要了。” 从后者话中嗅出浓浓不安的织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找到了也没用,而且那孩子的心脏”任源微微一叹道“就在他身体里的那七颗心种之中。” “什么?”织愕然问道“前辈您的意思是,小秋原本的心脏已经被毁了吗?” “不止毁了那么简单,你不了解降临派的手段。”任源缓缓说道“那个美杜莎先是将秋鲤沫的灵魂全部禁锢在心脏中,接着将他的心脏取出,令他的身体成为纯粹的躯壳。再将取出的心脏分成七份制成心种,由孟伟将这七枚心种喂他吃下去。让他的身体,成为孕育这七枚心种的苗床。” “也就是说相当于…小秋的灵魂被禁锢到了心种中?”对降临派各种魔法和魔术知识毫无了解的织茫然问道“那会怎么样?” “通常来说心种都是作为外来的寄生物,存在于宿主身上的。在合适的条件下,吞噬宿主来进行逐步的发展壮大。”知道对方对这方面知识并不了解,任源简单的向其解释道“等到心种发育成熟后,便从宿主身上摘取下来。或者直接反客为主,抹消掉宿主的意识和灵魂为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但秋鲤沫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在美杜莎将心种植入他的身体之前。他的躯壳就已经沦为,一局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之后这七个心种在他体内成长,直到达成了一个平衡之后,共同接管了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因为心种在成长过程中需要消耗大量资源,具有极其高度的排他性。通常一个宿主体内,只会有一个心种。最初我还惊叹于,对方培育心种的技法竟如此高超。能够让七个心种在同个宿主体内,达成稳定的平衡。” “现在看来,技巧高超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归功于这七枚心种本身,便是同宗同源,也就是全部来自于秋鲤沫自己那颗,禁锢了整个灵魂的心脏。所以才能在同一具身体内,以如此稳定的形态存续下去。” “任前辈,我并不关心心种是怎样制成的。”越听越是心惊的织从这番解释里,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令她倍感惊悸的结论。当即忍不住出口打断了后者的解释,颤声问道“前辈您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说那个,那个…” “没错。”任源似是看穿了织的内心,轻描淡写间将前者迟迟不愿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我们不能摘到秋鲤沫体内的七个心种,因为那七个心种…” “才是真正的秋鲤沫。” 第八百四十一章 无权剥夺 大感震惊的织面露惶急的问道 “这不可能!您是在骗我的对?把小秋的灵魂拿出来之后,再放进小秋的身体里,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你不明白就对了。”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你知道那个美杜莎为什么这么做,就说明你有问题了。” “所以您是在骗我的对吗?”织冲着后者的背影质问道“前辈您是觉得我对降临派的仪式一窍不通,所以用这种话来欺骗我对吗?” “我欺骗你做什么,就算要骗那也是为了欺骗秋鲤沫那孩子。再说我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故弄玄虚。”任源耸耸肩道“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美杜莎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根据现在已经掌握的情报,对此我倒是多少有些猜测。” “什么猜测?” “我刚和你说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正在谋划着一个,超级庞大的献祭仪式。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仪式需要多个主祭品。”任源分析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秋鲤沫便是那个美杜莎为这个仪式所准备的祭品。” “但秋鲤沫并不是这场仪式所需的正式祭品,而是被这个美杜莎和孟伟暗中培育的。至于目的只是单纯的练手,还是想要用其来偷偷替换掉仪式中的祭品,从而争夺仪式的主导权。这个嘛,就不是我能确定的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相比于带个活人进场,当然还是携带一个心种更加的隐蔽和方便。而且那孩子的灵魂还被极为精准的分为了七份(详见第二百二十二章),分别做成了侧重不同特异性的心种。” “心种作为原胚自身特异性的聚合体,只要载体足够纯净,本身的功能并不会随着载体的变化而改变。将秋鲤沫这样处理,届时就可以视情况对所需的心种,进行很方便的转移和再植入。还能大大的节省培育成本,减少暴露的风险。可以说,是种非常精妙的讨巧手段。” “这些,都只是前辈您的猜测,对不对?” “是猜测不假,但秋鲤沫的意识和灵魂就封印在那七颗心种中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任源肃声说道“换句话说,那孩子只是顶着人类的躯壳,本质上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可小秋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织辩解道“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并不是人类。” “如果只是看上去的话,你我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自以为有效的话,将每个人都看作是独一无二的个体,那么你我也完全可以自称是普通人。对灾部的温和派不也赞同,给予异人与人类相同的基本人权吗?”任源嗤声一笑,语气漠然的说道 “但这终究不过是在玩偷换概念的把戏,如何去界定秋鲤沫算不算人类。我说了不算,你说的也不算,他自己的看法更不算。终归还是要按照,对灾部现行的界定标准来判断。而按照这个标准,毫无疑问秋鲤沫那孩子至少会被视为,j2(危害等级:监管级)级别的危险对象。怎么可能轻易,将其放入社会中呢?” “更何况,对于那孩子来说,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情。”任源不待身后的织将这些信息消化完毕,又朝后者抛出了记重磅炸弹。 “我说过了,若想维持那孩子当前的生活条件,前提有两个。除了不能让对灾部察觉他身体的真实状况,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在于,不能让上面察觉到他的真正价值。” 闻言织寒声 问道“小秋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对于部里来说,还能有什么价值?” “噫,织呀,你这话说的就彻底暴露出你在这方面,是个外行了。”任源哂笑道“正是因为那孩子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给料理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对于对灾部来说,反而有非常大的价值哩。” “你还记得上个月我们将秋鲤沫从孟伟那里救出来之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上门想要将他夺回去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织低声说道“当时那个自称美杜莎的异人,正是从我手上将小秋劫走的。” “嗯,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当天在场的降临派异人,其实有两拨。并且这两拨异人都是隶属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其中一拨自然是想夺回秋鲤沫的美杜莎,而另一拨的目的。”任源缓缓说道“明显针对的就是美杜莎本人。” “因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内部纷争?”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那个美杜莎显然不希望别人知道秋鲤沫的存在,不光是我们,也包括当天在场的那些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异人。”任源淡淡一笑“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之所以认为,秋鲤沫那孩子可能是这个美杜莎暗中培育,用来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个超级献祭仪式上,对主祭品进行偷梁换柱的备品。也是源于这一个半月来的调查,和前天那个投诚对灾部的小安,所供述出的情报。” “一次祭祀需要动用七个类别的主祭品,可见这个仪式的规模绝对不小。而恰好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正在准备一个,规模空前的大型献祭仪式。那个美杜莎作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阶祭司,必然也参与到了仪式筹备过程中。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些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你也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超级仪式举行在即,如果接下来对灾部还是不能在对逃窜的降临派高层搜捕中,取的什么突破性的成果。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看看能不能在别的方向上找找机会了。” “如此一来秋鲤沫便可能成为,分析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那个超级仪式的突破口。越是高等的仪式,对祭品的要求便越严苛。如果那孩子真是对这场仪式主祭品的仿制,从他身上可以挖掘出的信息就太多了。” “而且话说回来,即便对灾部那边的工作没有受挫,考虑到这种可能,秋鲤沫对于上面来说,也非常有进一步研究的价值。现在只是因为有我从中干预,所以上面还没有意识到这点罢了。”任源加重了语气道 “但对灾部毕竟知道秋鲤沫是我们,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那里抢来的,不可能一直意识不到这个问题。更何况现在坐镇s市指挥的千幻九尾本身,就是研究这方面最为顶级的专家。我猜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意识到秋鲤沫的价值了。” “依我看,是要不了多久。前辈您就打算找机会提醒采总指挥。”织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忽略小秋在这方面的价值了?” “你看你看,所以说偏见就像是横亘在人与人之间的,那无法逾越的高山。”任源双手一摊道“我已经不想再强调,你和秋鲤沫现在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都是建立在我努力之上什么的了。我只说一点,哪怕抛开我刚才说的那两点,我这张保护 伞恐怕你们也用不了多久了。” “您这话…”织面带疑惑的问道“又是什么意思?” “在对灾部内‘伪神之躯’这个名号虽然够唬人,但我早就不是剑阁的六极之一了。”任源对着大海无奈苦笑道“现在的我只是被对灾部临时从异人监狱中提出来,戴罪立功的囚犯。顶着‘人之本源’这个封号,为枭龙大队卖命的猎犬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s市原驻守伤流年那孩子出了问题,对灾部又怎么会把我这头备受猜忌的老狗,从牢笼之中放出来呢?我现在所享有的所有特权,不管是自选龙牧也好,还是拿到了特级权限也罢。都建立在我眼下于对灾部的驱虎计划,所起到的重大作用。” “等到此间事了,对灾部肯定会再找个借口,把我塞回异人监狱里去的。当然现在千幻九尾已经被派到s市了,或许不需要等到驱虎计划结束。只要我不能再取得足够的成绩,向上面展现出我的必要性。等待我的结果,仍是回到异人监狱中。” “所以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向千幻九尾夸口,我能在一周之内钓出在s市藏匿的普罗米修斯了?”任源咧了咧嘴自嘲一笑道“只有通过这些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才能证明我对驱虎计划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价值。” 听到这里织心中顿时恍然,冷声道“所以这才是前辈您对我说这些话的真正目的?想要确保我现在的生活状况,就必须协助您找到普罗米修斯,确保您的地位不动摇是?” “这,织你可真冤枉我了。我需要你协助我编织未来,和我不能再确保秋鲤沫那孩子的正常生活,这是两码事。”任源朝后者比出两根手指,淡然说道“也就是说,就算你帮我钓出了普罗米修斯。那孩子的结局,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最迟也就是拖到驱虎计划结束,我也就得滚回异人监狱了。即便部里没想到要研究秋鲤沫的七个心种,来解析降临派的献祭仪式。等我滚蛋之后,上面也肯定会重新对你和那孩子进行评估的。” “你可能会获得批准,正式加入枭龙大队。而以秋鲤沫的身体状况,被送进三号院是必然的结局。我和你说过的?他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变成另一个你罢了(详见第六百四十七章)。我们所追求的救赎,不过是又一个悲剧的开始。那孩子终究还是逃不出,命运的轮回。” “您既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么当初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孩子希望!”织有些激动的问道“您说您是个非常看重承诺的人,可您这不是在一开始,便欺骗了他吗?” “…不!”默然片刻之后,任源轻声说道“我是真的想要,帮助那孩子重回现实的。答应他的时候我远没有想到,之后事情的发展会演变成这样。” 说着任源忽然又转过身来,盯着织肃声说道“不过就算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回到那天我依然还是会选择,答应秋鲤沫的要求。就像那天在异人自治会的洋房会场,我最终也选择了放过你一样。” “为什么?”织怒斥道“给予希望再狠狠的剥夺,这就是你的恶趣味吗?” “不!因为他还没有放弃。”任源神色凝重的说道“他与你我不同,他还有持剑与命运搏杀的勇气。所以他才拼尽一切,找到了从降临派那里逃走的机会。我根本没有给予或剥夺他希望的资格,因为那本就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后者的话如惊雷般,贯穿了织的身心。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突然开口问道 “那么小秋他还能,变回正常人吗?” 第八百四十二章 等待奇迹 漫天乌云的笼罩下,昏暗的海水扑击在奇形怪状的礁石上,激起漫天污浊的浪花。将连绵不绝的破碎轰鸣,送入站在岸边的两人耳中。 背朝大海的任源挺直了雄壮的身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少女,当对方将那句话问出口后,他弯翘的嘴角缓缓荡开了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心下了然前者已经彻底,陷入自己的网罟之中了。 “如果交给三号院,不。应该说如果交给对灾部来处理的话,那么我想那孩子永远不可能变成正常人了。” “哪怕是一号研究院也不行吗?”织追问道“部里不是一直号称在技术上,绝对处于超一线的水平吗?” “单论技术和理论的话,对灾部确实当得上超一线水平这个评价。不过织你要明白,秋鲤沫想要恢复人身,问题的关键并不出在理论上。”任源摇摇手指道“将秋鲤沫那孩子的灵魂和意识,从禁锢他的心种中解放出来这件事,可是件需要大量实践技术积累的精密勾当。” “甚至在理论基础上,和降临派及别的猎人组织相比,对灾部和他们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你要知道,严格来说对灾部的研究院是不承认‘灵魂’这种概念存在的。关于思维意识和物质现实的关系,对灾部也一直有着自己的那套理论。” “再者将灵魂和意识封装进心种中并不难,但要重新取出来难度可就是指数级别的提升了。虽说也不能断言对灾部的研究院,做不到为秋鲤沫恢复人身。可要做到这点所需消耗的成本,可远比你想想中要庞大的多。你觉得那孩子有什么资格,要对灾部为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当然这还是比较乐观的估计了,以我对对灾部的了解。秋鲤沫那孩子的处理结果无外乎就是控制,收容,监管三步走了。毕竟就算对灾部再怎么财大气粗,不在乎人力和资源的消耗。不管是人体改造,还是灵魂转移,这在对灾部的研究院中都可以说是禁忌中的禁忌。如果对灾部的研究院,这么容易就能放弃自己坚守的原则,那当年隐士又何必选择叛逃这条路呢?” “也就是说。”织低声问道“小秋他已经没有,变回正常人的可能了吗?” “嘛,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并非没有。”任源眯起眼睛,意有所指的说道“在对灾部这里,人体改造和灵魂转移是禁忌,是不能做的事情。不代表在别的地方,这些事情也是禁忌。” “前辈您说的‘别的地方’是指…”织扬起脸来,紧紧盯住了后者问道“降临派吗?” “我可没这么说。”任源轻笑道“除了降临派,不还有保持中立立场的异人组织吗?出了z国,这个世界上有实力搭建自己研究机构的大型猎人组织也有不少不是吗?他们可不见得都对那孩子的身体状况束手无策。” “不过硬要说的话…”说到这里任源拖长了尾音,状似无意的说道“说到人体改造和灵魂转移方面的研究 ,不得不说还是那些降临派组织,走的更深更远。如果只是为了解决那孩子的问题,抛开其余问题不谈。去找类似琐罗亚斯德教派这样积淀深厚的降临派,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去找降临派才是最好的选择?”织蹙眉问道“因为他们在这方面技术力更高?”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降临派行事,可和猎人组织以及中立派那些异人不同。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禁忌和条条框框,你可以让他们帮你做任何事。”伴随着愈发 缥缈的声音,任源幽然说道 “只要你能够负担的起,他们提出的价格。” “降临派索要的价格吗…”织静静的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问道“那么任前辈,假如说,我是说假如。想要让像琐罗亚斯德教派这样的降临派,出手解决小秋身体的问题。那么大概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说了,从心种中解放意识和灵魂种事,要消耗的人力和资源超乎你的想象。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更不要说能够做到这件事的组织,本身就是凤毛麟角。为此需要支付的代价,可不是个小数目。”任源沉吟了片刻之后,似是在玩笑又像是很认真的说道 “我估计恐怕要支付几样圣遗物(即异常等级为a级的异物),比如说从我身上抽捆肋骨什么的,才能够?” “这样吗…”织沉吟道“如此看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小秋都是没得救了啊。” “不过嘛,也不用想的这么悲观。”任源淡笑道“这只不过是我基于你的假设,而做的粗略估算,最多也就做个参考罢了。” “还是按照你方才假设的状况来说,如果真有降临派愿意出手解决那孩子身体的问题。究竟会开出什么价码,届时还要看对方的具体情况。或许比这个价码高,又或许比这个价码低,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那么再假象一下的话。”织接着开口问道“任前辈您觉得,琐罗亚斯德教派可能会愿意出手,解决小秋的问题吗?”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说了。”任源微笑着答道“对于降临派来说,他们只看你能不能负担得起,他们开出的价码。” 气氛再次诡异的沉寂了下来,只剩下礁石撞碎海浪的轰响,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小小沙滩上,永无休止般的回荡着。紧握伞柄的少女低下头来,陷入了深沉的思索。而这边任源则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耐心十足的等待着已经彻底陷入网中的猎物再次开口。 “任前辈…”织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这些话,您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是吗?” “不错!” 出乎织意料的是,对于自己的质问后者没有做任何的回避与掩饰。而是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言情 “为什么?” “我在等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扭转命运的 奇迹。” “您指的是扭转谁的命运?小秋的吗?” “是秋鲤沫的,但也是你的。” “也是我的?”织微微一怔,白如冰上的俏脸上,荡开一丝若有如无的苦笑“谁来扭转?我吗?” “是你,但不光是你。”任源沉声道“想要扭转命运的人,还有秋鲤沫那孩子。” “那么任前辈,您今天跟我说这番话,是也想在这件事上插一手吗?” “我和命运抗争的时间,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漫长。直至今日,我也没有退出这场战争。”任源挑眉轻笑道“但我并不打算插手你们的人生,属于你们的奇迹,要由你们自己创造。” “您做了这么多,今天又把我带到这里说了这些话。”织反问道“事到如今,您还觉得自己是全程置身事外的吗?” “织,你不妨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任源微微一笑道“此刻在你心头所萦绕的那个念头,真的和我有关吗?” “我…” “有一件事你要搞清楚。”任源不待少女再开口继续说道“我今天找你来这里,是为了要你帮我将信送到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手中。我将秋鲤沫的状况如实告知与你,目的也是为了逼迫你答应协助我的计划。”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我个人的目的。和你以及秋鲤沫那孩子,其实并无关系。不管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我的目标从一开始便非常的明确。那就是不择手段的让你,答应我的要求。” “因为在我的计划里,你的作用是绝对不可被替代的。就像眼下对于对灾部的驱虎计划,对于负责指挥s市对灾部的千幻九尾来说。我的作用也是绝对,不可替代的。但你我不同的地方在于,我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你还有的选,但我已经没得选了。所以并不是我想要干涉你们,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您方才还说,我是您耕耘的一片闲田。” “是啊,至少在我答应采九儿之前。我从没想过会有一天,我要依靠你来完成翻盘。”任源道“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一切的开端起源于那天我在异人自治会的洋馆会场,放了你一马。但同样,你那天的表现也给了我放过你的理由。” “所以你看,所谓命运便是这般似水无常,却又这般无懈可击的存在。我们的命运看似交织的密不可分,受着外力的推动和影响。但实际上,每一处何尝不是出自我们自己的抉择。” “我并不是因为想要帮助你和秋鲤沫,才答应了采九儿为她钓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你同样也不是因为我的安排,而选择了你如今的道路,我说的对吗?” “那么任前辈,您就不担心我会做出,给您带来巨大麻烦的事情吗?”织沉声问道“您是我的顶头上司?如果我触犯了部里的禁忌”“您也会很麻烦?” 第八百四十三章 目的达成 就像手持利刃相互对峙的剑客,终于结束了彼此之间的试探。理顺了全部细节的织的向着觑准的敌人要害,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面对少女态度尖锐的提问,任源的表情依旧坦然如初,神色淡然的说道 “我当然担心你给我惹出难以收拾的麻烦,但同样如果你肯好好配合我的话,那么对我来说毫无疑问也具有很大的利益。”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午餐,一切都不过是面对利益时的抉择与衡量。更何况在我看来,一切的风险都是可控的。” “在您看来一切风险都是可控的?”织问道“这么说您觉得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任源轻笑道“我是在等待你们给我上演一个奇迹不假,对于你们是否能够成功扭转命运这件事,我也确实抱有很大的兴趣和关注。” “但如果你因此认为,我会在这件事上诚心诚意的为你和秋鲤沫那孩子提供什么帮助。或者说认为我们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再强调一遍!”任源竖起食指表情极为严肃的说道“今天至始至终我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同意协助我钓出潜逃中的普罗米修斯。因此今天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围绕如果达成这一目的而进行的。” “我和你说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你同意我的要求。而不是明示或者暗示你去做些什么,会给我带来麻烦的事情。” “换句话说,你可以违反对灾部的禁令。但前提是,必须是我需要你去违反的内容。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出现了来自对灾部方面的阻力和麻烦。并不需要你去担心,我自会想办法解决掉。” “但除此之外,若你还有其他的想要触犯对灾部禁忌的想法,乃至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的行为,呵呵。”任源面色冷傲的笑了笑道 “那么在对灾部成为你的困扰和麻烦之前,我就是你最先要面对的最大阻力。我会竭尽全力去阻止你那些,会给我带来麻烦的行为。当然如果你有把握瞒过我或者击败我的话,那么你尽可以去试试。” “也就是说,来自前辈您的阻挠。也是扭转命运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阻力咯?”织似是自语般轻声说道“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吗?” “哈哈,我想是。”任源失声笑道“从情感上来说,我也不愿去扮演这个恶人角色。但不正是因为命运总安排下,这些令我们身不由己的苦楚。才让我们于绝望中萌生出,与之抗衡的勇气吗?” “所以任前辈,您既然已经与命运抗争了超乎我想象的漫长岁月。”织启唇问道“您可曾找到了,哪怕一丝扭转命运的可能吗?” “我曾以为我找到了,但结果不过是一头撞进了一个命运为我编织的,更大的牢笼。”任源笑笑道“所以你如果问我有没有找到一丝扭转命运的可能,那我的回答是:还没有。” “那您为什么觉得,我和小秋,便能做到连您也未曾做到的事情呢?”织认真地问道“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这些和您相比,还很稚嫩弱小的对象上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没记错的话在你我见面初期,我就已经对你说过了。”任源平心静气的说道“想要摆脱命运的束缚,依靠的从来都不是去获得强大的力量。相反放弃可能才更是,正确的选择。” “将一切都推给命运的安排,以此作为借口倒确实是件很方便的事情。不过,任前辈。”织盯着后者问道“您之所以这么做,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摆脱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您说您和命运的抗争还在继续着,那么这次您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开诚布公的交谈,确实能够 有效地提升彼此之间的信任。不过嘛,如果都把心里话说的过于直白,我想那样的话也算不上是件美事,你觉得呢?”任源淡然一笑,避重就轻的说道“就像我也一直没有质疑,你方才做出那些假设的动机,对不对?” “…您说的没错。”默然片刻之后,织微一颔首道“既然整个s市的安危,都在面临着来自降临派的巨大威胁。那么我作为对灾部的一员,自然应该聊尽绵薄之力,肩负起自家应负的责任。” “哦?这么说,你愿意协助我了?”任源面露狡黠的问道“刚刚你不是还说,不愿一错再错,再去做触犯对灾部红线的事情了吗?” “刚刚的我在思想上,还不够成熟。”织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已经触犯部里的红线了,那么与其选择逃避,将功赎罪才是更为正确的做法?” “说的好,你说的好呀织。我就喜欢和你这种,天赋潜力好,思想觉悟又高,进步速度还快的人合作。”得意至极的任源放生大笑“我就是知道,你最终还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栽培。” “是吗?”织冷声讥讽道“和我的进步速度想必,前辈您对我评价的变化速度,仍胜一筹呢。” “谬赞谬赞啦,你都称呼我为前辈了,那我多少也得做点表率不是?”面对少女的讥嘲,脸皮极厚的任源全然不当一回事,冲着前者挤眉弄眼的问道“说起来你又答应我的要求了,反倒让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了,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不知当讲不当讲,属下的建议是。”织一脸冷漠的说道“还是不问出口的好。” “有道理,可要是不问明白的话。”任源摩挲着下巴道“我又觉得这心里啊,憋得难受。” “您不要总去想这个问题,自然就不觉得难受了。” “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要去想嘛。” “如果前辈您非要问的话,那就问好了。”织冷着脸道“我总没办法,把您的嘴给堵…我的意思是说,我并没有权力干涉您的言论自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非要问的。”任源一脸坏笑的问道“我话说在前头,我当然知道你之所以答应我的要求呢,是因为想要值此关键时刻,为对灾部贡献你的力量。可话又说回来,织你最后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真的没有参杂哪怕一丢丢的其他因素吗?” “您要问的就是这个?”面对后者这番明知故问的表演,织硬梆梆的甩下了两个字 “没有!” “诶,织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这里你的回答应该是有,这样才能继续聊下去。我真正要问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仿佛是个强迫观众看戏的蹩脚导演般,任源浑不在意少女对自己冷蔑的态度,自导自演般的继续说着 “我能够理解你开始为什么拒绝我的要求,想必你也吃准了就算自己不答应,我今天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而站在对灾部的立场上来看,就算驱虎计划最终搞砸了。那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能需要你站出来,承担丝毫的责任。” “以你的独立现实等级,你本就什么都不用去做,只需安心等待下去就能顺利的进入枭龙大队。运气好的话,捱到完成枭龙大队的十年合约。还能拿到官方认证的人类身份,享有相当程度的自由不是?”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的话,拖到我玩完滚蛋被塞回异人监狱。再依据部里的《异人限定居住法案》,回到限定区也不赖呀。我猜以你的性格喜好,应该也不会很排斥那样的生活?何必跟我这个疯子怪物,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呢?” “那么前辈,您到底是希望我答应您的要求,还是拒绝?”织微现不耐烦的质问道“我拒绝您,您不肯放过我。现在我答应您了 《独步成仙》 ,您还不满意吗?” “满意当然是满意了,不过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任源嬉皮笑脸的说道“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我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我可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变成胁迫。这可是关乎接下来,我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呢。” “回到限定居住区怎么样?加入枭龙大队又怎么样?严会长和锦副会长他们,还不是被前辈您杀掉了?至于枭龙大队的十年合约,有几个异人能够完成?s市对灾部的前任驻守骑士,不就是个好榜样吗。”织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回答,您满意了吗?” “不满意。”任源摩挲着下巴摇了摇头,想了想道“那我换个问法,如果再给你次机会,你还愿意去照看,秋鲤沫那孩子吗?” “您不要忘了。”织道“让我照顾小秋,是您安排的。” “这个我当然没忘,我只是想知道。”任源道“抛开我的安排,现在的你是否还愿意,去照看那孩子呢?” “事实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这就是您安排的。”织漠然说道“您的假设没有意义。” “你就这么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吗?” “您的哪个问题,我没有做正面回答?”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任源脸上的笑容忽如狂风下的青烟倏然散去,昏暗之中双眼之中映射出如摇曳的火炬般明耀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少女问道“为什么你愿意为秋鲤沫那孩子,付出那么多?即便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也才不足两个月而已。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那么前辈您能告诉我,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不值得吗?”织挑起那对英气满满的修长剑眉,一字一顿的反问道“一声中总有需要为之付出一切的事物,不是吗?” “而你的选择。”任源笑问道“是秋鲤沫吗?” “这难道不是前辈您所希望,看到的吗?”织道“最初的种子,难道不明您亲手洒下的吗?” “这我并不否认,但这是我的选择。”任源摇摇头道“我现在想要知道的,是你的选择。” “您说您在等待一个奇迹,一个扭转命运的奇迹。”织语气平静的说道“而我,一直在等待一个创造奇迹的舞台。不是我选择了小秋,而是小秋给了我去选择的机会。这个回答,前辈您总该满意了?” “十分满意,这正是我想要的回答。”任源赞许的点了点头“我可不希望看到,你的选择单纯是因为受我影响这个结果。如果你连我的 摆布都挣脱不了,又何谈去和命运抗争呢?这是一个你也认可的舞台,那真是太好了。” “是吗?我并不觉得情况有前辈您所说的那么乐观。就算我愿意帮协助您的计划,但我没有记错的话。”织沉声说道“您想要我通过编织未来进行信件寄送的对象,是个货真价实的高阶异人?” “不错,按照佣兵小队之前收集到的情报(详见第一百二十一章),那名自称普罗米休斯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至少也是个高阶b级的异人。”任源点点头道“当然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复杂微妙的态势来看,此人是高阶a级的异人。也就是降临派所说的圣人这一可能性,也相当的高。” “那前辈您应该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不要说去编织牵扯高阶异人的未来,仅仅只是干涉几名普通人的未来,都无法确保成功。”织轻叹道 “实际上,不要说确保成功了。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来看,简直可以称之为严重的失败。我现在也不确定,凭我自己还能不能将事态成功的挽回回来。” “唔,先不说该怎样去挽回。”任源摩挲着下巴,斟酌了片刻之后忽地问道 “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失败吗?” 第八百四十四章 核心理论 对于第一次尝试干涉未来的织来说,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摸样,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如果仅论事情进展的过程,她的初期目标无疑全都顺利达成了。不管是发生在私立学校的跳楼事件,还是对于华母婚姻关系的干扰。都可以说是按照她原本的构想,一丝不差的实现了出来。 《仙木奇缘》 之后白副校长和华母的选择,也确实如同她所期望的那样,应允了她所提出的所有要求。尽管在此过程中,华宣母亲那边出了些小小的波折。不过这也完全在织的预见之中,凭借在华家经济状况的施压。她成功的让后者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全部的条件。 可就在整件事看上去将要达成完美结局的时候,一切却在最后的时刻凭空泛起波澜。对股票基金了解不深的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张希希预测的结果,对于后者来说根本毫无价值。本意是想避免学校陷入负面 新闻,进而影响自己地位的白副校长。更是没有料到等待自己的,反而是职业生涯以来最为严重的公关危机。 形势为什么会在最后阶段急转而下,这也是眼下令织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可以说后者的这个问题,算是可可的问到了她的心里。她当然知道对方这么问,并不是指望自己能够给出什么可靠的回答,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她的想法罢了。 于是斟酌了片刻之后,织沉声答道“我想失败的原因,可能和我前期准备的不足有关…亦或者以我的能力,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而已了。” “如果降临派那些苦心专研编织未来的异人,听到了你的这番话,那可真是要气死了。”任源失笑道“在没有接受任何前人指导和系统学习的情况下,便独自摸索出了编织未来的门路。甚至第一次尝试,就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你这句‘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而已’,可是足矣羞煞无数人啦。” “是吗?”织对于后者毫不掩饰的溢美之词,内心之中显然并无多少信服,颇显迟疑的问道“我这次的表现,有您说的那么好吗?” “单从结果来看,确实可以说是失败了。不过你在方法和思路这些本质性的问题上,却并没有走错方向。”任源摩挲着下巴,满眼欣慰的打量着少女道“你表现的岂止是好,简直就是出类拔萃。毫无疑问,你就是做这个的料!” “说实话,我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像你这个在编织未来方面,如此有天赋和才能的异人,对灾部是怎么看走眼的。竟放任你这么块优秀的璞玉,在s市的异人自治会中空耗青…”说到这里,任源神色突然一滞,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起来。 但见他杵着下巴的手指慢慢收紧,神情微现严肃的低声自语道“对啊,连我都一眼看出来了…对灾部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看走眼呢…还是说洛东(封号阴阳策断,剑阁六极之一)被封存之后,三号院的水平也大幅缩水了?不应该呀…” “任前辈?”看着突然间陷入沉思的后者,织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只是刚刚想到了个,稍稍有些在意的细节。不过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什么影响。”任源摆摆手将话题略了过去 “我们还是说回重点,关于你这次干涉未来,为什么没能获得成功。” “有一点你想的没错,那就是你的前期准备并不充足。你还是把编织未来这件事,看的太过于简单了。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够对未来进行 篡改的话,编织未来这件事也就不会成为降临派所追求的至高神赐。以及对灾部眼中,严禁触碰和研究的禁忌了。” “直白点说,其实你之前所做的努力只能算是,粗浅的摸到了编织未来的大门。离真正意义上的编织未来,其实还差得远呢。说起来你开始的那个用词,还是蛮贴切的。你并不算编织了未来,只能说是对未来的走向,做了点小小的干涉。” “这么说,任前辈您对编织未来还挺了解的啊。”织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后者道“您也研究过这方面吗?” “你这孩子,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被称为伪神之躯的男人啊。”任源屈指轻点了自己的脑门两下,言语中极为自傲的说道“我可是被称为移动的禁忌书库,关于编织未来我岂止是了解,完全可以称的上是最顶尖的导师。你这声前辈,叫的可一点都不吃亏。” “您还知道如何编织未来?”织忍不住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编织未来这种事情,只存在于理论之中呢。” “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曾经的先哲们了,异人存在的历史可要比人类文明诞生的历史,还要长的多呢。只是对于异源的研究,可要比对科学的探究困难和危险太多了。毕竟对于异源的研究,运气的重要性才是最高的。”任源笑着解释道 “至于编织未来这种事情,更是早就被无数研究异人的组织视作,最终极的目标之一了。历史上也并不乏,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这一壮举的先行者。怎么可能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幻想呢。” “也就是说,任前辈您也能编织未来?”织不解的问道“那前辈您为什么,还要我来协助您?” “啊这…”任源不无尴尬的说道“实际上,编织未来这种事,我是做不到的。” “您不是说,在编织未来这方面,您是当之无愧的顶尖导师吗?” “这话不假,作为导师我肯定算是最顶尖的。相关的理论,我是非常精通的。但要说实际操作的话,就是令一码事了。”任源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你知道?我的独立现实,是对生命这一概念的具现。也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有,编织未来的可能。” “能够编织未来的人…”织问道“必须是未来视这种独立现实的拥有者吗?” “可以这么说,准确来说成功编织未来的异人,都是保有能够对未来进行观测这种独立现实的。这就牵扯到异人界内,对于编织未来这种行为的看法了。”任源耐心的解释道“绝大多数研究这方面的组织和个人都认为,所谓的编织未来,只是观测到了自己想要观测的结果。” “编织未来,只是观测到了想要的结果?”织愈发疑惑的问道“前辈,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拿你来说,我没记错的话,织你的独立现实是能够观测到,一些未来会发生的片段?” “是的。” “而只要是你观测到的片段,都必然会发生,无法改变对不对?” “以我自己的经验来看,是这样的。” “不仅仅你是这样,历史上很多在观测未来这方面,达到登峰造极程度的异人。都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现实是,他们越是提升自己在观测未来的过程中,结果的精确程度。所观测到的未来,便越难被回避和更改。”任源肃声道 “而当观测结果的 精度,超过某个固定的节点之后,那么被观测到的未来,便是必然会发生的未来了。这个观测节点,也被冠以真实之眼、绝对真界、命运点等各种各样的称呼。” “因此未来是不可被改变的这点,在精擅预言和观测未来的异人里是个被广泛认同的共识。而那些能够被规避和扭转的未来,往往都是源于观测者本身能力不足,对于未来的观测不够准确。并不是未来被扭转了,而是他们错误的预测被现实所证实罢了。” 虽然织自身的独立现实,便是能够对未来进行观测的未来视。但对完成神启不久后就被对灾部收容,又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她来说。任源的话无疑在她面前,缓缓推开了扇通往未知领域的大门。而门后的那个世界,则存在着能够颠覆她认知的危险知识。 作为被对灾部收容的异人,织非常清楚这些知识是她绝不能去触碰的禁忌。但身体中那半在异源影响下所行成的自我,此刻却正不断的蠢蠢欲动。仿佛面对清泉的饥渴旅人,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疯狂蔓延的欲望。 尽管身为人的那半本性正在声嘶力竭的提醒她,前方等待着她的极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最终她还是抿紧了单薄的樱唇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继续听了下去。 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少女心中的纠结般,正说到兴头上的任源滔滔不绝的接着说了下去 “那么为什么,被精确观测到的未来便无法改变了呢?业界对这种现象,存在着两种主流的猜想。一种观点认为,这个现实存在主宰一切的神明。过去和未来自然也在,神明的掌控之中。所以不管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都是早就被神明,所安排好了的。” “这被神明所钦点的未来,便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挣脱的命运。未来会发生什么,是由神明所确定的,不由我们个人意志所转移的。所以并不是对未来的观测越准确,结果就越难改变了。而是因为只有能够发生的未来,才可以被准确的观测到。”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太过宿命论的说法,受众便越来越少了。毕竟如果凡人心血来潮之下诞生的,那些无厘头的愚蠢想法。也是出于神明安排的话,未免显的这个神明的神格,有些不够威严庄重。”任源略作停顿之后,语带嘲弄的说道 “不过嘛,这个说法之后还是被其拥趸不断修改增添了需多补丁的。就像现代社会的zhong教,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关起门来自圆其说的。不过嘛,我对这种观点并不是很感冒,我个人更倾向于另一种观点。” “什么观点?”织下意识的追问道 “另一种观点也认为,只有确定会发生的未来才能被观测到。但他们并不认为,这些确定发生的未来。是被某个类似‘神明’这个概念的存在,所操控和确定的。他们认为恰恰相反,站在当前时间点上,未来本质上是混沌的和不确定的。” “离当前时间点越近的未来,其混沌程度和不确定性便愈低。反之,便愈高。未来是由已经发生的事件,在当前时间节点向后不断相互影响干涉行成的。因此越靠近当前的时间点,对未来的预测,便越准确。” “反过来当超过一定限度后,便因过度的混沌和不确定性,变的彻底不可预知了。”任源打了个响指,轻声说道 “这便是编织未来的,核心理论!” 第八百四十五章 编织教学 尽管已经亲身尝试过对未来进行干涉了,不过这还是织首次系统性的接触这方面相关的理论知识。和之前靠自己独自摸索不同,任源逐渐深入的讲解也让她以全新的角度,来审视自己之前的做法。一点明悟之意,在她心头慢慢洇染开来。 见少女脸上现出几丝明悟的神色,任源满意的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以这两种主流理论为基础,业界有关编织未来的方式,也大致分为两个流派。” “信仰宿命论和神明决定论的流派认为,既然万事万物都由神明主宰。那么只要对神明进行祈祷和请求,获得神明的恩赐,就能够对已经注定的未来施加影响。寄希望于神明出手,改写既定的未来,便是他们编织未来的方式。” “而持演化论观点的流派则认为,既然未来的走向是由过去和现在所决定的。那么只要对事件走向,施加足够精确控制和引导,就能够对未来进行干涉和编织。理论上来说,在准备条件充分,时间点足够接近的情况下。其编织未来的成功率,是无限接近百分之百的。” “无限接近百分之百?”听到这里织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愕然的神色“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啊,这里我想你可能又误会了。”见状任源不禁失声轻笑,弯腰自脚下拾起了枚拳头大的石子,在少女面前晃了晃道“这个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只是理论上的,在极端状况下会发生的结果。相比实际应用,更多只是帮助你理解这一理论模型。” “打个比方,你看我手上的这块石头。现在我所掌握的信息,包括了此刻的风向,温度,空气湿度,所在维度重力影响。以及这块石头本身的,重量,密度和气动模型。通过以上这些讯息,结合我接下来对这块石头的干涉,也就是我抛出它的力量和方向…” 说着任源扬臂扭身,指着远处一块其貌不扬的黑色礁石道“最后只要我们将未来的时间点,划定到五秒之内。我就可以百分百的确认,这块石头在五秒之后,将与那块黑色的礁石发生切入角度为一百四十三度的撞击。” 说完任源抖腕轻抛,手中的石块在猛烈的海风中,划出道微微倾斜的曲线。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远处那块礁石,弹跳了数下之后隐没在了海浪之中。 “如果我们的计算足够精密的话,或者我投掷的力量足够大的话。那么理论上包括这块石头会被弹飞到哪里,会不会破碎,甚至碎裂成多少块乃至什么形状。这些未来都是可以,被我们准确预见的。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发现了,这种百分之百确定的结果,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但是由此可见,未来确实是可以被编织的。”织轻蹙黛眉认真的想了想,缓缓说道“只是如果不是这种条件足够简单,时间点足够靠近的未来,想要用这种方法来编织似乎就有点…” “你想的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演化论一直未能彻底取代宿命论的原因。只需要稍微将时间点拉长,准确干涉未来便成为了奢望。更不要说需要预测的未来之中,还牵扯到生命个体的情况,比如说预测某个人或动物的未来。” “这种情况下需要不仅需要收集的情报和细节,呈指数级攀升,远超现实条件下能够达到的运算量。生命个体本身的思维状况,就具有极大的随机性和不可预见性。而每个细微的差别,在这个庞大的动态模型中,都 小书亭 会引发严重的蝴蝶效应,使得计算结果走向南辕北辙的结局。” “这样一来,情况便等于又回到了,未来不可预测这个。而且越是努力的去收集和计算,便越是会清晰的察觉到,这种超越现实数个层级的计算量,所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难免不会让人生出,只有无所不能的神明,才能达成这般令人绝望的工作。甚至不少本来持演化论观点的研究者,至此转为宿命论的忠实拥趸。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主流理论中宿命论仍能与演化论分庭抗礼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演化论仍然有其可取之处?”织斟酌着问道“不然的话,两种理论就不该是分庭抗礼,而是宿命论一家独大了?” “嘿嘿,你说的不错。虽然在实际应用中,想要通过推演的方法来编织未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过与此同时,这些编织未来的研究者们,却也找到了个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被称之为投机取巧的方法。”任源笑了笑道 “也正是自这个方法被发现开始,编织未来这件事便成为了,只有拥有预测型独立现实的异人才能掌握的专属技能。” 听到这里,织下意识的追问道“什么方法?” “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吗?”任源轻轻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观测到的未来越准确,其结果便越难被回避和改变。当预测的精确程度超过了某个节点之后,那么被观测到的未来便几乎不可更改了。你自己的经验,也佐证了这个结论对吗?” “是的。”织点了点头道“这点前辈您方才,已经和我说过了。” “既然被精确预测的未来,全部都是不可改变的。”任源嘴角微翘,神秘一笑道“那么反过来是不是可以说,只要被预测到的未来符合预测者的预期,就代表对未来的编织已经成功了呢?” “这…”织愣了片刻后,不解的问道“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不假,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任源摇摇头道“不管是持宿命论的流派也好,还是持演化论的流派也罢。你觉得在他们沟通神明或是干涉现实之后,怎么确定自己对未来的编织,是否成功了呢?” 听到这里,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之色,脱口而出道“再做一次预测!” “是再做预测,但不仅仅是再做一次预测。”任源笑道“而是不断的进行编织和尝试,同时也不断的进行预测来确定自己需要的未来,是否真的已经被编织成功了。视所编织的未来复杂程度和需要,这个过程甚至可能要进行成百上千次。” “抱持宿命论的流派认为,世间万物都来自于神明的创造与恩赐。那么有关预测未来的独立现实,自然也是神明恩赐的显现。他们并不认为预测未来这种行为,是个体对未来进行窥探。相反他们将之视作由神明向个体昭示的天启,用以引导和明示命运的走向。” “当然在认同演化论的流派看来,预测未来的独立现实,就像是跳过了计算结果直接看到了答案。过去和当前节点发生的所有事情,必然是影响着未来的。只是受限于计算能力这些客观因素的影响,我们无法完成对未来完整的编织。” “但却可以通过对未来精准的预测,来了解当前干涉所取得的成果。就比如如果我计算不出多大的力量,可以将刚才 那块石头丢到那块黑色礁石上。但是如果我可以提前观测到,我用力丢出石头后的精准落点。那么我就可以据此,来提前修正我出手的力量。直到这块石头与那块礁石碰撞的未来,被切实观测到为止。” “…”接连涌来的信息令站在沙滩上的少女陷入了长考,虽然为了便于对方理解,任源说的非常直白和浅显。但听在已经尝试过干涉未来的织耳中,和寻常人相比其中的意义便截然不同了。当她理解了后者所表达的意思后,许多新的疑问立刻蜂拥而至灌入她的脑海。这些问题都是她过去,所未曾意识到的。 察觉到少女已经开始主动的顺着自己所引导的思路,去做深层次的思考之后。任源这边也并不急着继续给前者灌输更多的概念,恰到好处的停止了教导。站在那里默默的等待着,少女将自己的思考成果整理完毕。 “…如果是这样的话。”织垂眸思索了许久之后,方才抬起脸来迟疑地问道“如果反复预测过程中,预测结果发生了冲突,该怎么办?” “要么两个结果都是会发生的,比如你预测到了未来同一时间点石头的两个精确落点,那你就要考虑一下这块石头是不是中途碎裂了。”任源道“要么就是其中一个预测结果的准确程度,并不足以越过那个特定的节点。或者说根本就是,预测错了。” “这样的解释,未免也太耍赖了?” “有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任源耸耸肩笑道“当然我今天给你讲的过于简略了,同时你在编织未来这方面,也缺乏足够的实践经验。等你深入的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后,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我说了未来是个充满混沌和不确定因素的庞大模型,就像是个内部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黑箱子。在揭开箱盖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箱子里面,到底会发生什么。直到你揭开箱盖的时候,才能真正的确定箱中此刻的状态。” “而你揭开箱盖的这个行为,对于黑箱内部的事物本身就是种外部的影响因素。甚至你的观测行为本身,也是种对箱中状况的影响。在你打开箱盖之前,所有的可能都处于一种叠加存在的状态。你没有办法去否认,其中任何一种状况存在的可能。” “但当你打开箱盖的时候,可能性便被确定为你所观测到的那一种。你所观测到的结果,也就成为了唯一一种可能。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前辈您的意思是,对未来的反复编织和预测的过程…”织将后者的话反复思量了几遍后问道“就像薛定谔的猫吗?” “嗯?你知道的还不少啊,确实可以这么理解。”任源眉头轻挑,微感讶异的调侃道“看来让你当秋鲤沫那孩子的家庭教师,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呢。” “现在我想我大致明白了,编织未来的大体思路了。也明白您为什么说,我首次干涉未来的尝试,思路上并没有问题。”织想了想道 “不过任前辈,您也说了想要编织未来必须要能准确的预知未来。可是以我独立现实的异常程度,面对那个普罗米修斯。不要说保证预测结果的准确性,能不能进行预测恐怕都是个问题。” “关于这点,你也不用担心。”任源自信一笑,语气笃定的说道“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解决的方案!” 第八百四十六章 解决方案 经过了任源耐心的讲解,织已经对如何编织未来,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同时她也意识到,后者今日将她带到这里,绝非只是场心血来潮的冒险。而是早已为强迫自己答应协助这件事,做了极为充分的规划和准备。 虽说此刻织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编织未来这件事非要自己协助不可。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只是名中阶c级的异人。她非常好奇后者打算如何协助自己,对异常等级至少为高阶b级的普罗米修斯,进行未来的预测和编织。 显然是看穿了少女心中的疑惑,任源笑着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刚才说的,帮你准备好了解决方案这句话?” “这倒不是…”少女迟疑了片刻后谨慎的答道“我当然相信以任前辈您的实力,肯定早已做好了妥善的安排。我只是在担心我自己,无法很好的完成前辈您的安排。” “唔,你要这么说的话,这确实是个问题。”任源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刚刚才反复向你确认,你是否真心实意的愿意,协助我针对那个普罗米修斯的钓鱼计划。其实我给你准备的解决方案,施行起来并没有多么困难,不过却非常需要你的决心和勇气。” “需要我的决心和勇气?”听到这里织的心中咯噔一声轻响,立时意识到后者口中这个所谓的“解决方案”,恐怕有很大的问题。 毕竟在逼迫自己协助其编织未来,触犯对灾部禁令这件事上。后者都没有选择使用,需要“决心”和“勇气”这样的修辞。由此可见接下来后者要说的事情,绝对比方才两人的对话更加危险和亵渎。 只是对于织来说,现在显然已成骑虎之势。且不说如果不答应后者的要求,今天还能否从这里全身而退。从她的个人角度来说,因为这件事情关乎到秋鲤沫那孩子的生活。纵然前面是万丈深渊无间炼狱,此时此刻也不容她选择放弃了。 想到这里织银牙轻咬,加重了语气道“如果是关于我的决心和勇气的话,我想前辈您毋须担心。这两样东西,我向来是不缺的。” “也是,毕竟在我找上你之前,你就敢私自运用自己的独立现实,对未来进行干涉了。”任源哈哈一笑道“虽说手段粗糙了点,还连累我要在暗中帮你擦屁股,应付鹰隼大队那边的检测。不过单从勇气这方面来说,绝对是够格了。” “其实也没有前辈您说的这么夸张。”织语气谦逊的应道“只是对于我来说,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而已。” “任何一件事能够做到极致,都是件令人倾佩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要最后,和你确认一遍。”任源肃声说道“你真的愿意,协助我钓出,潜藏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吗?” “我既答应您了,自然便没有反悔的道理。”织颔首道“前辈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好。我会竭尽全力,去执行您的计划。” “嗯,很好。你这么说,我就 放心了。”任源说着对前者招了招手道“织,你且靠上前来。我将如何提升你独立现实预测能力的方法,告之于你。” 闻言织提着雨伞,略带不安的迈步靠近了后者。双方站的距离本来就不远,织小迈了两步便直接,走进了后者的臂围。这边任源也将腰弯了下来,看上去似是想要附在少女的耳边,将这件事告诉她。 因为台风期临近的缘故,这几日s市周围的海域本就不甚平静。激荡的海浪所发出的轰响,令两人交谈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多远的距离。再加上后者所选的这片沙滩极为崎岖荒凉,莫要说人影便是连海鸟也不见一只。就算是极为重要的机密讯息,织也不觉得有附耳相谈这种多此一举的必要。 就在织还在疑惑的档口,任源伸出的手掌突然之间如闪电般向前探出,未等少女反应过来便稳稳的兜住了她的后脑勺。接着低下头来将前者向怀中蛮横的一扯一带,抢在对方做出抵抗之前,紧紧的吻住了少女的双唇。 骤然受袭的织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去抽藏在伞柄中的匕首虞帝(异人自治会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处获得的b级异物,详见第一百七十三章)。不料任源早就探出了另一只手,精准的捏住了伞柄的接口处,牢牢的封住了少女的动作。 被深吻锁住头颅的织发现连拔了两下,都没有将提前藏好的匕首抽出来。明白必然是被后者施手段,给强行钳制住了。看不到腰畔状况的少女顺着伞柄摸下去,立刻便发现了后者掐在接口处的手指。 纯粹比拼力量的话,她哪里会是后者的对手。站在面前的任源简直就像是座,用钨合金打造的巨型雕塑。拗断碗口粗的钢铁,都要比稍稍掰开后者手指容易的多。本就不已力量见长的织,又哪里挣得脱。 急欲脱身的少女只得边死死的咬紧牙关,边不断变换角度摇晃着伞柄。寄希望于通过刺破伞柄,将匕首虞帝从后者的掌中抽出来。虽然这种做法听起来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但这也是眼下她所能选择的,唯一的应对方式了。 且不说这边织还在试图和伞柄较劲,这边任源在成功捉住前者后,便立刻展开了下一步的行动。少女拼命闭紧的嘴巴,在他面前连最基本的抵抗都算不上。舌头随意一顶,便轻而易举的撬开了对方的牙关。 面对后者粗暴的攻势,织还不待做出反应。便发觉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从后者的口腔之中窜入了自己嘴里。起初她以为是任源的舌头,但紧接着她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异物的长度超乎她的想象,仿佛是条剥去鳞片的毒蛇顺着她的喉咙,向肚子里游去。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自被强行挤开的喉咙处传了过来。渗入灵魂的危险气息沿着神经扩散开来,瞬间充斥了织的全身。浑身肌肉因为在这一刻,感到了极度的危险。不受控制的收缩绷紧,剧烈的痉挛起来。 纵然少女的脑海之中,此刻还残留着一丝丝理智。但在这 股危险气息的震慑之下,也如冻在冰块中的金鱼,根本指挥不了这具僵硬的身体,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即使当初在s市异人自治会的洋馆会场,直面任源释放的凶悍威压时。她也没有感觉到如这般的无助和绝望,简直就像是在直面未知的古神。 这条散发着强烈危险气息的“毒蛇”,长度倒没有织从其宽度所推想出的结果那么夸张。很快便穿过了她的喉咙,沿着她的食道滑入了胃部。在将这条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毒蛇”渡进少女口中后,任源便松开了按着对方后脑的手掌,停止了对前者的钳制。 重获自由的织抬手朝着任源的胸膛狠狠一推,就势向后仰倒。扯动之间发现对方攥着伞柄的手还不肯放开,当即也丝毫不做迟疑。果断松开手掌放弃争夺,玉足轻跳疾步向后撤去。眨眼间便和后者,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看着仓皇后撤的少女,任源也不做追逐。神色淡然的看着对方重新站稳脚步后,方才提起手中的白伞朝对方示意了下,轻笑着说道 “你难道忘了我们头顶上还悬着,对灾部为搜索异常波动发射同步卫星组成的‘天网’系统吗?你在这里把虞帝抽出来,岂不是等于在向对灾部的鹰隼大队报点吗?那我们之前为了躲避对灾部追踪而花的心血,岂不是全白费了吗?下此做事别这么冲动了,今天的事若是泄 了出去。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千幻九尾也保不住你。” 说完任源抬手轻抛,将白伞丢还给了少女。织接住雨伞后立刻将手搭在了伞柄上,虽然脸上还满是戒备之色。但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 还是没有抽出藏在其中的虞帝。担心被天网系统察觉到,虞帝出鞘后的异常波动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明白面对后者手上有没有这把虞帝其实完全没有区别。 “这就对了嘛。”任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持理智的思考和从容的应对。若你还是像之前解决秋鲤沫那孩子的事情时,行事粗暴莽撞。那我们的计划,可没法顺利的执行下去。” 重新站稳脚步的织并未接话,细长的剑眉紧紧蹙起,目光冷冽的盯紧了后者。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修长白皙的玉颈,阵阵火辣麻痒的感觉还残留在咽喉处。而那条窜入腹中的“毒蛇”虽然已经收敛了那股,令人战栗畏惧的恐怖气息,可仍没有彻底的平静下来。 隔着肚皮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条“毒蛇”仍极为活跃的在自己腹腔之中游走着。似乎是不满意胃部的生存环境,正在找寻更加适宜的寄居地点。虽然并未表现出攻击的意图,少女也没有因此而感到痛苦。但腹腔之内异物缓缓游动的异样感,仍令她大感不适。同时也在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可并不是什么幻觉。 余悸未消的少女死死的盯着任源,樱唇轻颤寒声问道“你刚才喂给我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八百四十七章 口渡神躯 在任源放开手的瞬间,织便意识到了后者为什么要使用这种嘴对嘴的方式,将这件异物送入她的身体之中。那股从入口“毒蛇”上爆发而出的危险气息是如此的浓烈,在她的人生中堪称仅见。 如果就这样直接暴露在外面的话,毫无疑问瞬间就会引起对灾部天网系统的警觉。虽说对灾部内部常常调侃,天网系统误判的次数远比准确的时候高得多。但这也仅限于在有关异常波动强弱波形等具体信息上,容易出现错误。 仅就判断监视范围内有无出现异常波动这点来说,对灾部的天网系统毫无疑问是极为精准的。因此不管是她刚刚拔出了匕首虞帝,还是任源外露了那个诡异的无皮肉蛇,都足以引来天网系统的关注。 反过来说后者如此在意对这件异物的遮掩,就证明刚刚对方喂进自己口中的事物,是绝对不能被部里发现的违禁品。而且从其上散发的可怕波动来看,恐怖程度更是难以估量。这样一件危险的异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怎能让织不心生惊悸。 “刚才那个应该不是你的初吻?嘛嘛,不要生气嘛,先放轻松些。”眼看少女的脸色正变的愈发难看了起来,任源张开双手虚空向下按了按,淡笑着道“我刚刚喂给你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大可不必表现的,如此抗拒和戒备。” “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织冷声道“从刚才的感觉上来看,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危险的东西了!” “没那么夸张啦,你想想看在喂给你之前,这东西也是被放在我身体里面的。”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道“如果真的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我怎么敢把它放进我的身体里面呢。” “前辈您可是被称为伪神之躯的a级异人,对您不算危险的东西,对我可未见得如此。”织强行压抑住了心头的惊惧,再次问道“所以前辈您方才喂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啦。”任源并没有直接回答少女的疑问,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方才不是说,以你自身独立现实的异常等级,很难对高阶异人的未来展开观测吗?我喂进你嘴里的那个东西,就是帮你解决这个困扰的。你可猜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由于接受神启觉醒成为异人不久后,织便被对灾部给收容控制起来了。所以她对于异源,触媒以及独立现实这些方面的知识,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对灾部安排的教学课程。不能说知道的很少,但教学的目的性和内容的侧重点上,是存在很大导向性的。 因为对灾部给收容的异人们所安排的课程,抛开章程制度禁忌法规之类的课程。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协助这些被收容的异人,对自己的独立现实进行稳定和控制。以及如何稳定有效的构建心锚,减缓来自异源和现实的侵蚀同化。 至于如何有效的利用自身独立现实,以及激发和挖掘自身独立现实潜力这方面。之前并未选择加入枭龙大队的织,肯定是不可能从对灾部的课程中学到的。 同时为了防止异人自治会的异人,摸索出这方面的知识。对灾部的课程中甚至连平时应该规避什么类型的触媒,都没有教授给他们。而是通过将他们限制在完全没有触媒影响的限定居住区,来规避这类问题的发生。是以这些异人就算想要反向推导出具体的信息,理论上也是不可能的。 故而当少女听到任源说那是能够大幅提 升,她未来视效果的东西时。织满是戒备之色的脸上,下意识的露出了几丝茫然“还有这种东西?” “啊,我都这么说了你还猜不到吗?”见状任源亦微微一愣,失笑道“不过也不奇怪,对灾部肯定不会主动告诉你这些知识。看来要想你尽快帮上我的忙,还有很多知识需要慢慢教给你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帮你掌握这些必备知识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做一名好导师了。” “所以前辈,您说了这么半天。”织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是没有告诉我,您刚刚喂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哦,很简单。我喂给你的,是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任源笑道“就算是你,也应该听说过这个东西?” “什么?!神躯碎片?” 仿佛一道炸雷狠狠的贯穿了织的大脑,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少女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将纤细的手指捅进了自己的口中。对着喉咙狠狠的绞动着,想要将已经进入肚子里的“毒蛇”,给重新呕吐出来。 就算从对灾部那里学到的知识再片面,有关神躯碎片还是无法绕过去的必备知识点。这不仅仅是因为作为触媒此物过于的珍贵和罕见,还在于其对异人能够产生的影响,绝对是灾难性的。不管是异人还是普通人,只要接触一点点神躯碎片,都会引发极为严重的后果。 之前发生在s市异人自治会成员海子身上的惨剧,便是由神躯碎片所引发的(详见第一百八十九章)。所以无论是降临派还是猎人组织,对于神躯碎片的存放和处理,都极为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容易酿成巨大的灾祸。 与此同时,因为神躯碎片超强的威力,它也是双方都非常重视的宝贵材料。对灾部就利用其对异人独立现实超绝的压制性,研发了配备给一线人员的两相弹。而在降临派这边,对神躯碎片的使用方式就更多了。这种异常度逼近极限的材料,对于降临派来说是毋庸置疑的绝对至宝。 “呃…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把吃下去的神躯碎片给吐出来啊?”看着少女慌乱的举动,任源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再说那块神躯碎片现在,应该都已经进入你的肠道了。相比从嘴里把它吐出来,我觉得你把它从肛门排泄出来可能更大些。” “…!” 此刻织无心去在意后者的调侃,满心只恨鱼谦不在自己的面前,不能请求后者直接引爆埋在她心脏中的氮素炸药。与其在神堕异化中被异源将自己的存在彻底吞噬干净,成为没有意识的恶心怪物。她宁愿以更接近人类的样貌,立刻被炸的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织再次攥紧了掌中的伞柄。双眸之中满含怨愤的盯着后者,心中已经开始涌上刨腹取物的念头了。若不趁现在自己还保有意识,能够主导自己的身体。稍后待神躯碎片的影响生效,怕是再想自尽都不可能了。 “哎哎,我都说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持冷静和理智了,你这孩子可千万别冲动犯傻啊。”从前者眼神中看出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的任源赶忙开口解释道“这个神躯碎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织死死的盯着后者恨声说道“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吃下神躯碎片这意味着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吗?” “你逼我吃下神躯 碎片,不就是想要逼我二次觉醒,或是在异化神堕的过程中。依靠我独立现实短时间内的极度燃烧膨胀,帮你完成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未来的编织吗!” “这么看来,你还真不知道吃下神躯碎片,到底意味着什么。”任源语气平静的说道“事情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我就不用耗费这么大力起了。编织未来是何等精细繁复的作业,你不会以为这是靠一头失了智的怪物,就能够迅速完成的工作?” “那您为什么,要喂我吃下神躯碎片!”织怒声质问着后者“是想要以此,来要挟我吗?” “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知道吃下神躯碎片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接触了神躯碎片,就意味着会发生二次觉醒或者觉醒失败神堕异化。那么降临派又何必,对神躯碎片表现的如此趋之若鹜?”任源面露无奈的说道 “再说如果我真的想要利用神躯碎片,引导你进行二次觉醒或者异化。那么从喂你吃下那块碎片的时候,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单凭你手里的那柄b级异物,可对付不了被神躯碎片改造后的肉体。”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你要是不愿相信的话,就不会站在那里等着听我的回答了。”任源笑笑道“你先听我说完为什么,要喂你吃下这块神躯碎片。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相信我的话也不迟,你说呢?” “…”心中稍作衡量之后,织没有再开口回答。只是紧绷着如冰俏脸,抿紧了冷薄的樱唇,面沉似水的瞪视着后者。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任源淡然一笑,轻声解释道“神躯碎片对于异人的影响,确实很大。但并不代表,这种影响是完全不可控的。这种影响当然有不好的一方面,相对的也有好的一方面。” “对灾部虽然极为奢侈的拥有两种神躯碎片,但对于如何使用神躯碎片来提升异人独立现实强度这点上,并没有什么兴趣。如果利用神躯碎片压制和杀伤异人,才是对灾部更感兴趣的事情。再者即便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也不可能将研究成果放给枭龙大队的异人使用。更不要说对这方面,进行什么宣传和教学了。” 《仙木奇缘》 “所以你会认为吃下神躯碎片没有任何好处,这并不奇怪。因为你并不了解,神躯碎片的种种妙用。”任源循循善诱的说道“而在降临派之中,情况就大大不同了。对于如何有效利用神躯碎片,来提升仪式的成功率和强化自身的独立现实。这是有着漫长历史,和丰硕成果的研究课题。” “在对灾部内,一提起神躯碎片便是令异人和降临派闻风丧胆的两相弹。可在降临派里,神躯碎片可是最为珍贵的财富。只有为教派做出巨大贡献的异人,才能有幸获得少量的神躯碎片,来作为最高级别的嘉奖。” “当然有实力用神躯碎片作为奖励的降临派,全世界也是凤毛麟角的。实际上绝大多数情况下,侥幸获得一块神躯碎片的降临派。都会将其奉为整个教派最为核心的珍宝,只在关乎教派存亡的情况下才会动用。” “照前辈您这么说…”织冷着脸讥讽道“我还要感谢您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 “呵呵,用‘一份大礼’来形容,那可是太过含蓄了。”任源神秘一笑道“你可知道为什么,降临派的异人会如此看重…” “神躯碎片吗?” 第八百四十八章 增幅方式 进入了织体内的那片神躯碎片,似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很快便停止了令人担忧的蠕动,在少女的腹腔之中沉寂了下来。发觉自己的身体确实并未因此,而产生什么异样变化之后。织慌乱的心绪,暂时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虽说对于任源刚刚的偷袭行为,因被骗而大为愤怒的少女,心中愈发的戒备了起来。不过对于后者眼下的说辞,织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毕竟规模大些的降临派,都在到处收集神躯碎片这点,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罕有人知的隐秘。哪怕是织多多少少,对此也有所耳闻。 若真如对灾部教材中说的那样,神躯碎片对于异人来说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又怎么可能,得到那些降临派异人的追捧呢?只是各大降临派拿到了这神躯碎片要用来做什么,就是不可为外人道也的核心机密了。 “咳咳,关于这个神躯碎片为什么,会被降临派的异人奉为至宝…”见神色冷峻的少女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讨了个没趣的任源只得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那是因为,对于想要强化自身独立现实的异人来说,神躯碎片是最为完美的材料。” “我们都知道,异常等级处于低阶的独立现实,是很难对异常等级更高的对手产生作用的。更不可能在跨阶的情况下,干涉和压制对方。这是由其异常等级带来的结果,和其独立现实本身强大与否并无关联。” “就拿织你的独立现实,神系的未来视来说。假设你和一名同为预言系的高阶b级异人,进行正面的肉搏对战。就算你凭借自身实力可以能轻松的击败对手,你也无法窥探到对方的未来。” “反过来就算后者在肉搏这方面,是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弱鸡。也丝毫不影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你的未来进行预言。因为异常等级代表着异人自己的独立现实,对现实世界侵蚀的强度。” “在发生独立现实之间的碰撞时,自然是谁的异常等级更高,谁就能压制对方的独立现实。这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神系和概念系的独立现实在面对异常等级更高的对手时,难以发挥作用的原因。” “这些我都知道,任前辈。”织漠然说道“您可以从我不知道的事情开始说起。” “别急嘛,这话总得有个头嘛,接下来就说到重点了。”任源轻笑了两声道“你也知道咱们异人想要维持自身独立现实的稳定性,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经由神启成功觉醒的几率,其实是很低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异源的冲击下彻底崩溃掉了。能够在异源和现实的夹缝中抵住侵蚀,成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独立现实就已经很艰难了。更不要说贸然去尝试,继续提升自己的独立现实了。稍有不甚,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被异源将自己的存在吞噬的一干二净。”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对于投靠了像对灾部这类猎人组织的异人来说,当然只要本本分分维持好,自身独立现实的稳定便可以了。可对于降临派的异人来说,如何安全的提升自己独立现实异常程度。哪怕只是短时间内稍作提升,都是很值得去研究的事情。” “因为虽然独立现实的异常等级,并不能完全代表个人的实力,但异常等级的提升必然能够,带来个人实力的提升。至少更要的异常等级能够帮助自己,在战斗中免疫低阶异人独立现实的直接影响。同时也能让自己的独立现实,面对外来侵蚀时更加的强大和稳固,有更多发挥和尝试的空间。” “对于很多传统的降临派来说,更是将独立现实的等级,和异人在教派内的地位直接挂钩。尤其是那些将异源,奉为神明和信仰的降临派。谁的独立现实异常度更高,就说明谁更受‘神明’的垂青和钟爱,同时也代表谁对神明更加的虔诚。” “故而对于绝大多数降临派的异人来说,异常等级的高低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实力,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任何可以对自身独立现实进行增幅的手段,都是极为珍贵的。”说到这里任源略作停顿,突然向少女问道“说起来,你还记得s市异人自治会,那个叫‘女妖’的异人吗?”(详见第一百七十三章) “记得。”织轻声答道“虽然和她接触不深,但我记得她可以强化增幅他人的独立现实。” “你可知道s市异人自治会的异人女妖,为什么能够强化别人的独立现实?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因为她的独立现实本身,是非常存粹的异常。”任源道“独立现实是异人在遭受异源冲击后,面对异源的侵蚀和现实的排斥,妥协下的产物。换句话说,独立现实等于是异人站在现实角度,以自己的方式去解析和理解异源。认知的结果不同,其独立现实所展现出的规则便不同。” “而那个女妖对异源的理解,便是不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异常。在她眼里异源并没有一个特定的表现形式,异源便是异常这个词本身。所以她的独立现实,并无鲜明独特的规则。可以包容和接纳所有异常的现象,与之进行叠加融合,唯独不能与正常的现实相融。” “拥有这种独立现实的她,即便本身独立现实的异常等级并不高。如果放在降临派中也绝对会是个,非常抢手的对象呢。”任源笑道“不过能形成这种独立现实的异人,毕竟是极为罕见的。而且增幅的总量还要视其本身的异常等级而定,结果上来说很难达成质的飞跃。” “对于降临派的异人们来说,他们需要更加强大,更加有效,更加可靠的提升自身异常等级的手段。每个底蕴深厚的降临派,往往都储备了各种各样的秘术和法门,来达成这种需求。而在所有的方法中,利用神躯碎片无疑是最为有效和强大的手段。” “如果说s市异人自治会异人女妖所拥有的独立现实,是纯粹的异常。那么神躯碎片,便是异常这个概念本身。如果说独立现实,是现实在异源冲击下的妥协产物。那么神躯碎片,就是冲击源本身,至少也是冲击源的一部分。” “因此对于异人来说,接触神躯碎片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接触异源本身。所以会因此而引发二次觉醒,或者觉醒失败进入神堕也就不奇怪了。这就是为什么,对灾部会不断的向你们宣传,神躯碎片的危险性。”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任源竖起两个手指侃侃而谈道“异人直接接触神躯碎片固然危险。但只要能够规避这方面的危险,带来的收益就是巨大的。如果说女妖那孩子的独立现实能够增幅他人,是因为以她理解异源的方式,可以很好的包容各种异常状况。” “那么作为超越一切现实的高维存在,异源则可以毫无桎梏的向下兼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独立现实。因为独立现实本身就是异源在这个现实片面的表达结果,我们无法用独立现实来诠释任何一个异源的根源。但无论哪个异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包容这个现实的全部。作为异源的一部分,神躯碎片同样如此。” “您的意思是,只要能够规避接触过程中,所带来的种种风险 …”织骇然道“神躯碎片可以像女妖做的那样,用来增幅异人的独立现实?” “是的,而且神躯碎片所带来的增幅,可不是女妖那孩子能够相比的。因为神躯碎片的异常等级,本身就是超越了a级异人的存在。”任源面露狡黠之色“理论上来说,在神躯碎片的增幅下,哪怕是低阶e级的独立现实,都可以超越a级的异人。” “这太疯狂了…”低声喃喃自语了两局后,织面露疑惑的抬起头来问道“不过想要达成这种效果,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猜的没错。”任源轻笑道“首先获取神躯碎片对于绝大多数降临派来说,就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其次作为异源的一部分,如何规避接触神躯碎片时,其所带来的强烈冲击来获得异常度的加持。这本身就是件,如同拿核弹烤的操作。” “获取神躯碎片,就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话说回来。”织满脸疑惑的问道“异源原来是某种,类似生物体的存在吗?” “你这倒是问了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不过很抱歉。关于这点,即便是我也很难给你个明确的答案。”任源耸耸肩道“作为低维现实的我们,是无法理解异源这种存在的。” “实际上神躯碎片这种东西,究竟真的是异源身体的一部分,还是说只是异源的某种分泌物。亦或者干脆就和异源没有关系,只是来自于异源所存在的那个世界。这些猜测直到现在,业内现在仍然还没有给出一个定论。” “我曾怀疑神躯碎片的真实来源,可能是异源的造物。但这些猜想目前都没有办法去验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从异常等级上来说,神躯碎片绝对是超越了一切的。从神躯碎片的获取方法上来看,绝大多数也都支持,神躯碎片是来自异源本身这个说法。” “神躯碎片的获取方法?” “嘘。”任源将食指竖在唇前,意味深长的笑言道“如何保存乃至获取神躯碎片的方法,可不是能够,随便拿来闲谈的话题啊。” “啊,我明白了。”织面色微怔,继而点点头道“那么想要利用神躯碎片来增幅自身独立现实的话,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神躯碎片可不是能够直接,拿来使用的东西。从获取之后,到能够拿来使用,中间是要经过很多加工程序的。”任源解释道“虽然一般都直接用神躯碎片来指代,但刚获取的神躯碎片和加工完毕的神躯碎片,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这之间的区别,就好比铀矿石,核弹和核电站之间的区别。视目的不同,改造的方法和结果也是天差地别。” “比如对灾部看重神躯碎片的地方,在于其顶级的异常度能够轻松的压制任何异人的独立现实。所以在神躯碎片的使用方法上,是十分简单粗暴的。先削减其体积,再逐步削弱直到基本隔绝其对现实的侵蚀。封装好后再塞进子弹里,作为压制异人的武器。” “而降临派的做法则是将神躯碎片本身,打造成一个独立稳定的个体。可能是生物,也可能是静物。来控制其对现实的侵蚀速率,令其能够稳定温和的,向外界释放其蕴含的异常之力。将其泄露出的异常波动,控制到一个便于自己进行利用调整的范围。就像是块用来,输出异常之力的大号电池。” 说到这里,任源指了指少女平坦的小腹道 “而我刚刚喂给你的,便是这样一块神躯碎片。” 第八百四十九章 最后一问 闻言织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面露疑惑的问道 “这么说前辈您,还会改造神躯碎片?” “嗨,什么叫还呀。”任源满脸得意的说道“这点小事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有了这片神躯碎片,我就能对异常等级高于自己的对手,进行预测了?”织犹有些不甚相信的问道“即便对手可能是高阶b级的异人,都可以吗?” “不,准确来说,即便对面是高阶a级的异人。只要利用好这块神躯碎片,你也可以预测对方的未来。”任源淡笑道“也就是说,只要你想的话。从现在开始,你甚至可以尝试对我的未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预测。” 这边任源话音刚落,少女的瞳孔便微微紧缩了起来。如果真如后者所说的那样,只要能够利用好这块神躯碎片,就能让自己连身为a级异人的对手都可以预测…想到这里,织按在腹部的手掌,下意识的加强了几分力道。 “不过嘛,你也不要将神躯碎片想的太过于万能。它能够增幅你的独立现实不假,但并不代表这种增幅就是无限度的。”似乎看穿了面前少女的小心思,任源悠悠然的补充道 “之所以要将神躯碎片提前处理下,很大的一个原因便在于。正常情况下,异人是根本承受不住和神躯碎片接触时,后者所带来的冲击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喂给你的这块神躯碎片。在处理过程中,同样对其各方面做了极大的削弱和限制。” “不然的话,以你的异常等级。在吃下它的那个瞬间,就会直接引发神堕异变,彻底崩溃掉自身现实。所以如果你想要依靠这块神躯碎片,对我的未来进行预测的话。成功率恐怕很难达到一个,理想中的水平。” “而且即便预测成功了,这种大幅跨阶的做法对神躯碎片的消耗也会非常巨大。并不能支持你,反复进行这种行为。再者强行驾驭超越自身层级太多的异常之力,对你本身也会造成非常大的负担。如非必要的话,我并不建议你冒这种风险。” “这点即便前辈您不提醒我,我也明白的。”织略略颔首,沉吟片刻之后轻声问道“不过之前部里的报告不是指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至少也是高阶b级的异人吗?也就是说,并不排除对方也是高阶a级异人的可能?”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我想这种可能性应该并不会很高…”说到这里任源突然住了口,抬手撑着下巴,眼神飘忽的思索了片刻之后低声自语道“不过若那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他’的话,达到圣人级别的可能倒也没什么奇怪…” 略作思量之后,任源抬起头来对少女缓缓说道“如果那个普罗米修斯真的是a级异人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就只能把成功的希望,放在你的天赋上赌一赌了。”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本就没有什么绝对成功的把握,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是我选中的异人,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待。只要我们能够将那个普罗米修斯钓出来,那么我们就是驱虎计划全程最大的功臣。届时就有和对灾部,索要特权的资本了。” “就算我们真的成功了,这也很难成为邀功请赏的资本?”织皱眉道“毕竟到时候部里问下来,我们很难向上面解释我们究竟是怎么,将敌酋引诱出来的。” 《仙木奇缘》 “怎么去向上面解释,这就是我和采九儿负责的事情了。关于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任源笑了笑道“你眼下需要关心的,首先就是如何使用在你肚子里的这块神躯碎片。” “就算是经过了我的处理,那块神躯碎片也不是光吃下去,就能发挥作用的。接下来我会教导你,如何安全有效的调用神躯碎片中 的异常之力。以免在编织未来的过程中,因为神躯碎片的冲击而导致神堕。” “之后你还要学习如何正确的编织未来,以及着手将那封信抵达普罗米修斯手中的未来编织出来。原本在我的计划中,整个流程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但如今情况有变,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必须要在一周之内,完成这些任务。” “如果一周之内…”少女问道“我编织不出那样的未来呢?” “那我们就寄了。”任源干脆利落的说道“采九儿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若是真让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超级献祭仪式完成,眼下s市对灾部的所有人全部都要被追责。秋鲤沫那孩子更是避免不了,被塞进三号研究院的结局。” “最坏的情况就是,我们暗中搞的这些小动作也被对灾部一并查了出来。那时你我就不单单是被追责的问题了,百分百是要被送上对灾部的军事法庭的。”说到这里,任源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过关于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异人监狱对我来说和老家也差不多了。反正我也死不了,也就是提前回家罢了。” “既然采总指挥已经无计可施了…”织想了想道“那么为什么不将目前s市的情况,上报给部里呢?” “你这孩子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任源忍不住失笑道“你不会以为眼下s市的困境,对灾部高层并不知情?你难道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s市的状况太过棘手,所以部里才会将千幻九尾采九儿给派来吗?” “在保密条例的限制下,目前s市对灾部已经在采九儿的指挥下,将能做的一切都做到极致了。更何况现在最大的问题恐怕正是,来自于某个在对灾部高层之中隐藏极深的内鬼。换掉九儿的指挥权,情况恐怕会变的更糟。” “这么说来。”织若有所思的问道“任前辈您是愿意相信,采总指挥了?” “我怎么可能相信她,我也没有必要去相信她。随便相信别人,是种非常愚蠢的行为。”任源耸耸肩道“但是目前来看,只要九儿还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我就能拿到相对充足的自由,来实现我的计划。” “我更愿意信任这种,能够给双方都带来好处的双赢关系。就像现在我邀请你,参与我针对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计划一样。你之所以答应协助我,也并不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更多也是看重了成功之后的回报不是吗?” “建立在利益上的关系虽然轻松,但未必可靠?”织平静的说道“会因为利益选择走到一起,就避免不了会有一天因为利益,而选择背叛对方。” “是吗?不过我觉得这种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关系,可比什么信任、责任这种虚无缥缈道德标准,可靠太多了。”任源微笑道“觉得符合自己的利益便加入,觉得不符合自己的利益,那就退出便是了。” “反正衡量的标准是利益,就算背叛了对方也不必心怀愧疚,这难道不是最棒的合作关系吗?再说难道你觉得建立在信任之上的合作关系,就没有背叛的可能了吗?别天真了,事实证明往往信任远没有利益来的可靠。” “那如果任前辈您觉得,出卖我能够获取更大利益的话。”织反问道“您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我吗?” “当然,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任源笑道“同样所有的条件我也都一一摆在你的面前了,如果你将来要面临这样的抉择时,也不必有丝毫的迟疑。只要你觉得背叛我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怨言的。” “好,我记下了。”短暂的惊愕之后,织迅速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的一周,我会努力的。” “哦?”任源饶有兴致的盯着身前不远处的 少女,摩挲着下巴十分轻浮的笑道“那天在洋馆会场放过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如果那天您能放过锦云副会长和女妖的话,情况会更好。”织应道“您不是说在编织未来的过程中,细节掌握的越多便越容易成功吗?这点上锦云副会长的独立现实(详见第一百七十四章),应该能够为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那个婆娘嘛,还是算了。虽说我选择合作对象的时候,更看重利益基础。不过有些人天生,便不适合作为合作对象。倒不是因为能带来的利益太小,更重要的问题是。他们那可怜的脑袋,很多时候根本就认不清摆在面前的利益孰重孰轻。被一千个聪明人背叛,都好过和一个蠢人合作。”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哂笑道“因为你根本搞不清,他们的蠢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再说我之所以选择放过了你,不仅仅是因为看中了你的独立现实,更关键的是你的资质和潜力。不然想你们这些独立现实的异常等级不过中阶的异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睛。” “前辈您总提到我的资质和天赋不错,那么在您看来…”织斟酌了片刻之后问道“我有成为高阶异人的可能吗?” “咦?很有意思的问题。”任源意味深长的笑笑道“能不能升阶乃至成功二次觉醒,这可不是光看资质就可以决定的事情。” “不过接下来的一周,你倒是可以先学着尝试,能不能驾驭得了更高层次的力量。假设你真的想要冲击高阶异人的境界,对你来说这可是必不可少的基础练习。怎么,你想要尝试升阶成为高阶异人吗?”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织摇摇头道“谢谢前辈您的解答。” “我猜你也就是随便问问罢了,毕竟说到异人的升阶,这可是件在理论上都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呢。”任源道“哪是资质足够就有希望成功的事情呢。” “这样吗?那么…”织追问道“在前辈您的记忆力,有异人成功过吗?” “…”任源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上下打量了少女片刻之后,他开口淡然答道“在我的记忆里,有。你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我吗?” “嗯。”织颔首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您。” “是吗?那你问。” “我最后想问的是,您不是说神躯碎片是很难获取的吗?”织十分认真的问道“那您方才喂给我的那枚神躯碎片,您是从哪里获得的?” “关于异人升阶成功的案…啊嘞?”正欲开口回答的任源语气一滞,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要问的是,那块神躯碎片的来历?” “是的。”织道“这是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呃,倒也不是不能回答…”任源道“你最后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嗯。”织加重了语气肯定的答道“我最后想问您的,只有这个。” “好,这块神躯碎片是之前对灾部进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时候。敌人动用了神躯碎片,来制作陷阱想要捕获我。”任源道“而这块碎片,就是我在脱身的时候顺来的。” “那您那里,除了喂给我的这块,还有别的神躯碎片了吗?” “这个嘛,就是秘密了。”任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知道作为男人,若想保持自己的魅力,就永远不要让女人看穿自己的底细。” 见后者明显不想正面回答,织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松开了紧紧攥在伞兵上的手掌,平静的说道“既然时间紧迫,那么接下来就请前辈您教我,如何编织未来。”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第八百五十章 私人约见 咖啡厅中,鱼谦双手正不安的搓 弄着,面前盛放着咖啡的杯子。神色局促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线条冷硬的黝黑面庞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尴尬。几次想要选择开口,最后却仍将到了嘴边的话讪讪的咽了回去。 对于向来行事干脆果决的鱼谦来说,罕有显出这种模样的时候。而令他感到如此坐立难安的对象,却并不是个看起来如何令人感觉畏惧的角色。 恰恰相反,坐在鱼谦对面的男人眉目俊朗,态度也非常的平和淡然。略显削瘦的白皙面庞上,架着副款式复古的金丝眼镜。长短适度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不过鬓角的几缕白霜则显示出其早已年过中旬了。举手投足之间,气度颇见沉稳。 “鱼谦同志,我知道你们专案组最近的工作非常忙碌。”见前者迟迟未做言语,男子率先开口道“按说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约你见面,打扰你们专案组的工作。不过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希望这没有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听到这话鱼谦差点当场从椅子上蹦起来,慌忙说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柏厅长…” 坐在鱼谦对前的男人不是别人,赫然便是柏天清的父亲,gd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今日这场会面,也是后者通过s市公安局局长刘正明联系上了鱼谦。将前者给约到了,这间咖啡厅中来。 “现在你我并不在省厅,我今天也不是以你上级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约你在这里见面的。”柏厅长打断了鱼谦的话,淡淡一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使用敬称了。” “啊?哦!嗯…”鱼谦面色微僵,接着忙不迭的应道“您说的是,那您叫我小鱼,就可以了。那您今天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的吗?” “小鱼,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通过刘正明,约你在这里见一面。”柏厅长看着前者平静的说道“你也应该很清楚,我想问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鱼谦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柏厅长为什么要跑到s市,还以私人身份专门约自己来此见面。这么做的理由自然不言而喻了,当然是为了从自己这里,打探有关其唯一的儿子柏天清的下落。但这个问题,偏偏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回答后者的。 “我知道,关于我家小柏的事情,一定牵扯到专案组的机密。”见前者面露难色,柏厅长拈起小勺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轻声说道“你们专案组虽然用着省厅的名头,但实际上乃是直属部里的机构,和省厅并没有什么关联。我贸然去询问你有关专案组办案的内情,确实是很不妥当。” 这边紧绞着双手的鱼谦心中自然十分清楚,其实眼下s市的“省厅专案组”莫说和省厅没有丝毫关系,更不是公安部的直属机构。但他没法和对方解释这些情况,更不能将对灾部的存在暴露给后者。只得羞惭的低下了脑袋,尽可能的避开后者的目光。 “但是小鱼,我希望你能理解下我的心情,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柏厅长语气诚恳的问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小柏他现在到底,人在哪里?” “柏厅…那个您,您先别急。”鱼谦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这件事其实,其实并没有 您想的那么,那么简单…” “是真的很复杂,还是说你不能告诉我?”柏厅长追问道“我并没有打探案件具体进程的意思,只是稍稍透露些有关小柏的情况,也不行吗?” “这,这真的不是说,能不能告诉您的事情…当然按规定,我确实没有权力向您透露小柏失踪一案的具体信息。”鱼谦面露无奈的说道“而且这件事情,真的非常非常的复杂。即便规定允许,我也很难和您说清楚。” “是这样啊,你这个回答,我倒是并不意外。”柏厅长面露苦涩的笑了笑道“这几天我动用了所有关系,想要尝试能不能探听到些许,和小柏有关的消息。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这种事情,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小鱼,你所在的这个专案组,着实是有些不简单啊。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也在这个专案组里,那我现在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坐在家里,默默等待着最终结果了。” “嗯,是啊。”鱼谦语气含混的应道“专案组的保密工作,确实做的非常好。” “我想既然将保密工作,做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想必一定是,有这么做的必要?所以我也不会让你为难,非要在你这里问出小柏目前的情况。”柏厅长略顿了顿,缓缓说道“不过我没有记错的话,小柏出车祸的那晚,是你带队出警的,我没记错?” “您没有记错。”鱼谦点了点头道“那晚是我带队的。” “当时在场的,还有二队的大队长迟海锋,是吗?” “嗯。” “而且当时小鱼你也还没有,加入专案组?” “是的,那晚之后专案组联系了我,将我调进去的。” “那么也就是说,当晚发生的事情和专案组无关是?”柏厅长问道“那小鱼你能告诉我,那晚小柏为什么会受伤吗?” “关于那晚的事情…”鱼谦苦笑道“抱歉,我也不能透露给您。” “是因为那晚的事情,也和专案组调查的事情有关吗?” “这个,我也不能告诉您…” “这样啊,我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柏厅长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难怪关于哪晚的事情,我也什么都没查出来了。并且现在连你们市局二队的迟海锋,也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 “…”看着神色寂寥的后者,一番踌躇之后不知该说些什么的鱼谦。最终还是选择捂着咖啡杯,闭紧嘴巴沉默了下来。他当然清楚后者早就知道,那晚的事情早被对灾部,列入保密事项中了。故意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再试探下,自己的口风。 虽说鱼谦之前和柏厅长接触很少,但对于后者的为人他也从刘正明那里听来了不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后者是个非常谦逊温和的长者。但实际上是个工作上非常严肃认真,极其看重规章制度和纪律条令的人。对于原则上的问题,更是不肯做丝毫的疏忽。从警这么多年来,连休假都没有过几天。 将职责看的如此之重的后者,会违背原则的动用各种关系打探内幕。甚至专程挤出时间跑到s市来私下约见自己。可见对方将这场会面,看的 有多么重要了。毕竟事关其独子的生命安危,不用多说鱼谦也看得出。虽然后者还在自己面前故作平静,但内心之中怕是早就如坠汤镬般煎熬了。 双方就这样默默对坐了片刻之后,柏厅长率先出声打破了沉寂“其实当初小柏跟我说,他想去刑警队实习,我是非常反对的。但是那孩子的性格和我一样,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他大学毕业后并没有遵照我和他妈妈的建议,继续考研深造。而是背着我,偷偷去报考了本省的公务员,并选择了刑警这个职业。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都已经做了体检,过了面试了。” “我想事已至此,就算我再怎么反对也来不及了。况且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我太清楚了。就算我这次能将他挡在刑警一行的门外,他也不会听我的话乖乖回学校去的。结果无非就是,他再背着我偷偷报考一次罢了。” “其实我和小鱼你一样。”柏厅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鱼谦道“我也最早也是刑警出身的,所以我很清楚刑警这行有多么危险。我想既然我阻止不了小柏去做刑警,至少也要给他找个可靠的上级。这也是我这个做父母的,一点上不得台面的私心。” 说到这里,柏厅长深深的叹了口气,语带悲凉的说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我的儿子,动用我在省厅积攒下来的人脉。我想这可能就是我,以权谋私的报应。如果不是我将小柏安排到s市,现在也不会落得这番境地。” 不待后者说完,强烈的羞愧感涌上了鱼谦的心头。直冲而上的血气,令他黝黑的脸庞映照出浓重的酱紫色“对不起柏厅长,都是因为我…” “不,小鱼,这不怪你。”柏厅长摇摇头道“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能阻止的事情。我说这番话,也绝对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更不是想要将事情的责任,推倒你的身上。” “不是这样的,都怪我。”羞惭交加之下,鱼谦极为懊恼的说道“都是因为我,才将小柏卷入了这些危险的事情中。如果小柏没有跟着我的话,绝不会出现这些问题的。” “你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在侮辱小柏目前为止做出的所有牺牲了。”柏厅长打断了鱼谦的话加重了语气说道“我的儿子虽然性子上是太过执拗了些,但他的为人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非常清楚的。” “不管你们究竟做了什么,那晚小柏既然选择跟你出警。那便说明,在他眼里这么做是对的,他愿意在行动上给予支持。而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出于小柏自己的意愿,也是他自己应付的责任。你这样说,等于是否认了他的努力。” “这…”闻言鱼谦浑身一震,颔首道“我明白了。” “我知道做刑警这行,便免不了时时刻刻和危险打交道。在认可了小柏去当刑警这件事后,我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但是我除了是小柏的上级,除了是名工作了多年的警察。我还是小柏的父亲。”柏厅长的声音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了起来 “就算要我接受最坏的结果,但至少要让我知道。小柏,我的儿子!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奔赴险境!” 第八百五十一章 未能告知 话说到这个份上,鱼谦的心中不免也颇有些感到戚戚然。他非常能够体会柏厅长现在的心情,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曾经的处境,和后者眼下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 当年自己女儿鱼瑶的死亡,也曾是缠绕在他心头整整十年都挥之不去的梦魇。同为父亲,他自然能够理解后者那种,为子女甘愿付出一切的心情。就像当初作为刑警的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的死按照自杀结案那样。此刻身为公安厅副厅长的后者,亦是同样的深感无力和茫然。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十年前的鱼谦直到最后,都不知道女儿的案子该从何查起。而现在对于柏厅长来说,极有可能知道自己儿子下落。甚至几乎可以说是直接导致儿子失踪的罪魁祸首之一,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此时此刻鱼谦扪心自问,如果两人交换立场,他绝不可能做得到如对方那般克制。更说不出刚刚那番,极为冷静和理智的话来。当年为了调查女儿的案子,局里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不知惹出了多少麻烦来。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对后者油然而生出一股钦佩之意。念头既起,他的心中便愈发觉得羞愧难当了。 不管柏厅表现的多么淡定,嘴上如何说责任不在于自己。鱼谦心中都非常清楚,这绝不是能拿来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今天后者会私下将自己邀约在这里,就说明对方已经抛开了身为gd省公安厅副厅长的身份。 在这一刻,坐在他面前的既不是身居高位的官员,也不是自己体系中的上级。坐在他面前的,仅仅只是个想要打探失踪独子的,心急如焚的父亲。正因为对后者的心境感同身受,所以面对柏厅长的询问请求,鱼谦此刻实在难以拒绝。 “我知道,我向你打听这件事,会让你很为难。”眼见前者脸上犹豫之色渐浓,柏厅长忙趁机开口补充道“我也并不奢望,能从小鱼你这里打听到过于详细的信息。如果实在是连一丁点信息,都不能说的话…” “作为小柏的父亲,你们起码应该让我知道。现在小柏他,他现在还…活着吗?” 正心乱如麻的鱼谦被后者这一问,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来。迎着柏厅长那早已难掩焦急之色的殷切目光,女儿稚嫩的面庞又悄然的在他面前闪过。卡在喉咙中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猛然瞥到了一个稍显熟悉的身影。 也不怪这个时候鱼谦突然分神,实在是映入眼帘的那个身影,由不得他不去注意。似乎生怕他没看到般,后者摘下了戴在头上的便帽捏在掌中,张开双手极为夸张的朝鱼谦挥舞着。那架势就像是在机场接机的亲友团,就差举个写着人名的大牌子了。 双方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而已。所以在觑到对面举止夸张的男子后,鱼谦立刻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上周六刚接管了六号别墅所在区域安保工作的领队,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第二中队的副队长白皓。 见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白皓笑着将帽子戴回了头上。一手指了指背对着自己的柏厅长,一手将食指竖在双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显然是在提醒前者,两人的对话正处在对灾部的监听之中,提醒鱼谦不可对后者乱说。 正等着鱼谦开口的柏厅长,发现前者的神情突然僵住了,眼神也飘忽不定的朝自己身后瞄去。心头顿时 生出股不好的预感,边语带疑惑的问道“小鱼你在,看什么呢?” 边转过头来,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后瞥去。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些案子上的事情。”鱼谦赶忙收回视线,遮掩着说道“万分抱歉,柏厅长。事关重大,按照规定我不能向您泄露任何切实的信息。” 不待柏厅长彻底转过头来,坐在两人身后的白皓,早神色自然的端起了手边的咖啡,小口啜饮着玩起了手机。上午的咖啡厅中虽然客人不多,但稀稀落落的倒也坐了几桌。柏厅长左右扫视了几眼,也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得压下心中疑虑回过头来,极为失望的问道 “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现在是否还活着…难道说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这…”鱼谦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他总不能告诉后者,此刻两人正被s市土狼大队的人所监视着,最终只得苦笑道“柏厅长,我真的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给您。” “我知道,我知道小鱼你的难处。”柏厅长抬起双手张开十指,向自己的方向稍稍拢了拢道“你也并不用直接告诉我,你只需要小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鱼谦摇头轻叹道“就像我之前和您说的那样,这个案子真的非常复杂,并不是说…” “了,我知道了。”见对方连个像样的暗示都不肯透露给自己,万念俱灰的柏厅长哑着嗓子,笑容苦涩的说道“其实从上月底老梅父女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小柏他应该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闻言鱼谦面色微动道“上月底…您说的是莫不是梅副队?” “是。”柏厅长点点头道“我说的正是接替你出第一刑警大队大队长职位的梅敬祖,也是你之前的副大队长。还有他的女儿,梅箐霞。” “您认识老梅?”鱼谦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连续发生警察被害事件,就算后者不认识老梅省厅那边应该也早该知道了。 不料这边柏厅长却很认真的颔首答道“嗯,我不仅认识老梅,而且我和老梅父女两人都非常的熟。你可能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曾和老梅在一个警局共事过。” “还有这种事情?”鱼谦面露震惊的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老梅提起过。” “是吗?这到像是他的性格。”柏厅长扯了扯嘴唇,从满是苦涩的脸上挤出了个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轻声道“我们两人共事的时候,老梅他还没有结婚。那个时候我们还曾约定,将来若是一人生了女儿一人生了儿子,就结成儿女亲家。” “也是,以老,呃…以梅叔的性格,平时肯定是不想因为和您的这层关系,而得到刘局他们的特殊照顾的。”见后者以“老梅”称呼梅敬祖,鱼谦这边也赶忙改了口道“梅叔他平时不说,我们这些后辈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后来果然他生了个女儿,而我生了个儿子。只是他那个女儿和小柏一样,性格也是天生的好强。我们两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走上从警这条路。却不成想,最终不仅老梅出了事,连小柏和小霞都…唉。”柏厅长满脸失魂落魄的说道“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定数。一切都是天意,终究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这不是天意!老梅和小霞的牺牲,绝不是什么天意 !”一提到老梅父女的死,鱼谦倏然间涨红了脸,语气激动的说道“那种狗屎般的天意,我绝对不认同!” “这么说你知道,老梅和小霞牺牲的细节?”柏厅长冷不丁的问道 “梅叔他…”鱼谦话刚出口又生生刹住了,嗫嚅了半晌后只是低下头闷声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嗯。” “也是,既然老梅和小霞的案子,也被你们专案组接手了。那想必,其中的细节小鱼你肯定也是知道的了。”等了半天不见前者再有下文,柏厅长知道这件事自己也是问不出什么了,低声叹道“而且按照规定,老梅父女的事,你也什么都不能告诉我?” “…嗯。” “说起来,自我调去省厅之后,好些年都没有和老梅聚过了。再次听到他消息的时候,竟已是诀别…”柏厅长双眼望向空处,淡淡的说道“老梅他现在还是,对别人说自己叫‘梅宣’吗?” “啊,早以前是的。虽然大家平时都叫他‘梅叔’或者‘梅队’,但那时候来了新人他都会介绍自己叫‘梅宣’。不过后来,梅叔他就不这么介绍自己了。”听到后者这么问,鱼谦顿时明白。柏厅长说曾和老梅共事过这件事,并不是想要变向从自己这里打听消息的客套话了。 只有警队上的那些老人才知道,梅敬祖年轻的时候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成年之后,他一度想要将自己的名字改成“梅宣”。为此还曾和自己的父亲,大吵过一架。思想封建的老爷子则认为名字乃一生气运所在,改了这个名字便不得列祖列宗保佑了,自是坚决不许。 于是当时年轻气盛的梅敬祖一气之下干脆报考了警察,想着当了警察之后便可以自己改名字了。气的老爷子跑到派出所哭天喊地的大闹,非逼得其将身份证上的名字改过来不可。之后更是三天两头的跑到派出所去查户口,生怕自己那个“不孝”的儿子偷偷再改过来。 一来二去梅敬祖也只能认了命,放弃了更改户口本上的名字。但平日里却跟同事们强调,自己的名字叫“梅宣”。父子俩就这样互相犟了大半辈子,直到老爷子走了那天。梅敬祖才幡然醒悟,后悔何必因为这种事和父亲置气。但再想道歉已是来不及了,这自己讨厌了一辈子的名字,竟成为父子二人记忆中最深的羁绊。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自那以后,鱼谦便再也没有见过老梅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叫梅宣了。或许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父亲的歉意,连给自己女儿也起了个听起来,极富有年代感的名字。警局里的那些年轻后辈已然不知晓,刑警一队的副大队长,还有这样一番不愿提起的陈年往事了。 “自那之后就不这么介绍自己了吗?看来他也已经放下了,这个心结啊。”柏厅长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欣慰的神色,神色复杂的喃喃自语道“那老梅和老爷子在泉下详见时,两人应该再不会为此争吵了。只是可怜小霞,那么年轻的孩子。老梅他一定是担心我后悔当年的约定,所以才急着把小柏带过去…” 眼看柏厅长此刻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已经是显的有些不太正常了。回想起自己女儿刚死的时候,自己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也经常是这番浑浑噩噩的状态。大感于心不忍的鱼谦再也忍耐不住了,俯下身子低声对后者说道 “我想没有消息,至少不是坏消息,您觉得呢?” 第八百五十二章 随行保镖 听到鱼谦的话,柏厅长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满脸急切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前者脸上,看出更多的信息和答案。若不是碍于正身处公共场合,怕是早就跳起来扯住对方衣领追问了。 不过这句话出口之后,鱼谦也知道自己在不能多说了。更何况就在不远处,对灾部土狼大队的副中队长白皓,还在监视着这边呢。不待柏厅长再开口多问,鱼谦已然起身面带歉意的表示时间不早了,自己该回去了。 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柏厅长心里明白眼下他已经没有理由拖延对方离开了。就算强行找出什么借口,鱼谦也定然是不肯再做停留了。更何况就算前者愿意在这里,陪他坐在这里聊上一整天。摆明也不可能再透露任何有关,自己儿子柏天清和梅敬祖父女的情报了。 但好在最后那句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切实含义的话语,在模棱两可间向柏厅长隐晦的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至少现在,这个背景神秘异常的专案组还没有确认,自己失踪的儿子已经身亡了。诚如鱼谦所言的那样,对于眼下的柏厅长来说,这未尝不算是个好消息。 直到前者离开了许久之后,柏厅长仍捂着手中的咖啡杯,愣愣的呆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几滴浑浊的老泪,悄然自细纹密布的眼脚缓缓的划落了下来… … 只身迈出咖啡厅的鱼谦没走多远,就隐约察觉到了似乎有人,正在后面跟着自己。不用回头看他也猜得到,定然是方才在咖啡厅中监视着自己的白皓。 紧走了几步之后,鱼谦从怀中摸出了手机不动声色的打开了前置摄像头。接着举起手机,借着身体的阻挡窥探了下身后的状况。因为天气原因街上的行人并不密集,他很快便将身后三三两两的行人瞧了个遍。 可显然后者的跟踪技巧明显要更高一筹,即便是反侦察经验极为丰富的鱼谦,也没有找出追踪者的端倪。如果说外套和帽子还可以临时更换脱摘,那身高体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场变更的。想要在这段路况并不复杂的街道上彻底隐匿身形,可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略路观察了一圈,没能找出应该正在后面跟着自己的白皓后,鱼谦倒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十分自然的将手机揣回了怀里,慢慢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接着突然转身,进入了街道旁的一间大型超商。 《最初进化》 在这种门头聚集的商业街上,如果行人不多那大型超市的生意也不会多好。想要囤积物资的人家早在几日前就采购齐全了,诺大的商场内分外的空旷冷清。只余超商的工作人员,在不紧不慢的打理着货架,清扫着没什么清理必要的地面卫生。 进了超商之后鱼谦立刻便将身体隐在一个巨大的广告立牌之后,抽出根香烟放在鼻翼下轻轻嗅着。目若鹰隼的紧盯着超商入口,等待着跟踪自己的白皓显出身形。奈何他足足等了两分多钟,不要说身材高大的白皓。就连进门购物的寻常顾客,他也没看到一个。 就在鱼谦疑惑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多虑的时候,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未料到自己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靠近到这个距离。惊诧之下他立刻甩掉烟卷竖起左臂,挡在自己面门之前。右手扶住藏在腰间的手枪,顺势猛地向前跨步转身,面向了从身后靠近自己的男人。待看清了后者的面貌之后,鱼谦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鱼警官,您是在找我吗?”现身的男子低头拾起了,被他丢在地上的香烟,微笑着递还给了鱼谦“您不用这么激动,再说商场之内可不能吸烟啊。” 这个从背后拍了鱼谦肩 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咖啡馆内暗中监视他和柏厅长会面的,土狼大队二队副中队长白皓。不知后者在什么时候,悄悄避过了他的视线走到了自己的身后来。 上下打量了后者一番后,鱼谦松开了按在腰畔的手掌。将香烟接了过来单手插进了烟盒中,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是从这边来的?” “哦,看来鱼警官您对这周边不是很熟悉啊。”白皓笑了笑,指着不远处道“这个超市在那边,还有个员工入口,我是从那个门进来的。” “倒是没看出来,白队长对这周边倒是挺熟悉的。”鱼谦眉头轻挑道“不过看样子,你今天应该也不是来这里买东西的?” “鱼警官您何必明知故问呢?”白皓失笑道“您刚才在咖啡馆里,不是都已经看到我了吗?我这不明显是,跟着您进来的吗?” 没想到后者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微怔之后鱼谦不咸不淡的说道“那白队长你跟踪的技术倒是有够厉害的,我完全没注意到你在我后面跟着。” “您没有注意到我并不奇怪,因为我确实也没有直接跟在您后面。”白皓神秘一笑道“而且今天跟着您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应该说是我们跟着您进来的。” “你‘们’?” “是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白皓朝四下看了看,伸手朝下指了指道“我的车就停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要不去我车上,我们再慢慢聊?” “…”默然片刻之后,鱼谦点了点头道“那你带路。” 在白皓的引领下两人坐电梯下到了超商的地下停车上,找到了后者停在角落中的轿车。拉开车门之后,两人在正副驾驶座上坐了下来。确认周围再无他人之后,鱼谦皱紧眉头问道“你说跟着我的不止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字面意思呀。”白皓答道“就我一个人的话,可不好保证能跟住鱼警官您。再说就算我跟的住您,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单凭我自己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当然得多带点人手,才能确保您的行踪和安全呀。” “这么说,你们是在保护我?”鱼谦冷笑道“这算什么?算是我们私下达成合作之后,你赠送的福利待遇吗?(详见第八百一十三章)” “您看您这话说的。”白皓摆摆手轻笑道“鱼警官,这您可就误会我了。带队保护您这件事,可不是我擅自做的主。这可是部里下达给我们第二中队的命令,兄弟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另外…” 说到这里,白皓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按说我露面将您请到我车上来,把这件事告诉你是不应该的。这才是我们私下达成合作之后,我个人赠送给您的福利待遇。” “部里要你们秘密跟踪我?”鱼谦反问道“那你就不怕你把我叫到你车上这件事,被部里知道吗?” “嘿嘿,这您就不用担心了。”白皓面带得色的说道“今天奉命保护您的都是我手下的弟兄,这事部里不会知道的。再说就算部里知道了问起来,我就说跟踪的时候被您看到了,所以跟您解释了一下。我这也没有撒谎,不是吗?” “这么说在咖啡厅里,你也是故意坐的离我那么近,好引起我注意的?”鱼谦沉吟了片刻,有些不解的问道“那部里为什么,要你们土狼大队跟踪我?是担心我向小柏的父亲,泄露了什么机密的信息?” “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但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毕竟对于没有经历过神示的人(指与触媒发生过接触),就算对他说对灾部那些事,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白皓道 “至于柏天清失踪案的细节,当然您还是不要透露给柏厅长的好。但就算您真的透露了,部里也有充足的解决预案。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您还真打算将对灾部的事透露给对方。” “这怎么可能。”鱼谦矢口否认道“我只是打算安慰柏厅长一下,毕竟小柏出事我也有责任。就算当时你没有提醒我,我也不可能跟他乱说的。” “是吗?”白皓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道“也是,怎么说您也是签了部里保密协议的人。而且我看您也不像是,那种做事没有分寸的人。今天这件事,是兄弟我行事草率,误会您了。”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鱼谦略过话题,径直问道“既然部里并不是因为担心我泄密,才派你们二队跟踪我的。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你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个嘛。”白皓顿了顿道“鱼警官您是想听部里的说法,还是想听听我的看法?” 闻言鱼谦面带疑惑的反问道“什么叫部里说法?你的看法又怎么讲?” “若是按照部里给我们下的命令,那要我们二队出动主要就是为了保护您。”白皓一脸正经的解释道“眼下潜藏在s市的降临派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并且也和我们发生了几次不小的冲突。虽说大部分信徒都在上周的突袭行动中,被部里俘获了。” “但是少部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层精锐,还在潜逃之中。如果您跟人之本源一起行动,那前者自然有能力确保您的安全。可若是您和人之本源分开行动的话,考虑到近期敌人还曾在市区内出现,为避免发生意外。自然就需要派人,担负起您的安保工作了。“ “而现在恰好是我们二队负责,六号别墅区域的安保工作。那随行和保护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我们二队头上啦。当然避免您在私人会面中泄密,也可以算是顺带的支线任务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土狼大队,会出现在鱼警官您周围的原因。” “听起来,倒是挺有说服力的。”鱼谦再次透过车窗向外打量了几眼道“这么说,除了你还有不少你们二队的队员,部署在周围喽?我怎么没看到?” “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您发现了,那么我们土狼大队也太没有牌面了。需要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出场了。”白皓调侃道“没点本事,我之前哪敢在您面前夸下海口呢。” “你们土狼大队,不愧是对灾部从军中甄选出来的精锐。”鱼谦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你们是来保护我人身安全的,为何却要避开我的视线,瞒着我暗中跟踪随行呢?直接跟我说清楚,不是更好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样做岂不是令人徒生怀疑吗?” “鱼警官,您这话算是问到关键的地方上了。”白皓淡笑道“您说的没错,如果只是担心您被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余孽袭击的话。在您出行的时候直接安排我们二队随行就好了,暗中保护这点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我觉得,所谓保护您安全这个说法并不是对您说的,而是对我们二队说的。这是为了避免我们质疑行动正确性的借口,而不是给您准备的解释。话又说回来,只要鱼警官您没有发现我们二队在跟踪您,那部里本来也不需要和您解释什么。” “这么说…”鱼谦问道“你觉得部里给你们下的这个命令,在动机上有问题?” “呵呵,有没有问题我可不敢乱说,只是接下来嘛。”白皓笑道“您要不要听一听,我个人的…” “一点看法?”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个人看法 满脸若有所思之色的鱼谦,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口。低头默默的从怀中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问向身旁驾驶位上的白皓道 “你不介意?” “哦,不介意。”白皓低头找出了个盛放杂物的小金属盒,放到驾驶台上对前者示意道“您请便。” “嗯。”鱼谦点着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后,方才缓缓说道“那么你是怎么看,部里要你们二队暗中保护我,这个命令的?” “鱼警官,这里我先声明一下。接下来呢完全是我个人的看法,并不代表实际情况。您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哪您就当兄弟我没说好了。”白皓笑了笑,理了理思绪认真说道“首先呢我觉得,让我们二队保护您安全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就不是非常的现实。” “哦?”鱼谦道“此话怎讲?” “放在上周部里突袭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之前,我觉得我们二队作为鱼警官您的护卫,是有价值的。以之后部里打扫战场时所得到的统计结果来看,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如果想要安排一两名狂信徒,作为刺客来暗杀您。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也是具备操作可能的。” “但是现在嘛,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中下层人员,基本上可以说是被部里一网打尽了。有件事告诉您也无妨,自上周四之后。我们s市土狼大队各中队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利刃大队在全市展开,针对与降临派相关人员的抓捕工作。” 听到这鱼谦插嘴问道“是根据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缴获的,那份档案资料吗?” “那个当然也是参考资料之一,不过考虑到那份情况可能存在伪造信息。主要的依据,还是来源于对俘虏的大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及信徒的审讯。”白皓耐心的解释道 “这些年琐罗亚斯德教派,在s市布下了一张极为庞大的关系网。导致这次大规模的审讯和逮捕,工作量极大。考虑到或许能够借此机会,找出潜逃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除了必要的机动力量,土狼大队的可用人员基本都投入这个工作中了。” 《最初进化》 “看来你们土狼大队也是忙的很啊。”鱼谦略作感慨后,紧接着突然问道“那你有没有印象,配合利刃大队抓捕过一个,叫迟海锋的人?” “迟海锋?”闻言白皓微微一愣,想了想道“没有印象,我的小组并没有参与抓捕行动。之前我是带队作为紧急应对小组,驻扎在辰辉大厦的顶楼区域。之后就申请来六号别墅这边担任安保工作了。” “队上近期出动都逮捕过什么人,我并不怎么清楚。这个迟海锋有什么特别吗?如果鱼警官您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抽空跟队上的熟人,帮您打听一下。” “那到不用了。”鱼谦赶忙推辞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随口一问罢了。就不用麻烦你特意,去帮我查这件事了,我们接着说正事。” 从那天中午在迟海锋家和后者长谈过一番后(详见第六百零九章),鱼谦就再也没有联系上后者了。以对灾部的办事效率,后者此刻会是什么下场,就算不用问他心里其实也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并不需要再多此一举,从白皓这里索求什么验证。 “嗯,那就继续说正事。”白皓看了前者一眼,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接着说道“刚才说到哪了?哦,总之就是现在您已经基本不可能遭到,来 自琐罗亚斯德教派中下层成员的威胁了。” “换句话说,如今能够潜入s市对威胁您的,应该只有潜逃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了。从上周发生在辰辉大厦,还有碧水天阁小区的事件也可以看出。基本上都是敌方核心高层亲自出手,所引发的事件。若是面对这样的对手,说实话我们的保护基本上,就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了。” “差距这么大吗?”鱼谦奇道“之前你不是还和我说,哪怕是你们土狼大队的一只小队,在正面作战中也能对中阶异人取的压倒性优势吗?” “这是两码事,鱼警官。”白皓笑道“首先高阶异人和中阶异人,这可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更何况从已知情报来看,潜逃中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可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高阶异人。” “其次主动出击和被动护卫,这两件事也不能放到一起一概而论。市区之内可不是我们的主场,考虑到还要避免影响到普通民众。我们的行动上,也不得不面临诸多掣肘。反倒是降临派的处境,更加如鱼得水些。” “再者就算我们能够击毙或是逮捕来敌,作为护卫目标的您如果出事了,行动不还是等于彻底失败了吗?要知道即便是面对中阶异人,我说的压倒性优势也并不是指能无伤完成任务。”白皓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们人数行成的优势,不仅体现在火力配备和战术合作上。也在于能够迅速的,‘试探’出敌人的具体情报,从而迅速的拟定对应战术。” “要这么说的话,随行护卫这个命令确实是多此一举。”鱼谦双指夹着香烟,摩挲着下巴道“那么如果不是要你们保护我,那部里要你们二队跟踪我干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鱼警官您心里应该也已经有答案了?”白皓狡黠一笑道“不然的话,您在咖啡馆看到我之后,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想避开我的跟踪呢?” “发觉有人跟踪自己,想办法摆脱跟踪是正常反应?”鱼谦淡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鱼警官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兄弟我就换个问法了。”白皓亦淡笑了几声道“人之本源他现在,人在哪里?” “你这个问题转换的方式,倒是突兀生硬的很啊。”鱼谦弹掉长长的烟灰,似笑非笑地问道“这是白副队长你想问的问题,还是部里想要你问我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是部里想要知道的。但是部里肯定不希望,我用这种方式从您这里知晓答案。”白皓大笑道“不过我本人也确实,对这件事很好奇就是了。” “所以说,你觉得部里想要让你们通过跟踪我,来追索任源的行踪?”鱼谦瘪瘪嘴道“我倒是真没想到,部里对我还挺重视的。” “部里重不重视您我可说不准,不过有枣没枣的打三杆子总是没错的。”白皓调侃道“上面既然失却了人之本源的行踪,那所有可用的手段,自然多少都要尝试一下了。” “部里不是给了,任源独立行动的许可吗?”鱼谦反问道“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去追踪他的具体行踪?” “鱼警官您这话说的,多少就有些明知故问了。”白皓失笑道“人之本源是什么样的存在?答应允许他独立行动,又不代表放心让他一个人独自行动。之前好歹有鱼警官您跟着他,就算他想造假能操作的地方也不多。” “现在 他可是一个人脱离了部里的视线,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回头就算他选择瞒报,部里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再说就算之前鱼警官您和人之本源一同行动的时候,怎知部里就没有想办法对你们进行追踪呢?只不过这活之前没落在我身上,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存不存在罢了。” “听起来倒是蛮有道理的。”鱼谦想了想道“话说部里不是有那个能实时监控异人的卫星系统‘天网’吗?不能通过那个,找出任源在哪吗?” “如果天网系统有这么便利的话,那我们这份工作倒是简单了。”白皓苦笑道“且不说天网系统的精度和效果很有限,只要异人收敛自身的独立现实,将发散的异常波动压制到e级以下。就很难被天网系统,所观测到了。” “就算动用了自身的独立现实,异人其实也有很多防止发散的异常波动,被外界所观测到的手段。都不用说那个部里叛逃的a级异人幽匿神隐,大多数降临派多多少少都有些压箱底的,隔绝外界搜索的手段。例如建立个工坊,布置个结界,或者别的什么法门。就算动用了独立现实,也未必会被察觉。” “这么说任源也会一些,屏蔽外界追踪的手段了?” “何止是会一些啊。”白皓感慨道“看来鱼警官您作为龙牧,对于自己的搭档确实不太了解啊。人之本源可是被称为伪神之躯,不知活了多久的怪物。在我看来,使用术式这方面他可能是最为顶尖的家伙了,甚至可能没有之一。” “倒也是,关于这点他也跟我提过几次了。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使用任何术式,我一时没有想到这点。”鱼谦恍然道“既然如此,那么部里为什么还肯给他开发特级权限呢?” “这话题就有点大了,哪里是我能回答的问题。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土狼大队副中队长,哪里知道上面那些大人物在想些什么。”白皓摆摆手道“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惊讶,您竟然会和人之本源分开行动。我起初还真以为今天能够通过跟踪您,发现人之本源的下落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里。”鱼谦道“难不成你觉得我对他来说,还挺重要的不成?” “你要是问我怎么看,我觉得是人之本源似乎还挺重视您的。”白皓道“从我了解的情报看,今天应该是首次,他没有选择和您共同行动,而是单独出行?” “他没有和我共同行动,是因为我今早要去赴柏厅长的约,如果不是因为…嘶。”鱼谦越说越慢,双眉渐渐的拧到了一起来。默然良久之后,他突然向后者问道 “你说部里可能是想让你们跟踪我,来找出任源的行踪?也就是说,部里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了是吗?” “鱼警官您不会才意识到这点?”白皓苦笑不得的说的“今早人之本源出门之后,姜联络员就向部里汇报,他将随身的通讯设备全部关闭了。不然的话,光靠定位通讯设备都能找到他行踪了,部里还何必费这么大力气。” 这边鱼谦试了试果然联系不上任源了,垂眸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问向后者道“任源今天早上是什么时候,离开六号别墅的?” “和鱼警官您前后脚。”白皓道“您刚出门他就离开了。” “那就是不到七点…”鱼谦抬起头来对着后者道“先不回六号别墅了。” “你送我去几个地方。” 第八百五十四章 罐中囚徒 近一人高的大型玻璃罐内,一名浑身赤裸的肥硕男子,正抱着自己臃肿的肚腩,满脸绝望的蜷缩在其中。尽管室温恒定的维持在极为适宜的二十一度,但男子脂肪爆满的身躯,仍在不断的瑟瑟发抖。 这名被塞在玻璃罐中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辞去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星辰大祭司之位的李法。在被两名祭司拖出交接仪式的会场后,他便被扒光了衣服,丢到了这座美杜莎负责的虫级实验室“夜岸”中。 并且现在这座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仅剩的虫级实验室,同时也是司夜大祭司隐士正在使用的临时办公地点。以往就非常繁忙的实验室,现如今因为工作量的增加,变的更加忙碌了。随时可见穿着厚实防护服装的人员,来来往往的奔走着。 而被丢到这里的李法,则像是个被人遗忘的实验废料般。就这么在空无一物的玻璃罐中,无人问津的放置了整整两天。起初他还尝试着大力拍打着玻璃罐壁,想要引起经过的工作人员的注意。 但不知是玻璃罐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往来的祭司们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这个沦为原胚的凡人。饶是李法将罐壁敲的震天响,两只手掌都拍的通红。也没有任何人哪怕稍稍偏头,朝这里瞥上一眼。就好像这尊玻璃罐连同关在里面的胖子,都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在这两天里,不仅没有人来关切下被关在这里的李法。甚至连口果腹的食物,他都没有吃上。早已习惯了养尊处优的身体,哪里遭得住这样的折磨。拜断粮所赐,没过半天他便饿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后来即便隔着透明的罐壁,看到面前经过的实验室工作人员,他也没有力气再去呼喊了。 这尊用于囚禁的玻璃罐说小并不算小,但要用来装下一个成年男子,规格上就显的颇为局促了。整个玻璃罐不足一人高,整体呈上下同粗的圆柱形。这使得被关在里面的李法必须稍稍佝偻着身子,才能在里面站起来。 而如果想要坐下去的话,受限于玻璃罐的直径长度,李法就必须蜷缩起双腿。才能勉强让他那个过于肥胖的屁股,触碰到脚下的地面。这样坐久了简直要比站着还难受,因此大部分清醒的时间里,他都靠在玻璃罐壁上,半蹲半站的依靠在光滑的罐壁上。 当然在这样逼仄狭窄的空间内,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舒服的姿势。更不要说躺下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在这两天里只有困到撑不下去的时候,李法才能面前阖上眼见稍稍的小憩片刻。但很快也会被在罐壁挤压下而备感酸痛和不适的肌肉,以及燃烧着熊熊饥火的肠胃,从昏睡中唤醒过来。 对于被囚禁在罐中的李法来说,除了空间狭小所带来的折磨,还有另一个问题在深深的困扰着他。那就是如何在这间玻璃“牢房”中,解决个人的排泄问题。 很多东西不是想要忽视就能忽视得了的,比如膀胱中充盈丰沛的尿液,比如直肠中蓄势待发的粪便。即便再怎么不想和自己的排泄物,在这狭小的封闭空间中共处一室。最终李法还是免不了,忍受着自己粪臭和尿骚的侵袭。 虽然没有食物的供应,但是这尊充当囚笼的玻璃罐顶部,却安放着一个犹如蚊香般的喷头。每过六个小时,就会从喷头中喷出股股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液体。这些定时喷洒的液体,也就成为了李法受囚期间仅有的,解决饥渴的手段了。 关在玻璃 罐中的李法第一次,被这些突然喷出的液体兜头浇下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饿的太狠了,以至于会觉得清水都有了奇特的香味。不过当他张嘴去喷头下面接水喝的时候,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除了闻上去和纯净水不同,口感上这喷下来的水也要稍显粘腻不少。 起初李法还当这喷头中的水,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了维持自己生命而准备。滑腻的口感和奇特的香味,都是因为其中增加了补充营养的物质,以免自己在关押期间饥渴而死。 直到他低下头来,看到自己的粪便在喷洒下来的液体中,迅速的稀释成了屎汤。再顺着罐底中心的排水口,一滴不剩的顺畅流走之时。他才隐约察觉到,这些液体可能只是用来,保持罐内清洁的洗涤液。而自己刚才等于在用,冲马桶的水来解渴。 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李法满心都是羞恼与愤恨。将口中还没咽下去的液体狠狠的吐在了罐底,以示自己不屑于喝这种用处肮脏的液体。就算因为饥渴而毙命在这尊玻璃罐中,他也要扞卫自己高贵的尊严。 只是这种念头很快就因为愈发炽烈的干渴与饥火,而被李法彻底抛诸脑后了。在艰难的捱过了第一天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宁愿去喝自己的尿,也不想渴死了。那种足以摧毁理智的生理渴望,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可能。 而且李法也迅速的找出了,用来安慰自己的理由。喝冲马桶的水,总归要比喝自己的尿强得多。再者一来从头上喷下来的液体,味道上也并没有让人难以接受。二来其实他也明白,尊严什么的,在他被扒光了丢进这尊玻璃罐中的时候,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到被关的第二天晚上,李法已经开始期待起,头上每隔六小时喷洒一次的液体了。甚至觉得每次喷洒的持续时间,实在是太短了。除了能够趁机补充下水分,缓解下腹部愈发炽烈的饥火。他还能够趁这个机会,痛痛快快的解决下个人的排泄问题。 番茄 毕竟如果赶在两次喷洒的间隔期,朝罐子里拉屎拉尿的话。那么直到下此喷洒来临前,李法就只能默默忍受,来自自己排泄物的恶臭了。以至于最后他已经能够做到在喷头洒水时,上面大张着嘴巴接收液体,下边痛痛快快的向外排泄着秽 物。并赶在喷洒停止前,解决全部战斗。 不得不说作为曾亲手创立出大型邪教组织的犯罪分子,李法在精神上相较于普通人,确实坚韧了不少。在这被关押的两天里,他不仅没有陷入消极和崩溃。顶着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迅速的完成了思想和精神上的转化。强迫自己适应了这非人的囚禁环境,大脑仍保持着充分的理智和冷静。 仅靠恶劣的处境,并不会击垮一个人的精神。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才是敲在心理防线上的致命一击。眼下的李法之所以还能继续坚持,便是因为他对于从这里脱身,仍怀揣着很大的希望。 自从被送到虫级实验室夜岸,关进了这尊玻璃罐。最初的愤怒过去之后,李法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的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洞悉了自己为什么,会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尊贵的大祭司,沦落成为阶下囚的原因。 表面上看,自己是被美杜莎摆了一道。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他没能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定位。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自己在教派内耕耘多年的 势力,因为猎人的剿杀而覆灭之际。自己就已经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需要感谢美杜莎对他的利用。相比跌入蛇姬的陷阱,被其余两方抢先的后果估计会更惨。可能当天晚上,他就死在主教普罗米修斯所安排的刺客手中了。那样的话可就连作囚徒的机会,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李法也意识到,自己脱身的希望,还是要寄托在接任了自己大祭司之位的蛇姬身上。如果说之前后者出手自刺客手中救了自己,是因为他李法对后者还有利用价值(详见第五百七十八章)。那么现在自己脱身的可能,就在于他对于后者已经,没有价值了。 此刻身处玻璃罐中的李法很清楚,转轮法会信徒尽没,丢掉星辰大祭司之位的自己。如今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眼中,已经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了。之所以没有将自己驱逐出去而是关在这里,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知道太多,有关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机密了。 可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没有被杀掉。这就说明美杜莎至少,没有立刻杀了自己的打算。这对于李法来说,便是个充满希望的好消息。 这边他当然不会认为,后者不杀自己是因为什么感情因素,或者对于自己抱有什么感激或者愧疚的心情。一时的愚蠢尚且还能理解,如果直到现在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用别人来指正,李法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怕是无药可救了。 而美杜莎没有杀掉自己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不想浪费可供使用的素材。如今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猎人的逼迫下,局势并不乐观。获取原胚等素材的渠道,大多也被斩断了。即便暂时没有需要的地方,留着个活体原胚也不是件坏事。 另一方面李法也很清楚,如果以原胚的衡量标准来看。不要说需要自小专门培养的顶级原胚了,就算是作为普通原胚,自己的素质也很勉强。毕竟哪怕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他也妥妥是个过度肥胖的亚健康状态。 换句话说,对于美杜莎而言就算是挑选原胚,他李法也不会是优先选择的目标。如果不是因为来自猎人那边的压力,放在以前他这种素质的原胚只怕送上门来,蛇姬都未必能看的上。多少处于一种,可用可不用的尴尬状态。 这放在李法身上那便等于有了一线,脱身活命的可能。就算自己在仪式会场上大骂了后者,想来美杜莎也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人会厌烦一只呱噪不休的苍蝇,会因此而厌烦苍蝇这个群体。但因此而记恨某一只特定苍蝇的可能,却几乎为零。 现在李法对于美杜莎来说,就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苍蝇了。捏死与否很大程度上来说,全凭后者想起他那刻的心情。所以之后李法要做的就是,下次见到后者的时候,如何确保对方心情愉悦。 对于如何引起对方兴致这点,李法这两日也暗暗琢磨了不少方案。双方毕竟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他自认相比教派内其他人更了解美杜莎。退一万步讲,就算成功的可能很小,为了活命至少也该去尝试一下。 最后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和美杜莎相见的机会了。这间实验室可是后者负责的,因此只要坚持下去这样的机会,总归会有的。 在等来头上喷嘴第七次洒下,李法期盼已久的液体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玻璃罐外的走廊上。 第八百五十五章 罐中脱身 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身影虽不是李法苦苦期盼的美杜莎,但也算是个老熟人了。正是蛇姬的贴身祭司,凡星祭司莱瑞。那头标志性的耀眼银发之下,是张分外俊朗的面庞。 眼见后者一步步向这边走近,关在玻璃罐中的李法赶忙打起精神抬起手臂,不顾身体上的虚弱竭尽全力的拍打着罐壁。带动浑身上下的肥肉,亦随着他的动作跟着上下颤动。 “莱瑞!莱瑞!看这里啊!莱瑞!我是李法啊!我在这啊!” 不知是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还是本就想来看看前者。现身的银发祭司并未像之前路过的那些实验室工作人员那样,自动忽视了在玻璃罐中张牙舞爪的李法。反而与两名随性人员自罐前站定,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起前者来。 没想到后者真的回应了自己的呼唤,大喜过望的李法顾不得此刻自己赤身裸体的不雅造型。边用力的敲着罐壁,边大声的跟后者套着近乎。半是乞求半是讨好的询问后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自己,从这座迷你的牢房之中解救出来。 然而李法不知道的是,关押自己的玻璃罐罐壁乃是特制的双层特种玻璃,中间则被抽净了空气作真空处理。不管他喊得多大声,从里面将罐壁敲的有多响。都无法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外面。对于站在玻璃罐外的三人来说,就像是在看一出低俗滑稽的默剧。 当然莱瑞今天来这里,自然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只见他对着手上的记录簿,将玻璃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脸上露出了几丝满意的笑容。眼睛仍盯着罐中面色激动的李法,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的两名随性下属问道 “他这两日的精神波动,还稳定吗?” “很稳定,虽然最初有所波动,但没用多久就迅速稳定了下来。”站在左边的下属忙恭声答道“并且最初的波动范围也不大,都保持在安全阈值之内。” “哦?是吗?”莱瑞笑了笑道“不愧是担任教派分部前任星辰大祭司的男人,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这精神防线的坚韧程度,不是比普通原胚要坚韧的多吗?” 不知上司此话究竟是褒是贬,还是单纯只是在开个恶趣味的玩笑。两名随性的下属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对视了一眼,都乖乖的选择了闭紧嘴巴,没敢接续上司的话茬。 这边莱瑞似乎也并没有询问两人看法的意思,翻弄着记录簿继续问道“他和神使各项适应性的比对,你们都做过了吗?” “都做过了大人,比对结果也都记录在您手上的文件中。”身后随行人员应声道“下属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记录在3-3-2至3-3-9之间。” “唔。”莱瑞看了片刻后问道“就做了一遍?” “因为时间上的原因,就只做了一遍。”身后随行人员答道“我们以为这项工作的优先度不高,所以调配上没有倾斜更多的资源,如果大人您需要的话,我们这就去将设备空出来,安排第二遍检测比对。” “哦,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再比对一遍估计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莱瑞淡笑着问道“不过就算这项工作的优先度不高,按照正常程序至少也该比对两次?两天的时间,你们怎么就只比对了一次呢?” “这个,回大人…”闻言身后的随行人员心中咯噔一声轻响,慌忙解释道“那个,那个因为现在‘夜岸’中的设备,‘蓬莱’那边来的人也在使用…所以在调配上,相较之前就没有那么宽裕了…” 听到下属这么回答,莱 瑞心里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地堡伊甸园的失陷,教派仅有的两座虫级实验室之一,本由司夜大祭司隐士所使用的‘蓬莱’,也落入了猎人组织的手中。因此之前蓬莱实验室负担的人员和工作,也随着撤离的人员转入了美杜莎的夜岸之中。 有司夜大祭司隐士这层背景,蓬莱实验室转来的那些祭司们虽说是来客。但行事上,可丝毫不将原本夜岸实验室的祭司们放在眼里。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师承隐士的美杜莎都要矮老师一头。夜岸实验室的祭司们面对前者的嚣张跋扈,自然也是敢怒不敢言,最终只能选择忍让了事。 “一遍就一遍,我想你们也不至于在这种基础的问题上,出现什么大的错漏。”明了个中缘由的莱瑞,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责备下属。抬手打了个手势,吩咐道 “把罐内的话筒,放下来。” … 蹲在玻璃罐内的李法但见莱瑞为首的三人站在面前,隔着玻璃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对于自己呼喊的话语,也没有做任何反馈。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听到,罐外的三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正自好奇之际,头顶上突然“喀拉”一声金属卡扣拨动的轻响。一根连着电线的微型话筒,坠到了李法的面前。直至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关着自己的玻璃罐壁原来是完全隔音的。这边他刚伸手扯住了微型话筒,后者的声音已自头顶传了下来。 “能听到我说话吗?李法大人?” “能!能!能!”拽着话筒的李法赶忙将嘴巴凑了上去,连声应道“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罐壁外莱瑞微笑着回答道“我能听得到呢,李法大人。” “哎,莱瑞,啊不!凡星祭司大人,您就不要取笑我了。”听到后者的回答后李法忙不迭的应道“我不过只是个卑劣低等的凡人罢了,什么李法大人的,实在是当不起,当不起啊。您这么说真是折煞小人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李法大人,您这么说就太谦虚了。”莱瑞笑道“您毕竟曾是教派的星辰大祭司,我称呼您一声‘大人’,还是应该的。” “那都是过去,都是过去啦。那时候都是我不懂事,窃据了大祭司之位。”李法语气卑微的说道“不过好在,现在大祭司的位置都已经交到合适的人手中了。小人心里的大石,也算是能够落了地了。” “就有一点,小人心里一直感到非常不安。那就是交接仪式那天,小人实在是蠢的昏了头,说了些不合时宜的,冒犯美杜莎大祭司的胡言乱语。不知现在大祭司她,消气了没有啊?” “李法大人您这就多虑了。”莱瑞笑笑道“些许小事,美杜莎大人怎么会记挂在心上。倒是这两天下面这些祭司们对您照顾不周,让您受苦了。” 听到后者这么说,李法的心里愈发的感到不安起来。对方表现的越是恭敬,他的心理便越是感到慌乱。他当然知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那些高层们,没人会把自己那天在交接仪式上的表现放在心上。因为交出大祭司之位的他,对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来说根本就屁都不是。 可眼下面对已经屁都不是的自己,身为美杜莎贴身祭司的莱瑞言语上却仍这么尊敬。那就意味着事情,恐怕有些大条了。在李法看来自己脱身的唯一希望,就是自己对于美杜莎等人来说已经毫无价值了。但从后者的言语却表明,自己极有可能在某些方面还有利用价值。 对于已经沦落至此的李法来说 ,这可绝不是个好消息。 “没受苦没受苦,对于冲撞了美杜莎大祭司的我来说。在这里关上几天哪算是受苦,根本就是天大的恩典啊。”心中忐忑不安的李法抽动着僵硬的面庞,挤出几丝谄笑道“只要美杜莎大祭司能够消气,再把我关上几个月都成。” “李法大人,您误会了。把您安排在这里,可完全没有惩罚您的意思。我都说了,美杜莎大人并没有生您的气。”莱瑞失笑道“不过待在这里确实算不上舒适,也难怪您会觉得这是在,惩罚您了。” “啊这,是这样吗?”心里愈发没底的李法强颜欢笑的问道“啊,美杜莎大祭司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那,接下来你们打算,呃…我的意思是说,这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里呢? “别急,李法大人。我今天来,就是接您离开这里的。”莱瑞道“而且我今天不仅要接您离开,还要带您去见见,您的儿女们。” 当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狂喜的神色顿时涌上了李法的面庞。等对方后半句话说完后,笑容刹那间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我的儿女?们?”大惑不解的李法面色茫然的问道“我哪来的儿女?” “您先别急,李法大人。”莱瑞意味深长的说道“待会儿见到了,您就知道了。” … 在玻璃罐中最后一次冲洗了身体的李法,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出了玻璃罐。穿上后者带来的简易衣袍,光着双脚跟着对方向实验室的下层走去。 尽管在玻璃罐中足足关了两天,但总体上精神状态和身体倒是并未出什么大问题。或许是因为罐内喷洒的液体颇有营养,粒米未进的李法除了觉得肚子因为饥饿空落落的难受,倒也没有虚弱到走不动路。 只是刚出玻璃罐的时候,因为两天的行动限制而有些手脚失衡。之后也在两名随行祭司的搀扶下,很快便适应了过来。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开口去向后者询问,玻璃罐内定时喷下的液体除了用于清洗,是不是也可以作为饮用水源了。 关于后者口中“自己的儿女们”究竟是谁,路上李法也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对方几次。面对他的试探,莱瑞也只是回以满脸神秘的笑容。问的急了,也只说见面了他就知道了。 几次三番询问无果之后,李法也就放弃了。说到底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和反抗的余地,就算对方是要自己去见阎王。他也只能乖乖的,按照对方的要求去了。想通了这点,李法焦躁的情绪反而渐渐平复了下来。 在被关押的时候,透过罐壁他就已经感觉这座地下实验室面积惊人了。这番行进下来,他才惊觉之前看到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这是李法第一次深入夜岸内部,这座由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建造的虫级实验室,要比他想想中庞大了太多太多。 换乘了数个向下深入的电梯,穿过了数道戒备森严的门扉之后。已经走到晕头转向的李法,别说东南西北,甚至连上下左右都感觉有些分不清了。就在这时前方带路的莱瑞突然在一扇极为高耸的大门前顿住了脚步,笑着转过身来对着前者道 “李法大人,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李法扫视了周围一眼,气喘吁吁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您儿女们的卧室。”莱瑞伸手一指面前的篆刻着奇异花纹的巨门,笑着催促道“快进去,李法大人。您的孩子们早就等不及…” 《第一氏族》 “想要见您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父子相见 看着矗立在面前的,大小完全不像是给正常人类出入使用的黑色巨门。阵阵强烈的危机感,从李法的心底涌现了出来。备感不安的李法,向着莱瑞颤声问道 “这个…这个莱瑞祭司,您的意思是,您想要我见的对象,就在这个门后面?” “是的,李法大人。”莱瑞微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两名随行祭司上前推开了大门,露出门后如地狱般黑暗深邃的空间,示意对方上前道“您的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您快些进去。” 无法推辞的李法只得硬着头皮,向着微微敞开的大门走去。还未靠到近前,阵阵腥风便自狭窄的门缝中,呼啸着冲了出来。直吹的站在门前的李法,浑身上下都起了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越是靠近大门,那股在心头萦绕的恐怖威压,便愈发显的沉重起来。矗立在面前的两座高大石门,仿佛是通向地狱的罪恶之门。而在门后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中,就蛰伏着无数择人欲噬的可怖凶兽。 快要被恐惧彻底压垮的李法,双腿战战兢兢的迈不动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只是他刚刚退上一步,背后的凡星祭司莱瑞早跨步上来。伸手牢牢抵住了他的背部,低笑着问道 “怎么了?李法大人,您不打算进去了吗?” “呃,莱瑞祭司,我看今天就先算了。”李法伸出颤抖不已的胖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道“我身体实在是有些不舒服,而且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了。要不改天,改天我再来好吗?” “没吃东西就对了,李法大人。”莱瑞笑道“如果您今天吃了东西,我可就没法带您来这里了。您的儿女们对于秽 物的气息,可是非常敏感的呢。” “原来是这样吗?那还真是有够娇贵的啊…”李法苦笑道“那等下次我好好准备下,再过来。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fo “我知道李法大人您已经很累了,可是您的儿女们为了见您一面,已经等了很久了。”莱瑞劝说道“为了他们的期待,李法大人您就再多坚持一下,好吗?”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李法绞尽脑汁的推脱道“反正我以前也没见过他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我想,也不在乎多等上几天?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准备准备,等下次备点见面礼什么的,再来看他们不是更好吗?” “就是因为等了这么久了,所以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李法大人。”莱瑞顶在前者背部的手掌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虽是嘴角含笑,但言谈之中却满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请您今日务必进去,和您的儿女们见上一面。” “也就是说。”李法颤声问道“今天,我和他们非见不可吗?” “是的,李法大人。”莱瑞颔首轻笑道“非见不可。” “那…莱瑞祭司,您能陪我一起进去吗?” “这恐怕就不方便了,您和儿女们相见的温馨气氛,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呢?”莱瑞淡笑道“大人您自己进去就好了,我就不便打扰了。” 听到后者这么说,李法顿时脸色大变。这回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两扇巨门之后的房间内,绝非什么善类了。当即也坚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踏入这间方间的决心。 “既然莱瑞祭司您不肯陪同,那我也不想进去了,我们还是回去。” “李法大人,我们来都来了,您却不肯进去看一眼,这不太合适?”莱瑞皮笑肉不笑的劝说道“您的儿女们还在等着您呢,请您不要再在这里,空耗时间了。” “不!我不进去!”李法执拗的说道“什么我的儿女们,我从不记得我有一子半女,更未曾听说过他们被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收养了。天知道你要我见的,究竟是谁的孩子。我为什么要跑到这里,巴巴的去见他们?” “李法大人,他们千真万确都是您的血肉。”莱瑞微笑着解释道“我们是不可能,搞错这种最基本的事情的。” “就算他们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想见他们。”李法双脚扒紧了犹如玉石般的地面,极为抗拒的说道“既然你们都养了他们那么久了,那就交给你们处理好了。我和这些孩子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也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李法大人,请您不要使性子。我劝您还是,赶快进去的好。”莱瑞声音微冷的说道“请大人您还是不要,让我为难。”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 这边李法还待辩驳几句,不料身后的银发祭司早就感到不耐烦了。抵在他后心上的手掌突然发力,向前猛地一送。李法肥硕如猪的身躯,便如跌落桌面的保温杯,顺着敞开的门缝咕噜噜的滚了进去。 摔得七荤八素的李法刚刚止住翻滚的势头,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便听得身后传来重物推动的声响,回头便看见两名随行祭司正一左一右推动着黑色巨门,想要合力将之关上。吓得他赶忙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向外奔去。 只是还未等他赶到门前,沉重的石门便于轰然声中,严丝合缝的紧闭了起来。任凭他怎么涕泗横流的大声捶门哀嚎,门外的三人都丝毫没有,再将大门打开的意思。哭喊了几声之后,李法很快便止住了自己的声音。 倒不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不管怎么哭嚎哀求,后者都不会开门放自己出去。而是周围黑暗中像是有着隐隐约约存在的异动,令他于惊悸之中下意识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当双眼看不见的时候,其他的感觉器官就会变的分外敏锐起来。就在刚刚捶门哭喊的时候,李法就已经察觉到这个房间空旷的惊人。面积只怕比教派集会所用的大教堂,都要广阔上不少。 而随着自己方才那几声哭喊远远的传出,浓如蓦然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未知的存在被惊醒了。正悄无声息的,向自己这边移动了过来。 起初李法还以为,这是自己过度恐惧之下所产生的幻觉。可很快他便察觉到这恐怕并不是,仅存在于内心之中的幻想。那种逐渐逼近的危险气息,缓缓浸透灵魂的战栗之感,远超越了这世间所有的真实。 起初紧捂口鼻趴在地上侧耳倾听的李法,还没有明确的找出任何,来自于自身外的异样响动。但随着心头那种异样的恐惧之感加剧,周身的异常也渐渐加剧了起来。伴随着微不可察的沙沙轻响,若有如无的腥香也混在愈发紊乱的空气中,轻轻拂过了他的皮肤。 深感不妙的李法此时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像是只被重型卡车碾过的蛤蟆般,紧贴在地面上。阵阵冷汗从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中,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不过短短的几十秒,趴在地上的他就如刚从桑拿房中钻出来一样。 然而即便李法已经极力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感了。但作为 普通人类的他,这番努力就显的格外滑稽徒劳。最终细碎的轻响终于彻底消散,杂乱的气流也悠然稳定了下来。可将脸埋在手掌中的他明白,这并不代表自己已经安全了。因为不用抬头他也知道,黑暗中引发那些异响的源头。 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 黑色巨门之外的莱瑞三人,早已乘坐升降装置来到了方间的上层。与对一切都茫然不知的李法不同,他们很清楚巨门之内的方间里,那发出“沙沙”异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正是他们升到上层之后,亲手释放出来的。 眼下三人也正通过操控室中的红外摄像头,观察着下方的状况。相较于神色相对淡然的莱瑞,两名随行祭司的脸上此刻,满是兴奋与惊讶之色。对着屏幕中的画面,压低了声音,极为激动热烈的讨论着 “凡星大人,您的推测是正确的!”一名随行祭司满脸惊异的说道“他们真的没有攻击那个李法!一个都没有!” “虽然还不能就此断定,这些孩子对他完全没有攻击意图。但是哪怕只是稍微的迟疑,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另一名随行祭司也是满脸出乎意料的喜色 “要知道之前不管面对匹配度多高的对象,这些孩子都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攻击的。这可真是个伟大的发现啊,凡星大人!” “凡星大人,既然已经成功的验证了您的推测。”先开口的随行祭司向上司提议道“那我们要不要先把李法,从‘花园’中捞出来?” “先不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的莱瑞,微笑着调侃道“这可是孩子们第一次,和他们的亲生父亲相见。我们怎能如此不知趣,贸然出手打破这么温馨的画面呢?” “可是…”后者面露迟疑的问道“虽然这些孩子现在没有攻击李法,但是继续拖下去的话,恐怕难保他们不会对后者出手。到时候我们可没有第二个,可用的实验素材了呀…” “急什么。”莱瑞一脸淡然的说道“孩子们是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可他们的父亲还没有抬头,看看他的孩子们呢。我们至少也要让孩子们的父亲,看上自己的孩子们一眼?” … 时间虽然只过去了十几秒,但对趴在地上的李法来说,却好像有十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在极致的恐惧和惊骇之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神经元都仿佛在瞬间进入了休眠。已无力对身体的任何一块肌肉,发出伸缩的指令。只余胸腔中的心脏,在本能的剧烈跳动着。 直到肺部传来阵阵痉挛与刺痛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很久了。再也压抑不住的浊气从口中倾泻而出,紧接着在求生欲望的推动下。他张大了嘴巴,迫不及待地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补充血液中缺失的氧气。 待喘匀了气息之后,李法才发觉自己并没有遭到,任何来自黑暗中的攻击。那些发出异响的源头,虽然已经逼近到了自己的身前,不过好像并没有主动攻击自己的意思。 想到进来之前,凡星祭司莱瑞对他说,生活在这里的是自己的“儿女们”。心中好奇渐起的李法,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粗短的脖颈,将脸庞从掌心中抬了起来。接着双手撑着地面,极为缓慢的仰起头,朝着头顶上的黑暗看去。 而在下一秒,映入李法眼帘的,则是张令他浑身血液凝固的地狱绘卷… 第八百五十七章 血缘关系 展现在李法眼前的画面,是幅远远超越了他想想力极限的诡异奇景。以至于第一时间,他甚至未能正确的理解和描述,自己看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当因为震惊而陷入短暂麻木的大脑,缓缓恢复过来之后。李法僵硬的神经才终于开始慢慢的转动,稍许恢复了思考能力。睁着茫然无措的眼睛,机械的将眼前的画面传递到大脑之中,本能的去分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片旷阔的空间原本是被近乎纯粹的黑暗所填满了,但此刻就在李法的头顶之上。却好像郊外晴空之下的夜晚般,闪烁着无数闪耀着或青或蓝,或绿或赤的奇异星光。这些闪耀的星光根据不同的颜色,大致分为七团。好似悬挂在夜空之上的,各式各样的星座。 待细细看时,就会发现这七团颜色各异的光点,哪里是什么明灭不定的星光。分明是一堆堆巨大无比的眼球!正极为灵活的各自转动着。 很多夜视能力极佳的野兽,都拥有着聚光能力极佳的眼睛。在夜晚稍有光照闪过,瞳孔中的虹膜就会反射出或红或绿的光彩。但此刻挂在半空中的,这些大小不一的巨型眼球发光的原因,却与这种情况完全不同。 黑色巨门之后的这片空间中,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上对于人类来说的可见光源,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虹膜反射。这些悬于空中的眼球,毫无疑问本身就是某种可见的光源。那彼此间各异的色彩,也完全是眼球本身散发出的光芒。 与其各自迥异的光芒相同的是,这些聚拢成群的眼球之中。也极为鲜明的表现出了,或愤怒或贪婪,或傲慢或散漫的情绪。房间中的黑暗对于这些眼球,并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那些四处转动的瞳孔,此刻正齐刷刷的将视线焦点,锁定在趴伏于地的李法身上。 这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夹杂着本能的巨 物恐惧,仿佛一座看不见的巨大山峰,狠狠的向李法身上压了下来。惊的后者除了像只身处干涸水洼的鱼儿般,痉挛般激烈的喘息着,全身再做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反馈。 随着下体肌肉极富节奏的剧烈收缩和舒张,囤积在体内的压力也不受控制的,肆意宣泄了出来。很快就在李法的身下,洇出了一片带着体温的水洼。腥臊难闻的臭气,也随之缓缓升腾了起来。 伴随着这股气味的扩散,七堆悬浮在空中的发光眼球也跟着微微躁动起来。似乎是受到了某种,令他们微微感到兴奋的刺激。尤其是散发着淡粉色光芒的那堆眼球,反应相较其余六堆明显激烈了很多。高频颤动了几下之后,便如同缓慢坠落的流星雨般,朝地上的李法逼近了过来。 看到这几堆眼球整齐划一的动作,精神濒临崩溃的李法突然意识到了。这些眼球恐怕并不是凭空悬浮在天上的,而可能分别属于七头身躯庞大的怪物。只是因为这片空间本身过于黑暗,看不清怪物的巨大的本体。才导致这些眼球看起来,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样子。 而之所以李法会下意识的如此认为,是因为他曾经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中,见过极为类似的景象。虽然只见过一次,那具遍生巨眼的狰狞身躯。仍成为了深深刻印在他脑海之中的,挥之不去的可怖梦魇。 眼看着散发着粉色光芒的大堆眼球越靠越近,在吓晕过去的最后一秒,回荡在李法脑海中的只剩那晚,美杜莎对他所说的惊人之语(相见第五百八十二章) “…您口中的‘大章鱼’可是,我们的孩子呢…” … “凡星大人,李法的精神波动降到活跃线以下了。”正紧张地注视着仪器上所显示的,各项指标的祭司,第一时间向自己的上司汇报道 “应该是已经,吓昏过去了。” “是吗。”莱瑞闻言笑笑道“看来第一次和自己的亲生儿女见面,我们前大祭司大人的心情,十分的激动啊。” “嘿嘿,凡星大人。我敢打赌这样的会面,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另一名随行祭司陪笑道“不过真是没想到,这样那些孩子,都没有攻击他。看来即便对于伪神来说,血缘关系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啊。” “或许正因为是伪神,所以血缘关系所造成的影响,才格外明显?”率先开口的随行祭司分析道“对于人类来说,血缘关系更多是一种认知上的束缚。放到本能层面上来看,能够造成的影响十分的有限。” “但是对于伪神来说,或许亲生父母更类似于肉体授予的对象,双方之间的精神纽带要更加的牢固。所以即便是在只依靠本能行动的情况下,也能产生非常强烈的影响。” 面对两名下属各自的分析,莱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和这两名出身转轮法会,经由蛇姬主导的献祭仪式完成神启的下属不同。他可是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的银发祭司,见识和阅历远非两人可比的。 这些被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当作工具人使用的新生派神选者们,并没有接受过教派系统性的教育。他们所掌握的所有知识和讯息,都是蛇姬为了方便维持夜岸实验室的运转,选择性的教授给他们的。因此有关伪神方面的知识,他们了解的极为片面。 相较之下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身份高贵的莱瑞不仅见过不少伪神,并且亲身参与过教派数只伪神的培育。所以他十分清楚,眼下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血缘关系所行成的纽带,对于凭借本能行动的伪神有多大的影响。 而是因为美杜莎制作伪神的手法,本身便偏离了正道。用这种方式培育出的伪神,自然也不可能会和正常伪神一样。总而言之作为伪神,卡戎本身就很不正常。甚至严格来说,莱瑞并不认为卡戎可以被称之为伪神。 制作伪神的方法当然不止一种,作为对猎人组织眼中的异源,降临派眼中的神明的模仿。以何种方式制作伪神,完全取决于培育者对于异源或者说神明,是如何理解的。而不同组织教派的理解方式不同,所选择的培育方法和最终获得的结果,自然也就不尽相同。 这其中自然也不乏尝试通过交 合的方式,将伪神从各种母体中诞生出来的做法。莱瑞对蛇姬这方面的做法并无异议。也很佩服对方在这方面所展现的,极为精湛的技术。但是对于后者接下来的培育方向,他就不免有些嗤之以鼻了。 对于选用这种方式培育伪神的组织来说,不管是从异人体内诞下的伪神,还是从人类或是兽类身上完成分娩。在诞下原体之后,彻底切断伪神于母体之间的关系,永远是最为重要的培育步骤之一。 绝没有母体的异常程度,够资格稍稍和神明相提并论。所以伪神和母体之间的任何联系,都是对伪神神格的玷污和亵渎。伪神的培育方向,永远都是不断的舍弃现实世界的干预。提纯自身的神格和异常程度,不断缩短 与真正神明之间的距离。以此来不断的领悟和触碰,更加接近神明的境界。从而最终得以窥探到,真正的终极。 由美杜莎所培育的“卡戎”,其毋庸置疑是极高的。不管从对三号异源tobyer,也即琐罗亚斯德教派眼中光明神分身的理解上。还是其拥有的神赐等级上来看,放在所有已知的伪神中比较,都是毫无疑问的佼佼者。 可与此同时,蛇姬对伪神卡戎的培养方式却在开始就走上了歧途。后者总想通过现实的手段,为伪神卡戎套上层层的枷锁。最终使之成为,只听命于自己的伪神。这就等于从根本上,就与主流思潮背道而驰了。 如果说主流的伪神培育方式,是为伪神打造一个登神长阶,竭尽全力将伪神一步步送上更高神坛。从而借此寻找出,接近真正神明的一丝可能。那么美杜莎的做法等于将已经跨上阶梯的伪神,系上枷锁拽下神坛。让伪神成为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奴隶。 这种做法培育出来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伪神。只可能是头,实力接近伪神级别的强大奴隶。但不管再怎么强大的奴隶,也不配被称之为神明,哪怕是“伪神”。因为它从一开始便丧失了,最为高贵的神格。 对于美杜莎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莱瑞并没有什么头绪。他也尝试过旁敲侧击的询问,自己这个喜怒无常的美艳上司。但最终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答案。直到后者因为在伪神之躯手上吃了个大亏,才在培育方向上做出了大幅的调整。 但这种调整在莱瑞眼中,也只是将伪神脖子上的锁链换成麻生罢了。蛇姬仍不肯放弃,自己对伪神的主导权。仍旧幻想着让卡戎成为自己手中的一张,强大的王牌。想要凭借自身高超的技巧,在尽可能提升其神格的情况下,驱使卡戎为自己而战。 虽说对于蛇姬的理念和做法,以莱瑞的眼界自然是看不上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抛开卡戎到底算不算的上是合格的伪神不谈。这些仿造三号异源tobyer所创造出的怪物,确实是份极为强大的战力。对于普通的高阶异人来说,有着压倒性的可怕战力。 如今凝聚了教派数十年心血的最终仪式举行在即,如何确保仪式的顺利进行自然成为了重中之重。面对s市教派分部内波谲云诡的局势,他不得不为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在最终仪式上蛇姬选择反水,那么这些听命于她的强悍怪物,就成为了必须清除的障碍。 为此莱瑞早就在大祭司布莱克的吩咐下,做好了多种预案。而在李法被关进夜岸之后,一个更加简易便捷的应对方案,在他的脑海中缓缓勾勒了出来。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么握在蛇姬手中的这只伪神大军,将瞬间丧失所有威胁。 这个应对的核心,自然就落在了和蛇姬美杜莎一样,亦和卡戎具有直系血缘关系的李法身上。如果实验成功的话,虽不能从后者手中抢过那些卡戎的控制权。但也足以迟滞这些怪物的攻击,为击杀后者争取宝贵的时间。 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显然是赌对了。在面对李法的时候,他甄选出的这七只尚未培育成熟,且神格侧重各不相同的卡戎,无一对前者发起攻击。甚至其中一只卡戎还对“生父”李法,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 初步验证已见成效,看着两名满脸兴奋的下属。莱瑞眸中精光一闪,嘴角悄然荡开了几丝冷笑… 第八百五十八章 严守秘密 七只围拢住李法的卡戎幼体,已经是目前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培育下,所有具有成长为成熟体潜力的伪神幼体了。根据教派的需要和蛇姬的计划,这些幼体在培育中所侧重的方向和表现出的特征,也是各不相同。 之所以将这些幼体全部拉出来进行这次验证,也是为了尽可能确保结果的准确性。毕竟培育方向和侧重方向,有所不同的伪神幼体。在面对外界刺激的时候,展现出的反应也可能会有所不同。 面对趴在地上昏迷失禁的“生父”李法,其中一只眼眸中泛着淡粉色光芒的卡戎,反应就显的尤为积极。率先垂首靠近了前者,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出一根不大不小的触须。轻轻的捻 弄着地面上,从前者下体所泄露出的大量污秽。 其余几只卡戎幼体也跟着先后展现出,好奇的样子。纷纷挪动着如同小型肉山般的身躯,向中间聚拢了过来。周身上下舞动的触须,也开始试探着向前者身上伸去。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莱瑞对着两名随行下属吩咐道“将李法从‘花园’中带出来,虽然这些孩子们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放任他们继续接触下去,难免会造成损伤。” “是!” 听到上司的命令,两名随行的祭司四只手,连忙在面前的操作台上忙碌了起来。伴随着阵阵大型机械的轰鸣,一条格外粗壮的“触手”自上而下的探出,伸进了李法和幼体卡戎们所在的空间中。 这根巨型触手乃是从成熟体卡戎身上,所截取下来的。通过特殊的手法炮制后,加以金属骨骼的辅助,制成了架极为特殊的抓取装置。依靠成熟体卡戎对幼体的上位压制,使得这种由藉由成熟体触手制成的抓取装置。能够轻易的完整伪神培育区内,物资的投放与抓取。 在两名随行祭司熟练的配合下,抓取装置迅速的驱散了围拢在李法周围的卡戎幼体。接着极为准确的找到了地面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前者。再用触手上巨大的吸盘稳稳嘬住了其身体,将之从幼体们活动的“花园”中,带回到了上层来。 两人将被触手吸附住的李法,放置到安全区域之后,立刻向上司汇报道“莱瑞大人,实验对象已经安全回收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处置他?” “你们已经将李法,回收完毕了?” “都搞定了,莱瑞大人。”一名随行祭司应声道“我们已经将他,转移到二号仓位了。现在要先把孩子们,送回培养仓中吗?” “哦,这个先不急。”莱瑞摆了摆手,神色极为严肃的说道“关于我们今天做的这个验证,乃是极为机密的事项。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们两人都不得向任何其他人提起,听明白了吗?” 小书亭 “听明白了!”闻言两人当即面色一肃,挺直了身体高声答道“请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这场实验的!” “可是莱瑞大人…”其中一名祭司面露不解的问道“这件事情为什么,要对外保密啊?有关亲缘关系对伪神卡戎的影响,接下来还要做不少验证性的实验?美杜莎大人那边,我们不先汇报一下吗?” “美杜莎大人那边,自然有我去汇报。关于这件事,你们就不需要操心了。”莱瑞沉声道“但是今天这场验证,绝对不能让‘蓬莱’那边的人知道。伪神卡戎是我们‘夜岸’最为核心机密和底牌,若是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我们夜岸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你们明白吗?” “啊?啊!”两名随 行祭司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泄露了伪神卡戎的信息,会令夜岸这边陷入不利的境地。且不说现在两个实验室的人员,已经合并了。执掌蓬莱的司夜大祭司隐士,还是他们最高领导美杜莎的老师。对方同样知道,如何去培育和制造伪神卡戎。泄露与否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 不过顶头上司既然这么说了,两人纵使想不明白,也没有开口深入询问的胆量。只当上司凡星祭司莱瑞这么做,乃是为了争夺这项新发现的功劳。当即端正了态度,面色肃然的齐声应道 “属下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我之所以选你们两个人来协助我对此进行验证,就是看中了你们才能出众,并且平时嘴巴也十分严实。”莱瑞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会好好保守,今天的秘密?” “请莱瑞大人您放心!”两人拍着胸部应承道“我们一定会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当作最重要的机密,好好保守的!” “好,很好。我当然相信,你们能够保守好今天的秘密。”莱瑞诡异一笑道“因为死人,是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 话未说完,莱瑞的双臂忽然化作两道银光,不待随行的两名祭司反应过来。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到了两人的面庞之上。未料上司突然翻脸,毫无准备的两人根本来不及防备。早被前者按着脸,撞破了操作室的特种玻璃,直直的跌落进了下方的“花园”之中。 经过这番连撞带跌,摔得七荤八素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早被下方黑暗中仍未散去的七只卡戎幼体,给团团包围了起来。而面对这两名跌落的祭司,这些怪物幼体此番可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与对待“生父”李法的态度完全不同,挥舞起全身的触手毫不迟疑的涌了上来。 可怜两人还没来得及张开自己的独立现实进行防御,就被这些尚未成熟的怪物视作了零食甜点。争抢之中瞬间就被绞做了碎片,风卷残云般啃了个干干净净。连点血滴肉沫,都没有剩余下来。 似乎是觉得今日上面投喂下来的“零食”,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大感不满的七只幼体,纷纷昂首嘶嚎,向位于上方的莱瑞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们只需要,好好的替我保守秘密,就可以了。”莱瑞看着下方闪耀着各种色彩的眼球,无声冷笑道 “剩下的验证实验,还是我亲自动手…” … 站在家门前的织从衣兜中摸出钥匙,极为小心的插进了锁孔之中。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轻轻转动了两圈,将被对灾部特别加固过的防盗门缓缓的拉了开来。 顺着门缝向里面看去,整个客厅漆黑一片静悄悄的。见此情景她微微松了口气,无声的挪动脚步迈进了家门,顺手将大门带上。接着褪下了在脚上套了整整一天的靴子,迈着疲倦的步伐向卫生间走去。然而才刚走出两步,黑暗中便幽幽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今天去哪了…” 提着靴子的织顿时僵在了原地,这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正蜷缩着一团极为模糊的黑影。她转身打开了客厅的吊灯,立刻便看见了沙发上双手抱膝成球状的少年秋鲤沫。 “怎么不开灯呢?”织看着少年轻声问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 “你不是能看到未来吗?”少年红着眼眶,目光幽怨的盯着前者“你不知道我今天一直,在等你回来吗?” “抱歉,小秋。”织扶住了光洁的额头,微露苦笑道“我不知道 你一直在等我,我不是给你发信息说,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了吗?” “你从早上就出门了,你出门前还和我说,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少年紧盯着后者难掩疲态的面容,不满的说道“你后来是给我发信息,说会晚回来一点,可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这根本就不是晚回来一点!” “我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但中途出了些意外。”织放下了提在手中的靴子,来到少年面前伸手抚向后者的发顶道“今天的午饭和晚饭,你都按时吃了吗?” “别碰我!”少年晃动身体,嫌恶的避开了前者的爱抚“你们都是骗子!你和他们一样,都在想方设法的敷衍我!” “小秋…” “你别以我不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清楚的很。在你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个麻烦的累赘罢了。”秋鲤沫满含怨气的说道 “说来也是呢,谁会喜欢我这样一个脾气乖张,又总惹事生非的小屁孩呢?任源和鱼叔把我从海边那个大别墅里赶了出来,现在终于连织姐姐你也受不了了,想要甩掉我了?” “你说的不对。”织一脸认真的说道“第一你说你是个小屁孩,可你又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第二并不是任源将我们从六号别墅赶出来的,原本我们就是住在这里的。只是那几天要对这里重新装修,所以我们才借住在他们那边。” “你明知道我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少年气咻咻的说道“你到现在还在敷衍我!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今天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织张开双手微微用力,按住了拼命晃动着身体的少年,看着后者轻声说道“关于具体都是些什么事情,我很难向你解释清楚。但是小秋你要相信,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真的吗?”少年眸中含泪的问道“织姐姐你真的不是打算,抛弃我吗?” “真的。”织点了点头道“我今天之所以没有早些回来,也是为了处理有关如何让你尽快返校的问题。因为我今天一直在频繁的使用未来视,所以并没有发现你这么晚了还在家中等我。” “是这样吗?那织姐姐,我错怪你了。”少年扑入前者的怀中,紧紧的抱住后者道“我还以为连织姐姐你,都不要我了呢。” “不会的。”织轻拍少年的背部道“在让你的人生回到正轨之前,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唔,你不用再去费力,想办法送我回学校了。”少年伏在织的怀中闷声说道“我有织姐姐你陪着我就足够了,我不要再回学校了。就这样,好吗?” “小秋,这样不行。”织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必须要学会,如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融入到正常社会中。你和我不一样,我已经没有未来了。但小秋你,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学会如何与正常人相处?”少年执拗的说道“我和那些普通孩子根本相处不来,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和鱼叔他们,还有织姐姐你在一起。我们就过这样的生活,不行吗?” “我也想和小秋你,过这样的生活。”织轻叹了口气道“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少年质问道“织姐姐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吗?” “我会的,但是…”织如瓷偶般精致的面容上,悄然荡开一丝无奈的苦笑 “命运留给我的时间,远没有那么多…” 第八百五十九章 行程线索 从织口中说出的话令秋鲤沫陡然一惊,满面愕然的问道 “织姐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没有,那么多了?” “就是字面意思,小秋。”织抚摸着少年的头顶,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们和你不同,我们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太远了。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向我们,敞开怀抱了。” “啊?织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秋鲤沫惊疑不定的问道“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也没有关系,这本就不是你需要去知道的事情。而且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时间也并没有,你现在所想象的那么紧迫。”织淡然一笑道“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帮助小秋你,回到正常的生活当中的。” “…没有那么紧迫…在此之前…”少年满脸懵懂的将前者的话复述了几遍后,神色茫然的问道“那织姐姐,你说的时间到了之后,又会怎样?” “时间到了吗?”织微微摇了摇头道“到时究竟会怎么样,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将是我和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所以,织姐姐…”少年胆颤心惊的问道“你会死吗?” “也许会。”织点了点头应道“对我来说,死亡或许已经是所有结局中,最好的一个了。” “啊!”少年轻声惊呼,双臂用力抱紧了前者道“不!不要!我不要织姐姐你死!” “放心,小秋。”织拥住怀中的少年低声道“在帮助你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去死的。” “我不管什么之前之后的,我只要织姐姐你永远陪着我。”少年将头摇的如拨浪鼓般,哭喊着央求道“织姐姐你不许死!我要你答应我,你永远都不许死!” “这是不可能的,小秋,死亡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结局。” “我不管我不管!那就在我们老死之前,织姐姐你绝对不许死!” “…”看着满脸泪光的少年,织要出口的话语,不由得哽噎在了喉咙之中。踌躇了片刻之后,她扶正了少年的面庞轻声说道“嗯,姐姐答应你,在我们老死之前。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吗?织姐姐你没有骗我?你不是在骗我的,对吗?” “嗯。”织迎着少年殷切的目光,颔首道“不骗你。” “那…织姐姐你能发誓吗?” “我发誓。”织肃声道“不过既然我答应了你,接下来小秋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没问题!”少年赶忙问道“什么事情?” “我会竭尽全力帮助小秋你,回到正常生活中的。同样小秋你自己在这件事上,也要努力加油,并且。”织加重了语气道“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秋你都一定要相信我,明白吗?” “我明白,只要是织姐姐你说的,不管是什么我都相信。”少年连连点头道“接下来我会努力的,织姐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照做的。所以织姐姐也一定要信守承诺,永远陪在我身边好吗?” “我会的。”织拨开少年额前散乱的发丝,低头轻 吻了一下道“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去休息。不要心急,再稍稍等上几天,你就可以重新回到校园了。” … 今夜在等候归家之人的,不仅有忧心自己是否被监护人抛弃的少年秋鲤沫,还有白天在外四处奔走了整日的鱼谦。而后者此刻所忧心的事情,显然要比前者严重和复杂了太多。 随着夜色渐深,坐在客厅中死死盯着大门的鱼谦,面色也愈发的紧绷了起来。虽说心里清楚有很多事情,任源暗中对对灾部乃至自己,都或多或少有所隐瞒。但至少从两人正式开始搭档算起,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后者如此戒备自己的情况。 在之前的数次行动中,说是故意的也好,或者是巧合也罢。伪神之躯任源至少会尝试找个借口,来作为双方彼此脱离视线后,通讯中断的理由。比如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在战斗中遭到损毁。或是当前所处的环境,干扰了通讯的正常进行等等。从表面上看,后者并没有直接表达,想要将身为龙牧的自己,直接排除在行动外的意思。 甚至之后在处理有关月光魔女的事件中,后者还带自己一同进入了被称作镜月世界的魔女工坊。虽说这也离不开鱼谦本身的坚持,但也从侧面表明了后者对自己还是抱有,相当高程度的信任。 然而今天发生的情况,却和之前有着本质的不同。且不说后者故意选择在自己前去赴约这个时间点,悄然离开了六号别墅。关于这次出行的目的和意图,在此之前鱼谦也没有从后者那里,听到过任何的细节。 仅就这点就足以证明,至少在今天这件事上。后者已经将他和对灾部,一并归入了不可信任的对象名单中。而对于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他这个负责监管后者的龙牧,目前为止还处于近乎一无所知的状态。手中所掌握的,也仅有一个只能说是模棱两可的线索。 此时此刻鱼谦已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对灾部对于任源总是缺乏信任,并且抱有那么深的担忧了。之前因为相较于部里,鱼谦多多少少还能掌握住后者的大体动向,所以感触并不算深。可眼下与对方彻底失联后,考虑到让那样一头怪物不知在社会上何处游荡着,夹杂在对其一无所知的普通民众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血压,正难以遏制的迅猛增长。 这时鱼谦方才明白,上面将特级权限给予伪神之躯任源,究竟要顶着多么沉重的压力。也难怪总会有人觉得,对灾部东南大区的负责人总镇守刘空,在暗中保着伪神之躯了。只是这样一来,另一个巨大的迷惑,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真的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特级权限下放给任源吗? 事已至此,对灾部高层当初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对于鱼谦来说并不是自己能够凭空揣测的。这个决议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考量,也不是身为凑数龙牧的他能够知晓的。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关键问题在于,搭档任源为什么会突然表现出对自己的戒备? 思来想去,鱼谦能够想到的可能只有两个。要么就是今天后者想去做的事情,严重触犯了对灾部的禁忌。已经到了连他这个外行,都糊弄不过去的地步了。要么就是上周六,他和s市土狼大队白皓的接触,引起了对方的顾虑。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个原因,兼而有之的可能。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毫无疑问,是作为龙牧的自己的失职。想到这里,鱼谦愈发感到头痛起来。当年调查女儿鱼瑶自杀案时,那股在现实面前深深的无力感,又久违的涌上了心头。仿佛要将他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汪洋深海之中。 “结果到头来,整整十年过去了,我还是和当初一样,丝毫长进都没有啊…”双手扶额的鱼谦自嘲一笑道“我终究不过是个无能的普通人,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不待鱼谦叹息声落下,门外由远及近的想起了串随心所欲的脚步声。接着电子门锁滴的一声轻响,身形健硕的任源已经走进了门来。 “我回来啦!” 从脚上甩下鞋子的任源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客厅中的前者,当即大大咧咧的笑着招呼道“哟老鱼,还没睡呐?看这架势,你莫非是在等我回来吗?” 这边鱼谦抬起头来,黑着脸冲前者问道“你今天跑去哪里了?既没有向部里报备,也没有给我回个消息!” “你问我今天去哪了吗?诶呀!”任源挠了挠头嘿然一笑道“这个嘛,被对灾部从异人监狱里放出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忙那个破驱虎计划。” “劳累了这么久,我也想要稍稍放松一下啦。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情我想就没有必要,说的那么细了?我又没有那种特殊的兴趣,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开着通讯呢。” “放松去了?”鱼谦寒声道“你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才回来。这都几点钟了?你出去放松,放松了整整一天?” “没老鱼你说的那么夸张,满打满算不过就一个白天而已,时间很长吗?”任源挤眉弄眼的说道“我知道了,老鱼你不会是羡慕了?我跟你说这你可羡慕不来,我们这方面的差别那已经不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了。如果我想的话,不要说一天了,就是持续个一两年也是轻轻松松的啦。” “这么说来,关于今天的行程。”面对对方的插科打诨,鱼谦嗤笑一声冷冷问道“你今天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啊这…你这是嫌我说的太笼统了吗?”任源面露不解道“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老鱼你还对听这种事情感兴趣…这是你们刑警的职业病吗?还是说纯粹的个人爱好什么的?” 见后者摆明是想将这糊涂装到底了,鱼谦也不多废话,语气漠然的说道“在知道你断开通讯离开六号别墅之后,我猜你也不可能离开s市。就把全市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 “虽然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找到你。但是我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最终我还是找到了一个可能和你今天去处有关的线索。” 说着鱼谦盯住了站在客厅门口的后者,一字一顿的问道“而关于这个线索,你看我是就在这里问出来呢?还是说现在去楼下训练室,等你慢慢分析给我听呢?” “你找到了个,和我今天去处有关的线索?”任源垂眸沉吟了片刻之后,抬眼轻声笑道“看来你对我今天的行程,真的很感兴趣啊。既然老鱼你非要刨根问底,那就下楼等我…” “细细的和你说。” 第八百六十章 一无所获 六号别墅地下三层的训练室内,鱼谦看向后者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疑惑之色。似是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后者竟会如此轻易的选择了让步。 诚然是他先开口用“有关线索”来要挟后者的,但关于这条线索究竟有没有用,他的心中也并没有多少把握。甚至双方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所关联,他其实也并不知晓。只是对于他来说,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用来威胁后者的手段了。 换句话说鱼谦也不过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威胁对方的。若是后者对于今天的行程,就这样咬定了不肯解释,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连对灾部上上下下都做不到的事情,也没道理指望他做成功。 可事情的走向却和他原本的预计偏差了不少,任源格外听话的表现,属实给他搞的有些不会了。反倒忍不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对方设下的什么新的阴谋。 “话说老鱼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莫非你最近也觉得压力有点大?”看着满脸古怪神情的前者,任源笑着调侃道“要不我给你推荐个地方,让你也好好的放松一下?”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鱼谦蹙起眉头问道“现在我们也下来了,关于你今天的行程,可以详细的和我说说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任源轻点着桌面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刚才说你查到的那个线索,是什么?” “我查到的线索是什么,很重要吗?”鱼谦眯起双眼道“还是说如果发现我查到的线索,对你没有任何威胁。那关于今天的行程无关,你就不打算说了?” “诶呦,真是头疼。为什么你们每个人,对我的成见都那么深。” 任源瘪瘪嘴,双手一摊长叹道“我原本以为想老鱼你这样,没有受过对灾部洗脑的人来做我的龙牧,对我的看法就能稍微客观些了。结果到头来,你和那些敌视我的家伙也没有什么两样。” “那还不是因为,你做事总是神神秘秘的。”鱼谦闻言没好气的回道“如果你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处处要躲着我和部里?” “啧,就算再怎么严苛的奴隶主,也该给被剥削的奴隶一点私人空间?”任源反驳道“包括对灾部高层的那些老家伙们,谁没做过几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之中有些人,可能都已经叛变革命了呢。干嘛一个个的,整天都盯着我一个人看啊?” “你别在这里偷换概念。”鱼谦截断话题,径直质问道“一码归一码,你先把你今天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差不多就行啦老鱼,你也不用在那里装腔作势。如果我真一点都不打算透露给你的话,我还会坐在这里和你闲扯吗?至于你口中那个,和我今日行程有关的线索。”任源翻了个白眼哂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猜道是什么。你今天去了你自己家,我说的对不对?” “你猜道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s市内所有我能去的地方你都找了一遍。”任源道“在你眼里我会去的地方,不就那么几个吗?这还用去猜?” “既然如此。”鱼谦沉声道“那你自然也知道,我想问你的是什么了?” “知道啊,不然我拉你下来谈干嘛。”任源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回你之前的家。秋鲤沫那孩子看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我并没有上楼,我是从附近驻守的鹰隼大队那里知道,织早上出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的。”鱼谦皱眉道“再说小秋那孩子见到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没上楼啊?啧,可 惜了。”任源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啧声说道“不过也不重要了,你既然能找得到驻守在附近的鹰隼大队探员。那说明你今天不是独自,去动身找我的?陪你一起行动的是谁?梓文吗?” “你管谁和我一起行动的做什么?” “不是梓文?那就是负责这里安保工作的,那个新来的土狼大队副中队长白皓咯?”任源盯着后者追问道“我猜中了?是那个白皓对不对?”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吗?”早料到后者不会老老实实交代的鱼谦,面对后者东拉西扯的言语微感有些焦躁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些无关的事情?” “怎么是无关的事情呢,这当然有关系啊,而且大有关系。”任源嗤笑道“这决定了究竟是你想知道我今天到哪里去了,还是对灾部想知道我到哪里去了。” “怎么?我作为你的龙牧,你作为对灾部枭龙大队的所属人员。就算你有上面下放的特级权限,我们想知道你今天去了哪里,都不可以了吗?” “可以,但是老鱼你敢说你今天追寻我去向这件事,不是对灾部拱的火吗?”任源质问道“究竟是你想知道我的去向,还是对灾部想要通过你,来打探我的去向?” 后者话音刚落,鱼谦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惊雷。早上白皓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又迅速的在他脑海里飘过。沉吟了片刻之后,鱼谦缓缓说道“就算我没有收到部里的通知,回来发现你不在六号别墅,通讯又联系不上。同样也会动身,去寻找你下落的。” “老鱼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任源冷笑道“那你想过没有,部里为什么对我今天的行程,这么感兴趣?” “我想过的事情多了,不就是因为我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所以我才要问你今天去哪里了吗?”鱼谦语带不满的说道“你说我对你有成见,不信任你。这还不是因为,你总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那老鱼你信任我吗?” “不是你对我说的吗,不要信任你。”鱼谦没好气的说道“再说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要想我现在相信你,至少该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做了什么。”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关于我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任源面色肃然的说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你就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你会知道一切真相的。”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不肯安心等上一周的话。那我只能和你说,你和对灾部那边猜的没错。我今天确实是去找织了,也带她出去了。我想现在部里应该正带人,赶往织和秋鲤沫的住所?我和她究竟做了什么,部里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还能做什么?”任源耸耸肩道“我不和你说了吗?我今天只是出去放松放松罢了。” “你觉得你这么说,我会相信?” “所以我说喽,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就只能和你这么说了。”任源满脸无所谓的说道“再说织和我同时在部里的监管中消失了,这不是你们自己调查出来的线索吗?” “如果我相信你,就得等上一周?我才能知道一切的真相?”鱼谦怒气冲冲的反问道“那和你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也没说有区别啊,或许一周之后你们发现我现在说的就是真相呢。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在洋馆会场放过织呢?不就是因为我看上那个小妞了吗?”任源浑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明白老鱼你究竟,在纠结什么。这本来不就是件,非 常简单的事情吗?” “要么相信我,要么相信对灾部。若你不愿相信我,选择相信对灾部。那么我刚才说的,就是对灾部会调查出来的结果。而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就不要继续问下去了。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的。” “那不还是没有区别吗?我有的选吗?”鱼谦寒声道“照你的说法,我不管怎么选择,不都是要等上一周吗?” “你没得选,我不是也没得选吗?”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相信我的解释,究竟是因为我说的不是事实,还是因为我说的不符合老鱼你的想法呢?”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觉得我说的并不是事实。那你又何必在意,我有没有撒谎呢?去相信你们看到的,调查出的结果不就好了?还是说因为你口头上宣称愿意相信我,我就必须扭曲现实,编造出一个符合你预期的答案呢?” “…吁。”鱼谦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尽可能冷静的对后者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聊这些逻辑上的诡辩,更不想搞什么信你还是信部里这种站队问题。不管是谁,先想要知道你今天行程的。” “现在我只以个人的身份,以你搭档龙牧的身份,以和你同属一队并肩作战的队友的身份问你。任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究竟去哪里了?” “…”默然良久之后,任源缓缓开口道“一周之后,你会知道的,老鱼。” “现在不能说?”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在等。”任源轻声道“等一周后的那个结局。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骗了康熙》 “妈的!”鱼谦一拍桌子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明白了,说白了你就是在怀疑我喽?怀疑我会向部里泄密对不对?” “不,恰恰相反,我很信任你。”任源道“所以我相信,你会选择等一周的。”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该信任你?” “不,你不该信任我。”任源微微一笑道“但我相信,你会信任我。” “我是龙牧!我是负责替对灾部,监管你一举一动的人!因为你是异人,你是应该被监管的对象!你是对这个世界来说,非常危险的家伙!” “是的,你说的没错,老鱼。”任源颔首道“所以我不能强迫你信任我,我只能希望你信任我,至少在这件事上。” “我若是选择相信了你,那我绝对是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任源笑道“不过在我看来,加入了对灾部的,不疯的也没有几个。”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今天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鱼谦攥紧了双拳逼问道“不会影响到普通民众的安危?” “必然的!”任源毫不犹豫的答道“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的回答都是这个。对我来说,将普通人卷进来只会凭添麻烦。” “我能相信你吗?” “我希望你相信我。”任源淡然一笑道“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你也是仅有的几个,我愿意去相信的人。接下来的战斗,我仍需要你的帮助。”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片刻后,鱼谦倏然开口道“我会等你一周,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完全相信你了。因为我们是搭档,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我们必须齐心协力。你不是希望我信任你吗?那也请你不要辜负,你自己的这份希望。” 闻言任源洒然轻笑,颔首应道“荣幸之至,我当尽力而为。” 到头来仍是一无所获的鱼谦,最终只得无奈起身,忧心忡忡的坐上电梯离开了练习室… 第八百六十一章 入帐相商 刚踏出电梯的鱼谦一抬眼,便看到了小队的联络专员姜梓文,正将大半身体缩在墙后,露出个脑袋向客厅中探头探脑的张望着。两人视线对上之后,明显能感觉到少女大大的松了口气,眼中浮现出了一抹释怀的喜色。 接着还不等鱼谦开口询问,姜梓文于唇边竖起食指遥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连连招手,示意前者先上楼。被少女这番奇怪的行径,弄的有些摸不清头脑的鱼谦。满脸疑惑的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来到后者面前问道 “梓文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呢?” “那个鱼叔。”少女鬼鬼祟祟的向客厅又觑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任源他,没有跟你一起上来?” “没有,他好像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还在下面三楼的训练室里呢。”鱼谦奇道“怎么,你有事情要找他?” “不不不,鱼叔,我不找他。”少女将头摇的像拨浪鼓般“我是有事要找您。” “找我?”鱼谦闻言微愣,接着面露恍然道“哦,你是想问我任源他今天白天都去哪了,好写我们小队今天的行动报告是吗?” “啊?”听到鱼谦这话,少女的神情反而惊讶了起来“任源他和鱼叔你说了,他今天都去哪干什么了?” “呃,这个嘛。算说了呢,还是没说呢…”鱼谦回想了下两人方才的对话,半晌之后苦笑一声道“我想应该算说了,但没完全说。” “我就说嘛,他不可能老实跟你交代的。” “那梓文你既然不是想找我问这个,又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这个也要问,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梓文摆摆手道“鱼叔你跟我来,我们到我房间里说。”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后者的房间,算起来这还是住进六号别墅近一个月,鱼谦首次来到少女的卧室。自从担任小队联络专员的姜梓文,搬进这里之后。他便几乎没有再上过三楼了,更不要说参观一下后者的卧房了。 再加上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来回奔波的他来说。六号别墅只相当于是个歇脚休息的旅馆,除了睡觉吃饭训练之外,他平时也不做什么洒扫工作。是以当他踏上三楼时,心头甚至掠过了些许陌生之感。 少女的卧房一如既往的朴素整洁,除却床头的梳妆台和上面的瓶瓶罐罐之外,四下里都充满了军营的气息。忽略掉占据了全部东墙的,大排嗡嗡作响的机械设备之外。整个房间中最扎眼的,就是罩着巨大黑色蚊帐的双人床了。 虽说是蚊帐,但从厚度看的话,已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帐篷了。四面和顶端似是不透风般又厚又重,将整张双人床都遮了个严严实实。从外面看去,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鱼谦知道这是少女从任源那里得知六号别墅有隐藏摄像机后(详见第四百章),而特意买来的加厚蚊帐(详见第六百九十章)。 进了房间之后,姜梓文蹬掉鞋子掀开蚊帐率先爬到了床上,接着对还愣在门口的前者招呼道“鱼叔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呢,上来啊。” “啊?到你床上去聊吗?”鱼谦微感尴尬的说道“张专员不是已经,把六号别墅的摄像头都关掉了吗?用不着这么谨慎?” “还是谨慎点好,小心使得万年船。”少女一本正经的说道“要是被记录了什么容易被误会的画面,到时候面对利刃大队的审查可就不好解释了。” “啊这…”顿感哭笑不得的鱼谦本想说,要是隐藏摄像头真被上面暗中重新打开,两人大晚上躲在蚊帐里 密谋这画面被拍到的话,本身就是够让人误会的画面了。 但见后者满脸严肃如临大敌的架势,要和自己说的事情,搞不好是比这更不好解释的。再加上这场面要是再掰扯下去,总感觉会变的越来越奇怪。为免局面变的更加尴尬,鱼谦也懒得去计较那些细节了,也脱了鞋子跟着上了少女的床。 进了蚊帐之后鱼谦才发现,蚊帐内部倒是别有洞天。除了空缺出用于睡觉和收纳被褥的地方外,还安放着三台电脑和两个体积不小的储物柜。以及悬挂在前后左右的,少女各式各样的常用衣物。 置身在这个蚊帐内,就像是又进了间面积狭小的卧室一般。不免让人联想起胶囊旅馆,和sh市老弄堂里的那些,面积极其狭小的廉租房。幸亏这张部里配备的双人床面积足够大,不然还真摆不下这些琳琅满目的物件。 若是平时姜梓文自己在这里办公还好,并未感觉有什么拥挤和不便的地方。但此刻鱼谦也跟着钻进来之后,原本就不富裕的空间,骤然变的极为局促起来。再加上悬在四周,晃来晃去的私密衣物。饶是少女神经足够大条。也意识到自己的决定似乎有些过于草率了。 好在蚊帐内仅有的光源便是三个液晶显示屏,周围事物连同少女殷红的面颊都看不太真切。趁着前者还没坐稳,姜梓文手忙脚乱的推开床上的游戏机。理了理散乱的排线,麻利的扯下近处衣物丢到床脚。接着赶紧拽过电脑,指着屏幕进入了正题 “鱼叔,你先看看这个。” “哦,我看看?”正自难堪的鱼谦赶忙将视线锁定到屏幕上,接着注意力便立刻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过去了“这是什么?” “这是部里根据各方面情报推测绘制的,有关今天上午,任源离开六号别墅后的部分行动路线。”少女伸出纤细的玉指,轻点着屏幕上的红线道“从已知的情报来上看,他离开六号别墅后最先去的地方,应该便是xx私立中学。” “他没直接去我家?”鱼谦摸着下巴思索道“xx私立中学…那不是他安排小秋去的那个学校吗?他去小秋的学校干嘛?” “根据鹰隼大队那边的记录,小秋从上周一就在家休学了。到现在,还没有正式返校。”少女拽过旁边的电脑屏幕,调出了份档案说道“而小秋休学的原因,则是因为和同班一名叫华宣的同学,发生了严重的肢体冲突。” “这个我倒是之前就知道了。”鱼谦扫视着屏幕上的信息道“但任源不是说,这件事交给负责监护小秋的织解决吗?他今天为什么又跑过去了?” “我想任源过去可能并不是因为小秋那件事。”少女推测道“而是去找织姐的?” “他去学校是去找织?怎么说?” “那个我刚才不是和您说,这个路线图是部里根据各方面情报整理出来的吗?”少女解释道“鹰隼大队那边,今天虽没有追踪到任源的行踪。不过根据情报显示,今天早上织姐很早便来到了xx中学附近。之后八点二十五分,有一辆深蓝色奔驰汽车将她接走了。” 闻听此语鱼谦赶忙追问道“他把织接到了哪里?” “不知道,在接上织姐之后。这辆轿车很快便驶出了市区,脱离了交通监控的范围。不过s市监控未覆盖的区域本就不多,从这辆车最后脱离监控的方向看。有很大可能,是去往海边了。” “去海边了?”鱼谦沉吟片刻之后又问道“那这辆车现在,找到了吗?” “找到了,这辆深蓝色奔驰车是一家叫‘亮x’租车行的库存 车辆。据半小时前,鹰隼大队从租车行老板那里调查的结果。这辆车今早被一名男子租走,并于今晚九点三十分左右归还。调查显示租车之人所使用的证件,也是部里配发给人之本源的那套。” “车是九点半还回去的,他人是十点多回来的。”鱼谦低声自语道“如果开车的人真是他,那就是说今天他带着织在海边,玩了一整天?” “单从结果上来看,似乎确实是这样的。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租走这辆车并前往xx私立中学接走织姐的,就是人之本源。”少女补充道“租车行老板对租车男子外貌体态的描述,和任源相比有很大的差别。” “这到不奇怪,如果他想的话,改变自己外貌体态倒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鱼谦想了想道“这些调查结果倒是印证了,他自己的说法。” “是吗?”少女问道“他的什么说法?” “关于今天白天出去干什么了,按照任源刚才给我的说法是。他最近觉得最近太累了,所以出去放松一下。”鱼谦略去了两人争论的那些细节,简明扼要的向后者解释道“而他所选择的,帮助他放松的对象就是织。” “哼!他在做梦。”少女翻着白眼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织姐姐才不可能,答应他那种下流的要求呢。” “呃,这也不好说。”鱼谦道“我倒是觉得如果他真的以上级身份,向织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后者很有可能不会,表示拒绝。” “那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职场性骚扰了?不!应该说是强奸了?织姐是申请加入枭龙大队了不假,但并没有义务跟他做这种事情?” “这个梓文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鱼谦苦笑道“关于对灾部的规章制度,你应该比我更熟?话说关于这件事,部里已经出调查结果了?” “还没有,不过我刚才和之前在鹰隼大队那边的朋友交流了下。”少女沉声道“不出意外的话,调查结果应该就是这个了。” “果然是这样吗…”想到方才任源自信满满的话语,鱼谦再次沉默了下来。 “不过我并不觉得,任源今天的行程有这么简单。”少女突然开口道“刚才鱼叔你也是说了‘如果’这个词?这就说明你也怀疑人之本源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对不对?” “哦?”被打断了思路的鱼谦抬起头来,望着后者问道“这么说关于此事,梓文你有别的看法?” “先不说那辆车将织姐接走之后,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少女神色严肃的说道“整件事从开始,就有二个很大的疑点。” “什么疑点?” “首先若开车接走织姐的,就是人之本源的话。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织姐今天早上在那个时间段,会出现在xx私立中学外面的?”少女道“织姐所使用的通讯设备,是部里配发的通用款式。如果任源提前联系过织姐,鹰隼大队那边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这么说他们两人今天的碰面,之前没有做过任何沟通?”鱼谦面色微变道“鹰隼大队那边也没有,关于两人之间的通话记录?” “我刚确认过了,没有!没有任何记录。”少女加重了语气说道“当然我猜要是我们去问人之本源的话,他很可能会说在那里碰见织姐是个巧合。我们先不管任源会给出怎样的说辞,再来看由此引发的第二个疑点。” “既然不是人之本源要求织姐在那里等他,那么织姐她今天早上…”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第八百六十二章 矛盾关系 最近s市所发生的这些事,不要说对于鱼谦这样一个刚刚入职对灾部便担任龙牧的新手。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精英人士,面对这次状况频出的驱虎计划,也不可能在应对上做到面面俱到。 一个多月下来倍感千头万绪的鱼谦,直恨不得每天有七十二个小时供自己使用。更不要说摆在眼前的各项事务,一个比一个紧要。他连安安稳稳睡上一觉的功夫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挤出精力,去关注驱虎行动的每个细节了。 是以当姜梓文向他提出这两个疑问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脑海之中甚至没有浮现出,任何可供他进行分析判断的信息。怔愣了片刻之后,鱼谦微显茫然的问道 “不是说小秋上周和同班同学发生了点冲突,回家休学了。现在织正在处理,小秋返校的事项吗?织会出现在学校附近,可能是因为要处理小秋返校的相关事宜?” “嗯,鱼叔你这个分析应该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少女点了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忽然问道“那鱼叔你知道,关于小秋返校这件事,织姐她是怎么处理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鱼谦摇摇头道“我并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消息,任源说是全权交给织去处理了。” “我就知道鱼叔你肯定,并不了解这里面的细节。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您这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也没有空闲来关注这个。不过…”少女说着伸出玉指在屏幕上轻划,切换出了一份新的档案资料,拖到了前者面前道 “关于织姐她如何处理小秋返校这件事上,可不是人之本源那句全权处理就能简单概括的。其中的种种细节,恐怕要比我们想象中离奇的多。” 稍稍调大了字体之后,少女边指着屏幕上显示的资料,边耐心的向前者讲解道“今天白天,鱼叔你正满大街搜寻人之本源下落的时候。我这边在家里也没闲着,将部里那边实时发送过来的情报,都逐条系统的整理了一下。于是就发现了刚刚我说的,那两个奇怪的疑点。” “我最初也和您一样,觉得织姐今早出现在学校外,是因为处理小秋返校的事情。至于小秋和同学之间的冲突,也不过只是学生间的打闹而已,处理起来应该并没有什么麻烦。因此在开始,我对这件事并没有特别在意。” “接下来我本意是想调取下鹰隼大队相关的调查报告,大致了解下小秋休学这件事的情况。问题来了!很快我就发现,这件事的起因和之后织姐的处理结果,都存在着非常诡异的状况。鱼叔你先看这里。”姜梓文说着再次放大了指下的资料,沉声说道 “首先就是鹰隼大队对于此事的相关调查,要知道自从上次小秋遭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袭击之后。部里就特别调派了人手,强化了相关的监控和保护工作。虽说部里并没有直接介入两人的生活,但暗中还是做了些安排的。” “可是鱼叔你看关于此事的相关调查资料,却少的惊人。而且就连这些不多的情报,还是我今天主动从鹰隼大队那边要过来之后。自己重新加以梳理和分析,才整合成了眼下这份报告。换句话说,鹰隼大队那边对于这件事连基本的调查都没有,只是像流水账一样做了些单纯的记录而已。” 听到这里,不太了解对灾部鹰隼大队工作流程的鱼谦,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不正常?” “很不正常!”少女笃定的说道“对于情报的采集分析整合移交,这本是鹰隼大队日常工作的基础流程 。部里既然在人手如此紧缺的情况下,专门为他们两人划拨了相关人手。那么没道理,连这些基础的工作都没做好。” “更不要说在这前后跨度超过一周的时间里,相关人员递交的情报记录竟然才短短两页。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来看的话,就算没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这调查结果也不该只有这点。遑论牵扯到的前后时间节点,都有这么长了。” “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鱼谦清楚担任小队联络专员的后者,本身就是从鹰隼大队那边借调过来的。后者说这里的处置有问题,那肯定就是有问题了,当即颇为好奇的问道“梓文你没有询问一下负责情报端的人吗?”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个诡异之处了!在拿到记录之后我第一时间就问鹰隼大队那边的同事了,为什么一周的记录内容却这么少。”少女稍顿了顿,语气严肃的反问道“鱼叔你知道对方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怎么回答的?” “他们说因为人之本源嘱咐过此事交由织姐全权处理,所以对灾部这边并没有多做干预,也没有对小秋学校发生的事,做追踪调查。” “原来是这样…不对!”稍加思索之后鱼谦面色骤变,当即脱口而出道“部里怎么可能因为任源这么说,就不做任何干预了?!” “是,鱼叔你也发现这里不对劲了?”少女沉声道“就算我们小队现在有部里下放的特级权限,也允许织姐全权处理小秋的事情。但那最多也是部里的人不出面直接干预而已,怎么可能连追踪记录都一并不做了?” “何况天网系统还监测到,上周包括周一周二在内,织姐至少疑似动用了三次以上的独立现实。就算考虑到部里不便接入社会正常运转,至少也该调查清楚织姐这期间是不是真的动用独立现实了?” “可是鹰隼大队那边给我的回复却是,因为织姐的独立现实未来视。对于现实的侵蚀和影响极为轻微,轻易不会造成灾害性影响,以及考虑到驱虎计划的紧迫性。故而只做了简单记录,并没有指派专人对这几次天网预警进行排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到此为止似乎也只能说,鹰隼大队相关负责人行事过于古板保守。硬要说是按照流程,遵照了人之本源的指令也勉强能说的通。”少女再次切换了资料,加重语气说道“但之后我查到的线索却表明,这极有可能是部里有意为之。” “这是什么?”鱼谦看着屏幕上新显示的文件,突然觉得这份资料的格式极为眼熟。细细打量了片刻后,不由得讶然道“这是…这是警队的卷宗?” “是的,这是我借助对灾部权限,从s市警局资料库调用的卷宗。”姜梓文点着屏幕道“我想这个鱼叔你,肯定非常熟悉了?这份卷宗上记录的,是一个涉嫌对未成年少女性侵的犯罪案件。上周六警方正式立案调查,今天早上刚将犯罪案疑人捉拿归案。” “犯罪嫌疑人…周彦福…供职于xx私立中学…”鱼谦快速浏览了下卷宗,低语道“这犯罪嫌疑人,是小秋就读的那所中学的老师?” “不仅是小秋学校的,而且这个周彦福,还是小秋的班主任。至于他做了什么,这份卷宗里写的也很详细了。”少女道“虽说看上去,和小秋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这个案发时间,您不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吗?可期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鹰隼大队那边的记录上,却对此只字未提。” “确实很难不让人在意。”鱼谦赞同的道“自任源从异人监狱放出来之后,部里对于他明里暗里的监视从未放松过。而不管是秋鲤沫也好,还是织也好。这两人也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按说部里没理由对织他们的监管反倒松懈了。” “再联想今天早上在学校外,接走了织的可能就是任源本人。就更难不让人怀疑,他和此事有点关系了。但就任源能够准确定位织在哪这点,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而鹰隼大队那边的表现,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在,极力的配合人之本源。鱼叔你想说的,是这个?”少女替鱼谦将其未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关于小秋休学这件事,我越是调查越觉得,这里存在着什么猫腻。而目前来看,鹰隼大队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站在了人之本源这边。” “可是这完全没有道理,不是吗?”鱼谦骤紧眉头不解的说道“鹰隼大队为什么要协助任源?我可从没听说过,任源和鹰隼大队有什么渊源啊。话说梓文,你父亲不是s市鹰隼大队的高层吗?关于这方面,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爸是干情报出身的,嘴巴严着呢,平时怎么可能和我说这些。”少女道“再说s市的鹰隼大队,怎么可能和人之本源之间有什么渊源。” “我们鹰隼大队又不是土狼大队和枭龙大队这样的一线作战部门,只是负责为他们提供信息支援以及情报整合这类工作。对灾部的工作以突发性小规模作战为主,面对来自各方的情报支援请求,鹰隼大队也需要为各方配备专门的支援小队。” “因此与其说鹰隼大队是个完整的情报机构,不如说是将无数较为独立的小型情报部门,统一称呼为鹰隼大队。不仅人员复杂流动量大,整体的组织结构实际上也较为松散。所以就算任源和s市鹰隼大队某个高层有往来,对于鹰隼大队整体而言影响也极为有限。怎么可能在大方向上,主导大队的工作。” “就以负责暗中保护织姐和小秋这件事来说,这种敷衍的情报记录递交上去之后,其工作态度绝对会被质疑。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会对负责的行动小组进行更换和追责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坦然的,放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除非…” 见后者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鱼谦不由得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人之本源搞定了s市鹰隼大队上上下下所有人,至少得是大部分人。可正常情况下,能够主导鹰隼大队大部分人行动的…”少女嗓音微颤的说道“就只有对灾部高层本身了!” “…”默然片刻之后,鱼谦缓缓开口道“可对灾部的高层恰恰是最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站到任源这边的。” “对呀,按照人之本源的说法,他正在追查部里某个叛变了的高层。”姜梓文接口道“正常情况下高层们都不可能这样放纵人之本源,更何况还是可能存在内鬼的情况下呢?岂不是更不可能了吗?” “若是这样的话也太过离谱了,只是为了能够和织偶遇的话,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鱼谦苦笑道“再说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部里的高层们在暗中支持任源,目的却是消除他们自己暗中对任源的怀疑了吗?这也太自相矛盾了?” “所以说,人之本源这么做绝对别有目的!”少女肃声说道“而我们则被人之本源骗了,同时也被部里骗了。人之本源和对灾部的关系,根本就不是…” “我们以为的那样!” 第八百六十三章 谁在演戏 认真听完姜梓文的分析之后,鱼谦顿时忍不住对身畔的少女,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因为任源在行动中总是喜欢避开对灾部的监视,故而在鱼谦的印象里。后者绝大多数时候,就只是个窝在家里整理本队行动报告的文职人员。 虽说之前在伏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海边运输线时,后者也作为自己的狙击观察手参与了行动。但其表现说是差强人意都有些勉强,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部里是否真需要为小队配备一名联络专员的疑问。 但此刻鱼谦意识到了,不管平时的行动中作为小队联络专员的姜梓文,是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后者出身鹰隼大队,并且是经过对灾部专业培训过的军人这点,都是不容忽略的重要事实。 作为前往一线与降临派正面对抗的战士,少女在能力上可能稍显有些不够格。可作为小队的联络专员,后者可是有权从对灾部浩瀚的资料库中,实时调用各种极为重要机密的讯息。光是掌控这种级别的信息源本身,就是份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另一方面少女方才的分析也为迷茫中的鱼谦,指出了个全新的方向。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过往自己总是被搭档任源牵着鼻子走,在对各方立场的考虑上陷入了定式。眼下姜梓文的推断则让他的心中,瞬间涌上了几丝明悟之意。 与此同时,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少女非要拉着他,到黑色蚊帐遮住的床上说这些事了。如果姜梓文的推测错了还自罢了,若是真的猜中了些许真相…那他们今天在少女床上的对话,到了部里可就不是不好解释那么简单了。 “你说任源撒了谎,我能够理解。”沉吟了许久之后,鱼谦斟酌着问道“梓文你说我们同时也被部里骗了,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鱼叔,关于这点从我被任命到咱们小队担任联络专员,和你们搭档的时候就有在怀疑了。”姜梓文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的说道“您还记得,之前人之本源是怎么解释,挑选您作为他龙牧的吗?(详见第五百九十七章)” “嗯,记得。”鱼谦点点头道“简单来说,就是他担心自己陷入了剑阁的设计。所以才认同了,我这么个之前和剑阁甚至对灾部整体,都没什么瓜葛的龙牧。” “是啊,当时你们聊的绕来绕去的,我其实没怎么听明白。不过后来关于这件事,我反复的想了想发现,还是有些不对劲。”少女紧蹙黛眉道“人之本源抵触剑阁,乃至整个对灾部高层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但对灾部这么配合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你指的是…”鱼谦略一思索问道“部里答应我来做龙牧这件事?” “不光是鱼叔您,我接下来的话,可完全没有自夸的意思。”少女指了指自己板起脸道“我这个人,还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的。我知道鱼叔你老是觉得,我工作能力不太行。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我在工作上确实挺废柴的。” “啊这…”闻言鱼谦有些哭笑不得的接口道“能听出来,梓文你确实没有自夸的意思。” “鱼叔你正经点,我再说很严肃的事情。”后知后觉的少女察觉到话中的问题,大感羞恼的说道“您您您!您再这样我不说了!” “梓文你别误会,我完全没有笑话你的意思。”鱼谦赶忙安抚道“你接着说,我不插嘴了。” “咳咳,那个。”少女平复了下情绪接着说道“其实我能入职鹰隼大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小时候经历了神示,然后我爸爸本身又是鹰隼大队的。所以在我毕业之后,也很自然的转入对灾部工作了。” “说起来,虽然对灾部通常会挑选神示者加入。但是并不是说神示者,都必须加入对灾部?”鱼谦有些好奇的问道“关于你加入对灾部这件事,你妈妈不反对吗?” 这句话刚刚问出口,他立刻便后悔了。只见坐在床上的少女浑身猛然一震住了口,面色也骤然黯淡了下来。即便后者没有说,干了多年刑侦工作的鱼谦也立刻敏锐的意识 到,这就将是怎么回事了。 “…我爸爸其实并不想,让我加入对灾部。”沉默片刻之后,少女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说道“而我最初想加入的,也并不是鹰隼大队这样的支援部门。我原本是想加入利刃大队,成为一名龙牧的。” “不过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心理的成熟,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足以担任龙牧的能力。所以就退而求其次,依靠我父亲的关系加入鹰隼大队了。是的,您没有听错。实际上我连加入鹰隼大队,都不是很够格。能够加入对灾部,完全是靠我父亲的关系走后门。”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要加入对灾部。哪怕不能上前线,我也要拼尽全力贡献我的一份力量。只要是能够打击到降临派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做。”说着少女看了眼前者,语气平静的问道“我想如果是鱼叔您的话,应该非常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选择?” 此时此刻鱼谦方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批评后者不像是个军人时,对方会那么生气(详见第五百八十三章)。那并不是单纯的赌气耍赖,而是自己的话无意间真的戳伤了少女的心。换个角度来讲,自己当年拼命追查女儿自杀案的时候,如果有人对自己说他这么做不像是个刑警,只怕他会更加生气。 “嗯,我非常理解。换做是我的话,也会做出和你一模一样的选择的。” “我和鱼叔您可比不了。”少女抬手捻弄着额前早已开始褪色的紫色发丝,苦笑着说道“您是我见过的,内心最坚强最勇敢的人之一。和您相比,我实在是软弱太多了。当真要直面危险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要退缩。” “我那可不叫勇敢,不过是无知中混杂着固执和鲁莽罢了。”鱼谦亦苦笑着说道“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完全就是在给周围人添麻烦。” “嗨!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反省大会了!”察觉到话题越来越偏的少女猛甩下头,故作生气的说道“都怪鱼叔你乱搅局,你不说你不插嘴了吗?” “我的我的,我又多嘴了。”鱼谦陪笑道“这回我真不乱接话了,梓文你说。” “总而言之呢,就是按照常理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加入人之本源小队担任这么重要的任务。”少女整理好情绪,认真的说道“起初我以为我这个联络专员,只是个凑数的文职人员。我爸爸要我来做,一来是因为这份工作确实非常危险,站在他的立场不便去强行指派别人。二来可能也有,让我好好历练下顺便镀个金的意思。” “可前几天在地下训练室三楼,任源他说也需要我的帮助。要我和鱼叔你一样,帮他在对灾部那边打掩护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份任命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就算只是个联络专员,就算主要担任文职工作。也是能够对人之本源的行动,产生影响的,甚至…” 说到这里少女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见后者突然再次停顿,鱼谦面露不解的追问道“甚至什么?” “呃,没什么。”少女摆摆手道“总之因为搬进六号别墅之后,我这也算是和人之本源以及鱼叔您,长时间密切接触了不是?若是部里派个更加精明能干的人来,是不是能够取的更好的效果?” “真要是拍个精明能干的人来,估计任源也会提出异议的…”说到一半鱼谦发觉这话,听着似乎有点贬低者的意思,又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任源挑我做龙牧就是为了摆脱部里的管制。再搞个和正式龙牧差不多的联络专员来,他也不可能认账啊。”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可那也不该找个我这样的啊?挑个正常水平的联络专员来,总没什么毛病?再不济。”少女加重了语气说道“也不该把我丢在这不管了啊!暗中询问下我有没有得到人之本源信任,嘱咐我暗中刺探点情报,总是应该的?” “所以部里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这类要求?” “就是一次也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少女抱怨道“如果说部里真的不关心人之本源到 底在干些什么,那也就罢了。可明明你们每次出动,上面都变着花样想打探出些线索。回头却放着就在六号别墅的我不闻不问,简直像是把我忘了一样。” 后者的话虽然听着奇怪,但鱼谦很清楚少女是什么意思。就像之前,千幻九尾采九儿私下里找他打探消息一样( 详见第五百零二章)。就算平时少女基本上不会亲自跟随两人行动,上面也不至于完全不做任何询问。 “那…”鱼谦有些好奇的问道“如果上面真的问起来,梓文你打算说吗?” “我说什么呀,我有什么好说的吗?”少女嘟起嘴道“至于任源要我保密的那些事,只怕反倒是采总指挥他们,更怕我给说出来?” “这么说倒也是…” “而且关键根本就不在于我身上,关键在于鱼叔你不觉得。部里根本没有我们以为的那样,在意人之本源的行动吗?”少女道“那些对人之本源监视追踪的手段,我觉得更像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给人看的?”鱼谦问道“梓文你觉得,部里在配合任源演戏?” “我也说不准,但是发生的这些事真的让我有这种感觉。”少女犹豫道“至于到底是在演给谁看,这我就说不准了。反正任源他觉得部里的高层有问题,上面也确实表现的好像是他说的那样。可到了某些细节上,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要这么说的话,似乎真是这么回事…”鱼谦斟酌了良久之后开口道“但仅凭这几点就妄下论断,未免也太牵强了些。或许这是因为上面也有某些,我们不了解的安排。”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少女一拍双手道“所以我才把鱼叔您叫来,想和您好好商量下,问问您是怎么看的。” “先不说我的看法,关键是如果部里真的想要对我们隐瞒什么,单凭我们只怕也查不出来啊。”鱼谦翻看着少女整理的资料分析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得找出更多的线索。只有掌握了足够多的情报,才能挖掘出背后的真相。” “如果说部里的高层真的在配合任源演戏,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乃至方才梓文你的猜测究竟成不成立,这些我们都不确定。这种情况下妄下结论,是极不负责任的。” “那…鱼叔,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说不能妄下论断,但我觉得梓文你的怀疑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接下来除了做好本职工作,我们也应该着手去调查一下。今天这件事,我看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此刻刑警之魂重新燃起的鱼谦,轻点屏幕道 “我们可以先围绕小秋和织,多收集些线索。或许能够从中,找到什么端倪。话说除了这些之外,梓文你还有查出什么别的东西来吗?” 《骗了康熙》 “暂时没有了…”少女咬着指头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要是有人之本源今天准确的行动路线的话,会有什么用吗?” “嗯?!”鱼谦闻言一惊,盯着后者问道“你知道任源今天的具体行程?” “啊,没,没有!我是说假如知道啦,假如啦。”少女避开视线,稍显慌忙的解释道“鱼叔你不是说要多收集些线索吗?我想是不是这方面,也要调查一下。” “是吗?”鱼谦盯着少女的侧脸若有所思的看了片刻,放缓了语气道“不好说,如果能查到的话,应该会有所帮助。” “这样啊,那如果能查到的话,我再告诉鱼叔您。” “嗯,使用部里情报网这方面,你比我专业多了。”鱼谦颔首道“调查方面的事,就拜托梓文你多费心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另外今天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源和部里知道。” “这我晓得。”少女连忙点头表示了解。 眼见夜色已深,鱼谦又嘱咐了少女一些事项后,便带着整理好的资料离开了后者的房间。待听到关门声响起后,长舒了口气的姜梓文眼中,悄然闪过了几丝纠结的神色… 第八百六十四章 释放出狱 干净整洁的单人牢房中,面色阴骘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上的杂志。涣散了焦距的双眼显示着他正在思考着什么,心思压根就没有放在纸张上的文字中。 门口电子门锁的滴滴轻响,打断了牢中男子的思绪。他刚抬起头来便看到,四名身穿全覆盖式制服,武装到牙齿的看守人员,两前两后的走了进来。当先一人的手上拿着份电子档案,站到了他的面前。 领队之人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又低头对着电子档案比对一下后,漠然问道“赵构是?” “我是。”赵构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皱起眉头问道“长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可以出狱了。”领队的看守人员也不多废话,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两名看守上前,准备将前者押送出去。 “出狱?”赵构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愕然的神色“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正低头在电子档案上写着什么的领队看守,嗤笑一声看向前者道“怎么,你还在这里住上瘾了不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福利院吗?” “原来如此,这么说是要我把这间牢房空出来咯。”赵构看了看这个自己住了半个多月的单间,非常清楚关押他的地方绝不是间普通的牢房。(详见第三百五十一章) 虽然这里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朴素简洁。但不管是看守人员的装备配置,还是牢房各处不起眼的细节。都谕示了这里绝非寻常的关押场所,更有可能是某个技术先进的研究机构。对于猎人来说早就没有研究价值的自己,会被从这里转移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长官,在离开这里之前。”赵构收回视线问道“我可以向您打听点事吗?” “什么事?说。”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四月十五号?我离开这里之后,要被送到哪个监狱?服刑期还有多久啊?” “关到哪个监狱?服刑期还有多久?”面罩后透露出的领队看守眼神中,浮现出了几丝莫名其妙的神色“谁说要把你送进别的监狱了?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今天已经可以出狱了。” “出狱了?”赵构不解的问道“也就是说我服刑期满了吗?”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没什么问题。”说着,领队看守停下书写的手指。将掌中的电子档案放到了赵构面前,点着桌面道“你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没有的话在下面签上名。我们接下来还要,把你给送回去呢。” “这是什么?”赵构满脸疑惑的拿起了桌上的电子档案,赫然发现上面显示的竟是出狱鉴定表,以及释放批文和一份内容翔实的保密协议。需要填写和批示的内容,上面都已经书写完毕了。需要的他做的,就只是在最后面,补上自己的电子签名。 “这是你的出狱批示,以及保密协议。看完就赶紧签字,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送你出去呢。” “不是…”赵构认真的将这份敷衍到,连纸质版都没有的文件看了两遍,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们就这样把我放了?这上面也没有写,我犯了什么罪啊?” “我说你 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领队看守忍不住笑出了声“哭天喊地要求放自己出去的常有,像你这样满脸都是不想走的,倒是蛮少见。难不成非要给你安排点罪名,判你个几年你才满意不成?” “你们真的是对灾部的人吗?”赵构眯起眼睛,语带怀疑的问道“你们不会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如果你们不是降临派的人,为什么这么草率的就决定将我放出去了?”赵构满脸戒备的问道“这里不是隶属z国猎人组织的机构吗?我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你们的重点打击对象吗?” “赵先生,你是不是将自己的重要性看的有些太高了?”领队看守闻言失笑道“关于你的身份和所作所为,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鉴于你是自首,并且有主动交待犯罪事实配合调查的立功表现,所以上面决定将你提前释放。” “至于为什么不将你转到普通监狱关押,是因为你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盗运尸体的案件中属于从犯,且有被胁迫的情况。并且这个案件不便交由s市的地方法院进行审理,所以你在s市的司法机构中并没有留下案底。当然也没有理由,再将你关到普通监狱中继续服刑,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这么说来…”赵构神色古怪的问道“我还是无罪释放了?” “站在通常社会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你虽然没有在正常司法机构中,留下案底。但在我们对灾部,你可是有案底的,而且还是两个。”领队看守提醒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原摩尔教派信徒,以及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信徒的赵构先生?” “这我当然明白,所以说我虽然不用在监狱里服刑。”赵构问道“但是出狱之后,你们对灾部还是会保持对我的监视,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赵先生你也不必过于紧张。我们监视你,也只是为了确保你不会再去做,危害人民生命及财产安全的事情。”领队看守安抚道“只要你老老实实遵守保密协定上的内容,之后也不再与降临派相互往来,冒险和触媒接触。我们是不会再去出手干预,你的正常生活的。” 说完领队看守还打趣道“当然如果赵先生你就是对牢狱生活情有独钟的话,也可以去犯些普通人会犯的罪行。这样s市的警方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不过这就和我们对灾部,没有关系了。” “我明白了,只要我接下来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生活,遵守好你们的保密协议。”赵构问道“我过去与降临派往来的事情,你们就不会再追究了是吗?” “没错。”后者颔首应道“我们平时也没有那么闲,只要你不给我们添麻烦,我们自然也不会去麻烦你。” “啧,z国的猎人组织不愧是正面形象。”赵构似讥似褒的说道“做事可真是讲原则,讲道理啊。” “那赵先生,你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赵构低头伸出手指,三两下在电子档案上几处标注好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道“我签好了,然后我该怎么…” 不待他话说完,早在其身后站好的两名看守,无声的 从怀中摸出真空注射器。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极为娴熟的扎进了他的脖颈。赵构瞪圆了双眼微微挣扎了几下,接着便迅速的陷入了昏迷之中。待确认前者彻底失去意识后,这两名看守便一左一右架起赵构,带出了这间单人牢房。 三人走后留在牢房中的领队看守掀开了自己的封闭面罩,正是那晚带队上门,抓捕刘氏兄弟的两名利刃大队特派专员之一(详见第七百四十五章)。而他身边从进门伊始就未发一语的看守,自然就是另一名特派专员了。 “我看这个人,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后者走上前随手翻了翻赵构刚才在看的杂志,有些担忧的问道“他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不要小看普通人啊。”之前扮成看守领队的特派专员淡笑道“历史上很多关键性的转折,往往都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所引发的呢。” “这么说你也觉得,此人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这个嘛,重不重要我可说不准。”前者悠然道“不过我相信上面的判断,这么安排一定有其道理。退一万步讲,能为部里计划多上一道保险,总不是坏事嘛…” … 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映入赵构眼帘的,是张极为熟悉的天花板。乳白色吊顶在岁月的积累下,显出几分沧桑的昏黄。再配合上天花板中央那盏方方正正的灯泡,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自家那张阔别半个多月的床上。 意识到这点的赵构揉着尚显昏沉的脑袋,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盖住身体的被褥上,还沾着几片污黑的血渍。即便过去了半个多月,房间中还残留几丝着当初他身上恶咒发作时,所散发出的恶臭(详见第二百三十五章)。想来不将房间来此彻底的大清扫,是无法将这股味道彻底驱散了。 下了床的他迈着踉跄的步伐来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极为谨慎的掀开一角,向外打探了起来。借着路灯的光亮来回逡巡了数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景象。也没有看到哪个,像是正在暗中监视着自己的猎人。实际上因为这片区域靠近火葬场,加上近几日天气恶劣的原因。路上来往的行人,本就寥寥无几。 回身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稍稍清醒了下之后。赵构坐到已经积了层浮灰的沙发上,慢慢梳理起眼下的状况来。他残留的最后记忆,便是在牢房中被看守突然偷袭,注射了药物当场昏睡过去。 看样子对灾部非常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之前被关押在一个怎样的地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若不是关押自己的地方离s市很远,那就是自己在床上已经昏迷了很长的时间。总之无论如何,想要反向推测出关押地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愧是那个传说中的对灾部呢,做事果然滴水不漏。”隔着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的旧衬衫,赵构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胸口。若不是伤处还在隐隐作痛,这半个月的监禁,简直就像场过于真实的梦境一般。 明明发生了过那么多事,诺大的对灾部却没有在他的日常生活中,留下哪怕一丝存在过的痕迹。只余那张措辞严厉的保密协议,还深深的烙印在他脑海之中… 第八百六十五章 镜月剧变 尽管从表面上看,猎人组织对灾部已将对赵构生活的种种影响,彻底消除了。但他知道这恐怕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他不相信自己这样与降临派有很深瓜葛的人,会被猎人们轻易的就给忽视掉。 与此同时他更不相信,早上放自己出狱的那名看守领队的话。即便对方的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可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从十年前对灾部处理奥姆摩瓦教派的手段来看,后者对于他们这些降临派信徒的处置,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这一说。 可要说猎人那边真的看穿了,他想要拼命遮掩的秘密,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如果那个秘密真的暴露了,猎人那边就更不应该将自己这么草率的放出来了。就算不对自己严刑逼供,也该先把可能存在的隐患解决掉,再考虑是不是把自己从监狱里放出去。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猎人们之所以将他放出来。是为了钓出那个曾经做为他上司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女祭司。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反倒不怎么担心了。 虽说不知道现在s市对灾部和降临派之间的厮杀,进行到了什么地步,双方哪边的损失更加惨重一些。但以他对这两方势力的粗浅了解来看,占据上风的必然是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甚至眼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已经,被前者彻底剿灭了他都不觉得奇怪。 潜伏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确实很强大,但要和对灾部正面掰掰手腕,在赵构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这座城市还在一如既往的正常运转,就是猎人们占据了绝对上风的证明。有z国政府在背后撑腰的猎人组织对灾部,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撼动的。 不过若真是为了用他钓出琐罗亚斯德教祭司的话,那就说明自己还处于猎人们的严密监视之中。这同样也会对他的行动,造成严重的影响。仅凭他一己之力,想达成那个计划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几乎为零的。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想要借助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因为焚尸炉下运尸渠道的暴露,自己早就成为了后者想要灭口的弃子。就算没有猎人在暗中监视,再想联系上琐罗亚斯德教派也是难上加难了。 更何况严格来说,他半个月前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说是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背叛。就算是后者想要灭口在先,这种情况下对方也不会和他讲什么道理。几乎不可能有,除顺手让他永远把嘴闭上以外的结局。 “呼…”双手扶额的赵构长叹一声,口中无声呢喃道“奥姆神明啊,请您为深陷迷茫的信徒,降下启示…请您告诉我,接下来我究竟该怎么做…” 随着腹部传来的几声“咕咕”轻响,思来想去都捋不出个头绪的赵构明白无论如何,眼下自己先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了。一念至此他起身回到了卧室,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摆放整齐的手机和钱包。想来应该是猎人们将昏迷的他送回来的时候,一并放置在这里的。 给手机充上电之后,赵构拿起钱包检查了起来。很快他便惊奇的发现,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少。甚至就连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给他汇款用的银行卡,也都完完整整的躺在钱包之中。 虽然知道自己被猎人那边收容后,随身的物品肯定都被前者,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但最终竟然会一样不差的还给自己,这实在是有些 出乎赵构的意料。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卡里的余额也并没有发生变动。这样一来短时间内,自己倒是不用操心活动所需的资金了。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个颇为振奋的好消息。 “要是这些东西,猎人都没有拿走的话…” 想到了什么的赵构赶忙打开了衣柜,探手拉开了一个位于衣柜中的抽屉。虽然知道自己受囚期间,这里的东西肯定也早就被对灾部派人检查过了。但他想要看看猎人是不是将里面的东西,给他留了下来。 举目向内望去,抽屉里整整齐齐的码放有不少材质各异的小盒子。从空缺的缝隙看,里面虽然明显少了几样东西。但其余大部分盒子,还是成功的保留了下来,并没有被前来检查的猎人组织查封。 看到这个画面赵构不禁长舒了口气,心中暗道那些前来检查的猎人果然是不识货。抽屉里的这些物品,虽然绝大多数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宝贵的物品,更不是什么异物和触媒。却都是奥姆摩瓦教派内部特制的一些,极具实用性的小工具。 奥姆摩瓦教派本身就是非常擅长制器的降临派,这些小工具也是教派数代祭司和信徒们,智慧与心血的结晶。对于赵构接下来的计划,能够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如果被猎人没收或是丢失损毁了的话,他可没有能够替代的备用品了。届时就算没有猎人在暗中干预,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也会变的极为艰难。 至于那几样被对灾部取走的物品,都是异常等级达到了f级以上的低阶异物。会被前来检查的猎人没收,完全并没有出乎赵构的意料。而他眼下想要找的物品,也不在这些必然保不住的违禁品中,而是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翻找了一番之后,熟悉的小木盒果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见状赵构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几丝抑制不住的喜色。双手颤抖的将木盒打开之后,两枚被薄羊皮包裹的水晶片展现在了他的面前。水晶相互触碰交击之间,发出悦耳的轻吟。 这两片看似不起眼的水晶,粗看上去就是两个没有打磨完善的凸透镜和凹透镜。但其真实用途,却是奥姆摩瓦教派内部制作的,用来观测镜月世界大致状况的工具。构造虽然简易,可使用起来却是非常的方便。 简单做了下检查,赵构便拿着两片水晶再次来到了窗前。将凸透镜叠放在了凹透镜内置于左眼前,闭气右眼朝天空看去。尽管此刻窗外的夜空,已经被浓密的乌云彻底遮蔽。但是一个极为巨大的圆润球体轮廓,却透过两片叠放起来的透镜,穿过乌云的遮蔽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啊,这就是奥姆神明彰显的奇迹,赐予月之领主的神圣殿堂啊!纵使已经见证过了无数次,每次看到还是这么的让人感到…不对!”透过镜片观察着镜月世界的赵构面色突然一沉,变的极为难看了起来。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赵构手上这般连异物都算不上的简易观测工具,并不能观测到什么特别精细的东西。充其量也就是能够观测到,常人用肉眼无法观测到的,镜月世界在现实世界的投影。从而粗略的估算出,当前现实世界与之联系最为紧密的方位。 但此刻即便是使用如此简陋的观测设备,赵构也发现了极为明显的异常。通常情况下,显示在透镜中的镜月世界虚影,整体应该显现出精致的天蓝色。而在其与现实世界联系相对紧密的方位,则会显 现出一层不易察觉的淡淡红晕。 可此时此刻,展现在赵构眼前的镜月世界,就像是包覆了层暗红色的薄纱,整体呈现出无法忽略的暗红之色。而在靠近虚影中心的部位,更是出现了一个极为刺眼的红点,好似一滴欲坠未坠的鲜血。 “见鬼!我没看错!”赵构慌忙揉了揉眼睛,再次通过透镜向天空看去。映入眼中的景象一如刚才,没有丝毫的变化。换句话说在他被关在珈蓝浮岛的这半个月,整个镜月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哪怕使用这种极为简单的仪器,都可以轻松的观测出来。 又仔细的检查了下手上的透镜,反复观测了几遍之后赵构终于确认了,镜月世界确实发生了某些他所不知道的巨大变化。这种变化是何时发生的,又因何而起他通通都不知道。仅凭他手上简易的观测设备,也没有可能找出更多的线索。 但他清楚的是,这种变化的结果却导致。眼下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达到了空前紧密的程度。至于中心处那如鲜血般殷红的一点,更预示着镜月世界在近期可能已经和现实世界,发生过一次较为稳定的互通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说琐罗亚斯德教派,已经开始动手了吗?可他们的存在不是已经暴露了,猎人正在四处追剿着他们吗?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事吗?” “还是说…这是z国猎人组织的手笔?可是猎人为什么要去动镜月世界?作为z国政府的走狗,他们不是自诩为社会安定的守护者吗?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对镜月世界动手,会遭到反噬引发严重的危机事件吗?” 被眼前异像所震惊的赵构,已然没有心思去在意饿到咕噜作响的饥肠了,神色焦躁的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他没想到事情的进展竟如此之快,迅速到他甚至来不及去做任何准备。就要直接面对,最为紧迫的局面。 走了几圈之后,赵构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突然间意识到,这或许也并不是件坏事。不管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是猎人组织对灾部,亦或是其他某个他不知道的组织促成了镜月世界眼下的变化。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这点,都是确凿无疑的。 当初在三号研究院的单人牢房中,有一点他确实没有欺骗任源。那就是他确实想要借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和月光魔女成功建立起联系(详见第三百五十四章)。眼下他已经无法再依赖,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资源。那么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变的紧密,对他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这意味着即便不借助后者的帮助,他也有了一丝沟通月光魔女的理论可能。 可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引起镜月世界如此剧变的组织,自然也不可能是为了给他提供方便。不惜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绝对也是想要对镜月世界做点什么。换句话说,留给赵构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忌,这次被释放出狱是不是猎人设下的陷阱了。因为他毕竟是个寿命有限的人类,他必须去考虑这会不会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去赢下所有的机会。 没做过多的犹豫,赵构就果断的得出了最后的答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他拿上了还未充满电的钱包和手机,披上外衣推开家门,快步走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第八百六十六章 共乘电梯 出了门的赵构先来到了路边的自主取款机前,将自己的银行卡查了进去查询了下余额。显示在屏幕上的数字表明,对灾部确实也没有在他的银行卡上动任何手脚。存款还保持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最后一次为他打款的数目上。 不过虽然双方都没有试图对这张银行卡下手,保险起见自然还是将钱取出来换个账户比较保险。他先分批取了两万多元出来,将面前的自主取款机彻底掏空。剩下的钱打算等明天一早银行开门之后,再前往柜台全部取出来。 将取出的钱放进怀里揣好后,赵构步履谨慎的走上了,开始飘起雨丝的街头。前后打量了一番也没有看到,疑似监视和跟踪的身影。算是给他方才做下的决定,提供了些小小的信心。 因为不确定这半个月自己的车是不是被暗中,动过什么手脚。略作思量之后,赵构于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前往了那个早已被他熟记,但却很久没有拜访过的地址… … “见鬼,怎么又下大了…” 小区里一名身着职场套装的白领女子,左手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右手迎着风斜斜的撑起雨伞。口中边不断抱怨,边向着自己家所在的楼栋小步快跑着。 硬底的高跟鞋,严重影响了女子奔跑的速度。被雨水打湿的黑色丝袜,也闷湿粘腻的沾在双腿上。令着急回家的女子,心中愈发的焦躁烦闷了起来。连连后悔不该为了些许口腹之欲,而选择提前下车。早知道雨会下的这么大,就该让出租车直接进入小区停到家门口。晚饭直接叫餐厅的外卖也差不了多少。 等到跑到单元门前的时候,整个下半身都已经因为雨水湿透了。被夜晚的冷风轻扫而过,难免透出几分凉意。急着回家更衣沐浴的女子早已顾不得什么细节问题了,胡乱的收起雨伞。急急忙忙的打开了单元门,径直朝着电梯奔去。 吞噬 按下了电梯按钮的白领女子并没有注意到,她刚站到电梯门前。角落阴影处一名面色阴沉的男子,也悄然的走到了她的身后。等进了电梯之后,女子方才发觉这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后面的男子,也跟着进到了电梯里来。 见后者一语不发的走进电梯之后,正在按楼层的女子下意识的问道“呃,您要上几楼?” “十八楼,谢谢。”男子倒也丝毫不客气,报出楼层之后便一语不发的退到了电梯角落。 “是十七b是?”闻言正欲伸手按下电梯按钮的女子,心中却隐隐的升起了几分疑虑来。因为她自己就住在十七楼,和楼上的几户虽说平日并无什么往来,但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也能称得上是面熟。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身后这名男子。 想着或许是楼上哪家最近出租了,亦或是来了远房亲戚或者朋友。她就着电梯壁的反光,偷眼悄悄的打量起身后的男子来。相比下半身湿透的自己,身后的 男子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透了。 脚上蹬着双陈旧的黄色皮鞋,褶皱中积满了灰尘和污泥。穿着整套明显非常廉价的衣衫,正自裤脚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雨水。而腹部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显的鼓鼓囊囊的。隔着濡湿的布料,透出了些许粉红。 视线再往上看时,正对上了男子阴寒冷厉的视线。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登时让她打心底感到害怕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打量后者的时候,对方也正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自己。看到那两道赤裸裸的视线,女子湿透丝袜包裹起来的丰润双腿不知是冷是慌抑或两者皆是,微微的发起颤来。 受惊之下她当即后悔了起来,暗道都进了单元门了有什么好急的。早知道就等对方乘上电梯之后,自己再等下一波电梯好了。现在电梯已经启动了,再想下去已经晚了。而且后者也看到了自己按了十七楼,现在再突然更改楼层下电梯,怎么想都有些不适合。要是后者真是什么坏人,只怕这个行为反而更可能激怒对方。 女子感觉到自己此生可能从未像今天这样,企盼过电梯快点升上去。或者中途再有什么人进来,替自己分担下危险和压力。可惜像这种住宅楼中的电梯,使用对象基本上就是本楼住户。不是从一楼坐电梯回家,便是等电梯下行时从自家坐电梯到一楼。若是下楼还好,若是上楼回家的话。只要电梯启动了,基本上就不存在半路再有乘客进入的可能。 再不敢通过电梯壁反光乱看的她,只得佯装无意避开后者的视线。双眼紧紧的盯住了显示楼层的指示灯,一层层数着楼层心中默默祈祷着。只待十七楼一到,就立刻冲出电梯,从身后那个诡异的男子视线中逃离。 好消息是后者要去的楼层,和自己居住的楼层并不在同一层。但坏消息是,对方要去的是十八楼。也就是说直到自己出电梯之前,都要和这名看眼神不像什么好人的陌生男子,待在这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里。 “电梯里毕竟是有监控的,就算他真起了什么歹意,应该也不敢轻易对我出手…这附近治安一向很好,不可能出现什么暴力袭击事件…看他的穿着应该是维修工人?估计是十八楼住户预约的维修人员,所以我看着才面生…” 不断安慰着自己的女子眼看着电梯即将抵达十七楼,心中绷紧的那根弦也开始缓缓的放松了下来。等到电梯“叮——”的一声轻响停稳之后,迈出电梯的白领女子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忍不住对自己方才胡乱怀疑别人的做法,感到些许羞愧和可笑。 纵然平时自己身边,总是会出现些离奇古怪的事件。但她的运气向来是非常好的,总是能够在最后转危为安。再说s市的治安向来是极佳的,平白无故的哪会冒出那么多犯罪分子。对方不过是眼神稍显凶恶点罢了,自己刚刚那番高度戒备的摸样属实有些不礼貌。 正当她打算 转身对还在电梯里的男子,报以歉意的微笑来作为告别时。眼角的余光骤热瞥到,后者竟也悄无声息的跟着自己下了电梯。这回无须在做什么犹豫和怀疑了,对方毫无疑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救…!” “别叫!” 连一刻犹豫都没有,女子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了。不料身后男子的动作,还要更快上一筹。这边她刚张开了嘴,后者早伸手揽过她的纤腰抱入怀中,向上轻轻一趁把女子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另一只则准确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将还未喊出口的求救声牢牢的闷了回去。 后者的动作是如此的迅速,以至于白领女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后者彻底控制住了。整个过程快到楼道里的感应灯,都还没有被惊动亮起。骤然遇袭的白领女子顿时吓得浑身瘫软,哆哆嗦嗦的使不上力气。提在手中的餐盒雨伞,“啪嗒”两声掉到了地上。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男子附在怀中女子的耳边低声问道“我没有认错的话,你是聂蒲,聂小姐?” “唔唔!”绷紧了肌肉正欲做垂死挣扎的聂蒲,听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正扳着后者胳膊的双手不由得放缓了力道。 “聂小姐你先别急,我现在就放开你。但你先冷静下,不要乱喊好吗?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男子捂住女子嘴巴的手微微用力,让前者对上自己的视线道“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闻言女子连忙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于惶恐,冲着后者极为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 “嗯,很好,那我现在就放手喽?”没想到怀中女子竟然如此配合,男子心里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还要多安抚一下,才能平复住前者的情绪。不成想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对方都能这么快的冷静下来。 其实在电梯里他就想要和前者打招呼了,只是看到对方那么戒备的样子,就没敢贸然动手。以免前者受惊之下在运行的电梯中挣扎起来,酿成什么不必要的安全事故。现在看来,若是在电梯里就主动和对方搭话,可能结果来说会更好些。 不过等他将手从前者嘴上拿开之后,立刻便明白为什么怀中女子能够冷静的这么快了。 恢复了言语能力之后,聂蒲喘匀了气息之后,便立刻有些委屈的冲后者问道“你是猎人组织的人?我知道的上次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了。”(详见第二百九十七章) “猎人组织已经找过你了?”此话一出男子脸色顿时大变,环住女子腰肢的胳膊也紧了起来。 “啊,你不是猎人组织的啊!”聂蒲面色也再次竟惶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喊救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之后,女子哆哆嗦嗦的开口问道 “那那您是哪位啊?” 第八百六十七章 奉还欠款 光凭后者脱口而出的问话和骤然变化的脸色,聂蒲便隐约意识到了后者的真实身份了。现在的她固然是不想再遇见对灾部的人,可相比后者她宁愿此刻是对灾部的人,来找她麻烦。 “我吗?”男子眉头轻皱,面色阴沉的回答道“我叫赵构,是你父亲的老朋友。” “啊…赵叔…啊不,赵大哥是。”聂蒲强挤出几丝微笑,满脸尴尬的回道“那您是来,找我父亲的吗?那可真不巧,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我知道聂先生已经去世了,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聂小姐。”赵构松开了桎梏着前者腰部的手臂,捡起了地上的雨伞和打包盒,重新塞回了女子的手中道“有关你过世的父亲聂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聊。” “关于我父亲…” 听对方这么说,聂蒲的脸上顿时显出了为难的神色。既然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聂蒲打心底便不想和对方再扯上任何关系。可也正因为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她更清楚想打发走对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怎么了,聂小姐?”眼见对方迟疑了起来,赵构开口追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呃,虽然我不知道赵大哥您想说的是什么事情。可我父亲他去年就已经走了,就算您和他老人家之间有什么恩怨,我想也该放下了?”聂蒲胆颤心惊的说道“而且说实话,我对我父亲当年的事情,也丝毫不知情,更没有什么兴趣…” “哦,聂小姐你不必担心,我并不是来寻仇的。”赵构明白自己方才的做法可能惊吓到对方了,放缓了语气道“其实我是来还钱的。” “还钱的?” “是啊。”赵构说着自怀中取出了两叠百元大钞道“当初在我落魄的时候,我曾找聂先生,也就是你父亲借了两万元钱。并且拜托聂先生,替我保管一样东西。”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能当面,将欠款还给聂先生了。不过我想直接还给他的女儿,也就是聂小姐你也是一样的。所以今天我才特地赶过来,将这些钱当面还给你。” “还有这种事情啊,我都不知道呢。”聂蒲干笑着推脱道“我看这钱啊,赵大哥您还是自己留着。反正我手上也没个欠条凭证,这钱我也不好收下啊。” “再说我想如果我父亲还在世的话,应该也不会收下您这两万块钱的。如果他老人家还在意这件事的话,临走前一定会告诉我的。既然他老人家从来都没有和我提过,说不定这件事啊,他早就忘了呢。” “聂先生是不可能,忘记这件事的。”赵构盯着女子慌乱的双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而且就算聂先生他真的忘了,这也不是我不还钱的理由。只要我还记得这件事,就一定要把钱还给你。” “这和有无欠条凭证无关,而是关乎做人诚信与否的问题。如果聂小姐你今天,不肯收下这两万块钱的话。便是要我违背原则,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关于这点我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接受的。” “啊这…” 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两万元钱,聂蒲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满了细密的冷汗。她当然知道面前男子的这番话,其实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万块钱,而是那件所谓的,拜托自己父亲保管的东西。 可关于这件东西,她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所谓拜托自己父亲保管的东西,究竟存不存在,会不会只是后者接近自己的一个借口。如果胡乱应承下来之后,天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别看现在面前这个自称赵构的男子,语气听上去还颇为客气。要知道就在刚才,后者可是毫不犹豫的从背后,偷袭了刚出电梯的自己。奥姆摩瓦教派的手段,她也曾从自己父亲的口中听闻过一二。那绝不是身为柔弱女子的自己,能够对抗的了的。 但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导致她眼下不敢表现的太过拒绝。若是惹得对方当场翻脸,自己今日只怕就要在此香消玉殒了。甚至届时可能连死的安详点,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要知道说道如何对付女性,奥姆摩瓦教派可要比大多数降临派,都要专业和残忍的多。作为信奉执掌生育繁衍这类邪神的教派,教内不乏大量令人毛骨悚然的,折磨和凌虐女性的法门。 “聂小姐,你放心我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眼见前者久久不肯言语,面上顾虑之色渐浓。猜到了女子心中所忧的赵构,适时开口安慰道“我今天真的只是来还钱的,顺便祭拜一下聂先生的灵位,为他上两柱香。” 见后者摆出要进自己家门的架势,聂蒲不由得更慌了。正自犹豫究竟是该假意应承伺机报警,还是高声呼叫祈祷邻居协助的时候。寂静空旷的楼道中,突然冒出了阵极为响亮的“咕噜”声,闹的两人皆是突然一愣。 “这是…”聂蒲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这阵声响竟是从后者的肚子中发出来的。 “额,让聂小姐你见笑了。”赵构按着肚子,面现尴尬的说道“我今早刚从猎人组织的监狱中被放出来, 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一口东西。” 听到这话聂蒲忍不住“噗呲”一笑,僵持的气氛也骤然缓解了下来。听到后者今天刚被猎人放出来,她顿时便感到安心了需多。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可以算是官方做的安全认证了。同时她心头也悄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念头。 “那个,这是我刚吃完饭,在餐厅带回来的。”聂蒲举起手上的打包盒对着后者晃了晃道“赵大哥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您先到我家坐坐,我给您把饭菜热一下?” “怎么会嫌弃呢,我都快饿死了,有得吃就很好了。”赵构也微笑着回道“那么就,麻烦聂小姐你了。” … 回到家之后,聂蒲先给后者找了条干毛巾擦掉了身上的水渍。又手脚麻利的跑到厨房,将打包回来的饭菜分别放到微波炉中做了加热。趁这个时间,赵构也到聂蒲家中设的灵堂前,为后者上了三柱线香。 “那个赵大哥,你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聂蒲将饭菜在饭桌上一一摆好之后,扭头问道“我给你准备下洗漱用具。” “不必了,那也太麻烦聂小姐你了。我身上差不多都快干了,不用那么多麻烦了。”赵构在餐桌旁坐下后,打趣道“我还是先吃点东西,不然待会肚子再咕咕叫起来,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这样啊,那赵大哥你赶紧吃,我就不陪您了。”聂蒲对着后者嫣然一笑道“我要去换下衣服,顺便洗个澡。” “聂小姐您请便,不必客气。” 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之后,洋溢在聂蒲脸上的热情笑容,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她先是打开了浴室中的水龙头,又光着脚悄悄潜回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倾听了片刻。确认了后者确实坐在客厅中吃饭后,久久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其实关于究竟要不要将后者带进家来,她的心中也犹豫了好久。或者应该说在迫不得已将对方让进家门之后,接下来该作何选择,在聂蒲的心中引起了一番极为激烈的天 人交战。 对于后者是为了还那两万块钱而找上自己的说法,她心中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她可不是蠢萌的傻白甜小姑娘,会这么轻易就上当受骗。更何况对方既然坦言自己今天刚被猎人组织释放,就等于承认了其身份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眼下最简单的解决,就是打电话给z国的猎人组织,也就是对灾部。上次自己被那名体型壮硕的猎人,用招聘电话骗过去面试,她也同样拿到了对方的手机号码。虽然她很嫌恶那个戏弄了自己的猎人,不过此刻向对方求助无疑是最可靠的解决方案。 但问题在于,此刻她并不想这么做。一来至少截至到目前为止,她还找不出向对灾部求助的借口。固然赵构是被猎人组织监禁过的降临派信徒,可反过来说既然被释放出来了,那说明其已经服刑完毕了。除非后者现在突然暴起伤人袭击自己,不然猎人组织总不可能因为后者想要还钱,而再将其抓进监狱里去。 二来在确定了后者身份之后,她的心里也悄悄的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自从上次在对灾部从,于任源口中得知自己身上“魔女庇佑”的真相之后(详见第三百零五章)。这件事就一直像是根尖锐的鱼刺,死死的梗在她喉咙之中令她时时刻刻都感到寝食难安。 首先对于当时任源的说法,聂蒲其实就不是完全的信服。先不谈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因为分担了她的厄运,才会重病缠身最终去世的。如果父亲死后自己很快就会遭受反噬,那么当初父亲就不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拯救自己的运数。 其次自己暴露了仪式所在地之后,身上的魔女庇佑究竟会不会受到影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也是个未知数。目前看来自己身上的魔女庇佑,还在继续的产生着作用。今晚的晚饭,便是她中了附近餐厅免单卷得来的。当然因此又小小的被雨淋了一下,也很符合这份庇佑的一贯风格。 自己到底会不会遭到反噬,魔女降下的这份庇佑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以及自己到底还能享受多久,由这份庇佑所带来的便利和麻烦。这些都是聂蒲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准确得知的。哪怕父亲当年的那些手稿被保留了下来,让她独自钻研一辈子也未必能找出答案。 而如果去求助猎人组织,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向对方交待清楚。心中的疑问能不能得到解答暂且不谈,自己再想依靠魔女庇佑过坐享其成的生活,是绝不可能了。实际上在她看来,上次猎人组织没有继续追究自己的问题,已经是很明显的失职了。再落到对方的手里,就算有魔女的庇护恐怕也没这么侥幸了。 故而此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赵构,无疑为正处于迷茫之中的聂蒲,指出了条全新的道路。既然这个后者和自己父亲一样,当初都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那么关于她如今正在头疼的问题,后者说不定能够给自己提供帮助。 就算给不出什么切实的帮助,关于自己的那些疑问应该也能给出,比当初那个任源更加准确的回答。甚至不排除这个赵构的能力,要比自己的父亲更强。就算自己失却了魔女的祝福,后者也能帮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无非就是看自己能不能拿出,足以打动对方的价码罢了。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细腻丰润的肌肤,和卸了妆仍精致漂亮的脸蛋。聂蒲心中暗道,论本钱自己也是完全不虚的。说不定今日的相遇,也是来自那位魔女大人的安排。 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里,伏在门边的聂蒲霍然起身,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第八百六十八章 父辈故友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聂蒲换上了身宽松的衣服,重新回到了客厅中来。早已吃完了饭的赵构,正站在客厅中神色随意的四下打量着。 “不好意思啊,赵大哥。”聂蒲故作矜持的理了理耳边未干的发丝,对着后者嫣然一笑道“让您久等了。” “哦,不碍事。”赵构摆摆手,指着桌面上码放整齐的两万元钞票道“聂小姐,你先把钱收起来。顺便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想要跟你打听一下。” “赵大哥您说的别的事情。”聂蒲的视线并没有在钱上多做停留,而是转过头来主动问道“指的是您方才说的,拜托我父亲帮您保管的东西吗?” “啊?啊,当然也包括这件事情。”似是没有想到前者竟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赵构面色微怔,接着淡然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想询问下聂小姐你。如果可以的话不知你可否告诉我,猎人组织之前,为什么要来找你,以及你都告诉了他们什么吗?” “也就是说赵大哥您现在更在意,这些事情是吗…”聂蒲按着衣襟的下摆斜坐到沙发上,眼中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如果您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告诉您。不过在此之前,我同样也有个问题想要问赵大哥您呢,不知道您放不方便回答。” 原本宽松的衣襟被聂蒲貌似漫不经心的扯住,顿时和身体紧密的贴合起来,透露出薄衫下窈窕丰满的身姿。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更是显的曼妙修长,极为吸引眼球。视线尽出一对紧绷的光洁裸足,似是畏寒般紧紧的并在一起,瑟缩中透露出几丝惹人怜爱的俏皮。 见对方摆出这番姿态,赵构的心头泛起一阵冷笑。已是将前者的那点小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当即轻咳了两声,眯起眼睛道 “哦?聂小姐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就好。若是我能解答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没有赵大哥您说的那么夸张啦,我想问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问题。”聂蒲面露羞赧的笑了笑,微带踌躇的问道“方才赵大哥您说,您是我父亲的老朋友。又说您今天早上,才刚被猎人组织放出来。也就是说,您其实,您其实也是…” “没错,我以前也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赵构替前者将其迟迟未能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我被猎人组织关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啊!您真的也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啊。”虽然早就猜到了后者的身份,但当听到后者亲口承认之后,聂蒲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小小的惊呼“我父亲曾和我说奥姆摩瓦教派被猎人组织彻底剿灭了,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了。那也就是说赵大哥您,是被猎人组织关了,整整十年吗?” “…唔,这个嘛。”为免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赵构就着对方的话顺水推舟的说道“是的,当年教派覆灭之后我被猎人组织抓了起来,关了近十年。因为我积极配合改造,表现的也比较好。所以今天从牢里,刑满释放了。”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这个回答之后,聂蒲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失望的色彩。仅仅只是关了十年就被猎人组织给放了出来,可见后者在奥姆摩瓦教派内,估计也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论能力和地位,搞不好还不如当年她叛出教派的父亲。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赵大哥,国内还有别的,奥姆摩瓦教派信徒吗?”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十年前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内外一并发力,联合海外的猎人组织四处围剿教派的各个据点。境外还有没有教友成功脱身我不知道,国内的话除我之外应该都已经被猎人们处决了。” “这么说,奥姆摩瓦教派现在,就只剩下赵大哥你一个人了啊…” “我怎么感觉,聂小姐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显的有些失落啊?”赵构意味深长的说道“难道说聂小姐你,对奥姆摩瓦教派很感兴趣吗?” “这倒不是。”聂蒲连忙解释道“只是因为您看,这个奥姆摩瓦教派,毕竟是我父亲他当年加入过的教派嘛。所以这个,关于这个教派的事情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这样啊,说起来我还以为,你在知道我曾是奥姆摩瓦教派信徒这个身份之后,会吓的立刻尖叫着逃走呢。”赵构摇摇头失笑道“不过聂小姐你在意归在意,如果今天跟你相遇的不是我,而是别的奥姆摩瓦教派信徒。你这么没防备的样子,可真的是太危险了。” “是吗?”聂蒲略显羞涩的拢了拢腿道“赵大哥您,为什么这么说啊?” “你不知道吗?”赵构道“你父亲当年,可是亵渎了奥姆神明,自教派中叛逃了啊。” “你既从你父亲那里听说过奥姆摩瓦教派的名头,不知奥姆摩瓦教派的所作所为你父亲有没有向聂小姐你透露过。若教派真有别的信徒存续,今日找上了门来。聂小姐你,可就真的危险了。” “原来如此。”聂蒲轻咬着唇边屈起的青葱玉指,略显挑逗的瞥了后者一眼,满脸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奥姆摩瓦教派别的信徒找上门我很危险,赵大哥您就不危险呢?是因为您以前和我父亲,是好朋友吗?” “要说这个嘛,那就是说来话长了。不过聂小姐你不用着急,我今天来此本就是打算将这些陈年往事,全都告诉你的。不过在此之前…”说到这里赵构语气一顿,微笑着说道“聂小姐你的疑问,我已经回答的差不多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不可以告诉。猎人们是因为什么,而找上你的呢?” “…”见后者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聂蒲心中不由得迟疑了起来。她刚才之所以那样问,就是想要打探下赵构的底细。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能力解决自己的疑问,是不是个能够考虑的合作对象。 现在看来对方的品行似乎问题不大,并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虽说她从未听自己过世的父亲提起过,在奥姆摩瓦教派内有个叫赵构的老朋友。但说起来对于当年的事,父亲本就一直讳莫如深。加上后者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又如此客气得体,朋友之说未必是虚言。 但要说到对方能力方面,聂蒲的心中就不得不打上个问号了。看其言谈举止和穿着打扮,都不像是个在降临派中叱诧风云的狠角色。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对其的处理方式,更显的后者并没什么地位和牌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会是这种结果想来也很正常。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福兮祸所伏。就像方才对方说的那样,今天若真是碰上了奥姆摩瓦教派中的其他信徒,只怕自己也没有可能,安然坐在这里 和对方侃侃而谈了。且不说遇到了长老祭司级别的人物,对她来说有多么危险。这种大人物只怕也不可能,被猎人组织从牢中放出来。 再加上后者已经明言奥姆摩瓦教派内的其他信徒,都已经被猎人组织尽数剿灭了。就算真有漏网之鱼,凭她自己肯定是没那个能力去找出来了。毕竟那是连各国猎人组织的大力搜捕,都没能抓住的逃犯。如此一来摆在她面前的选择,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抬头再次细细的打量了下,站在面前的赵构之后,聂蒲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挤出满脸笑容说 “说起来关于当时猎人组织为什么找上我这件事,我现在也不是非常的清楚呢。我以前也只是听父亲他老人家和我说过,千万要小心他们,不要和他们发生关系。那天突然接到通知,被他们给找去了,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呢。” “你是被他们找去的?”赵构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猎人通知的?” “我想想啊…”聂蒲思索了片刻之后,肯定的答道“应该是上个月二十六号,我记得那天是星期二。” “二十六号…”赵构记下了这个时间之后,接着问道“那猎人那边没说,为什么要找你过去吗?” “说了,说是因为我身上有魔女的庇护,当然他们说这是诅咒。”聂蒲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观察着后者的反应“想要调查一下,我身上的这个诅咒究竟是怎么来的。” 不出聂蒲所料,当她说出“魔女”这两个字的时候。赵构的神情果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待她话音落下便立刻开口追问道“那你告诉他们了,你身上的魔女祝福,是怎么获得的了?” “当时那个状况,我也没有办法。说起来我其实是被他们骗过去的,而且把我骗到那里之后,那个猎人先是用弓箭吓唬我,又说要对我严刑逼供。”聂蒲语带委屈的辩解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详见第六百八十七章) “聂小姐你并不是名神选者?”赵构奇道“猎人会对你这么个普通人,使用刑讯逼供?” “呃,倒也没有真的对我用刑。”聂蒲略带尴尬的答道“那个猎人主要,还是为了吓唬我。” “所以对方只是吓唬聂小姐你一下,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去了?” “当然不是,我最后是因为被对方催眠了身体不受控制,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聂蒲辩解道“而且关于仪式的各种细节,我当时年纪还小本来就记得不是很清楚。说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但其实我能说的也很有限呀。” 接着聂蒲就自己当时是怎么被猎人所骗,又是怎么赶到了猎人组织驻扎的大楼,最后如何被催眠说出了疑似靠近当年举行仪式的地点。简要的向后者叙述了一遍,最后她还特意强调了下。自己只是凭记忆告诉了对方仪式举行的地点,可能是在彭月大厦而已。 “猎人组织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聂小姐你这样的普通人?”赵构从前者的描述中,嗅出了几丝熟悉的味道,忍不住问道“你可记得,当时审问你的那个猎人,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聂蒲点点头到“他当时自我介绍说” “他叫任源。” 第八百六十九章 前门邀虎 “任源?!” 听到这个回答后,赵构仿佛当胸中了一枪,声色俱厉的问道“聂小姐,你确定审讯你的那个猎人,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啊,我想想。”被后者反应吓到的聂蒲一个激灵,努力的回想了片刻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应该,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说自己叫任源来着…反正他肯定姓任,这个我绝对没有记错!”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赵构闻言撑起下巴,微带焦虑的低声喃喃自语道“难道说伪神之躯早就注意到了,教主大人的后手了吗…” “那个…赵大哥?”见后者突然变得神神叨叨了起来,微感不妙的聂蒲试探性的问道“这个叫任源的猎人,您认识吗?” “认识?我岂止是认识。”赵构冷笑了一声道“当年奥姆摩瓦教派可以说,就是毁在了这个男人的手里。另外他也不是什么猎人,他是条猎犬!” “猎犬?”聂蒲有些茫然的问道“猎犬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赵构解释道“猎犬就是指,那些为猎人组织卖命的神选者。” “猎人组织不是专门对付神选者的吗?”聂蒲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还会有神选者,为猎人组织卖命啊?” “这里的原因很复杂,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任源,是个很危险的神选者就好了。”赵构提醒道“聂小姐你一定要注意,千万离那个任源远一点,他可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人物!猎人或许不会伤害你,但他可不会在意你的安危。他的手上可是沾满了,无辜平民的鲜血!” “嘶!”听到这话,回忆起上次和任源见面时的种种经历,微感信服的聂蒲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细细想来,事实似乎确实如赵构所说的那样。毕竟当初刚一和对方见面,她便差点被其用弓箭当场射死。自己方才竟然还想着,万一发生危险,就通过对方留给自己的联系方式来向猎人求助。回过头再看,这恐怕也不是个称得上安全的选择。 “…”且不说那边聂蒲正自暗中庆幸自己谨慎,赵构这边也垂眸陷入了沉思。如果前者所说无误的话,伪神之躯任源是在上月二十六号,接触了聂蒲。那么在这三天之后,于牢房中审讯自己的时候。对方恐怕早就知道,辰辉大厦之上的秘密了。 虽说从聂蒲口中说出的地址是彭月大厦,与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真实链接点,略有些许偏差。但以后者的经验和阅历,在这种误差下,找出准确的地点根本不是件困难的事情。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天两人的会面中,后者轻易的便相信了他的说辞。(详见第三百五十一章) 结合当时伪神之躯任源对自己所说的话,他甚至有理由怀疑。在和自己见面之前,后者可能已经进入过一次镜月世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难解释方才他所观测到的,发生在镜月世界之上的异变了。 整个镜月世界和现实的联系会突然变的那么紧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伪神之躯进入了其中,并且见到了这座魔女工坊的主人——月光魔女。还从月光魔女的手中,拿到了魔女的馈赠。 当然也不排除,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在沟通月光魔女这件事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或者说双方都成功,见到了月光魔女。仅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看,赵构自然认为是伪神之躯任源达成了这点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的计划就必须做出更改了。按照教主林原彰弥留之际的说法,月光魔女的父亲,也就是镜月世界原本的主人月之领主。在死前是切断了,伪神之躯和镜月世界之间的联系。以避免自己的女儿月光魔女,在自己死后受到后者的蛊惑。 可现如今伪神之躯很有可能,恢复了和月光魔女之间的联系。那么自己之后尝试和月光 魔女接触的行为,就可能存在泄露到对方耳中,乃至再进一步泄露给猎人组织的风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计划届时,可就彻底泡汤了。 因此如何确保自己的行动,不会通过月光魔女泄露到猎人组织那边,就成为了最为紧要的事情。具体到如何再次开启和月光魔女的接触,以及接触之后具体的措辞方式,都必须要做极为慎重的考量了。 思量已定之后,赵构抬起头来对沙发上满脸不安的女子说道“那么聂小姐,当天那个任源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吗?之后他以及猎人组织那边,还有再找过你吗?” “就只有这些了,毕竟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聂蒲想了想道“哦对了!他还问了我关于我父亲遗留的,那些研究手稿和笔记。不过那些东西,都已经被我父亲亲手烧掉了。之后猎人组织那边,就再没有联系过我了。” “你跟他们说,你父亲把那些手稿和笔记烧掉了,他们就信了?”赵构问道“他们之后没有,再上门搜查一下吗?” “啊,赵大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聂蒲亦面露不解的说道“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奇怪。那个任源好像对我的说法,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或许他们怀疑了,也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偷偷上门搜查了。”赵构道“只是聂小姐你,没有发现罢了。他们可是非常擅长瞒着当事人,暗中做这些调查工作的。” “真的吗?还有这种事情?”聂蒲听的一愣一愣的“可我没觉得,有人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来过啊。防盗门的门锁和窗户上的锁扣,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被破坏的痕迹。” “猎人组织里的,都是些极为专业的人士。他们如果潜入你家里来,怎么会用溜门撬锁这样的低级手法。他们如果真决定潜入进来搜查,是绝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的。”赵构循循善诱的说道 “我问你,聂小姐。从上个月你和猎人组织接触之后,有没有感觉平时好像有什么人,在暗中跟踪监视着你?” “暗中监视跟踪我…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的有。”聂蒲眯起眼睛苦思了半晌后道“我最近入职的公司部门主管,我就总感觉他上班的时候在偷偷盯着我看。有次我还撞见他在我工位旁的垃圾桶,偷捡我用过的纸巾。” “呃,这只是单纯的职场性骚扰和变态?” “啊,是这样吗?” “那你每天回家之后,有没有突然发现某些常用物品,放置的位置出现了些许的偏差?” “唔…有!空调遥控器和电视遥控器,就总是会消失不见!” “这个…只是你自己没有收拾好?” “哦对了对了,还有还有!我放在冰箱里的蛋糕和零食,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少掉很多!” “是你自己吃掉的…” “怎么会!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最近在减肥啊,所以我每次吃零食都特别注意,只拿一点点的。” “不是,你既然在减肥为什么还总吃零食啊?再说猎人潜入你家中搜查,也不会去冰箱里翻你的零食吃啊。” “这可不一定?”聂蒲鼓起脸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也许他们搜了一半饿了,就去冰箱里找了些零食垫垫肚子呢?” “停停停,先不说这些…”赵构按着脑袋面露无奈的说道“你冰箱里的零食有没有少且放一边,你就没有注意下别的比较重要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吗?比如说,你父亲的遗物手稿什么的。” “我父亲的遗物?我父亲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遗物啊。”聂蒲摇摇头道“至于那些手稿和笔记,就像我刚才说的,早就被我父亲全部烧掉了啊。”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就算猎人真的来搜过了,也搜不出什么的是?”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是啊,我父亲担心他走之后,我会被猎人组织或者别的降临派盯上。把家里所有和奥姆摩瓦教派有关的东西,都统统销毁了。”聂蒲双手一摊道“因此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和奥姆摩瓦教派有关的东西了。” “这样啊,那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想必猎人真想做下后续调查,也都该调查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换句话说,s市的猎人组织现在肯定已经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了”赵构脸上原本还算和善的微笑倏然间消失不见,猛地张开双臂极为张狂的昂首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开始还担心,会有猎人那边的爪牙暗中盯着你呢。既然确定没有,我也就不用在你面前,继续装模做样啦。” “赵大哥你!”没有想到面前的男子陡然之间性情大变,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瞬间掠过了聂蒲全身。惊骇之下她顺手将身畔的坐垫抱到胸前,边向沙发角落缩去边颤声问道“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构双手扶额,将凌乱的散发一把向后抹顺,翘起脚坐到了前者对面的沙发上,满脸狞笑着说道“当然是要和聂小姐你,好好聊聊你父亲当年加入的,奥姆摩瓦教派的事情呀。” “我知道了,赵大哥你也是冲着,我父亲的那些手稿和笔记来的?”聂蒲强自冷静的说道“可我刚才真的没有撒谎,我父亲病重之后。就把所有的手稿和笔记,都统统烧毁了。” “如果赵大哥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我父亲的房间,不!所有房间你都可以随便找,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不用这么麻烦啦,我相信你。”赵构咧嘴笑笑道“既然猎人都没有搜出来,我又何必去费这个力气。再说你父亲那些手稿和笔记,我可看不上。” 看着对方脸上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聂蒲深深的后悔了。后悔方才自己为什么,没有下定决心去联系猎人组织。眼下她宁愿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任源,至少她明确的知道后者对她并不感兴趣。而她根本就摸不准,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赵构,到底是想干什么。 “噫!”赵构对着正欲开口大呼救命的前者一指,冷笑着威胁道“聂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喊出来比较好。不然的话,我就要给你演示下奥姆摩瓦教派是怎么处理,不够安静的女人了。” “我倒不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只是有些东西从身体里拿出来比较容易,再要放进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我想聂小姐你也肯定不希望,用这种方法来减轻体重对不对?” 闻言聂蒲吓得当场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点声音也不敢泄露出来。她非常清楚后者这话,绝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对方既然是从降临派里出来的,那就不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以她对奥姆摩瓦教派的了解,平日里摘人喉舌这种事只能算是稀松平常。 当真的直面危险后,聂蒲才发觉自己方才想要和后者合作甚至利用对方的念头,有多么的天真和可笑。固然对方在奥姆摩瓦教派中可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信徒。但那也是曾加入了降临派的恶徒悍匪,哪里是自己这种,只不过沾了点魔女庇佑的弱女子能控制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家伙根本就与恶魔没什么区别。 “那,那你既然不是冲着我父亲遗物来的。”担心激怒对方的聂蒲谨慎的压低着嗓音,惶恐的问道“那你来我家,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我今天来找聂小姐你,一是为了还钱,二是想要和你聊聊关于你父亲的一些陈年往事啊。”说到这里赵构略作停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聂蒲,竖指轻轻一点道“说起来反倒是聂小姐你有些别的想法,所以才决定把我请进家门的…” “我说的对不对?” 第八百七十章 与虎谋皮 被后者说中心事的聂蒲心头微惊,故作不解的回应道 “赵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请恕我实在是听不明白。” “哈哈哈,得了小妞,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呢?”赵构神色轻蔑的说道“你既然已经见识过了神之国度的美好,又怎么可能再安于现状,回去做那被圈养的家畜?你之所以摆出讨好我的样子,不就是为了保住你身上的魔女祝福吗?” “谁讨好你了,我不过只是因为你是我父亲的故友,所以请你吃了点东西罢了。”心知越是处于弱势的时候,越不能被对方彻底主动权,牵着鼻子走。聂蒲忍着心头的不安,兀自嘴硬道“至于我身上的魔女庇佑,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现在还不好说呢。”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对如何延续你身上魔女庇佑的方法,很感兴趣呢。”赵构用打量陷阱中兔子的目光,斜乜着前者哂笑道“那看来接下来,可以先跳过这个话题了。” “等一下!”聂蒲闻言连忙打断了后者的话,带着几分狂热的神采,从满是惊惧的脸庞上绽放了出来“我没听错的话,赵大哥你…您的意思是说,您知道怎么延续我身上的魔女祝福?话说您刚才说的是延续?也就是说如果不管的话,我身上的魔女祝福是会消失的?” “哦呀?”赵构满脸玩味的问道“刚才不是还不感兴趣吗?怎么现在,态度又变了?” “我知道,您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帮我忙的。”见后者似乎真的了解,她身上的魔女祝福。神色激动的聂蒲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沉声说道“不过赵大哥您今天既然找上门来,想必也不单纯是来还钱了账,和拜会故友之女的?” “你这妮子,这方面倒是和老聂有些相像,算是有几分胆气。”赵构失笑道“我今天来,确实不单纯是还钱来的。” “既然如此,那么赵大哥,我有个提议。”聂蒲强自镇定的说道“您看这样如何,您帮我延续我身上的魔女祝福。您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也不妨直说。如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一定竭力相助。” “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交易。我想要拜托你的事,肯定是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的,只是…”赵构极为冷蔑的阴笑了两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原是奥姆摩瓦教派的,那么你心里多少也该清楚,我要你的帮忙的,会是些什么事情?” “这个我自然,早有心理准备了。”聂蒲微微挺起了丰满的胸膛,迎着后者赤裸裸的目光平静的说道“只要不伤及性命,我这副身体就任凭赵大哥您处置了。哪怕落下些残疾,也没有关系。只要您能确保,我身上的魔女祝福能够延续下去。” 看着面前底气突然强硬了起来的女子,赵构不免微微感到有些诧异。未料到在对方看似柔弱的外表下,竟隐藏着一个远比他预想中还要疯狂的灵魂。沉吟片刻之后,赵构轻笑着开口道“好!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既有如此觉悟,那事情倒是好办了。只不过…” 见后者语有迟疑,聂蒲连忙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你这番话不会,只是为了稳住我而已?”赵构反问道“等我这边稍有疏忽,你便准备趁机再向猎人组织告发我的计划。” “赵大哥,您若是这么想那实属是多虑了。”眼看局势突然向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而去,生怕后者改变主意的聂蒲赶忙辩解道“如果我真有这种打算的话,那么刚才我在浴室里避开您视线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猎人组 织呢?” “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其实赵大哥您也相信我一定,会选择和您合作?不然的话,您之前也不会故意给我那么多,私下里向猎人组织求救的机会了。” “看来聂小姐你,也是个足够聪明的人。”赵构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能够和足够聪明的人合作,实在是件难能可贵的美事。” 其实赵构心里知道,前者这番话其实有些半真半假。之前对方在卫生间里,确实是有机会偷偷联系猎人组织。但那时自己还没有打算彻底暴露意图,就算猎人真的来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拜会故友和偿还债务,总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前者心里本就有,想要从自己这获取魔女庇佑相关信息的念头。所以才会甘冒风险,接近和试探自己的意图。事情最终的走向,同样也是如今蜷缩在沙发上的女子,所渴望的结果。 当然赵构故意在对方面前逐渐暴露意图,未尝不是存着试探聂蒲态度的打算。须知接下来的计划中,面前的女子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他必须要百分百的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愿意,配合自己的计划。 眼下这个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如果面前的女子最终表现出任何迟疑与抗拒的意思,赵构也完全不介意启用第二套方案。虽说从原胚的角度来说,行尸走肉的效果肯定远不如活体来的好。但在确保计划顺利的下限上,可要比活体来的稳定和可控的多了。 在这段看似简短的交流中,两人都向对方传达了自己的意图和想法,彼此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而对于其中彼此的威胁和算计,两人也极为默契的选择了忽略。 见局面暂定,略略松了口气的聂蒲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么赵大哥,关于我身上的魔女祝福,您究竟知道多少?还能持续多长时间?怎么才能在消失前将其延续下去?续上之后还能达到以前的程度吗?” “呵呵,聂小姐你不必心急。”赵构大笑道“我若对此没有把握,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夸下海口。” “赵大哥您说的对,是我太过心急了。”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于急躁了,聂蒲陪着笑略感尴尬的说道“那个,不知赵大哥您是需要我,帮您做什么?” “关于我想要你做什么,你大可不必感到不安和紧张。虽然我确实是奥姆摩瓦教派出身的不假,但刚才那番话其实只是为了试探下聂小姐你的决心而已。”赵构眯起眼睛淡然说道“其实说是我想要,让聂小姐你来帮我的忙。但实际上,这对聂小姐来说,也完全可以说是在拯救自己。” “赵大哥您这话…”聂蒲满脸不解的问道“又是什么意思?” “聂小姐你方才是说,想要让我帮你延续你身上的魔女祝福,对不对?” “不错。” “而我想要你帮忙的事情,正是和赐予你祝福的月光魔女有关。” “赐予我祝福的那位大人,是叫月光魔女?”聂蒲目露神往的喃喃自语道“这些年就是这位大人,庇佑了我是吗?” “是的,你父亲为你求得的,正是来自月光魔女的祝福。”赵构道“不过你身上这份来自月光魔女的庇佑,恐怕持续不了很长时间了,甚至可能转变为灾祸。” “为什么?”聂蒲目露惊骇的问道“难道说我父亲为我求来的这份庇佑,是有时效性的吗?” “那倒不是。”赵构摆摆手认真的解释道“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那个猎 犬任源的说法,倒也没有错。你身上的魔女庇佑,既是一种祝福,也可以说是一种诅咒。” 百盟书 “当年你父亲通过仪式让你与月光魔女产生了联系,使得你拥有了将自身的灾厄,转移到他人身上的能力。只要你和月光魔女之间的联系没有被切断,那么这份庇佑就不会断绝。同样反过来,如果月光魔女发生了什么意外。对你来说,同样是场灭顶之灾。” 听完这番话,聂蒲内心顿时高度的紧张了起来,同时对于后者的信任也再次增长了几分。如果后者顺着她的说法,直言这份庇佑具有时效性。那么她就基本可以断定,对方其实只是在唬弄自己罢了。 但赵构的解释与那天任源的说法不谋而合,顿时令她意识到对方是真的了解,存在于自己身上的魔女庇佑。至少相比对此几乎一无所知的自己,要了解的多。一念至此,对方口中的祝福变灾祸的说法,也更加的真实了起来。 “那么赵大哥您的意思是,给予我祝福的这位,月光魔女大人。”聂蒲沉思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眼下出了什么问题?” “还没有。”不待听到这话的聂蒲松口气,赵构又紧接着补充道“不过我估计离出问题,也要不了多久了。” “啊?!”聂蒲惊呼一声道“那,那这位月光魔女大人,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事情了。”赵构略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想要了解你身上的魔女祝福,以及这位月光魔女的事情。那么一切,还要从头说起了。” “嗯,赵大哥您请讲。”聂蒲乖巧的颔首应道“我洗耳恭听。” “说到你身上的魔女祝福,就不得不提到你的父亲老聂。”赵构笑笑道“你可知道,当初你的父亲,为什么会叛出奥姆摩瓦教派吗?” “这…”聂蒲轻咬红唇,摇了摇头道“我父亲虽然和我说过一点关于奥姆摩瓦教派的事情,但主要是怎么辨别对方,好在第一时间避开这教派的信徒。关于他老人家为什么会叛出奥姆摩瓦教派,则从来没有和我提过。” “那么你母亲呢?”赵构问道“你还记得你母亲是什么的人吗?” “我的母亲…”聂蒲思索了良久之后,苦笑着摇摇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来。我关于母亲的记忆本来就不多,现在就更加模糊了。” “所以你父亲也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有关你母亲的事情吗?”赵构问道“比如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以及怎么走到一起来的?” “我有问过父亲…”聂蒲蹙眉道“但是每次一提到母亲的事,父亲就显的很悲伤,然后坐在那里默默的流泪。从来都不肯,向我透露任何关于他们过去的事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这倒也不奇怪。”赵构有些不怀好意的嗤笑了一声道“毕竟当年发生的那些事,他怎么好跟自己的女儿开口呢。” “这么说。”聂蒲奇道“赵大哥你知道,有关我父母当年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今天来便是要和你聊聊。你父亲当初那些,陈年往事的。” “那么赵大哥你也认识,我的母亲了?” “呵呵,岂止是认识。”赵构满脸古怪的笑道“当年就是我帮助你的父母,从奥姆摩瓦教派中…” “逃出来的啊。” 第八百七十一章 父母往事 从小到大在聂蒲的记忆里,有关母亲和早夭的弟弟的话题,一直都是家中的绝对禁忌。不仅父亲从来不谈,甚至就连她长大后,每次试图开口询问,也都会遭到父亲的严厉训斥。久而久之她便学乖了,再也不在父亲面前提起母亲和弟弟的事情了。 现在突然听到面前的男子声称,知道有关自己父母当年的往事,聂蒲的好奇心顿时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看后者古怪的神情,再联想父亲讳莫如深的态度。自己双亲的往事,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赵大哥。”聂蒲好奇的问道“您是怎么,认识我父母的?” “我和你父亲相识,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赵构倚在沙发靠背上,悠然说道“那时候奥姆摩瓦教派的教主林原彰大人,因为在z国境内的s市发现了奥姆神明即将降临的神迹,便带领教派的骨干们,千里迢迢的来到了s市。” “因为存在猎人组织的威胁,整个教派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转移进来。所以教主林原彰大人,便展开了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漫长布局。一边带领最初抵达的骨干们稳定形势,避开猎人们的视线在s市各处潜藏起来。等待后面分批陆续抵达的骨干们,慢慢汇集。” “一边就地网罗有天赋的人才,来逐步扩充教派的力量,壮大教派的势力。为迎接十几年后,奥姆神明的真正降临做准备。而我就是在这期间,被教主林原彰大人看中,吸纳进了奥姆摩瓦教派。” “在z国境内…千里迢迢…”留意到后者这些用词的聂蒲忍不住插嘴问道“这么说奥姆摩瓦教派,并不是发源自s市了?” “老聂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啊。”听到这个问题赵构微微一怔,接着轻笑道“当然不是,奥姆摩瓦教派的基本盘原本是在r本。不过因为在那边发展的不顺利,遭到了各方势力的围剿。所以才在得知s市将出现神迹的消息后,孤注一掷的将全部力量投入了进来。” “当然最后林原彰大人的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z国的猎人组织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最后不仅干部们,都被对灾部给尽数剿灭了。为了警告胆敢进入z国境内的降临派,他们甚至追杀到海外,将整个奥姆摩瓦教派彻底捣毁了。” “原来,猎人组织有这么厉害?”聂蒲有些后怕的问道“那我们如果去尝试联络那位月光魔女大人,岂不是非常的危险?” “这是自然,但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况且我们还有个非常大的优势。”赵构宽慰道“那就是和那些图谋甚大的降临派相比,猎人们很难注意到我们这种普通身份的小人物。恰恰因为我们十分弱小,所以我们反而非常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了。”聂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我父亲也是那个时候,加入的奥姆摩瓦教派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赵构摇摇头道“你父亲是在我之前,加入奥姆摩瓦教派的,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前辈了。我只知道,你父亲并不是s市人。当然也不是教主林原彰大人,从r本带来的教派骨干。” “这样啊。”聂蒲接着问道“那么我母亲呢?” “别着急,接下来就说到你母亲了。”赵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的母亲,当年是奥姆摩瓦教派的‘圣女 ’。” “圣女?这么说我的母亲在奥姆摩瓦教派里,还是个很有地位的人是吗?” “哈哈哈哈,很有地位,哈哈。”赵构意味不明的大笑了几声,竖起食指摇了摇道“看来聂小姐你根本就不知道,‘圣女’这个词在奥姆摩瓦教派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说法倒也没有错。毕竟教派的‘圣子’必须要通过圣女给生下来呢。” “但与其说圣女的地位比较高,不如说圣女的作用非常重要。而且圣女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由教派创造出来的。聂小姐,你可知道奥姆摩瓦教派,是怎样创造圣女的吗?” “这…”听到后者的话,聂蒲的心头顿时涌上了股极为不妙的感觉,脸色也渐渐的苍白了起来“该不会是…” “哦?看样子,你猜到了?”赵构带着满脸恶趣味的笑容揶揄道“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奥姆摩瓦教派,是崇尚生育和繁衍的教派。所以对于奥姆摩瓦教派来说,从目的到过程至结果 。生命繁衍本身,便是向奥姆神明献上的,最为崇高和圣洁的祭礼。最终诞下的圣子,便是奥姆神明所赐下的恩典。” “因此创造圣女的过程,便是参与仪式的骨干及教徒们,围绕祭品不断重复这一神圣行为的过程。直到最终成功诞下圣子,祭品也将在那一刻正式晋升为圣女。诞下的圣子以及晋升的圣女,便是奥姆摩瓦教派用来进一步沟通神明的宝贵素材。” “而你父亲,便是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爱上了你的母亲。最终选择了背叛,带着你母亲从教派之中逃了出来。”赵构指了指自己道“我之所以对这件事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当天的仪式本应由我和你父亲轮值。也正是在我的帮助下,你父亲才能成功的带着你母亲,从奥姆摩瓦教派的掌控中逃离出来。” 听到这里聂蒲的脸色早已如宣纸般惨白,万没料到当年的事情竟会是这样。虽然后者说的非常简略,但结合当年在父亲笔记手稿中偷看到的内容,她对奥姆摩瓦教派多少也有些了解。此刻她完全不敢去想象,母亲当年经历了怎样的无间炼狱。也难怪父亲从来都不肯在她面前提起,有关母亲的事了。 “那么也就是说…”大受打击的聂蒲,神色颇有些茫然的问道“我不一定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了?” “哦,这点我倒是可以肯定。”赵构笑着说道“你肯定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 “可是您方才说,奥姆摩瓦教派的仪式…” “这可是向神明祈祷的仪式,过程可要比你想象中复杂和严格的多呐。”赵构耐心地解释道“首先整个仪式的过程要持续数月之久,在仪式的过程中作为圣女候补的祭品,虽然是得不到丝毫休息时间的。但在第一个周期内,祭品本身的纯洁性,必须要得到严格的保证。” “不管根据流程,参与其中的干部和教众们,要如何与祭品进行神圣的仪式。在第一个周期完成前,圣女的核心都是绝对,不可被触及的地方。而之后由谁来种下诞生圣子的种子,以及后续浇灌种子的顺序。都是需要按照教主大人的安排,遵从严格的顺序来执行。” “你父亲叛教的那天,正是仪式第一个周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天。你也是在你父亲,叛教之后才出生的。所以除非你母亲在离开奥姆摩瓦教派之后 ,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否则的话,我可以肯定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 “如此说来,我也算是奥姆摩瓦教派的‘圣子’了吗?”聂蒲道“不对,我那个早夭的弟弟才是圣子?我算是圣女?” “不不不,聂小姐你又搞错了。奥姆摩瓦教派对于圣子和圣女,并不是这样判定的。”赵构笑着说道“我说了,教派的圣子必须由圣女诞下来。也就是说无论何种性别,负责诞下圣子的便是圣女。而圣女诞下的,也全部被称作圣子。” “无论性别?”聂蒲惊讶的问道“被生下来的都称作圣子,我能理解。但能生下圣子的,难道还可能不是女性吗?” “当然可能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赵构轻蔑一笑,言语间极为狂傲的说道“我等所要追寻的世界,乃是凌驾于现实之上的神之天国。岂是蜗居于低俗凡世的卑贱家畜,所能企及的层次。追寻奥姆神明的我们,可不是现实的镣铐所能禁锢的。” “所以…”聂蒲的脸上显出几丝明悟的神情“您今天之所以来找我,就是因为我是奥姆摩瓦教派的圣子,是进一步沟通神明的宝贵素材?” “聂小姐你可算不上是,奥姆摩瓦教派的圣子。最多也只能算是,小半个圣子。因为你母亲生下你的时候,还没有完成全部的晋升仪式。”说到这里,赵构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的弟弟,则是货真价实的圣子。” “为什么?”聂蒲疑惑的问道“您不是说我的母亲,并没有完成晋升圣女的仪式吗?” “我说的是,你母亲生下你的时候,并没有完成全部的晋升仪式。但我并没有说,你母亲生下你弟弟的时候,没有晋升成为圣女啊。”赵构淡然说道“聂小姐,难道你就不好奇。当年我为什么敢帮你父亲,从奥姆摩瓦教派中叛逃吗?” “这…”经后者这么一问,聂蒲顿时反应了过来。如果说当年父亲是因为爱上了母亲,而做出了叛教的选择。那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是因为什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助自己的父亲呢? “我来告诉你。”赵构冷冷一笑道“因为从一开始教主大人就知道,你父亲会叛教。当年我之所以帮助你父亲叛逃,也是教主林原彰大人一手安排的。不然就凭你父亲那点浅薄的实力,就算逃出了奥姆摩瓦教派,也躲不过教派之后的追杀。” “啊!”聂蒲身不由己的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这才明白原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早就在对方的设计之中,倍感震惊的她骇然问道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当年教主林原彰大人对于之后,能否顺利迎接到奥明神明的降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想要为教派的复兴,留下一颗火种。”赵构道“而事实证明,教派确实没有撑到奥姆神明降临的那天。在最后的角逐中,面对具有碾压级别实力的猎人,奥姆摩瓦教派输的一败涂地。” “我是奥姆摩瓦教派,复兴的…火种?” “可以这么说。”赵构狞笑着问道“那么聂小姐,你是否愿意为复兴奥姆摩瓦教派,而献出你的一切呢?” “…”看着神色已经隐有几分癫狂的后者,聂蒲抱紧了胸前的坐垫别过脸去,紧咬银牙颤声答道 “我,我不…不愿意!” 第八百七十二章 皆为利己 面色狰狞的男子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慢慢的靠近了过来,声音渐冷的逼问道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能请你再重复一遍吗,聂小姐?” “我,我,我说…”退无可退的聂蒲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沙发的缝隙之中,边慌乱地躲避着前者的视线,绞尽脑汁竭力思索着脱身的计策。 “嗯?!”赵构一把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强迫前者的视线和自己对上,语气漠然的问道“我在问你话呢,聂小姐,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我…我不,不愿意!” “哦?你说你不愿意?”赵构眯起眼来冷笑着问道“可你刚才不还说,这副身体就任由我处置了吗?” “我是这么说了,可是,可但是…”聂蒲慌慌张张的反驳道“前提得是,不会危及我自己的生命,而且得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可没说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这么说,你不想复兴奥姆摩瓦教派了?” “谁想复兴什么狗屁教派啊!我只是想保住身上的魔女庇佑啊!”被钳住下巴挣脱不得的聂蒲,带着哭腔威胁道“而且你不要以为,能够用暴力来胁迫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降临派的仪式对于祭品都有很高的要求!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死给你看!到时候谁也落不到好!” “原来,你并不愿意复兴奥姆摩瓦教派啊,那正好。”赵构忽地一声轻笑,放开了手指淡然说道“我也不想。” “认你说什么都没…欸?”正自挣扎的聂蒲闻言一愣,停下了推搡后者的手掌问“你说什么?你也不想复兴奥姆摩瓦教派?” “当然啦,就像你说的,谁想去复兴什么狗屁教派啊。”赵构满脸无所谓的说道“当初教派的势力那么强盛,不还是被z国的猎人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消灭的干干净净。我不过只是个侥幸死里逃生的信徒,何必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你…那赵大哥您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因为我得确定一下,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我协助你父亲逃出奥姆摩瓦教派这件事,是主教大人暗中安排的。那么你父亲爱上了你母亲孤身叛教,也未尝不存在是主教大人早就安排好的这个可能。”赵构哂笑道“我可不想忙前忙后,最终却和你父亲一样,尽给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你要试探一下,我到底是真心想要延续我身上的魔女庇佑,还是想要复兴奥姆摩瓦教派而故意装出来的?” “是的,而且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一下。就算你死了,也不会对我接下来的计划,产生任何的影响与困扰。”赵构自茶几的果盘中挑出水果刀,推到了女子面前道“如果聂小姐你不相信的话,那么尽可以自尽一下试试看,我绝不会做任何阻拦。” 自杀这种事情,哪里是可以随便尝试的。至于趁机反抗聂蒲自认就算给她把手枪都未必是眼前男子的对手,更何况只凭一把单薄的水果刀了。是以并没有伸手去碰面前的刀具,只是神色戒备的盯视着后者。 经过赵构这番反反复复的折磨之后,她已经彻底搞不懂对方变化无常的想法了。此刻从后者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令已是惊弓之鸟的聂蒲感到似是而非。与其说她不确定对方这几句话的真假,不如说身心俱疲的她,已经无力再去思考男子话语中的真实性了。 “我已经受不了了,求求你了赵大哥,请您不要再这样试探我了。”可怜的聂蒲神色麻木的说道“不管您想要我帮您作什么,怎样都好,请您直说。要杀要剐都随您心意,不要再这样从精神上来来回回的折磨我了。” 见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的差不多了,赵构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冷傲姿态,神情又转而变的温和了起来“聂小姐你不要这么说嘛,我想你也应该明白。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是非常危险的。我这也是出于谨慎行事,预防万一嘛。” “总而言之,聂小姐你对复兴奥姆摩瓦教派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希望能够延续你身上的魔女祝福。这方面我也是一样的,我也不想去做创立降临派这种会激怒猎人们的勾当。我想要的则是,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 “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聂蒲愕然问道“可您之前不是说,要我帮忙的事情,是和那位大人,月光魔女有关吗?” “不错,这奥姆摩瓦教派遗产的关键,就在月光魔女身上。”赵构点点头道“严格来说,聂小姐你身上的魔女庇佑,其实也可以算是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 “这也能够算是,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 “降临派眼中的财富,当然和凡夫俗子的理解不同,就以聂小姐你本身来说。”赵构解释道“虽然你父亲并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丰厚的资产。但是凭借你身上的魔女祝福,你这一辈子,都可以过的衣食无忧。” “甚至仅凭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可以顺利的化险为夷这点。不就比给你留下几百万的遗产,更加的可靠和有价值吗?我所要获取的遗产,正是这样特殊的存在。” “这么说…”聂蒲恍然大悟的说道“赵大哥您也想获得,月光魔女的庇佑?” “不,我对魔女的庇佑并不感兴趣。我举这个例子只是希望聂小姐你明白,所谓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并不是能够用俗世之物来衡量的。当然这份遗产究竟是什么,我很难为你解释清楚,你也不需要对此了解的太多。”赵构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两片扣在一起的透镜,递给了前者,神色肃穆的说道 “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是我所谋求的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还是你想延续的魔女庇佑。这一切全部都和,月光魔女息息相关。而月光魔女所居住的镜月世界,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这又是什么?”聂蒲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两片透镜,在后者的指导下来到了窗前,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望去。当她看到凭空出现的巨大红月时,当场被这番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在后者简明扼要的介绍下,聂蒲很快就知道了透过镜片所观测到的巨型月亮,正是月光魔女存身的魔女工坊——镜月世界。同时也知道了这透着异样的红光,代表着整个镜月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所以…我们要联手保护那位月光魔女大人吗?”几丝荒谬之感浮上了聂蒲的心头,她指着窗外不甚确定的问道“我们能做到…这种事情吗?” “保护月光魔女?聂小姐你在开什么玩笑。”赵构失笑道“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再说镜月世界的变化,月光魔女自己未必不知情。那种层次的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 “我们要做得,是赶在状况走向不可控制的结果前,尽快沟通上月光魔女。只要能够沟通到月光魔女,就能够成功延续你身上的魔女祝福。我也可以顺便,从月光魔女那里拿到,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 “实际上获取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是主要的,延续我的魔女庇佑才是顺手的事情?” “哈哈,怎么说都可以。总而言之,这是件需要我们彼此倾力合作的事情。我们的目的,都是沟通到镜月世界中的月光魔女。至于之后你我各自的诉求,哪还有什么主次轻重之分呢?” “那么,我们要怎么才能沟通到月光魔女?总不可能凭借这两片水晶透镜,就能做到的事情?”聂蒲警觉的问道“是需要举行某种仪式,对不对?” “你猜的不错。”赵构颔首轻笑道“想要沟通到月光魔女,就需要举行相应的献祭仪式。” “我就是仪式所需要的祭品?” “如果我说是的话。”赵构满脸 玩味的问道“聂小姐你还肯配合我,举行这个仪式吗?” “…”聂蒲沉默了许久之后,直视着对方低声说道“那就要看仪式结束之后,我还能不能活着了。” “不愧是老聂的亲生女儿。”迎着前者的目光赵构挑眉赞道“果然颇有乃父之风啊。” “我有得选吗?”聂蒲神色幽怨的回道“就算我拒绝了,您也不会放过我?” “嘿嘿,但是聂小姐你还是答应了我的邀请不是吗?”赵构满脸狡黠的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使用聂小姐你作为仪式的祭品。而且说起来,关于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你其实亲身经历过一次的。” “啊!您是说,我父亲他…” “不错,我说了你父亲之所以,能够成功逃出奥姆摩瓦教派,都是教主林原彰大人一手策划的。”赵构道“等你父亲带着你母亲在s市安顿下来之后,教主大人很快便找到了你父亲。并提出只要你母亲愿意为奥姆摩瓦教派诞下一名圣子,便可以放过你们一家。” “当时你母亲才刚刚生下你,为了保住全家的性命,你父亲只能答应教主林原彰大人的条件。之后便由教主大人亲自完成了你母亲晋升圣女的仪式,诞下了真正的圣子,也就是你的弟弟。” “这么说我弟弟没有死?!”聂蒲惊道“而且那还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同母异父这个说法嘛,也不算准确。因为圣子可是所有仪式参与者共同的精血结晶,虽然种下圣子的是教主大人。但之后浇灌种子的过程,同样也少不了我和你父亲的参与。”赵构解释道 2k “另外圣子也确实是死了,因为考虑到需要进行长久的保存。圣子刚诞生便被教主大人亲手杀死了,并指导你的父亲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起来。” “我的母亲…”听到这里,聂蒲突然沉声问道“其实也是被奥姆摩瓦教派的主教,杀死的?” “这个嘛…”赵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我觉得是不是,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您说的对。”短暂的沉默之后,聂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抬起脸来问道“也就是说我那个…当年那个被我父亲保存起来的圣子,就将是用来沟通月光魔女的祭品喽?” “是的。” “原来赵大哥您最开始说拜托我父亲保存的东西,是这个圣子啊。”聂蒲道“不过很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个圣子被我父亲保存在哪里。” “没关系,圣子存放在哪里,我知道。”赵构笑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你身上有还未消散的,来自月光魔女的祝福。举行仪式时我需要你在场,作为沟通月光魔女的指引。” “就这么简单?” “听起来很简单,但在仪式上你可不是只站在那里就可以了,还需要我们进行密切的配合。”赵构提醒道“接下来我会尽快教会你,有关仪式的知识。这样才能确保,整个献祭仪式的成功。” “这样啊,我明白了。”聂蒲冷静的说道“我会认真学习的。” “说起来…”赵构看着前者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不反感吗?” “反感?”聂蒲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反感什么?” “你家庭的悲剧,明明都是奥姆摩瓦教派一手造成的。”赵构笑问道“而你现在却要和我这个奥姆摩瓦教派的余孽,一起合作去做这种事情?” “悲剧的源头,分明是我父亲太蠢了?”聂蒲面色平静的说道“再说您不是也并不打算复兴教派吗?奥姆摩瓦教派已经没了,我死去的家人也不会活过来。我只是想通过帮助您,向奥姆摩瓦教派讨要一些补偿罢了。” 听到女子这个极为自私的冷漠回答,赵构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八百七十三章 不能自私 看着面前堆满丰盛美食的巨大银餐盘,神色凝重的柏天清,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一个新的数字 “七!” 这是自他醒来之后,那名身处暗中的监管者,为他和孟浮笙送来饭食的次数。这个盛满食物的银色餐盘,总是像变魔术般悄然的出现在,他和少女的视线中。在两人进餐完毕之后,又会极为神秘的突然消失掉。 在此期间内,他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通过追踪送餐人员的身影,来挖掘有关两人监禁地点的信息。奈何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找出丝毫和送餐人员有关的蛛丝马迹。 不管他和孟浮笙再怎么打起精神留意着四周,两人的视线终究难免会存在死角。而那名看不见摸不着的监管者,总能巧妙的找到两人视线的死角。将用于投喂他们的食物,悄无声息的送到两人身边来。 当发现根本无法捕捉送餐者的身影之后,柏天清便将主意打到了对方回收餐盘的时机上。既然两人不能同时兼顾所有的方位,确定投喂食物的监管者是从哪里出现的。那么对方回收餐具的时候,总归绕不开自己的视线。为了确保不会错失良机,他干脆将餐盘中剩余的食物倒在地上,然后将巨大的银餐盘坐到了屁股底下。 但很快柏天清就意识到,想要用这种方法去逼迫监管者现身,实在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对于暗中监视他们的人来说,再拿出几套餐盘餐具显然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在他屁股底下垫上第五个大银盘之后,再也熬不住的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睡了过去。 而当他小憩片刻再次醒来之后,垫在身下的五个大银盘早就不翼而飞了。对于自己睡着之后,这些银盘究竟是怎么消失的,身畔的孟浮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怜的少女在他睡着之后,尽管已经鼓起全部勇气尽力戒备了,结果还是没能察觉到银盘消失的宝贵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用后者的话说,完全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柏天清身下的餐盘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至此之后柏天清便彻底放弃了,通过这种方式逼出监管者动向的方法。从种种迹象来看,双方的实力很明显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之上。对于自己的努力,敌人应对的方式充满了戏谑的意味。况且就算真的逼得监管者现身,只怕他也没有能力从后者口中挖出任何线索。甚至有可能,给身边的少女带来预想不到的危机。 在放弃了这个想法之后,柏天清的脑海中紧接着便又蹦出了新的念头。既然那名身处暗中的监管者,如此极力的想要避免,和被监禁的己方两人产生接触。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们就算稍稍做些出格的事情,后者也不会出面干预呢? 或者说当自己尝试去做些出格行径的时候,那名潜伏在暗中的监管者,还会这么放任他随意的行动吗? 尽管柏天清并不能确定,监管者是不是严格按照一日三餐的次数,为他们两人投送食物的。但自己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如果送餐的频率和自己平时用餐时间相差太多,定然是会 感到不适应的。 对方前前后后送来了七次食物,就说明两人被监禁的时间,连同自己昏迷之时都算上的话,应该在七十二个小时左右。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警方那边肯定也已经把所有,能够想到的搜寻办法都尝试一遍了。 眼下外界的努力恐怕是靠不上了,而经过这两天的修养柏天清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也已经恢复过来了。感觉上甚至要比自己出事故之前,还要健康有力的多。反正将自己抓到这里的监管者不肯露面,也是时候主动出击,探索一下这个鬼地方到底有些什么门道了。 不过抛开那名不肯露面的监管者会不会出手干预不谈,对于这个构想,还有个更为直接的问题摆在柏天清面前。那就是和他一同被监禁于此的孟浮笙,十分抗拒向周围深处探索的做法。 后者会这么想的原因也很简单,孟浮笙可是亲眼见过,那个身躯不亚于小型山丘的怪物。虽然只是隐匿在淡蓝色薄雾之后的阴影,但对方只是随意垂下条细小的触手,就足够将柏天清整个吞下去了。 如今两人虽然是被监禁的囚徒身份,但至少表面上看并无生命之虞。那头不知存身于何处的怪物,和诡秘危险的光头男子普罗米修斯都没有现身的迹象。食物和饮水的供给,也并没有任何短缺。附近甚至还有个可供洗浴的水池,基本满足了日常生活的所有需求。 唯一让少女感到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在解决内急的时候了。不过在经过最初那段不安的时期之后,孟浮笙的心态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现在她已经能壮着胆子走入薄雾之中,避开柏天清的视线快速解决内急问题了。 之后只要两人不去蹲守在旁边,盯着自己的排泄物看。那名神秘莫测的监管者便会很快出手,将两人的秽 物清理的干干净净。几乎不会给两人带来什么,称得上困扰的地方。对于孟浮笙来说,这样的监禁生活暂时还撑得下去。 因此她并不愿附和前者的提议,放任其冒险去探索未知的区域。这就不由得让柏天清感到有些,犯难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呢,柏哥哥?”看着对着餐盘发起呆来的前者,正剥着龙虾的孟浮笙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不吃饭啊?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啊?啊!”柏天清回过神来,冲着少女笑了笑道“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 “想事情?”少女追问道“柏哥哥你在,想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孟姑娘你看。”柏天清随手从餐盘中拿起一块寿司,边嚼着边应道“算起来,这已经是对方第七次,给我们送来食物了。如果按照一日三餐的间隔来看,那么我们被关在这里,至少也要超过两天了…” “所以你又要提那件事了对吗?”少女面色一沉,不悦的问道“你又打算丢下我,去雾气深出找出口了对不对?” “不不不!”见后者变了脸色,柏天清赶忙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 番否认并没有打消少女的疑虑,只见她将手中的食物朝盘中一摔,板起俏脸步步紧逼的质问道 “那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柏天清已经大致摸透了少女的脾气。心里清楚此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方才,是在想这个事情的。 其实他也知道为什么后者对这件事,会这么抵触。将他们抓到这里的普罗米修斯,既然没有限制两人的行动自由。就表明两人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从这里离开的可能基本上是为零的。更何况雾气深处还隐藏着,无数不知名的风险。 且不说柏天清能不能找出那个尚不确定存在的出口,如果他发生意外死了的话,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由孟浮笙独自去面对了。而且站在少女的视角,万一中的万一他找到了出口。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带她一起离开,还能不能在茫茫雾气中找到归途,甚至会不会干脆抛下她一走了之,都是无法把握的未知数。 虽说柏天清也很清楚,动身前去探索是件过于鲁莽和危险的行为。但他的性格就不是个,面对困境选择坐以待毙的人。况且他的本意也不是真觉得能这么简单的逃出去,对于这件事他其实也有很多自己的考量。 在对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那个诡异的清醒梦境(详见第七百七十七章)进行分析之后。他对两人当前的处境,有了一个普通人听起来,会感觉过于匪夷所思的认知。以至于连亲身经历了这些的他自己,都感觉这想法实在是有些天马行空。 所以眼下他迫切的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来佐证和完善自己的推测。逼迫那名藏于暗处的监管者现身,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为直接有效的手段了。另外如果能够在这片淡蓝色的雾气深处,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也未尝不是件意外惊喜。 至于自己的人身安全,柏天清对此倒是并不怎么担心。毕竟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子,将他们囚禁在这里后,还费力为两人提供食宿,摆明了是不希望两人去死的。不管在暗中照料两人的神秘监管者是不是他,能不能控制那头巨型怪兽,应该都不会让他轻易的丧生。 但不管怎么说,仅靠这些可说服不了面前的少女。不管他的理由多么充沛,都解决不了两人在这个问题上的冲突。且不说他的做法本质上太过冒险,更根本的原因在于。这个做法,完全是柏天清站在自身的角度,所做出的决定。 简单来说,就是这种想法,太过于“自私”了。 诚然孟浮笙想要他别去冒险,留在这里陪伴自己的想法。同样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得出的和他同样“自私”的想法。但即便都是出于自私的想法,不管是作为一名男人,还是一名警察。柏天清都无法将自己的私欲,置于后者的诉求之上。 面对少女怒气冲冲的诘问,满脸窘迫的柏天清明白考验自己情商的时候到了。此刻自己必须得拿出一个,能够安抚住对方情绪的回答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暧昧之语 短短的几秒内,柏天清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了起来。终于抢在少女怒气爆发前,找出了一个在他看来颇具情商的合理解释。 “那个,咳咳,孟姑娘这个…我刚才其实是在想。”柏天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失踪那天是周五对?如果我们在这里已经被关了两天了,那岂不是说明,我们已经错过这个周末了?” “嗯?”听完孟浮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在说,我们错过了这个周末呀。” “错过周末又怎样?”少女愈发疑惑的问道“难不成你这个周末,还有什么预约不成?你之前不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不能动吗?周一还是周日的,对你有什么区别吗?” “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啊,但是。”柏天清满脸关切的说道“对于孟姑娘你来说,还是很有区别的?” “对我来说?” “是呀,像孟姑娘你这样正当青春的年纪,又这么可爱漂亮。这样的周末一定会有很多帅哥,想要约你出去?这种日子你本该在,尽情的享受着青春。而不是担惊受怕的,被关在这么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柏天清边回忆着当初师父鱼谦关于自己情商低的训斥和指导,边绞尽脑汁的将这些储备量堪忧的理论,应用到当下的实践中来。 “柏哥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种奇奇怪怪话来?”少女怔愣了片刻,脸上忽地露出了明悟的神色“哦,我知道了。你是打算引导我去怀念,往日自由的生活。然后借机要我同意你,动身去找出口的打算对不对?” “哪有这回事,孟姑娘你这回是真的冤枉我了。”柏天清赶忙辩解道“我之前确实想要去四周搜索一下,不过找到出口什么的,你就太高看我了。这里的出口要是那么容易能够找到,那个光头怪人也不会放心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了。” “那你怎么突然冒出了这种感慨?” “因为我心疼孟姑娘你呀!”柏天清顺势脱口而出道“我想你好不容易和你父亲关系缓和了,他也取消了你的禁足令。结果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事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太可怜了啊。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会感觉很难受啊。”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呀?”少女被前者这番突如起来的直球进攻,登时给搞懵了。闹不明白平时总跟个木头一样的柏天清,怎么突然撩起自己来了。但看着对方那双写满纯真的真挚眼神,实在不像是在乱开玩笑的样子。 这边柏天清也开始回过味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确实是有些怪怪的。虽说他本意只是为了安抚住有些生气的少女,可眼下这几句稍显不过大脑的话,着实让气氛变的有些暧昧了起来。 不过孟浮笙的慌乱也只是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个瞬间,脸上的羞红便迅速的褪去了。对于久历情场的她来说,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场面。若非对于面前的呆瓜,会突兀的说出这种撩拨意味颇重的话没 有心理准备,她根本不会因此而产生丝毫动摇。 反观始作俑者的柏天清,却实实在在的因为自己这几句土味情话,大大的尴尬了起来。心绪慌乱之下羞涩的红晕顺着他白净的脖颈,漫过结实的喉结悄然爬到了脸上。原本清明澄澈的双眸,此刻也透露出几分慌乱的摸样。四处游移躲避着,少女看过来的视线。 见到柏天清的后续反应,孟浮笙顿时明白方才是怎么回事了。心中那股想要对前者恶作剧的念头,又难以抑制的冒了出来。只见她眯起双眼坏坏一笑,满脸狡黠的俯下身来,凑到对方近前嗲声嗲气的问道 “欸?原来柏哥哥你,这么关心人家的吗?那如果人家不开心的话,柏哥哥你会有多难受啊?” “呃…我说心里难受的意思是。”神色愈发慌乱的柏天清身体向后微仰,别过脸故作平静的说道“就是关心朋友的那种难受,孟姑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 “我也没说,我不明白柏哥哥你这话的意思呀。”少女低吟浅笑道“还是说,柏哥哥你有希望,我误会一下?” “没有没有,既然孟姑娘你没有误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柏天清赶忙说道“那我们赶紧吃饭,聊了这么久饭菜都要凉了。” “凉就凉,天天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人家哪有什么胃口啊。”孟浮笙说着撩开了身上的丝袍,伸指捏起小腹上白皙的皮肤,斜乜着前者揶揄道“柏哥哥你看,这两天搞得我肚子这里,都起了赘肉了呢。” “孟姑娘你在干什么呀!快把衣服放下来,放下来。”下意识应声看去的柏天清吓得连忙捂住了眼睛道“小心走光啊!” “没走光啊。”少女咯咯笑道“不就是露个肚子嘛,柏哥哥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之前在那个浴池边上,你明明把人家都看光了。” “那不一样。”柏天清涨红了脸道“那个是不,不可,不可抗力!再说孟姑娘你相信我,我当时刚从那个巨蛋中掉出来,还不怎么清醒。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详见第七百六十二章) “是吗?我还想说就算被你看光了,也没什么呢。”孟浮笙坏笑着调侃道“反正当时柏哥哥你也被我看光了,一换一也扯平了。” “当时毕竟也是特殊情况…那个孟姑娘,我们就不聊这个了。”柏天清苦笑着告饶道“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行吗。” “嗯嗯,那不聊这个我们就聊点别的。”少女嘻笑道“刚才柏哥哥你是说,这个周末一定会有帅哥约我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孟姑娘你长的这么漂亮,不用想也知道,平时肯定很多帅哥约你出去啊。” “这也是当初,你和鱼警官调查我私生活的时候,调查出来的?”(详见第七百八十六章) “怎么会!我和我师父之前是暗中对孟姑娘你做过调查,但也不可能调查的那么细致啊。”柏天清否认道“本来这种调查就是违反规定的行为了,查到这么细不是和变态没什么区别了嘛。” “是吗?这么说你不知道,平时都是什么人约我出去喽?”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呀。”柏天清想了想道“不过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发小李曜战(ps:还记得可怜的李曜战吗?忘记的读者可以去翻翻第十三章前后的剧情哦),应该经常约你出去玩?” “欸,你是真的不会哄女孩开心啊。”孟浮笙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你非要提他干嘛啊。” “啊这…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柏天清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抱歉啊我没想…” “算啦算啦。”少女抱起双腿,轻侧臻首看着前者道“我要说其实平时周末并没有很多男人,尤其是帅哥约我出去玩,柏哥哥你信吗?” “我信啊。”柏天清心想反正当初编出这套话术来,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应付后者,转移少女的注意力。此刻见话题已经来到安全领域了,紧绷的情绪也早放松了下来,挠着头憨笑道“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呢。” “要说误会嘛,倒也不算。确实有很多人想要约我出去,但是本小姐可不是什么人约都会答应的。”孟浮笙微笑着说道“必须得是我看得上的男人约我,我才肯赏脸陪他玩玩呢。” “哦。” “哦什么哦啊。”少女嗔声道“这时候你不是该问我,什么样的男人我才看得上吗!” “这样吗?”柏天清傻乎乎的重复道“那孟姑娘,什么样的男人你才看得上啊?” “我看得上的男人呀,首先必须要长的帅。其次呢必须要非常关心我,宠着我,我说什么都肯听我的。”少女眨了眨眼,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就比如说柏哥哥你这样的,就很符合我的要求。” “我吗?”柏天清闻言微愣,接着摆摆手无奈笑道“我明白了孟姑娘,是因为我刚才的话惹你不高兴了,所以你才故意这样调侃我的对。” “没有啊。”少女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你刚才有说什么,惹我不开心的话吗?” “就是我说,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会很…很…呃…” “哦这个啊,我没有不高兴啊。”少女柔柔一笑道“相反,柏哥哥你能这么说,让我感到很开心呢。虽然你感到难受的程度,就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而已呢。” 听着少女刻意加重语气的尾音,柏天清愈发有些摸不透面前的少女究竟在想些什么了。空气中仿佛有些令人抓不住又看不清的感觉,正在悄悄的游走着。喉中泛干的柏天清一时语塞,看着少女艳若桃花的笑颜,重重的咽下了口唾沫。两人突然都极为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呐,柏哥哥。”孟浮笙率先打破了沉寂,温声说道“再和我说说话。” “说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啊,要不就说说柏哥哥你。”少女轻咬红唇笑着问道“你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一到周末,就到处去约女孩子…” 网 “出去玩吗?” 第八百七十五章 女中孟德 在少女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下,纵然是木头脑袋的柏天清。也察觉出此刻的气氛,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了。双颊顶着两团极不自然的飞红,低下头来心虚的应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嘛,说说嘛,反正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孟浮笙撒着娇不住声的催促道“柏哥哥你应该也刚毕业不久,不比我大多少?我们聊这些话题,又没什么代沟。” “是吗…”柏天清满脸无奈的嘀咕道“我倒宁愿和鱼叔聊这个话题…” “嗯?柏哥哥你刚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柏天清道“我说我的大学生活,也没什么好聊的,我平时也不常约女生出去玩。” “真的假的啊,这我可不信。”少女撅起嘴巴,满脸写满了怀疑“柏哥哥你不会是在外面惹了一堆风流债,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提?” “怎么可能!”柏天清断然否认道“孟姑娘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你还不了解我吗?看也知道我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呀。” “我有那么了解你吗?我觉得咱俩也没有那么熟?”少女坏笑着揶揄道“而且只是看的话,柏哥哥你这不是长了张很擅长沾化惹草的脸嘛。” “长什么样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呀,这是我爸爸的问题。”柏天清双手揉着脸道“但是我平时为人,还是很正直的好。” “对呀对呀,柏哥哥你平时为人很正直呢。”少女故作不快的说道“才不像人家这样奸邪呢,是?” “诶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孟姑娘你误会了,我我我。” “哈哈。”看着对方手忙脚乱的样子,少女轻掩红唇,“噗呲”一声浅笑道“行啦行啦,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解释啦,我在逗你玩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少女已经不知不觉的挪到了柏天清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前者的脸庞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柏哥哥你应该,有女朋友的?” “呃…孟姑娘你是问我吗?” “不然呢?”少女瞪了他一眼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不成?” “这个,怎么说呢,额…”柏天清犹豫了片刻后道“应该算有…” “啊?”听到这个回答,孟浮笙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轻响,堆满笑容的俏脸也僵硬了起来。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少女便恢复如初,白了前者一眼似是漫不经心的调笑道 “什么叫应该算有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嘛。难不成你女友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个,作为正牌女友?呸,渣男!” “哪能啊,没这回事的。”柏天清赶忙解释道“主要是诶呀,怎么说呢…因为小时候,我父亲和她父亲给我们定了娃娃亲。我俩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所以要说的话,我们应该算是男女朋友…” “切,这都什么年代了,娃娃亲什么的也能作数的?”少女吐了吐粉红色的娇小细舌,坏笑着调侃道“说不定人家已经对你,没感觉了呢。” “这不是流不流行的问题,其实我们这些警察大院长大的孩子,平时关系都很好的…”柏天清略显迟疑的说道“不过孟姑娘你说的也对,也许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咦?什么叫也许有男朋友啊。”闻言差点当场面露喜色的少女赶忙调整好表情,再次向前者身前凑了凑,满脸兴致盎然的追问道“你不说她是你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吗?她有没有交新男朋友这件事,你 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也不奇怪?”柏天清挠挠头道“我们上的又不是同一所大学,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大四那年的寒假呢。” “柏哥哥你的青梅竹马,原来叫小霞啊?”孟浮笙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平时,互相之间都不联系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柏天清斟酌了片刻后道“其实告诉孟姑娘你也没啥,我和小霞其实从小就想要继承父辈们的志愿,投身警队。” “你女朋友也想要当刑警?” “嗯,小霞比我更想要当刑警。”柏天清道“因为梅叔总感慨没能生个儿子,来子承父业。所以小霞从小就想向她爸爸证明,就算女孩子也能在刑警队里闯出一片天来。”(关于梅箐霞的剧情,详见第三百二十五章至三百四十六章) “你们这些警二代,都喜欢去当警察吗?”少女道“不过想来也是,毕竟父辈们在警队里积累了那么多资源和人脉,总不好浪费了。尤其是柏哥哥你父亲都做到厅级了,把你安排进警队也是轻轻松松的。” “可能,不过我父亲很反对我干刑警这行。”柏天清笑了笑道“而且我想,就算梅叔生了个儿子,后来也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学自己。进入刑警队,干警察这个行当。” “为什么?” “因为太幸苦,也太危险了。”柏天清轻声道“越是做的久了,就越明白这是个付出远远大于回报,还经常被误解的工作。不管是我父亲也好,还是梅叔也好,都很反对我们再做警察这行。或许除了这个原因,我们的父辈,也不认为我们有能力做好这行。” “谁说的!”孟浮笙当即反驳道“在我眼里,柏哥哥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刑警!” “是吗?”柏天清知道少女在安慰自己,面露苦涩道“你也没见过,几个刑警?总之,在毕业季的时候,我和小霞都忙着和自己的父母对抗,想办法让他们同意我们的选择。当时根本就没有互相联络的空闲。等进了警队之后,就更是忙的没有时间了。” “你女朋友,也成功当上刑警了?” “你说小霞吗?算成功一半了。”柏天清笑道“梅叔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父女俩各退半步,小霞她去做民警了。但小霞和我不一样,她可比我厉害多了。她是正经警校刑侦科出身的。做的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转去刑警队了。” “噢,是吗。”少女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说道“那个小霞,比柏哥哥你还厉害啊?” “是啊,小霞从小就非常要强,什么都做的比我好,还练过武。我算是从小,被她欺负到大的。”柏天清的目光看向远处,慢慢回忆起儿时的时光,轻声说道“她呀,总是不肯正经的叫我的名字。” “每次见到我,都叫我柏局长家的傻儿子。后来我爸去了省厅,又改叫我柏厅长家的傻儿子。这么多年下来,对我的称呼变化,也只是体现在前面对我爸的称呼不同上了。” “…”看着神色渐渐温柔了起来的柏天清,少女心里再次涌上了股说不出的别扭之感,当即扳起俏脸悄悄伸出手指,对着后者的小腿狠狠的扭了一把。 “诶呀!”小腿遭重的柏天清一声轻呼,满脸懵懂的看向后者道“不是孟姑娘你,为什么要掐我啊?” “我看你说自己被人叫傻子的时候,满脸都是猥琐至极的贱笑。”少女举起两根青葱玉指在前者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的说道“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被人虐待这种玩法呢 ,这不就满足你一下喽。” “孟姑娘你说什么呢。”柏天清道“那只是好朋友之间在开玩笑罢了。” “是嘛,这么说来,你就是喜欢这种走强势御姐风格的女生喽?” “这不是喜欢什么风格的问题。”柏天清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小霞就是小霞,只是恰好她是这种性格罢了。就算她不是这种性格,她也依然是小霞。” “噢,是吗?”少女抽动了下面部的肌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可是我怎么觉得,听起来柏哥哥你和这个小霞姐姐,更像是好兄弟,而不像是男女朋友啊。” “有吗?”柏天清愣了愣,沉吟了片刻后道“孟姑娘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种感觉…” “那么你有跟小霞姐姐正式告白过吗?” “告白?这…”柏天清微红了脸,摇摇头道“好像没有…” 听到这话,孟浮笙陡然精神一振,贴过来追问道“为什么呀?” “怎么说呢…”柏天清向后退了退,稍稍避开了身体几乎要贴上来的后者,有些尴尬的说道“可能因为我们彼此太熟了,有些话总感觉不太好说出口…” “也对,不是经常有这种说法嘛。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朋友,反而因为太过熟悉而很难成为情侣呢。”少女似是没有察觉到前者的窘迫,继续向前靠近道“那小霞姐呢,她和柏哥哥你告白过吗?” “小霞跟我告白?”随着后者的问话,柏天清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那张傲气十足的俏脸,对着自己面泛红晕…伴随着想象中的画面戛然而止,他摇着头苦笑道“我可想象不出这种场景,我怀疑就算我们俩结婚了,我都未必能听到她正经跟我说句‘我愿意’。” “那你们这算是什么情侣呀。”孟浮笙瘪瘪嘴嘲笑道“我说柏哥哥,该不会在你们毕业之后,你和小霞姐姐的聊天记录,都没有你和我之间的多?” “不用怀疑。”柏天清极为肯定的说道“就算加上大学四年的,也没有上个月咱俩聊的多。小霞她大学上的警校,管理非常严格,平时根本就不怎么碰手机。” “嘻嘻,那岂不是说。”少女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和小霞姐姐比起来,更像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个不一样。”柏天清意外认真的说道“我和孟姑娘你聊了那么多,主要是因为工作需要。至于小霞嘛,我觉得我们之所以聊的不多,是因为很多事情我们不需要说出来彼此也都知道。就像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并不需要用语言来确认。” “哦,你们还挺心有灵犀的呢,真让人羡慕。”少女啧声道“感情你和我聊天,都是因为工作需要在变着花样骗我,好利用我去调查我爸是?” “怎么能这么说,我当时是真心想要帮助孟姑娘你脱离险境…再说。”柏天清反驳道“要说利用,也明明是孟姑娘你想要利用我们不是吗?” “那抛开这些。”少女盯着他提高了声音质问道“柏哥哥你和我聊天,就一点都没有感到开心吗?” “额,这个嘛…”迎着后者虎视眈眈的目光,柏天清有些没底气的说道“那肯定…还是有点开心的。” “就一点?!” “很开心,行了?”柏天清无奈的说道“毕竟谁不愿意和美女聊天呢。” 《剑来》 “光聊天就满足了?”少女步步紧逼的问道“你偶尔就没有想过,想过…” “约我出去吗?” 第八百七十六章 短期目标 不知不觉间,少女越靠越近,身体几乎快要贴到柏天清身上了。已经避无可避的他正欲起身,面前的少女却抢先一步,突然探出双手按住了他盘起的双腿,阻止了他的逃离。 “孟姑娘,你…”被后者压住大腿的柏天清,登时有些慌乱的问道“你这,这是做什么?” “哼,你还没回答本姑娘的问题呢!”少女撅起嘴故作生气的问道“说,你就没有想过约我出去吗?” “这,我真的没…”“嗯?!” 这边柏天清话还未说完,就见身前的少女柳眉倒竖,眼神犹如发怒的小雌豹般,迅速凌厉了起了。赶忙临时将还未出口的话截断咽下,改口道“有!有有有,有想过那么一点点。” 听到这个回答少女显然并不满意,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就一点点?” “啊这,呃…”柏天清双手向后撑着地面,满脸无奈的说道“那孟姑娘,你觉得多少合适啊?” “什么叫我觉得多少合适呀?是我在问你欸!”少女气鼓鼓的说道“亏我还假装你女朋友,费那么大力气跑到医院找到你的病房看望你,结果到你这就一点点想见我是?你那个正牌女友都没有像我这样用心好?” “小霞她没来看望我主要是因为,我负伤的消息被局里封锁了呀。我们又不是一个片区的,医院那边也不让人来探视的。再说我和小霞也很久没见面了,我们也没正式告白过。她有没有把我当男朋友还两说呢,就算知道了她平时工作也很忙的好…”柏天清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堆,末了小声辩驳道 “而且孟姑娘你假装是我女朋友来医院,也不是想见我?还不是为了在我这里,打听有关你上次失踪后,因为记忆缺失而想不起的事情…”(详见第六百五十一章) “喂!你讲点良心不讲啦!”大为光火的少女攥紧粉拳,抬手朝前者的胸膛便是一锤,气冲冲的说道“就算我平时男伴比较多,你当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配被我叫做男朋友吗?” “不是,孟姑娘你这生什么气啊。”柏天清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好好好,那刚才的都不作数。我重新说,我看到你来医院看望我的时候,我可高兴了。我其实很想见你,这回总没问题了?” “这还差不多。”少女回嗔作喜道“你偷着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哪怕是临时的,也想当我的男朋友呢。要不是和你一起被关在这里,本姑娘会让你占这口头上的便宜?” “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了。”想到少女也正是在来医院看望自己的时候,被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子一并捉到的。柏天清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些许愧疚之情,说话间语气也下意识的温柔了起来。 “那如果,我答应和柏哥哥你约会了。”少女水润的眼眸滴溜溜一转,嫣然笑道“你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这我想不太可能?”柏天清笑道“我们怎么可能一起出去约会啊。” “诶呀,都说了假如,假如嘛。”少女催促道“那柏哥哥你平时约小霞姐姐出去的时候,都是到哪里玩啊?” “小霞吗?”柏天清想了想道“感觉她平时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两人一起相约出去只 是为了玩这种事…我印象中就没有过。” “啊?”孟浮笙满脸古怪的问道“你们真的是情侣吗?” “这…我也说不好。”柏天清有些尴尬的说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嘛,以前的话感觉算是。现在的话,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也说不准。” 《大明第一臣》 “啧啧啧,柏哥哥你这该不会是人生的三大错觉?”孟浮笙调侃道“你和小霞姐姐,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怎么样都好啦。”柏天清耸耸肩道“虽说上学的时候,小霞她总拿我作为拒绝追求者的挡箭牌。但就算她不喜欢,我倒也不意外。” “这么说,我也有机会喽?” “啊?”柏天清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机会?” “啊什么啊呀。”孟浮笙伸指朝着后者挺直的鼻梁一点道“当然是成为你正牌女友的机会啦。” “孟姑娘你又在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 按着他双腿的少女突然又向前靠去,不便躲闪的柏天清一时反应不及被扑过来的少女,一下子压倒在了地上。还不待他挣扎起身,只听得抱紧了自己的后者,在耳边语气极为认真的轻声说道 “呐,柏哥哥。如果我来做你女朋友的话,约会的时候你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呢?我平时没有忙不完的事情,也不会明明喜欢你却不对你明说。” “不是,孟姑娘,你…”柏天清这下彻底慌了起了,面对抱着自己的少女推也不是搂也不是,双手僵硬的高举着道“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好吗?” “不好。”孟浮笙固执的说道“除非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不起来。” “可是孟姑娘,你这个问题,我…” “我的问题怎么了?”少女抬起脸来,看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后者,眼神幽怨的问道“我们被那个光头怪人关在这里,都已经两天了,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我们恐怕没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了,现在你连假装说两句好听的安慰一下我,都不肯吗?” 被后者这么一说,柏天清的心当场软了下来,心道这两天也确实是难为孟浮笙了。莫说后者是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富豪千金了,换谁来面对这种诡异恐怖的绑架也难保冷静。若是两人接下来真的丧命于此,那么彼此就是对方人生旅途中最后的依靠了。 想到这里柏天清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垂眸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唔,如果约你出去的话,那么我想我会先约你去逛水族馆。” “水族馆?”少女刚刚舒展开的柳眉再次紧紧的皱了起来“你喜欢逛水族馆?” “不怎么喜欢。”柏天清十分老实的答道 “那你带我去逛水族馆干嘛?” “啊?你们女生不都喜欢逛水族馆吗?”柏天清奇道“我看电视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我们女…算了,也行。”孟浮笙心想倒也不必对面前这个钢铁直男要求太高,轻叹了口气道“那逛完水族馆呢?” “呃…去找个好点的餐馆吃个午饭?” “那吃完午饭呢?” “去逛逛商业街 ,给你买两杯奶茶喝?” “买奶茶”少女有些头痛的扶住额角问道“那逛完商业街呢?” “再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呢?” “再去吃晚饭?” “那吃完晚饭呢?” “吃完晚饭…”眼见少女的表情越来越不满,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的柏天清,识趣的将“再去逛逛公园”这六个字咽了下去,斟酌了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送你回家?” “…”再也忍不住的少女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我要是不想回家呢?” “那你不想回家的话…”柏天清老实的问道“我们再逛逛公园?” “逛逛逛!吃吃吃!你是绿皮火车吗?就会‘咣呲’(逛吃)是?”孟浮笙气笑道“你就没别的想做的事?” “不全是逛吃啊…”柏天清有些委屈的辩解道“不是还看了电影吗?” “你约女孩子出来,就为了陪你逛街吃饭看电影的?”孟浮笙恨铁不成钢的训道“你这是出来春游的,还是约会的?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柏哥哥你不会还觉得这种土到掉渣的老套路,能够泡到妹子?” “不是…”柏天清不解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欢逛逛街,吃点好吃的吗?我这么安排流程,不也是为了让你开心吗?” “谁说女孩子全都喜欢逛街和吃零食的?再说就算是都喜欢,那你有没有想过。”少女循循善诱的问道“男孩子约女孩子出来玩,为什么要费力的去讨女孩子开心,嗯?” “不是为了培养感情吗?” “那培养感情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以后能够顺利求婚?” “你这想的也太远了?!这是长期目标!”少女继续提醒道“我都说了吃完晚饭我不想回家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达成的短期目标吗?” “短期目标…啊!”柏天清又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后者口中的“短期目标”指的是什么。当即涨红了脸,清咳了两声道“那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是啊。”少女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像柏哥哥你这样,面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到现在还咬不准人家喜不喜欢你,到底算不算情侣关系是正常速度对不对?” “呃…我是慢了点,但是我们之间的事不是语言能…” “呐,柏哥哥。”少女打断了对方的絮叨,放柔了语气低声问道“如果我说你约我出去的话,不用请我吃饭看电影,也不用逛什么水族馆公园的话,你还愿意跟我约会吗?” “这些地方都不去的话…”柏天清愕然道“那我们干什么?” “我们可以把时间都省出来,去实现‘短期目标’啊…”少女说着直起身来,双手捧住他的双颊打量了片刻,弯起嘴角对着满脸茫然的柏天清柔柔一笑道 “最后一段人生,是柏哥哥你陪我走过,倒也不算坏呢。” “孟姑娘,你…” “嘘!别说话。” 只见少女妩媚一笑,突然垂眸俯身,用力的吻住了柏天清的双唇… 第八百七十七章 事后相语 当柏天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并不确定这觉究竟睡了多长时间。只是腰腹处传来的阵阵酸痛提醒着他,至少自己身体上的疲惫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 稍稍清醒了一下之后,柏天清扭过头看向伏在自己怀中的孟浮笙。对于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感到有些错愕和迷茫。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更令他感到羞愧的是,作为力气远胜对方的男人,自己当时竟然没有做出有效的反抗。 若说对于孟浮笙一点特别的想法都没有,不用别人来质疑。柏天清自己都会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这是自欺欺人,绝对不肯相信。作为身体和心理都非常健康的男性,生理上的本能反应,早就替他做出了回答。 但要说到了想要不顾后果,将这种想法付诸行动的地步。那在柏天清看来,这也并不至于。就算知道对方在私生活上,是个颇为随便的玩主。他自认向来秉性端正的自己,绝对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 只是眼下事已至此,他只得承认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自己确实没有抵挡的住,终究还是屈服于自身的欲望沦陷了。或许是因为这处幽邃的空间太过诡异,或许是因为这场神秘的监禁太过熬人,或许单纯就是因为这两日惊惧之下,心里堆积的压力太大了。 总而言之,当少女柔软的双唇抵在柏天清嘴上的时候。他就以已经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思考能力了。而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慌张于局促,少女在他耳边留下了一串婉转如银铃般的娇笑轻吟 “柏哥哥你不会是第一次?别紧张,剩下的就交给我…” 这便是此刻柏天清能够回想起来的,两人间最后的语义清晰的对话了。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个绮丽旖旎的梦境,直到最后精疲力竭的两人相拥在一起。伴随着逐渐平复的喘息之声,缓缓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啊!” 此刻彻底清醒过来的柏天清,终于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顿时细密的冷汗,伴随着深深的懊恼和悔恨,涌上了他的心头。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一边却无论如何都捺不住,内心里正不断升腾而起的,那一丝令他倍感羞恼的舒畅和喜意。 无论是身材多么娇小的女生,对于手臂上的血管来说,都是难以长时间负担的重量。轻轻屏住呼吸的柏天清慢慢挪动着身体,想要将发麻的手臂从后者身下抽出来。不了这一动,却将正酣睡着的少女,给惊醒了过来。 “啊~~~”孟浮笙缓缓打了个哈欠,睁开双眸正对上满脸手足无措的前者,只消一眼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当即故意压紧了对方的胳膊,坏笑着挑逗道“早上好啊,柏哥哥。” “欸?啊!哦,早,早上好,孟姑娘…”一句话还未说完,柏天清的已如喝醉了酒般,整张脸都红透了起来。迅速的扭过了头,不敢看向后者,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没想到会,会变成这样,对,对不起…” “嗯?你怎么又说‘对不起’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喜欢听你说这句话。”少女伸手扭过了前者的脑袋,有些不快的质问道“还是说昨晚发生的事,你感到很后悔?” “我…”柏天清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照实说绝对要闯大 祸,只得尴尬的答道“没,没后悔。” “那你到什么歉啊?” “我这,我…我习惯了…” “咦?”少女故作惊奇的问道“所以你每次早上起来,都习惯和对方道歉是吗?” “没有!我这是第一次。”柏天清慌忙解释道“呃,我指的不是第一次道歉,我是说这是第一次。啊我说的这是第一次,意思是…” “好啦,我知道柏哥哥你是什么意思啦,傻瓜!”孟浮笙轻轻抚摸着后者微微发烫的脸颊,满眼都是宠溺的微笑“我逗你玩呢,再说就算是道歉,也是我该给你道歉啊。是我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眼下又被卷进了这些麻烦事里。” “你别这么说,孟姑娘。说不定,是我们把你给卷进来了。”柏天清忙道“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会出现在我的病房了,绝对不是个巧合。” “不,这不是你的责任,柏哥哥。”少女摇了摇头道“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的多。那个光头男人,绝对是冲着我和我父亲来的。”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说是孟姑娘你的错。我和鱼叔是主动想要调查这…” “好啦好啦!”少女玉指轻触,按住了柏天清的嘴唇,也将后者还未出口的话给截了下来“不管是因为谁,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讨论究竟是谁的责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是吗?” “确实。”感受着唇畔的那抹令人心颤的微凉,柏天清苦笑一声道“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对呀对呀,与其纠结过去,不如享受当下,放眼未来。虽然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不是早上。”少女轻笑道“让我们再好好打个招呼,早上好啊,柏哥哥!” “嗯。”反被后者开导了一番的柏天清,亦打起精神笑着回到“早上好啊,孟姑娘。” “对嘛。”少女脸上露出的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我看重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哦对了,还有件事要。”柏天清抬手朝下指了指,苦笑道“那个孟姑娘,你能稍稍起身一下吗?我胳膊麻了…” 看着正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的前者,孟浮笙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忽然幽幽的开口道“柏哥哥你刚才虽然说什么不后悔,但是第一次是和我这样的女孩子,其实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后悔?” 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两人准备的丝质长袍(详见第七百六十九章),穿起来本就非常的简单方便。正系着束衣带的柏天清闻声,扭头应道“嗯?孟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这个的女孩子?” “你不是知道的吗。”少女低声道“我平时,其实不是非常的…” “没有呀,我没有这么想哦。”柏天清打断了后者的话道“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是有些后悔的。不过我后悔的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占孟姑娘你的便宜。” “所以在柏哥哥你看来,是你占了我便宜吗?”少女微微一愣,接着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么说来,在柏哥哥你看来,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喽?” “这,这,这是自然的…”柏天清背对着后者来掩饰涨红的双颊,低声答道“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孟姑娘你很有魅力的…” “这样吗?”闻言少女兴高采烈的追问道“那我接受你方才的道歉了,你不应该算好好的感谢一下我吗?” “多谢孟,孟…”意识到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柏天清结巴了半晌,满脸尴尬的说道“求求你饶了我把孟姑娘,不要再拿我打趣了。” “哈哈哈,谁叫柏哥哥你总是傻乎乎的,引得人家忍不住想要欺负你。”孟浮笙好不容易止了笑,探出玉足轻轻踢了后者一脚,语气认真的说道“柏哥哥你转过身来,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 听到有正经事,柏天清忙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啊?” “呐,柏哥哥你昨晚…咦?当时是不是晚上?算了,无所谓了。总之睡前柏哥哥你不是说,你和小霞姐姐很久没见面了吗?现在你说不准,你们还算不算情侣了是?” “孟姑娘你又提起小霞做什么?”柏天清愕然道“这算什么正经事?” “你别管啦,你快回答我。”少女催促道“我没记错?是也不是?” “我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那柏哥哥你说这是第一次,那你和小霞姐姐也没有…”少女试探着问道“对?” “不是,孟姑娘你这到底在…” “诶呀,我都说了你别管我为什么要问。”孟浮笙生气的皱起了眉头,肃声道“你给我好好回答,对不对!” 被后者在气势上压制住了的柏天清一时搞不清状况,老老实实的答道“对。” “那既然这样的话…”孟浮笙脸上忽地显出几分羞涩的表情,低声问道“我现在,算不算是,柏哥哥你的女朋友啊?”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索,柏天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不算!” “…”此话一出,少女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不是,孟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发觉闯了大祸的柏天清赶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感情这种事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不是说一下子突然就,呃,我的意思是说孟姑娘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行了,你不用多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少女冷冷的说道“直说嫌弃我就可以了,我又不是听不懂。如果换成是小霞姐姐的话,就可以算是了对不对?” “不不不!孟姑娘,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柏天清笃定的说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感情这种事,怎么能用…能用这种事情,来作为衡量!” “是吗?” “当然!” “那这么说,柏哥哥你愿意娶我喽?” “啊?”连续跨越的话题把柏天清搞得晕头转向“怎么突然就说道,结婚了?” “你不是说,感情是靠培养的吗?”少女紧接着质问道“那如果我们慢慢培养起感情的话,柏哥哥你会愿意娶我吗?” “我…” “呵呵,果然还是不愿意的,对?我就知道。”孟浮笙漠然说道“你们男人,还不都是这样。哄我的时候,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等到最后,全是一个德行。” 说完她便别过了身去,神色僵硬的柏天清,也紧闭双唇沉默了下来 第八百七十八章 谈婚论嫁 身后柏天清的反应,完全在少女的预料之内。其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中便早已有了答案,不如说从一开始孟浮笙就很清楚。关于后者愿不愿意娶自己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询问的意义。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的,总喜欢在结果明确的事情上,怀揣着截然不同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孟浮笙对于自己还能否活着离开这片地狱,其实已经不抱有什么期待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想要从后者的口中,得到一份哪怕只是份虚情假意的承诺。一份能够让她意识到,在自己人生的最后阶段,还被人需要着的证明。 可令她无语的是,哪怕只是这么一句无伤大雅的谎言,身后的那个呆瓜都不肯对自己说出来。在孟浮笙不长却极为丰富的情感生活中,她从男人口中听过了太多太多,近乎天衣无缝的就精妙谎言。故而她时常讥笑,真情不过是天真的幻想,感情之中断无真诚。 但此刻她只不过想要一句,平时都听到耳朵起茧的粗糙敷衍聊以自 慰,到头来却是求而不得。让孟浮笙倍感羞恼的,不仅是柏天清不解风情的拒绝。还有竟会因为这种结果显而易见的事情,而生气的自己。 长久的沉默之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柏天清沉声说道“…那个,孟姑娘。” “什么事?”正自恼怒的少女头也不回的冷冷问道 “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件事,就是我愿不愿意娶…” “行了,你不要说了。”少女寒声打断了前者的话“忘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这可不行。”柏天清急道“孟姑娘,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你非要说就说。”少女漠然道“随你的便。” “咳咳,我刚才之所以犹豫了,并不是说要直接拒绝你。只是我觉得结婚这件事,并不是件可以那么随便决定的事情。”柏天清清了清嗓子,极为认真的说道“关于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想我有必要和孟姑娘你好好解释一下。” “…”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后者应声的柏天清,只得尴尬一笑,冲着背对自己的少女轻声解释道“关于这个问题呢,我刚刚也非常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就先说结论了,我觉得结婚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难的。” “呵!”少女依旧没有回身,只是从琼鼻中挤出了声早知道会是如此的冷笑。 “孟姑娘,你先听我说完。”柏天清平静的说道“首先我们双方的家庭情况,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件很大的阻力。你的父亲孟伟,是个牵扯到了数个离奇死亡案件,和严重危害人民群众安全的邪教组织的犯罪嫌疑人。” “不管我们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会将这件事继续调查下去的。直到查清你父亲所犯下的所有罪行,将全部犯罪人员彻底绳之于法…” 说到这里柏天清想到不管怎么样,孟伟毕竟是少女的亲生父亲,又赶忙补充道“或者说彻底洗清你父亲的嫌疑,证明他和那几起案件以及邪教组织无关之前。我们都不可能,深入发展为情侣乃至婚姻关系的。” “更不要说,你父亲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小刑警。我父亲他恐怕也很难接受,我和一名富商家的千金结婚。毕竟孟姑娘你也知道我和我父亲,都是作什么工作的。 单就避嫌这方面的因素来考量,这种具有官商联姻性质的婚姻关系,往后就要背负很大的舆论压力。” “而且我说是感情这种事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并不是出于敷衍你的目的才这么说的。就算不考虑我们双方的家庭因素,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不到两个月,这就讨论到是否愿意娶你的问题,怎么看都太快了?” “还有就是关于小霞的事情,并不是说换成小霞来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就会是愿意了。”柏天清顿了顿道“当然如果是小霞的话,确实不需要考虑会有来自双方家庭方面的压力。但这并不代表,感情方面的事情就可以当作儿戏了。” “我觉得孟姑娘你说的没错,我和小霞现在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程度。当时我从李护士嘴里听到,我女朋友找到医院来看望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来看望我的人会是小霞。” “并不是因为小霞她并不知道,我住院的消息。而是我很清楚,以她的性格就算真是她来看我,也不绝会说是我女朋友。虽然我认为,我们并不单纯是朋友关系。我们两家的父母也都支持,我们走到一起。但真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想时机可能还远未成熟。” “而且…”说到这里柏天清突然迟疑了起来,踌躇了许久之后,方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那个,那个你之前…就是我知道来医院看我的,是你的时候…那个我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啊!当然我的意思是说,你还记得我,还费那么大周折来看望我,我真挺高兴的,就是这样…”(详见第六百一十五章) 听着背后柏天清絮絮叨叨的解释,孟浮笙虽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但薄被下的身躯,却蜷缩的更紧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对于自己刚才的提问,前者竟然已经考虑到了这种程度。甚至就连之后双方父母的反应,都已经认真考虑一遍了。 而那段关于培养感情的解释,更是令少女感到浑身莫名有些发热了起来,心头涌上了股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听到最后,少女强抑住这份莫名其妙的动摇,回过脸来语气尽可能冷漠的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柏天清竖起三根手指,神情肃穆的说道“骗你我是小狗!” “谁管你是不是小狗呢。”少女扳起俏脸道“说了半天,还不是不愿意娶我。” “不是,孟姑娘我的意思是…” “好啦,你不用再重复一边了。你刚才的解释我都听到了,我又不傻不聋的。”躺在地上的少女眯起眼睛问道“既然你说,是因为父母会反对和感情还不深的原因,所以你不愿意娶我。那好!柏哥哥,我现在问你。” “如果不考虑我们双方家庭的因素,你愿意和进行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吗?” “除了家庭因…” “不许找别的借口!”少女柳眉一竖,凶巴巴的说道“别的因素也不许你考虑!就当小霞姐姐已经不要你了!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当然愿意。”见后者终于消了气,柏天清忙不迭的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没有理由说不愿意?” “当真?” “当然是真的!” “那…你刚才说,在医院知道我自称柏哥哥你女朋友的时 候,你觉得很高兴也是真的?” “啊,我的意思是…”柏天清张了张嘴,片刻后红着脸低声道“这么说倒也…唔,是真的。” “原来是真的啊…”少女紧绷的俏脸缓缓舒张开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啊?”柏天清好奇的的问道“孟姑娘你说什么?什么‘够了’?” “我说柏哥哥你这样骗女孩子,早晚会变小狗的!”少女说完掩住樱唇极为畅快的笑了起来。 “我没有骗你啊…”柏天清无奈的挠着头,颇感委屈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呐,柏哥哥。”少女扬起如月牙般笑的弯弯的双眼,柔声问道“你是一直想要,往雾气深处探索下,寻找出口的?” “是,啊不是。”柏天清忙道“我们还是待在这里等待救援,更稳妥些。” “到底是还是不是,柏哥哥你对我说实话。”孟浮笙轻声道“说话的人,要变小狗哦。” “…是。”稍作犹豫后,柏天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倒不觉得能够找到出口,我只是觉得多了解下这里,对于我们了解当前的处境可能会有帮助。” “嗯,我明白柏哥哥你的意思。相较于守在这里坐以待毙,主动出击的生还希望可能更高些,对?” “哪有什么更高更低的。”柏天清笑笑道“只是增添了一点变数罢了,其实只是我这个人天性不太安分罢了。” “那就去找!”少女突然说道“我其实也明白,就这么等下去其实很难获救的。所以去找,不管是找到什么都好,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 “孟姑娘,你!”柏天清面露喜色道“你真的同意,我去周围探索一下?” “嗯,我同意你的想法柏哥哥,不过。”少女道“不是柏哥哥你去,而是我们一起去!” “不行!这太危险了!”柏天清断然拒绝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孟姑娘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比较好。” “如果真像柏哥哥你说的那样,我们对于那个抓我们来的普罗米修斯有用,他不会轻易要我们死掉的话。那么我们去周围的雾中探索,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少女冷静的分析道“反过来如果敌人不在乎我们的死活,那么不管是离开这里还是留在这里,都是一样的危险,不是吗?” “这…” “而且,柏哥哥。”孟浮笙直视着前者,神情极为严肃的说道“我之所以同意你的提议,是因为现在的我,想要活下去!想要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柏天清默然良久,重重的说道“好!我明白了。那么孟姑娘,就让我们一起去!” “嗯!就让那个光头变态看看,我们是怎么一起努力从这里逃出去的,不过在此之前。”少女从被子中伸出玉指,画了个圈道“柏哥哥你先把身子转过去。” “啊?”柏天清奇道“转过去干什么?” “因为我要起来穿衣服啦!”少女红着脸娇声骂道“还不快转过去,变态!” “我马上转!”不解为什么之前作风豪放的少女都到这个地步了,突然又在自己面前娇羞了起来。同样涨红了脸的柏天清不敢细问,赶忙转过了身去 第八百七十九章 首次探索 就像每次两人睡醒起来时候的一样,这次两人依然很快便在附近,找到了不知何时由监管者送来的酒水和食物。 待孟浮笙穿戴完毕之后,两人先是仔细的洗漱了下。接着饱餐一顿之后,便开始清点剩余的食物,与盛放在容器里的酒水。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做最后的准备。 因为不确定这片区域的具体大小,开始柏天清是想将两人的被褥一并打包叠好带上的。不过两人经过简单的商讨之后,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如果这片区域真的大到,两人几天几夜都走不出的地步。那么他们现在其实连最基本的饮食补给都保障不了,还操心寝具问题未免也太过多余了。 反过来如果说那名潜藏在暗中的监管者,会对两人这次“越狱行动”做出反应的话。那么不管是强行将他们送回去也好,还是用别的手段对付他们也罢。总不可能会看着他们,因为冻饿饥渴这些原因死掉。 与其带着被褥这种累赘,还不如轻装上阵。这样还能节省体力,提高自身的行进速度。在有限的时间内,多了解一下周围的状况。万一中途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跑起来也更便利些。 更何况对于柏天清来说,发起这次探索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直接从这里逃出去。首次探索行动只要能够,逼得那名神秘的监管者现身就算成功。他要做的就是确定每天给他们送给养的监管者,究竟是不是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子。 然后再趁机扩大对这片区域的了解,不断去试探监管者的底线和行为模式。从而使自己对现状的认知,逐步的清晰起来。简单来说,就是要闹起来动起来。打破眼下这一滩死水的局面,化被动为主动。纵然最后仍旧找不出任何希望,至少也落得个死的明白。 哪怕仅仅只是稍微明白些,也要比一无所知的枯坐等死强得多。 两人准备停当之后,便选定了一个方向手拉着手信步走了下去。对于两人首次的“越狱行动”,柏天清简单的定下了两个小目标。 第一个目标就是,大致了解下这片囚禁了两人的区域,面积究竟有多大。虽说之前根据孟浮笙的描述,这片空间的面积似乎大的惊人。高度和宽度甚至达到,能够容纳下那头如小型肉山的怪物。(详见第六百二十五章) 但这一切毕竟只是,出于少女在极度惊惧之下的主观判断。而且整个过程中除了现身在她面前的普罗米修斯,其余一切都掩映在周围仿佛漫无边际的淡蓝色薄雾之中。 甚至就连孟浮笙自己也承认,当时自己已经快要被吓晕过去了。有关这段记忆的细节,她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并不能排除,她当时所见的一切,只是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子,所设置的障眼法。 至于那条吞掉了柏天清,之后口器又化成透明巨蛋治好了他的触手。也在他破蛋而出之后,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如果不是两人都亲眼见证了这条触手的存在,他恐怕都要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了。 是以柏天清认为如果想要了解,周围这片淡蓝色薄雾下所掩盖 的真相,那就非亲自动身去看看不可。从那名光头怪人将两人从病房中掠走的那刻开始,违反常理的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着。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不能依赖于过往的常识和经验了。并且在经历了那场清醒梦境之后(详见第七百七十七章),柏天清认为除非是两人共有的认知,其余的记忆也不能盲目相信。故而这片区域究竟有多大,是不能单凭后者的记忆来推定的。 这第二个目标便是,借此确定那名身处暗中的监管者底线。以及对于己方两人的探索行径,究竟能容忍到什么程度。很多时候即便你的努力没有达成想要的成果,依然可以从敌人的表现中获得极为有价值的反馈。 从之前那名神秘监管者清理排泄物的速度,以及每次醒来之后的送餐速度看。柏天清认为敌人对于他们两人的监视,很大可能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这就表明如果两人真的离开这里,深入周围雾气中进行探索。那么敌人是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这番举动的。 比如说若两人第一时间就被抓了回去。那就说明这种探索性的行动,对于敌人很有威胁。这层淡蓝色的薄雾之后,必然隐藏着不能让他们看到或知晓的事物。这就证明主动探索这个行为本身,是具有意义的。 怀着这样和那样的打算,两人很快便深入到了雾气深处。等到走了几分钟之后,柏天清渐渐意识到,情况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两人步行的速度说不上快,但也绝不能算缓慢。几分钟下来足够两人走出,起码半条街的距离了。可是不要说那名隐秘的监管者出来阻拦他们,举目望去除了蒙蒙雾气之外,两人连根小动物的毛发都没有看到。 这种感觉可远比走在深山老林里,恐怖的太多了。相比看得见摸得着的危险,这种仿佛被世界所抛弃的孤独之感,要更加的折磨两人的精神。既没有生物,也没有死物,甚至就连声音也没有一丝。置身其中仿佛被无边无际的混沌,悄然吞没了一般。 人是种不断需要来自外界的刺激,来集中注意力的生物。当周围的一切都被抹除之后,个体很快就会因为没有可视、可触、可听、可嗅、可尝的目的,而迅速的感到孤独和焦虑起来。 越是缺乏可供感知的对象,周身的感知器官便越发的灵敏。而随着感知器官灵敏度的提高,这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焦虑感,便会进一步扩大。直到最后自己每一声轻微的喘息,心脏每一次有力的搏动。都清晰可辨的,回响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最后似乎就连血液流过动脉的轻响,和肌肉骨骼摩擦的杂音。这些原本不可能被察觉到的声音,都好像化为了古神口中的轻语。似真似幻的轻挠着耳膜,不断撩拨着逐渐紧绷的心弦。起初还只是些意味不明的杂音,渐渐的脑海中这些缭乱的声音却有些明晰了起来。隐隐中似是在传递着某种晦涩玄妙的真相,不断侵蚀着因过度焦虑而变的麻木的思绪。 就这么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孟浮笙率先坚持不住了。虽然身体上还远远没有到达,感到疲惫的临界点。可精神上所带来 的压力,令少女不知不觉中积攒了极为沉重的压力。与柏天清互扣的五指越绷越紧,脚下的步伐也开始显的有些凌乱了起来。身体的重心也不断的,向前者身上贴去。 《独步成仙》 正打起精神留意着周围雾气变化的柏天清,很快便察觉到了后者的状况有些不对。两人交握的掌心,早被少女的冷汗给浸透了。步履踉跄的后者,此刻几乎已是将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隔着轻薄的丝袍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女微凉的娇躯正止不住的轻颤着。 “怎么了,孟姑娘?”见状柏天清忙停下脚步,伸手揽住后者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柏哥哥。”面色苍白的孟浮笙仰起脸来,勉力一笑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好像有些紧张。” “是觉得累了吗?抱歉孟姑娘,我走的有些太快了。”柏天清忙道“我们先休息一下,你要喝点水吗?” “不是你走快了,柏哥哥。而且我还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才走了这点距离就走不动了。”少女抬手将额前被冷汗濡湿的散发,轻轻拨到了一边,犹豫着说道“我就是,就是感觉这里好像…好像有点太安静了,让人觉得莫名有些不安…” “果然,孟姑娘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柏天清闻言亦满脸凝重的说道“这地方确实有些诡异,从出发的时候我就数着心跳估算着时间。我们也差不多走了大概半小时左右了,可是除了这些颜色有些奇怪的雾气之外,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别说孟姑娘你觉得有些不安了,我也觉得这种压抑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还好有孟姑娘你在旁边陪着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估计我现在已经要疯了。” 这番话到不纯是在安慰后者,这诡异莫名的状况,带给柏天清的心里压力也非常大。只是担心引起后者的不安,所以他才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他以前从没有意识到,原来什么都没有这种事情到了一定程度,也会产生这么强大的压迫感。若非是和后者结伴同行,他还真没把握自己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是啊,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敢走这么远。”孟浮笙苦笑道“越是安静,我越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怪物突然从雾里蹦出来。”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胡思乱想,越这样想越紧张。”柏天清从腰间系带上解下水瓶,递给少女道“孟姑娘你先喝点水,我们休息下再走。” “嗯,好的。”少女乖巧的接过水瓶,润了润喉咙道“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为什么那个光头变态还没现身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在敌人看来,我们还远没有脱离监管范围。按说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对方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难道说这些雾气有鬼,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成?要是能找到什么标志物就…”颇感不解的柏天清站起身来,努力的向周围的薄雾深处看去。 突然只见他面色骤变,指着远处惊声叫道 “咦?那是什么?!” 第八百八十章 肉色树影 坐在地上的孟浮笙转过头,顺着柏天清手指的方向看去。没费什么力气就发现了,远处那令前者发出惊叹之声的原因。 出现在两人视线中的,乃是副即便在眼下这等诡异的状况中,仍让人觉得分外奇特的景象。朦朦胧胧的淡蓝色雾气之中,影影绰绰的显现出了像是棵大树般的阴影。在黯淡的微光照耀下,透着几分近似肌肤的肉色。 “柏哥哥,那是什么?”再次紧张起来的少女赶忙挪动屁股,靠近了柏天清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没有留意,方才你有看到,前方有那种东西吗?” “不知道,而且我之前也没看到那个东西。”至始至终都密切注视着四周变化的柏天清面色大变,神色肃然的摇了摇头道“这东西似乎是,突然冒出来的。” “突然冒出来的?!”少女闻言更加害怕了,语带惊恐的问道“难道说这个像是棵大树的影子,还是个活物?柏哥哥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如果那道影子一直在那里,我没道理在孟姑娘你坐下之前没有看到。”柏天清凝神打量着远处的“树影”,十分谨慎的分析道“那个影子是不是活物还不好说,但我想应该不可能是棵树。毕竟我们走了这么久,脚下一直是类似玉石材质的地面,不像是能长出树木的样子。” “啊,倒也是。”少女按了按身下温润晶莹的地面,下意识的小声问道“那会不会是,我们刚被抓到这里的时候,那个被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变态操控的怪物?” “不好说,不过按照孟姑娘你之前的说法…”柏天清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当时看到的那个怪物,体型要比这个大的多?” “话是这么说,但谁能保证那个怪物只有一只呢,说不定是个大家族呢,而这里就是它们的巢穴。”少女伸手抱住了前者的大腿,胆颤心惊的说道“我瞅着那个影子的颜色,也不怎么对劲。搞不好,是那个变态光头发现我们跑了,所以派出怪物来抓我们了!” “不会的。”柏天清轻轻揉了揉少女贴在自己腿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如果真的是冲我们来的,那么早就跑过来把我们抓起来了,怎么会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我们过去。” “柏哥哥,你别说的那么吓人好不好。”少女带着哭腔说道“我可不想再被那个怪物给吃下去了啊!天知道它饿不饿,这次还会不会把我们给吐出来。” 柔声宽慰着受惊少女的柏天清,此刻自己心里也在不停的犯着嘀咕。早在这场探索开始后不就,他就觉得事情明显有些不对劲了。过程中数次他都忍不住产生怀疑,两人是不是一直在个很小的范围内转圈子。 原本柏天清以为,面对两人的“越狱行动”。那名身处暗中的监视者,很快就会出面将他们抓回去。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两人一口气走出了这么远的距离,都没有遭到任何方式的阻拦。 对于两人这番稍显出格的举动,暗中的监视者显然表现的无动于衷。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会走到什么地方去。这让柏天清连趁机确认下,负责照看他们的隐秘监视者,和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怪人是不是同一个的机会都没有。 其次就是这片被淡蓝色薄雾所笼罩的区域,面积实在是大 的过于超乎他的想象了。虽说因为人双腿的长短避免不了存在细微差异,会导致在缺乏坐标系比照的旷野上,难以保持直线前进。最终不知不觉的偏离方向绕圈走回原地,遭遇“鬼打墙”的迷路状况。 但发生这种状况的前提是,所在的地方足够的空旷和辽阔。人双腿的差异毕竟有限,再怎么缺乏坐标物和偏离直线,也不会没走几步就转回出发点了。要知道两人可是走了足足半个小时左右,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丝靠近边界的迹象。 另一方面,因为周围全部都是凝聚不散的淡蓝色薄雾,能见度极低。严重的干扰了柏天清,向远处探查的视线。所以在行进过程中,他也格外留意了脚下的地面。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脚下这材质好似玉石的地面,也随着两人的前进发生任何变化。 早在苏醒后不久,柏天清便和少女探讨过,两人脚下这酷似玉石的地面究竟是什么材质的。关于这点,在私人教师那里学习过雕塑的孟浮笙,也说不出个准确的结果。不过即便缺乏辅助鉴别的工具,后者还是初步得出了这是某种玉石的结论。而且从手感上来看,价值绝对不菲。 且不谈其品质如何,大到能够做地板甚至在上面抠出个大浴池的玉石,放到哪里都够骇人了。更何况两人找来找去,都没有在地面上发现任何疑似接缝的地方。换句话说两人身下玉石的体积,竟然要比一间普通平房都大。 而等这半个小时走下来之后,柏天清察觉到脚下的玉石地面,恐怕已经不能用“大”这个字来形容了。尽管他没有一寸寸摸索过去,确认这片延伸过来的玉石地面只见是否存在接缝。但即便是拼接的,如此难以估量的玉石消耗量,仍旧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怎么想都让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是这些疑点交织在一起,令柏天清愈发确定。他们两人只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困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打转。虽然感觉上两人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可实际上此刻离他们出发的地方应该并不遥远。甚至可能仅仅只有,几步之遥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暗中照料两人的监视者,并没有直接出面干预,两人的越狱行为。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走了这么远,他们还是没能发现这片区域的边界,脚下还是那块价值难以估量的玉石地面。 毕竟不管是二十四小时恒定不变的温度,还是几乎察觉不到流动的空气。都表明两人被囚禁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是空旷的开放空间。在柏天清看来之所以两人会不断的在原地绕圈,其中的奥秘极有可能便落在,周围不曾消散过的淡蓝色薄雾上。 暗中的敌人估计正是通过这些雾气,给自己施加了某种引导和暗施。导致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其实正在不停的原地打转。结果走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没能取得任何有价值的收获。 故而即便孟浮笙没有因为沉重的精神压力而停下来,他其实也在盘算着是不是略作休整,更改下探索计划了。比如将随身携带的食物掰成碎片,丢在地上当作标识物。或者试试看能不能用盛放酒水的容器,在脚下的玉石地面上刻些印记。 然而因为前方雾气中突然出现的诡异树影,柏天清的所有猜测都被瞬间推翻了。尽管因为雾气的遮掩看的并不是非常清晰,但 远处那道庞大的肉色树影,有力的证明了。这片区域的面积,绝没有他方才推断的那么小。 “柏哥哥,你别不说话啊…”看着陷入沉思的前者,少女不安的摇了摇对方的大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呀?要调头回去吗?” “不!”回过神来的柏天清盯着远处的树影,语气笃定的说道“我要过去看看!” “嘶!”闻言少女惊的倒抽一口冷气,将小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般“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柏哥哥,我们绝不能靠过去!那个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安全的玩意。更何况,它还是凭空冒出来的。” “我们之所以决定深入这片雾气中进行探索,不就是为了了解困住我们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如果就这么回去了,那这趟冒险岂不是毫无意义了?”柏天清斩钉截铁的说道“好不容易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状况,怎么能看都不去看一眼,就打退堂鼓了呢?” “可是,可是…”少女胆怯的说道“那要真是个吃人的怪物,我们不就全交待在这里了吗…” “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危险,把我们抓到这里的家伙既然还不想我们死,那么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对方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柏天清解释道“既然我们的逃跑行动不能逼对方现身,我想这反倒是个逼他现身的好机会。” “当然风险肯定还是有的,所以这次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孟姑娘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那边若是安全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若是发生了什么危险,你就沿着我们来的方向…”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绝不答应!”孟浮笙打断了前者的话,抱着对方大腿的胳膊愈发紧了起来“那我宁愿和你一起被怪物吃了,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待着。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最多十分钟,不!五分钟,不!哪怕一分钟,我也会当场疯掉!” “啊这…”柏天清苦笑道“也没这么夸张?” “就是这么夸张!”孟浮笙就像只忧心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死死的扯着对方的大腿,语气决绝的说道“你不说真要有危险了,敌人不会坐视不管吗?反正就算是死我也要和柏哥哥你一起死!你永远别想把我一个人扔下!” “那好。”思忖片刻之后,柏天清也觉得,把后者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很稳妥。且不说这种情况下此处未必比前方安全多少,两人真分开了之后。他还能不能确保在这片蕴集不散的雾气中,再自前方返回找到少女也是个问题。 《仙木奇缘》 “不过我肯是要上前去一探究竟的,孟姑娘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吗?” “一定要去吗…”少女可怜兮兮的问道“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整下,明天在来?” “不可能的,孟姑娘,我们并没有能够确定方向的工具。”柏天清沉声道“从我们离开监禁处时,我们就没有退路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准确的,找到回去的路吗?而且就算我们侥幸找到归途了,明天我们也不可能再找到这个地方了。” “那好…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你的冒险计划…”心知此刻已没得选了,少女只得按下涌上心头的后悔。在后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鼓起勇气跟着对方向远处的肉色“树影”走去… 第八百八十一章 参天肉树 有了那道突然出现的肉色树影,作为指引方向的标记物。两人在这四处薄雾弥漫的地方再向前走,便变的十分顺利了起来。连脚下的步伐相比刚才,也显的轻快了不少。 肉色树影所在的位置,要比柏天清预想中的还要近上许多。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原本在雾气中隐隐约约的树影,也在迅速变的的清晰。空气中开始散发出股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怪异恶臭。同样后者带柏天清两人的压迫感,也迅速的攀升了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肉色树影的下方。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景象,直惊得他们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如之前柏天清所推测的那样,在这片玉石构成的地面上,没可能突然出现一颗巨树。不过当他们亲眼见到阴影真身的时候,新的疑问又涌上了两人的心头。因为眼前的事物,也并不像是某种生物。 更直白点说,出现在柏天清两人面前的东西,更像是某种介于生物和植物之间的,怪异存在。其整体的庞大程度,也远超两人的预料。 单以第一印象来说,面前的事物的外形构造,确实有点像是棵繁盛的参天“大树”。大片向周围肆意延伸的扭曲触手,构成了这棵“大树”的根基。这些还在不断蠕动翻转的触手,牢牢的贴附在白玉材质的地面上,仿佛巨树凸出地表的老根。 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根基之上,则是延伸出这些恶心触手的肉色巨柱。那些撑住主体的扭曲触手,便是从柱体上直接生长出来。靠上方的触手群如树皮般依附在肉色巨柱上,而靠下方的触手群,就成为了支撑物。 之所以能够看出这颗“大树”的主体是根格外粗大的肉色巨柱,而非无数触手绞扭而成的。是因为依附在肉色巨柱上的那些触手,并非像真实的树皮那样一动不动。而是酷肖无数择人欲噬的毒蛇,时不时有数根触手昂起头部,朝着四周胡乱甩动着。 当某处触手大量扬起时,两人就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触手下被遮蔽的肉色巨柱本身。甚至能够直接看到,不断的有新的尖锐突起,从肉色巨柱的表面凸现。接着蠕动着舒展着,慢慢延伸为一根全新的触手。 不知是为了维持表面的湿润,还是因为其他未知的原因。那些依附在肉色巨柱上的触手,不断的在分泌着味道极为腥臭的怪异液体,在不断蠕动的触手群搅拌下,发出“唧唧唧”的水声。浓烈的恶臭也随着触手的翕动,朝四周不断的散发开来。 再向上看去,就能看到还有无数更加粗大的触手。当然也可能不是触手,而是中央那根肉色巨柱的分支,朝着天空的方向高高挑起。大量同样分泌着恶臭黏液的触手,便从这些分支中争先恐后的生长出来。视之颇似千万条,份外繁盛的柳枝。 随着这些触手构成的枝杈左右摆动,其上分泌的黏液便似三月的细雨般,劈里啪啦的掉落下来。吓得孟浮笙从后扯着同伴的衣襟,直往后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些凭空滴落的恶臭弹雨,给淋到了自己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为震撼的柏天清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庞大“肉树”,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睛从眼眶中给瞪出来。这是他第一次亲眼得见,这般巨大的,超越现实的奇诡造物。这种极具压迫性的画面,所带来的冲击力,根本不是他 过往遭遇的那些怪异所能比拟的。 “天知道这是个什么鬼玩意!”之前已经经历过类似冲击的孟浮笙,虽然开始也被这颗参天“肉树”所震惊。但很快便恢复了清醒,不断向后拉扯着前者道“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一看就知道很危险。我说柏哥哥你不要靠的那么近,被那些触手给抓住了怎么办?” “孟姑娘。”回过神来的柏天清,满脸不可思议的指着面前的肉色巨树道“我们刚被那个普罗米修斯抓到这里的时候,你说你看到的那个,出现在雾气之中的巨大身影(详见第六百二十五章),就是这个东西吗?” “你说那个吗?”藏在对方身后的少女思索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虽然那个黑影感觉也像是个柱状物,也是从两侧分出了几个叉。但是那个黑影分出的叉,明显没有我们眼前的这个东西分的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时我看到的那个黑影,明显要比这个大上好多倍。不管是宽度还是高度,都不是咱们现在眼前这个能够相比的。” “还要大上许多倍?”听到这个回答柏天清更加吃惊了,在他看来眼前这颗犹如参天大树般的怪异肉树,体积已经很夸张了。比这个还要大上许多倍的怪物,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的出来“孟姑娘,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这个,我也不好说。毕竟当时隔着雾气,我也就是粗略的看个大概。具体有多大,是什么样子我哪知道。”少女撇撇嘴道“只是印象里,感觉要比眼前这个大的多了。” “孟姑娘,你确定没记错吗?”柏天清追问道“我记得你说当时那个黑影还会动的,是个活物?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话,因为重力的关系它应该根本动不起来?光是因为自身的重量,就会把自己压垮的?” “会不会是你当时太害怕了,所以记忆产生了些偏差,以为对方的体积非常大。又或者你看到的,只是对方在雾气上的投影,其实大小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夸张?” “这我哪知道。”少女白了前者一的说道“它为啥没有因为身体太重把自己压垮,你去问牛顿去,我上哪知道?我又没说我的记忆绝对准确,反正我印象里那个黑影就是比这个大好多,你爱信不信。” “再说那个黑影是不是雾气上的投影,我上哪知道?难不成你觉得我当时还有心情,和那个光头变态探讨这个问题?再说主要责任说到底,不还是出在你身上。如果你当时没有晕过去,自己看看不就好了?你自己没看到,回头还好意思埋怨我没有看仔细嘞。” 《踏星》 “不是,孟姑娘,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被少女一通乱怼的柏天清面露苦笑,无奈告饶道“我只是想确定下,你当时看到的那个黑影,和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一个东西。”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有什么区别吗?”少女别过脸冷哼一声道“反正我觉得不是,信不信随你。” “这里的区别可大了。”柏天清急忙耐心的对身后少女解释道“孟姑娘你不是说,当时是从那个黑影上分出了一根触手,将我包裹起来治好的吗?” “是啊,怎么了?” “如果这东西就是,你最初看到的那个黑影。就表明我们从出发到现在,可能一直在个很小的范围内原地打转,并没有走出很远 的距离。会突然看见这个东西,也就不是很奇怪了。” “哦…”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的孟浮笙面现恍然之色,放缓了语气问道“那如果…如果不是呢?” “不是的话,情况恐怕就不是很秒了。”柏天清看着地面上还在不断朝四周蔓延着的触手,寒声说道“那就说明在这里,像这样的正体不明的怪物不止一个,我们恐怕真的掉进怪物巢穴 里了。” “啊!”少女吓得尖叫一声,紧紧的贴到前者背上“柏哥哥你不要乱说啊,你只是在吓唬我的,对?” “我也希望我是在自己吓自己。”柏天清苦笑道“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比较好。” 说完柏天清再次抬头打量了面前的肉色巨树片刻,抬脚绕着后者巡视了起来。靠在他后背的少女见状,急忙抱住他的胳膊问道“柏哥哥,你这是要干嘛?” “我想绕着这个东西巡视一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柏天清道“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刚才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虽然看上去不像是株植物,但也不像是移动速度很快的样子。” “还看什么看呀,这个家伙怎么看都是活的?”少女指着那些蠕动不休的触手,压低了声音说道“趁它还没有注意到这边,我们赶紧走。要是绕过去去看到了对大眼睛,那我们可就彻底玩完了。这东西光晃晃头甩咱俩一身黏液,就够臭死我们的了。” “有这个可能,孟姑娘你待在这里不要动,这回我自己去看就好了。有这个东西作为标志,我也不用担心待会儿找不到你了。”柏天清拨开后者的双手道“如果真发生了危险,也正好看看那个藏头露尾的监视者会不会真的现身解救。” “要是那个监管者没有现身救你,怎么办?” “要是我真出意外了。”柏天清认真的嘱咐道“孟姑娘你就趁机赶紧跑,千万不要回头。” “又来?!”少女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不是,柏哥哥你你你!你为什么总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啊?每次都要去做这种赌命的尝试?” “因为现在我们手上能用的筹码,也只剩下我们的生命了。我们走了这么远,才在雾气中遇到了这么一个特别的地方,我可不打算就这么一无所获的离开。”说着柏天清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道“孟姑娘你不是说,你想要竭尽全力的活下去吗?我一定会守护好,你这个愿望的。” 说完柏天清转过身,便要向肉色巨树的另一面走去。站在原地的少女愣了片刻,猛地拔步追上了前者。抢在满脸愕然的柏天清开口前,拉着对方的手说道 “我是说我想要竭尽全力地活下去,但前提是得和柏哥哥你一起活下去。而且我们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一起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孟姑娘,你…”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不愿意欠你这根呆木头人情罢了。”少女截断了前者的话头道“柏哥哥你不是说要绕着这东西巡视一圈,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收获吗?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出发。” “…好!” 迟疑了片刻之后,柏天清仰头释然一笑。反手握住了少女被冷汗浸透的玉手,沉稳的迈开了步伐… 第八百八十二章 被缚男子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绕着眼前这颗诡异的参天肉树转了起来。很快就来到了,这棵参天肉树的反面。 行进过程中,柏天清边留意着地上大片不断蠕动着的恶心触须,边朝着这棵怪异肉树的本体看去。因为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超越现实的异常。一时间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从这玩意身上,找出什么来。 “柏哥哥,你快看那个!” 就在柏天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攥着自己手掌的少女突然出声,极为眼尖的指着前方低声惊叫道“那里,那里的触手在中间,好像聚拢成了个人形欸!” “哪里?”柏天清回过神来,急忙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人前面不远处,在肉树根须般蔓延的触手尽头。果然有处人立起来的触手,和高处垂落的两根触手链接起来,形成了个十字架般的形状。而这个“十字架”的主体,在淡蓝色的薄雾之中,隐隐约约先出了个模糊的人形。 从两人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有人借助这颗巨型肉树树冠上,垂下的两根接地触手。在肉树前方吊起了具,形似人形的十字架。这根十字架的底部,则顺势借助肉树根部的触须进行固定。整个构造,极似在进行某种奇特的献祭仪式。 “那个到底是触手聚拢成了一个人形…”柏天清顿住脚步凝神观察了片刻,语带疑问的说道“还是说真有个人,被作为祭品吊在了那里?” “喂!柏哥哥,你不要又来吓我啊。”少女闻言顿时浑身一颤,紧张的说道“这里除了我们,应该不会还有别的人了?” “这可说不准,至少给我们送吃喝的那个监视着,应该也是个活人不是?”柏天清摇摇头道“如果这个监视者并不是抓我们来的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那么这里出我们之外的活人,就不止一个了。” “那那那,那前面那个会不会就是那个变态光头,被这棵肉树给抓起来了啊?”少女害怕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离这里远点,太危险了。” “我想应该不至于,这棵肉树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有攻击性的样子。”柏天清谨慎的分析道“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真的要过去吗?”少女担忧的说道“要真是那个光头变态被抓住了,我们遇到危险可就没人会来救我们了。” “不会的,依我看抓我们来的那个男人,不会那么轻易被困在这里的。据我分析,这里可能…”说到这里柏天清停顿了下来,接着淡笑一声道“罢了,就凭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那点情报,也分析不出什么来。总之来都来了,我们就过去看看。” 接着在少女不住的小声抱怨中,两人迈着谨慎的步伐缓缓的靠近了那道在雾气中隐现的人形。待走到近前两人骇然发现,这具被肉树下垂的触手及蠕动的根须所构成的十字架上,果然绑着一个 人。 说绑着一个人并不是非常的确切,因为这具怪异十字架的主体,就是由这个人本身所构成的。地面上竖起的根等腰粗触手,将此人自肚脐开始整个下半身都吞了进去,彻底的融合成了一体。 而从肉树“树冠”上垂下的两条长长触手,则分别跟此人的双臂融合在了一起。尤其是和其右臂融合的触手,一直包覆到了接近肩膀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是将此人的右臂,彻底替代掉了。 正是这两根触手配合下方,矗立在地面上的粗壮触手。将此人整个身体,拉成了个直立的十字形状。构成了方才站在稍远处的柏天清两人,隔着薄雾所看到的疑似人形的“十字架”阴影。 从其裸露在外,未被触手融合与包覆的部位看。此人应该是名颇为年轻的男性,发达的胸肌和腹肌如同残缺的古希腊雕塑,洋溢着力与美完美结合的艺术感。满是杂乱黑发的头颅正无力的低垂着,露出了那张气质忧郁的英俊面庞。 “天啊!真有个人被吊在了这里!”孟浮笙一眼便觑见了,被触手缚住的男人头上凌乱的发丝,和透着古铜色的肌肤。立刻意识到此人应该并不是那个,将她和柏天清抓来的那个普罗米修斯,当即稍稍松了口气。 再看到男子那张如古典雕塑般的帅气面容,好奇之心顿时大起,轻戳着柏天清腰眼问道“柏哥哥,这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看起来年纪应该和我们差不多…”柏天清眯眼细细的审视了片刻后,摇摇头道“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柏天清见对方被吊起的位置位于肉树根须范围的边缘,下面的触手相比靠近“数根”的地方也比较稀疏,便提议道“这个距离看不太清楚,我们再靠近点看看。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么胸膛随着呼吸应该会有起伏的。” “还要靠近吗?我看还是算了。”孟浮笙急忙制止道“其实我对这人还活不活着,也不是很感兴趣…” “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够从他口中,得知很多重要的信息。”柏天清道“这个人可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可能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也不好说呢。” “我可不这么觉得,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像是那种故事里,被怪物挂出来吸引路人的诱饵。”孟浮笙连声劝阻道“再说就算他不是诱饵,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真要是知道,怎么会被触手抓住吊在这里。” “孟姑娘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光站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诱饵,了不了解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过去看看不就好了吗。”柏天清也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而且我看这里的触手虽然都在乱动,但并不像是攻击性很强的样子。我们又不深入到里面,只是靠近触手还没蔓延到的外围 ,留心点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我从开始就不该答应你,和你一起离开我们最初被圈禁的地方!”少女满脸懊恼的说道“早知道你这人这么喜欢得寸进尺,最初我就不该松口!” “孟姑娘,现在还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柏天清苦笑道“反正我们来都来了,我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那要不你还是留…” “行了,打住。一次两次就行了,还没完没了了是,我跟你去就是了。”少女气呼呼的瞪了前者一眼道“我真是上了你的大当了,回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 “放心,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肯定会尽全力保护孟姑娘你安全的。”柏天清淡然一笑,牵紧少女的手。两人小心翼翼的,顶着扑鼻而来的剧烈腥臭,向那名被触手吊起的男子靠了过去。 地上的根须触手似乎真如柏天清所预料的那样,完全没有什么攻击性。也并不像是具有什么,能够进行主动搜索的感觉器官。就只是那般漫无目的的缓慢蠕动着,对于逐渐靠近的两人完全是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到紧张起来。柏天清表面上,姑且还能保持着镇定。孟浮笙则是越走越感到腿软,当看到那些起码几十米长的恶心触手,在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踊动时。她吓得全是都在发抖,几乎要迈不开腿来。 好在两人此刻与那名被触手缚住的男子,已经靠的足够近了。即便有薄雾的干扰,也足以看清后者身上的每个细节。柏天清伸手环住了少女的纤腰,打横将后者颤栗的娇躯拥如怀中扶稳。仰起头来,仔细的看向被缚男子的胸膛。 靠在后者怀中之后,孟浮笙顿感安心不少。抱住双肩跟着抬头打量了片刻,好奇的问道“他还在喘气吗?” “好像…” 这边柏天清话未说完,只见原本上方闭目垂首仿佛陷入了沉睡中的男子。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的,向站在下方的两人看了过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少女吓得一声尖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蹦跳着钻到了同伴的身后,全是抖得像是筛糠的簸箕般。 不要说孟浮笙差点被吓晕过去,被缚男子突然间的变化也着实吓了柏天清一跳。正当他大脑急速运转,盘算着是先原地不动静观其变,还是带着身后少女向后撤离的时候。睁开双眼的被缚男子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 “你刚说什么?”见对方主动开口 交流,满脸戒备姿态的柏天清当即惊讶的问道“你说我们是什么教派的人?” “看来,你们真的不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被触手缚住的男子笑了笑,看着从柏天清背后,露出半个脑袋觑向自己的少女道“而且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位姑娘…” “…是姓孟?” 第八百八十三章 友好交流 听到被缚男子喊出了自己的姓,孟浮笙顿时大为惊讶。正待开口询问对方为什么认知自己的时候,她身前的柏天清却突然抬手,制止了少女还未出口的问话。双眼紧紧的盯住被触手缚住的男子,冷声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 “呵呵,你们不用紧张。”被缚男子用力的晃了晃头,甩开了遮在额前的乱发,淡淡的说道“我并不是坏人。” “坏人可不会把这两个字,刻在额头上。”方才还说想要看看被缚男子死活试试能不能问出什么的柏天清,此刻却表现的要比身后的孟浮笙谨慎的多。护着少女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两部后,他微微偏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孟姑娘,你认识他?” “我也不认识啊。”少女亦跟着小声回道“但是他看起来挺好说话的,而且好像也认识我的样子。正好柏哥哥你刚不是说想要问问这个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没想到他竟然认识你,在这种地方突然冒出个我们俩都不认识,反过来却认识你的人。你不觉得,这像是那些怪人故意设下的陷阱吗?”柏天清极为谨慎的说道“再加上我们走了这么远,负责监视我们的敌人都没有露面。” “这人很有可能,是和抓我们来的怪人一伙的。所以才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我们前进的方向上。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未必可信,待会儿我们得提高警惕,多加小心才是!” “是这样吗?”经同伴这番提醒,本来对被缚男子处境还有些同情的少女,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起来“是哦,我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他是怎么知道我姓什么的?肯定就是抓我们来的那个变态光头,告诉他的!” “呃…倒也不能说的这么肯定。”柏天清道“不过这种情况下,不要轻信他人总是没错的。” 被触手绑成十字架的男子看着下面正嘀嘀咕咕的交头接耳,还时不时瞥过来几道疑神疑鬼目光的两人。俊朗的面庞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冲着两人轻声说道“你们先不要紧张,这样。朋友,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什么人吗?那我就先做下自我介绍好了。” “我是对灾部s市的上任枭龙大队驻守,代号骑士的伤流年。” “对灾部?驻守?骑士?伤流年?”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之后,柏天清两人脑海中的问号顿时更多了。尽管前者说的也是中文,而且每一个字他们都听清楚了。但组合到一起之后,两人就根本听不明白了。 “你们不认识我吗?”见两人满脸尽是疑惑之色,伤流年微微有些惊讶的问道“就算以前没有见过我,总该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伤流年吗?我没听说过…”柏天清愣了愣,转头问向身后的少女“孟姑娘,你听说这个人吗?” “我也没听说过。”少女摇了摇头,好奇的问道“话说您说您是姓‘商’?士农工商的商?” “不是。”伤流年答道“是受伤的伤。” “‘受伤’的伤?”少女道“有‘伤’这个姓吗?” “好像是有,不过我也是头一次见真有姓这个的。”柏天清想了想道“这姓可比鱼叔的姓少见多 了,这我都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我以前肯定是没有听说过。” “啊?”见两人都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伤流年又赶忙问道“那我的封号‘骑士’呢?这你们总该听说过?” 《基因大时代》 “有成年人给自己起外号叫‘骑士’的吗?”少女下意识的吐槽道“这听着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中二了?” “先不管这听起来中不中二。”柏天清皱起眉头冲着被缚男子问道“你说的这个‘封号’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对灾部,驻守,小龙大队什么的,又是什么意思啊?” “你真的连对灾部都没有听说过?”伤流年面现狐疑的打量了两人片刻,颇为不解的问向柏天清道“那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孟姑娘会在这里我倒是不意外了,你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什么叫孟姑娘会出现在这里你并不意外?”见对方如此说,柏天清立时追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将孟姑娘抓起来?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朋友,在问别人问题之前,先自报家门才符合礼数?”伤流年轻笑道“我已经自我介绍完了,朋友你是不是也该介绍一下呢?” “…”想着如果对方真的和那个抓自己的普罗米修斯一伙,应该也早知道自己的详细信息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柏天清看着后者肃声说道“我姓柏,是名警察。” “警察?”听到这个回答,伤流年愈发感到惊讶了。看了看前者颇为年轻的面庞,十分怀疑的问道“你是哪里的警察?” “我当然是s市的警察。”柏天清剑眉轻皱反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咦?不应该啊,琐罗亚斯德教派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敢公然对公职人员出手…”伤流年自言自语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已经做完自我介绍了。”柏天清开口打断了后者的思绪,沉声问道“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他们为什么,要将孟姑娘抓到这里来?还有,你是怎么认识孟姑娘的?” 在看到两人第一眼的时候,从两人的穿着打扮和语气神态上。伤流年就大概猜到了,两人并非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信徒或者祭司。当认出躲在年轻男子身后的少女正是孟伟的女儿后,他对这个判断就更加确定了。 因此当两人表现出并不知晓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词时,他并没有感到惊讶。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竟对自己的身份乃至对灾部都一无所知。结合年轻男子自报的警察身份,这就更让他不明白。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什么要将这两人放进来,并且让他们双方碰面了。 站在伤流年的视角上看,他并不觉得眼前这名自称是警察的柏姓男子。乃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安排进来,试图从自己口中骗取情报的间谍。因为他手上琐罗亚斯德教派眼下最为迫切需要的情报,之前那名自称美杜莎的蛇姬,都已经从他这里拿走了(详见第二百二十三至二百二十四章)。 其余有关对灾部的机密情报,不要说安排两名普通人进来套话。就算是s市对灾部全员被关在这里,他也不可能向其中任何一个人透露分毫的。唯一可能从他嘴里套出来的,也就是他个人 的身世经历了。 而这点只怕将他囚禁于此的,琐罗亚斯德教派s市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比伤流年自己还要清楚得多。当初在他被擒获后,普罗米修斯第一次试图策反他时,便叫破了那个早已尘封进他心底的代号“6023”(详见第七十一章)。 与其说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从他口中,掏出什么有关他身世的秘密。不如说关于儿时那段彻底改变了自己命运的经历,伤流年反倒有无数的疑问想要从对方口中获得最终的答案。从头到尾降临派方面都没有就他的身份,和极为特殊的独立现实多问一句。就证明了这些隐秘,对方早就了如指掌了。 可若非如此,这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又是什么?虽然对这个地方还不是非常的了解,但他很清楚禁锢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存放着这样事物的场所,可不是两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能够随意游逛的地方。 “这位伤先生?”眼见对方迟迟未再开口,等的有些着急的柏天清忍不住出口问道“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噢,抱歉。”回过神来的伤流年,看着下面如临大敌的两人,淡然一笑道“刚刚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怎么,你不相信我是警察?”柏天清还以为后者是在用这句话搪塞自己,肃声说道“你如果这么想倒也正常,毕竟我的脑门上也没有刻着警察这两个字。而且我现在手上,也没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啊,我倒不是这个意…” “我刚才的态度确实不是很好,如果伤先生您有感觉被冒犯了。那我向您道歉,还请您不要介意。”柏天清语气诚恳的说道“既然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彼此之间理应对彼此,稍稍多一些信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为我们,解答方才的那些问题。” 此番柏天清之所以转变了态度,倒不是真的信任了对方。只是经过初步的试探之后,他看出这个被触手困住的,自称伤流年的男人。似乎并不能主动脱离束缚,也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 既然对方展现出能够友好交流的姿态,那么对于己方来说无疑是个收集情报的好机会。走了这么远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套取情报的对象,柏天清可不想错过这宝贵的机会。是以见对方不愿开口,他立刻便在态度上做出了让步。 毕竟哪怕最终只能收获一堆半真半假的情报,也要远比两人像无头苍蝇那样,在这片淡蓝色的迷雾中乱撞下去强。至于对方的话可信不可信,那也要等对方讲完了再说。能增添一点点对这地方的了解,就很是不亏了。 “你这个人,倒还挺有意思的。”这边伤流年一眼,便瞧出了前者打着什么算盘,翘起嘴角轻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什么会让你们两人,出现在这里。” “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很明白。”柏天清耸耸肩道“伤先生,实际上您方才说的话我们几乎都没有听明白。” “这样吗?”伤流年沉吟了片刻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的话,我可能有些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信任建立 听对方说可能知道,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柏天清和孟浮笙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急忙语气诚恳的问道 “那么伤先生,能请您解释一下吗?” “嗯,没有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伤流年反问道“听你们方才的意思,你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是吗?” “是的。”柏天清点点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也没有什么头绪。” “那…”伤流年沉吟了片刻之后复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还有印象吗?” “关于这点,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柏天清稍作犹豫,斟酌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因为身体上的伤病,之前在中心医院的重症病房中治疗。” “当时孟姑娘是去医院看望我的,就在这时一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人,突然出现在了病房中。等我们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了。而且我身上的伤,也在苏醒过来之后全部痊愈了。” “是这样啊,普罗米修斯亲自出手将你们抓过来的?”听到这里,伤流年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下方的两人,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普罗米修斯抓进来的?一醒过来,就看到我了吗?” “这…”见后者不但没有回答己方的问题,反而接二连三的问个不停,柏天清不由得显的有些迟疑。 “啊,光是我在这里问了。”伤流年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前者的疑虑,善解人意的轻笑道“我还是先回答一下你方才的两个问题。” “首先,关于你们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我想应该是因为,你们被琐罗亚斯德教派选为某个重要仪式的祭品了。而这里则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存放神躯碎片的地方。” “所以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出于琐罗亚斯德教派s市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安排。他可能是希望,通过让你们和神躯碎片的近距离接触。来进一步提升你们的异常度,加深你们和那边世界的链接。” “神躯碎片?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又被糊了满脸听不懂的名词后,柏天清忍不住插嘴问道“抱歉伤先生,您说的这些又是什么意思?我们实在是有些,听不明白。” “你们先别急,待会儿我会一一为你们解释的。”伤流年轻声道“我接下来回答你刚才的第二个问题,你刚才不是问,我是怎么认识孟姑娘的吗?“ “对啊。”孟浮笙也跟着出声道“我记得我并没有见过您,您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刚才说了?我是s市对灾部枭龙大队的驻守,我在调查两起异常事件的时候,有接触过孟姑娘你的信息资料。”伤流年道“马雯和李曜战,这两个人孟小姐你应该认识?” “啊?!”少女闻言从柏天清身后蹦了出来,满脸惊讶的问道“您认识马雯和曜战哥?” “说认识不太恰当,算是调查过。在他们两人出事之前,对灾部都有监测到两人周围,出现了可被天网系统观测到的异常波动。当时我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问题。不过在我排查结束之后不久,这两人就相继死亡了。(详见第四十七章)”伤流年解释道 “之后我本想再对这两人的死亡,进行深入的调查。奈何当晚我出了意外,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擒获了,就没能找到机会查出这两人死亡的真相。” “而在此之前,我从土狼大队那边拿到了些资料。其中就有,和这两人都有密切关系的孟姑娘你的资料。正是通过这些资料,我刚刚才一眼就认出了孟姑娘你的身份。” “鱼叔猜的果然没错!”不待后者说完,柏天清立刻语气激动的接口道“马雯和李曜战的自杀案,果然是有问题的对吗!” “嗯?”见和这两人无关的年轻男子,反应反倒要比孟浮笙还要激烈,伤流年好奇的问道“柏先生你对这两件案子,也感兴趣?” “是的,我方才说了,我是名警察。”柏天清颔首道“准确来说我是名刑警,在被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光头怪人抓到这里之前,正是参与负责调查这两件案子。” “虽然局里的意见是,将这两件案子,尤其是马雯案作为自杀案结案。但是我和我的上级都认为,这件案子有蹊跷,并不能简单视作自杀案件来处理。只是可惜我们虽然做了很多调查,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出能够推翻这个结论的有力证据。后来省厅上面下来了专案组,将这两件案子接手了。” “来自省厅的专案组接手了这两件案子?”伤流年似是想起了什么淡然一笑道“这么说来,这回部里用的是省厅专案组的名头咯?” “伤先生,您知道这个省厅专案组是什么来头?”随着话题的深入,柏天清愈发的惊异起来。他发现眼前这个被触手缚住的男子,好像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前困扰了他和鱼谦很久的疑团,似乎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得到解答。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那个省厅专案组是什么来头。”伤流年点点头道“而且我要纠正你一点的是,站在你们警方的角度。按照自杀来给马雯和李曜战两人的死结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因为这两个人,确实是自杀身亡的。” “可是伤先生,您刚才不是还说…” “你先不要急。”伤流年制止了前者急躁的问话,平静的说道“我说这两个人死于自杀,并不代表这两人的死就很普通了。只是按照你们警方的方式,不管怎么调查结果也只会是这样。因为这两人并不是,死于普通人类认知中的‘自杀’。” 不待越听越迷糊的两人继续发问,伤流年紧接着耐心的解释道“我这么说,你们肯定是听不明白的。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两人已经经历过神示了。既然如此,我就借这个机会好好的给你们解释下。在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听不懂的名词,都是什么意思。”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伤流年深入浅出的为两人科普了一下。有关降临派及对灾部的基础状况,以及和异源相关的许多,必要的入门知识。顺带连同琐罗亚斯德教派和他身后这颗形似参天肉树的神躯碎片,都简略的介绍了一遍。 听完了后者的解释,两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被搅成了一团浆糊。静静的站在那里很长时间,方才梳理出了大致的头绪。其实理解后者所说的那些事情,到不是特别的困难。问题在于相信对方说的是事实,对于正常人来说实在不是件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事情。 虽然伤流年说的已经很浅显和简单了,可对于第一次正式了解异常现实存在的两人来说,简直如同在听天方夜谭。若非两人之前的经历,和前方怼在两人脸上的巨型肉树。柏天清和孟浮笙绝对会认为,说出这些话的后者,只是个看起来非常理智冷静的疯子。 “…呃,所以说…”柏天清抬手揉着有些发昏的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伤先生您是个,加入了对灾部的异人?” “不用那么客气,你们叫我流年就好。”伤流年颔首应道“我在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抓住之前,就是负责处理s市各类异常事件的驻守。” “那那那…那流年哥,我有个问题特别想问您!”早等到火急火燎的孟浮笙,此刻按捺不住心中, 对于那件事情的疑虑。那边两人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的插嘴问道 “您能告诉我马雯她啊不是,那个雯雯姐她真的死了吗?您刚才说,是有独立现实这种异于常理的现实存在的?那雯雯姐她真的,能够附身在雕像上复活吗?” “你说马雯复活了?”伤流年微微一怔,接着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调查这两人的案子,就中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圈套,被他们抓了起来。在此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但孟姑娘你说那名叫马雯的少女,附身在雕像上复活这种事情,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而且要达成这种效果,也有非常多的方法。如果你能说的更具体些的话,或许我能够帮你判断一下。” “好的好的,就是…”孟浮笙还未待说完,身旁的柏天清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抬手示意少女先不要急,转头对着伤流年道 “流年哥,关于这两个案子我和我警队的师父调查了很多。我想我知道的应该,要比孟姑娘还要详细。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稍后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细聊,届时就麻烦您帮忙分析了。”柏天清话锋一转,肃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们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讨论。” “哦?”看着与少女截然不同,从头到尾表现都极为冷静的柏天清,伤流年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那柏先生,你觉得眼下更重要的问题是?” “您也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小柏就好了。”柏天清沉声道“我想现在更重要的问题还是,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子,也就是流年哥你说的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究竟是为什么,要将我和孟姑娘抓到这里。” “既然您刚才有提到,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因为,那个普罗米修斯希望,我和孟姑娘通过与神躯碎片的接触,进一步接受神示。最终好成长为,更为好用的仪式祭品。那就说明,琐罗亚斯德教派是想利用我们,进行什么邪恶的仪式对吗?” “而关于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究竟要用我们进行什么仪式。流年哥你既然是与他们对抗的,那个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的重要成员,肯定是非常关心的?所以你刚刚才那样不停的,问我们有关被抓的细节。” “是的。”伤流年欣慰的说道“我确实很关心这几件事,因为自从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关进这里之后,我和外界的联系就彻底断绝了。之后s市又发生了什么,我都一概不知。” “要知道已经很久没有发生,降临派异人正面挑衅我们对灾部,袭击一地驻守这样的恶劣事件了。这次琐罗亚斯德教派潜伏在国内的余孽,竟有此等手笔。必然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惊天阴谋。对于这件事,我确实非常的关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重要归重要倒也没有那么紧急。”伤流年面露苦涩的一笑道“毕竟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做的也就只是关心一下罢了。就算知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阴谋,我也阻止不了。所以先为你们解答一下疑惑,倒也无妨。” 经过这番交流之后,柏天清已经初步决定,先选择信任这名被触手缚住的男子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稍稍藏了个心眼,制止了少女的提问,不想过早的向对方透底。而是选择先将话题拉回两人被抓这件事上,看看后者会给出怎样的分析。既作为对此人最后的试探,也顺便多了解下自己的处境。 是以听到后者这么说之后,柏天清便顺势接口道“那好,流年哥,我现在就将我们被抓的细节,和被抓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和您详细的说一说。” 第八百八十五章 注定相见 当建立起基本的信任之后,双方的对话交流自然便顺畅了起来。毕竟刑警出身又是名校的高才生,柏天清结合之前自己和孟浮笙的沟通。将两人如何被普罗米修斯抓到这里。以及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详略得当条理通畅的向伤流年完整叙述了一遍。 过程中还不忘将自己一些简单的猜测和理解,穿插在整个叙述里娓娓道来。不仅将事情的全貌说的通俗易懂,就是直接抄录下来作为正式报告也没什么问题。直听的伤流年这边连连点头,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唔,所以说你们是在等了两天之后,才下定决心朝雾气深处探索一下碰碰运气喽?”伤流年听完之后问道“那在此之前,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一直没有出面对你们进行任何的干涉?” “没有。”柏天清摇摇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这次动身探索也是想要尝试,看看能不能逼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现身。在此之前不要说来自降临派那边的干涉了,我们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过。” “这样的话…”伤流年沉吟了片刻之后,又向少女问道“所以孟姑娘,当时普罗米修斯曾对你说过。你和小柏都是他的目标,而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将你们抓来了,是吗?” “是这样的。”少女看了身畔的柏天清一眼,得到了前者肯定的眼神之后,回过头来谨慎的说道“当时那个光头变态男,是这么说的。但我也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是只是在敷衍我。因为他说完之后,就直接消失了。”( 详见第六百二十五章) “那个普罗米修斯应该没有打算敷衍你,因为他如果真的打算敷衍你的话,没必要和你说那么多。”伤流年顿了顿又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们之所以会遇到我,也完全是出于那个普罗米修斯的安排。” “流年哥,为什么这么说?”柏天清奇道“说起来我刚才就想问您了,为什么我们会突然看到您和您身后的神躯碎片,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在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掌控之中。”伤流年缓缓说道“就像我说的,每个异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现实。那个普罗米修斯究竟拥有着怎样的独立现实,我尚且还不知道。不过仅凭他放心将神躯碎片放置在这里保存,就说明他对这里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你们不是想问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吗?其实关于这点,我也没法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绝不属于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你们所看感知到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和认知。” “也就是说…”柏天清试探性的问道“这里是流年哥你方才所说的那种介于现实和异界之间的,幻梦境?”(关于幻梦境的解释,详见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好说,我也不能断定这里是不是幻梦境。不过小柏你的理解方向,到是大差不差。我个人的观点更倾向于,这是普罗米修斯自己构建出的一片存在于现实之外的空间。”伤流年耐心地解释道 “不少比较有实力和技术的异人,或者规模较大的降临派。都会倾向于构建一些,受自己掌控的结界或空间。用作存放重要的素材,或起到一些其他的特殊作用。这里应该便是一个,类似这样存在的地方。” “也就是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掌控之中了?”柏天清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管我们到了什么地方,还是做了什么尝试。那个普罗普米修斯,都能在第一时 间察觉到?” “可能不仅仅是察觉到,视构成这片空间的方式不同。他对这片空间的‘掌控’,可能要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有力的多。”伤流年淡笑道“小柏你方才是说,你怀疑自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一直在原地打转对不对?” “是的。”柏天清道“不过因为没有任何可供比对的标记物,我也不是很确定。” “我虽然因为一直被关在这里,不知道这片空间到底有多大。但既然你们这次探索的结果,最终是走到了这里。那么我可以断定,不管你们往哪个方向走,走了多久。最终的结果也一定是,会来到这个地方。”伤流年微笑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再尝试一下。” “流年哥你说,不管我们往哪走都会回到这里?”柏天清愕然问道“就算是从这里出发的,也会回到这里吗?” “是的,你们会走到这里就说明,那个普罗米修斯希望你们来到这里。”伤流年道“既然他希望你们来到这里,那么不管你们从哪里出发走了多远,你们最终抵达的地方一定会是这里。” “甚至我可以说,就算小柏你和孟姑娘留在最开始的地方一动不动,最后也会在某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就躺在,我下面的这块地方。” “那这么看来,我们是多余走这一趟喽?”孟浮笙插嘴道“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大光头,果然是个十足的变态。既然想要我们和流年哥你见面,为什么不早点送我们来这里?反倒躲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暗戳戳的观察我们。呸,真有够恶心的。” “那个负责暗中照料你们的,应该并不是普罗米修斯本人。他作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平时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监视你们两人身上。至于为什么,不早点让你们见到我…”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你们两人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在原地待了足足两三天。而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暂时可能也还用不上你们。所以负责暗中照顾你们的人,也就没有接到新的指令。只是按部就班的,为你们提供饮食。” 说到这里,伤流年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人问道“说起来琐罗亚斯德教派明明没有限制你们两人的自由,你们竟然没有考虑过,查看一下周围的状况吗?我猜如果你们早些行动的话,应该早就遇见我了。” “这…” “流年哥你说的倒轻松。”不待柏天清开口,少女早抢过了话头说道“我刚被抓到这里的时候,可是遇到了比你身后这个什么神躯碎片,还要大的多的,明显像是活物的怪物。而且那个家伙,就在这片雾气里躲着。” “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安顿下来了,到处乱跑才是最不安全的好?那些恐怖电影和文学作品里,就是那些总喜欢乱跑的角色,领便当领的最快了。待在那里有的吃有的喝,没人打扰还有洗澡的地方,这不比到处乱跑强?” “主动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雾里跑,才奇怪好!真理解不了,你们这些男生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而且现在再看,果然还是应该听我的待在原地不动。这样乱跑一气,最终不还是中了那个光头变态的圈套。” “呃…孟姑娘你也不能这么说…”莫名其妙受了顿挤兑的柏天清,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苦笑不得的说道“就像流年哥说的那样,这片空间毕竟是掌控在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手里。就算我们不主动行动,早晚也会来到这里的。” “与其被动的接受敌人的控制,我们这样主动出击起码能够提前见到流年哥。这样我们就能提前,了解到自身的处境。也好提前对接下来的状况,筹划好应对的方法。” “哼,能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少女撇撇嘴呛声道“那个变态光头敢放我们这么乱跑,就说明他吃准了我们不管怎么挣扎,都不能逃脱他的手掌心。我们早就是对方砧板上的鱼肉了,挣扎什么的有意义吗?” “孟姑娘你…”听着后者明显带着自暴自弃意味的话语,柏天清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孟浮笙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经过刚才伤流年的解释,两人已然明白普通人和异人之间,存在着多么不可逾越的可怕鸿沟了。如果说之前两人鼓起勇气进入这片雾气探索时,还存着万分之一真能从敌人手中逃脱的幻想。 那么现在见到身为听起来,似乎很强的高阶异人的伤流年,也被困在这里不得脱身。又得知敌人对这片空间,具有的绝对掌控力。那么这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少女在意识到这点之后,还没有再次绝望崩溃,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的坚强了。 “其实,你们俩倒也不必如此悲观。”眼见气氛突然沉闷了起来,伤流年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轻声说道“现在要着急的并不是我们,反而是琐罗亚斯德教派。” “流年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柏天清面色一喜,赶忙问道“您有从这里脱身的方法?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就算有你们帮忙也不行。”伤流年笑笑道“不过虽然我们不能给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压力,但他们面临的外部压力却是十分大的。” “流年哥你是指,对灾部吗?”柏天清追问道“对灾部会来救我们的,对吗?” “是的。”伤流年颔首道“姑且不算小柏你估算的时间是否准确,按照我的估算。从我出事那晚开始算起,应该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我想对灾部那边也差不多,准备好将s市的降临派连根拔起了。” “真的吗?”少女狐疑的开口问道“流年哥你说的那个对灾部,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是真的。”伤流年安慰道“如若不然,降临派的那些坏人又怎么会在s市老老实实潜伏这么久,而普通民众根本对这些危险的家伙一无所知呢。” “这帮坏人能潜伏这么久,我怎么感觉反倒说明你们对灾部不够厉害啊…”少女嘀咕道“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在z国有叫对灾部的部门,也没见过和这个部门相关的人。” “孟姑娘你没有见过倒是不奇怪,因为对灾部所负责的事件都是普通人眼中的神秘事件,无法向公众泄露。”伤流年道“所以你们不知道这个政府机构的存在,是很正常的。” “说起来…”一旁柏天清突然开口道“我想孟姑娘你可能,还真见过对灾部的工作人员。” “嗯?”少女微微一愣,继而面露恍然道“柏哥哥,你说的莫非是那个…” “对,我指的就是那个晚上突然出现在你卧室里的。那个明明白天和鱼叔一起去你家调查,却说自己并不是警察的家伙。”柏天清道“我记得那个人,是叫任源?” “什么!”被触手缚住的伤流年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面色剧变,语气激动的问道 “你们见过任源?!” 第八百八十六章 情报链接 两人被伤流年突如起来的激动反应吓了一大跳,面露愕然的问道 “那个…流年哥,您认识这个任源?” “我当然认识他,不过这不重要。”伤流年急吼吼的冲着少女问道“他是私下里和你接触过是吗?他都和你聊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聊什么…”有些被吓到的少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面色迟疑的说道“当时我失忆了,他主要是在帮我找回记忆。” 看到下方两人的反应,伤流年顿时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有些吓到两人了。当即按捺下了翻涌的情绪,放缓了语气道“那个孟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刚才确实有点激动了,不过并不是针对你。” “你们并不知道,虽然这个任源确实是我们对灾部的人。但此人极其危险,而且行事又非常的残忍诡谲。我是担心你们在和他的接触中,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刚才问的时候,显的有些急了。” “哦,这么说那个任源,果然不是个好人啊!”听完后者的解释,孟浮笙恍然大悟般的说道“难怪呢,我第一次见他就感觉这个人很危险。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卖力的,挑拨我家的家庭关系。他要是个好人,做事怎么会那么鬼鬼祟祟的。”(详见第二百八十九章) “流年哥,你方才不是还说,对灾部是负责处理神秘事件的国家机关,是负责守护人民安危的吗?”柏天清也疑惑的问了出来“那为什么还会任用,如此危险的家伙呢?” “这个嘛…”伤流年略略有些尴尬的说道“虽然任源这个家伙,在工作上确实存在些许瑕疵。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在过去他也为对灾部,建立过许多很重要的功勋。倒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就把他认定为坏人。” “就是说,将功折罪喽?”柏天清想起自己那个同样在警局中风评不佳的师父,好奇地说道“但是如果按照流年哥你之前的说法,异人对现实的影响几乎都是很严重的?你们对灾部就不怕这个任源,惹出不可收拾的祸端来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对灾部负责的工作,都是不能向公众公开的。还要考虑到在处理过程中,如果避免异源的影响扩散。”伤流年苦笑道“我们对灾部这边,也是有很多难处的。做出这种安排,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虽说此人极为危险,我们对灾部对于他的监管同样也是非常严苛的。基本上不会放任他对社会,造成过大的危害和影响。在这点上,你们是完全可以相信我们对灾部的专业程度的。” 听到后者这么说,柏天清和孟浮笙反倒感觉增加了对方话语的可信度。若是其一味吹嘘对灾部的正义性,难免让首次听说这个机构存在的两人感觉抵触。并且后者对于那名自称任源的男子评价,也基本符合孟浮笙自己的认知。 “我相信流年哥你的说法。”少女点点头道“虽然第一次见到那个任源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不过之后接触来看,姑且还算是个蛮靠谱的人。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说自己不是警察为什么白天还和鱼警官一起行动。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因为他是你们对灾部的人啊。” “虽然知道我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囚禁之后,对灾部重用了他。但我没想到部里竟然会让他,随意和普通民众接触。”伤流年神色严肃的问道“所以孟姑娘,他因为什么找上你了?” “这个说起来,就有些麻烦了…”说着少女向身畔的柏天清,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要不柏哥哥,你帮我说下。我感觉我自己说的话,恐怕说不清楚。” “嗯,那就我来解释。”毕竟 之前后者已经将当时的细节,统统告诉他了(详见第七百八十六章)。柏天清接过话头道“要说清楚这件事,还要从我们警方开始调查马雯自杀案这件事,开始说起…” 正好趁此机会,柏天清将过去这一个半月来,他和师父鱼谦为什么会怀疑马雯案有蹊跷。以及接下来,如何从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找到了与此案相关的李曜战。之后又如何怀疑上的孟浮笙的父亲孟伟,直至最终自己在协助少女逃家的那晚,如何重伤入院。全部告诉了此刻,正被触手缚住的伤流年。 而后者也在他的叙述过程中,不断的将这期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给补充了进来。包括他如何接到对灾部下发的,关于八个问题区域的排查指令。之后又是如何在调查过程中误中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圈套,而被降临派设下陷阱捕获。 《五代河山风月》 当然有关自己被龙牧兼未婚妻上官善水背叛暗算的内容,他还是在叙述中很谨慎的隐藏了起来。包括很多对灾部不能被下方两人知道的隐秘,他也紧守口风一字未漏。对这边世界缺乏了解的柏天清,自然无法看出其中的端倪。 不过即便如此,这番交流也仍旧让两人心中大生茅塞顿开之感。尤其是柏天清,因为重伤住院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到案件有关的线索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只要意识稍一清醒。他便在脑海中将之前的调查结果不断排列组合,进行高强度的案情推演。可却迟迟取得不了,任何有价值的进展。 此刻在伤流年的帮助下,他的很多疑惑都抽丝剥茧般将真相,展现在了他的面前。比如本应由刑警大队二队负责的,s市周边乡镇六名护林员持枪失踪案。突然来到s市,接手了警队案件的省厅专案组。还有发生在马雯和李曜战两案中的,种种常理难以解释的现象。 其中很多问题,现在看来可以说完全就是单纯的视角问题。柏天清不得不承认后者说的没错,这些案件交给警方调查无论怎么努力,最终警方都只能以自杀来结案。因为警方的工作理念本身,便是与对灾部的理念背道而驰的。 就算知道了真相,警方也绝不能向公众宣布马雯是死于诅咒。这毫无疑问会引发,巨大的社会动荡和不安。从这个角度来说,对灾部这个机构以不为人知的状态存在,也是有着毋庸置疑的必要性的。 “原来在我被囚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吗…”伤流年轻叹道“这样看来,孟姑娘的父亲孟伟,确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啊。这么看来小柏你的上级鱼谦,应该是被对灾部征调了。而且竟然连任源都没有能成功,帮孟姑娘你找回记忆,看来这里的问题并不简单。” “流年哥,这么说你也觉得…”闻言少女神色愀然的问道“我父亲真有问题了?” “不仅你父亲有问题,从刚才小柏的话来看,你家的那名叫小安的女仆恐怕也很有问题。”伤流年笃定的说道“虽然任源这个家伙,很多时候都让人无法放心。但他的能力还是很出众的,判断一向都非常的精准,既然他觉得你父亲有问题。那么就肯定,多多少少是有问题的。” “我知道我父亲,可能并不能算是个常规意义上的好人…”纵然对于父亲的真面目早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后者如此直白的论断,少女心里还是感到分外的难受,犹不死心的问道“可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任源判断失误了,或者说误会我父亲了呢?毕竟你也说了,他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对?” “唔,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伤流年看出少女一时并不能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和降临派勾结出卖女儿的恶棍。心中一声轻叹,语气平淡的顺势安慰道“这也只不过是我和小柏的主观推测而已,是真是假尚未可 知。孟姑娘你大可不必,将此过于放在心上。” 这边孟浮笙也不傻,一眼便看出了后者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安慰自己。并且对方越是照顾自己的情绪,她心里越是感到无处发泄般的难受。还不如双方各执己见的大吵一架,反倒会觉得内心舒畅很多。 事到如今那座雕像之中是不是寄宿了马雯的灵魂,父亲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将那座雕像放进了自己的卧室中(详见第九十八章)。在孟浮笙看来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方才两人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就算柏天清和伤流年极力试图掩饰。她也已经嗅出,隐藏在支吾言语里的真相了。 自己恐怕只不过是,父亲和降临派讨价还价的一介筹码而已。上次自己失踪之后又被送回来,估计是双方没有彻底谈妥。而这次自己又被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变态光头逮到,八成是双方这番将条件谈妥了。 而抹消了自己上次被绑架的记忆,已经是孟伟作为父亲,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仅存的一点温柔了。当然这点“温柔”更大的意义,可能还是为了更好的抓稳她这张筹码。再联想到父亲前些天对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应该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连周围恶臭都忍耐了下来的孟浮笙,打心里涌上一股生理上无法接受的恶心。 “呕…!” 在一阵似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干呕之后,少女心头只剩下无尽的伤感与悲凉。 “孟姑娘,你…”柏天清忧心忡忡的拍着少女的背部,手里提着装水的器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对方。 “没事,这个什么劳什子神躯碎片,真是有够臭的。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孟浮笙抬起脸来抽了抽鼻子,故作轻松的笑道“流年哥你可真厉害,被关在这种地方都能忍得住。你们先聊,我还是往稍远点的地方站站。” 说完少女便起身走到远处,背对着两人默默蹲了下来。看着薄雾中少女隐约可见的萧索背影,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沉默了下来。两人知道这个时候与其上前安慰,不如让孟浮笙自己静静更好一些。 “咳咳,那个流年哥。”柏天清轻咳一声道“之前我没听错的话?您好像是说,你们对灾部是在你被捕之后,才启用了那个任源的?既然是您被捕之后的事情,您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告诉我的。”伤流年解释道“我被抓住之后,他们还派人来审问过我几次。我是从审问的降临派祭司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接下来我也能见到,除了那个普罗米修斯之外的,降临派的人喽?” “也不一定。”伤流年想了想道“说起来琐罗亚斯德教派有一阵,没有来这里折腾我了。要不是困住我的这个神躯碎片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我都以为他们忘了我的存在呢。” “只怕再见到降临派的人,就是我和孟姑娘被拖去做祭品的时候了。”柏天清苦笑一声,回身看了看远处道“流年哥,孟姑娘那边您关照下,别让她跑远了。我还是打算再继续往前走走看,看看这是不是那个普罗米修斯的安排,究竟会不会再走回这里。” “嗯,你去。”伤流年颔首应允道“我想既然普罗米修斯并没有限制你们的行动自由,你就算走远点也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当然即便如此,小柏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放心流年哥,那我先去知会下孟姑娘。”柏天清洒然一笑道“如果我们猜的没错,我很快就会回来啦。” 说完他冲后者挥了挥手,转身朝着蹲在远处的孟浮笙走去… 第八百八十七章 无力怒火 六号别墅的客厅之中,鱼谦双手撑着下巴面色铁青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摆在面前的调查报告。冷峻的双眸之中,隐隐闪过满溢的怒火。 “鱼叔!”从室内电梯奔出来的姜梓文,迎着他看过来的目光,满面不安的对他摇了摇头道“下面五层我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他。要不,我再去海边找找…” “不用了。”鱼谦漠然说道“他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去了哪里,自然就有把握不让我们找到他。我们就算把整个s市翻个底掉,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那,那…”姜梓文为难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难不成就这么干等着吗?” “不然呢?”鱼谦冷笑道“梓文你还有,更好的方法不成?” “…没有。”少女跟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道“看来也只能,等他自己回来了。” “那不就得了。”鱼谦说着话又将面前那张,已经反反复复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调查报告给拿了起来。随手翻了几页之后,紧锁着眉头道“部里那边,你通知了吗?” “通知了。”少女赶忙答道“今早鱼叔你刚跟我说家里没见到任源,通讯也联系不上他的时候,我就把情况上报给部里了。” “上面怎么说?” “张专员说,他知道了。并且会把情况,汇报给采总指挥的。”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少女双手一摊道“张专员的意思是,部里开放给任源的特级权限中,包括了独立行动的权限。任源并不需要实时,汇报自己的所在地。” “所以两天之内失踪两次,在部里看来也是完全合理的?”鱼谦不悦地说道“对灾部向来都是这么处理,任源这样的高危异人的吗?” “啊这…恕我直言鱼叔。”少女小心翼翼的回道“其实之前您和任源一起行动的时候,好几次在部里这边看来,也和这次差不多的。就比如说上次,你们拿到了有关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海边物资交接情报那次。”(ps:这里姜梓文指的是,两人进入镜月世界的行动,详见第三百一十三章) “可能鱼叔您觉得任源这次瞒着您,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搞隐秘行动很不正常。但其实站在部里的视角看,从把人之本源自监禁地解放出来之后。这种情况还是挺常见的,只是因为您每次都跟着他一起行动,所以没察觉到罢了。” “哦,照你这么说。”听完后者的解释,鱼谦虎目一瞪嗤声说道“我这还是在杞人忧天了?是我没见过世面了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鱼叔。”少女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说,这个其实也没有鱼叔你想的那么严重啦。” “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只怕比我想的更严重!”鱼谦寒声道“你以为他这两次避开我独自行动,和之前避开部里行动没有区别吗?错了!这里的区别大了去了!” “他肯带着我一起行动,就说明他从一开始就不在意之后我会将行动细节,上报给部里。就算过程中主动断开了联络,也还可以说是为了避免,情报被内鬼泄露给降临派。” “可现在他却连续两次背着我们 偷偷行动,连我都无从得知他到底都去哪做了什么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担心现在自己做的事情,事后被我上报给了部里。甚至大概率是,我根本不会赞同的事情。你觉得这还是简单的,用担心情报泄露这种借口,给搪塞过去的事情吗?!” “就算鱼叔您这么说…”姜梓文面露苦笑道“就像您刚才说的,我们除了在这里干等着,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我们又找不到他。” “是啊,我们是找不到他。但是我理解不了,为什么部里也找不到他?”鱼谦将手中的调查报告抖的哗啦啦直响“对灾部不是有那个什么天网系统吗?土狼大队不是号称对异人有碾压级别的战力吗?采总指挥不是什么拥有独立领域的a级异人吗?倒头来对灾部连自己养的狗都看不住?既然明知道自己看不住,那为什么还将他放出来?” “那个…天网系统没有鱼叔您想的,那么万能的…”鹰隼大队出身的姜梓文小声解释道“作为同步运行的轨道卫星,高度毕竟摆在那里,在观测精度上是有很大限制的。尤其是这几天,s市受台风临近的影响云层厚度很高。这对天网系统的运行,影响是非常严重的…” “再说人之本源当初被放出来,也是因为s市前任驻守叛变,形势紧迫下不得已而为之。至于说他是对灾部圈养的狗什么的,这毕竟是任源他自嘲的话。说到对灾部对他的实际掌控力度,并没有您想的那么高。” “就算真是家养的小狗,都有走丢的事后。像他那样的高阶异人,想要彻底控制住他哪有那么容易。所以这话其实,鱼叔您当句玩笑话就可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鱼谦黑着脸问道“我不知道这是句玩笑话,是吗?” 畅想 “呃…我…” “我现在说的,是他到底是不是对灾部的狗这个问题吗?”鱼谦怒道“我要说的是,对灾部到底在干些什么?把这家伙放出来,就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万一发生这种事情要怎么应对吗?!” “…”面对盛怒的前者,少女只得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她当然也知道对于这件事部里的反应过于离谱,不然的话昨晚她也不会邀请前者到自己房间,就部里的态度商讨了那么长时间(详见第八百六十一章)。 这边鱼谦同样也很清楚这点,知道部里之所以如此放纵任源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此刻与其说是在对对灾部的粗糙应对发脾气,不如说是在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愤概。气愤于自己明明被半强迫的卷入了事件核心,却又被幕后操纵棋盘的黑手给随意的排除在外。 越是清楚这点,鱼谦的心中便越是感到说不出的窝火。可偏偏这种事情,又无法向对灾部挑破。莫说试图改变,他甚至连个抱怨的地方都没有。到得最后,也只能和处境相同的小队联络专员姜梓文坐在一起,面对这操蛋的状况无能狂怒了。 简单来说,这火就是冲着s市对灾部指挥层的那些人发的。此刻鱼谦巴不得六号别墅的隐秘摄像头都开着,把他抱怨的这些话让上面那些人好好看看。 “我实在是不明白,部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鱼谦重重的拍打着手中的调查报告,冲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抱怨道“这也算调查报告?这就是利 刃大队的调查结果?这种调查结果有什么意义吗?他们也好意思将这种狗屎一样一文不值的东西,整理成报告交上去?” 攥在鱼谦手中的调查报告,正是今早少女交给他的。其中的内容则是关于,利刃大队在昨晚,对和任源同时失联的织突击审查的结果。而这份调查报告的内容,也果然如昨晚任源和他说的一样(详见第八百六十章)。除了证明两人昨日确实有接触外,其余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 “这个毕竟只是第一轮审查的结果。”姜梓文安慰道“之后利刃大队肯定,还是会针对此事做后续调查的。” “那梓文你觉得,后续调查能查出什么新的结果?” “这我也不好说…”少女斟酌着说道“说不定查着查着,就有新的突破了呢。” “就这种调查态度,也能查出新的突破?”鱼谦指着其中的一页道“‘…经核验被调查人供述基本属实,双方皆无违禁行为…’这算什么?一晚上的时间,利刃大队是怎么确定,织的供述基本属实的?这个双方皆无违禁行为的结论,是这么轻易能的出来的?” “毕竟织姐和任源的口供,都能对上嘛。”少女打圆场道“而且部里也从织姐的体内,检测出了任源的精ye不是吗?” “这就能证明两人的供述是真的了?这放在警局,连三岁孩子都糊弄不过去好?”鱼谦吐槽道“这两人可是从早上开始失联的,要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过的。那以任源那头怪物的身体结构,最后检测出来的精ye量不得用水桶装?” “鱼叔您这话就是在硬挑毛病了。”姜梓文红着脸驳斥道“他们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床上嘛。” “对啊!我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所以其余的时间,他们干什么去了呢?”鱼谦质问道“就算他们没干别的,那他们两人昨天待在什么地方呢?总不可能一直在那台租来的车上?” “连最基本的,他们两人的行动路线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把无违禁行为的结论,给丢出来了,这不是搞笑吗?这都不是证据造假了,利刃大队根本就是随便生搬硬套了几个证据,就把整个案子给定性了。” “事确实是这么个事,但是…”少女轻声道“我们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呀。” “更多的线索。”鱼谦忽然抬起头来,盯着少女沉声说道“要是能知道,昨天任源都去了什么地方的话…” 猛地被前者的盯住,姜梓文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慌忙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语气随意的说道“是啊,要是能知道他们昨天的行动路线就好了。” “梓文,关于这点你有办法查出来吗?” “这我哪有办法啊。”少女推脱道“部里都查不出来的东西,我区区一个联络员怎么查的出来。” “是吗?” “是啊!”说完少女便低下了头,摆弄着随身携带的小型办公电脑,佯装查阅工作信息。客厅突然之间,便沉默了下来。 正当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突然传出了一声信息通知的短音。接着只见少女神色凝重的抬起了头,紧张的说道“鱼叔!部里那边刚发来的消息,织姐今天早上也不见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向上质问 正自烦闷的鱼谦闻言面色一怔,双手按着桌面追问道 “梓文你说什么?织不见了?” “是的。”姜梓文赶忙再次仔细的阅读了一遍,信箱里的通知。接着手忙脚乱的转过电脑屏幕,指给前者看道“没错,是说织姐她今早离家之后便下落不明了,并且也和部里失去了联络。” “监视织的人呢?”鱼谦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部里不是安排了一支鹰隼大队的小队,驻扎在我家附近吗?他们不是在监视织和秋鲤沫的动向吗?” “是有一支鹰隼大队的小队不假,但人数并没有鱼叔您想的那么多。”身为小队联络专员的姜梓文,自然了解部里在这方面的具体安排,连忙向前者解释道 “被派驻过去的小队一共只有三名队员。平时也只能保证,一名队员在岗而已。如果织姐真有心想要甩脱部里监视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是,这!若说之前也就算了。”鱼谦瞪圆了眼睛,大感不解的问道“昨天都已经发生那样的事了,部里还没有强化对织的监视力度吗?怎么会又发生这种,失去定位和联系的状况?跟不住任源也就罢了,连织也跟不住吗?” “可能部里还没来得及,调派人手加强对织姐的监视力度…”少女有些尴尬的揣测道“毕竟现在部里不是在那个,全力寻找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两座地下堡垒吗?可能人手上,确实不是很充足…再说可能采总指挥也没有想到,今天人之本源他们两个又失踪了。” “没有想到?梓文你觉得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鱼谦气笑道“就算是人手再不足,也没道理让织这么个异人想去哪就去哪?织又不会主动的攻击部里的队员,就在屁股后面跟着都做不到吗?” “不是这些原因的话,那就可能是受到了别的因素影响。”少女苦笑道“这鱼叔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离谱,真是离了大谱!我实在是不明白,千幻九尾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现在已经不用去作什么分析了,就算傻子也看出来整件事情的背后必有猫腻了。 再联想到他自己昨天出门的时候,也被土狼大队的人跟踪了。只是因为负责跟踪自己的,恰好是早就和自己暗中通气的白皓。并在咖啡馆内,主动向他暴露了身份。他才发现了,监视着自己的土狼大队人员。 反过来说,对灾部为了能够挖出哪怕一点点和任源行踪有关的线索。都能不惜动用一整支土狼大队的紧急应对小组,来对他进行追踪监视。对明显能够更加直接追索出后者下落的织,却仅仅只投入了三名鹰隼大队的队员。 这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联想到当时白皓说,按照部里的命令来看,这么做只是单纯的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详见第八百五十二章)。对比眼下发生的事,反而显的像是合理的解释了。 只是这样一来,鱼谦就更想不明白了。部里有必要花这么大力气,来保护自己这么个无用之人吗?难不成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还会对他这么个挂名龙牧感兴趣不成? “想要知道采总指挥怎么想的, 恐怕只有亲自去问采总指挥本人,才能知道了?”少女叹了口气道“说不定上面这么安排真有什么深意呢,只是我们没有资格知道罢了。” “咦?”鱼谦闻言眼神忽然一亮“梓文你说什么?” “啊?”少女面色茫然的回道“我说上面这么安排,可能真有什么深意…”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少女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想知道采总指挥怎么想的,就得去问问采总指挥本人?” “对!这么简单的方法,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鱼谦双手一拍,兴奋的站起身来道“快梓文,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 “出门?”少女愕然问道“去哪里?” “去市博物馆。”鱼谦冷笑道“千幻九尾不是喜欢打哑谜吗?好啊,那我就亲自上门去问问谜底。我倒要看看关于这件事,她打算怎么回答!” … 异人监狱的双人牢房之中,用过餐的刘猛正百无聊赖的仰躺在床上。将晾干的袜子团成了个弹性十足的圆球,朝着面前的金属墙壁一下一下的抛接着。整个牢房都回荡着,棉质袜球和墙壁碰撞发出的轻微“砰砰”闷响。 另一边刘威正坐在自己的床上背对着弟弟,神色淡然的翻阅着监狱配发的杂志。这些供给囚犯们消磨时间的杂志,内容都经过了筛选和审核,大多都是些模板固定的官样文章。刘猛只扫了几眼便兴致缺缺的丢下了。完全理解不了自己的兄长怎么能够,对着这些文章看的津津有味。 “我说大哥。”正丢着袜球自娱自乐的刘猛,突然开口向着兄长问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刘威漫不经心地的应道“说。” “大哥,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我们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不要主动配合部里的调查吗?(详见第七百七十六章)” “不错。”刘威点点头道“怎么了?” “没怎么了,只是我最近反复的琢磨了下这件事。”刘猛道“我总觉得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正欲翻页的刘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默然片刻之后轻声问道“这么做不太妥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因为千幻九尾和你说了什么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刘猛继续丢着手中的袜球,语气平淡的说道“昨晚采总指挥提审我的时候,和我说了很多。我回来好好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是吗?”刘威轻笑一声将杂志翻了页“她怎么说的?” “开始问了些问题,就像前几次提审的时候一样。之后采总指挥说,她知道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中搜出的,有关我们两人私通降临派的证据大概率是假的。她也觉得,我们两人是被冤枉的。她是想要尽快查明真相,让我们重回工作岗位。”刘猛道 “但是如果我们总这样保持沉默,不肯好好配合调查的话。会严重增加调查难度,导致调查的进展非常缓慢…而且继续这么拖下去的话,反而会增加我们两人通敌的嫌疑。”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是的。”刘猛点点头应道“采总指挥昨晚说了很多,不过基本上是这么个意思。” “那你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 “要说相不相信的话…”刘猛略作迟疑后说道“应该说我并不完全相信,采总指挥说的每句话。但依我看,她好像确实想要帮我们洗脱罪名,重回土狼大队。” “是吗?”刘威淡笑道“你真觉得千幻九尾,想要我们重新执掌s市的土狼大队?” “呃…我觉得应该采总指挥她,应该是这么想的。”刘猛道“昨天采总指挥她,不是也提审大哥你了吗?她没有和大哥你说吗,有情报指出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周边,还有两个大型地堡。部里现在正在全力搜寻这两个地堡的位置,潜逃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可能就躲在那里。” “这个昨天的审讯中她有和我说。”刘威反问道“不过这和她想不想为我们洗脱罪名,有什么关系?” “有啊,大哥你想。”刘猛用力扔着手上的袜球道“采总指挥她到现在,都没有在部里公开我们两人被捕的消息。这不正是因为想要等审查结束,就让我们尽快复岗吗?而现在s市的局势走向,也急需指挥人手。对于采总指挥来说,也有尽快结束这次针对我们俩审查的动机。” “所以你就觉得,千幻九尾真的想要帮我们洗脱嫌疑?”刘威不置可否的说道“可万一她并不是这么想的呢?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能够获得的所有信息都是她提供的。你怎么能确定,她昨晚和你说的话,就不是假的呢?” “我想采总指挥并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欺骗我们?这种假话,等我们出去之后不是瞬间就被戳穿了吗?”刘猛分析道“而采总指挥如果只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的话,我们这样消极的对待审查岂不是正合她意?又何必多此一举,挑动我们配合审查呢。” “她不想把我们困在这里,不代表她就想我们回到对灾部重新执掌s市的土狼大队。”刘威漠然说道“也有可能是想,坐实安在我们身上的罪名。” “就算采总指挥想要陷害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刘猛反驳道“即便采总指挥是具现了九尾狐这个现实的a级异人,她也未必敢公然动用独立现实操控我们在认罪书上签字。再说她如果真的敢做到这份上,我们也反抗不了不是吗?”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小猛。”刘威哂笑道“且不说在栽赃抹黑这方面,能够用的手段有的是。我们被捕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千幻九尾设的局,都还未有定论呢。” “如果不是采总指挥设的局,那我们不就更该配合她的审查了吗?反正我们也没有和降临派勾结,还怕有人栽赃陷害吗?越是深入调查越是对我们有利?”正说着刘猛陡然间话锋一转,从床上直起身来看向兄长沉声说道 “除非我们真的,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结了。才需要尽可能的回避调查,你说是,大哥?” 从金属墙壁上弹回的袜球此番再无人接手,“咚”的一声跌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到了角落… 第八百八十九章 拖延时间 牢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仿佛呼应般谨慎的响着。 片刻之后,刘威放下了手中的杂志转过身来。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弟弟,轻舒眉头淡然一笑道 “小猛,你真是这样想的?” “啊,是啊。”刘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沉声应道“我觉得我们应该,配合采总指挥的调查。” “是吗?”刘威略做沉吟后道“不过对此我不是很赞同,我认为我们还是保持沉默更好些。” “为什么?”刘猛单刀直入地问道“大哥,我需要个合理的解释。” “小猛,你今天是怎么了?”刘威皱起眉头,加重了语气面带不悦的说道“你往常可并不会这样,质疑我的决定。” “往常我们也没有被部里怀疑私通降临派,秘密逮捕关进异人监狱。”刘猛毫不退让的说道“抱歉大哥,这次我真的不赞同你的决定。我不认为,我们有拒绝配合采总指挥调查的必要。”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前几天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刘威端起兄长的架子说道“之所以要保持沉默,是为了防止暗中想要构陷我们的人,抓住我们的把柄。” 这边刘威话音刚落,刘猛便立即追问道“暗中想要构陷我们的人是谁?构陷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刘威沉声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所以我们才需要保持沉默,避免犯错啊。” “是吗,按照大哥你的说法,保持沉默是为了防止被对方抓住把柄对?”刘猛步步紧逼的问道“这么说大哥,你是有什么把柄,担心被别人抓住吗?” “小猛!”闻听此语刘威当即变了脸色,拔高了声音训斥道“小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是的大哥。”刘猛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现在就是在,质疑大哥你的判断!” “你!咳咳!”看着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亲弟弟,此刻却如此强硬的顶撞自己。惊怒之下刘威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愣了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极为愤怒的质问道“千幻九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选择相信她,而不是相信你的亲哥哥?难道说你已经中了她的幻术吗?” “我没有相信采总指挥的话,我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中谁的幻术。”面对愤怒的兄长,刘猛极为冷静的说道“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哥哥,我之前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你的判断。听从你的指示,选择在面对审查时保持沉默。” “那么现在呢?”刘威阴着脸冷笑道“就因为昨晚千幻九尾对你说的那番话,你就改变想法了?” “并不全是因为,昨晚采总指挥对我说的话。”刘猛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关于这件事,我这几天也独自思考了很久。”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不擅长去思考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们两人在一起,都是大哥你在拿主意。我只 需要遵照,大哥你的安排去做就好了。我们兄弟俩这么多年在工作上,都是这么配合着过来的。” “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能理解大哥你当时的决断。但事后的结果往往证明,你的判断都是对的。所以我一直都选择相信,大哥你做出的每个判断。也从来没有想到,要质疑大哥你做的任何决定。” “但是这次不一样。尽管我不认为,我有大哥你那么深谋远虑。可我还是觉得,你这次的判断不对。经过这么多天的反复思考之后,我觉得我这次不能,赞同大哥你的判断。” “呵呵,是吗?好啊,好啊,小猛你成长了啊,翅膀硬了啊。终于也到了,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了啊。”看着一本正经的弟弟,刘威语带讥讽的说道“都学会自己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想我可能还没有成长到,大哥你期待的那个程度。”刘猛心平气和的说道“但是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有些和大哥你不同的看法。” “你的看法?”刘威冷笑道“你的看法就是怀疑我和降临派勾结,想要去配合千幻九尾。完成这次针对我们的,别有用心的审查是吗?” “我相信大哥你没有和降临派勾结。”刘猛略作停顿后补充道“至少我是愿意相信,大哥你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之间,是没有任何往来的。我也赞同大哥你认为,这次审查别有用心的判断。” “我只是在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件事上,和大哥你有不同的看法。我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下,配合采总指挥进行调查是种错误的选择。相反我觉得从大局上来说,配合调查才是最正确的。” “事实上,我想的要比大哥你以为的还要深入。”刘猛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兄长一眼,语气沉重的说道“比如说,我也认真的考虑了。大哥你究竟为什么要选择,在面对采总指挥的审查时保持沉默。” “嗯?你真是小猛吗?”刘威黑着脸挑起眉毛,用一副看待陌生人的眼光上上下下反复的打量着自己的弟弟,口中啧啧称奇道“我没有听错?小猛你刚才是说,你在想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哥你没有听错。”刘猛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哈!”刘威气极反笑道“你说我判断不妥也就罢了,你说你还在考虑我这么做的动机?你是说我还有别的动机?那看我这么做的理由。我也想知道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以。”刘猛 干脆利落的答道“因为大哥你想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是的,拖延时间。” “拖延谁的时间?” “拖延采总指挥的时间。” “简直莫名其妙,我要怎么拖延千幻九尾的时间?” “准确来说,是帮助某个人拖延采总指挥的时间。”刘猛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我们一天不从这里出去,采总指挥就要承受来自上面,要求尽快结束调查 的压力。s市的土狼大队也会因为缺乏统领全局的指挥,而无法全力的运转起来。” “哼,这就是你思考了好几天的结果?”刘威哂笑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千幻九尾真要是着急我怎么没见她天天泡在这里?至于s市的土狼大队,小猛你还真以为没了你我就不能运转了?” “采总指挥不肯把时间都花费在审讯我们身上,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有人希望,能够把她拖在这件事上。”刘猛有条不紊的逐句反驳道“而s市的土狼大队,现在还真是离了我们,就运转不起来了。” “因为我们是被秘密逮捕的,所以严格来说我们还是s市土狼大队的正副总指挥。暂代指挥职权的是一队的龙中队。仅凭他根本无法,统筹调动s市对灾部全部四个中队。” “而至于前任土狼大队的总指挥吴老,在驱虎计划开始前就已经被升任为利刃大队驻s市的负责人(详见第五十八章)。虽然他最终没有成为,人之本源的龙牧。但是按照部里的制度,利刃大队的人,是不能直接领导土狼大队行动的。” “你说的没错,大哥。”刘猛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次针对我们的审查,确实别有用心。但这别有用心之人所针对的,可不仅仅是你我。而且对方的布局,早在张(昌旭)、李(墨)二位专员抵达s市前,就开始了。” “哼。”刘威寒声道“你还说你没有受千幻九尾的影响?你这些所谓的思考分析,归根结底不过是在对她的鹦鹉学舌罢了。” “大哥,你太小看我了。”刘猛轻声道“这些年我是很听你的话,但这不代表我的脑袋里就什么都没有想过。我只是反应慢,但应该还算不上愚蠢。” “算不上愚蠢?”刘威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愚蠢透顶!你就没有想过,千幻九尾她为什么要安排我们待在一间牢房里,并且每次都分开审讯你我吗?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我们的关系,引导你像这样质疑我的判断,从内部瓦解我们的信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点我当然很清楚。”刘猛平静的说道“但那又怎么样?就像我刚才说的,除非我们真的有需要隐瞒的事情。不然的话,大哥你又在顾虑着什么呢?” “小猛你!”刘威脸上故作的怒意渐渐散去,神色缓缓的阴沉了下来“这么说,小猛你是执意要选择,配合千幻九尾的计划了是吗?” “不是配合采总指挥的计划。”刘猛一丝不苟的订正道“是调查。” “哪怕她要给我安上通敌的罪名?” “只要大哥你并没有和降临派勾结,那这个结果就不可能发生。” “…”默然良久,刘威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小猛,你为什么就不肯耐住性子,等部里得出最终的调查结果呢?” “因为我们已经不能再这样安安稳稳的等下去了,现在有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刘猛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哥你应该很清楚,s市土狼大队的指挥工作现在…” “急需我们!” 第八百九十章 不可乱说 看着对方双眸中那无丝毫动摇之意的眼神,刘威知道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弟弟的决定了。他并非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来的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 “我就知道,小猛你终究还是不肯听我的话。”刘威面露苦笑的叹息道“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可实际上你还是太年轻了…” “大哥。”刘猛沉声应道“你也并不比我大上许多,不是吗?”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刘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摇摇头道“我指的是这里的成熟,而不是年龄上的大小。” “我明白大哥你的意思,我说的同样不是年龄的问题。”刘猛平静的回道“大哥你口口声声再说,我们这次被捕是针对我们的一个,别有用心的陷阱。但实际上,大哥你也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中的一员,对吗?” “小猛。”刘威眯起眼睛说道“你不会觉得,我们这次被捕是我设计的?” “我当然知道大哥你不会去设计这种事情,但是大哥你显然知道这件事是谁设计的。”刘猛肃声说道“而且大哥你在这件事上,也选择了配合那个人。这,我总没有说错?” “这么说小猛你打算,站到千幻九尾那边了?”刘威语气沉重的说道“你难道忘记了你的身份了吗?小猛!她可是个异人,你要为异人卖命吗?” “你说错了大哥,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身份,我更没有为异人卖命的打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身份和使命,所以我才做出了协助采总指挥调查的决定。”刘猛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的身份是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的副大队长,我的使命就是打击s市的降临派。现在针对s市降临派的驱虎计划进行到了关键阶段,所以我不能在这里空耗时间。我必须尽快回到工作岗位指挥行动,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这才是我应该坚守的,身份和立场。” “小猛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刘威蹙紧了眉头道“我们这次面临的指控,全部来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所搜出的那几份虚假的文件材料。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最多只需一周的时间,就足够部里将此事调查清楚了。” “你说的没错大哥,即便我们全然不配合,部里查清这件事可能也只需要一周的时间而已。”刘猛立刻接口道“所以这周就是驱虎计划见分晓的关键了,对吗?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尽快返回工作岗位了。” “小猛,你这么说难道是认为,我真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结了吗?” “不,大哥,我依然相信你没有和降临派勾结。”刘猛轻声说道“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是在帮谁拖延时间。我反复回想了下我们被捕的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那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能够掐准我离开小曲(刘猛的女友,详见第七百四十七章)家的时间,在众目睽睽下将我从饭馆中带走。就算我当时疏忽大意了,也不是一句利刃大队专员技艺高超,就能解释的。” “你既然明白这点,那就更应该…” “就是因为我明白这点。” 刘猛打断了兄长的话道“所以我更要尽快的,回到s市对灾部中。我说了大哥,我的立场一直很坚定。相比上面那些大人物们所关心的,那些所谓方向性的问题,我更在意或者说我只在意,s市两千万人民的安危。” “…你知道吗,小猛。”刘威黑着脸说道“无知并不可怕,自以为是的傲慢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哥。”刘猛冷静的说道“所以我才决定放弃,任何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的推测和判断,去老老实实的做好我本应做好的事情。那就是配合采总指挥,尽快结束这场审查,回到土狼大队的指挥岗位。” “好,既然小猛你执意如此。”刘威长长的吐了口气,抬头看向牢房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神色漠然的说道“我也只好主动承认,我们兄弟两人出卖对灾部机密情报,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结这件事了…” yy … 桌上呼叫器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将采九儿的注意力,从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件上给拉了回来。狐女玉指轻点接通按钮,边舒展腰肢边轻启樱唇问道 “什么事?” “采总指挥,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鱼谦,和联络专员姜梓文求见。” “鱼谦和姜梓文?”采九儿面色微怔“他们来做什么?” “我问了,但是鱼龙牧没有明说,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采总指挥您面谈。”通报人员迟疑了一下问道“要我和他们说您不在吗?” “唔…”采九儿想了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笑道“不必了,让他们进来。” “明白了。” … 放下了电话之后,前台负责通报的护卫人员转身从后面出来,语气恭敬的对鱼谦说道“鱼警官,我刚和采总指挥联系过了。总指挥她现在刚好有时间,正在总指挥室里等您。” “好。”鱼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抬脚就往总指挥室的方向走去。慌的身后的姜梓文赶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将其拉到一边低声问“鱼叔,您真要当面去问采总指挥啊?” “不然呢?”鱼谦不解的问道“出门的时候我不就和你说了吗?” “那那那,那待会见了采总指挥…”少女满脸不安的问道“鱼叔你都打算问她些什么啊?” “要说打算问的,那可太多了。”鱼谦略作思忖后摆摆手道“要是她愿意回答的话,我倒是想把眼下我们所有的疑问都问一遍,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总之就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不行啊,鱼叔。”姜梓文赶忙制止道“您不能这么瞎问,一通乱问搞不好会出大事的。” “嗯?”鱼谦奇道“出什么大事?” “不是鱼叔,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糊涂了呢。”少女紧张的瞥了眼不远处,正朝这边打量的前台人员,再将声音往下压了压道“我们只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和联络专员,而且现在担任s市驻守的是佣兵,也不是人之本源。所以很多事情,我们是没有权力涉足和插手的。” “更何况鱼叔你想想看,我们现在要找采总指挥问的是什么问题?要说任 源和部里高层真的是在配合起来演戏,那肯定是不想我们知道的呀。采总指挥是什么人?她就是实打实的,对灾部高层之一呀。” “就算我们的猜测都是错的,鱼叔你要是问的太直白,那也和面刺采总指挥之过没啥区别了。万一惹得她不高兴,或者问了什么我们不该问的事情。就算采总指挥当面不说,回头恐怕也要给我们小鞋穿的。”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梓文你怎么还在担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鱼谦听完颇为不悦的说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搞清楚千幻九尾到底要做什么。” “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摆明了正在酝酿着什么大动作。如果真是她工作上的疏忽,那就向她挑明尽快修正。或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真是出自部里的高层,或者说高层中某些人暗中的阴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啊!”生怕后者嘴里再蹦出什么更危险的言论,姜梓文赶忙打断了对方的话,胆颤心惊的说道“这就远远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还是尽量不要牵扯进去的好。” “话说关于这个…”鱼谦奇道“昨晚不是梓文你先跟我提起的吗?” “是我主动跟鱼叔你提起的不假,可我只是想让鱼叔你帮忙分析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又没说要你想办法,去解决这件事。”少女着急的说道“这哪是咱俩,能够处理的事情啊。” “或许这件事我们在其中,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更需要确定千幻九尾在这个过程中,到底抱持着怎样的立场。她可是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人。”鱼谦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既然发现了问题,就断无置之不理的道理。” “你疯了,鱼叔!”少女语气激动的说道“就算抛开采总指挥在对灾部内的地位不谈,她也是…她也是和任源同级别的异人啊!你知不知道万一惹怒了她,有多么危险!” “能比做任源的龙牧更加危险?” “啊这,呃…不是,这不是一码事好。”被后者一句话当场噎住的少女愣了半晌,重新理顺了思绪道“总之我觉得,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草率行事。应该先想好待会…” “我想我明白,梓文你的意思了。”鱼谦抬手制止了少女的话,浑不在意的说道“其实梓文你的意思就是,避免和千幻九尾正面闹翻,从而惹祸上身对?” “对!鱼叔你这么理解也行。”少女大点其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s市对灾部可是采总指挥在负责,我们可不能…”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瞻前顾后,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了。”鱼谦拍了拍前者的肩膀道“接下来我自己去见千幻九尾,梓文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你放心,待会我问她的问题,是我自己想问的,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啊不是,鱼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梓文面色一僵,话未说完便见后者早轻笑着摆了摆手,丢下自己独自前行了。 少女本想要追上去再好好解释一下,但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未能迈开脚步… 第八百九十一章 请求面谈 位于s市市立博物馆地下的对灾部总指挥部,鱼谦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总指挥室的位置,他自然是知道的。无需工作人员的指引,他便准确的找到了位置敲响了厚重的防爆门。 得到进入的许可之后,鱼谦也未作任何的迟疑,径直推门走了进去。迎面便看到了正坐在办工桌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的狐女。 “真是稀客啊。”皓腕轻抬侧撑臻首的采九儿妩媚一笑,微抬下巴示意道“请坐,鱼警官。不知你这边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和我面谈呀?” “我知道采总指挥您时间宝贵,挤出时间接见我并不容易。”鱼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桌前,扯过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单刀直入地说道“所以我就不浪费时间直接说了,若是有冒犯的地方希望总指挥您不要生气。” “呵呵,鱼警官你这话就见外了。”采九儿唇角轻翘,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鱼警官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惹我生气什么的怎么可能呢。” “有采总指挥您这话就好。”鱼谦也不管后者是不是在客套,张口便极为直白的问道“方才我接到部里的消息,就在刚刚秋鲤沫的监护人织再次与部里断联且去向不明,是有这回事?” “嗯,是的。”采九儿微一颔首道“我这边也是刚刚,收到了鹰隼大队有关这件事的报道。” “那么采总指挥。”鱼谦紧接着问道“织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的摆脱鹰隼大队的监视,是出于您安排的吗?” 如果此刻正满心纠结等在外面的姜梓文,听到他上来就向千幻九尾提出了如此尖锐的问题。那么她一定会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最终没能鼓足勇气跟上前者的脚步。不然在现场看到鱼谦这番一上来就踢老虎屁股的做法,八成要被吓个半死。 虽说在前者进门之前,采九儿就大概料到了对方今日来见自己所为何事。但显然也没有想到,鱼谦会问的如此直白。怔愣了片刻之后,采九儿失声笑道 “鱼警官你…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唔,硬要说这件事是出于我的安排嘛,倒也不能算错。毕竟负责监视织的只有鹰隼大队的一支三人小组,会被她甩脱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结果。” “…” 此话一出,反过来轮到鱼谦愣住了。他原以为后者会找些借口来敷衍自己,对此事进行遮掩和推脱。他甚至已经提前在心中演练好了,对方会使用些怎样的借口,自己又该如何进行质疑与反驳。就连狐女当场大怒,拍桌子要他滚出去的可能,都提前考虑到了。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后者竟会回答的如此干脆。这番毫不拖泥带水的回复,反而给卯足了劲的鱼谦,给整的有些不会了。短暂的惊讶之后,鱼谦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道 “咳咳,那个采总指挥。我能知道,在昨天已经发生织和任源一起失踪的事情之后。您为什么仍旧没有,提升对织的监视力度 吗?” “鱼警官,你所谓的,需要和我面谈的重要事情。”采九儿悠然说道“就是这个吗?” “怎么?”鱼谦皱眉问道“这件事不重要吗?” “如果您想问的只是这件事的话,那么鱼警官,你请回。”采九儿淡然说道“关于如何监视和管理异人织,这不是作为人之本源小队龙牧的你,需要操心和插手的事务。我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这方面工作的具体安排。” “我作为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无权过问有关异人织的工作安排是吗?好!”鱼谦沉声道“那我作为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有关人之本源的去向,总该是我需要操心和插手的事务了?” “当然。”采九儿看着神色严肃的前者意味深长的一笑,揶揄道“不过鱼警官,你既然是任源的龙牧。那有关他的去向,应该是我问你,而不该是你问我?” “我如果知道他现在在哪,还跑来问采总指挥您干什么?”鱼谦没有理会后者的调侃,肃声问道“关于我并不是个称职的龙牧这点,就不用采总指挥您反复提醒我了。但眼下的情况是,织现在很有可能是和任源在一起的。难道说部里对于这两人失踪这件事,根本就不在意吗?” “你误会了鱼警官,我并没有指责你作为龙牧不称职的意思。”采九儿故作幽怨的说道“只是上次你不是说,相比我你更信任任源吗(详见第五百一十八章)?” “哪怕今天人之本源没有带你一起行动,也肯定提前把自己要去那里和做什么,都告诉那么信任他的鱼警官你了?” “采总指挥。”鱼谦面色一沉道“您这是在取笑我吗?” “不是呀。”采九儿笑的愈发灿烂道“我只是在感慨,你和伪神之躯彼此之间令人羡慕的信任。” “我不否认,当时的我过于自信了。”鱼谦黑着脸道“但如果采总指挥您要重提那晚的话题,我的回答仍旧不变。如果我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联系部里的。” “就像现在,我为任源单方面断掉联系独自行动这件事,赶到这里与您当面商谈接下来的处理方式。而关于我们人之本源小队之前的工作,我要说我没有什么对您,以及对部里要补充的内容。” “真是个固执的男人啊…”采九儿我见犹怜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那鱼警官,我如果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你肯不肯将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呢?” “采总指挥,我是为了工作上的问题来求见您的,而不是来和您谈什么条件的。”鱼谦肃声道“如果您什么都不愿告诉我,只会影响我们小队接下来的工作效率。” “至于您所说的,您想知道的事情。对不起采总指挥,请恕我愚钝。我并不明白您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采九儿轻摇臻首哀怨的说道“难怪伪神之躯会选定你,做他 的龙牧。你真是和他一模一样,占人家便宜的的时候,满脸都是大义凛然的借口。等跟你们索要汇报的时候,就顾左右而言他,装聋作哑的推说不知道了。” “罢了,罢了!我就再卖给鱼警官你,一个人情。”狐女玉指轻点后者道“不过我的人情可不能总这样让你白嫖,下次鱼警官你可要记得还啊。” “这么说,采总指挥您肯告诉我,任源他去哪里了?”鱼谦问道“您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 “如果你要这么问我的话。”采九儿双手一摊道“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任源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干什么。甚至就连织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也并不确定。” “采总指挥。”鱼谦变了脸上,颇为不悦的说道“我认为在找出任源下落这件事上,我们姑且还算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如果您对我连这点信任的基础都没有,那我想您也大可不必指责我对您缺乏信任。” “不不不,鱼警官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骗你,关于这些事情我真不知道。”采九儿亦敛起笑容,淡然说道“我如果不信任鱼警官你的话,在这里我依然可以用非常官方的方式来回答你。” “那就是对于拿到了特级权限的伪神之躯来说,他确实有权力在未经报备的情况下进行独立行动。没能掌握他的具体行踪,这是身为其龙牧的你的问题。” “至于织,在上月的二十三号部里就已经将任源要求其归到自己小队的申请,审批通过了。所以伪神之躯带她一起行动,也是完全合乎规定的行为。但如果我这么回答的话,那么我们今天也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回答鱼警官你,就是因为在找出任源下落这件事上。我将你看作了,可以共同商讨的对象。我很看重,这次面谈的价值。”采九儿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肯提升对织的监视力度吗?”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之所以不加强对织的监视。就是为了避免知道,伪神之躯现在在哪里,以及正在干什么。” “也就是说…”鱼谦迟疑了片刻后问道“采总指挥您…在配合任源的行动?” “可以这么说。” “是他要求的?” “不然呢?”采九儿嗔怪的白了前者一眼道“难不成你觉得,我很乐见伪神之躯脱离掌控这种事情发生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采总指挥您要在这件事上,为任源提供便利?”见谈话的走向正在逐渐触及问题的核心,鱼谦心念电转,略作思忖后赶忙追问道“是因为任源和您在暗地里,达成了什么约定吗?” “如果鱼警官你这么问的话…”采九儿狡黠一笑道“那么接下来就是看看,你对我的信任有多少的时候了。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你就得告诉我…” “上周六的晚上,任源都和你说了什么。” 第八百九十二章 浮水鱼漂 些许迟疑的神色,涌上了鱼谦的面庞。见状采九儿无声轻笑,悠悠说道 “鱼警官,刚才可是你说在这件事上,我们应当给予彼此最基础的信任的。现在我已经充分展现出我的诚意了,接下来,该轮到你展示诚意了。” “…我并不是不信任采总指挥您。”鱼谦违心的说道“只是我不明白,这和追踪任源的动向,有关系吗?” “和追踪伪神之躯动向的关系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和我为什么不去追踪他的动向很有关系。”狐女笑笑道“我想这个问题,也是鱼警官你今天很想知道的,对吗?” “好。”鱼谦回想了下那天自己与任源相商的内容(详见第八百一十六章),觉得对后者说出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思忖良久之后终于缓缓说道“任源和我说了,孟伟家的那名女保姆小安审讯时,所交待的细节。” “还有呢?” “还有,采总指挥您为什么要秘密逮捕,刘威和刘猛两兄弟。以及这件事背后,有对灾部高层暗中操纵的可能。” “就这些吗?”采九儿问道“应该不止?” “还有就是,我和任源研究了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为什么会放任小安投诚这件事的发生。”鱼谦补充道“连带采总指挥您对此事的看法,他也一并对我说了。我们还研讨了下,孟浮笙失踪一案在调查中所发现的一些细节。” “哦?”采九儿饶有兴致的问道“孟浮笙失踪案的一些细节?这点鱼警官你可以和我,详细说说吗?你就当是提前向我,做个中期的工作报告。” 见后者对此事感兴趣,鱼谦的心思不由得悄然一动。同样身为对灾部内,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a级异人。和被整整关押了十年,刚放出来不久的任源不同。眼前的千幻九尾作为目前执掌剑阁的高层之一,对对灾部现状的了解肯定更加全面和深入。 那么关于自己那晚的猜想(详见第八百一十八章),或许后者能够给出与搭档任源不同的看法。想到这里鱼谦迅速整理了下思绪,将调查孟浮笙和柏天清失踪案时发现的疑点,以及自己对此的猜想,完完整整的对面前的狐女复述了一遍。 这边鱼谦说的非常详细,采九儿听的也极为认真。待前者说完之后,她眯起眼睛回味了片刻后,方才启唇轻笑道 “凌驾于对灾部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之上的幕后黑手吗?很有魄力的猜想,但我猜对与鱼警官你的这个推测,伪神之躯他并不是非常的赞同?” “是的。”鱼谦听出了后者的话外之音,平静的说道“我承认我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和对灾部的实力,缺乏直观的认知。但抛开这些不谈,会让人觉得有凌驾于二者之上的势力在背后操控这点,本身就是个值得思考的现象,不是吗?” “确实。”狐女点点头赞同道“不过若说存在能够暗中操控对灾部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幕后黑手,其实…” 见狐女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鱼谦好奇的问道“其实什么?” “唔…不,没什么。”采九儿轻摇臻首略过话 题道“总之,鱼警官你的这个想法,倒是不失为一个另辟蹊径的思路。那么当时伪神之躯和你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吗?” “就只有这些了。”鱼谦道“之后我们就各自,整理资料去了。” “这样啊…”采九儿顿了顿又问道 “他既然有和你说,我对小安投诚这件事的看法。那他没有和你说,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吗?” “这个…任源说接下来部里的工作重心,会放在搜寻那两座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鱼谦想了想答道“还有就是在针对对灾部高层可能存在内鬼这件事上,您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旗帜鲜明的反对了。” “这么说来。”采九儿失笑道“他果然没有和你说啊。” “没有和我说?”鱼谦皱眉道“采总指挥,您指的是?” “在秘密逮捕刘氏兄弟这件事上,你口中的那个幕后黑手都骑到我脸上了,我又怎么可能对如此放肆无礼的挑衅坐视不理呢?”采九儿傲人说道“再者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接下来,也明显像是会有大动作的样子。我更不可能选择如此消极的,应对方式了。” “所以?” “所以那天,我和伪神之躯做了个约定。”采九儿手指绞着胸前披散的发丝,斜乜着前者调侃道“不过看样子他并不怎么信任鱼警官你,最终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啊。” “做了个约定?”得知任源对自己果有隐瞒,鱼谦心头微沉“什么约定?” “我需要伪神之躯在一周之内,帮我找出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主教。而相对的,不管他这一周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出手干预过问。” “有这等事?” 在心中稍作推算之后,鱼谦立时明白任源为什么会用找出普罗米修斯这件事,作为和后者交换的条件了。 如果说小安的投诚和刘氏兄弟被捕,让s市的局面走入了幕后之人设计好的剧情。那么如果任源能够抢先,将至关重要的普罗米修斯挖出来,则等于釜底抽薪的破解了敌人的布局。所有困扰千幻九尾的问题,自然都能迎刃而解。 但就像所有人都知道,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一样。抓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固然是打开眼下局面的好方法。但怎么才能找出以及抓到此人,才是问题的关键。更何况任源给出的说法,听着就透着股不对劲的味道。 “您真的答应了任源的这个要求?” “是的。”采九儿点点头道“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加强对织的监视了。” “您怎么可以答应这种事情?”鱼谦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您就不担心,任源在这一周干出什么违反对灾部禁令的事情吗?” “他这一周,一定会做出违反禁令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也不必特意合我做这种约定了。”采九儿笑笑道“不过如果他真的能够找出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话,相比之下这也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 《仙木奇缘》 “怎么能这么说?!”鱼谦愕然道“违反对灾部的禁令都不算是严重的问 题吗?” “我倒是没有看出来,鱼警官你对对灾部的禁令,还挺看重的。”采九儿失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去的这一个半月。伪神之躯已经带着你,违反了好多次对灾部禁止的事项了? “而且直到现在,鱼警官你还在为他遮掩这些事情。那时候你就没有想过,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吗?还是说鱼警官你敢说,你们人之本源小队的行动,都是严格遵照对灾部规章制度来的?” “这是两码事!”鱼谦严肃的说道“就算我们小队在有些事情上,确实有违反对灾部规章制度的嫌疑。但即便是违规行为,也是有所区别的。同样是犯罪,难道在采总指挥您的眼里。盗窃诈骗能和故意杀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吗?” “鱼警官你不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吗?”采九儿笑道“所以只要任源能够将他的违禁行为,控制在‘盗窃诈骗’这种程度。借此机会擒获匪首的话,不是笔很划算的买卖吗?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违反对灾部禁令了。” “那采总指挥您如何保证,他能够控制好这其中的尺度?”鱼谦不依不饶的问道“他这次故意抛开我单独行动,不恰恰证明他这次要做的事情,要远比之前严重的多吗?!” “啊,鱼警官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采九儿笑意盎然的反问道“你承认你们小队之前,有违反对灾部规章制度的行为了吗?” “…”鱼谦骤然一惊,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但眼下显然不是懊恼失言的时候,把心一横干脆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继续说道“若采总指挥您要凭这无心的只言片语处罚我,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任源现在究竟在和织做什么!” “你放心鱼警官,我并不是个喜欢搞因言获罪的上司。你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伪神之躯究竟在做什么。”采九儿轻摆玉手安慰前者道“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出手限制织的行动。” “嗯?”鱼谦大惑不解的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鱼警官,你钓过鱼?”采九儿解释道“现在织,便是系在鱼线上的鱼漂。我应下伪神之躯的事情,毕竟不能公开。所以他便是以此来判断,我有没有履行和他之间的约定。” “在他的计划中织的存在可能不重要,也可能很重要。但就像并不是没有鱼漂,就完全钓不到鱼了。追踪织或许真的能找到他,但他同样也可以以此作为,我违反了约定的借口。并且以我对他的了解,最终怕是仍避免不了,让他找到机会达成了想要目的。” “所以采总指挥你就打算放手不管,任由他随心所欲的行动?”鱼谦沉声道“您就这么相信他能,把握好这其中的尺度?” “我怎么可能放心,不过虽然我不便出手去刺探他这两日的所作所为。”采九儿意有所指的说道“但不代表眼下并没有,适合去做这件事的人选。” “那”鱼谦追问道“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当然…”狐女弯起嘴角笑吟吟的说道 “是鱼警官你啦。” 第八百九十三章 再邀合作 未料到狐女又将皮球丢到了自己手里,鱼谦满脸疑惑的问道 “采总指挥,您不会是希望我替您打探出,任源究竟有什么预谋?” “这很奇怪吗?”采九儿淡笑道“鱼警官你不是伪神之躯的龙牧吗?这本就是你的份内工作,不是吗?” “如果单凭我就能查清楚这两天任源究竟做了什么,我今天就不必来此见您了。”鱼谦皱起双眉沉声道“不管任源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显而易见的是,他并不想让我知道。” “或许之前他还对我表现出了些许的信任,但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昨晚我也不是没有试图询问他,白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可无论我怎么逼问,最终他还是没有告诉我实话。” “伪神之躯或许已经不信任,鱼警官你了。但是…”采九儿操着软糯酥媚的轻容嗓音,循循善诱的说道“我可是很信任,鱼警官你的啊。你一个人或许打探不出任源有什么预谋,但是我们两人合作的话,就能够做到。” “我们合作?”再次听到同样的提议从不同对象的口中说出,鱼谦心头不由得涌上了股古怪的感觉。并且作为合作伙伴的话,相对于土狼大队的中队长白皓。眼前的狐女显然不是个,好像与的对象。 “是啊,我们合作。”采九儿颔首浅笑道“怎么样,鱼警官你意下如何?” “如果采总指挥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直接下命令不就好了吗?”鱼谦婉转的推拒道“合作什么的,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 “能直接下命令就解决的事情,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狐女嗔怪的瞪了前者一眼,眸中满是道不尽的万种风情“就比如我命令你老老实实的交待,上个月二十六号晚上和二十七号上午你们去了哪里(详见第三百一十三章),你就会不假思索的告诉我吗?” “啊这…”鱼谦心虚的说道“我们小队每天的行动,都有记录在上交的行动报告中…” “你看,我就知道就算第二次问你(详见第五百零四章),你还是会这么回答。”采九儿失笑道“我这么说并不是指责鱼警官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之所以不肯说一定有你不说的理由。”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拘泥于上下级的关系,那么我们之间很难再有深入的进展。就像对于今天鱼警官你,想要从我这里,探寻伪神之躯和对灾部隐藏在表面下的关系。我也完全可以装作不在指挥中心,将你拦在门外。” “我…” “你先别急着辩解,鱼警官。”采九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笑道“我说了我理解,你的选择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所以我才提议我们抛开各自的身份,以平等的身份来交流合作。” “因为我是对灾部高层的代表,负责驱虎计划的总指挥。很多话鱼警官你当然不便,直接和我坦白。但若仅仅把我看做,一个和你一样想要在降临派手下保卫s市安危的战友。我们之间是不是,能够多上需多共识呢?” “我倒不觉得,您说的这两个身份之间有什么冲突。” “有 没有冲突,那就要看鱼警官你怎么理解了。”采九儿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如果鱼警官你同意的话,有关眼下挖出任源意图这件事上。我可以不站在对灾部的立场上,和你共同努力。” “我不明白。”鱼谦反问道“什么叫不站在对灾部的立场上?” “就是有关这件事,不管之前鱼警官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以及之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被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更不会被对灾部在事后进行追究。” “采总指挥,您这话…”鱼谦目光微敛,神色凝重的说道“恐怕和对灾部的规章制度有所冲突。” “确实有点小小的冲突。不过嘛…”采九儿娇笑道“从尺度上来说,只是小小的‘盗窃和诈骗’罢了,鱼警官你不必在意。” “那么您和任源之间的约定呢?”鱼谦又问道“若说抛开身份的合作关系,那也是您和任源的约定在前?您不是答应他,不会干预他这一周的所作所为吗?” “反复逼问女性和另一个男人的关系,可不是绅士会做的事情哦。”狐女鼓起双颊故作不快的说道“再说想要知道伪神之躯做了什么的,可是鱼警官你,我只是略施援手罢了。就算要从这个角度挑毛病,也是伪神之躯在约定中钻的空子更多。” “呃…好,就算如此。”鱼谦迟疑道“我在这件事中,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鱼警官你能起到的作用,要远比你以为的重要的多。”听到这句曾从不同人口中,对自己说出的相同评价,鱼谦不由得神色微动。 见前者态度有所松动,采九儿忙趁热打铁的说道“表面上看伪神之躯从昨天才开始行动,并且只和我做了一周之约。” “可如我所料不差的话,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伪神之躯应该都已经在暗中完成了。这周根本不是他计划的开始,而是他整个计划的收尾。包括织和鱼警官你在内,都是他早已布好的棋子。” “只是因为鱼警官你当局者迷,又对异源和触媒相关的知识缺乏了解。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他平时悄然布下的这些暗手。就像上次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我向你提议的那样(详见第五百一十八章)。只要鱼警官你肯配合我说出伪神之躯试图向部里隐瞒的事情,我就可以推断出他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果然。”鱼谦沉声说道“采总指挥你向知道的,还是这件事。” “这侧面说明了我是个始终如一的好女人,不是吗?”采九儿莞尔道“而且鱼警官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可不止这一点,你的很多其他疑问说不定也可以得到解答。” “其他疑问?比如说?” “比如说。这次驱虎行动为什么会让你产生,背后有凌驾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乃至对灾部之上的力量。” 采九儿道“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 《仙木奇缘》 “可您不是不赞同任源调查对灾部高层的举动吗?” “我只是不愿见对灾部内部,因为伪神之躯出于报复心理的调查,而产生危险的分裂。”采九 儿道“我想鱼警官你应该并无此意?” “这是自然。” “那不就没有问题了?”采九儿颔首轻笑道“那么鱼警官,这次你的回答呢?” “…”鱼谦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而是抬手捏紧了下巴,低头默默的沉思了起来。 此刻他的心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如果将时间往前倒退哪怕两天,他都大概率不会选择,应允面前狐女的提议。倒不是说同为异人,他对任源的信任就要高出采九儿很多。只是前者毕竟是他,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搭档。 在没有明显的,任源会危害社会的证据前提下。这种明显有被刺搭档意味的做法,可不是鱼谦会做出的选择。遑论截止到目前为止,种种迹象也表明了对灾部高层之内,大概率也有潜伏着的危险敌人。 但眼下任源不可捉摸的独立行动,无疑给鱼谦心里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纵使不考虑自己身为前者龙牧的立场,考虑到伪神之躯的危险程度,这都不是个令人安心的状况。就像他做当兵和从警时,看待自己的佩枪一样。 只有拿在自己手中的枪械,才是战场上亲密可靠的战友。而丢失的枪械,则是个危害公共安全的不定时炸弹 。对于丢枪事件的处理,怎么谨慎都是不过分的。 可话又说回来,同为异人千幻九尾就更加可信吗?这个让人摸不清深浅的女人前脚答应了任源的要求,后脚便试图引诱自己配合她挖出前者的计划。眼下后者做出的所有承诺,也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回想起昨夜任源的话,搞不好其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才有意将行动掩饰起来,连同自己一并蒙在鼓里。 是相信任源的说辞,静静的等上一周。还是选择与面前的狐女配合,主动出击在任源惹出事端前,挖出他的计划?鱼谦内心之中,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这边采九儿见鱼谦陷入纠结,眼神中满是自信的神色,全无出言干预的打算。她清楚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多说只会产生反效果。 而且她相信这次对方一定会选择,和自己合作的。从鱼谦选择今天来面见自己,问出那些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可弥合的缝隙,已经在鱼谦和伪神之躯之间产生了。前者倒向自己,只是事件的问题了。 就在这时,再次响起的通讯铃声打破了指挥室中安静的气氛。采九儿瞥了眼屏幕,顿时眼神一亮,当着鱼谦的面按下了接通键。 “我是采九儿…嗯,说…什么时候的事?…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采总指挥。”待后者挂断通讯鱼谦忙开口道“那今天就…” “哦,鱼警官。”采九儿笑着打断了前者的话道“刚才的问题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虽说眼下局势紧急,些许考虑的时间我还给的起。正好你来都来了,接下来鱼警官可有空,陪我去见两个人吗?” “见两个人?”鱼谦奇道“谁?” 只见采九儿指着桌面的通讯器微微一笑道 “被我秘密逮捕起来的,刘威刘猛两兄弟。” 第八百九十四章 无意同行 指挥室门外姜梓文正面色不安的,来回踱着步。此刻的她根本无暇在意周围,路过的对灾部工作人员们投来的好奇目光。 算算时间鱼谦已经进去很久了,却还迟迟没有出来。因为不知道此刻指挥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焦躁不安的思绪,充满了她的内心。 起初被鱼谦带着节奏走的时候,她尚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静下心来独自思忖了一番之后。渐渐意识到和前者来部里的指挥中心面见千幻九尾,实在是个过于莽撞和草率的行为。搞得她不由得大为后悔,没有在开始劝住提议来此的鱼谦。 在姜梓文看来,说到底对灾部将伪神之躯从监狱里放出来打算做什么,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个临时借调的联络专员,需要操心的事情。后者有自己的打算也好,还是暗中听命于对灾部高层也罢。就算她知道了其中的内幕,也根本无力去影响些什么。 现在看鱼谦的架势,分明是想就目前似乎是对灾部工作上的“疏漏”,向担任总指挥的千幻九尾发动质询。这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哪怕鱼谦将话说的再怎么委婉,也难免会惹得后者不快。 如今作为小队主力的伪神之躯,已经出问题了。接下来若是鱼谦再和总指挥千幻九尾发生冲突,那姜梓文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届时,还如何安然自处了。尤其是自己这次担任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还是在鹰隼大队就职的父亲一力举荐的。回头若是引起了狐女的不满,怕是对于父亲乃至整个部门都会有所牵连。 “欸,我昨晚干嘛要和鱼叔提那些有的没的啊,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就好了吗?” 少女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现在马上冲进指挥室。先为自己小队打扰了总指挥工作的行为诚恳道歉,然后无论如何都要将一意孤行的鱼谦给拽出来。 可不管心里下定了多少次决心,一抬头看向指挥室那道厚重的防爆门,想到门后可能正在进行着的争执。少女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那点勇气,便畏畏缩缩的消散了。最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天生就不是个有魄力的行动派。不然方才也不会因为畏惧而呆在原地,坐视鱼谦独自走进指挥室了。 就在姜梓文被愈发感到漫长的等待,折磨的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指挥室厚重的防爆门突然打开,千幻九尾和鱼谦一前一后,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鱼叔你可算…”少女的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欣喜的笑容,便被映入眼帘的那袭银灰色的长发,僵住了面部的表情。慌忙昂首挺胸,满脸肃穆的说道“采总指挥好!” “哦,这不是梓文妹妹吗?”采九儿看着神色拘谨的少女笑着说道“你一直等在这里吗?怎么没和鱼警官一起进来啊?” “呃,我…”被问道的少女顿时慌慌张张的说道“那个,对不起采总指挥,我们没想打扰您工作的… 额那个,我是说我怕我们都进去,会打扰到您…当然就算只是鱼叔自己,也打扰到您了…总之就是,那个对不起采总指挥,我们不该在您忙的时候,打扰您工作的。” “呵呵,你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啊,我有那么可怕吗?”狐女掩唇轻笑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听取下属的报告不也是工作吗。哦对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异人监狱一趟,梓文妹妹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啊?”少女有些不明白,她和鱼谦本是来这里询问有关任源的事情,怎么突然要去异人监狱了?难道说鱼谦的言行过于无礼,把千幻九尾气到打算亲自把后者关进监狱了?但看狐女的表情,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摸不着头脑的少女,将视线投到了鱼谦的脸上。 “不用担心,我没有和采总指挥起冲突。”看出少女是在担忧自己,鱼谦低声解释道“只是现在正好我有空闲,所以陪采总指挥一起出趟公干罢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少女松了口气,将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摆摆手推脱道“我只是个联络专员,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还不知道人之本源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是先回六号别墅待命。省的他恢复通讯的时候,不能第一时间联系上我们。” “也好,那梓文你就先回六号别墅。”看出前者不想跟着一起去异人监狱,也知道其很惧怕和狐女共处,鱼谦也顺势说道“若任源回来了,你记得要第一时间上报信息。” 得了采九儿的应允之后,姜梓文便迅速的离开了市博物馆。看着少女匆匆远去的身影,狐女若有所思的说道“咦,我还以为她也想跟着我一起去呢…” “梓文也是担心,任源若是恢复了通讯部里不能第一时间知晓?”鱼谦以为后者在意姜梓文流露出的畏惧心理,忙打圆场道“梓文在工作上一向都是非常认真负责的。” “是吗?”采九儿扭头问道“今天不是她要跟着你,一起来见我的吗?” “当然不是。”鱼谦摇摇头道“是我提议来和您面谈的,早知道梓文不愿意的话,我开始就让她在六号别墅蹲守了。” “诶,是这样啊。”采九儿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梓文妹妹对这些也很在意呢。” “眼下任源失联这件事,梓文肯定是在意的?她毕竟是我们小队的联络专员。”鱼谦有些好奇的问道“哪里有什么问题吗,采总指挥?” “没什么,只是我个人对梓文妹妹不肯一起来,稍稍感到有些遗憾罢了。”采九儿嫣然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快出发。” … 虽然s市异人监狱厚度惊人的外墙,着实出乎了鱼谦的意料。但对于不久前,已经见识过珈蓝浮岛的他来说,倒也不算多么惊讶。 “鱼警官你是,第一次来异人监狱?”走在前面的狐女像是平易近人的导游般,边走边向身后的鱼谦 介绍着周围的设施“s市的异人监狱在整个对灾部东南大区,都算得上是规格顶尖的异人监狱。也是少有的几个,能够对a级异人进行关押的异人监狱…” 和态度热情的采九儿不同,几名全副武装的随行监狱看守,则完全像是根据程序运转的机器人。全程下来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鱼谦跟着狐女来到了异人监狱的审讯室。 进入了审讯室的鱼谦四下稍稍打量了一番,倒是没有看出这异人监狱的审讯室,和普通的审讯室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途中狐女已经比较详细的向他说明了,刘氏兄弟二人的情况。除了之前他从任源口中听来的内容,还有这几日后者提审两人的过程。 趁着监狱看守去提人的功夫,鱼谦摸着下巴问道“也就是说…之前刘威不仅一直拒绝配合采总指挥您的调查,还告诫弟弟刘猛也不要配合调查?您安排刘氏兄弟二人同住一个牢房,就是为了让弟弟刘猛,协助您撬开刘威的嘴是吗?” “是的。”采九儿点点头道“虽然不知道刘威给调查制造困扰,拖延时间的真正原因。但和他哥哥不同,刘猛显然对这其中的种种状况并不知情。”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我不可能长时间的在这件事上耗下去。所以我便安排刘猛和他哥哥同住,并在之后分别提审两人。希望能够通过刘猛,动摇刘威的防线。” “当然就算最后不能成功,只要让刘猛意识到这次秘密逮捕,问题的关键出在他哥哥刘威身上。那么从结果上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听到这里鱼谦插嘴问道“是因为如果刘猛肯配合调查的话,您就可以尽快证明他的清白来给上面一个交待。然后安排刘猛回到工作岗位,稳定s市土狼大队的局面吗?” 《基因大时代》 “没错,尽快让s市土狼大队恢复正常运转才是眼下最关键的事情。”采九儿颔首道“毕竟土狼大队正副两名队长可是一夜之间,突然全部消失了。我必须确保刘猛回到s市土狼大队之后,愿意配合我掩盖刘威被捕的真相。不然的话,土狼大队依然很难在接下来,成为可靠的战力。” “那么…”鱼谦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不能再为s市的土狼大队,任命一名新的大队长吗?” “不能,准确来说是现在不能。”采九儿神色凝重的说道“据我推测留给我们的窗口期,恐怕只有一周的时间。就连当初刘氏兄弟两人从副职转正,接替吴沁源都要走近两周的流程。时间上,我们并没有这个余裕。” “而且对于刘威刘猛的失踪,现在也很难向土狼大队的各级队长交待。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选择对刘氏兄弟两人,进行秘密逮捕了。” “原来如此。”鱼谦轻叹道“但是现在刘威队长,又突然承认勾结降临派了。” “看来情况,越来越麻烦了啊…” 第八百九十五章 果断坦白 大致了解了之前对刘氏兄弟两人审查的结果后,鱼谦忍不住又问道 “那采总指挥,您是认为刘威和刘猛兄弟两人,并无勾结降临派的可能喽?” “那鱼警官。”采九儿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s市前任驻守骑士,是否真的刺伤了自己龙牧,叛变投靠琐罗亚斯德教派了呢?” “这个嘛…我对骑士本人并不很了解。”鱼谦沉吟了片刻之后回答道“但是仅现场调查的结果,还有上官小姐的供述来看。这件事当中的疑点,还是很多的。并且任源似乎坚持认为,骑士并没有叛变的可能。” “我对于刘氏兄弟两人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件事,看法就像你和伪神之躯看待小年他叛变对灾部这件事一样。”采九儿笑笑道“我也不认为这两人,有投靠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理由和可能。” “但是方才您说,刘威已经承认了,他们两人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事实…”鱼谦迟疑道“这样一来只怕连先让刘猛副队长,配合复岗率领土狼大队都很难达成了。” “是啊。”采九儿道“就算是我,想要把刘威的证词压下去也是很难的。上面可是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件事的。如今也只能先看看,刘威是怎么说的了。” 见后者提到了对灾部高层还有很多人在盯着刘氏兄弟的案子,鱼谦知道狐女还有几句两人心知肚明的话,没有当面说出来。 既然刘威几乎不可能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相勾结,那么他认下这项罪名的原因只可能是,为了配合幕后黑手给千幻九尾制造麻烦。这样一来就算狐女能够将这件事,强行压制下去。待刘猛回到土狼大队之后,幕后黑手依然会出手将暗幕挑开。 就像之前尽管千幻九尾已经提前出手,压下了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中找出的情报。最终上面还是下达了,对刘氏兄弟二人的逮捕令。当连发牌员都参与到这场赌博之中出千时,再去费力遮掩底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鱼谦担忧的问道“我们就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吗?” “不然鱼警官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伪神之躯过分的要求呢?”采九儿唇角轻翘露出了个颇为无奈的笑容“有些人啊表面上总览了s市对灾部的所有事务,实际上也是处处皆受掣肘。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是,急病乱投医啦。”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报告“采总指挥,刘威已经带到了。” “好的。”采九儿敛容正坐,淡然开口道“带他进来。” … 在两人对面坐下的刘威,完全不像是经历了数日牢狱之苦的犯人。沉稳的面庞之上,一派沉着淡然。看过来的双眸之中寒光微闪,似是早已盘算好了稍后如何应对狐女的审讯。只是在看到鱼谦之时,眼中稍稍掠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疑惑。 “虽然我刚刚已经收到了,监押人员的汇报。”采九儿单手拨弄着面前的文件,微笑着问道“我姑且再向你确认一边,刘威 。你是承认了自己勾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以及泄露对灾部机密情报的罪行,是吗?” “是的。”刘威神色淡然的颔首应道“我承认我们兄弟两人,勾结降临派及泄露对灾部机密情报的罪行。” “既然你愿意承认,那么你可以详细说一下,你的犯罪经过吗?”采九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怎么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接触上的。又是怎么和对方接触,以及泄露对灾部机密情报的?” 面对询问刘威没有丝毫的拖延和迟疑,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般,语气平静的叙述道“我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接触,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刘威便开始当着两人的面,仔仔细细的交待起了自己的“罪行”。甚至具体到每次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接头的地点和时间,都一个不落的说了出来。 要知道对灾部进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那晚,鱼谦是跟随任源赶在战场打扫完毕前,偷偷潜入了地堡的贤者圣殿。拿到了被琐罗亚斯德教派遗漏在现场的,档案情报原件(详见第五百八十九章)。在回到六号别墅之后,他和姜梓文也协助任源对这番情报,做了大量的分析整理工作。 因此即便不去翻阅那份情报,他也很快便察觉到了。刘威所交待的内容,和那份情报上所记录的内容高度一致。等于说是从当事人的角度,完美作证了那份情报的真实性。若这是场正常的内部审查,到此基本上就可以盖棺定论了。 “好了,刘威大队长。”默默听了半晌的采九儿开口打断了,后者流畅的罪行自述“你先停一下。” “采总指挥,我这边还没有,全部交待完呢。”刘威面无表情的说道“您要我停下来,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嗯,是有些问题想问你。”采九儿微眯起细长的狐眸,轻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拒绝配合我的调查吗?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决定交待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刘威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之前不愿配合,是因为我对将自己的罪行瞒过部里还心存侥幸。” “现在决定如实交待,则是因为认清了现实。明白无论如何挣扎,都难逃罪行大白的结局。不如早些配合调查老实交代,还能求一个积极坦白宽大处理的结果。” “呵,是吗?”采九儿冷笑一声道“可是你所交待的内容,却和上周我们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所得到的情报相去甚远呢。该不会是你在交代过程中,隐瞒了什么?” “是吗?”刘威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只是将我做过的事情,如实交代罢了。至于为什么会和部里掌握的情报,有那么大的出入,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那么你能保证,你所交待的事情,都是真的吗?”采九儿的屁股离开了座椅,向前倾动上半身,摆出了个颇具压迫性的姿态。数条毛色油亮的蓬松银尾,也从屁股后方竖了起来。 “你肯在认罪书上 ,签下你的名字吗?!” “当然能够保证。”刘威毫不退缩的点点头应道“我可以发誓,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刘威,你真的明白,你现在在说什么吗?”采九儿寒声道“你最好想清楚了,你面临的指控可是勾结降临派和泄露部里的机密情报!” “如果你今天在这里承认了这两项指控,那么直到你们兄弟两人生命尽头的监禁,将是你们能够获得的最好结果。或许你对此无所谓,但你要连同你亲弟弟的人生,都一并彻底毁掉吗?” “人总该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部里认为唯有终身监禁乃至死刑,才能让我们兄弟两人偿还罪责。那么我愿意接受这个判罚,作为对我们兄弟两人过往罪行的赎还。”说完刘威极为淡定的看了狐女一眼,语气恭敬的问道“那么采总指挥,您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我可以接着,交待我的罪行了吗?” “…”狐女面沉似水的打量了后者半晌后忽地展颜轻笑,向后探手拢住狐尾坐回了椅子上,柔声说道 “请继续。” 得到应允后刘威便接着之前交待的内容,很快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待完毕了。坐在一旁的鱼谦见采九儿正垂眸沉思,等了半天也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想着既然是审讯,总不能这么冷着场结束。便拾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顺势问了刘威一些细节性的问题。 对于他越俎代庖的行为,刘威倒也不在意。面对前者的讯问回答的也极为认真,不消多时就连鱼谦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轻咳了两声之后,扭过头来问道 “那个,采总指挥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唔,没有。”似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狐女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刘威,又转向鱼谦问道“那鱼警官你这边也问完了?” “啊?啊,问完了。”鱼谦不懂怎么审讯人突然就变成自己了,有些纳闷的回道“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雅文库 “那好。”采九儿按响了桌上的通讯器,将等候在审讯室外的监押人员叫了进来。吩咐他们将刘威带回牢房,再将刘猛押送到审讯室来。 等后者被两名监押人员带出审讯室后,鱼谦忍不住开口问道“采总指挥,您刚才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啊。”采九儿带着点俏皮的瘪瘪嘴道“他显然知道那份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搜到的情报上,都写着些什么。他刚才交待的内容,也完全是按照那上面来的。我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所以我就把接下来的时间,都交给你去问了。我今天带你来这里的主要,就是想要让你也了解下刘氏兄弟的情况。既然你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那自然就让他回去喽。” “可采总指挥,那…” “先别急。”采九儿嫣然一笑道“我知道鱼警官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这些话等稍后我们审讯完刘猛…” “再聊也不迟。” 第八百九十六章 互悖供述 和沉稳坦然的刘威不同,走进审讯室的刘猛满脸都是茫然失落的神情。浸透了双眸的愕然之中,透着股挥之不去的绝望之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招认了罪行的是刘猛,而非他的亲哥哥刘威。 当然,从结果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罢了。 “刘猛,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采九儿看着坐下来的后者,淡笑着问道“你哥哥已经承认了你们兄弟两人,勾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泄露对灾部重要机密的罪行了。” “嗯,我知道。”刘猛机械般的点了点头“审讯开始前,我们还在牢房里的时候。大哥他,就已经和我说了。” “那么,关于这件事。”采九儿又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刘猛抬起头来,迎着前者的目光反问道“那现在,采总指挥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嘛。”听到后者这么问,采九儿唇角荡起一个略显遗憾的笑容道“若是在此之前,我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接下来配合我去做。但是现在,关于你们兄弟两人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么说,采总指挥。”刘猛皱眉道“您相信我们叛变了部里吗?” “如果你只是在问,我个人看法的话。”采九儿略顿了顿,柔声说道“我当然不认为,你们兄弟两人会背叛对灾部。至少我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但现在问题在于,你哥哥刘威已经承认了罪行。并且供述的内容,也和部里之前所掌握的情报完全符合。无论怎么看,都只能认为其供述的内容属实。” “并且你哥哥在供述过程中,不仅交待了自己的罪行,连同你也一并供了出来”采九儿加重了语气说道“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不想相信也不行了。” “可是采总指挥,我们真的没有与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勾结。不要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了,我们和任何降临派都没有勾结过。”刘猛争辩道“事实总归是不容篡改的,只要部里稍加调查,一切就都能水落石出了!” “未必。”采九儿轻摇臻首道“如我所料不差的话,很快利刃大队那边就能根据你哥哥供述的内容,找到相应的人证物证。调查下去的结果,大概率会指向你们兄弟两人,真的勾结了琐罗亚斯德教派。” “这不可能,我们…”话未说完刘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紧对上了狐女的双眸,见对方冲自己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下了然的他无声苦笑,将头颅垂了下去。 不需要前者再做什么解释,他已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说,调查的结果大概率会指向两人真的勾结降临派了。虽说大哥刘威直到最后,都没有正面承认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但接下来事件的走向,已经证明他没有猜错了。 既然如此,那么相应的两人背叛对灾部的证据,自然也早就有人暗中准备好了。如果说这只是单 纯的陷害,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可问题是,作为当事人的刘威已经率先承认了罪行。那么想要串起这条预制的证据链,自然就很容易了。 “看来你已经明白,调查结果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了。”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后者,采九儿微微一笑道“而且就算最终部里能够在你哥哥的干扰下,查清事情的真相。那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工作。” “这么说…”闻言刘猛略作沉吟,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时间并不充裕了是吗?” “是的,时间上已经不仅仅是不充裕的问题了。”采九儿瞬间便明白了后者为什么这么问,轻声解释道“根据最新的情报来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很可能在这周内,便会有大的动作。如果不能赶在这之前制止他们的话,恐怕会在s市引发不小的灾难。” “怎么会这样…”刘猛喃喃自语道“大哥,大哥他,大哥他这么做不可能是为了,配合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计划!这其中必然有着什么隐情。” “我当然也希望是这样,但你应该明白。我作为驱虎计划的总指挥,不可能拿整个s市上千万人口的性命,去冒这种风险。”采九儿道“不管这当中究竟有什么隐情,我都不能允许这样脱离我掌控之外的高风险状况发生。” “我明白…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刘猛担忧的说道“如果当初采总指挥您是公开对我们进行逮捕的就好了,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为s市土狼大队更换主官。” “没用的,就算你们兄弟两人被捕当晚便定罪了,时间上来说也是完全来不及的。”采九儿轻叹道“就算我有权直接任免s市土狼大队的主官,也没有能够立刻熟悉整个s市土狼大队,让其顺畅运作起来的人选。” “莫说吴老已经被利刃大队那边拴住了,就算再让他重掌土狼大队。以他的年纪和精力,平时无事时还好。这种情况下,很难胜任这般繁重的工作。” “相较而言,你们手下现在暂领s市土狼大队的,那个龙姓的中队长可能已经是最适合的人选了。虽说有些勉强,但总好过公开你们兄弟两人被捕的事实。毕竟如果正式公开了,你们勾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事实。接下来整个s市土狼大队难免又要停摆,接受几轮大规模的内部审查。” “那…采总指挥,我现在该怎么办?”刘猛焦躁的问道“想返回土狼大队返回不了,配合调查又没有用。难道就只能蹲在监狱里干等着,眼睁睁的看着琐罗亚斯德教派落实他们的阴谋计划吗?”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采九儿面露遗憾的说道“但是现实是,现在也确实只能继续持续对你们兄弟两人的监禁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暂时没有,但你不用着急,我会尽快想办法的。”采九儿安慰道“很快利刃大队那边,就会根据你哥哥的供词进行调查取证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承认你没有做过的事 情。不然的话,就算是我也保证不了,最终的调查结果能够证明你的清白。” “没想到我才刚做出了配合调查的决定,就要面临再次开始对抗部里审查的局面了还真是讽刺啊。”刘猛自嘲的苦笑一声道“放心采总指挥,虽然我现在帮不上您什么忙了。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给您添麻烦的。” “你有这个心,我就很欣慰了。”采九儿笑笑道“不过现在就说帮不上什么忙了,倒也未必。我好歹也是驱虎计划的总指挥,想要把我牵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也许很快就有你出力的时候了,也为未可知呢。” 《踏星》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定当竭尽全力。”刘猛当即肃声应道“弥补我之前工作上的,缺漏和疏忽!”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相信你在整件事中是无辜的,但该走的审讯流程还是要走的。”采九儿扭过头来,冲着身畔鱼谦嫣然一笑道“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就麻烦鱼警官你来代劳啦。” “诶?我吗?”正聚精会神听着两人对话鱼谦闻言微怔,很快明白狐女这是在给自己,向后者提问的机会。当下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肃声问道“那么刘猛副队长,你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就开始,正式的审讯了。” 这边刘猛收拾好了情绪,颔首应道 “我准备好了…” … 经过详细的询问之后,对刘猛的审讯也终于结束了,后者亦由狱警带回了牢房。鱼谦审视着面前显示屏上自动整理的厚厚审讯记录,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 从两场审讯的结果来看,刘猛和刘威两人可以说给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说法。鱼谦针对每个刘威供述中所提到的,有关弟弟刘猛的内容都详细的询问了后者一遍。后者也对他的每个问题,都给出了非常认真的回答。 但从鱼谦的角度上来看,刘猛的大部分回答恐怕都很难站住脚。因为后者对于这些有关,他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接触的指控,所给出的不在场证明。绝大多数都是需要同一个人,来给他作证。而这个人,正是指证刘猛为共犯的,后者的亲哥哥刘威。 当然反过来也可以说,刘威之所以选择这些时间点,作为自己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接触的日期供出。恐怕正是因为,弟弟刘猛无法在这些时间节点上,找出除他以外的不在场证明。 这就导致对于刘猛来说,整个证据链走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死循环。他想要摆脱指控,就要提供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而能够证明他不在场的,又只有哥哥刘威。可哥哥刘威,又恰恰是指控他为共犯的人。 “怎么样,鱼警官?”看着眉头紧皱的前者,采九儿笑着问道“关于这两场审讯的结果,你怎么看?” “呼…”鱼谦用力的吐出了郁积在胸腔中的浊气,面沉似水的摇了摇头道 “这状况实在是,有些棘手啊。” 第八百九十七章 利刃权柄 “现在你知道,人家有多难办了。”看着满脸尽是纠结神色的鱼谦,采九儿勾起嘴角露出了个狡黠的轻笑。 此刻审讯室中没了外人,采九儿的态度也开始显的有些轻浮了起来。趴在桌面上斜乜着前者,故作幽怨的说道“鱼警官你也觉得,刘氏兄弟的事情,很不好办对不对?” “看这架势,已经不单单是好不好办的问题了。”鱼谦苦笑道“最初任源和我说部里的高层,可能有问题的时候。我还觉得这可能只是,他用来为自己违禁之举开脱的借口。” “可如今看来,情况甚至要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的多。我真的没有想到,s市的局势已经危机到这种时刻了。竟然还要分出精力,来应对来自内部的压力。” “我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刘威大队长要这么做。说实话即便采总指挥您也认为,刘氏兄弟两人真勾结降临派的可能性不高。我仍旧不能理解,刘威大队长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相较之下,我反倒觉得刘氏兄弟两人真的勾结了降临派这个解释,更加能够说服我。” “是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刘威这么做的动机。”采九儿轻叹一声说道“你可不要把对灾部的情况,想的太简单哦。别看我还算是部里的高层,但像我这样的异人出身。其实明里暗里,还是会受到很多歧视的。” “但我想…”鱼谦迟疑片刻,斟酌着说道“刘氏兄弟勾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这件事,绝不仅仅只是部里有人歧视采总指挥您,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了。”狐女接口道“所以我今天带你一并来这里审讯刘氏兄弟,除了向你展示我的诚意。为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做好前期的准备和铺垫。” “另一方面也是给鱼警官你个,亲自了解具体情况的机会。找出刘威这么做的背后原因,也是一个我非常在意的问题。如果鱼警官你能在这方面帮上忙,那就更好了。” “我只是个不称职的半吊子龙牧罢了,采总指挥您未免太过高看我了。”鱼谦忙语气自谦的推脱道“而且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采总指挥您合作…” “哦?鱼警官你还没有想好吗?”采九儿直起身来,双手拢在丰满的胸脯前,做捧心状颇显哀怨的说道“难道说连你也嫌弃,我是个异人这点吗?” “呃…采总指挥您别这样,我没歧视您的意思。”见对方又开始恶趣味的调戏自己,鱼谦不由得黑着脸说道“您若总是这种态度,很难让我下定与您合作的信心。” “哦呀,这种态度什么的,鱼警官你说话还真是伤人呀。”采九儿撇撇嘴道“人家这不也是为了缓和下紧张地气氛,讨你开心嘛。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该说的这么直白呀。” “采总指挥您还真是好雅兴啊。”鱼谦无奈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啊。” “不然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要我扑在你怀里哭不成。”采九儿淡然一笑,敛容肃声道“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那我换个态度好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已经很不充裕了,有关我们合作联手的提议。鱼警官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诶。”鱼谦默然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想我可能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就知道。”采九儿脸上绽放出温婉的笑容,柔声道“鱼警官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方才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但不知道合不合适一直没敢问出口。”鱼谦犹犹豫豫的说道“现在既然您提议我们抛却上下级身份联手合作,我想顺便问问您。当然如果您觉得这个问题不便回答的话,就当我没有问好了。” “咦?什么问题?”采九儿好奇的问道“你是想问我的三围吗?” “…采总指挥,眼下局势紧迫,还请您严肃点。” “呵呵,开个玩笑啦。”采九儿掩唇浅笑道“鱼警官你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男人啊,刚答应合作就想着要从我这里套情报了。光是我为你答疑解惑了,欠了我那么多人情你还一个都没还耶。” “这个我知道。”鱼谦有些尴尬的说道“之后关于采总指挥您想要知道的情报,我也会如实的报告给您的。” “这才有合作的样子嘛。”采九儿笑笑道“人家也不是个小气的人,鱼警官你就先说说看,之前让你不便开口的问题是什么。”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现在对灾部利刃大队的总指挥,也就是采总指挥您的上级。是一名被称为‘伏羲’的异人?”鱼谦问道“同时他也是,剑阁的执掌者是吗?” “嗯,是的。”采九儿点点头道“他不仅是异人,作为剑阁六极之一还是名a级异人。其封号为‘东仲太昊’,对灾部内部一般都称呼他为伏羲。” “而且我记得之前任源也有和我说过,包括枭龙大队这个部门的成立,还有《异人限定居住法案》这些改革在内。” 鱼谦追问道“都是在伏羲的牵头努力下,推动成立的是吗?” “是的…任源和你说过的事情,还挺多啊。”采九儿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色,饶有兴致地问道“他还和你说过什么?” “呃…”鱼谦谨慎的问道“这都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那倒不是,只是随便问问。”采九儿微笑道“只是我没想到关于部里高层的事情,伪神之躯会和你说的这么细。” “也没有很详细,不然的话我今天也不用问采总指挥您了。”鱼谦道“他毕竟在异人监狱里待了十年,关于部高里层如今的状况也不是很了解。告诉我的基本上,就是这些了。还有就是关于部里高层在如何处置异人这点上,所存在的路线上的分歧。” 《日月风华》 “嘛,说到这个份上的话,其实已经算蛮详细了的说。”采九儿歪头问道“所以,鱼警官你想问的到底是?” “我想问的是,既然如此为什么采总指挥您还要,担心利刃大队那边派下来的专员会将刘氏兄弟一案的调查结果,引向麻烦的方向?”鱼谦顿了顿补充道“我的意思倒不是 说要利刃大队这边做什么暗箱操作,但至少不会轻易的得出刘氏兄弟确实叛变了这个结果?” “唔…”采九儿想了想道“任源有和你说过,剑阁是利刃大队,但利刃大队不是剑阁吗?” “这个是有说过。”鱼谦应道“不过现在利刃大队的总指挥,不也是剑阁之主吗?” “他有跟你说过这些的话,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容易了。”采九儿淡笑道“要解释起来的话,还蛮复杂的。简单来说的话,那就是即便伏羲现在是利刃大队的总指挥,他也做不到完全掌控利刃大队。” “是因为对灾部在这方面,有非常严格的制度,来限制各大队总指挥的权力吗?” “怎么说呢,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实际情况和鱼警官你想的并不太一样。”采九儿耐心的解释道“伪神之躯既然和你说过利刃大队并不是剑阁,那肯定也和你说过利刃大队与剑阁之间的关系?” “有说过。”鱼谦道“利刃大队是对灾部为了与剑阁合作,所设立的部门。(详见第四百四十一章)” “伪神之躯的说法,已经算是很委婉了。”采九儿自嘲一笑道“其实用利刃大队在监视我们这些剑阁的异人这个说法,也不算是很夸张。而利刃大队总指挥这个职务,是周期性轮值的。” “理论上来说,利刃大队部门的高层包括我在内,都有资格出任总指挥这个职务。但实际上为了平衡两方的势力,基本上默认是由z国政府方面指定的人选,和剑阁方面推出的代表轮流担任。” “比如现在就是伏羲作为剑阁方面的代表,出面担任这次任期的总指挥。如果说在剑阁内,我和伏羲的立场相同,能够得到他自上而下的协助没什么问题。可要说掌控整个利刃大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同样反过来亦是如此,不管担任利刃大队的总指挥是不是z国政府所指定的人选。整个利刃大队除剑阁外的人员机构,指挥权也毫无疑问掌控在z国政府手中。” “因此鱼警官你要说是因为部里,有非常严格的制度来限制利刃大队总指挥的权力,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恰当。只是这算不上是落实倒书面上的规章制度,更应该说是某种双方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原来如此,难怪您会在意利刃大队那边派下来的专员了…”鱼谦万没有想到,对灾部内部的分裂程度,要比自己之前了解的还严重的多。将狐女的回答消化了片刻之后,有些惊奇的问道“所以利刃大队现在除了剑阁的部分外,是由政府掌控的喽?” “说是由z国政府掌控,不过实际上基本可以说是掌控在,一个人的手中。这个人在利刃大队的地位,约等于伏羲在剑阁内的地位,甚至更高。”采九儿沉声道“因为就连剑阁内的不少人,都受到了此人的影响。” “这人是谁?”鱼谦好奇的问道 “此人便是先后担任了数次利刃大队总指挥之位的…”采九儿微眯着双眼轻声说道 “西门豹!” 第八百九十八章 各谋所需 当听到狐女口中说出的这个颇为耳熟名字时,鱼谦便感觉似乎在哪听过。稍作回想之后,立刻面露恍然的说道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是那个魏国的…话说利刃大队政府方面的负责人真的叫这个名字?” “你也发现了?”采九儿笑笑道“虽说利刃大队上下一直是用这个名字称呼他的,但我也怀疑西门豹这个名字,并不是真名。而是类似对灾部异人封号之类的,用来掩饰自己真名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不管他真的叫这个名字也好,还是为了隐藏真名所使用的化名也罢。大半个利刃大队,确实的掌握在这个叫做‘西门豹’的男人手中。” “这么说来…”鱼谦斟酌了片刻后道“采总指挥您说的那两名被上面派下来,负责抓捕刘氏兄弟两人的特派专员(详见第七百四十五章),就是西门豹安排的了?” “我想应该是的。”采九儿颔首道“s市眼下是什么状况,伏羲是了解的。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将刘氏兄弟抓起来,对我工作开展会造成不小的困扰。” “那么这个西门豹,在对待异人的问题上,是个强硬派喽?” “这也是必然的啊。”采九儿失笑道“即便只是出于平衡利刃大队势力的想法,政府那边也不会选择一个同为温和派的代表,来作为利刃大队的轮值主官呀。” “说的也是…”鱼谦搓着下巴上粗 硬的胡茬,拧起两道剑眉推测道“那么想要刘威拖延时间的幕后之人,会不会是这个西门豹呢?” “…” 出乎鱼谦意料的是,狐女这回并没有应和他的猜测。经过不长不短的一阵沉默之后,采九儿敛容说道“鱼警官,在没有切实的证据前,我们不能随意去做这种不负责任的猜测。尤其是在,你根本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 “啊,抱歉,是我草率了。”没想到后者的态度突然之间如此严肃了起来,鱼谦致歉后有些好奇的说道“这么说这位西门豹长官,平时行事很令部里上下信得过喽?” “我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好感。”采九儿摇摇头,极为严肃的提醒道“但是他毕竟是利刃大队的轮值主官,像鱼警官你方才那样胡乱揣测,传播开来的话会在部里引起大 麻烦的。就像我之前也严禁伪神之躯,冒然怀疑和调查伏羲,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我明白了。”经后者这么一解释,鱼谦立刻便了然了。因为是临时被拉来加入对灾部,而且工作时长加起来也才刚一个月出头。所以很多时候,他对于整个对灾部的了解远不够全面和深入。 眼下后者的提醒则让他再次意识到,不管从规模还是重要性上,对灾部都是个远超自己认知的庞大机构。包括此刻在他面前看似随意的狐女,都握有极大的权柄。这种牵扯到了对灾部各方高层的问题,绝不能拿自己这些年处理刑事案件的视角,浅显粗暴的去看待。 “而且更重要的是,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能够确认的事项都非常有限。”采九儿轻声道“就连刘氏兄弟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勾结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我们都无法 得出个确实的结论。” “虽说我并不认为,他们两人真的会与降临派勾结。可刘威的表现,实在是个很难解释清楚的状况。不排除这兄弟两人真的勾结了降临派,只是分别扮红脸和白脸,试图力保其中一人脱罪的可能。”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采总指挥。”鱼谦略作沉吟后说道“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更严峻的问题是,接下来如何确保s市的土狼大队,充分有效的运转起来?” “您方才在审讯刘猛副队长的时候不是也说了吗?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极有可能有什么大动作。可现在s土市土狼大队的主官处于审查中,一时也没有合适的轮换人选。届时只靠枭龙大队的任源和小新,能够应付的来吗?” “对于这个状况,我也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采九儿微笑着说道“我手上还有之前对s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突击行动时,自周边省市增援部队中,挑选出的人员所组成的别动队。在有我坐镇的情况下,加上伪神之躯和佣兵。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未必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既然采总指挥您还有此后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也并非完全之策。”采九儿话锋一转,略显担忧的说道“此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所展露出的实力,着实超出了部里的预估。为避免发生意料之外的状况,s市土狼大队的存在,仍是一份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而且,更为关键的问题在于。作为驱虎计划的核心战力,伪神之躯的状况究竟能不能确保稳定?从眼下事态的发展来看,恐怕很难让人完全放心。这点鱼警官你作为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闻言鱼谦不免有些尴尬的说道“确实是我的失职不假,但这件事也实在是有些超出我个人的,能力范围了。” “我知道要鱼警官你看住伪神之躯,是过于强人所难了。何况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部里给他开放的权限显然都过于超标了。”采九儿轻皱黛眉,极惹人怜爱的唉叹道 “现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没什么动作,他就敢借此威胁我和我讨价还价了。若是降临派真的开始行动了,鱼警官你说我还能控制得住他吗?” “额…”这边鱼谦只得附和道“这确实是个需要担心的问题。” “所以说喽,能不能摸清伪神之躯眼下的动向,对于部里驱虎行动的成功可是非常重要的。”采九儿狐眸轻转,狡黠一笑道“我都已经为鱼警官你,解答了很多疑惑了。接下来你也应该向我展示下,合作的诚意了?” “…好。”至此鱼谦的立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很大的动摇。此番纠结良久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那么采总指挥,关于人之本源小队这一个月的工作,您都想知道些什么?” “全部,我想知道全部!”采九儿面色一喜,加重了语气道“不仅是工作内的,还有工作外的。你所知道的每个,关于伪神之躯的细节。你和他之间的,每句沟通和对话,我全部都要知道 !” “…采总指挥。”鱼谦面露难色的回道“这未免就有点…” “怎么?这可是关乎s市千万市民安危的事情啊!难道说,鱼警官你…”采九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俯身靠近了他。抬手将滑落鬓角的发丝向后轻拨,微扬起脸来看着前者。目光殷切中带着几分失落,委屈的问道 “不愿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伴随着阵阵沁人心脾的体香扑面而来,鱼谦别过脸稍显局促的说道“只是您若问的这么详细,我一时半会儿可说不完。而且这一个月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没有把握能将每个细节都说清楚。” “呵呵,记不清没关系,说的久也没关系。”采九儿娇笑道“鱼警官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好了。至于时间问题,今晚你就不用回六号别墅了。” “这不太好,采总指挥。”鱼谦赶忙推拒道“如果任源回来之后见我没有在家,肯定会怀疑的。” “你在家他也会怀疑的,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们之间的事能瞒得住他不成?反正你替他隐瞒多少,他之后都会怀疑你的。不如索性贯彻到底,你就全告诉我。”采九儿边说边凑到了前者的耳畔,嗓音酥媚的说道 “当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接下来就到我的住处,我们慢慢细谈…” … 峭壁下一处人迹罕至的沙滩上,身着素色对襟长袍的女子正平举玉臂,对着海边翻涌的浊浪静静站立着,仿佛一尊矗立在沙滩上的人形玉像。 在女子生后不远处的礁石之上,一名身型壮硕异常的高大男子,正意态闲适的打量着立如玉雕的女子,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握在手中的秒表。 “时间到!” 随着一声高呼,身型高大的男子从礁石上一跃而下,朝海边的女子走了过来。静立的女子也放下了双臂,神情淡漠的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后者。 “怎么样?”男子随意的甩动着手中的秒表,大大咧咧的问道“成功了多少个?” “十七…不,应该是十五个。”女子垂眸思索了片刻后答道“有两朵浪花波形和位置虽然对了,但是出现的时间却有些许偏差。” “十五个吗?那也很不错了。”男子探手揉向前者的脑袋“你这不是进步的很快嘛,哈哈,看样子要不了一周你就能完全掌握其中的诀窍啦。” “任前辈。”女子面无表情的避开了后者,声音冷淡的问道“我这样频繁的动用独立现实,真的不会被部里的天网系统监测到吗?” 这在海边出现的一男一女,正是今早和对灾部断联后行踪不明的任源和织。 “我不是说了,这点不用担心嘛。”没能摸到对方脑袋的任源讪讪收回了手,耸耸肩道“怎么,信不过我?” “不,我只是很好奇。”织道“前辈您是怎么做到的,屏蔽天网系统感知的?” “哦?织你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了。”任源笑着问道“莫不成…” “你想学啊?” 第八百九十九章 屏蔽技术 自从答应协助人之本源任源将信件,送往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手中的要求后。织便不得不重新开始规划,自己和秋鲤沫将来的生活。 虽说后者嘴上说的十分轻巧,眼下负责s市对灾部事务的千幻九尾,并不会干预两人暗中所做的勾当。可织并不傻,她很清楚所谓的不会干预,也就仅仅只限于现在而已。 即便她并不了解目前s市对灾部和降临派之间的具体态势,但从任源透漏出的只言片语中她也能猜道。这场斗争中对灾部眼下显然处在一个,相对较为被动的状态。尤其是作为总领s市对灾部事务的驱虎行动总指挥千幻九尾,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出突破口。 因此就像任源在利用她一样,千幻九尾其实也在利用后者,去做那些不便对灾部直接出面的脏活。等待此间事了,驱虎行动完美收官之际,就是两人被对灾部清算之时。对于这点不管是千幻九尾采九儿,还是伪神之躯任源,乃至织自己本身其实都心知肚明。 明知会遭到秋后算账,任源却还是选择了这么做,自然是有打着自己的算盘。这其中的原因织并不知晓,也不想去知道。但会给自己和秋鲤沫那孩子带来什么影响,却是她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 就像最初,后者引诱她合作时所说的那样。就算她和秋鲤沫老老实实的遵照部里的安排,直到驱虎计划圆满结束。上面也不可能给她们两人普通人的身份,让她们能够顺利的返回社会过正常人的生活。 首先织自己就不谈了,她从没幻想过能够不费任何力气,就拿到枭龙大队的异人们,穷尽十年之期都罕有成功的资格。关键的问题在于秋鲤沫,这孩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同样也难以被允许回到正常社会之中。没了伪神之躯这道保护 伞,三号院将是那孩子唯一的归宿。 想要改变这个未来,摆在织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彻底摆脱对灾部的控制,逃出前者的势力范围。才能拥抱全新的未来,让秋鲤沫过上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故而织之所以,会答应伪神之躯任源的要求。一方面是因为受到了威逼,为了确保生活的安定,她不得不屈从于这个,两人当下生活的缔造者。另一方面,也是源自未被挑明的利诱。如果真的想要摆脱对灾部的控制,编织未来这个技能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然在最初的事后,她其实并不看好后者的计划。就算千幻九尾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两人甩脱对灾部鹰隼大队的追踪。但只要动用独立现实,那么就免不了被部里的天网系统精准定位到。待找到两人之后,利刃大队方面的审查也是无法越过的难关。 然而令织没有想到的是,昨日她按照后者的指导,在此张开独立现实后。似乎并没有惊动,密切监视中的天网系统。之后利刃大队的审查,也是在雷声大雨点小的状态中结束了。负责审查的人员,轻易便接受了那份,连她自己都感到缺乏可信度的说辞。 这让织开始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刚被对灾部从十年牢狱之灾中解放出来的男人。即便已经风光不在,后者对于对灾部的影响力仍旧远超她的预料。这场合作里对方所能提供的庇护,似乎要比她期待中的更高。这也让她对于自己的逃脱计划,更多了几分成功的期待。 当在后者的指导下,她终于初步掌握了编织未来的技巧。能够按照对方的要求,控制海浪的生成时。织不免开始想要尝试下,能不能从任源的手中。获得这种能够在动用独立现实时,避开部里天网系统定位的方法。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开始她只是想要先稍微试探下,看看后者是否愿意透露些许细节。却不料对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径直点破了她暗藏的心思。事已至此,织索性不再掩饰,坦然承认道 “是的,我想学。” “没看出来,织你还真是个贪心的小姑娘啊。”任源竖起食指摇了摇道“不过你要知道,贪多可是嚼不烂的。虽然我刚刚夸奖了你,在学习编织未来这方面进步的很快。但这并不代表,你现在就已经可以出师了。” “我要你练习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位置,生成特定波形的浪花。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深刻的理解,细节上的差异会对编织出的未来,造成巨大的差异。这种个别细节上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一点上。而是会随着未来的发展,产生持续而长远的影响…” “前辈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之后我会继续进行联系和熟悉的。”织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后者话,插嘴问道“听您方才的语气,您并不介意将躲避天网系统监控的方法,教给我是吗?” “诶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心急啊,而且对于给自己传道授业解惑的前辈,一点尊敬都没有。”任源皱起眉头故作不快的抱怨道 “我可是正在给你讲解编织未来过程中,必须注意的要点呢,织你怎么能这么粗暴的打断我的讲解呢?你这样真一点礼貌都没有,好不好?” “按照前辈您之前的说法,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师徒关系?您要我学会编织未来,也是为了方便您自己行事?”织漠然说道“更何况您方才讲解的要点,在之前都已经说过了。我的记忆还没差到,这么快就忘掉了。” “啊这…”任源夸张的耸拉起眉毛,做作的叹着气道“我不明白我对你哪点不好了,我诚心诚意的教会了你那么多事情,但你对我却一点尊敬都没有。你并不把我当成朋友,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师父。” “做前辈您的朋友,似乎并不是件好事。而且我也不觉得,您很在意我如何称呼您。”织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是说只有我叫您‘师父’,您才肯将躲避天网系统监视的方法,传授给我呢?” “你倒是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就先替我,把教授你遮蔽技术的决定给做下来了。”任源点出了女子掩藏在字里行间的话术,故作不满的说道“教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经不可轻传, 亦不可空取。你就叫句‘师父’就想把我打法了,未免有些太小气了?” “我明白了。” 打从一开始,织就不觉得对方会让自己白嫖这份技术。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么说就是为了引导后者说出条件。只要对方肯教自己,那么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见后者如此说,当即毫不迟疑的追问道 “那么,我要怎么做,前辈您才肯将这个技术传授给我呢?” “至少得给我点好处?”任源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前者,坏笑道“不说等价交换,也不能让我太吃亏不是?” “没有问题。”织张开双臂迎着后者的目光,平静的应道“前辈您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好了。” “你这个态度还算可以,不过你这话昨天说还可以。”任源瘪瘪嘴道“今天嘛,你身上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就连你的那两把武器(ps:长刀和泉守兼定、短刀虞帝),都还是我借给你用的呢。” “那要怎样,前辈您才肯将屏蔽天网系统的技术,传授给我呢?” “这个嘛,我想想…”任源沉吟良久之后,忽地打了个响指道“算了,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事情。对我来说,你能赶在一周之内,彻底掌握好编织未来的技术,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屏蔽对灾部天网系统的方法呢,我就送给你了。就当是你这两天,刻苦修习未来编织技术的奖励。你也对着大海练了一上午,精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正好我们吃个饭休息一下,趁这个时间我好好教教你如何屏蔽天网系统的监控。” 说着任源挑了块比较平整的大块礁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看上去足够十多个壮汉吃饱的大堆便当,招呼前者一并坐了下来。 “屏蔽天网系统的技术…是这么简单就能学会的吗?”屈膝在防潮布上坐正的织,伸手接过了一个便当盒,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前辈您觉得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教会我吗?” “这个东西要难有难的学法,要简单嘛,也有简单的学法。”任源朝嘴里塞了一大口饭食,边嚼着边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道“主要看你的悟性如何,和想要达成什么效果。” “这个我不是很懂。”织问道“越难的方法,效果越好吗?” “如果你指的是,对天网系统的屏蔽效果。并不是越难的方法,效果越好。”任源道“实际上,最终的屏蔽效果和你所用方法的困难繁琐程度,并没有明显的正相关。” “那照前辈这么说,是有学起来很简单,效果也很好的方法?”织微显讶异的问道“您要教给我的,就是这种方法吗?”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任源咽下了口中的事物,失笑道“光这么说,你肯定听不明白。这样,织我问你,你跟我学屏蔽天网的方法…” “是想干什么?” 第九百章 天网系统 面对任源的提问,几丝迟疑的神色从织冰冷的面庞上闪过。虽说双方彼此都对对方的小心思有所猜测,但当面挑明就未免有些不合适了。犹豫了片刻之后,织简略的答道 “就是,可以遮蔽天网系统的感知就可以了。” “啊,也是我问的有些不太恰当,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任源轻拍脑门,失声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想要跟我学遮蔽对灾部天网系统的方法吗?我想问的是,你想要达成一个怎样的效果。” “仅就遮蔽住对灾部天网系统的监控来说,能够达成这个结果的方法有很多。但并不是说每个方法,都是适合你使用的。我得知道届时你的应用场景,才好给你选择最适合你的方法呀。” “遮蔽住天网系统监视的手段有很多?”织有些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对灾部的天网系统是很强大的对异人检测手段呢。” “你这么说倒也不算错,天网系统无论从覆盖程度还是工作效率上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最顶级的对触媒检测体系。但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再强大的事物都是有其优缺点的。”任源侃侃而谈的讲解道 “首先既然你想要学习屏蔽对灾部天网系统的方法,那么首先你就需要了解。对灾部的天网系统,究竟是依据何种原理进行运作的系统。知道了它的运作方式,才能进一步知道怎么克制它。” “还请前辈明示。” “说到对灾部的天网系统,那我可太了解的。”任源得意洋洋的竖起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道“要知道当年对灾部计划建立天网系统的时候,我就是最早的设计者之一。建设过程中,我也是出了很大力气的。” “很多人以为,对灾部所谓的‘天网系统’,就是亚低空轨道上那几十颗同步卫星和近地卫星。要是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些卫星,只能说是天网系统的构成主体。但光靠那些同步卫星,可达不到对灾部预想中的效果。” “那…”织不解的问道“真正的天网系统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天网系统,是由装载了大功率高敏感度检测仪器的卫星群,配合地面鹰隼大队驻扎的检测基站,结合各地区的枭龙大队驻守形成的三位一体,囊括了监、探、查、打、排的对触媒应对机制。绝非单纯的通过同步卫星,扫描探查那么简单。” 聊到紧要处,任源收起了轻浮的态度,神色严肃的说道“使用卫星对触媒进行监测,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构想。毕竟卫星的覆盖范围广,不仅能全天候进行监视,还非常的稳定安全。但实际上,这里却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 “很大的问题…”织斟酌着问道“是监测的准确性吗?” “是的。”任源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即便是在对触媒的检测方面,达到了最顶尖水平的对灾部。也很难确保装载在卫星上的检测装置,能够在三万六千公里的高度下,准确辨别出地表上由触媒所引 发的异常波动。” “更不要说越是经验丰富的异人,对于如何收敛自身的独立现实,压制自身异常波动方面越有心得。就算使用检测仪器近距离进行搜查,都未必能够准确的发现对方。想要隔着几万公里检测出来,又谈何容易?” “而且受限于卫星的体积,想要将更大功率的检测仪器搬上卫星,也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即便可以将仪器拆分多次发射,再于近地轨道上进行组装。仪器的维护和能源供给,也是个很大的门槛。” “所以实际上,大多是情况下天网卫星并不是直接监测到了,目标发出的异常波动。而是通过异常波动所引发的特殊现象,来反推异常波动的存在。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前辈您的意思是。”织想了想回答道“天网卫星是通过观察到的现实异变,来发现触媒存在的?” “是的,准确说是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发现触媒存在。”任源道“如果异常波动达到了b级或以上,天网卫星自然就能够直接检测到异常波动的存在。如果没有达到这个级别的话,天网卫星就只能通过观测是否有非现实的状况发生,来定位触媒的有无了。” “举个例子,就好比一名c级或d级的触媒,在局部区域引发了火灾或者地面塌陷。虽然天网卫星不能准确的检测到,触媒所散发的异常波动。但可以通过被引发的灾害性 事故,推测出事发地点有触媒出现。” “所以并不是每个天网系统的卫星,都是装载了专门检测异常波动的仪器。或者反过来说,z国政府那些用于气象监测,森林防火,农业交通等等方面的民用乃至军用间谍卫星,都可以算做对灾部天网系统的一部分。” “当发现存在异常波动,或未发现异常波动但存在疑似由触媒所引发的事故时。这些被监测到的讯息,就会被送往鹰隼大队进行集中的分析处理。在初步选定疑似有问题的区域之后,鹰隼大队就会启用就近的监测基站,进一步缩小目标地点的范围。” “等到锁定了可能存在触媒的具体地点之后,就会指派负责该区域的枭龙大队驻守,亲自前往进行最终的确认和排查。如果发现了触媒的存在,就视情况进行歼灭销毁或回收捕获。如果是误报,则要撰写详细的调查报告,以供鹰隼大队进行最后的讯息比对和归档。” “并且天网系统在运作上,并不是完全依赖卫星的侦测。鹰隼大队和当地驻守本身在平日里,也会投入到对触媒的例行搜索工作中。三方任何一方发现异常事件的发生,都会上报至对灾部鹰隼大队的分析中心,进行统一的对比甄别。再按照我刚说的排查流程,进行系统化的处理。” “所以我才说,单单只是飘在天上的那些卫星,可不能被称为天网系统。连同进行信息分析辨认工作的鹰隼大队,和确认排除的枭龙大队驻守在内。这些合起来,三方进行互相的协作配合,才是对灾部天网系统的真面目。” 末了任源顿了顿 ,又补充道“s市的上任驻守,枭龙大队的骑士伤流年,就是在对天网卫星发现的八处可疑地点进行排查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状况疑似刺伤龙牧叛逃出了对灾部。因此现在负责排查s市异常区域的,则是接任s市驻守封号佣兵的伙尔川扎木苏他尔只多新。” 将后者的话慢慢消化了一番之后,织缓缓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想要避开部里天网系统的监测。单单只是规避天网卫星的探查,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留意鹰隼大队和当地驻守的介入,是吗?” 《剑来》 “是的。”任源点点头道“所以我才问你,你从我这里学习屏蔽对灾部天网系统的方法,是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单单只是避开卫星的监测,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这里呢?”织朝周围指了指道“前辈您是怎么做到,我在这里动用独立现实,却还没有被天网系统察觉到的呢?” “你说这里吗?”任源淡笑道“天网系统之所以没有察觉到你在这片海滩使用独立现实时,所释放的异常波动。是因为我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结界。将散发出异常波动,全部截留在了结界之中,直到产生的异常波动彻底平复。” “那前辈您能把设立这种结界的方法,教给我吗?”织忙问道“我想学这个。” “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这种方法,并不适合你。”任源摆摆手道“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还是从别的方法中挑一个。” “为什么?”织问道“这种设立结界的方法很难学会吗?” “这倒不是,相反以你的悟性,我觉得你学会这种方法应该并不难。”任源笑道“只是你要知道,像这种大型结界不仅前期需要大量的准备和材料。而且张开之后,就不能再做任何移动和转移了。” “我猜对于你来说,这种大型的结界从功能上可能太过鸡肋了。而且材料的筹备工作,对你来说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这种结界必须在特定的地点张开,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就算你学会了这个结界的制作方法,也只能在这里成功复刻。” “再说单从屏蔽对灾部天网系统的效果上来说,这个结界也不是很好。”任源丢下手中的空餐盒,又拿起一份食物边吃边说道“硬要说的话,你能够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和我学习如何编织未来,随意的使用独立现实。主要的功劳,还是要算到千幻九尾的头上。” “如果没有她限制了鹰隼大队的发挥,即便你构建了能够隔绝异常波动散播的结界。如何甩掉鹰隼大队的追踪,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再说就算你躲在结界里不出来,你不会以为s市的对灾部就真的没有办法找到你?要真这么简单,当初我又何必接受对灾部的控制。” “那前辈您打算,教我什么方法来屏蔽天网系统的监测?” “我倒是知道一种方法,可能是最贴合织你现在需求的。”任源低笑一声道“那就是隐士的…” “隐衣!” 第九百零一章 结界之术 正欲夹菜的织手指一僵,神色愕然的问道 “前辈您…会制作隐衣?” “这我当然不会。”任源双手一摊,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虽然知道这隐衣怎么做,但没能力做出来。除了隐士自己,没人能做得出来他的隐衣。不然的话,我的封号就该是‘幽匿神隐’了。” “那前辈您为什么要提到隐士的隐衣?”织蹙眉问道“除了隐士,不是没人能做的出来吗?” “啊,只是因为我在想。隐士所做的隐衣,应该能够完全贴合你的需求。”任源笑笑道“即穿即用,简单方便。也不需要额外的仪式或者手法,来进行补足和加持。” “最重要的是,像织你这样不会对外界现实造成直接影响的独立现实。在隐衣的遮蔽下,可以尽情的去使用。完全不用担心,被对灾部的天网系统所捕捉到。事实上也是如此,你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不就是依靠隐士,成功在对灾部眼皮底下逍遥了十年吗。” “再好的东西,用不到又有什么意义?”织声音冷漠的说道“还是说前辈您有办法,帮我取得几份隐士亲制的隐衣?” “几份?织你未免也太贪心了。”任源失笑道“隐衣这种东西,能入手一份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隐士的隐衣虽然使用起来非常简单,但制作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东西只能根据使用者进行一对一的订制,非是契合使用者的隐衣,是不能起到隐身效果的。我连隐士现在具体在哪都一无所知,更别提找他帮我定制隐衣了。” “那前辈您提这件事…”织反问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说了嘛,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隐衣,最符合你的要求罢了。有个具体的比照对象,也好确定教你那种方法来屏蔽天网系统不是?”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机会获得隐士定制的隐衣,可千万不要错过哦。” “当然,对你来说这种可能是非常渺茫的了。隐士现在可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司夜大祭司。就算你真的有机会遇到他,他也不可能为你制作隐衣。这家伙可没有我这么善良博爱,势利的紧嘞。没有对等的好处的话,他是绝不肯出手的。” “既然已经找好了比照的对象,那么前辈,我们就不聊这些希望渺茫的事情了好吗?”织语气冷淡的催促道“就按照您方才说的,便于随身携带且不影响自身独立现实使用这两点,您有能够教给我的,屏蔽天网系统的方法吗?” “额,虽说我这人确实比较好说话…但织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也太那个了点…”任源挠挠后脖颈啧声道“态度不够恭敬就算了,就连这几声‘前辈’叫的,也太不走心了。” “…”织眼神颇为嫌恶的看着后者,毫无感情的说道“非常抱歉前辈,我天性如此让您失望了。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做,您才肯正式传授我屏蔽天网系统的技术呢?要我像昨天那样再为您服务一次吗?” “罢了罢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宽裕。这也 怨不得你,谁叫你就是这种人设呢。”任源摆摆手道“像我这么善良淳朴的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喽。我现在就正式传授你,屏蔽天网系统的技术。” 三两口扒完了餐盒中的食物后,任源丢下空盒换了个比较端正的姿势,一本正经的说道“呐,刚才我已经跟你讲过了,对灾部天网系统的运作原理。同理我们可知,想要屏蔽天网系统的监视,你就要从卫星系统,鹰隼大队,和现任驻守佣兵这三方面下手。” “关于驻守佣兵这方面,本应是最为棘手的。不过现在因为对灾部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推行的‘驱虎计划’,反而变成了最不需要担心的一点。只要s市的降临派那边有所动作,作为主要战力佣兵是绝对脱不开身的。” “对于你来说,如何规避鹰隼大队的追踪,恐怕才是最困难的事情。你不要看现在鹰隼大队对你的监视,并不如何严密。但如果九儿想的话,稍稍增加监视你的人手。就能把你盯得死死的,何况你还有小秋那个拖油瓶要处理呢。” “九儿?”织眉头轻皱道“前辈您指的是,千幻九尾吗?” “啊,呃…话说的有点快叫顺口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行。”任源打着哈哈说道“不止千幻九尾,我猜现在s市对灾部内盯着你的眼睛绝对有很多双。比如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张昌旭那边恐怕也在留意你的动向呢。” “听起来,前辈您和千幻九尾似乎关系还不错是吗?采总指挥她还肯答应一周之内,不干预您的行动。”织没有理会后者岔开话题的打算,固执的追问道“说起来我也是,归属于前辈您指挥的?” “我知道你在打着什么主意,我劝你趁早收了这个念头。”任源耸耸肩道“和你想的恰恰相反,我和千幻九尾之间的关系不说是相安无事,也可以算是水火不容了。” “我自己都还没想好,过了这周该怎么应对她的怒火呢。你还指望我这个被蚊子叮了满身包的人,抽空给你挠痒痒是?” “…也是,那是我想的太多了。”见后者这么说,织略一思忖发觉在这件事上,确实很难指望上对方。相较之下,还是期待下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闹得大一点,牵制住部里的精力更现实些。 “不过你也不用太失望,虽说这两方面我给不了你多大的帮助。不过在如何避免自身独立现实被监测到这点,我还是能够教你一手的。”任源话锋一转道 “如果你悟性高学的够好,不仅能用来够避开天网卫星的监视。对于甩开鹰隼大队追踪这方面,也能给你提供不小的帮助。而且你开始想要跟我学习的,就是这个?” “是的,拜托前辈您了。”织明白终于到关键的地方了,扯动僵硬的面庞强行挤出个微笑,语气尽可能放柔和的附和道“还请前辈赐教。” “嗯嗯,这还像个样子。”虽然前者这番努力从结果上来说,提升的非常有限。但好歹也算是主动努力过了,任源面露欣慰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对于异人来说,遮蔽自身存在的方法,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就是建立结界,也有人将之称为建立工坊,阵地,法阵等等。总之核心思路便是,于特定地点开辟一个从现实中分割出来的独立空间。在一定程度上隐藏结界内的事物,使之不会被外界所发现。” “初级的结界锻造手法,使用起来都比较简单,也不会引发很剧烈的异常波动。比如通过在特定区域施加诸如‘闲人退避’之类的强力群体暗示,或是通过视觉差异对某块区域进行隐藏等等。虽然不能阻隔异常波动的泄露,但优点在于简单有效,部署便捷。对普通人和外行的效果,也是极佳的。” “更高等级的结界,缺点是制作起来更为复杂,部署条件也更为苛刻。但是胜在效果强力,一旦部署成功之后,回报也是非常高的。就比如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结界。”任源伸手朝头顶指了指道 吞噬 “这个密法结界,就是我十年前在执行对灾部的‘电阻行动’时。利用从降临派缴获的材料,在此偷偷设立的。方圆五百米之内,皆为此结界的覆盖范围。不仅结界内的异常波动,不会散播出去。结界外的人,也完全无法发现这座结界的存在。” “前辈,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这里有结界的存在?” “这肯定的啊。”任源满脸得意的说道“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感觉到这个结界的存在,那我还费那么大力气在这里张设结界做什么?能够起到遮蔽的作用,又不会被人感觉到结界本身的存在,这才算是合格的屏蔽型结界好。”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啊,不然你以为结界应该是什么样子?”任源瘪瘪嘴道“竖起两根高高的大杆子,周围再堆满乱七八糟的法器和绳子做装饰。然后远远的就能看到这里有个,发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等颜色的大罩子。恨不得让几十里地外的路人,都感觉这里不正常,才算是结界吗?” “像那样的结界也不是没有,但绝大多数都是作为对战时的防御性结界,或者本就是起到吸引某类特定事物的作用。那就不是为了,遮蔽自身存在这个目的而设立的。这种做法在某些降临派势力强盛的地区,倒是能够见到。在z国境内,谁敢如此不知死活的去触对灾部的霉头?”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织道“只是我以为在结界内和结界外,感觉上应该会有些不同。而且我今天来这里和前辈您见面,也完全没有一点这里被屏蔽了的感觉。” “你之所以没有被屏蔽的感觉,是因为作为结界设立者的我,对你施加了进入的许可。所以你今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才毫无被阻碍的感觉。如果昨天没有我带你进入这个结界,光凭你是很难进入这片海滩的。”任源摩挲着下巴,眉头轻皱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我这个结界制作的非常完美,我也对你开放了进入这座结界的许可。你在进出的过程中,却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从这点上来看,织你在张设结界这方面,恐怕…” “不是很有天赋啊!” 第九百零二章 天赋不佳 对于织来说,能否成功规避天网系统的监视,是最终能否逃出对灾部势力范围的关键。如果连她自己都不能摆脱对灾部的追捕,那么还想带着秋鲤沫一并逃脱这件事,本身就是极为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了。 因此当发现自己有机会,从伪神之躯手中习得屏蔽对灾部天网系统的手段时。她自然是绝对不肯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的。 然而此刻却听到后果关于,自己不适合习得结界之术的论断。饶是平时态度冷淡喜怒不形于色的织,也忍不住感到有些焦急起来。当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任前辈,您的意思是我要话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学会您的结界之术是吗?还是说只有对结界存在极为敏锐的人,才能修习这种法门?如果我多练习一番的话,是不是也能弥补天赋上的缺陷呢?” “嘛嘛,你先不要急嘛。”见前者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任源不由得失声笑道“虽说你在布设结界方面缺乏天赋,但并不是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屏蔽天网系统的监视了嘛。” “那…”织迟疑的问道“按照前辈您的经验来看,像我这样没有天赋的人,还能修习结界之术吗?” “关于这个,织你也不用想的太过复杂。”任源抬手稍稍向下压了压,示意对方先不要紧张,侃侃而谈的说道 “天赋对于修习结界之术,确实是十分重要的。因为想要修习结界之术,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感知结界内外的差异。也就是术士们经常说的:境界间的界限。” “只有明晰了界限的存在,才能张设出足以分割现实的强力结界。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你不能察觉到境界的存在。那么就会发生,你连自己张设的结界是否成功了,都不清楚的窘迫状况。” “当然也并不是说必须要感受到界限的存在,才能学会张设结界。只要你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和步骤,也是可以在未感受到结界存在的情况下,成功设立结界的。” “实际上因为结界本身是种非常实用的技术,所以缺乏天赋但同样也去修习结界之术的术士,也是有很多的。无非就是成功率稍微低些罢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甚至很多时候我们也可以通过,观察周遭环境的变化,来判断结界的张设是否是成功的。比如你张设了‘肃静回避’的结界。就可以通过结界划定区域内行人的表现,来判断有没有成功。” “但是对于织你来说,这么做显然就不太现实了。”任源略顿了顿,沉声说道“我就直说了,首先面对天网系统,或是鹰隼大队的追捕。你本身是没有,丝毫容错率的。” “其次结界之术本身,便是种具有独立体系的特殊术式。若你在这方面极具天赋,那还可以尝试下。可你对界限缺乏敏锐的感知,那想要短时间内在这方面取得突破,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再者你也没有慢慢构建结界的资源和时间,而且绝大多数情况下张设成功的结界,也不便随意移动。我倒是可以教给你几种简便易用的,设立结界的方法。但是深入修习结界之术,我觉得对你来说,大可不必。” 听 完后者的解释,织也按耐住了激动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颔首轻声问道“前辈,您方才说,屏蔽自身存在的方法大致有三种。那么除却设立结界,还有两种方法是什么呢?” “问得好。”任源淡笑道“接下来呢,我就给你介绍第二种,屏蔽自身存在的方法。也是我认为,最适合你现在修习的方法。这种方法在这片土地的历史上,被称之为遁术!” “修习遁术的z国术士,通常也会去修习结界之术,这两类术式很多时候会被统称为奇门遁甲之术。但是实际上,遁术和结界之术并不是同一类法术。两者从原理上,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说结界之术,是依靠划分界限,从现实中独立出特定的空间和区域。那么遁术便正好相反,是通过尽可能的模糊自身与现实的界限。从而让自己,更好的融入到环境之中。从而达到降低乃至抹消,自身存在感的效果。与周遭的现实,达成超越一切的大和谐境界。” “对于宣扬自然之道,阴阳调和之理的z国术士们来说。遁术和结界之术,乃是一阴一阳,相辅相成的两种术法。由对天地至理自然道法,也就是现实世界的理解为根源。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出至大成境界殊途同归的道法体系。所以将其并称为,奇门遁甲之术。修习过程中,两种术法也是同时进行的。” “不过嘛,在这方面我倒是和西方魔术师及魔法师的看法一样。完全可以将这两类术式,看作不同的体系。只要合用就好,并没有非得同时修习的必要。而且相较之下,遁术对修习者天赋上的要求也更低,使用起来也更加的方便灵活。” “也就是说。”织问道“就算是没有什么天赋的我,也能很快的掌握遁术是吗?” “可以这么说,而且细分的话遁术的品类极多,修习之法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任源语气极为肯定的说道“你完全不用担心难度方面的问题,找出种适合你的遁术还是没什么困难的。” “这些遁术,任前辈您都会的吗?”织好奇的问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何人。”任源满脸得瑟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不仅仅是遁术方面,所有种类的术式全都算上。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可能有些太狂傲了。但要找出个我不会的术式,也算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前辈您,仍然要屈服于部里的指挥呢?像隐士那样避开部里的管辖,不是更好吗?”织不解的问道“按照您之前的说法,您和部里的合作似乎并不是平等的关系?” “啊这…呃,这个嘛。”稍显尴尬的笑容僵在了任源的脸上,短暂的沉默后,任源轻咳了两声道“这是两码事,和对灾部正面抗衡这件事,还是太麻烦了。” “也就是说。”织又补了一刀道“前辈您会的那些结界和遁术,应付不了部里的天网系统是吗?” “呃…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任源辩驳道“现在你能够避开对灾部的天网系统使用独立现实进行未来编织,不就是多亏了这个我十年前设立的,密法结界吗?” “可是任前辈,您刚才 也承认了?”织道“单从屏蔽效果来说,这个结界也算不上很好。我能够在这里安安稳稳使用独立现实的主要功劳,还要算在采总指挥头上不是吗?而且这样的结界,我也很难学会如何使用?” “我那个额,是比较谦虚的说法,谦虚你懂?”任源干笑道“再说无论多么完美的术式,都是存在弱点和缺陷的。关键在于,看你如何去灵活的运用。” “但之前叛逃部里的隐士,他制作的隐衣不就没有弱点和缺陷吗?”织径直问道“或者说至少部里到目前位置,还没有找出隐衣的缺陷?如果前辈您灵活运用术式的话,也能像隐士那样和部里周旋吗?” “过分了啊,织,过分了!”似是自尊心有些受伤,任源故作不快的说道“打人还不打脸呢,隐士的情况和这个这个,这个我的情况完全不是一码事好?我要是有他那种独立领域,我也能和对灾部周旋好。” “为什么不是一码事呢?前辈您和隐士一样,都是a级的异人?” “差不多得了啊,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同为圣人亦有差距,我和隐士也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好?再说如果我的独立领域还在的话,对灾部可能更忌惮我呢。” “这么说就算我在前辈您这里,学会了适合我的遁术。”织目露失望的说道“也并不能完全,避开部里天网系统的监视了是吗?” “当然不可能了…喂,你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好?”任源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说道“这只能怪你期待值过高了好?我一开始不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嘛,只是能够帮你规避天网卫星,并为你甩开鹰隼大队的监视提供些‘帮助’。我又没说能达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所用的隐衣那种变态般的效果。” “好,我以为前辈您之前是在谦虚呢。”织又问道“那前辈您说的,第三种屏蔽自身存在的方法,是什么呢?” “这第三种,便是借助外物了。”任源答道“比如隐士所制的隐衣,这就是最典型通过外物来隐藏自身的手段。这些炼制而出的护身法器,只要制作者的水平足够高,效果甚至能超越遁术和结界。。”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隐士的隐衣对你来说是最适合的。不需要任何繁琐的操作,制作成功之后穿上就能用。可以说没有比这个,更加便捷的方法了。而且实战效果也表明,其完全能够应对对灾部的天网系统。” “不过嘛,这制器之术修习难度和繁琐程度,更是远超前面两种法门。就算你天赋异禀,没个三年五载也是入不了门的。更不要说炼制出什么,可堪使用的高级法器了。”任源漫不经心的介绍完后,扯回话题道 “所以这第三种方法你就不用想了,我先挑选几种简单易学的遁术教给你。然后还有时间的话,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教你两手设立简易结界的手法,这样一来只要你…” “前辈。”织突然出声打断了后者的话,极为认真的问道“我虽然不能在一周之内学会如何制作高等级的隐身法器,但是您应该算得上是…” “炼器之道的宗师?” 第九百零三章 遮身法器 织突兀的质询,打断了任源正欲将话题,引入遁术教学的节奏。不待后者开口作答,她紧接着又问道 “既然任前辈您自称,没有您不了解的术式。那么炼器之术,您肯定也是很擅长的喽?而且您活了那么久,这方面早就成为大师了?” “嘛,看样子如果我说我不擅长炼器的话,你肯定是不肯信了。”任源摸着下巴笑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非常精擅炼器。不管是护身类的法器,还是攻击性的武器,全都不在话下。” “那任前辈,您能为我锻造几样能够隐匿自身的法器吗?”织当即追问道“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在修习遁术和结界上,消耗很多的精力。能够挤出更多的时间,精进编织未来的技术。” “而且您要我学习如何编织未来,也是为了让我替您,将信送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手中?如果我不能成功避开部里天网系统的监视,也会严重影响信件最终的送达,不是吗?”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任源笑骂道“闹了半天你要学屏蔽天网系统的手段,还是为我着想了呗?” “我并无此意前辈。”织面色平静的说道“只是为了更好的协助您的计划,这是必须的,您不这样认为吗?并且这对您来说,也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行啦,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我带高帽了。”任源摆摆手道“我并非不愿意给你制作,能帮助你屏蔽天网系统的护身法器。奈何现在条件,确实很欠缺。” “条件欠缺?”织问道“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任源漫不经心的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我再怎么擅长制器,也不可能凭空造出隐身法器来。那就不是炼器了,那根本是在客串造物主了。” “那…前辈您炼制隐身法器,都需要什么材料啊?”织赶忙问道“就没有对材料,需求比较低的炼制方法吗?” “有倒是有,但需求再低,也不能没有啊。”任源撇撇嘴道“倒也有用常见用品制作法器的方法,但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骗骗自己还行,想要用来对付鹰隼大队就是痴人说梦了。” “你不会真把对灾部的天网系统,当成摆设了?要想炼制出在这种情况下可堪一用的法器,基础材料起码得是c级以上的异物。但中阶的异物,在对灾部这边危害评级最起码都是n级(ps:指危害等级达到了需要封存的等级)。那是说搞到手,就能搞到手的?” “可是前辈您,手上不是有神躯碎片这样顶级的素材吗?” “我手上的神躯碎片,现在不全在你的肚子里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再说就算我手上还有多余的神躯碎片,异常等级到了这个份上的素材,也不适合做隐身类的护身法器好。硬要做的话,也得筹备打量的辅材。”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织仍不肯放弃的追问道“前辈您不是号称行走的超级 图书馆吗?就没有其他可替代的方案吗?” “我知道的再多,也只是通晓凡人的智慧。我可没有那种,能够创造神迹的知识。”任源笃定的说道“除非你能搞到c级以上的异物作为素材,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c级以上的异物…”织忽地眼神一亮,扯过随身携带的雨伞递至后者面前道“前辈,您看这个行吗?” “虞帝?”接过了雨伞的后者,从中抽出了伪装成伞柄的匕首,锋锐的刀刃在阴暗的天光之下,闪烁着清冷刺目的寒光。在掌心之中转了两转之后,任源看了看少女淡笑着问道“你要我把这柄虞帝,练成遮蔽自身的法器?”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是的。”织颔首问道“前辈您用这个的话,能炼成吗?” “炼…倒是能炼,这柄匕首的异常等级,也算够用了。”任源打量着手中短兵调侃道“只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这柄虞帝是我借给你的?” “这玩意打我从异人自治会那帮家伙手里缴获过来之后,就登记在对灾部的档案上了。相当于是我向对灾部,申请了虞帝的使用权。等驱虎行动结束之后,这柄匕首可是要上缴封存的。现在你要我把它给炼成护身法器,回头我怎么和上面交待啊?” “这…”织略一沉吟道“我那还有柄长刀,和泉守兼定…” “我没记错的话,那把刀也是我借给你的?”任源打趣道“好家伙,你还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回头你带着秋鲤沫那孩子一抹屁股润了,对灾部那边我找谁顶缸去啊?” “我没记错的话,这柄虞帝和那柄仿制的和泉守兼定不同。当时前辈您入手之后,不是直接就转交给我了吗?(详见第一百七十五章)”织冷静的分析道“所以部里那边现在应该只是知道这柄匕首的存在,但并没有关于虞帝的详细记录?” “是又怎么样?” “那只要您在炼器过程中,不要大幅改变虞帝的外型。部里也只会以为屏蔽自身存在本就是这柄匕首,原本的功能之一,发现不出什么端倪不是吗?”织奉承道“我想这对前辈您来说,应该很简单?” “你倒是嘴里叼灯草,说的轻巧。”任源失笑道“你当这是在撒尿和泥巴玩嘛,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这也是为了增加前辈您计划的成功率,不是吗?”织道“我知道这肯定很难,但前辈您一定有办法?” “行,我尽量试试。”任源掂了掂手中的匕首道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这么短时间内要炼出来的话,效果怎样我可不保证哦。你最好不要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上。” “这是自然,接下来遁术和结界之术也请前辈您不吝赐教。”织垂眸恭声说道“为了确保能将您的信最终送达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手中,我会竭尽全力去学习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最终这柄虞帝匕首所炼制的法器,使用者并不会是织,而是对此间之事一无所知 的秋鲤沫。 在织看来,如何将秋鲤沫带出z国才是眼下最大的难题。虽说接下来伪神之躯答应教给自己几手,简单实用的遁术和结界之术。可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最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她心里也没底。更不要说用这种临阵磨枪的遁术,庇护住毫无经验的少年了。 若是能够从后者手中,为少年求得一件可以于部里天网系统下,屏蔽自身存在的护身法器。那么对于出逃计划的成功率,肯定会有大幅的提升。纵然总体来说成功的可能还是非常渺茫,但相比之前起码能够看到几丝微弱的可能性。 “炼制法器这件事,等我今晚回六号别墅之后,在工坊里打造一下试试。”任源将虞帝插回了伞柄中,放到一旁说道 “现在我先挑几个易于上手的遁术,你且看看你喜欢哪种…” … 直到红色的跑车在车库之中停稳,坐在副驾驶上的鱼谦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答应了千幻九尾,随对方回家的。 起初鱼谦还以为狐女跟他说今晚不要回六号别墅,是要他在市立博物馆地下的指挥中心陪对方办公。至于到后者住处详谈的话,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已。 但当后者真的驾车,将鱼谦带到了一栋别墅前的时候。他方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轻浮的玩笑。虽然知道狐女应该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他还是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抑制不住的感到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么还不下来呀,鱼警官。”见他还僵在座位上,先下了车的采九儿,弯腰轻敲着副驾驶的车窗,娇笑着招呼道“我们到家啦。” “哦。”回过神来的鱼谦故作镇定的下了车,只是稍显僵硬的脚步,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怎么了,鱼警官?你是在紧张吗?”狐女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情绪上的波动,顿时故作不快的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连做伪神之躯龙牧这种工作都敢接,这时候怎么反倒紧张起来了?” “呃,您误会了采总指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鱼谦立刻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没有紧张,只是方才您的车,开的太快了。” “还好,那也算快吗?”采九儿笑问道“难道说鱼警官你,害怕坐快车?” “这倒不是。”不愿弱了气势的鱼谦。神色淡然的说道“只是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亲身参与这种违反交通规则的驾驶方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罢了。” “是吗?那真是抱歉了。”闻言采九儿忍笑道“只是眼下对我们来说时间紧迫,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罢了。我以后会注意,不给你在警局的同事添麻烦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正门前,正待推门而入的狐女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身冲着鱼谦带着几分歉意掩唇轻笑道 “鱼警官你先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待会儿我招呼您,您再进来。” 第九百零四章 故意监禁 等到鱼谦反应过来的时候,狐女早已迈步进屋顺手关上了大门。只余摸不着头脑的鱼谦,孤零零的站在门外。搞不懂都到了家门口了,怎么突然又把自己晾在了外面。 按说对方作为s市对灾部的总指挥,住处自然是部里给安排的。日常生活和起居,肯定也有专门人员进行照应和管理。总不可能是因为家中太乱,要先收拾一下才让自己等在外面。更何况作为后者联络专员的上官善水,应该也住在这里。 排除这个原因他能够想到的就是,狐女家中可能有什么不适合被自己看到的,牵扯对灾部机密的事物。不过正常情况,这种东西也没道理摆放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并且看方才后者的神色,也不像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物。 门外的鱼谦正胡乱猜测着,不多时采九儿重新自门内探出头来,笑着招呼道 “好啦鱼警官,请进。”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被打断了思绪的鱼谦点了点头,应声走了进来。进门之后偷眼四下打量了一番,倒也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物。 部里拨给狐女使用的别墅,相较他所在的六号别墅格局上相差很大。如果说主体建筑皆在地下的六号别墅,像是伪装成住宅的军事堡垒。那么这间拨给千幻九尾使用的别墅,更像是个注重居住舒适度的合格豪宅。水晶台,小型室内泳池等设施一应俱全,就是不知地下是不是也如六号别墅那般别有洞天。 回头看向前面引路的狐女,穿着打扮也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方才两人下车时那个样子。就在鱼谦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后者要先进门准备一下的时候。穿着便装的上官善水,依着楼梯的扶手,步履颇显蹒跚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好,鱼警官。”看着站在客厅中的鱼谦,上官善水面无表情的冲着前者打了声招呼。 “你好,上官小姐…”见对方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鱼谦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身体是,不怎么舒服吗?” “啊,是啊。”旁边采九儿接口道“因为善水她还没修养好,就提前出院回到工作岗位了,所以身体一直有些虚弱。” 《日月风华》 说着狐女几步迈上前去,伸手轻柔的扶住了上官善水,低声问道“我刚不是嘱咐过你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不要出来了吗?” “我知道采总指挥您担心我的身体,不想我太过劳累。”上官善水嘴上说的恭敬,但语气却极为冷淡的回道“但我毕竟是来您身边工作的,不是来疗养度假的。我总不能因为您关心我,就整天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休息’。” 就算是不怎么了解情况的鱼谦,此刻听到这话也明白了。方才狐女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先进门一步。只是从结果上来看,上官善水却并没有遵照后者的安排。而且听其刻意加重语气的话语,这里似乎有着别的隐情。 “而且。”说着上官善水话锋一转,一双凤目直直的盯向鱼谦,扬声问道“不知道鱼警官您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呢?” “我?”鱼谦被问的一怔,不明白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下意识的望向了扶着后者的千 幻九尾。 “好了,善水你这是在做什么。”采九儿眉头微皱轻斥道“你快回房间休息去,我和鱼警官还有要事商谈。” “是什么要事,您要亲自将鱼警官,带到家里来谈?”上官善水依旧站在楼梯上不肯离去,双眼依旧死死的瞪着鱼谦冷声问道“难道说采总指挥您要和鱼警官谈的‘要事’,并不是工作上的事?” “当然是工作上的事。”采九儿催促道“好了,善水你快回卧室里休息去。” “休息就不必了,我已经休息好了。”上官善水站在楼梯上不肯挪步,沉声说道“既然要谈的是工作上的事,正好由身为联络专员的我,为您做此次的谈话记录。” “善水!”狐女面色微沉,肃声说道“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回到卧室去,听到了没有?” “您不用担心,采总指挥。”上官善水双手把定了扶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能够胜任书记员的工…啊!” 这边上官善水话未说完,采九儿早双手一上一下抄住前者的肩膀和腿弯,打横将前者抱了起来。无视了怀中女子无力的抵抗,扭头对客厅 中神色茫然的鱼谦说道“抱歉鱼警官,你需要再等我一下了。你先随便坐,我安顿好了善水就下来。” 接着狐女便在鱼谦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抱着怀中女子快步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起先他还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被狐女抱上楼的上官善水,在高呼“…采总指挥,您无权这样剥夺我的工作权力,您这是非法监禁…”。后来不知是两人走的远了,还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抑或两者兼而有之。很快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又过了片刻,采九儿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边施施然的回到了客厅中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淡笑着对鱼谦说道 “好了,鱼警官。眼下时间紧迫,我就不带你参观了,接下来就请到我书房中详谈。” “呃,采总指挥,上官小姐她…” “我们到书房里详谈。” “可上官小姐…” “我们去书房。” “好的。”鱼谦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听采总指挥您的安排。” “很好。”采九儿颔首轻笑道“跟我来。” … 出乎鱼谦意料的是,作为千幻九尾在家中的办公地点,书房内部却显的十分干净整洁。造型古朴的书桌之上,并没有像后者在指挥中心的办公室那样,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和需要签发的纸质文件。反而放着套即便是外行看起来,也知道定然价值不菲的茶具。 “鱼警官,你喜欢喝什么茶?”正站在茶柜前挑选茶叶的狐女,扭头浅笑嫣然的问道“我这有份品质上佳的银针,要尝尝看吗?” “都行,我对茶叶没什么研究。”鱼谦道“您觉得好就可以。” “那就喝这个。”采九儿笑着取出茶叶,回到桌旁动作娴熟烹起茶。 趁着后者正在泡茶的功夫,鱼谦略作斟酌小心翼翼 的问道“那个…采总指挥,您和上官小姐的关系,还挺融洽啊。” “融洽?”采九儿闻言微楞,接着忍不住咯咯笑道“鱼警官,你是从哪看出来我和善水,关系融洽的?” “呃…刚才上官小姐,看上去似乎很在意您啊。”鱼谦道“而且我想如果不是关系比较亲密的话,她也不会和您开那样的玩笑?” “善水刚才有和我开玩笑吗?”采九儿奇道“你指的是那句话?” “您送上官小姐回卧室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她说,您这是非法监禁…”鱼谦边说边留意着后者神色上的变化,末了还不忘补充道“当然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晰,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不,鱼警官你没听错,善水她确实是这么喊的。”采九儿悠然说道“而且她也没在开玩笑,我刚才确实是把她,给锁进卧室里了。” “啊这…”未料到对方会这么回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鱼谦踌躇了片刻后问道“那采总指挥,您为什么要把善水关在卧室里啊。” “因为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被她知道啊。”采九儿一脸理所当然的答道“我也没想到她今天这么不听话,我都嘱咐过她不要出卧室了。她最终还是违反了我的命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个,我没记错的话,上官小姐是采总指挥您在s市期间,指定的联络专员?”鱼谦迟疑的问道“您这样将她锁在卧室里,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 采九儿反问道“但是你也不希望我们接下来的谈话,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这个,说起来部里的规章制度,我并不是很懂…”鱼谦问道“所以身为总指挥您是有权,这么做的吗?我是指,将上官小姐排除在工作外这种事。” “当然没有这个权力啦。”采九儿失笑道“不管我在部里担任多高的职务,说到底我终究还是个异人。所谓‘联络专员’什么的,只是明面上好听点罢了。说到底,和龙牧一样都是部里安插在异人身边的眼线。” “你们人之本源小队,之所以会在有龙牧的情况下,还指派给你们一个联络专员。无非就是因为鱼警官你,还不能很好的肩负起‘监视’伪神之躯的任务罢了。只是我不明白刘空(对灾部东南大区总镇守)为什么如此袒护伪神之躯,派去的联络专员也是个小白。” “那如果上官小姐之后,向上面汇报这个情况的话…” “不给她单独向上面汇报的机会,不就好了吗。”采九儿解释道“我想鱼警官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反对身边有部里的眼线。因为不管是龙牧制度也好,还是联络专员制度也好。原本就是我们剑阁,为了推动异人和对灾部的合作而提出的。” “所以采总指挥,您是不想我们接下来谈的内容被部里知道,才把上官小姐支开的吗?”鱼谦恍然道“毕竟您也担心,部里的高层之中真有内鬼是?”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担心的事情更直接。”采九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怀疑善水她…” “就是内鬼之一。” 第九百零五章 圣子所在 看到对方脸上因为自己的话语,所露出的震惊之色。采九儿亦略带惊奇的问道 “怎么,鱼警官你对善水可能是内鬼这件事,很惊讶吗?难道你和伪神之躯,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大明第一臣》 “呃,话虽如此,但是。”鱼谦有些迟疑的说道“但现在上官小姐毕竟是采总指挥您的联络专员,您这样对她…”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钦点上官善水,来做我的联络专员?”采九儿轻笑道“鱼警官,你不会以为整个对灾部上上下下,只有你和伪神之躯这么两个聪明人?” “采总指挥您的意思是?” “善水有问题这点,不要说你我了。上任s市驻守出事的那晚,包括当时s市土狼大队的主官吴沁源和她父亲上官鸿在内,就已经怀疑她可能有问题了。”采九儿淡笑着解释道“之后利刃大队下派的专员张昌旭,以及临时担任s市驻守的佣兵小队,也提交了作证这一推断的相关证据(详见第一百零五章和第二百二十八章)。”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部里还是批准了上官小姐提前归队,复岗工作的申请?”鱼谦不解的问道“都已经掌握这么多证据了。” “这些证据只能证明善水在s市上任龙牧,骑士叛变事件中的所作所为可能有问题。但还远远没有到,能够给她定罪的地步。”采九儿意有所指的说道“至于为什么上面会撤销对善水的三方审查,以及批准她的复岗申请。” “我只能说这并不是正常情况下,部内会做出的决定。但鱼警官你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眼下s市的对灾部有很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不是吗?相比之下,批准善水的复岗申请,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可是…”还未待鱼谦开口,狐女再次截断了他的话头说道 “正常情况下,关于伪神之躯的特级权限,也不应该被如此草率的批准。你我二人今日,也不应该坐在这里讨论这些话题。”采九儿略顿了顿说道“部里可能出了问题这件事,我想已经不需要再做强调了,你我早就心知肚明。” “所以我今天才要将鱼警官你带到这里,询问你有关这一个月以来有关你们人之本源小队内发生的每个细节。在找出问题根源这点上,我和你以及伪神之躯同样的迫切。” “不同的地方则在于,伪神之躯想要将真相当作武器,成为破坏者。而我和鱼警官你一样,想要解决这个危险的问题,成为人民安危的守护者。这也是今日你最终,答应了与我合作的原因,不是吗?” “…是的。”面对狐女的发问,他本想质疑对方这般不合制度的做法,是不是有些欠缺妥当。但是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和搭档任源,也没少做违反部里制度的操作。最终鱼谦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最终只得深吸了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又讪讪的咽了回去。 随着清丽淡雅的茶香飘散开来,采九儿将泡好的银针白茶,摆到了鱼谦的面前,展颜轻笑道“既然我们在这件 事的立场上达成了一致,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好好聊聊。这一个月来你和伪神之躯,都去哪里做了什么。” … 蕴集在s市上空数日之久的乌云,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相反因为台风的日益临近,反而变得愈发阴沉浓郁了起来。隆隆闷响的雷鸣,也伴随着时断时续不见终止的雨水,在漆黑的夜晚中尽情的肆虐着。 没有人喜欢在这样的夜晚中外出,更不要说冒着暴雨和被雷击的风险,跑去攀爬坟茔遍地的荒山了。可偏偏就在这种天气里,s市周边的山丘之上,却有两个身披雨衣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在泥泞狭窄的土路上。 间或划过天际的闪电,照亮了雨夜中行色匆匆的两人。前者身材敦实,明显是走惯了山路的,脚下的步伐又快又稳。身上的雨衣鼓鼓囊囊的,似是随身携带了不少颇有份量的工具。 后者的身材明显便纤细了很多,不知是不习惯在雨天走山路,还是单纯的缺乏锻炼。即便单薄的雨衣下并没有携带什么物品,走的也极为勉强。踉踉跄跄的脚步导致她不仅有些跟不上前者,还需要对方时不时回身过来搀扶她,走过一些格外崎岖的路段。 “赵…赵大哥。”跟在后方的女子再一次住了脚,扶着旁边枝叶稀疏的小树,气喘吁吁的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走在前方的男子回过头来,橡胶兜帽下露出了张阴狠冷厉的面庞。看到后者又停了下来,面带不快的冷声答道“快了。” “赵大哥,你…你半小时前,前就说,快…快了。”少女边大口的呼吸着泛着土腥气的湿润空气,边苦笑着的问道“可我们都…都转了,这么…多圈了。怎么还…还没到啊?” “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那么现在早就到了。”男子不悦的说道“之所以这么点路程现在还没有走完,不正是因为聂姑娘你浪费太多时间了吗?” 这在雨夜中穿行与荒山之上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才被对灾部释放的原奥姆摩瓦教派,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信徒赵构。和答应协助他进行祭月仪式,身负月光魔女庇佑的女子聂蒲。 “我哪知道,要走这么远啊,而且还是爬山。”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的聂蒲,直起腰来没好气的说道“换谁这个天气爬山,都走不了你那么快好?好歹等雨停了再走也好啊。” “我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要爬山的吗。”赵构皱眉道“这雨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了,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耗下去。” “冒着这么大的雨爬山。”聂蒲没好气的吐槽道“我说赵大哥,你就不怕我们被雷劈到嘛。” “你有月光魔女的祝福,怕什么雷劈。”赵构道“我们离山顶还远着呢,就算有落雷也劈不到我们这边。” “这里这么多树,真要是有雷劈下来山腰还是山顶可没多大区别。”聂蒲嘟囔着“而且据说我身上的魔女祝福,可是会给周围人带来霉运的。我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赵大哥你就不好 说了。” “你放心。”赵构冷冷的说道“我命硬的很,待在你旁边也出不了事。” “那可不好说,真要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怪我。”聂蒲瘪着嘴道“要我说赵大哥你就不该带我一起来,那样的话我也不用遭这个罪。你也不用多淋雨,早就赶到目的地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今天这趟没有你不行。”赵构漠然说道“你有这个力气东拉西扯的发牢骚,不如多用点力气在走路上。休息好了的话就赶紧动身,时候已经不早了。” “可我这才刚休息了几分…” 正待争辩的聂蒲话未说完,就见前者已经转身迈开脚步往前走了。虽说两腿酸痛的她实在是,不想继续在这山道上走下去了。但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孤身一人被丢在荒山野岭之中显然更加的可怕。无奈只得闭紧嘴巴咬紧牙关,拖着浮肿的双脚步履蹒跚的跟了上去。 好在这次前者所言不虚,就在聂蒲感到体力已经抵达极限之际,走在前面的赵构突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低声说道 “我们到了。” “诶?到了?”闻言聂蒲顿时精神一振,奋起余力几步赶上来,站到前者身旁。举目四望满脸兴奋的问道“就是这个地方?在哪呢,在哪呢?圣子埋在哪呢?” “在那。”赵构从雨衣下伸出手来,朝着不远处一指。聂蒲的目光也顺着前者所指的方向看去,当隔着朦胧的雨幕看清指向的地方后。饶是心里有所准备,她还是吓得浑身一颤头皮发麻。 赵构所指的地方,是一片掩映在杂草丛中的空地。说是空地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片不大的空地上杂乱的排布着,十几个破旧的荒坟! 这些坟茔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在世的亲人前来吊唁了。材质各异的墓碑大多被野蛮生长的植物,顶的七扭八拐的。就连隆起的坟包状况也不是很好,不少都因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和肆意生长的植物破坏了形状。 个别损坏状况严重的荒坟,甚至连本应保护在其中的内容物都散落了出来。破败腐朽的漆制棺木中,夹杂着散碎的累累白骨。仿佛是潜伏在阴影中的索命幽鬼,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可怖气息。 “这这这,赵大哥这里怎么…”聂蒲吓得退后了半步,压低了嗓音慌张的问道“怎么这么多荒坟啊?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啊?” “我没记错,就是这里。”赵构瞥了眼后者道“几座荒坟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赵大哥你不是说,这里是埋我弟弟,也就是圣子的地方吗?”聂蒲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坟啊?” “对啊,圣子就埋在这其中的一座坟中。” “就埋在这种乱坟岗里?” “不然你以为呢?”赵构哂笑道“还要在这里砌几座浮屠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 说完不待聂蒲反应过来,赵构早已朝其中一座看起来较新的坟茔,大步走了过去… 第九百零六章 开掘圣子 事已至此聂蒲也别无选择了,只得硬着头皮鼓起勇气,胆颤心惊的踩着积满雨水的杂草丛,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好在两人要找的坟墓位于整片坟堆的外围,并不需要朝这片乱葬岗的中心区域深入。可即便如此,那些散落在草甸中的累累白骨,还是吓得她腿脚发软。满是惊悸的双眼牢牢的锁定在赵构身上,根本就不敢四下乱看。 “我说…赵大哥。”聂蒲嗓音颤抖着问道“不是很早就不让土葬了吗?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棺材和白骨啊?” 《最初进化》 “说明这些荒坟存在的时间更久呗。”赵构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就算禁止土葬改为火葬了,也不能把政策施行前下葬的尸体,都挖出来火葬一遍?” “这么说这些坟真是很久之前的了?”聂蒲刚问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十足的废话,又赶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这里的坟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我弟弟怎么会埋在这里啊?” “就因为这片乱葬岗已经是很久之前存在的了,所以我和你父亲才把圣女和圣子藏在这里。”赵构随口解释道“这样才不容易被猎人们所查觉。” “赵大哥你说你和我爸爸,把圣女也藏在这里?”聂蒲闻言惊讶的说道“也就是说我妈妈也埋在这里?可是我以前跟我爸爸去我母亲的坟前,祭拜过很多次啊,我妈妈的坟根本就不在这里啊。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我母亲应该是火葬的啊。” “老聂带你去祭拜的那座坟,里面并没有你母亲的骨灰。”赵构头也不回的说道“而且你的母亲,也没有被火化。” “啊?难道说我记错了?不应该啊。”聂蒲不解的说道“就算我我记错了,可我母亲是十几年前死的,怎么可能不进行火葬呢?” “只是规定要进行火葬而已。”赵构不耐烦的说道“至于最终有没有被火葬,被火葬的是谁,这里可操作的地方多着呢。” “啊?”聂蒲瞬间便反映了过来,惊讶的问道“这么说,你们当初赶在我母亲火化之前。用别的尸体做替代,把她的尸身偷出来了?” “这有什么惊讶的,只是偷具尸体罢了。”赵构冷笑道“我们教派的格局还是小了,之后琐罗亚斯德教派做的才叫绝呢。自十多年前起,s市没有被火化的死人数量,多的远超你想象(详见第一百五十八章至一百六十二章)。” “嗯?赵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聂蒲愈发好奇的问道“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做了什么?” “这些闲话以后再说。”赵构举起手中的手电筒,照亮了面前的墓碑,仔细端详了片刻后确定的说道“圣子的位置已经找到了,接下来该干正事了。” 刚从前者口中得知,这才是自己母亲和弟弟真正葬身之所的聂蒲。暂时按捺下心头翻涌的畏惧情绪,目光满是好奇的顺着手电筒的光柱,看向竖了在两人面前的大理石墓碑。 或许是因为时间还不算太长,虽然平日里没有人来洒扫 祭拜,但两人面前这座坟墓保存的基本还算是完好。隆起的坟包还没有,被野生植物破坏安息着死者的墓室。杂草拥簇下的墓碑,立的也非常笔直。 在雨水的冲刷下,堆积在墓碑上的浮土灰尘都被洗涤一空。借助人造光源的帮助能够看到墓碑正面,刻着四个红色染料早已脱落斑驳的大字“爱妻之墓”。除此之外,上面再无任何其他有关墓主人的个人信息。不管是生卒年月,还是个人生平都没有被篆刻在墓碑之上。 “这真的是,我母亲和弟弟的坟墓吗?”聂蒲上下打量着墓碑问道“为什么上面,只写了这四个字啊?” “错不了,这就是藏匿圣子的地方。这个墓碑,也是当年我帮助你父亲制作的。”赵构道“如果这墓碑上写了别的字,反而说明我们找错了。” “既然里面埋着我母亲和我弟弟,是个合葬墓。为什么上面,只写了爱妻之墓啊?如果不写名字和生卒年月是怕暴露信息,那起码也应该写‘爱妻与爱子之墓’?” “我怎么知道,你父亲当年要这么写。或许老聂他根本就没把圣子,看坐自己的儿子。” 赵构浑不在意的说道“别看了,我们该干活了。聂姑娘,你拿着这个。” 说完赵构将提着的大功率手电筒,递给了跟在身后的女子。指使后者在旁边站好,给自己提灯照明。接着自雨披下提出一个看上去颇为沉重的蛇皮口袋,从中抽出了柄刃口锋利的铁锹。再将口袋中剩下的东西稍作检查后,竖起来倚在坟前的墓碑旁。 “我之前交代你的步骤,你都记清楚了吗?”赵构拄着铁锹,扭头冲着身后的女子问道“一会儿要先干什么后干什么,你都没忘?” “呃,我想想…”聂蒲垂眸咬着指头回忆着“先摆好金色的容器,然后再用红色壶里的东西画线,再然后…再然后是先开那些圆球,还是先点蜡烛来着?” “算了,指望你这么短时间内记清仪式的步骤也不现实。”赵构轻叹了口气道“仪式要用的东西,我都从上到下按顺序在口袋了放好了。” “待会你就听我指令,我叫你取的时候,你就把里面的东西挨个取出来照我教你的方式摆就好了。如果有顺序错的地方,我会给你指出来的。” “我知道了…”聂蒲想了想又问道“待会儿赵大哥你开始挖的时候,我这边就开始布置仪式现场吗?” “倒不用这么急。”赵构看了眼手表道“还没到最适合进行仪式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开始准备仪式就可以了。” “那赵大哥届时你自己布置仪式现场不就好了吗?也免得我弄错了顺序和步骤,搞出什么问题来。” “我来布置也可以,但我今晚之所以要你来做仪式前的准备。是为了帮助你,尽快熟悉奥姆摩瓦教派的仪式流程。”赵构神色严肃的说道“今晚的我们要准备的仪式,还算是非常基础和简单的。就算你在准备过程中搞错了顺序和步骤,修正起来也很简单。” “而之后我们要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且不说我们手上的素材,连完成一次仪式都很勉强。根本就容不得,丝毫的错漏和差池。要是不小心激怒了月光魔女,恐怕只有奥姆神明才知道我们将面临怎样可怖的灾祸。” “赵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大人她…会攻击我们吗?”聂蒲目露惊骇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月光魔女。”赵构神色微动,撒谎道“只是曾从教主林原彰大人口中听说过,那是位处事非常随性固执的魔女。” “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在月光魔女眼中,都是如蝼蚁般存在。冒犯到对方,可是极为危险的。”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那位大人是个很乐于助人的存在…”聂蒲不安的问道“那我们这次贸然去沟通那位大人,岂不是很危险?按照赵大哥你的说法,她不是随手就能像捏死蚂蚁那样弄死我们吗?” “当然很危险,不然我们又何必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准备仪式。”赵构瞥了后者一眼道“但正是因为月光魔女足够厉害,所以才有冒险沟通的必要。对方越强大,说明能够给我们带来的赐福便越强大。如果连随手碾死我们都做不到,你还指望能从对方手中获得什么有价值的好处呢?” “说的也是…”聂蒲踌躇了片刻,依旧有些紧张的感慨道“原来我父亲为了我,向那位大人祈求降下祝福,是件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你父亲那次…”赵构含混的应道“倒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毕竟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已经举行过不止一次了。只要仪式的流程没有出现纰漏的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所以聂姑娘,虽然时间不多,但你一定要尽快对奥姆摩瓦教派的仪式流程熟悉起来。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对你进行培训。也没有充足的材料,来让你进行练习。因此你要珍惜好每次,能够近距离实操的机会,明白吗?” 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聂蒲当然明白马虎不得,当即满口应道“我明白了赵大哥,你教我的每个步骤我都会好好记住的!” 看到后者神色坚毅的摸样,赵构满意的点了点头。当然他不会告诉后者,其实自己不仅接触过月光魔女,甚至在后者的卧室之中还摆放着自己的灵魂人偶(详见第三百一十九章)。 他更不会告诉后者,当年为她求得月光魔女祝福的那场仪式。主持者既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奥姆摩瓦教派的教主林原彰。而是如今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可怖男人。 对于赵构来说,身畔的女子只是达成自己最终计划的棋子。身为棋子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用起来便越容易出问题。眼下事情的进展分外顺利,也令他对计划的成功信心大增。 绕着聂蒲母亲的坟墓转了两圈只会,赵构选定了下铲的位置。用力的将铁锹插进了,被雨水浸透的泥土之中… 第九百零七章 开棺见母 连日雨水的浸润下,盖住坟头的泥土也变的分外松软了起来。隆起的坟包在赵构大力的挥铲之下,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的向下消减。没用上多长时间便被夷为了平地,露出了封顶的青砖。 见状赵构倒过手中的铁锹,从怀中摸出枚形似兽爪的铁质钩子扣在尾部。只几下便将两层拼接密实的青砖刨了开,露出下方一层厚实的黄土。其中似乎掺杂着,无数大小不一好似水晶的硬块。在大功率手电筒的照耀下,犹如群星闪耀的夜空。 对着地上露出的黄土层弯腰端详了片刻之后,赵构头也不抬的对旁边提灯照明的聂蒲吩咐道“先把那个蓝色的保温杯,拿给我。” “哦哦,好的。”聂蒲闻言赶忙到墓碑旁的蛇皮口袋中,将放在顶端的蓝色保温杯拿了出来。手忙脚乱的递给了,蹲在地上的男子。 “稳一点,不要慌。”赵构接过保温杯低声训斥道“时间还来得及,不用这么慌慌张张的。” “知道了。”难抑紧张的聂蒲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想到现在自己正和才认识了一天的陌生男子,还是名曾身负重罪的邪教分子。三更半夜冒雨来到荒山野岭的乱坟岗上,来掘自己亲生母亲的坟墓。怎么想都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好好的冷静下来。 尤其是想到待会儿坟墓挖开之后,要进行的圣子现实仪式。聂蒲就更是感到心头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慌乱和抗拒。虽说昨天她就做好了,参与奥姆摩瓦教派仪式的心理准备。也早下定了决心,要将身上的来自月光魔女的祝福延续下去。 可当真的要亲身参与其中的时候,要说没有抵触心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不要说赵构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与她的审美标准相去甚远。再加上今晚举行仪式的地点,又是个如此阴森恐怖的地方。 这边赵构当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在意后者内心中的感受。动作麻利的拧开了保温杯,将装在其中的液体一股脑地,倒在了脚下的黄土层上。泛着淡粉色的液体瞬间,便融进了闪闪发光的黄土层中。接着在“呲呲”的细微声响中,一股浓烈的酸腐臭气缓缓的升腾上来。 “这是什么味道?”嗅到这股雨水都压不下去的酸臭味,提灯的聂蒲捂着鼻子向后退了半步,满脸嫌恶的低声惊呼道“怎么这么难闻啊!” “难闻就对了。”赵构恍若未觉的站起身来,随手丢掉了保温杯。重新抄起了身旁的铁锹,以远超常人的工作效率,仿佛不知疲倦般再次挖掘了起来。 这次赵构挖的速度更快,手中的铁锹挥舞之下甚至发出了不间断的“咻咻”声。黄土封闭的墓室,很快便被清理了出来。随着“咚”的一声钝器击打木材的闷响,掩埋在墓穴中的棺材终于暴露了出来。 “挖到了?”聂蒲下意识的问道 “嗯,挖到了。”赵构调整着站位和角度,迅速的清理掉了周边的泥土。黑色的木制棺材,彻底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巨大的黑棺,聂蒲忍不住脱口道“好大!” “是 啊。”忙了半天的赵构长舒了口气,搓了搓发麻的双手淡然说道“当年为了准备这口棺材,我和你父亲可废了不少力气。” “因为现在都是用骨灰盒了,没有人做这么大的棺材了吗?” “这倒不是,这种棺材还是能够,从做出口贸易的商家那里订购到的。”赵构解释道“主要是作为藏匿圣子的庇护所,别的方面还要做很多的准备。” “别的准备?”聂蒲好奇的问道“赵大哥,你指的是什么?” “嘛,这个说起来你可能不太听得懂。”赵构轻笑道“总之,接下来你看就知道了。” 说着赵构提起铁锹,将锋利的刃口插进了棺材头部的缝隙之中。低喝一声,扳住锹把用力撬了起来。金属制的铲面和棺木挤压在一起,发出连串令人牙酸的轻响。 这具棺木显然在埋下去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会有再打开的需要,根本就没有被彻底封死。经前者这番撬动,沉重的棺盖顿时颤动了起来。紧接着聂蒲便看到了副令她极为震惊的画面,自铁锹和棺材接触的那一点起,两道亮丽的银线朝左右飞速的扩散开来。 随即她便意识到,那并非是什么银线。而是随着棺盖的开启,从棺材内部透出的银光。仿佛有人在棺木之内,安装了一根日光灯管。 “嗨!”撬起了棺盖的赵构发了声喊,将棺盖和下方的棺木彻底错开。之后丢下铁锹,双手上前扭住棺盖,一点点的将之推了下去。随着棺材被完全打开,摆放在其中的事物也彻底展现了出来。 躺在这具棺木之中的,是具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光辉的赤裸女尸。没有了棺盖的遮掩之后,银色的光辉如开闸而出的洪水,轰然宣泄了出来。将周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几乎将聂蒲手中手电筒的灯光,都要盖了下去。 “这,这,这就是…我的母亲?”聂蒲小心的走上前,向棺木之中看去。双眸之中,溢满了复杂难明的眼神。 棺木开启之后,并没有散发出丝毫预想之中的腐臭气味。甚至就连方才赵构处理墓顶黄土层时,搞出的酸臭味此刻都淡去了不少。很难想象这具棺木,已经在这片乱坟岗中埋了十几年之久。 存放在棺中的女尸仰面平躺着,丝毫没有腐烂破败的迹象。神情极为恬淡安详,仿佛正在经历着深沉的睡眠。便是下一刻突然睁开双眼做起,也并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惊讶意外。若是忽略躯体上散发出的银亮光辉,那么看上去和常人几无区别。 向下看去,就能看到这些银光发散的源头,正是女尸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而女尸的双手正轻轻的拢在鼓胀的腹部之上。似是在小心的保护着,存放于腹中的珍宝。又像是在静静感受着,胎儿微弱的心跳。 如果换个场景,那么这或许是个会令人感到温馨舒缓的画面。但在这时不时响过几道炸雷的阴沉雨夜,人迹罕至的乱坟岗之上,实在是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更何况还是躺在棺材之中,浑身散发着诡异的银光。 “原来…我的母亲是长这个样子吗…”聂蒲盯着棺中女尸清丽秀美的面容,低声呢 喃自语着。她依稀从对方的眉眼之间,看到了些许极为熟悉的影子。 那是自己平日揽镜自照时,眼中映出了无数次的明媚线条。记忆中那张分外模糊的面容,此刻也渐渐的清晰起来,与棺中的女尸重叠在了一起。夹杂着记忆中,父亲那沉重而又悲凉的叹息。 “是的,这就是你的母亲。”赵构沉声道“也是奥姆摩瓦教派的最后一位圣女。” “那我母亲肚子里的…”聂蒲问道“便是我的弟弟,奥姆摩瓦教派的圣子了吗?” “不错。”赵构道“也是我们今夜来此的目的。” “这么说,我母亲还没有生下我弟弟,就难产死了吗?”聂蒲看着棺中母亲高耸的腹部,不解的问道“可是我怎么记得,我母亲是在生下弟弟之后才死的啊?而且我弟弟也是在母亲走了之后,才死的?是我记错了吗?” “你没有记错,你母亲确实成功的诞下了圣子。”赵构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和藏匿圣子,林原彰大人又将圣子放回了母胎封印起来罢了。” “你们!”聂蒲闻言浑身一颤,饶是她早已对奥姆摩瓦教派的各种隐秘有所了解,还是忍不住感到深深的心寒。不需要想她也知道,当年自己的母亲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虽然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早已模糊,这么多年来她也习惯了和父亲以及自己独立生活。但当她站在自己母亲的尸体前,听着当年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之一,如此漫不经心的说着这种话。纵然是铁石心肠,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聂姑娘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的这么难看?”赵构斜乜着后者,嗤声一笑道“你不会是,想要替你母亲讨公道?” “…”闻言聂蒲只是死死的盯着棺中的母亲,并没有开口应答。 “我话先说在前头,关于当年发生在你父母身上的事情,我昨天已经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了。你当时也是在知道了一切的情况下,说出愿意配合我沟通月光魔女的话,不是吗?”赵构哂笑道“而且说起来,如果你要给你母亲找公道的话。除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林原彰大人,最该负责的不正是你父亲吗?” “当然,我说这话呢也不是在给自己开脱。我当然很清楚,我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混蛋。你当然是完全有理由和有资格找我报仇的,你要对付我的话我也随时奉陪。只是有一点,聂姑娘你要搞清楚。” 说到这里,赵构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语气漠然的说道“你要怎样都可以,但最好拿出明确的态度。我不希望我的计划出现任何的疏漏,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会用我认为可靠的方法,去消除这些疏漏的。” “…赵大哥你在开什么玩笑呢。”聂蒲抬起头来,对着后者展颜轻笑道“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什么报仇的你都说到哪去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仪式了?” “哦?”赵构笑着打量着后者,点点头道“嗯,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准备…” “…圣子降临的仪式!” 第九百零八章 圣子降临 飘落的雨水已经稀疏了很多,原本因为四溅的水气,而显得一片雾蒙蒙的乱坟岗。此刻也渐渐的展露出全貌,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这对准备布置仪式现场的两人来说,无疑省却了很多的麻烦。 在赵构的指挥下,聂蒲方才淤积脸上的那几抹阴霾尽去,态度积极的忙活了起来。先是从墓碑旁的蛇皮口袋中拿出了三个稍显椭圆形的金色容器,找准方位在棺木旁边摆好。接着又从其中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红色水壶,神色谨慎的倾斜壶口。倾倒出其中散发着奇特味道的液体,绕着整个坟墓画了起来。 关于仪式法阵的绘画方式,今天白天聂蒲已经在前者的教授下,反复练习直至熟记于心了。此刻端着绘制法阵所用的水壶,一边小心的掂量着其中存液的数量以免画到最后不够,一边时不时抬起头来观察画过的地方有没有错漏。 就这样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画完之后,聂蒲长舒了口气,掂了掂还剩下小半壶的液体,直起身来冲着前者问道 “我画好了赵大哥,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赵构举着手电筒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满意点了点头道“不错,画的很好。聂姑娘你在这方面,说不定很有天赋呢。” “有那么好吗?”聂蒲谦逊一笑道“主要还是赵大哥你教的好。” “既然法阵已经画好了,接下来就赶紧把神蜡点上把。”赵构指了指自己带来的蛇皮口袋吩咐道“点火的器具,我也一并放在那里了。每根神蜡要插在什么地方,聂姑娘你都还记得?” “有的有的。”聂蒲应道“那个,我插的时候赵大哥你也多留意一下,我要是插错位置的话,你不要忘了提醒我。” “放心,理会得。”赵构摆摆手道“你先插,插好了我再检查。” 相较于法阵的绘制,之后的准备工作就简单很多了。需要插放蜡烛的地方,其实在绘制法阵的时候就已经标注好了。既然法阵没有画错,蜡烛自然也不会出现差错。在经过赵构的确认之后,聂蒲攥着点火器挨个将插好的蜡烛点亮了起来。 这些被赵构称之为“神蜡”的蜡烛,看上去平平无奇和普通的蜡烛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当点燃之后,立刻就显现出与众不同的特性来。冒起的烛火又挺又直,就像是玻璃制作的灯泡,散发着淡粉色的靡靡之光。即便被雨水浇到,烛火也不见丝毫的黯淡和动摇。 待所有神烛都被点燃之后,法阵上连成一片的粉色烛光,彻底将棺木中女尸散发出的银光盖了下去。为整片乱坟岗,都增添了一丝暧昧不明的温暖色调。置身于这片光晕里,恍惚间仿佛耳边的寒风和冷雨,都在悄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赵大哥,都准备好了。”聂蒲压抑着心头莫名翻涌的悸动,轻喘着问道“时间到了吗?接下来…可以开始仪式了吗?” “嗯,时间差不多了。”赵构先是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手 表颔首道“聂姑娘,你把装有生祭的容器拿过来。” “哦,好的。”聂蒲听话的走去蛇皮口袋旁,从中摸出两个巴掌大小的圆球来。当初前者给她挨个介绍今夜所需的素材时,她就有些好奇。这两个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禽类所下的蛋,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被称作“生祭”。 只见赵构接过这两个巴掌大的圆球后,左右手各执定一个。真的像打鸡蛋那般,将两个圆球相互对撞重重的一磕。原本看似坚硬无比的外壳,在撞击之下同时碎裂。露出了球体之中,渗透着奇异腥臭的奶黄色液体。 “这是某种鸟类的蛋吗?”聂蒲好奇的问道“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圆啊?” “不要乱说,这是仪式要用的生祭,也是象征着混沌初开的生命起源。”赵构举起右手中碎裂的圆球,神情十分严肃的说道“聂姑娘你且上前来,把这个吃下去。” “啊?要,要吃下去吗?”聂蒲看着圆球碎裂之处露出的,看上去颇为粘稠的奶黄色液体,不由得有些抗拒“之前赵大哥你可没说,要把这里的东西吃下去啊…” “我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吗?”赵构皱起眉,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过来张嘴接着,不要浪费时间了,接下来还要进行仪式呢。” “哦哦,好的。”聂蒲自是不敢违拗前者的意思,赶忙凑上前去仰起脸来,将两片樱唇极力的张开来。 还不待后者完全准备好,赵构把手一斜。右手圆球中的粘稠液体登时倾泻而下,不偏不倚的滑进了对方的口中。张嘴承接的聂蒲只觉得口中仿佛涌进了一堆粘痰,根本咀嚼不断。只得被迫一滴不剩的,统统吞入了腹中。 咽下了圆球中诡异液体的聂蒲,满嘴都是挥之不去的奇异腥香。再定睛看向身前的赵构,却见后者也举着左手中的圆球,将其中的液体一口鲸吞了下去。 “赵大哥,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聂蒲抹着嘴疑惑的问道“味道感觉也好奇怪。” “不是告诉你不要乱问了吗。”赵构瞪了后者一眼,转身跳进棺木之中,岔开双腿在女尸上方站定。脱下身上的雨披丢到远处,对着站在上面的女子招手道“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仪式。” “呃…”聂蒲的双眼再次从母亲的尸身上扫过,捂着肚子迟疑了片刻之后。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银牙紧咬扯去了身上的雨披沉声应道 “我们开始!” … 一个小时后,声嘶力竭的哀嚎在笼罩着淡粉色光芒的乱坟岗上戛然而止,随即风雨都未能撼动的烛光突然齐齐熄灭。黑暗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男子张狂至极的大笑,盖过了年轻女子痛苦的低吟 “奥姆神明在上!圣子!圣子终于,再次降临世间了!” … 躲在床上蚊帐中整理完今日报告的姜梓文,正专心致志的浏览着内部系统今日新增的各项讯息。 作为 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少女在s市对灾部之中拥有着相当不低的权限。这些讯息中有的是关于当前s市对灾部各部门工作的最新工作成功,有的则是各独立小组上交的各种阶段性的总结报告。 通过整理这些讯息,她便可以实时的掌握目前s市对灾部的工作进展。并以此为基础,协助小队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和战略方针。这些都是小队龙牧的工作,同时也正是因为作为龙牧的鱼谦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少女才作为弥补龙牧能力缺陷的联络专员,被派驻到六号别墅中来。 按照常理来说,情报的分析整理本是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但眼下正做着这些的姜梓文,内心之中却一丝成就感都没有。原因无他,这些她每天幸苦分析整理的情报,作为小队领队的任源,几乎一眼都没有看过。 之所以说“几乎”一眼都没有看过,是因为每当少女将自己整理好的情报,发送给对方之后。后者还是会装模做样的翻阅一下,然后完全就是程序性的夸奖下她整理的很好。实际上少女很清楚,自己一转身这些情报就被后者丢到脑后了。 这一个月来不管是作为队长的任源也好,还是作为龙牧的鱼谦也罢。从来没有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围绕她整理好的情报开哪怕一次算是正经的行动会议。因为领队任源的所有行动计划,都是其自己独自拍板决定的,完全不需要别人替他整理情报和做行动规划。 《我的治愈系游戏》 至于后者每次的行动计划具体是什么,在结束之前不要说身为联络专员在后方支援的她了。就连全程跟随的龙牧鱼谦,在行动结束之前恐怕也不是很确定。甚至现在已经发展到,连鱼谦也不清楚,后者究竟干什么去了。 这就让少女忍不住觉得,自己每天辛勤工作的样子特别愚蠢。虽说在s市对灾部局势日益紧张的情况下,自己又作为主力作战小队的联络专员,在工作时间划水摸鱼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但是要在明知道是做无用功的情况下,还打起十足的精神也实在是让少女自己倍感不爽。 “气死本姑娘了!”越想越气的姜梓文恶狠狠的嘟囔道“等人之本源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说清楚!要是用不着我来整理每日的最新情报,这活我就不干了。反正浪费那么多时间,到最后也一点用也没有。” 就在少女独自嘟嘟囔囔抱怨着的时候,系统频道突然响起了申请通讯的提示音。愣了片刻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频道乃是领队人之本源的专属通讯频道。惊的她立刻手忙脚乱的,接通了通讯。 “喂喂喂?梓文吗?”慵懒散漫的男子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是我!任队你跑哪去了?通讯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哦,去忙了点事情。这个待会再说,我现在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情?”少女好奇的问道 “梓文我问你。”任源淡然说道“你鱼叔他现在…” “在家吗?” 第九百零九章 突然来电 通讯器另一边传来的这句问话,让姜梓文登时慌乱了起来。大脑飞速的转动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站在少女的角度,她并不知道对方此时此刻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问出这句话的。以及想要从自己的回答中,获得怎样的讯息。 自上午两人前去指挥中心拜会了总指挥千幻九尾之后,鱼谦便和后者一并前往了异人监狱,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因此关于前者现在到底在哪里,姜梓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清楚的是,对任源直言相告恐怕并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从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小队成员之间的信任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遽降低。如果在这个时候如实以告,恐怕本就充满猜忌的气氛会进一步加剧。想必鱼谦也不希望,自己和千幻九尾单独会面这件事,被任源知道。 “喂?你在听吗梓文?通讯没断?”任源略带疑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啊?” “哦哦,没有没有,我听着呢。”少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慌忙回道“我正在整理今天的情报呢,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刚问你,你鱼叔他现在,在家吗?” “啊,啊任队你问的这个啊,那个…”少女磕磕绊绊的答道“那个鱼叔他,他在不在家…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任源奇道“那梓文你现在在哪?你不在六号别墅吗?” “我当然在啊。”少女道“可我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忙着整理报告和情报数据呢,我也不知道鱼叔在不在家呀。” “你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听筒那边,男人话中的慵懒之意尽去,语气渐渐严肃了起来“这么说,你鱼叔今天出门了?今天又是去哪了,难不成还是去见什么老友?” “呃,不是,鱼叔他…” “他去哪了?”任源沉声问道“如果他没有出门的话,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 “鱼叔他,他那个…”少女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鱼叔他去找你了!” “他去找我了?” “是啊!”少女补充道“今天上午鱼叔他发现你人不见了,通讯频道也关闭了之后,吃过午饭就急着到处去找你了。然后我一直在房间里忙,晚饭也还没有下去吃。所以我也不知道,鱼叔他有没有回来。” 说起来姜梓文这话,倒也不完全算是撒谎。毕竟鱼谦前往指挥中心,面见千幻九尾质询后者这个举动的起因,确实是因为任源今早再次失踪了。只是最终决定去见后者的目的,与她所说的有所偏差。并不是为了找出任源的动向,而是为了搞清楚部里对织以及人之本源的监管,为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如此松懈。 “哦,这样吗,老鱼他又出来找我了啊…”听到少女这么说,任源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昨晚明明都那么说了,看来他果然,还是不肯相信我啊。” “额…这个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从对方 的反应中,姜梓文隐约察觉到。自己方才那番半真半假的话,似乎有些不妥,赶忙开口找补道 “主要是鱼叔也没办法啊,任队你今天上午突然又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上面要是问起你的动向,你叫我和鱼叔怎么回答啊。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去找找,也比待在六号别墅里一动不动强?” “嗯?”任源的声音再次上升了一个八度,满是疑惑的问道“上面问起来?梓文你指的是谁?今天是上面的谁,来过问我的动向了?” “那个,那个那个…”愈发感到不对劲的少女,有些紧张的答道“没,没有人问起任队你的动向。我是说如果,如果上面有人问起的话。我和鱼叔总不好守在六号别墅里,干巴巴的回答不知道?” “是这样吗?” “是,是这样啊!”担心自己可能不小心言语间闯了祸的少女,不待前者再开口便急急忙忙的抢过话头,反过来质问道“再说我还没问你呢!任队你今天又跑去哪里了啊?!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消失了一天也不回个消息,我们都要吓死了好!” “啊这个,我的我的。”任源轻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能失踪了不成。” “在我们看来,你今天和失踪了,也没有什么区别好?”少女气咻咻的说道“哪有你这么做队长的啊?偶尔也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好?已经第二次了诶,任队你老这么搞,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啊?” “噫,梓文你别生气嘛。”任源嘿笑着安慰道“上面的人都不担心,你们有什么好操心的。” “呵,任队你说的倒是轻巧。”少女没好气的回道“你当谁都像你那样没心没肺的,不把本职工作当一回事啊?” “不要这么说嘛,怎么能叫不把本职工作当回事呢?”任源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问道“所以说老鱼今天担心上面问起我行踪来没法交待,所以跑出去找我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喽?” “可能回来了?话说任队你想问鱼叔现在在不在家,你为什么把通讯挂到我这里来啊?”少女反问道“你是要找鱼叔有什么事吗?那你直接问鱼叔他现在在哪不就好了吗?” “嘛,梓文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要是能问你鱼叔还把通讯,挂到你这里来干什么。”任源啧声道“我这不是忙完了要回去,担心你鱼叔要冲我发火。所以先跑你这问问,打探下情况嘛。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给你打这通电话呀。” “哦,这样啊,任队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听完少女松了一大口气道“那任队你还要多久回来啊?要不,我下楼帮你看看鱼叔回没回来?” “不用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鱼叔要是真打算发火。就算我今晚回去没碰上他,明天不还是躲不过嘛。”任源道“梓文你不是在整理情报吗?你继续忙你的,不用下楼去看了。回头你今天讯息整理完了,别忘了发我一份。” “我知道了。”少女点点头 应道“我就快整理完了,稍后就给任队你发过去。” “嗯嗯,那梓文你先忙。”任源面色如常的笑道“我再有半小时就回去了。” 说完前者便挂断了通讯,看着表示通讯连接的绿灯暗了下去之后,少女忐忑不已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什么嘛,我还以为这通电话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原来只是怕回来的时候撞上鱼叔…欸?”姜梓文刚舒缓下来的表情陡然一僵,继而迅速沉了下来“人之本源他…很在乎鱼叔有没有生气吗?不对,还是不对劲!” 意识到这里有问题的少女没有丝毫的迟疑,扶住还没有放下的听筒,神色严肃的接通了另一个队内频道… … 木桌上茶壶中的水已经来来回回煮沸了数次,盛放糕点的果盘也已见了底。但对坐的鱼谦和采九儿,仍在持续着两人之间这场漫长的谈话。 当然这场谈话迟迟未能结束的原因,到并不出在讲述者鱼谦的身上。实际上即便已经打算,将过去这一个月,人之本源小队各项行动内容告知后者。但鱼谦还是没法完全信任面前这位,有着千幻九尾之称的剑阁异人。 小书亭 在整个叙述过程中,他的表述可以说是相当的粗略和笼统。并没有花费很多的时间,就已经把一个月的内容都说完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则是因为坐在他对面的狐女,根本不肯这么轻易的便放过他。 尽管在倾听的过程中,后者并没有使用任何包括录音在内的记录手段。但对于鱼谦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看似只是捧着茶杯静听的狐女,却全部都完完整整的记了下来。 待前者的叙述刚一结束,她便立刻按照时间顺序,就其叙述过程中的每个细节细细的询问了起来。并且所有的问题都堪称一针见血,直指每个对方没有说明的内容。根本就不给鱼谦,丝毫推脱和敷衍的机会。 当了近二十年的刑警,鱼谦审讯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案件,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犯罪嫌疑人。在如何审讯犯人这方面,他自认有极高的心得。不管是多么狡猾奸诈的犯人,在他面前都休想轻易的隐瞒自己的罪行。 但是和面前的狐女相比,他不得不承自己远不是后者的对手。倒不是说狐女于审讯一道多么高明,而是在于后者对于细节所展现出的那种敏锐的洞察力,实在是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虽然面前只坐着一个人,但鱼谦却有种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和数百人对谈。不管是他无意还是刻意想要略过的细节,都逃脱不了对方的眼睛。即便后者不动用自己的独立现实,自己的心思在狐女面前也根本无处遁形。 眼下鱼谦已经微微感到有些后悔,之前自己对于后者的要求,是不是答应的过于草率了。如今自己已经完全,落入对方的节奏之中了。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先结束今天的谈话,改日再与后者详谈之际。随身的通讯设备,突然振颤着响了起来。 第九百一十章 信任不再 正因狐女的逼问而感到有些手忙脚乱的鱼谦,顿时如蒙大赦般拉起衣襟,指了指怀中的通讯器道 “那个采总指挥,梓文发来的紧急联络。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可以先接一下吗?” “当然,鱼警官你请便。”采九儿温柔一笑道“不必在意我。” 然而得了应允的鱼谦还未待起身,后者又笑着开口道“鱼警官,你不是要接电话吗?这又是要去哪?” “我不去哪。”鱼谦朝门外指了下道“我就是去外面接一下电话。” “不用出去接了?就在这里接不行吗?”采九儿笑道“既然是你们小队联络专员发来的紧急通讯,那就是说一定是工作上的事喽?让我这个总指挥跟着听一听,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 “怎么?”看着面露迟疑之色的前者,采九儿调侃道“难不成你们小队平时,总用紧急通讯频道来聊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吗?亦或者说,鱼警官你与梓文妹妹之间,有什么不便外人所知的私人关系?” “这倒没有。”鱼谦赶忙矢口否认道“采总指挥您误会了,这怎么可能呢。” “那就是说,鱼警官你,还是在骗人家喽?”采九儿语气微带几分幽怨的说道“下午明明都说好了,打算把你们小队各项细节都告诉我的。怎么现在,连区区一通电话,都要想方设法的,避开人家了?” “那…采总指挥您既然这么说。”鱼谦只得无奈的说道“我就在这里接。” 说完鱼谦探手将怀里对灾部配发的特制电话取了出来,当着后者的面按下了接通键。紧接着姜梓文焦急的声音,便从扬声器中冲了出来 “鱼叔,你现在人在哪啊?怎么拖了这么才接电话啊?” “咳咳,我现在在采总指挥这。”鱼谦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的提醒道“采总指挥她现在,也在听着呢。” “啊,采,采总指挥也在听吗?”少女陡然一惊,声音下意识的便小了起来“那那那,那要不我待会再,再打过来?” “怎么?梓文妹妹。”采九儿淡笑着插嘴道“是什么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事情吗?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我姑且算作你们小队的直属上级?” “不不不,采总指挥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女慌慌张张的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您和鱼叔这么晚了,还没忙完呢。担心这个通讯,打扰到了你们的工作。” “无妨,我们这边在做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结束的。”采九儿轻笑道“既然梓文妹妹你动用了紧急通讯,那么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找鱼警官?先处理你们那边的事情好了,我这边不急。” “这样啊,说的也是…”姜梓文有些迟疑的说道“那鱼叔,我就,我就直接说了啊。”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电话另一头少女内心的犹豫。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试探性的询问前者自己到底该不该说。见此情形,鱼谦适时出声提醒道 “梓文你就直接说,我听着呢。” “哦好的。”等到回馈的少女对 着话筒,快速而又低声的说道“刚才人之本源恢复了联络,然后我们进行了通话。” “刚才任源恢复了通讯?”鱼谦和狐女对视了一眼,低头沉声问道“梓文你是发现他恢复联络之后,立刻呼叫他的吗?” “不是。”少女道“是人之本源他在开启通讯的第一时间,呼叫了我。” “是他主动呼叫的你?”鱼谦奇道“他说什么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和鱼叔您紧急通讯的原因了。”少女忙接口道“他上来就问我,鱼叔你现在人在不在六号别墅…” 接着少女就将刚刚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句不差的告诉了前者。还没有等她说完,鱼谦的脸色便已经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待全部说完之后,少女战战兢兢的问道“那个,鱼叔你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说的?” “…”鱼谦默然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没有,这不怪你。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梓文你就先忙你的。” “当时,当时我也没考虑那么多,我只是想…”少女隐隐带着哭腔解释道“主要是当时他问的太紧了,我一时也来不及…” “我知道”鱼谦轻声安慰道“我说了这不怪你,梓文。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 “唔,那个…”少女顿了顿,复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人之本源他说,他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回来了…鱼叔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最初进化》 “我这边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鱼谦道“总之接下来交给我处理就好了,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那,那鱼叔你快点回来啊…”顾虑到旁边千幻九尾也在旁听,担心丢脸的少女最终还是没把自己一个人应付后者有点害怕的话说出来,只是拐弯抹角的说道“要是人之本源回来了找不到鱼叔你,我怕他又找个借口跑没影了。” “他要独自行动还要找借口吗?”鱼谦苦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我这边忙完立刻就赶回去。” “那鱼叔你要快…”少女话未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合适,立时改口道“那鱼叔你和采总指挥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要是有什么新的情况,我再联系您…” … 挂断了通讯之后,采九儿看着眉头紧锁的前者,拈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淡笑道“看来伪神之躯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鱼谦双眼微眯没有搭话,他知道后者为什么会这么说。与后知后觉的姜梓文不同,在得知任源恢复通讯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少女进行联络时。他当场便猜到了,后者选择这么做的意图了。 不管是想要避开自己也好,还是害怕他发火也罢。这些当然不是,对方联络姜梓文的原因。这些借口不要说糊弄他了,就连阅历尚浅的少女在放下电话之后,都立刻反应了过来。 对于伪神之躯来说,他的抗议和干扰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对梓文突然袭击般的联络,就是为了在少女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刺探鱼谦今日的大体动向。当少女失口说出他今日动身去找后者的时候,就已经堕入了其圈套之中了。 说到 底伪神之躯想要知道的,便是经过了昨晚两人之间的谈话。鱼谦最终究竟会不会选择相信他,老老实实的等上一周。如果是的话,那么今天鱼谦自然不会在其消失后,再动身满s市搜寻他的动向。 反过来如果鱼谦依然还抱着,要找出他下落的想法。那么就说明其最后的选择,是不相信。少女不知道的是,伪神之躯和千幻九尾的约定在前。来自上面的质询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能发生。 因此鱼谦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假装跑出去寻找后者的下落。所以站在任源的角度来看,自己搭档的最后选择,自是不言而喻了。接下来伪神之躯也定然会对此,做出相应的对策和打算了。 “鱼警官,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见对方久久不语,采九儿再次柔声说道“从一开始,伪神之躯就不相信你。如我所料不差的话,今晚他与梓文的通话也是早有预谋的了。” “他早上故意不告而别并且主动切断了通讯,就是想要试探鱼警官你的反应。然后再出其不意的询问梓文妹妹,拿到你动向的第一手信息。现在他已经知道,你不肯相信他并安心等上一周了。你觉得接下来,你还能从他口中听到实话吗?” “我明白采总指挥你的意思。”鱼谦抬起头来,面色如常的说道“但从结果来说,他对我的怀疑也没错不是吗?不管方才他与梓文的通讯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可我确实是在这通联络前,违背了之前的诺言。选择了将人之本源小队过往一个月的行动细节,全部告诉采总指挥您不是吗?如果我因此而失去了他的信任,这也无可厚非?” “我倒是没有想到,鱼警官你想的这么洒脱。”采九儿挑唇浅笑道“难不成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协定,你后悔了?” “这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很清楚我是站在怎样的立场,以及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而选择和采总指挥您合作。”鱼谦平静的说道“我方才的话,也并没有为任源开脱的意思。就算他依然愿意相信我,也不会改变我今天的选择。当然前提是,之前他真的信任我的话。” “鱼警官你这个人,果然很有意思。”采九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的合作,会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既然任源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返回六号别墅了,那么我想我也是时候动身回去了。”说着鱼谦便又要起身,离开狐女的书房。 “事已至此,鱼警官你还何必回去呢?”采九儿失笑道“难道你觉得你抢在他之前回去了,伪神之躯就会恢复对你的信任吗?” “不会,但是这是两码事。”鱼谦认真的说道“至少表面上的遮掩,还是要有的。不然会让任源,看出更多端倪的。采总指挥您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会将人之本源小队这一个月来的行动细节都告诉你。我就一定会遵守,这个约定的。” “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呀,鱼警官。”狐女媚眼如丝的看着前者,轻启樱唇娇笑着问道“呐,鱼警官你说,伪神之躯要多久才能猜到…” “今天你到我这来了呢?” 第九百一十一章 相约再见 听出狐女话里有话,鱼谦不禁拧起双眉,语带不解的问道“采总指挥,您是觉得任源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今天的会面吗?” “嘛,说很快什么的,可能不太准确。”采九儿玉指微摇,淡然笑道“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鱼警官你今天一整天,都和我待在一起了。” “您的意思是,任源在跟踪我们?”鱼谦奇道“我听任源说像您这样的a级异人,是有独立领域存在的?如果他有在跟踪我们,您不可能发现不了?” “伪神之躯自然不可能在跟踪我们,如果他真这样做了的话。我们现在就不必,为他这两日的动向发愁了。”采九儿失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鱼警官你现在回六号别墅并且什么都没不说。伪神之躯也肯定已经知道,我们会面这件事了。” “为什么?”鱼谦反问道“是因为他会从指挥中心值班人员那里,了解到我今天去见您了吗?” “这也是一方面,不过不是主要的原因。”采九儿指了指前者笑道“鱼警官你这就属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我们合作这件事,伪神之躯可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才能知道。” “之前你也说了不是吗?昨晚伪神之躯对你说,如果你愿意相信他便静静等上一周,他会给你个满意的交待。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你并没有选择相信他。” “那又怎么样?”鱼谦皱眉道“采总指挥您的意思是,在任源看来我不相信他,就只能来找您吗?” “不然呢?这可不是在谁看来的问题。”采九儿面露微笑的说道“在这件事上,难道鱼警官你还有别的,可供考虑的选择吗?” “我…”鱼谦正欲反驳,可话才到嘴边他便赫然发现,后者说的确实没错。对于这件事,眼下整个s市对灾部他能够指望的人,就只有面前的狐女一个了。 “看来你也发现了,不是吗?”看着面色僵硬的前者,采九儿柔声浅笑道“不管是张昌旭也好,还是s市对灾部本地的负责人吴沁源等人也罢,乃至包括暂代驻守之位的佣兵小新。” “他们既做不到和鱼警官你推心置腹的交换情报,也没有能力为你的困扰答疑解惑。事到如今鱼警官你真正能够依靠的,就是只有我而已啊。不然的话,你今天也不会主动选择来见我,不是吗?” “…采总指挥您说的没错,确实如此。”鱼谦面沉似水的说道“但如果我今晚不回六号别墅的话,接下来任源恐怕就真的要向部里提出更换龙牧的申请了。” “这个鱼警官你放心,据我对伪神之躯的了解。他既然已经选定你作为他的龙牧了,就不会中途再向部里提出更换申请了。”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之前伪神之躯的四任龙牧直到死在他手上,都没有发生过更换的状况。” “所以采总指挥您的意思是…”鱼谦神色平静的问道“我会死在任源手上是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采九儿轻掩樱唇,微摇臻首道“只是既然鱼警官你今晚执意要回六号别墅,有两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罢了。” “既然是采总 指挥您的吩咐。”鱼谦眯起双眼摆出恭敬的姿态淡然应道“那属下洗耳恭听。” “也说不上吩咐,只是两个忠告。”采九儿微微一笑道“第一个忠告就是,待会儿你回六号别墅见到伪神之躯后。最好不要向他隐瞒,你今天与我见面这件事。” “因为即使我不说,他猜的到吗?” “不仅仅因为他猜得到。”采九儿缓缓说道“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如果你不告诉伪神之躯我们见面这件事的话。那么他就会自己去猜,今天我们见面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了。而放任他自己去猜的话,那么他会猜到什么地方去,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鱼警官你不仅不要向他隐瞒,我们今天见面这件事。在回到六号别墅见到他之后,你还要主动跟他提起我们今天的会面。然后告诉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指挥中心,请求和我见面。” “因为…采总指挥您没有增加对织的监视人手?”鱼谦略作思忖立刻明白了后者此话的意思,接口道“这样他就不会怀疑我私下里,和您达成合作了是吗?” “是的。”采九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不光要把你为什么来找我,以及我对有关织一事的解释告诉他。包括接下来我邀请你前往异人监狱提审刘氏兄弟,以及刘氏兄弟审讯时的回答统统都告诉他。” “我明白了。”鱼谦恍然道“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避免,任源怀疑我与采总指挥您私下达成了什么合作。我还可以借此机会,反质问他一波。为什么要向我隐瞒,他和您之间的约定!” “和聪明人合作,可真是件让人舒心的事啊。”采九儿赞许道“我想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任源看中你来做他的龙牧了。” “张专员第一次带我去见任源的时候,他对我恐怕还不怎么熟悉。”鱼谦道“那么采总指挥,您要说的第二个忠告,是什么?” “这第二个忠告嘛,就和你我之间的关系有关了。”采九儿妩媚一笑道“我知道鱼警官你今晚不想留在这,不单单是因为任源那边的原因。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鱼警官你心里其实,还是有所抵触的?” “采总指挥您可能误会了。”鱼谦立刻出言辩解道“我只是…” “不要试图在我面前撒谎,鱼警官。我可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的傻女人。”采九儿截断了对方的话,神色玩味的说道“如果在我面前说出什么你无法兑现的话,之后可是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哦。” “…”鱼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狐女说的不错,对于两人之间的合作他确实仍心怀抵触。在后者已然看穿这点的前提下,再做多余的辩解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明白鱼警官你心里的纠结和担忧,你也大可不必犟我们之间的关系看的那么敏感。”采九儿道“我为什么要邀你合作,我想今天下午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同样对于鱼警官你来说,就想我刚才说的,这件事上能够给你提供帮助的人。放眼整个s市对灾部,也只有我了。” “我们的目的一致, 彼此又握有对方需要的情报和资源。所以说到底,我们之间的合作本来就是件各取所需,互利共赢的事。你完全不必要对此,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更何况我想鱼警官你,应该很清楚大义和私情的区别。你应该不会认为,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对搭档的背叛?” “这是自然。”鱼谦沉声应道“我很清楚我的身份和责任。” “那就好。”采九儿温声笑道“我能看出来你对向我转述人之本源小队,这一个月来的行动细节时。说到关键之处,心里多多少少还有所抵触。” “所以今晚我本来是不想,放你回六号别墅的。我本意是想趁此机会,将鱼警官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问出来。以免你今晚回去之后心生悔意,潜意识里对还未说出的细节,加以隐瞒和修饰。甚至找借口,避免和我接触。” “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就选择相信你了。”采九儿耸动着两只提拔的狐耳,歪头看着前者眼含幽怨的问道“所以下次再见的时候,鱼警官你肯定不会,再这样抵触我了?” “采总指挥您言重了,我本来就…”迎着后者那对明耀如月的水润狐眸,鱼谦只得将下意识出口的托辞咽了回去。面露无奈的一声苦笑,放缓了语气道“您放心,肯定不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采九儿展颜欢笑道“明天鱼警官你明天,可不要爽约哦。” “明天吗?”鱼谦面露难色道“可以是可以,只是…” “怎么,难道说明天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吗?”采九儿轻挑黛眉道“鱼警官,你该不会是现在就想反悔?” “怎么会,我倒是没什么问题。”鱼谦摆摆手道“只是我不知道,任源他明天还会不会像这两天那样,一大早就离家了。今天我来找采总指挥您,还可以拿织来作为借口。” “若任源明天没有离开六号别墅,又或者要进行正常的调查活动。我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跑来找您,或者用什么借口推掉小队的正常工作行动?” “哦关于这点,鱼警官你大可放心。”采九儿笑道“你不要看伪神之躯平日一副慵懒散漫,恣意随性的样子。实则是个行事计划,如数学公式般极为严谨精准的家伙。” “他既然在谈条件的时候,向我索要了一周的时间。就代表他眼下要做的事,确实有花费一周时间的需要。所以我敢断定,明天他仍旧会像昨天和今天那样。悄然断掉所有的通讯,将自己的行踪隐匿起来。” “那…”鱼谦疑惑的问道“若是明天任源,没有离开六号别墅呢?” “如果我猜错了,就等他再突然失踪的时候,我们再见面。”采九儿胸有成竹的说道“不过我敢肯定,明天就是我们再次相见的时间。” “如果一切真如您所说的话,我明天一定前来赴约。”鱼谦起身道“算算时间任源也快回来了,我就不在您这久留了。” “好,若是明天伪神之躯不在,鱼警官你可要记得早点来。”采九儿妩媚一笑道 “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第九百一十二章 自选方向 就在鱼谦返回六号别墅后不久,任源也如其在通讯中所说的那样在半小时内赶了回来,与正在餐厅中进食的前者碰了面。 “哟老鱼,在吃晚饭呀?”任源边翻看着厨房中的食材,边笑着招呼道“梓文和你说了我要回来了?你没顺手准备我的饭吗?” “梓文倒是和我说了,不过你饭量那么大,我可准备不起。”鱼谦端着瓷碗神色淡然的回道“再说我也是刚回来不久,哪有时间给你备饭。” “嗯?老鱼你刚回来?”任源闻言停了手,扭过头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后者道“你这是去哪了,忙到现在才回来?是去调查孟浮笙的失踪案了吗?” “动手带走小柏和孟伟女儿的,不是基本上已经确定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角普罗米修斯了吗?”鱼谦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又没能耐把那个普罗米修斯找出来,还废劲去查个屁。” “咦?”任源愈发惊奇的说道“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老鱼,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你没去查案子,去忙什么了啊?难不成真像梓文说的那样,为了配合我应付上面的诘问,你出去假装找了我一整天?” “你看我有那么闲吗?”鱼谦冷笑道“还是说你真相信梓文说的,我是出去假装找你了?” “我倒是不觉得老鱼你真有这么闲。”任源回过身去,开始清洗起挑中的食材来,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反正梓文那孩子在电话里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哪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我确实是这么和梓文说的,不过我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让那孩子太担心。”鱼谦看着对方的背影平静的说道“不过我以为你能猜到,我今天去哪了。” “我能猜到?真的吗?”切着菜的任源闻言轻笑道“既然老鱼你这么说了,那我可要好好猜一猜了。唔…我想想看啊,你应该不会是去找孟伟了?” “当然不会,都这个时候了还去找他干嘛。而且我想利刃大队那边,早就已经将孟伟控制起来了。” “也对,那我再猜猜啊…难不成你去了你在xx小区的房子,去找织了?” “我开始确实打算去找织的。”鱼谦道“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出门,梓文那边就接到了通知。说织甩开了监视她的鹰隼大队队员,和你一样断开通讯消失了。” “这样啊。”任源笑了笑道“没想到猜了两次都没猜中,那老鱼你究竟去哪了啊?” “我去了市立博物馆的指挥中心。”鱼谦神色如常的说道“去见了采总指挥。” 随着鱼谦话音落下,后者“邦邦邦”的切菜声戛然而止。片刻的沉寂之后,任源回过头来微笑着问道“啊,刚才切菜的声音太响了我没听清,老鱼你说你去哪见了谁?” “我去了指挥中心。”鱼谦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见了千幻九尾。” “哦,原来我没听错啊。”任源回过头去,刀刃斩碎骨肉落至菜板上的清脆撞击声,再次响了起来“你去见九儿做什么啊?” 《仙木奇缘》 “我有些事情,想问下采总指挥。看看她能不能,给我一个可靠的答案。” “那你从九儿那里,拿到可靠的答案了吗?” “没有。”鱼谦道“而且现在摆在我面前的疑问,反而更多了。” “还有这种事情?你都问了她些什么啊?” “我问了她,为什么没有 增派监视织的人手。让织这么轻易,就摆脱了鹰隼大队的监控。” “这确实是个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任源问道“那九儿她,是怎么回答你的呢?” “采总指挥说,是因为你。” “…”后者切菜的手,再次停了下来。略作沉默之后,任源收敛了笑意,淡淡的说道“这么说,她都和你说了?” “嗯,都和我说了。” “这样啊,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任源若有所思的说道“没看出来,九儿她意外的还对老鱼你挺看重的嘛。” “关于这件事,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就算我没有和你说,老鱼你今天不是也知道了吗?”任源理所当然的说道“再说我也不知道,九儿希不希望你也知道这件事。现在由她亲口告诉你,岂不是正好?” “任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有很多。”任源轻叹了口气道“老鱼我希望你明白,很多事情现在确实不能告诉你,我也有很多说不出口的难处。” “我也不想找些,诸如‘这都是为了你安危着想’这样的借口来敷衍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这么说。”鱼谦哂笑道“你今晚打给梓文的那通电话,也是你的良苦用心之一了?” “我怕你不肯和我说实话,老鱼。”任源轻声说道“我怕如果我直接问你,你会骗我。我怕我回到六号别墅之后,没有看到你。所以我在回来前的半小时,挂了那通联络。” “呵呵,我听明白了。”鱼谦冷笑道“你的意思不就是,你不相信我了,对吗?” “是的。”任源并没有否认对方的指责,而是反手说道“因为老鱼你,现在不相信我了。” “我不相信你!是因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相信!”鱼谦压抑着怒气反驳道“我曾经也是想要相信你的!” “我知道,老鱼,你说的我都知道。”任源摇摇头道“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只是如此一来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相信老鱼你了。” “你当然可以说错误的缘由在我,但不管怎么说。我想老鱼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再回不到过去那般信任的摸样了。” “欸…”鱼谦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怎么突然之间,就到了这个地步。” “我很抱歉,老鱼。”任源平静的说道“在选你做龙牧的时候,我也希望能够有个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可以毫无保留相互信任的搭档。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事情的发展每每总是不遂人意。” “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鱼谦寒声道“做下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是我做下的,但我别无选择。”任源有条不紊的码放着案板上的食材,头也不回的说道“老鱼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正式问我为什么,要选你这个普通人作为龙牧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你说,你需要一个站在人类立场的龙牧,作为你接下来行动的准则和标尺。”鱼谦恨声说道“而我第二次正式问起你的时候,你又说正因为我不是剑阁出身的龙牧,故而更能代表普通人的立场。” “是啊,我当初 选择老鱼你作为我的龙牧时,正是因为你是个普通人。”任源道“但也正是因为你是个普通人类,你只能站在普通人类的立场上去观察和思考,你无法做到全知全能。” “你这是废话。”鱼谦皱起眉头道“普通人做不到全知全能,难道你就能做到?只有被吹嘘出来的神明,才能全知全能。” “不错,我们都做不到全知全能,因此我们都不知我们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任源感慨道“所以我们只能朝着我们各自认为正确的方向,怀揣着猜忌固执的走下去。如果真的存在绝对正确的道路,该有多好。” “怎么可能会有绝对正确的道路。”鱼谦嗤笑道“这比存在全知全能的神明更加扯淡。” “确实如此。”任源失笑道“所以只能继续这样做。” “这么说,你是觉得。”鱼谦步步紧逼的问道“你的选择才是对的了?” “不,恰恰相反。我并不确定,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切完最后一根排骨的任源将厨刀竖在面前,光亮如镜的刀面映出他沉静如水的面庞,也映照出他身后不远处搭档的身影。只见他伸出舌头,轻轻 舐净了刀刃上的血水,缓缓开口道 “…我只是确定,其余的选择是错误的罢了。” “你又凭什么这么确定?” “那就要问问老鱼你了。”任源微微一笑道“若你真觉得对灾部的决策没错,你今天又何必去找九儿呢?” “…”这回轮到鱼谦沉默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后者说的没错。今天他去见千幻九尾与其说,是出于对搭档任源的不信任。不如说对于眼下s市所发生的所有情况,都有些感到失望和怀疑了。 固然任源当下的行为,难以令他对其维持足够的信任。可对灾部的做法,更让他感到如坠迷雾般的扑朔迷离。甚至经过今日与狐女的交流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就连明面上代表部里高层,全面负责s市事务的千幻九尾。都无法窥破这层,席卷了所有人的浓厚阴霾。 “你可能是对的…”鱼谦沉声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选择,也可能是错的呢?” “我当然想过,如果我错了的话,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任源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敢去这样做。因为我有这个能力,为我的错误买单。” “我一定会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男人找出来。我会揭开s市降临派这些年筹备的秘密计划,我会找出藏身于对灾部内部的叛徒内鬼。” “就算最终的结果显示我是错的,那我也至少确保了s市免受降临派的荼毒。之后不管是怎样的处罚,我都能坦然接受。”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了。”鱼谦顿了顿道“你知道我今天去见采总指挥,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回来吗?” “不知道。”任源将处理好的食材放入炖锅中笑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之后,她带我去了异人监狱。”鱼谦应道“在那里我们提审了刘氏兄弟。” “刘威和刘猛?” “是的。” “那么…”任源眯起眼睛问道“他们两人交待了什么?” “关于这场审讯的细节。”鱼谦沉声说道“还是等你吃完晚饭,我们…” “…到下面的训练室再谈。” 第九百一十三章 不再期待 淡蓝色的薄雾之中,身披丝质长袍的柏天清,正盘着双腿拄着下巴。坐在玉石般的地面上,静静的沉思着当下的处境。面前尚自熟睡的少女孟浮笙眉头紧皱,时不时发出几声意味难明的呓语。 在遇到同样被囚禁在这里的伤流年之后,柏天清得以在后者口中了解到了,许多关于这片区域的隐秘和有关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怪人讯息。不过这些情报根本没能帮助他和孟浮笙,了解事情的全貌。反倒将两人卷入了,更加深邃的混沌谜团之中。 尽管根据伤流年的揣测,两人会来到这里乃是出于普罗米修斯的安排,不管向哪个方向走多远都必然会回到这里。柏天清这边也基本上相信了,后者的身份以及给出的判断。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往周围的雾气中继续深入,尝试找出更多线索这个举动。不过在经过数次的尝试之后,他发现一切果然如后者所料。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进发,很快就会在前方发现那棵标志性的巨型肉树,在雾气中投下的庞大阴影。 即便在抵达前立刻变更方向,刻意避开巨型肉树也就是后者称之为“神躯碎片”所在的地方。走不上多远之后,熟悉的树影依然会不断的出现在他前方。直到他放弃挣扎,乖乖抵达巨型肉树所在的地方为止。 从结果上来看,这番尝试明显是在浪费时间。不过对于身处囚禁之中的柏天清来说,眼下有的是时间给他进行挥霍和浪费。即便没有取得任何有用的成果,至少也算是让他抛却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另一个作证这些是出自敌人安排的证据是,在柏天清忙着穿行于迷雾中奋力探索的期间。那名未曾露面过的神秘监视者,亦如往常那样为两人送来了寝具和饮食。甚至还贴心的在肉型巨树的附近,为两人开凿了与之前监禁同等规格的浴池。里面依然灌满了,两人十分熟悉的散发着清香的翠绿色液体。 不过不知什么原因,这次送来的事物相比之前大为清淡。巨大的银盘中,不仅看不到一块肉类和海鲜。就连蛋类和奶制品,都彻底消失不见了。举目望去,满盘都是各式各样绿油油的时令果蔬。 据整个人都被触手掉在空中的伤流年分析,这般清淡的饮食,乃是供柏天清两人进行净身斋戒所用的斋饭,目的是为了涤荡身心的污秽,从而更好的感悟冥冥之中的神意。 这恰恰作证了后者之前的推测,两人会发现此处正是出于普罗米修斯的安排。为的是借助神躯碎片的力量,来提升两人的异常 程度,从而更好的与三号异源产生共鸣。 虽说知道敌人的安排不怀好意,可饭毕竟还是要吃的。不吃的话两人就只能就着翠绿色的洗澡水,去啃食那些光看就令人毛骨悚然的腥臭触手了。且不提那种东西吃下去,会不会令自己瞬间变为怪物。手无寸铁的两人如何狩猎,这些漫无目的蠕动着的触手,也是个无解的难题。 好在送来的饭菜虽然毫无荤腥,制作上却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显示出料理人极为高超的烹调技术。即便是口味刁钻的孟浮笙,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算是眼下两人糟糕透顶的处境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看似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流。变更的事物表明净身斋戒的开始,而斋戒的开始则预 示着,需要两人作为祭品登场的意识,同样也已不远了。届时柏天清两人将迎来,既是这场囚禁,也是彼此人生的终结篇章。 “…你醒的这么早啊,柏哥哥。”睡梦中的少女嘤咛一声苏醒过来,刚睁开朦胧的睡眼,便看到了满脸憔悴的后者正枯坐深思。当即眯起眼睛,淡笑着问道“还是说,柏哥哥你一直没睡,就这么干巴巴的坐到现在啊?” “没有,我睡了。”不愿后者担心的柏天清语气轻柔的说道“只是醒的要比孟姑娘你,早一点罢了。” “你睡了?”少女眯起双眸细细的打量了前者半晌,瘪瘪嘴道“柏哥哥你莫不是在骗我?我看着你可不像,有好好睡过一觉的样子。” “嗯,差不多。”柏天清动了动唇角,尽可能的挤出了一个微笑“我可能睡得确实不是非常踏实。” “不是非常踏实?”少女啧声道“我看不止?柏哥哥你的脸色,简直就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觉一样,蜡黄蜡黄的吓死人了。” “有那么夸张吗?”柏天清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脸,故作轻松的说道“可能是上一顿吃的不太好。” “呐,柏哥哥。”少女从被褥下探出一条光洁白皙的玉臂,攀着柏天清的膝盖与对方十指相扣温柔的握在了一起。仰着脸看着对方,温声细语的说道“你说过的?骗我是小狗哦。所以你老实和我说,你回来之后是不是一直没睡呢?” “孟姑娘,我…”柏天清迟疑了片刻之后,摇头苦笑道“嗯,是的。” “怎么了?” “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呢?”少女紧了紧两人相扣的手指,愈发温柔的问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与其说是有什么心事。”柏天清反扣着少女柔弱无骨的温暖手掌,不免有些赞叹的说道“不如说这种情况下孟姑娘你都睡得着,实在是比我要坚强的太多了。” “坚强什么呀。”少女失笑道“不过是已经彻底失望,所以在心态上干脆摆烂罢了。” “孟姑娘,你不能这么想啊。”柏天清赶紧安慰道“按照流年哥的说法,他就职的那个,叫什么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的部门,不是个非常厉害的部门吗?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就算得救了又怎么样呢?”少女反问道“柏哥哥你有等你回去的青梅竹马、父母甚至同事战友。可有谁希望我回去呢?”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希望我成为邪教献祭邪神的祭品。除了满脑子都想着,怎样才能在和邪教的交易中,把我卖出个好价钱的亲生父亲。就是邪教派来的,监视我以免我逃走的佣人。我回去还是待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话不能这么说,孟姑娘。”柏天清忙道“也许你父亲也有苦衷…” “我知道他的苦衷是什么,他的苦衷就是怎么保住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少女面露讥讽的说道“为此他可以抛妻弃子,先后把自己的妻子和亲生女儿出卖给恶魔,作为保住自己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也不见得,流年哥不也说了嘛。这只是他的主观猜测而已,是真是假还为未可知。”柏天清竭力找补道“他毕竟已经被那个 普罗米修斯关在这里很久了,考虑到消息的滞后性。这番判断,未必说得上有多准确。” “你就不用安慰我啦,柏哥哥。”少女平静的说道“你不可能比我还了解我的父亲,不算他失踪的那几年,我和他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 “如果在我母亲离开之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抛下我和母亲出去躲债之前。我是愿意相信,爸爸他是爱我的。但是从那之后我就知道,爸爸他已经不是我原来的爸爸了。虽然看上去爸爸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有很多地方,已经彻底改变了。” “我曾一直努力的去欺骗自己,骗自己认为爸爸还是爱我的。他性情大变只是因为母亲的离去,因为工作上的劳累和经营上的危机。对我的种种暴虐行径,则是将对母亲的恨和工作上的失意转移到了我身上。” “毕竟我也不算是个,能够让自己父亲为之自豪的好孩子。毕竟我也总是给他,惹下各种各样棘手的麻烦。我们之间的对立,只是误解和固执所形成的隔阂。无论如何,我是他的女儿,而他是我的爸爸。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甚至直到不久前,我还对爸爸突然间变得温柔的态度,而感到欣喜若狂。我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那个男人装出来的而已,可我还是不愿意去面对现实。天真的妄想着,既然爸爸他可以一夕之间变的与我形同陌路,为什么就不能在几天里再次变回那个温柔慈爱的父亲呢?” “孟姑娘,你…” “柏哥哥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对不对?”孟浮笙咯咯娇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呢,我可真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傻姑娘啊。” “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孟姑娘。”柏天清语气坚定的说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 “那是因为柏哥哥,你也是个小傻瓜啊。”少女淡淡一笑道“我一直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去医院找你吗?” “这…”还不待柏天清开口,少女早已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只是希望能够找个足够善良的人,来帮我把这场自欺欺人的骗局继续下去罢了。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伤先生,来帮我分析。问题的答案,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自己迟迟,不肯面对罢了。” “对不起,孟姑娘…”攥着少女玉手的柏天清低声喃喃道“对不起…” “啊,柏哥哥你又说对不起了。我还真没有看错,你真的是个善良到骨子里的烂好人啊。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孟浮笙笑笑道“难道那天你说我父亲绝无问题,我们就不会被那个光头变态抓到这里。我的父亲就能良心发现,变回一个好父亲了吗?” “我…”柏天清一时语塞,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起来。 “柏哥哥你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睡着,是因为你还在想呀,你心里还抱着希望。”少女仰起脸来,绽放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我能睡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已经不去想了啊,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 《一剑独尊》 “值得期待啦!” 第九百一十四章 毋须理由 看着少女如花笑靥掩盖下的空洞双眸,柏天清顿时大为紧张起来。如今两人的处境已经可以说是糟糕到极点了,若是心态出了问题那情况就更麻烦了。当即语气急迫的说道 “孟姑娘你万不可以这么想,就算你父亲孟伟…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假如的情况下!你父亲真的一时鬼迷心窍,被邪教组织蛊惑做出了出格的举动。不代表他就不再会悬崖勒马,浪子回头了对不对?” “呵呵。”少女琼鼻轻皱,面露不屑的嗤笑道“难道柏哥哥你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爸爸身上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柏天清道“说不定现在,你父亲就在为你的失踪而感到懊悔呢?你上次失踪之后,你父亲不也是拼尽全力的去找你了吗?还毫不犹豫的向邪教,缴纳了赎金把你给换了回来。” “而且按照孟姑娘你之前说的,你回去之后。你父亲不也是一改往日的态度,对你格外的疼爱和照顾吗?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现在孟姑娘你不是还在家安安稳稳的…” “柏哥哥你傻了。”少女失笑道“什么毫不犹豫的向绑匪缴纳赎金,我家的产业明显就是当年在这个邪教组织的扶持下,才顺利发展起来的?这不就是场,左手倒右手的操作吗?更何况这钱事后据说还被警方截下来了,怎么看怎么都是我爸爸他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再说他在我回来之后表现那里是因为疼爱我,明显是担心再发生,像柏哥哥你们这样把我从家里救出去的意外状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周五那天下午我能顺利甩脱保镖,也是我爸爸提前放水了。好确保我能有机会去医院找你,让那个变态光头将我们两个一并抓走。” “孟姑娘你这样揣测你的父亲,对他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柏天清还在极力的找补道“毕竟你看,就像我们现在对于你父亲和邪教组织勾结完全基于猜测一样。你方才说的这些其实,也没有什么证据对不对?” “柏哥哥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啊。”孟浮笙无奈一笑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觉得再这么自欺欺人的洗清我爸爸,还有什么用吗?还是说柏哥哥你觉得,真要争论出几个能够证实我父亲勾结邪教的铁证,才有意义呢?” “啊这,呃…”柏天清再次语塞,满面颓唐的垂下了脑袋。 “所以你看。”少女浑不在意的笑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对我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期待我回去,也没有可供我容身的地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没有,期待着孟姑娘你回去的地方!”柏天清语气激动的说道“一定有人的,一定有人期待着你回去!每个人都有供其容身的地方!” “算了,柏哥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孟浮笙摇头轻笑道“关于我是个多么无可救药的坏女孩这点,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那些朋友不过是觊觎我的身体和钱财,背后不知用多么恶毒的话嘲笑着我呢。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要我了,还有谁会关心我的 死活呢?” “我啊!”情急之下柏天清脱口而出道“我会关心孟姑娘你啊!如果你无处可去,你还可以依靠我啊!” “你?”少女闻言神色微怔,接着前仰后俯的笑了起来“不是柏哥哥,当时不过就是因为气氛到了,所以和你做了一次而已。你不会认真了?” “啊,是啊。”柏天清沉声说道“我认真的。” “别闹了。”孟浮笙欲要抽回自己的手,连扯了两次却被对方愈发用力的攥住,根本挣脱不得。将此情形少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前者道“柏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告诉你,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柏天清恳切的说道“对于你的人际关系我确实算不上非常的了解,但是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在关心着你。” “是吗?”少女漠然说道“你要怎么关心我?你会对我负责吗?” “我会负责的。” “你会负责?你怎么负责?”孟浮笙讥笑道“难道你还愿意娶我不成?” 少女话音刚落,柏天清便毫不犹豫的应道“我愿意娶你!” 两人四目交接对视了片刻,几丝遮掩不去的失意和萧索,蒙上了孟浮笙的双眸。少女扭过头去口中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果你刚才犹豫了,该多好…” “我…”闻言柏天清浑身猛然一颤,白净的面庞顿时涨的通红。明白自己的心思早被少女看穿的他无言以对,羞愧万分的松开了紧握着少女的手掌。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前者是个怎样的男人,阅历丰富的孟浮笙早就看透了。如果方才后者在回答时犹豫了哪怕一下,都说明柏天清真的有去思考这件事。可前者却回答的如此不假思索般的干脆,则说明刚刚对方只是在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心态别再沉沦下去。 当然站在孟浮笙的角度来说,她在问出那句话前,也并没有期待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毕竟抛开感情方面的因素不谈,对于彼此是否适合在一起,两人心里都有极为清醒的认知。(详见第八百七十八章) 对于柏天清,孟浮笙心里当然是抱有很大好感的。就算并不期待双方能够走到那一步,作为女性她自然也乐意从其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但这不代表她会因为后者,基于善良和怜悯,将这份本应严肃对待的承诺施舍给自己。 这份施舍在少女看来,更像是句隐忍婉转的谴责。谴责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放弃希望,谴责她在别人都在努力的时候选择躺平。谴责她为什么总是需要别人迁就照顾,既不能提供帮助还总是凭添麻烦。 若柏天清真的这般直言不讳的出言训斥,孟浮笙的反而会觉得好受些。可正是因为深切的感受到了前者的关怀和善意,清楚对方的宽容与呵护。使得这份好意愈发像是尊沉重的十字架,重重的压在了少女的心头。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向前者索要更多。可对于一名尚处花季的少女来说,要在短短几天内。接连面对颠覆认知的现实,和至亲背叛的 真相。这也实在是太过痛苦和残忍了,光是维持理智就已经令她感到精疲力竭了。 两人都没有做错什么,就像两只在严寒中依偎取暖的豪猪。本应独居的豪猪,无论再怎么小心翼翼的相互靠近,也难免会被彼此的尖刺受伤。错的并不是向往温暖的两人,而是这场将本不可能出现在草原上的致命严寒。 “那个,孟姑娘。”沉默了良久之后,柏天清斟酌着开口道“我其实…” “好了,柏哥哥,你不要再说啦。”少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道“我明白你在担心着什么,我也知道你之所以这么说,都是为了让我重新振奋起来。我不该这么早,就选择放弃。” “但是柏哥哥,我累了,我真的已经很累了。而且我知道,其实你也很累了对不对?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的,我们能够获救的希望,已经低到连渺茫都不足以形容啦。” “可能现在情况确实有些严重…不是有些,就是非常严重,但是!”柏天清不甘心的说道“不管再怎么严重,我们自己也不能放弃希望啊!孟姑娘你不是说过,现在的你,想要竭尽全力的活下去吗?” “是啊,我也曾想竭尽全力的活下去呢…甚至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还是在不久之前呢。”孟浮笙怔怔的看着前者,淡笑着呢喃道“现在想来,当时的我还真是冲动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呢?” 迎着少女温柔的目光,柏天清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段似梦般放纵的画面,本就发红的面庞颜色更浓了几分。平复了下心绪之后,他神色严肃的说道“孟姑娘,我觉得人生之中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什么原因和理由的。” “不需要吗?” “不需要的!”柏天清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理由什么的,等一切结束后再慢慢找好了。现在的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把孟姑娘你从这里解救出去!不要说什么琐罗亚斯德教派了,耶稣都拦不住我!我说的!” “尽胡吹大气。”孟浮笙轻敲着前者膝盖,故作不快的板起脸来道“明明你自己也和我一样,被那个光头变态抓到了这里,你当我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柏天清再次抓住了少女的粉拳问道 “你在我睡着之后,又跑去周围的雾里,搜索了好几次?” “我就知道,你也没睡着。”柏天清笑笑道“反正坐着也是无聊,我就又逛了几次。” “但是每次,都又回到这里了?” “嗯。”柏天清点点头道“我正在为这事头疼呢。” “所以你看,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离那个变态光头的掌控。”少女叹息道“就像伤先生说的那样,异人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现实的存在。我们不可能抗衡…” “对呀!”柏天清眼神突然一亮“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对付异人。可是有人知道怎么对付异人啊!” “柏哥哥你说谁啊?”少女不解的问道 “我们可以去请教流年哥啊!” 第九百一十五章 打起精神 面对柏天清兴致勃勃的提议,少女的反应明显十分冷淡,一脸意兴阑珊的说道 “我当柏哥哥你想出的是什么办法呢,闹了半天是去问伤先生啊。” “对啊,我们虽然对什么异人,还有琐什么教派的不太了解。但是流年哥作为政府设立的,专门应对这些敌人的部门成员。他对这方面的了解,肯定很多啊!” “多又怎么样。”少女撇撇嘴道“伤先生要是真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一个多月动都动不了了。再说他自己不都说了嘛,以他现在的处境什么都做不到。” “是啊,在我们来此之前。流年哥确实因为被困在神躯碎片中,什么都做不到。”柏天清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啊,现在我们发现了流年哥。,我们的行动是没有受到限制的。有了我们的帮助,或许事情就有了转机也说不好呢。” “真要是有这种可能,昨天伤先生肯定就和我们说了。”对于前者的热情,孟浮笙仍在泼着冷水“既然他没有说,那就说明根本就没这种可能啦。” “那可不好说,昨天话还没有说完孟姑娘你就去一边休息了。而我之后主要是去周围,查看了下情况。”柏天清满脸严肃的分析道“有可能当时流年哥并没有来得及,跟我们说这些事呢?” “还有可能就是,帮助流年哥脱身的方法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可能存在很大的风险。流年哥不确定我们两人愿不愿意冒着风险去帮他,当然也有可能考虑到不希望我们因此受到伤害。所以最终犹豫再三干脆选择了不说,也不奇怪?” “柏哥哥你到底是没睡,还是没醒啊。”孟浮笙吐槽道“你要不要自己听听看,你刚才都说了什么啊。再说就算真有这种可能,你不会真当那个不愿露面的监视者不存在?” “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可能稍稍有那么一点美好了。但总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柏天清反驳道“不去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一定不对呢?能不能成功且不说,反正我们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陪流年哥聊聊天也不错嘛。” “柏哥哥你…”闻言苦笑不得的少女正待开口,抬头便对上了前者饱含关切的眼神。瞬间她便明白了,其实对方也并不是真的认为,能够从伤流年口中问出什么能够扭转两人处境的方法。 之所以提议去和伤流年聊聊,无非就是想要让她的注意力,从那些丧气的想法上移开。给万念俱灰的自己,找些能够提振精神的事情做。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对方依然不肯放弃自己,孟浮笙的心头顿时一暖,放缓了语气说道 “…既然柏哥哥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就去伤先生那里问问看,我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而且我猜伤先生独自一人被关了这么久,肯定也想我们陪他说说话聊聊天。” “对呀对呀!”见少女情绪有所好转,柏天清赶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昨天流年哥为我们解释了那么多疑问,怎么说也是帮了我们很大忙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帮帮他的。” “嗯,那柏哥哥你现在,可以把我手放下了?”少女眨眨眼微笑着说道“你这么抓着我,我可没办法起来穿衣服啊。当然,如果柏哥哥你一定要亲手帮我穿的话,我倒是不怎么介意。”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柏天清慌忙松开了手,尴尬的起身道“孟姑娘你自己来就好了。” “有什么的嘛,穿个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你又不是没看过。”看着前者涨红的脸庞,孟浮笙掀起被褥一脸坏笑的调戏道“我们明明连那种事情都做了,柏哥哥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感觉快要压不住枪的柏天清霍然起身,别过脸去慌慌张张的说道“呃,啊啊,那个孟姑娘!你先慢慢穿,我去那边等你好了。” 接着便在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中,匆忙的跑到了远处… …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巨型肉树旁待的比较久了,所以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于,触手所散发出的气味。对于那股腥臭扑鼻的味道,柏天清和孟浮笙已经没有初到此地时所感觉的那么浓烈了。之前翻腾不休的胃部,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缺掉右臂的伤流年依然如二人初见时那样,被巨树的触手牢牢缠住,双眼微阖的禁锢在半空中。吞没了他下半身的粗 大触手则稳稳的立在地面上,表面时不时如苏醒的蛆虫般极富活力的蠕动几下。 两人还没有走到近前,伤流年便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抬起英俊的面庞,睁开双眼看向了小心翼翼来带近前的柏天清和孟浮笙,微微一笑柔声问道 “你们两个,已经休息好了吗?” “啊,吃了点东西睡了一觉。”柏天清挠了挠头憨笑道“已经感觉好了多。” “是吗?”伤流年淡笑道“我看小柏你的面相,可不像是好好睡了一觉的样子啊。” “诶呀,流年哥你就不要揭我老底了。”柏天清摆摆手道“我承认还不行嘛,听了你之前和我们说的那些事,睡不着也很正常?” “确实,对于身为普通人的你们来说,这些事确实是有些太过难为你们了。”伤流年轻叹一声,微带歉意的说道“说起来这也怪我,我不该把有关异人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事情,那么详细的告诉你们。” “说起来这本来就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状况。和你们说的太多,只会让你们感到紧张罢了。实际上你们不用对此太过焦虑,放宽心态就好。要相信我们对灾部,一定会把你们从这里救出去的。” “哦,说到这个。”柏天清接口道“我们两人过来,就是要和流年哥你商讨,有关异人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方面的事情。关于这个,我们有些问题想要跟你讨教。” “嗯?”伤流年奇道“什么问题?” “就是,之前流年哥你不是说,你被后者这个叫‘神躯碎片’的巨树给困住了吗?”柏天清拉着少女的手,仰头语气认真的问道“我们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流年哥你摆脱这个神躯碎片的禁锢?以及有没有什么,我们两人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哈哈,你们两人有这个心,我就很满足了。”伤流年满脸欣慰的笑道“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状况。心意我领了,不过帮我从神躯碎片上脱身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啊这…”柏天清锲而不舍的追问道“这么说,关于将流年哥你从触手中解放除了这件事,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办法倒嘛,肯定是有的。但是这可不是你们两个,能够帮上忙的事情。” “因为很危险 吗?流年哥你是不希望,我们和孟姑娘犯险吗?” “我肯定不希望你们两人去为我冒险的,但这件事也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伤流年失笑道“严格来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怎样做,才能从神躯碎片的禁锢下脱身。” “再者我也和你们说过的?这片空间完全掌握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手中。就算我真的知道有什么,能够摆脱桎梏的方法。敌人也不可能对于我们的行动,完全坐视不理的。你们看不到那个给你们运送补给的监视者,是因为对方使用了隐匿自身的手段。可不代表,对方看不见你们哟。” “你看,柏哥哥,我早就和你说了。”孟浮笙拉了拉前者的手苦笑道“要是有可行的办法,伤先生肯定一早就告诉我们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怎么挣扎都没意义啦。” “不孟姑娘,我们还不能放弃。”柏天清毫不气馁的为少女打气道“天无绝人之路,哪怕是最绝望的境地,也一定存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又看向吊在半空的伤流年,眨了眨眼睛满脸严肃的问道“一定还有办法的对吗,流年哥?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么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可以成为流年哥你的双脚和眼睛。去探查周围的状况,既然是人为制造出的空间,就一定会有漏洞的对不对?” “小柏你…”伤流年看了看斗志昂扬的前者,又瞅了瞅哭笑不得的少女,登时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随即失声笑道“你这么说,是希望能让孟姑娘,振作起来是吗?”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啦。”柏天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当然主要还是,希望能够帮流年哥你做点什么。” “是吗?不是这样。”伤流年嘴角微扬调侃道“我开始还真以为,你是在关心我呢。现在看来,小柏兄弟你关心的其实是孟姑娘?” “流年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肯定都关心啊。”柏天清辩解道“我主要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听任敌人摆布嘛。” “嗯嗯,那我就当是这样。”伤流年面含笑意,看向少女温声说道“孟姑娘我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让你非常的痛苦和不安。现在的我,也确实无法给你们提供什么有用的帮助。”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那就是敌人的奸计,必然不可能得逞。对灾部一定会把你们,从这里解救出去的。你们的未来依然会像每个普通人一样,充满着光明。” “真的吗?”孟浮笙显然不甚信服的问道“对灾部真的会派人来,把我们救出去吗?” “当然!”伤流年语气笃定的说道“对灾部可是很强大的!降临派这些异人不过跳梁小丑而已,他们很快就会迎来正义的审判。” “如果对灾部真像伤先生你说的那样强大…”少女迟疑的问道“那为什么伤先生你,被困在这里那么久,他们都没有来解救你啊?” “因为时机未到。”伤流年自信一笑道“但是我有预感,我们脱离牢笼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所以…只是预感吗?” “可不要小瞧我的预感。”伤流年满脸神秘的说道“像我这样的异人,预感那可是很准确的。” “那伤先生你…”孟浮笙好奇的问道“当初为什么会中了…” “敌人的圈套啊?”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不必同情 这边孟浮笙的问题刚出口,身畔的柏天清立时便变意识到有些不妙。再抬头见被掉在空中的伤流年僵住了笑容,已然变了脸色。慌忙握了握少女的手掌,示意后者别乱说话。紧接着抬起脸来,冲着伤流年赔笑道 “啊这个,流年哥你别介意,孟姑娘她这话不是有意的。” “啊,是啊。”在前者的提醒下少女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跟着语带歉意的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伤先生,我这人平时说话大大咧咧惯了。刚才并不是有意,要揭您伤口的。” “哦,没事没事。”正自发愣的伤流年回过神来,摇摇头淡然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因为孟姑娘刚才的问题,让我想起了些往事罢了。” “呃…”孟浮笙语带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不好的往事吗?” “孟姑娘!”柏天清在旁语气急切的小声说道“平时我们私下里说话你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这时候你也老问这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伤先生不都说了没事吗?”少女亦小声回道“而且我也确实对这个,有点好奇欸。” “好奇什么的,也要分场合啊!孟姑娘你怎么能…” “小柏你就不要责怪孟姑娘啦。”伤流年微笑着打圆场道“确实是些不太好的会议不假,但不是总说将悲伤与人分享,痛苦就会减少一半吗?而且我猜小柏你其实,对我是怎么被琐罗亚斯德教派抓住的,也很好奇?” “这个…说实话确实有点好奇。”柏天清有些尴尬的笑道“不过感觉直接问流年哥你的话,是不是显的有些不太礼貌?” “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这些细节上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在意的必要了。而且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很有可能没…”说到这里,伤流年略作停顿,接着神色自若的轻笑道“总之,都是些要被带进坟墓里的无用隐秘。若你们想听的话,告诉你们也无妨。” “真的吗?”听到“隐秘”这两个字,孟浮笙闻言眼神一亮。心中属于少女那份旺盛的八卦欲望,瞬间高涨了起来。几丝兴奋之色涌了上来,稍稍驱散了之前满脸的萎靡颓唐之色,一叠声的催促后者道“那伤先生,当时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与此同时听到后者说愿意将当时的事情说出来,柏天清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也竖起了耳朵,摆出了认真倾听的摸样。显然正如后者所说的那样,他也对此极为的好奇。 “别急,我这就告诉你们。”看着满脸急切的两人,伤流年笑了笑缓缓说道“其实方才孟姑娘说的倒也没错,我的预感要是真有那么可靠的话。也就不会中了降临派的圈套,被敌人给抓起来了。” “啊,伤先生我并不是这个意…” “我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孟姑娘你不必放在心上。”伤流年淡淡一笑道“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之所以会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圈套,乃是遭到了身边亲密之人的背刺。如果我早些查觉到端倪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遭到了身边亲密之人的背刺?”少女愈发好奇的问道“是谁啊?” “我的龙牧。”伤流年瞥了眼自己残缺的右臂,语气平静的说道“她将一枚装有氮素炸药的戒指,戴在了我的右手上(详见第四十章)。并在我对 战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的关键时刻,引爆了那枚戒指。” “流年哥你的龙牧?”柏天清惊骇的问道“可是之前你和我们介绍那个被称作对灾部的部门时,不是说龙牧是枭龙大队异人的搭档吗?那不应该是,你的战友吗?” “是啊,所以我才说我是遭到了,身边亲密之人的背叛。”伤流年面上的笑容,微微透露出了些许苦涩的味道“而且我的龙牧不仅仅是我的搭档和战友,实际上还有两个月我的服役期就满了。我们原本打算,待我退役之后就立刻完婚的。” “啊这…” 虽说料到了既然后者说是被身边亲密之人背刺,那么两人的关系平时必然是很好的。但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亲密之人”竟然亲密到这个地步。 按照后者的说法,双方离携手共度余生,都只差一步之遥了。登时惊的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那个,伤先生…”孟浮笙试探性的问道“您的龙牧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后悔了,不想嫁给您了吗?” “孟姑娘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啊。”旁边柏天清哭笑不得的接口分析道“就算是不想结婚,也不可能向敌人出卖自己的战友啊!肯定是因为流年哥的龙牧,早在暗中投敌了呀。说不定一开始,她就是降临派安插的卧底呢。” “为什么不可能啊!对于女孩子来说,终身大事还是很重要的。”少女说着又抬头细细打量了番伤流年,冲着后者颇为不解的说道“不过我不是很理解,伤先生你的龙牧为什么会反悔。要是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这样身材和相貌都这么顶尖的男人。” “她帮助琐罗亚斯德教派对付我的原因,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听着下面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推测,伤流年面露苦涩的笑道“到现在我也没能确定,我的龙牧和降临派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我想…” 见后者突然停顿了下来,下方正讨论到激烈处的两人纷纷转过脸,看向后者追问道“您想说什么?” “我想…”伤流年轻叹一声道“我的龙牧应该确实,不想嫁给我。” “…”察觉到后者已然掩饰不住的悲伤,下方两人皆识趣的住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到了这个时候后者言语中,都下意识的不肯对两人,透露自己龙牧的姓名。仅就这点就能看出,对方用情之深了。片刻之后,柏天清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我觉得,流年哥你也不必那么悲观。发生这种事情,大家肯定都不想的。既然你和龙牧已经走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么你们之间感情,肯定是有的。只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她才…” “哦,这个你们可能误会了。”伤流年轻声解释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之后她确实会嫁给我。但是这并不代表,在感情上我的龙牧已经到了,能够接受我的地步。” “我当然是希望,能够娶她为妻的。但对我的龙牧来说,嫁给我只是为了履行,她作为龙牧的职责和义务罢了。平日里对我表现出的感情,也可能都是假装出来的。” “你们对灾部的龙牧,还有这种职责?龟龟,这也太秀了?”少女的视线再次忍不住在后者如古典雕塑般俊美的身躯上,来回逡巡了几遍,半是自言自 语的感慨道“有这好事,还需要假装?” “孟姑娘你稍微收敛点好…”柏天清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流年哥正在说正事呢,而且孟姑娘你好歹看下气氛?” “不必在意,虽然当时确实心里感到有点受伤。”伤流年微笑道“不过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只是突然又和你们提起这事,稍稍感到有些感伤罢了。而且和你们说出来之后,我心里也觉得轻松多了。” “是,我就知道伤先生你肯定已经不在意了。”少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凑近柏天清耳畔压低了声音调笑道“喂柏哥哥,你不会是吃醋了?” “说什么呢。”柏天清涨红了面皮,当即板起脸来故作严肃的说道“流年哥这么说是怕你尴尬,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别人对你好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吼?我不知道?谁说我不知道的?”少女带着点撒娇的腔调,故作不快的说道“我心里清楚着呢,我才不想某些呆瓜,占了人家大便宜还故意装傻不想负责任。” “谁,谁装,装傻了。”柏天清的瞳孔像是两只受了惊的小鱼儿般四处乱飘,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又没,没说不负责任什么的。” “我也没说那个呆瓜是你呀。”不知怎么看到对方吃瘪,孟浮笙就感到开心,当即忍不住笑嘻嘻的调侃道“柏哥哥你急着辩解什么呢?” “谁辩解了,大家好好的正在说正事呢,孟姑娘你净打岔。”招架不住的柏天清急忙扯回话题,转头向伤流年问道“话说流年哥你刚才是说,嫁给你是你龙牧的职责之一?你们对灾部还负责,解决下属的婚姻问题?” “这个怎么说呢…”伤流年沉吟了片刻之后解释道“与其说是解决我们枭龙大队异人的婚姻问题,不如说是为了避免。我们这些与对灾部合作的异人与异性 交往过程中,会引发的一些不可控的问题。” “所以部里通常会要求我们这些异人,从经过部里培训的龙牧中,来选择自己的伴侣。这样一来也能确保,在之后的工作中双方合作的更加顺畅。” “噢,我明白了。”柏天清面露恍然的说道“流年哥你之前说过,像你们这样的异人如果和普通人深入接触,会严重影响后者的安全是?所以对灾部才让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员,来照顾你们的生活。” “可以这么说。”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那些龙牧…”孟浮笙若有所思的插嘴道“我没理解错的话,按照伤先生你刚才的说法,这个选择是单向的?只是你们异人挑选龙牧,而龙牧并没有选择权?” “可以这么说。”伤流年颔首道“虽然表面上被选中的龙牧一定会表示出非常愿意的样子,可实际上没有人愿意与我们这些怪物为伍的,哪怕是受过专业培训的龙牧。只是为了安抚我们这些怪物,才做出心甘情愿的样子的。” “也不至于全是。”查觉自己有些失言的孟浮笙赶忙道“要是伤先生你的话,我想肯定很多女性龙牧都会愿意的?” “哦,如果你们因为这些事而同情我的话,那大可不必如此。”伤流年似是想起什么,低头浅笑道“关于这点我要先和你们说清楚,我们这样的怪物…” “根本不值得同情。” 第九百一十七章 不要靠近 听到后者突然满脸严肃的说出这种话,孟浮笙不由得面色微愣,愕然道 “伤先生您该不会是…生气了?” “当然没有啊,所以我刚才不就说了很多遍了吗,对于这件事你们不必如此在意的。”伤流年随和的笑笑道“更何况我也没有资格,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 “虽然流年哥你的龙牧可能并不是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柏天清不解的问道“但是你被同伴背叛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受害者?” “谁都可以自称受害者,但我们异人是没有这种资格的。”伤流年极为认真的说道“对于我们来说,这最多算是罪有应得。” “啊?”柏天清疑惑的问道“虽然昨天听流年哥你介绍过,说会成为异人都是向异源出卖了灵魂的罪人…我虽然不知道流年哥你之前做了什么,但现在你不是加入了打击降临派的对灾部了吗?这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将功补过了?” “对呀对呀。”孟浮笙在旁颇有点感同身受的帮腔道“伤先生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为年轻时冲动犯下的错误如此自责啦。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两天的接触下来我可以肯定,你是个好人的。” “所以说,你们对异人的认知有根本性的错误。”伤流年微笑道“当然这并不怪你们,主要是我之前的说法太过粗糙和笼统了。对于从来没深入了解过异人的你们来说,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也很正常。” “产生了误会?”柏天清愈发疑惑的问道“流年哥你说的误会,指的是?” “正好今天我就好好的和你们介绍一下,像我们这些的异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伤流年肃声道“因为接下来,你们有可能会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有很多接触的机会。如果不提前跟你们说清楚,恐怕会导致你们在和异人接触的过程中,形成不当的认知,进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见后者说的这么认真,再配上周围大片蠕动不休的可怖触手,柏天清两人也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少女有些不安的四下打量了一番,悄悄的贴近了身畔的男子。似是担心暗中监视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凭空蹦出来。 “我之前和你们说异人是向异源出卖了灵魂的罪人,只是句方便你们理解的比喻句而已。”伤流年道“因为严格来说,并不能确定灵魂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 “只是在某些异人的独立现实中,才存在符合灵魂这个认知的概念。但也很难说是因为存在灵魂才具现了这个概念,还是持有这种独立现实的异人凭借自身的认知,创造了这种概念。” “呃…”柏天清斟酌着问道“所以异人向异源出卖的,是什么呢?” “按照我现在的理解,或者说按照对灾部的理解。至始至终,异人都没有向异源出卖任何实质性的,属于他个人的东西。”伤流年沉吟了片刻后道“恰恰相反,异人的存在本身更像是对异源无休止的索取。或者说异人就是机缘巧合之下,被异源强行创造出来的。” “啊?”在后者的解释下两人更不明白了“那异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可能只是单纯的消遣时间,觉得好玩 ?”伤流年耸耸肩道“又或者有其他什么目的,或者根本就没有目的这种东西。” “要知道异源是高于我们现存世界的,某种更高维度或者次元的存在。我们并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模式或者认知,来衡量和判断它们。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异源确确实实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对我们的世界产生影响。” “也就是说这个异源。”少女接口道“是外星人喽?” “外星人吗?也不一定,但就算是也肯定不是影视作品中常见的那种外星人。”伤流年否定道“我们和异源之间的差距,不是科技水平能够形容的差距。更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现实之间,所存在的区别。” “不过毫无疑问,异源所在的现实,绝对远高于我们所认知的现实。包括异人在内的触媒,就是因为现实世界遭到异源侵蚀所产生的结果。而我们对于异源的影响,尚拿不出任何理论上的应对方案。” “听起来,异源就像是个喝醉了的创世神啊。”少女感叹道“好酷的样子。”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那就好了。可惜神明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伤流年冷笑道“你们知道为什么,z国政府支持下成立的猎人组织,被称作‘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吗?” “就是因为异源所带来的影响,完全就是超越人类认知之外的天灾。除了带来毁灭和破坏,干扰现实的稳定性外,根本无法带来任何好处。与其说是醉酒的神明,不若说是灭世的恶魔。” “原来如此,难怪要全力剿灭降临派的异人了。”柏天清恍然道“这么看来,利用异源的行为虽然能够给个人带来好处。但是宏观上看,实在是危及全人类的犯罪行径。” “是的,如果异源真的和现实世界发生了大量接触,那么现实中的物理法则将被彻底改写。等待人类的,将是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 “所以按照流年哥你之前说的…”柏天清思忖了片刻后道“政府之所以要剿灭异人,是因为异人行成了独立现实,会一直影响现实的稳定性,甚至引来异源对现实世界进一步的侵蚀对吗?” “那反过来,只要异人压抑自身的独立现实,不去影响现实世界的稳定性不就好了?甚至像流年哥你这样,反过来帮助消灭那些危害现实的异人。怎么就算不上是,将功补过了呢?” “关于异人是如何行成自己独立现实这件事,我不能和你们说的太详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这件事并非你们相信的那么简单。”伤流年轻叹道“而成为异人这件事,也不是孟姑娘你所以为的,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 “再如何的冲动与不理智,只要还局限于人类的范畴,就绝对不会成为异人。就算是受到了,来自触媒或是异源的冲击。其结果,也会是在两种现实的碰撞中殒命。” “至于能够成为异人的怪物,注意我这里的用词是‘怪物’而不是‘人类’。”伤流年加重了语气说道“在成为异人之前,就已经没有继续做人的资格了。正是因为已经堕落为不配称之为人的怪物,所以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接受,来自异源的现实。” “也可以说,并不是异源主动创造了异人,而是这些怪 物选择拥抱异源的现实成为了异人。所以我才说,并不确定在异人诞生的过程中,异源有没有存在‘目的’这种东西。” “啊?”柏天清两人听的云里雾里,下意识问道“那什么样的人,算是不配被称之为人的怪物啊?”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希望你们两个永远都不要知道。”伤流年严肃的说道“总而言之,会成为异人本身就表示,此人已经无可救药了。不要对异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可是,可是…”孟浮笙面色古怪的问道“伤先生你不也是,异人吗…” “是的,所以我才会说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其实你们应该庆幸,我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牢牢的禁锢在了这里。”伤流年忽然诡魅一笑,幽幽说道“要知道我也是个,彻头彻尾不可救药的怪物啊。” 此话一出,柏天清两人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此刻再看被触手禁锢在半空中的后者。怎么看怎么都透露出一股,隐含着邪性的诡异味道。 一股浓烈的恐惧之意,没来由的自内心深出,以不可阻挡势头的升腾起来。仿佛暴虐的海啸,瞬间占据了两人的内心。之前还对后者英俊异常的面庞,暗暗赞叹的少女。此刻更是在惊吓之下,不受控制的躲进了柏天清背后。就像两人第一次遇见后者那样,探出半个脸来偷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后者。 “这就对了。”伤流年恢复了之前和善的模样,面色如常的轻笑道“这才是你们在面对异人时,应有的态度和表现。不要忘记刚才的恐惧,将它牢牢的刻印在你们的灵魂深出。它可以提醒你们,永远不要尝试去靠近和接触一个异人。” “我就知道。”心中余悸未消的柏天清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流年哥你刚才是想要让我们意识倒,降临派异人的危险性,所以故意那么说的?”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有一点小柏你错了。”伤流年淡笑道“我要提醒你们的,不是降临派的异人很危险。而是所有的异人,都非常的危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两人刚才,对我感到害怕了?” “呃,是有点。”柏天清斟酌着说道“流年哥你刚才说的,有点太吓人了。” “我刚才说的,可一点都不吓人。至少没有你们两人周围,那些神躯碎片上延伸出的触手吓人。”伤流年失笑道“你们方才瞬间所感到的恐惧,也并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在那一刻,我并没有刻意的伪装自己,去表现的像是个人类。”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正因为我是个被现实所排斥的危险怪物,所以当我稍稍暴露本性的时候。你们的本能才会提醒你们,尽可能远离我。这才是,你们会感到恐惧的根源。” “只是稍稍暴露本性吗?”两人面露讶异的看着后者,默默的回味着方才心头掠过的,那阵难以言喻的惊惧,片刻之后柏天清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也就是说,流年哥你其实是个,很强的异人吗?” “哈哈,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是很强的哟。”伤流年勾起嘴角笑笑道“你们想知道,我是怎么向异源…” “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吗?”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不应泄露 虽说从感觉上大致推算,双方已经历了差不多两天的相互接触。柏天清也和对方建立起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但是站在现实的角度上来说,这份信任肯定是没有多么深厚的。至少还没有达到,能够让他向后者彻底交底的地步。 当然关于这点,在柏天清看来彼此的立场应该是相同的。被肉型巨树所困的伤流年,也不可能轻率的对突然出现的己方两人,付诸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是当前状况下,最为理智恰当的决断。 可今天伤流年所说的这些话,一句比一句来的令人惊讶。明明来找后者聊聊这个行为,是柏天清自己发起的。可现在看起来,反倒是后者全程掌握了交流的主动权奥。甚至所说的内容,也在往他未曾预料到的地方狂奔而去。 “这个,流年哥…”柏天清小心翼翼的问道“关于您如何成为异人这件事,也是可以说的吗?” “为什么不能说呢?”伤流年浑不在意的笑道“你们难道不好奇的?” “好奇当然是好奇的…”柏天清迟疑的说道“虽说我以前从没听说过异人,以及流年哥你口中那个对灾部的存在。但是这种事情,按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机密?” “确实是非常机密的事项。”伤流年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我今天和你们两人说的话,你们要记得千万不要外传哦。” “既然不方便外传的话,那不说比较好?”柏天清讪笑道“毕竟这,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还在暗处,监视着我们呢。” “这倒不用担心,关于我如何成为了异人这件事,没有人比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主教,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更了解的了。”伤流年淡笑道“甚至可以说,这其中的内幕他比我还要清楚。” “啊?这么说…”柏天清恍然道“流年哥你成为异人这件事,还和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关喽?” “是不是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关,我尚不能百分百确定。不过肯定和这个普罗米修斯,有所关联。”伤流年道“我能告诉你们的,也只是我所经历的部分罢了。” “就算不用在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柏天清犹豫道“流年哥你也说了,是最好不要说出去的事情…” 见前者满脸的顾虑之色,伤流年有些意外的问道“这么说,你们不想听了?” “想听,想听…”早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少女从柏天清身后探出头来,见伤流年的视线扫过来,又将头缩回去了一半,带着又怕又期待的心情说道“呃…当然伤先生您要是觉得麻烦的话,那我们也不是非听不可…” “是吗?那不还是想听吗。”伤流年自嘲一笑道“当然你们不想听的话也很正常,毕竟谁愿意去了解一个怪物的成长历程呢。” “不是这样的,流年哥。”见后者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柏天清赶忙接口道“我们当然是想听的,也确实是很好奇。我方才的顾虑完全是因为,觉得这种事情是应该被保密的。” “我知道小柏你在顾虑什么,正常情况下我也不该和你们说这些的,只是我担心以后再没有 …”伤流年略带伤感的抬起头来,视线延伸进一片迷茫的淡蓝色薄雾中,还未说完的话语戛然而止。 “唔?”柏天清好奇的追问道“流年哥你想说,以后再没有什么?” “没什么。”伤流年脸上的惆怅之色一闪即没,神色淡然的说道“既然你们真的想听,那我就和你们说说。” 虽然两人对于伤流年最终仍未说完的半句话极为在意,但眼下不便也有些不敢,打断后者的话问个明白。只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专心听后者讲述自己成为异人的始末。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降临派的人抓走了。因为当时我的年纪太小,以至于我对于家乡乃至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什么清晰的记忆。”说到这里伤流年忍不住苦笑一声道“不要说这些了,我甚至连我到底是几岁被拐走的都不知道。” “只是之后对灾部从岛上缴获的档案文件中发现,上面记载了我被送到海岛上秘密基地时,被登记的出生年月日。包括我现在的名字,都是在加入对灾部之后才起的。我能记得的,也仅仅只有‘伤’这个不算常见的姓氏罢了。” “啊!”柏天清两人上来就被后者,这如同网文主角的身世模板所震惊了。愣了片刻之后,孟浮笙带着几分同情的语气道 “还好伤先生你的姓非常少见,国内姓‘伤’的人应该并不多?再说伤先生你长相也这么出众,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只要你想的话,找到亲生父母应该并不难?” “可能。”伤流年摇摇头道“不过我并不打算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为什么?”少女刚问出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惊讶的说道“带走你的降临派,知道伤先生你的具体生日,难道说当年是伤先生你的父母…” “哦,这倒不是。”伤流年明白前者想说什么,淡笑道“我应该并不是被亲生父母卖给降临派的,他们有很多方法来确认那些被送往岛上的孩子,准确的出生年月日。再说就算我真的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柏天清问道“流年哥你为什么,不愿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因为对于我父母来说,还是不知道我还活着比较好。”伤流年淡淡的说道“相比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变成了个危险的怪物,我更希望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最终以人类的身份,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么说,在那个降临派作为秘密基地的海岛上…”柏天清问道“发生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对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伤流年加重了语气缓缓说道“在那座海岛上发生的一切,是场属于恶魔的,不应存在于现实中的狂欢。” “那是座靠近北极圈的无人海岛,上面终年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降临派选中了那座荒无人烟的海岛,在上面搭建了能够长时间运转的基地。用来进行他们那些违逆人伦的实验,培养符合他们需求的异人。” “异人原来是可以从小培养出来的吗?”柏天清问道 “当然可以 。”伤流年颔首应道“实际上绝大多数降临派,都倾向于自己培养异人。因为自甘堕落成为异人的人类,其实是非常罕见的。因为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和非常大的偶然因素,才能堕落成为异人。” “相比之下降临派可以通过人为的方式,创造适合堕落为异人的环境,提供引发异变的触媒。这样不仅能够提升,个体堕落为异人的成功率。还能一定程度上确保后者创造出,强度符合预期的独立现实。” “也就是说降临派想在那个海岛上量产异人?”柏天清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可怕了!” “是啊,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伤流年继续说道“通常来说,即便有降临派进行人为的干预,培养异人也是件成功率极低的事情。消耗了上千个原胚也没有成功一例,也是常有的事情。” “上千个…”因为之前后者已经向两人简略的科普过“原胚”的含义,两人自然知道这句轻飘飘的话语背后,流淌着怎样令人目不忍视的血腥。对于降临派残忍程度的认知,再次加深了几分。 “但是在那座海岛上进行实验的降临派却不同,他们培育异人的成功率,高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比例,但是和别的降临派投入大量资源,才获得个位数的成果不同。送到岛上的孩子有很多,最终都堕落成为了异人。” “不过那群恶魔想要的不仅于此,他们追求的并不是培育出的异人数量。毕竟技术达到了那种程度,数量对那群恶魔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想要追求的是质量,也就是异常 程度更高,独立现实更为强大的异人!” 顶点 “更为强大的异人?” “不错,你们还记得我昨天和你们说的吗?根据独立现实对现实世界的影响程度,对灾部将异人大致分为了三个层级。” “这个我有记得。”柏天清点点头道“流年哥你是说,对灾部将异人划分为了高阶,中阶和低阶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分为两档,分别以a、b、c、d、e和f来指代?” “你记的没错。”伤流年肯定道“当然实际上,相比对灾部使用的这种比较粗浅的划分标准。降临派通常使用另一种评价标准,这种评价标准是种囊括了七种维度,极为复杂的评价体系。这个你们就不需要,去详细的了解了。” “因为不管是那种评级方式,其目的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对灾部以此来判断,被评估的异人对现实的危害程度。降临派则以此来判断,被评估异人的作战能力。而那座海岛上的恶魔们,想要创造的就是,足以被对灾部评价为高阶的异人。” “这么说…”孟浮笙小声问道“能够达到高阶的异人,很稀少吗?” “非常稀少,堪称凤毛麟角。”伤流年沉声说道“相对的,高阶异人带来的危害,也是远超中低阶异人的。” “那伤先生你,是什么级别的异人啊?” “我吗?”伤流年淡然说道“按照对灾部的标准来看的话,我应该算是个极度危险的…” “高阶异人。” 第九百一十九章 血腥海岛 缩在柏天清身后的孟浮笙扳着手指,面带懵懂的问道 “伤先生你是高阶异人的话…那岂不是说,那个海岛上的降临派成功培养出高阶的异人了吗?这不是已经达成了目的吗?” “是啊,那群恶魔确实达成了培养高阶异人的目的,不过对他们来说我并不是个合格的成果。”伤流年摇摇头道“当时的我,按照对灾部的标准来看,只能勉强算是个高阶b级的异人。” “而按照降临派的衡量标准看,我的实际表现离他们渴望的结果就更远了。他们想要创造的,是在高阶异人之中都能达到顶尖实力的异人。”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那群恶魔们在海岛上做了大量惨绝人寰的实验。他们从世界各地,将他们选中的,被认为极具天赋的孩子,用各种手段分批带到海岛上的秘密基地中来。然后不断对这些孩子灌输扭曲的认知,并在他们身上进行血腥的实验。” “每一批孩子都会根据各自的天赋和成长,被划分为不同的组别。再由专门负责培养异人的技术人员,加以干预和培训。我之前也和你们说过了?培养异人并不是件成功率很高的事情,即便这群灭绝人性的恶魔技术力极高,大多数孩子仍旧无法存活下来。” 说到这里,伤流年略作停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极为诡异的笑容“当然或许那些在培育过程中就死掉的孩子,才是最为幸福的。很早就结束了,降临在他们身上的折磨与苦难。而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孩子,却仍要在地狱般的梦魇中继续挣扎下去。” “被送到那座海岛上的孩子…”早已感到义愤填膺的柏天清,面露不忍的问道“有很多吗?” “很多。”伤流年肯定的说道“当然具体的数量,直到现在仍不得而知。岛上大部分的档案,都被那群恶魔临走前销毁了。” “不过能够确认的是,截止到我登岛为止。前后被送往岛上的,已经有六批了。每一批的数量,至少都有数百以上。因为岛上的每一名孩子,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代号。我当时的代号,就是6023。” “这之中‘6’代表我是第六批,被送到海岛上的。而‘023’则代表,我是这一批次中第二十三个被登记建档的孩子。由此可见每个批次被送达的孩子,数量应该并不会满一千,但至少数百。” “难以置信…”柏天清愤怒的说道“每个批次有数百名无辜的孩童,那么六个批次岂不是说明。足有数千名可怜的孩子,在那座海岛上 惨遭荼毒?难怪流年哥你要用恶魔来形容那些降临派的人,他们简直要比恶魔还要可恨!” “如果你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你会发现残害几千名孩童的罪行,和他们的所作所为相比几乎不值一提。”伤流年冷笑道“我之前和你们说了?任务培养异人的优势之一,便是能够一定程度上创造出符合他们预期的独立现实。” “而异人的独立现实,因为是来自异源的现实,和现实世界相互冲突妥协的结果 。所以周围的环境是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异人独立现实的行成。并且直接对最终的结果,造成不可逆转的重大影响。” “呃…”少女好奇的问道“伤先生我没怎么听懂,周围环境为什么,会影响异人独立现实的行成啊?你之前不是说,堕落为异人的过程,是受异源和触媒所影响的吗?” “关于这方向的事情,你们也不需要了解的太过详细。”伤流年略一沉吟道“我可以给你们举个简单的例子,哪怕是接触的同一个异源或者触媒。” “这个人是在跌入火山口时接触到的,还是在沉入深海中接触到的。将会直接决定他在异源的冲击下,最终会形成怎样的独立现实。虽然结果并不会唯一,但可以肯定的是。” “前一种情况下,一定会生成帮助他在岩浆中活下来的独立现实。而后一种情况,则必然会行成能帮助他在深海中,存身的独立现实。” “当然也不排除此人因为自身的认知和经立,在这两种情况下,都会行成同一种独立现实。但绝对可以肯定的是,所行成的独立现实一定对周围的极端环境,具有很高的适应性。” “是因为如果对周遭环境缺乏适应性的话。”柏天清斟酌着问道“这个人当场就会死掉吗?” “不是,你可以说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普通人类绝对会很快的死掉。”伤流年否定道“但如果形成了独立现实,那么一定是能够帮助他成功应对这种极端环境。因为独立现实本身就是个体借助异源的力量,在极度渴望维系自身存在的诉求下形成的。” “唔,这样啊…”柏天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口也替身后同样一脸懵懂的少女问出了早就想问的疑问 《踏星》 “那么流年哥,你说的独立现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独立现实,如字面意思一样,独立与现实世界之外的现实。”伤流年耐心的解释道“你们可以认为,这是种与现实世界不同的自然规律。它可以是不同的物理法则,也可以是不同的自然现象,甚至是某种神话传说的具现。”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柏天清面露恍然的说道“就是类似科幻作品中的特异功能喽?” “特异功能吗?”伤流年笑笑道“你们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原来人真的可以觉醒出特异功能的吗?我还以为那些气功大师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呢。”柏天清愣了片刻,赶忙又问道“流年哥你刚说神话传说什么的,也是能够具现出来的?这么说假面骑士,也是可能真实存在的了对不对?” “假面骑士是什么?”这回轮到伤流年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呃,流年哥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咱俩年龄差不多,你应该知道的。”柏天清略带兴奋的解释道“假面骑士就是呃,被邪恶组织改造掌握了特殊能力,但是反过来用被改造的身躯去对抗邪恶组织的英雄。当然啦,假面骑士只是影视作品中的人物啦。” “是很火的影视作品吗?”伤流年摇摇头道“抱歉,我没有听说过,我平时也不怎么看电视。” “啊那个,流年哥你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啦,毕竟特摄作品本身就蛮小众的。”柏天清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道“话说流年哥你说你在那个对灾部的绰号,就是‘骑士’?说起来你的经历和假面骑士的背景设定,不是也蛮像…” “首先,那个叫‘封号’而不是绰号,并不是随便取的称呼。”伤流年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前者的话道“其次即便我没有看过你说的那么什么骑士的作品,我也可以断定我的经历和那部作品的背景设定绝不可能相同。因为我和英雄什么的,可一点都挂不上关系。” “可是流年哥你不是帮助对灾部,对付危害社会稳定的降临派吗?” “我说了,所有的异人都是危险的怪物。”伤流年冷冷说道“至于我选择站在对灾部这边,也不是出于什么大义的目的。仅仅只是源于,我个人对降临派的刻骨仇恨罢了。” 随着后者这两句话出口,才隐隐有些放松的气氛又紧绷了起来。柏天清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身后的孟浮笙见机的快,趁势接口问道 “那么伤先生你说的那些降临派的家伙,在靠近极地的海岛上,是想要培养出什么样的特异功能呀?是能够抵御严寒,或者操控暴风雪之类的能力吗?” “并不是,那群恶魔的野心要比你们想象中大的多。”伤流年沉声说道“他们想要在那座海岛之上,创造出流传于古老神话史诗之中的神明,在现实世界中构建一个众神之国!” “创造神明?”下方的两人再次被狠狠的震惊了“降临派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吗?” “当然,说是创造神明。但神明和神明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伤流年淡笑道“像是那些一神教描述中的创世神明,当然是不是通过培养异人的方法,就能制造出来的。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触及的领域。” “但是相对排他性很强的一神教,大多数文明流传下来的神话史诗之中,神明的地位远没有达到创世神那样夸张的程度。其中很多神明和半神的事迹,都是可以通过异人的独立现实,甚至现实世界的科技手段来进行复刻的。” “那座海岛上的降临派恶魔们,之所以将秘密基地的位置,选在了北极圈附近的无人海岛上。就是想要具现在那片地域,流传甚广的北欧神话、希腊神话以及凯尔特人神话体系中的神明。” “这三个神话体系不仅神明众多,而且事迹和能力极为鲜明。尤为重要的是,这三种神话体系中的北欧神话体系和凯尔特人神话体系,都是充满极为浓烈的宿命论气息的。”伤流年极为严肃的说道 “那些藏身与无人海岛上的恶魔,正是试图通过培养出,独立现实具现了这些神明的异人。来触碰那玄之又玄的…” “因果之力!” 第九百二十章 因果之力 站在下方的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神色愈发的迷茫了起来。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往完全听不懂的地方发展,两人就算再迟钝也觉察出了。后者提起这些往事,可绝不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而已。 不过眼见伤流年已经说到兴起,两人已然不好就这里的原因,去开口深究什么了。再者难得后者愿意提起这些事情,这种情况下两人也没有打断对方的道理。干脆就顺着对方的势头,恭恭敬敬的继续听下去了。 “流年哥,你说的这个‘因果之力’,是指因果律吗?” “是的,因果之力就是指。在客观事物的发展过程中,干预乃至扭转客起因和结果之间关系的力量。” “那为什么具现凯尔特神话和北欧神话的神明,就能触碰到因果律啊?” 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那是因为这两种神话体系,本身就非常注重对宿命论的描述。这两系神话中的英雄和神明,有很多非常着名的誓言,谶语和诅咒…”伤流年稍作解释后,语带讶异的问道“所以你们没有读过凯尔特神话和北欧神话吗?” “没有。”面对后者的疑问,柏天清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北欧神话的话,姑且还知晓些皮毛,凯尔特神话什么的,完全没有听说过。” 说完柏天清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问道“那个,孟姑娘你知道那个什么,凯尔特神话吗?” “呃…我也没听说过。”少女亦摇摇头道“北欧神话的话…我记得是有雷神,还有洛基的是?他们好像是超级英雄?不对了,洛基好像是个反派?反正我记得那个演雷神的演员,胸大肌真蛮大的。” “好…我还以为一般人多少都会了解这些神话的。”伤流年苦笑着说道“看样子凯尔特人神话,要比小柏你说的那个假面骑士,更加小众一些。” “这个我也说不准。”柏天清挠了挠鼻子,将话题扯回来道“那流年哥,你说的那个被降临派操控的海岛上。培育出的异人最终都是,成为了这些神话体系中的神明吗?” “那群恶魔的目的,确实是想通过培养特定的异人,来实现对这些神明的具现。”伤流年道“不过具体的情况,当然不会如计划中的那般顺利。毕竟异人独立现实的形成,除了外部环境的影响,主要还是要看个人的具体认知。” “话说伤先生。”少女也跟着问道“通过独立现实具现出的神明,是什么样子的呀?您刚才不是说,独立现实是一种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客观规律吗?” “独立现实具现出了神明,是指对于那些异人来说,他们的现实中神明是存在的吗?还是说他们能够通过使用咒语什么的,把活着的神明召唤出来?” “关于这点,我也很难一两句和你们解释清楚。”伤流年沉吟了片刻,认真的回答道“我只能和你们说,不管在现实世界中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在独立现实中都有可能发生。并且反过来,在一定限度内影响现实世界的客观规律。所以独立现实,才被称之为独立现实。”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是的,什么都有可能。”伤流年笃定的说道“根据异人本身的认知程度,在通过自身独立现实具现神明这点上,有无数种可能存在的表现结果。” 2k “包括孟姑娘你刚才说的,通过咒 语将活着的神明召唤到现实世界在内。也有可能是具现出了神话中英雄和神明所使用的神器,间接或直接获得了这些神明的能力。” “还有可能是将英雄或神明的某个流传甚广的传闻或事迹,具现成了独立现实中的规律。比如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安泰俄斯,只要双脚不离开地面就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力量。独立现实具现了这一规律的异人,站在地面之上就可以力大无穷。” “原来是这样啊。”少女似懂非懂的说道“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但仅仅是具现出这样的独立现实,那些恶魔是不会满意的。他们想要的是更加强大,更加具备因果宿命的能力。”伤流年沉声说道“比如属于众神之父奥丁那柄,投掷出去就必然会命中目标的神枪,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或是凯尔特神话中,丹努神族供奉的宝物,能够加冕王权的命运之石。” “总之他们想要的,是能够直接对自然事物的因果流转,产生干预和影响的独立现实。为此他们穷尽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只为了将我们这些被送上海岛的孩童,培养成满足他们需要的异人。” “他们之所以全世界的搜集两岁以下的孩童,就是因为个体的主观认知,对于独立现实的形成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而通过后天的教育和灌输,来控制我们的认知。带这些孩子心智成熟之后,完全成长为他们想要的样子。” “而那些恶魔对我们进行的教育…”说到这里,伤流年从鼻腔中狠狠的挤出了一声愤恨的冷笑“完全就是在把我们,培养为比他们还要疯狂的疯子。” “只有足够强烈的精神波动,才可能触及异源的力量。而越是纯粹的认知,在形成独立现实时便越可控。因此我的童年充斥着,不!应该说我们的童年,那座岛上所有孩子的童年,都充斥着无尽的折磨和疯狂!” “除此之外留给我们的,便只有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信息灌输。当我们不断在痛不欲生的折磨中,苦苦咬牙坚持之时。降临派负责给我们洗脑的祭司,便按照提前制定好的计划。将没名孩童需要牢记的神明信息,不厌其烦的烙印在脑海之中。” “不少体格坚韧的孩子,挺过了肉体上的折磨,却耐不住精神上的压力。彻底丧失理智的孩子,在那座海岛上比比皆是。而这些孩子之后也统统成为了,之后实验中的廉价耗材。” “到得最后,那些侥幸在残酷实验中存活下来的孩子。只是一具具满身疮痍精神麻木,一心认为自己是某个神明的行尸走肉罢了。为了能够存活下去,他们能够毫无内心波动的做出任何,令人闻之色变的丑恶行径。” “神明也是有,积极光明的一面?”柏天清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那些降临派的人想要在现实中创造众神之国,为什么只把人往痛苦黑暗的绝境上逼呢?” “只有突破了人类的限制,抛却认知的枷锁。在精神波动最为剧烈的状况下,才可能沟通到属于异源的力量。”伤流年意味深长地说道“而想要做到这点,突破底线当然要比超越上限容易的太多太多了。” “就好像我们能够找到这个宇宙温度的下限,并将之称为绝对零度。但想要找到温度的上限,至少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仍旧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至于神明积极光明的一面,呵呵!”说到这里伤流年面 上露出了几丝轻蔑之色 “神明怎么可能代表光明?神明这个概念本身就诞生于,人类对现实最为原始的恐惧,和最为贪婪的欲望。更何况那群恶魔挑中的,还是那三个神话体系。你们以后若是有兴趣,不妨抽空去了解一下。” “原来如此。”柏天清忍不住连连感慨道“难怪流年哥你之前要说,能够成为异人的在此之前,就已经是不配称之为人的怪物了…在那种情况下成长起来的孩子,能够保持正常反倒是咄咄怪事了。不过,流年哥…” 说到这里柏天清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满脸疑惑的看向后者道“按照你的说法,既然异人都是些不可理喻的怪物。那为什么流年哥你,能够保持高度的克制和理智呢?” “抛开刚才我和孟姑娘感到的那种,没来由的恐惧不谈。仅我个人来看,我觉得流年哥你要比我遇到的绝大多数人,表现的都更加冷静和理智,说话也非常有条例很有逻辑。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完全看不出来流年哥你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是啊是啊。”身后的孟浮笙也出声附和道“伤先生你除了长的特别帅之外,看上去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呀。当然长相这方面,在我看来确实可以说是很不普通了。” “你们看不出我和普通人的区别,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似是早就料到了两人会这么问,伤流年并无意外的笑笑道“因为压抑自身的独立现实减少乃至消弭自身的异常波动,是每个异人都要终身练习的事情。” “因为异人的独立现实,终归是被现实世界所不容的异类现实。如果平时不加以节制的话,时时刻刻都会遭受来自现实世界的冲击和排斥。而异人的独立现实,不要说和异源的现实相比,和你们存身的现实相比也根本不值一提。” “长久下去自身的独立现实,很容易就会因为现实世界的排斥,而走向崩溃。实际上,对灾部这样的猎人组织的产生,也是现实世界对独立现实排斥的一种表现。很多独自堕落的异人,就是因为不懂得压抑自身的独立现实,很快就被猎人组织发现并处决掉了。” “当然,即便是压抑了自身的独立现实。也并不是每个异人都能像我这样。做到平时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步。因为很多异人的独立现实,会对其外表产生非常大的影响。令其看上去,完全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异人的独立现实,还会影响自己外貌的吗?”柏天清惊讶的问道 “当然会,只是不同的独立现实产生的影响不尽相同罢了。”伤流年笑着解释道“从多长几个脑袋胳膊,到半个身子乃至整个身体都野兽化。乃至整个人彻底脱离动物的范畴,变成植物乃至岩石流水这样的无机物,都是有可能的。” “就比如当时那座海岛上,就有不少孩子堕落为了那三个神话传说中才有的生物。像下身是马的半人马,长着牛头的米诺陶斯,体型庞大的巨蛇耶梦加得,口吐人言的魔狼芬里尔等等等等。” “实际上包括我在内,外表也受到了自身独立现实的影响。”伤流年道“我的独立现实,就和一名史诗中极为俊美的英雄有关。” “那伤先生。”少女愈发好奇的问道“您的独立现实,究竟是…” “什么样的呀?” 第九百二十一章 英雄之盾 被少女直球相问的伤流年略顿了顿道“你们是想知道,我的独立现实吗?” “是啊。”少女点点头,眼含期待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个不能说吗?” “这倒没有。”伤流年笑笑道“我的独立现实,具现了希腊神话中的英雄,阿喀琉斯所使用的盾牌。” “阿喀琉斯?”柏天清插嘴道“这个我知道!阿喀琉斯之踵嘛。除了脚后跟全身上下都刀枪不入战功赫赫的英雄,对不对?” “是的。”伤流年笑笑道“小柏你说的不错。” “所以,伤先生你就是阿喀琉斯的化身喽?”孟浮笙问道“那么伤先生你也是刀枪不入的喽?” 《仙木奇缘》 “那倒不是,你们说的没错。传说中阿喀琉斯刚出生后,他的母亲海洋女神忒提斯握着他的脚踵将他浸入到了冥河之中,从而令他获得了刀枪不入的身体。”伤流年微微一笑道“不过我的独立现实和那位传说中的英雄,关联并没有那么紧密。并不是让自己成为了阿喀琉斯的化身,只是具现了阿喀琉斯所使用的盾牌而已。” “阿喀琉斯的盾牌?”闻言少女伸出手指轻轻捅了捅柏天清的后腰,好奇的问道“阿喀琉斯使用盾牌的吗?他的盾牌很出名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呃,我也没听说过。”柏天清摇了摇头,亦满脸疑惑的说道“我只知道阿喀琉斯最后,是被太阳神阿波罗射中脚后跟而死的…话说全身刀枪不入的人,有使用盾牌的必要吗?” “你们没有听说过阿喀琉斯之盾,倒也并不奇怪。他在特洛伊战争中所使用的盾牌,确实不是什么非常出名的神器。”伤流年淡笑着解释道“我会知道这个,也是来自当时在海岛上,被那群降临派的恶魔所灌输的知识。” “所以传说中的阿喀琉斯真的有使用盾牌?”少女颇感兴趣的追问道“明明他本人的身体,就是刀枪不入的?” “是的,传说中的阿喀琉斯确实有使用盾牌。而且他在战场上不仅使用盾牌,还穿戴有全套的铠甲。”伤流年为两人科普道“并且严格来说,属于他的武器和盔甲一共有两套。为了构建完整的众神之国,这些都是那群恶魔想要通过培养异人,去具现出来的东西。” “那阿喀琉斯穿盔甲,是为了好看吗?”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唆使下,少女再次开口问道“还是说单纯的怕疼?”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面对好奇的少女,伤流年失声笑道“或许两种可能都有,传说中他的盔甲和武器,也都是天神所打造的神器。” “那么阿喀琉斯的盾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同样被挑起了好奇心的柏天清也跟着问道“我是指除了坚固之外的特点,比方说传说中雅典娜的盾牌上面不就镶嵌着蛇发女妖的头颅,能让看到的人变成石头吗?” “说到阿喀琉斯之盾,倒没有这类传说。不过相比与具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阿喀琉斯之盾更多的是其象征意义。”伤流年轻声道“这是面象征着和平与止战的盾牌,但最终却陪伴着他的主人,迈向了复仇的战场。” “那关于这面盾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啊?”少女兴致勃勃的问道“伤先生你 能给我们讲讲吗?” “既然你们对此这么好奇,我就简单的和你们说说。”伤流年笑了笑,斟酌了片刻后说道“我具现的这面盾牌,应该算是阿喀琉斯所使用的第二面盾牌。” “在希腊神话的记载中,参与了特洛伊战争的阿喀琉斯,因为与统帅阿伽门农发生了争执而拒绝出战,导致希腊联军在战场上节节失利。他的好友帕特罗克罗斯为了挽回局面,穿上了他的黄金战甲假扮他出战。” “但不幸的是,假扮阿喀琉斯的帕特罗克罗斯最终,却被特洛伊的王子赫克托尔所击杀。连同穿在他身上的黄金战甲,也一并被敌人夺去。这套原本属于阿喀琉斯的黄金战甲,也是众神在其母亲忒提斯婚礼上赠给其母的礼物。” “好友的死彻底激怒了阿喀琉斯,他决定重回战场,杀掉赫克托尔为好友报仇。但是他的母亲却因为命运女神预言阿喀琉斯也会在赫克托尔死后,迎来自己的末日,极力劝阻阿喀琉斯与赫克托尔的决斗。” “可海洋女神忒提斯根本阻止不了悲愤的儿子复仇的意志,只得去火神那里为阿喀琉斯求来了一副完美的战甲,其中就包括阿喀琉斯之盾。据说这面盾牌上以极其精巧的手法,雕刻着丰收的麦穗和肥沃的田野。象征着和平美好的生活,寓意着远离血腥的战争。” “不过最后阿喀琉斯还是穿着这副战甲,拿着这面止战的神盾,迈上了与仇敌赫克托尔的决斗场。最终虽然阿喀琉斯成功的杀掉了赫克托尔,为自己的好友报了血仇。但也在不久后被射中了脚踝,死在了战场之上。” “甚至他的另一位好友埃阿斯之后,也因为这副战甲所引发的争端。而被女神雅典娜蛊惑发狂,最终气愤之下拔剑自刎而死。”伤流年自嘲一笑道“止战之盾最终也没能制止任何一场争端,反而见证了一场又一场与战争有关的惨剧。” “这样吗。”下方柏天清和孟浮笙意犹未尽的唏嘘一番之后,复又问道“那流年哥你的独立现实就只是,能够具现出这面盾牌吗?” “是的,就只是能够具现出这面盾牌而已。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这面盾牌的坚固程度还是相当值得信赖的。还能将承受的攻击,卸到与盾牌相接触的事物上。”伤流年补充道“除此之外,就是手持这面阿喀琉斯之盾的我,能够因此而获得些许神性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伤先生你的身材和长相。好像我学雕塑的时候,我的家庭教师给我看的那些古希腊雕像呢。”少女感慨道“原来你真的和希腊神话中的神明,有所关联呢。” “算是,现在想来我的独立现实之所以会具现出阿喀琉斯之盾。或许正是因为那时的我内心深出,十分渴望能够终止每天降临在我身上的,那永不停息的苦痛折磨。”伤流年语带伤感的说道“可我每天除了被动的去接受这些痛苦之外,对此根本无能为力。到得最后只能幻想,有面能够将这些痛苦统统抵挡在外的盾牌。” “好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柏天清顺势安慰道“独立现实能够具现出这面止战之盾,说明流年哥你在那种情况下仍旧心存善意,向往着美好的和平。” 不料这边柏天清的话还没 说完,后者早语气平淡的否认道“我会具现出阿喀琉斯之盾,和我是否心存善意并没有关系。而且善意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至少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善意这种东西。” “啊这…” “我之所以会具现出这面象征和平的神盾,更可能是因为对于当时渴求有面盾牌,来替自己抵御痛苦的我来说。所知道的唯一一面盾牌,就是这面阿喀琉斯之盾了。”伤流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为了确保每个孩子认知的纯洁性,来限定最终生成的独立现实的种类。那群恶魔严格的控制每组孩子,所能知晓的信息内容。比如对于我当年所在组别的那十几个孩子来说,我们根本不知晓,有关希腊神话阿喀琉斯传说之外的任何信息。” “负责监视的降临派祭司如果发现我们之中,有人诞生了和实验计划规定内容无关的认知。就会将那名孩子隔离出来,不惜动用包括能令其强行失意的手段,来不计代价的消除这些杂乱的认知。” “如果这都没能彻底消除掉那些杂乱的认知,或者发现某个孩子总是会生成,与实验计划规定内容无关的认知。”伤流年一脸冷然的说道“那么这个孩子就会被视为不合格的原胚,很快就会被那群恶魔,彻底的处理掉。” “天啊…” 下方两人闻听此语,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虽然聊天过程中,关于那群被送达海岛的孩子们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后者都是用诸如“残酷的实验”、“血腥的折磨”等,这类听起来很严重,但缺乏实感的词语去描述。 当从伤流年口中流露出了,有关岛上降临派祭司如何钳制孩子们思维的具体操作后。两人立时从后者的只言片语中,得以一窥那场残酷实验的冰山一角。无比真实的黑暗,瞬间淹没了两人的内心。 对于柏天清和孟浮笙来说,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座海岛之上,具体发生了些多么惨绝人寰的禽兽行径。但此刻两人至少明白了,那已经不是身为人类的自己所能想象的罪恶与黑暗。也加深了几分,对于后者之前那些话语的理解。 “当然就算撑过了残酷的实验和折磨,也成功的觉醒出了高阶的独立现实。也不代表接下来,就不会被那群恶魔抛弃了。”看着下方仍处于震惊中的两人,伤流年淡然一笑道“只要不能达到那群恶魔给我们定下的评判标准,那么在他们眼中,就仍然是实验中所生产出的废料。” “例如我所在的组别,目标是培养出一名阿喀琉斯的化身。而像我这样仅仅只是具现出盾牌的异人,最多只能算是尚有些许使用价值的垃圾而已。” “那么那个海岛上的降临派最后,真的成功培养出了大量,独立现实化身为了神明的异人,建立了他们想要的众神之国吗?”柏天清问道“还是说直到最后,他们也没能成功?” “建立众神之国这个目标,对于那些恶魔来说,勉强算是成功了。”伤流年沉声道“但是建成众神之国,并不是那群恶魔的终极目标。” “他们的终极实验,要在建成了众神之国后…” “才正式拉开序幕!” 第九百二十二章 命运冲突 在连番震撼信息冲击下,下方听得一愣一愣的柏天清两人面露惊诧的问道 “那群降临派祭司的恶毒实验,这才刚开始吗?” “是的。”伤流年颔首道“我刚才也说了,那群恶魔的最终目的是触及因果之力。培养出大量具现了神明之力的异人,正是为此做铺垫。” “那么…”柏天清下意识的问道“在现实中建成了众神之国,就能逆转因果规律吗?” “光是培养出这些异人,当然是远远不够的。”伤流年耐心的说道“想要触及因果的力量,关键在于引发这些具现了神明的独立现实,相互之间的碰撞与冲击。” “就算你俩并不了解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和凯尔特神话这三个神话体系。有关希腊神话从辉煌的黄金时代直至堕落的黑铁时代,巨人们攻打奥林匹斯山,还有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我想你们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的?” “嗯。”柏天清连连点头道“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我听说过的。那些神都死了嘛。” “也没有全部都死…这不重要了。”伤流年淡笑道“还有凯尔特神话,也有着灭世洪灾的传说。总而言之,这些神话体系中的神明,都背负着宿命般的语言。他们的传说史诗,也可以看作他们与命运相抗争的记载。” “可以说,这些神话中的神明本身,便是宿命论的真实写照。从不同的角度,体现了宿命的强大和不可违背的本质。换句话说,他们便是因果之力的体现。尤其是北欧神话,本质上便是奥丁率领神族迎接命定之死,并于废墟之中由残存的神明建立新世界的过程。” 说到这里,伤流年突然意味深长的问道“那么如果两种截然相反的命运,同时发生的话,你们觉得结果又会如何呢?” “既然是截然相反的命运,又怎么会同时发生呢?”孟浮笙面带不解的答道“就像投掷一枚硬币,要么是正面要么就是反面。最多也就是恰好竖起来,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怎么可能出现,既是正面也是反面的情况呢?” “孟姑娘你说的很有道理。”伤流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转而问向陷入沉思的柏天清道“那么小柏,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非要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抛硬币时,既是正面也是反面的状况。”柏天清斟酌着说道“比如说,对赌的两人一个人认为正面是反面,一个人认为反面是正面。那么不管最终出现的是哪面,都可以说既是正面也是反面。” “不是,柏哥哥你这就纯粹是在抬杠了。”少女瘪瘪嘴道“那你咋不说硬币抛到半空时,突然竖着裂成了两半,掉下来的时候正面和反面都朝上了呢?” “嘛,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面对少女的调侃,柏天清反倒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附和道“从结果上来说,也确实是既有正面也有反面了。” “你!”少女伸手在对方腰眼上用力一拧,气呼呼的说道“我看把你脑袋丢到天上,落下来肯定也是既有正面也有反面!” “哎哎哎,孟姑娘你轻点。”柏天清缩了缩腰避开了前者泄愤的黑手,仰头向后者问道“所以流年哥,两种截然想法的命运同时发生的话,究竟会怎样啊?” “这就是海岛上的那群恶魔,想要知道的事情。”伤流年微微一笑道“必然会洞穿 《仙木奇缘》 敌人的魔枪,扎在刀枪不入诸神不侵的身体上会怎样?能够跨越万法诸界的飞鞋,遇到永远走不出的迷宫会怎样?被诅咒无法成为国王的英雄,持有王权赋予的神石会怎样?相互宣告死亡的仇敌,背负上了不死的祝福又会怎样?” “乃至北欧神话中,世界的终结之日将带来世界毁灭。可希腊神话中席卷奥林匹斯山的浩劫中,却会有站出来拯救神界的凡人英雄。诸神黄昏之后,残存的神明需要在废墟之中建立全新的世界。而凯尔特神话中却存在着,与世孤立的幻想之乡。” “当这些背负着诸神与英雄命运的独立现实,相互交织之际,究竟会出现怎样的结果呢?这就是那群一首创造出了我们的那些恶魔,想要见证的事情。” “孟姑娘你会认为,抛掷一枚硬币绝不会出现正面和反面同时在上的状况,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自然也无法想象出这种情况。”伤流年缓缓说道“而小柏所说的情况也只是按图索骥,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正反面同时出现。” “既然我们无法想象我们从未见过的事情,那么就去亲眼见证它!这就是那群盘踞在海岛之上的恶魔,对于这个问题所给出的答案。” “见证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柏天清气呼呼的说道“就为了这种不值一提的事情,就可以做出残害数千孩童宝贵生命这样,惨绝人寰的罪恶行径吗?” “在我看来,见证这种事情还是很有意义的。”面对愤怒至极的前者,伤流年突然开口道“当然我是指,如果真的可以成功见证因果之力本质的话。如果能够窥见因果之力的本质,那么毫无疑问相当于向神明的领域,迈出了一大步。” “啊这…啊?”柏天清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磕磕绊绊的问道“难道说在流年哥你看来,这件事情要比几千名孩童的生命,还要重要吗?” “在那群恶魔的眼中,这无疑是非常值得的。为了探究这个世界的本源,追逐异源的现实,那些投身于此的异人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屑一顾,更不可能将他人的生命放在心上了。”伤流年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赤红,寒声道 “当然我是绝对不能原谅这种行为的,正是因为那些恶魔惨绝人寰的行径。让我堕落成为了怪物般的异人,还丧失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珍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些恶魔,纵然追至天涯海角,我也要让那群恶魔付出惨重的代价!” 看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后者,下方柏天清和孟浮笙的心中,升起了几丝怪异的感觉。两人扭头对视,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答案。 此刻展现在后者身上的愤怒,很难说有多少是为那些丧生于海岛上的孩童所发的。更多的似乎来源于,后者因为自身苦难所迸发出的怒火。以及对于那些,被他称之为恶魔的降临派祭司的怨恨。 当然眼下两人对此也只是种模糊的感觉,更不好当着后者的面开口相商。只是各自暗暗的在心中,重新品咂了即便有关后者所说的,异人都是不可救药的怪物这个结论。惊觉在与人相类的外部之下,彼此的内在可能真的存在根本性的差别。 怒意渐起的伤流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下方两人眼神中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要让不同的命运同时发 生进行冲突和碰撞,这本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达成这件事并不比窥探到因果之力后,去理解因果之力的本质容易多少。那群恶魔为什么会想做这样的事,以及他们究竟想要通过何种方式来达成这点。即便是亲身经历其中的我,也并不是非常清楚。” “亦或许对于那群恶魔来说,关于如何引发命运冲突这点,他们自己也没有个确切的答案。不管是未能 成功完成堕落的孩子,还是像我这样已经构建出独立现实的异人。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可以随意使用和消耗的素材而已。” “那群恶魔所拥有的,或许只是个粗略的构想。他们在海岛上建立那座秘密基地,要做的可能正是。利用我们作为实验的耗材,不断的去摸索和尝试。来试图验证他们层出不穷的猜想,从而在最后得以窥探到属于因果之力的真实。” “那么…”少女小声问道“最后他们真的,成功…额,我是说达成他们邪恶的目的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想那座海岛之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伤流年重重的说道“恐怕只有推动这项计划的那几个核心人员,才能回答孟姑娘你这个问题。” “那后来呢?”少女又问道“伤先生你是怎么从那座海岛上,离开的呢?” “后来有一天,负责监管我们的降临派祭司,突然将我们整个小组都召集了起来。”伤流年说到这里略顿了顿,苦笑一声道“虽说整个小组,但在那群恶魔经年累月的折磨之下。几十个孩子中,活下来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了。” “负责监管我们的祭司,给我们戴上了压抑独立现实的拘束装置。将我们带到了一个,以前没有去过的大厅之中。在那里我看到了许多和我们一样,由监管祭司所带领着的,身上戴着拘束装置的孩子。还有不少孩子,正陆陆续续的走进大厅中来。“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伤流年眯起了双眼看向远处回忆道“虽然经常被监管我们的祭司,带到基地各处协助实验,也有见过其他组别的孩子。” “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多孩子,聚集在一起的情况。粗略估算一下的话,有近百人之多。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基地里所有还活着的孩子,都被那群恶魔聚集到了那间大厅之中。” “要知道为了确保每个组别孩子认知的纯粹性,各组之间的孩子,相互之间是严禁有任何沟通与交流的。就算需要进行跨组合作的实验,不同组别之间所能产生的接触也极为有限。并且全程都在,负责实验的祭司的密切监视之下。像是这样大量聚集在一起的状况,按理说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这不满百名的孩子,就是被送往这座海岛之上的,全部六批孩子中。经过重重折磨和蹂躏之下,仅存的活口了。也可以说是,那群恶魔这些年来所取得的最终成果。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些孩子以对灾部的标准来看,最差的也是中阶以上的异人。” “那些降临派的祭司,将你们全部集中起来…”少女忍不住问道“又是想要做什么?” “要进行他们最后的实验,或者说要彻底结束这样恶魔的狂欢。”伤流年看着远处呓语般说道“而就在那天,我见到了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 “珍宝!” 第九百二十三章 嗜血魔枪 几丝混杂着哀切与怀念的神情,在伤流年的脸上缓缓荡漾开来。还不待下方满面好奇的两人开口发问,他已毫不停顿的接着说道 “我在那间大厅里,遇见了我此生唯一的女神。同时也是正是她,拯救了我那如怪物般堕落的人生。” “所以方才流年哥你说的那个,人生中最为宝贵的珍宝,是指女人吗?”柏天清惊讶的问道“对方也是,被降临派祭司带到海岛上的孩子吗?” “是的,她的代号是6001,是我们这第六批孩子中第一个,被送到岛上的。同时她也被那群恶魔誉为,众神之国中最有天赋的女神。”伤流年语气,如同在介绍令自己引以为傲的兄弟姐妹般,满是自豪的说道 “她虽然是个女孩,却具现了凯尔特神话中男性主神的神器,属于光与太阳之神鲁格所持有的嗜血魔枪——布里欧纳克!所以平时降临派那些祭司们都称呼她为日女。” “我不太了解凯尔特神话,所以那个,伤先生。”孟浮笙好奇的问道“具现了那个布什么克的魔枪,很厉害吗?” “不仅仅是厉害,而是很厉害。”伤流年加重了语气,极为严肃的说道“作为凯尔特神话中,神族所供奉的四大神器之中。有着贯穿之名的魔枪布里欧纳克,是象征着光明与太阳之威能的,极为强大的武器!” “要知道在北欧神话和凯尔特神话体系中,神器的地位是极为重要的。神明和英雄只有得到神器的认可,才能完全发挥神器的力量,建立不朽的传说和功勋。神器是神明和英雄们,力量的源泉。” “哦,我明白了。”柏天清恍然大悟的说道“就像契约与胜利之剑,和亚瑟王的关系?” “不错,亚瑟王的传说也是凯尔特神话体系的一个分支。”伤流年点点头道“而魔枪布里欧纳克的地位,可不是区区断钢剑(即契约与胜利之剑)能够相比的。在整个凯尔特神话体系中,这柄属于太阳神之鲁格的魔枪,都是最为顶尖的存在。” “这是柄象征光明与太阳的光之魔枪,有五个锋利无比的枪尖。平时沉睡在浸泡在由罂粟和鲜血混合而成的安眠 药水中,用以压制其无穷无尽的杀戮欲望。” “当战斗临近时,这柄魔枪会挣脱枪套的束缚。五个枪尖化为五道贯穿一切的无敌枪芒,永不知疲倦的贯穿战场上的任何敌人。只要在太阳之神鲁格视线之内的对手,都逃不过这柄光之魔枪的嗜血追杀。” “所以这把枪还是活着的?”少女轻掩樱唇低声惊呼道“好可怕的武器!” “在面对布里欧纳克的敌人看来,这柄魔枪当然是无法逃避的死亡宣告。但对于握有布里欧纳克的人来说,这柄魔枪自然是最为可靠和锋锐的武器。能够帮助其主人,扫清面前所有的敌人。” 说到这里伤流年收回远眺的目光,低头看向下方的两人道“你 们刚才不是问我,盘踞在海岛上的降临派为什么,要将秘密基地中所有存活的孩子,都聚集到那座大厅中来吗?” “嗯。”柏天清应道“流年哥你刚才说他们是要,进行最后的实验?但是你没和我们说,实验的内容是什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这个最后的实验,内容是什么。”伤流年冷笑道“我不知道是因为那群恶魔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所以打算抛弃我们。还是在尝试了所有的方法后,仍然没能取得成果,故而如此做最后一博。” “待基地中所有的孩子都在那座大厅之中聚集起来之后,广播中传来了那群恶魔的声音。吩咐负责监管我们的祭司,摘除了我们所有人身上的拘束装置。并向我们宣布,接下来要给予我们所有人自由。实验已经结束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必听从他们的安排了。” 返还自由这话听起来还不错,但即便没有后者前面说的那些话,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也能猜到,事情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以那些海岛上降临派祭司的所作所为,这所谓的给予自由背后,肯定还有着更为险恶的用心。果不其然还不待两人细细思量,便听得后者冷蔑一笑,接着说道 “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两个也猜到了,这所谓的给予自由并没有那么简单。并且实际上当大厅中那些负责监管我们的祭司,听从广播中的指令为我们除去束缚的时候。早有些按耐不住的孩子争抢着出手,向场中负责监管的降临派祭司发起了攻击。” “得益于那群恶魔多年来持续不断的洗脑和折磨,这些残存下来的孩子,无一不是满脑子嗜血和疯狂的怪物。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有人带头,也不需要有任何的讨论,就像遵循最为基础的本能那般顺畅和自然。” “要知道虽然当时我们的年龄还不算太大,但异人的战斗力并不是靠时间来衡量的。就比如说我方才提到的,我的女神日女。不管是按照对灾部的标准,还是按照降临派的标准去衡量,她的战斗力都是最强的那一档。” “更何况我们在数量上,也具有着压倒性的优势。那些负责监管工作的降临派祭司在基地内地位本就很低,战力也并不怎么出众。没有了拘束装置的束缚,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自然就是不言而喻的了,我们很快就将他们全部杀掉了。” “换句话说,在我们身上的束缚装置被摘掉的刹那,我们就已经拿回自由了。接下来广播中那群恶魔所说的话,只不过是在陈述,当时大厅中正在发生的事实罢了。” “降临派的高层,就看着你们将那些负责监管你们的祭司杀掉了?”柏天清愕然问道“他们在下令解除你们身上束缚装置的时候,难道就没考虑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这种事情他们当然早就考虑到了,不过在他们眼里,那些低阶祭司同样是一文不值的炮灰。” 伤流年冷笑道“而等我们杀 掉那些监管祭司祭司之后,广播中再次传出了那群恶魔的声音。” “他们先是恭喜了我们,靠自己的努力拿回了自己的自由。接着又告诉我们,现在整座海岛之上除了我们,已经再没有其他人了。早在我们于那间大厅集合完毕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那座海岛了。” “这不是挺好吗?监管你们的降临派祭司都死了,而那些高层也都跑路了。接下来你们不就可以随意离开那座海…啊!”少女后知后觉的惊呼道“那是座靠近北极圈的无人海岛,没有交通工具的话,你们根本无法从那里离开是吗?” “孟姑娘你猜的没错,虽然表面上我们拿回了自由。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无法离开那座无人海岛。”伤流年道“而且这里的问题,不仅仅出在没有可供渡海的交通工具上。” “原本存活下来的孩子当中,是有人具有与大海有关的,能够跨院冰洋的独立现实。也有能够在严寒之中,存活下去的独立现实。但具有这些能力的孩子,在集合之前就被那群恶魔统统杀掉了。” “因此当时在大厅中聚集起来的异人里,根本没有人能够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跨越宽广的北冰洋。更不要说在那座没有任何补给的海岛之上,长时间的存活下去了。” “知道这个时候,那群恶魔才终于暴露了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伤流年寒声说道“他们通过广播告诉我们,他们会在下个极昼到来之际再次登岛,接走愿意随他们离开的孩子。而在极昼到来之前,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在这座无人的海岛上生存下去。” “要知道那座海岛已经在北极圈范围之内了,不管是极昼还是极夜都极为漫长。如果按照那群恶魔的说法,要等下个极昼开始才会登岛来接我们。那么我们还要在岛上,起码坚持两个月以上。” “当然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就算那些有能力跨越冰洋的孩子活着,我们从岛上逃生的希望仍然非常的渺茫。我们没有远渡重洋的经验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就算我们真的能够登上有人定居的岛屿。当时岛上的那些孩子,也完全没有融入人类社会的能力。”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岛上的所有孩子全是些疯狂嗜血的恶魔。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我们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非自然灾害。若是让我们在有人定居的地方登陆,其结果和掀起了一场海啸或是飓风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后的结果,大概率还是要被最近的猎人组织狙杀和捕捉。”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有能力进行离岛尝试的独立现实已经不存在了,下个极昼之日到来的恶魔之船,就成为了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想尽办法在寒冬之中,熬过这两个多月。” “因此我们并没有获得自由。”伤流年语气悲凉的说道“我们只是在短暂的挣扎后,被关进了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 极夜牢笼 听到这里不需要后者多做解释,下面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所谓的“最终实验”,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要让两种不同的命运相互冲突,那么直接让命运的拥有者直接对战,自然是个非常好的办法。不管是贯穿一切的魔枪对上刀枪不入的神躯,还是宣告胜利的利刃碰上注定不败的战神。没有什么比当面锣对面鼓的打一架,更能证明关公战秦琼到底谁会赢了。 说起来在最开始,在无人海岛上建造了这座秘密基地的降临派。未必没用想到使用这种方法,来促成拥有不同宿命的神明,相互交战的局面。只是相较于别的研究手段,这种方法显然只能使用一次。 故此那些谋划这场实验的降临派高层,才没有在开始选择这个大乱斗般的方案。而是穷尽所有的手段,利用这些孩子尽可能的做了一切能够想到的尝试。直至别无他法之后,才撤出了这座寒冰笼罩的无人海岛。将所有从残酷实验中脱颖而出的异人聚集在一处,拉开了这场最终死斗的序幕。 因此伤流年才会说,这既是那群恶魔最后的狂欢,也是这场狂欢的落幕与终结。 “我想我明白那群降临派高层的意图了,但是…”柏天清思索了片刻之后道“他们的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他们怎么确保你们会在这种情况下,争斗起来呢?就因为你们这些成为异人的孩子,特别的嗜血好斗吗?” “那群恶魔的意图确实非常明显,但是我们也确实别无选择。”伤流年平静的说道“而且小柏你在这里,又产生了一个误会。” “啊?流年哥你指的是什么?” “异人确实大多都非常的嗜血和好斗,但是这种暴虐和疯狂,只是因为在掌握了绝对的力量之后,内心萌生的极度傲慢和贪婪。”伤流年解释道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但这种傲慢和贪婪,还没用强到能够压倒理智。对于异人来说,求生的欲望是压倒一切的根本欲望。我之前也说了,独立现实的形成往往,也都诞生于绝境之中。因此在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异人也是逃得最快的。” “当时大厅中的孩子们,会迫不及待的动手杀掉那些监管祭司,是因为判定这样做对自己活下去会更加有利。而且我们也很清楚,各自小组的监管祭司战力深浅。” “但在杀掉那些低阶祭司之后,第一时间在场所有的孩子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手。毕竟大家都不是非常清楚,别人的底细。自然不肯担着被反杀的风险,贸然对他人出手。这对异人来说无关智慧和理智,而是镌刻在灵魂之中的求生本能。” “对于规模和势力达到一定程度的降临派来说,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洗脑手段,压制异人的这种本能,来确保教中异人的忠诚。就像那些听命留下,并最终被我们虐杀掉的低阶祭司一样。” “不过为了确保我们这些作为实验品的异人,认知和独立现实的纯洁度。他们并没用对我们,进行这类教育和洗脑。以便能够在实验中,观测到这些具现了神话传说的独立现实,最为自然的变化与反应。” “哦,这么说当时被困在岛上的你们。并不会 如降临派所其望的那样,相互争斗起来了喽?”孟浮笙咬着指头问道“那为什么伤先生你还说,面对降临派的意图,你们别无选择啊?” “因为我们不愿相互陷入死斗的原因,是源自本能般的求生欲。但那群恶魔挑动我们展开死斗的方式,同样也是针对异人本能般的求生欲。”伤流年沉声说道 “岛上根本没有,足够我们所有人撑过两个月的物资!” “啊!”下方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瞬间明白了降临派的险恶用心,柏天清更是气愤不已的吐槽道“也就是说,为了能够活到两个月后的极昼之日到来。所有孩子必须去拼命争抢,降临派遗留在岛上的有限物资了?这些降临派,真是群灭绝人性的畜牲!” “不,小柏,你又错了。”伤流年面色古怪的轻笑道“那群恶魔除了取暖用的煤油,没用给我们留下任何可供食用的物资。” “诶?”柏天清大惑不解的问道“那岂不是没人能够撑到两月之后了吗?就算饮用水可以靠融雪,没有吃的同样也撑不了几周啊。难道降临派想把你们,全部都饿死在岛上?” “是啊是啊。”少女也疑惑的问道“明知道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不就更没用人愿意相互死斗了吗?降临派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谁说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也没有了?”伤流年笑笑道“只是能活下去的,只有极少数人罢了。” “哦,我明白了。”柏天清愣了片刻,恍然道“因为你们当中有人的独立现实,能够耐受得住长久的饥饿是吗?是独立现实具现了兽类的独立现实,获得了冬眠的能力吗?” “我想当时大厅中的那近百名堕落成异人的孩子当中,可能真有人拥有,小柏你说的这种独立现实。”伤流年面色微怔,接着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一定不会是他。只有在场实力最为强大,同时还要足够幸运的异人,才有机会活下来。” “这是为什么?”少女好奇的问道“因为越强大的异人,身体就越强大,越抗饿吗?不管怎么说,再怎么耐饥饿,撑两个月也太难了?” “…我知道了。”柏天清眼中异色闪过,脸色突然变得极为惨白,死死盯着被禁锢在半空中的后者道“我知道为什么那种情况下,只有实力最为强大的异人,才能活下来了。” “柏哥哥你知道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扯着前者的衣襟问道“为什么啊?” “孟姑娘你就不要问了。”柏天清并没有回头,只是仍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后者,颤声问道“可是流年哥,你不是说你的实力,在那群孩子中并不算顶尖吗?” “是啊,我的实力岂止不算顶尖,在那群异人之中甚至算是较弱…”伤流年垂眸沉默了许久,嗓音沙哑的说道“我能活到最后,只能说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柏哥哥、伤先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只有实力最强,并且运气还要足够好的异人能活下来啊?还有为什么柏哥哥,你要我不要再问…啊!”少女话未说完,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顷 刻间脸色血色尽去,变得比身前男子的脸色还要苍白几分。 “看来你们都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用再多和你们解释了。”伤流年神色淡然的笑了笑道“虽说如此,我们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陷入生死相博的大乱斗中。” “毕竟就算大家都知道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活到下个极昼的到来。但所有人都希望,届时活下来的人之中会有自己。这种情况下不知好歹的胡乱出手,无疑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毕竟谁也没有把握,单凭自己就能够胜过在场的所有人。” “如果我在场的话。”柏天清紧咬钢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根本不会希望自己能够活到下个极昼的到来!” “是吗?”伤流年无声轻笑,颔首道“小柏你会这么想,倒也正常。但是我想,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这样想?更不要说,我们这些早已堕落为怪物的异人了。对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丝毫内心抉择的判断。” “…”躲在柏天清身后的少女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两片已无血色的樱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把涌上喉间话再次咽了下去。 迎着下方两人异样的目光,这边伤流年神色如常,继续着自己的叙述“虽说胡乱出手不理智,但局势也不可能就那样僵持下去。毕竟别的姑且不谈,就在大厅的地板上,还躺着那些刚刚死去的监管祭司呢。” “对于异人来说,隐藏自己的实力并不难。只要不展现自己的独立现实,压抑自身的异常波动就可以了。但想要虚张声势,伪装成强大的样子,却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灾部划分异人等级的标准虽然非常粗糙简陋,但是同样也揭示了异人之间一个普遍的真理。那就是异常度更高的独立现实,通常情况下都要比异常度低的独立现实更加强大。” “当异常度不同的独立现实碰撞在一起时,低阶的独立现实一定会遭到高阶独立现实的侵蚀。就想异源与我们存身的现实世界发生碰撞,现实世界一定会遭到异源的侵蚀那样。当然异常度没有达到极限的异人,同样也时时刻刻要承受着现实世界的侵蚀。” “因此当大家都张开独立现实处于戒备状态的时候,很容易就能从各自散发的异常波动中看出。在场所有异人中,谁拥有更为强大的独立现实。”伤流年缓缓说道 “当时在场的全部孩子中,有三个人独立现实的异常度鹤立鸡群,已经达到了异人能够拥有的极致。如无意外的话,他们三人的实力要比大厅中,任何一个孩子都强。他们三人最有可能,成为最终的幸存者。” “我猜,流年哥你方才所说的,独立现实具现了魔枪布里欧纳克的太阳之女。”柏天清稍做沉吟之后问道“就是这最强三人的其中之一?” “你猜的没错。”几丝缅怀之色浮上了伤流年的面颊“现在想来,那群恶魔如此大费周章。想要看到的,就是这背负着神明宿命的最强三人,相互之间命运的交融与碰撞!” “那么,伤先生。”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最后他们三个…” “打起来了吗?” 第九百二十五章 诸神之战 沉浸在回忆中的伤流年回过神来,澹然一笑道 “并没有。” “为什么?”少女好奇的问道“伤先生你不是说,他们三人的实力要比其余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吗?那么对他们三个来说,活下去最大的威胁不就是其余两人吗?” 不待后者给出回答,站在少女身前的柏天清率先开口道“不,孟姑娘,你这么想就错了。正是因为这三人实力最强,所以他们三人之间反而最不容易发生冲突。至少在其余人都死掉前,他们是不会打起来的。” “诶?为什么?” “因为他们三人的实力相当,不管是那两个之间陷入了死斗,都会让第三人坐收渔翁之利。”柏天清低声解释道“对于他们来说,三人联手对付其余的孩子,反而是最为明知的选择。” “这样啊。”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难怪都说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呢。” “只是如此一来,流年哥,还有一个地方我不明白。”为少女解释完毕的柏天清眉头轻皱,抬头问向后者道“这样的话,降临派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如果他们三人之间没有发生冲突的话,这个所谓的最终实验岂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你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三人没有打起来的话,确实就没有意义了。”伤流年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在降临派的计划中,他们三人必须,也一定会决出最后的命运之子。” “可当时大厅中不是有近百名孩子吗?只是两个月的话…”柏天清略顿了顿,强忍着内心中的反感将后半句话略了过去,继续问道“他们三人联手的话,完全能够撑到两个月后的极昼到来不是吗?” 《独步成仙》 “你们两个,还是太过天真了。当时的情况,远远要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伤流年微微一笑道“首先日女他们三人独立现实的异常等级,确实超越了其余所有孩子,达到了异人的极限。” “但是这只能说明他们三人的纸面实力最强,并不代表他们三人联手就一定能稳压其余所有人。要知道正是因为无法用现实世界的规律去认知,才会被称为独立现实。谁也不敢保证在面对一个想要拼命的异人时,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 “如果他们三人选择联手的话,就等于逼迫其余的孩子全部联合在一起。也许最后的胜者,仍是他们。但他们失败的可能,也并不完全为零。” “若说别的方面,我们这些被恶魔圈养出的怪物并不怎么擅长。但在战斗方面,我们每个人都经过最为残酷的洗礼。想要同时对付我们所有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伤流年冷笑道“谁也保证不了在下个极昼之日到来之际,那群恶魔真的会履行他们的承诺,准时出现在海岛之上。” “啊这…我明白了!”柏天清一拍脑门,登时明悟了其中的关窍“降临派本来就是在养蛊,不到最后时刻,他们是 不会出现的!” “是的,所以那群恶魔完全不需要担心,会出现他们三人和平共处的结果。”伤流年缓缓说道“若我猜得没错,这场最终实验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看有多少孩子能够撑过这两个月。而是要看究竟是谁,能够在这场众神命运交织的洪流之中,成为最终的幸存者!” “日女他们三人,应该就是那群恶魔最为看好的三名种子选手。而我们则是为他们三人,提前备好的养料。之所以提前给了我们极昼之日回归的承诺,大概是想给我们一份虚假的希望。来确保整个实验的流程,能够按照他们的计划进展。” “也就是说…”柏天清将在胸中淤积良久的浊气,狠狠的吐了出来“在那座海岛上建立秘密基地的降临派最终想要的,就是你们当中的最强的那一个是吗?” “说是最强的那一个,也不恰当。应该说是能够推翻所有神之宿命,存活到最后的那一个。”伤流年沉吟了片刻之后,补充道“至少我认为,那群恶魔应该是这样计划的。” “可是,可是伤先生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们三人最后并没有打起来吗?”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孟浮笙,忍不住插嘴道“柏哥哥说他们三个应该联合,所以不会打起来。” “可您又说柏哥哥他说的不对,降临派只想要你们最终只活下来一个。他们三个人当中必然会决出最终的幸存者,那到底最后怎么样了啊?为什么应该打起来,却并没有打起来啊?” “当然是因为发生了,超出那些恶魔计划之外的意外啊。”伤流年温声笑笑道“孟姑娘你不要急,接下来我就告诉你们。当年那些恶魔离开之后,那座海岛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想我刚刚所说的那样,他们三人并不打算第一时间就冒着不确定的风险决出胜负。三人联手从各个角度来说,也是不划算的做法。毕竟就算联手之后他们能够稳定的压制其余所有孩子,依然避免不了战斗结束之后,三人互相背刺的隐患。” “三人之中握有魔枪布里欧纳克的日女,不仅继承了凯尔特神话中太阳之神的神器,也继承了属于神明的智慧和统率之力。她是三人之中,最先想清楚这其中存在的问题。” “因此她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为稳妥的决断。那就是利用那群恶魔留下的,下个极昼之日将会重返海岛的承诺。率先团结在场的其余孩子,将另外两名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两人击杀。” “如此一来在场众人里便再也没有,能够与自己匹敌的对手了。这样不管那群恶魔是不是真的会信守承诺,在下个极昼之日到来之际,准时的返回海岛。她都可以确保自己,会是存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于是她便站到高处向大厅之中,还在互相猜疑戒备的孩子们振臂高呼,声称要团结起来共同扞卫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并承诺将对所有愿意听从她指挥的孩子,提供安全上的庇护。” “漂亮的操作!”柏天 清脱口而出,由衷的称赞道“这样的号召,必然对于场中任何一个孩子,都有着极高的诱惑力。” “没错,不要说像我这样,本身实力就相对弱小的孩子。就算是那些实力相对较强的孩子,也不愿意正面和握有魔枪布里欧纳克的日女为敌。”伤流年颔首道“更何况只要加入了日女的麾下,还能得到后者提供庇护的承诺。” “就算最终会被牺牲和利用掉,那肯定也会排在那些没有加入己方阵营的异人后面。光凭这点,就等于淘汰掉大量对自己来说极为棘手的敌人了。” “至于加入之后要听从日女指挥这点,根本算不上是限制和条件。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本来就不存在任何反抗与挣扎的可能。不听从她的指挥,和死根本没有区别。这种时候加入武力优势的一方,才是最为明知的选择。” “哦,我听明白了。”旁边少女也抬手一敲掌心道“就像走夜路的时候遇到持刀抢劫的匪徒,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对方是自己同伙,更安全的了对吗?” “哈哈哈,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伤流年失笑道“不过话虽如此,日女想要就势成为所有人的首领,却没有那么容易。” 闻言柏天清接口道“是因为场中还有两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听从日女的指挥,才是和死没有区别对吗?” “不仅如此。”伤流年摇摇头道“其余两个与日女同级的异人,当然不会选择加入进来听从日女的指挥。但其余的孩子,也不是都想投靠日女的。” “要知道那些选择加入日女麾下的孩子,是希望能够借此淘汰掉不愿意加入的那些人。如果所有人都选择加入了进来,那么不仅等于失去了日女的保护,大家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上。还要面对仅剩的两个强敌,变成日女与其余两人战争的牺牲品和马前卒。” “当然就在日女招揽帮手之际,其余两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刻跟着站出来,发出了和日女同样的号召。他们两人其中一个的独立现实,具现了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握有投出必中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 “另一人的独立现实,则具现了希腊神话中雷神宙斯的神格,掌控着雷电的权柄。这两人给出的庇护承诺,诱惑力似乎不弱于握有布里欧纳克的日女。” “凯尔特神话的太阳之神鲁格,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希腊神话的众神之王宙斯。”少女板着手指数道“好家伙,难怪要说这是背负众神宿命的战争了。登场的,全部都是主角啊!不过听起来,感觉还是奥丁和宙斯,更有牌面些啊?” “这个时候,牌面什么的可没有实力来的可靠?”柏天清道“说起来既然是日女率先站出来发出号召的,肯定聚拢了最多的孩子?” “这里小柏你又错了。”伤流年微笑着否定了前者的说法“这种事情,可不是谁先站出来,谁能招揽到的人…” “更多的!” 第九百二十六章 三足鼎立 对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死困局的柏天清和孟浮笙来说,确实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做才算是最优解。更何况对于当年岛上的那些已经堕落为异人的孩子们来说,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对他们的言行进行猜测与揣度。 “所以最先站出来的日女…”柏天清懵懂的问道“招揽到的同伴,反而不是最多的?” “当然不会是最多的,但也不会少。实际上最终的结果是,在经过短暂的混乱和摇摆之后,三方势力很快,就达成了表面上的平衡。”伤流年笑着解释道“这也是日女他站出来时,想要达成的结果。”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斟酌片刻之后柏天清捋顺了思路说道“对于除了三人之外的所有孩子来说,三方的势力最好能够达成平衡。至少表面上看,得是让人感觉平和的。” “这样一来三方谁都不能轻举妄动,等于把原本复杂混乱的敌对关系,简化成了这三人之间的敌对关系。既然谁都不能轻举妄动,那么自己成为炮灰的概率就是最小的。同样还能光明正大的,享有这三人承诺的庇护!” “小柏你这次,分析得没错。”伤流年赞许的说道“对于自身实力本就顶尖的日女来说,只要能够将混乱的局面清晰化,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平衡。那么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局面。” “接下来只需要维持平衡拖下去,等其余两方犯错就可以了。就算等不到对方犯错也无妨,至少能够确保在进入这场死斗的决赛圈前,自己不必面对无数明里暗里的对手。” “可是其余的孩子,也不傻?”在旁沉思良久的孟浮笙,突然颇具灵性的问道“他们三个能想到降临派的承诺不靠谱,其余的孩子未必就都想不到这点?如果三方平衡就这么持续下去,那自己不还是等于被这三人,分别圈养起来了吗?” “孟姑娘你说的没错,但是就算是这么回事又怎么样呢?”伤流年笑笑道“如果不参与到其中一方去,那么等于变成其余所有人的敌对对象。” “就算投身三人麾下,等于变成了待宰的羔羊,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总要好过现在就成为众矢之的,化为食粮立马暴毙。只要还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可如果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此在场的所有孩子,都或主动或被动的,被卷入了这场不可避免的鼎足分裂之中。这不就是种降临到我们身上的,无法逃避的宿命吗?那群恶魔想要看到的,应该就是我们之中有没有人,能够站出来打破这番来自命运的桎梏。” “那么流年哥你。”柏天清问道“是选择加入了,日女一方了?” “嗯。”伤流年微一颔首,眼中满溢着缅怀之色“其实以我的独立现实,本应该加入被称为雷神的,独立现实具现了宙斯之力的那一方。毕竟在大家都对彼此,缺乏信任和了解的情况下。本能的都想要加入,与自己独立现实同源的阵营中。” “毕竟抛开领袖的个人能力不谈,加入与自己独立现实同源的阵营。起码能够保证自己在其中,不会显的特别与另类。要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显的特别可不是件好事。这样的人绝对,会是被最先牺牲掉的。” “既然如此,伤先生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加入日女的阵营啊?”少女水润的双眸好奇的转了两转,想起之前后者将其称之为女神,和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珍宝。不由得以一个非常少女的角度,试探性的问道 “是因为…您爱上她了吗?” “…” 这回伤流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两人的问题立刻给出回答,反而闭上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从下方仰头看去,他那如大理石雕像般英俊的面庞,也笼罩上了一层浓到化不开的忧郁色彩。 直到柏天清两人等到心中已经开始,微微泛起几丝不安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双眼,面无表的轻声说道 “不,我不配。” “额…”不管后者回答是还是不是,柏天清和孟浮笙都不会觉得奇怪。但这个回答,着实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 在下方两人愕然的目光中,伤流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之所以选择加入她的阵营,主要是因为我看到了她,和我有着一样的黑色瞳孔,以及一头乌黑的秀发。” “这么说日女姐姐她,也是z国人喽?”少女惊讶的问道“原来被送往那座岛上的,不止伤先生你一个国人啊?” “从她的长相上看,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她和我一样,对于自己的家乡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甚至她被从父母身边带走的时候更小,连自己的母语都不知道。”伤流年轻叹道 “当然那种个情况下,我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国家也已经是,无足轻重的细枝末节了。我当时完全是在赌,赌她会因为我们相近的外貌特征,而对我加以关注和照顾。” “毕竟不管加入哪个阵营,对于那群孩子中偏弱的我来说,都不是个好的选择。不管三方的平衡能不能维系下去,我都注定会成为最早的几批耗材。我不得不在求生欲的推动下,去做这场关乎性命的豪赌,去赌让一丝提高自身存活率的可能。” “既然伤先生你一直活到了现在。”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说明你当年还是,赌对了?” “是的,我赌对了。”覆在伤流年脸上那层悲戚的阴霾,随着他的言语愈发浓重了起来“她果然对我和她相近的外貌,产生了浓重的兴趣。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我的实力给我带来的危险处境。” “为了能够保证我在群体中立足,她允许我称呼她为姐姐。从那之后,我们之间便一直以姐弟相称。我也因此获益,在姐姐的阵营之中获得了超然的地位。” “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姐姐大人她做出这个决定。到底是出于对我的好奇还是可怜,亦或者只是把和她容貌相近的我,当成了一 个顺眼的宠物。但从结果上来说,不管原因为何我都成功的利用了姐姐大人,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 “也许,也许是因为伤先生你长得很帅,被日女姐姐看上了也说不定哦,哈哈,哈…哈…”眼见局面愈加沉闷,少女本想开两句玩笑活跃下气氛。但见后者的脸色更见阴沉了,尴尬之下急急忙忙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只是想要开后宫的话,对于姐姐大人来说可选的目标多的很。也许在常人眼中,我的外貌还有些许出挑。”伤流年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但在那个微缩版的众神之国里,我只能算的上是平平无奇。我唯一能算与众不同的地方,也仅仅只是和姐姐大人相近的外貌罢了。” “但是和抱着利用姐姐大人的目的,而选择接近的我不同。姐姐大人对我,却是抱着如同对待家人一般的态度。不仅处处维护着我,也给早已遗忘了父母的我,带来了亲人般的关怀和温暖。” “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我想我会成为阵营中陪伴姐姐大人最久的那一个。并成为帮助姐姐大人迎接宿命终局的,最后一捆薪柴。”伤流年满脸寂寥的说道“那样的话,卑鄙无耻的我,也就不必背负着沉重的罪孽,苟活到今天了。” “所以流年哥,到底发生了…”柏天清小声问道“什么意外?” “本着尽可能保持平衡的原则,大厅中的三方阵营很快就组建完成了。”伤流年淡淡的说道“就想我刚才说的,这种情形下。三方不管是人数上还是总体实力上,都没有明显的差别。自然也就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率先跟其余任何一方发生冲突。” “在包括姐姐大人在内的三方首领协商之下,大家均分了场内死去的监管祭司。并大致划分了,各自阵营在基地内的势力范围。” “因为没有人了解这座,由降临派建造的秘密基地的整体构造。所以三人只是以我们所在的大厅作为中心,各自选定了一个方向作为自己的地盘。之后我们便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拿上那些降临派低阶祭司的尸体,离开了集合的大厅。” “分开之后姐姐大人对我们下达了,她作为首领之后的第一个指令。全面探索我们拿到的基地区域,绘制我们属于我们势力范围的详细地图。”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了解我们地盘各处的状况,用以制定防守计划。接下来好更加有效的守护我们的地盘,应对可能来自其余两方的骚扰和攻击。” 《高天之上》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可用的设备和物资。想要撑到下个极昼之日来临,任何可用的物资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不管那群恶魔有没有对我们撒谎,至少暂时来说。尽可能活下去是摆在我们每个人面前,共同的目标。” “而就在我们对基地进行探索的时候…”说到这里伤流年略顿了顿,沉声说道 “有了个意外的,发现!” 第九百二十七章 意外发现 对话进行到了这步田地,无论后者说出什么话。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都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感到震惊了。可以说从被光头怪人普罗米修斯抓到这里开始,两人就没有遇到多少符合常理的事情。而遇到伤流年之后,更是被对方灌输了一大堆完全超脱认知的事实。 如今要是从后者口中蹦出什么符合普通人认知的话语,反倒更值得两人去惊讶。于是两人就这样波澜不惊的昂着头,神色麻木的听着后者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惊天秘闻, “当时我们正沿着基地内复杂的走廊向深出摸索着,一边绘制着地图一边收集着各种看起来可能有用的物资。”伤流年缓缓说道“突然发现了一间特殊的房间。” “其实说起来,沿途大多数房间对我们来说,都挺特别的。因为平时我们在那群恶魔的监管下,能够活动的空间极其有限。除了供我们休息居住的固定关押区域之外,我们解除到的也就只有对我们进行各种各样实验的专项实验室了。” “那些专供降临派恶魔们使用的房间,不管是用于日常工作的区域也好,还是进行休闲娱乐的区域也好。在我们眼中,都是此生从未见过的场景。” “但是那间房间格外不同,那间房间看上去更像是会供我们使用的房间。但是在场的孩子中,根本没人对那个房间有丝毫的印象。”伤流年微眯起双眼,回忆着说道“我们是在一条走廊的尽头,发现那间房间的。从位置上估算,已经很接近基地外的地面了。” “房间面积并不大,但是门却坚固异常。即便我们动用了独立现实,也破费了一番力起,才将房门打开。里面一片黑暗,充满了腥臭腐败的气味。以致于我们开始还以为,这里是被那群恶魔废弃的食物储藏间。” “等我们引入照明,看清房间里的状况时,才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因为基地整体位于无人岛的地下,房间没有窗户是很正常的。但是那间房间里,却连照明的设备都没有。关上房门之后,完全就是个大号的黑匣子。” “房间的四壁、地面以及天花板,到处都是陈旧的血迹和各种脏器的碎片。角落里也堆放着大量,不成形状的血肉碎块。我们闻到的腐臭味道,就是从房间里腐败血块上散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房间正中间还摆放着一架巨大的,用来固定生命体的拘束装置。四周则散落有大量,被遗弃的各式工具。因此我们断定这间房间,应该也是用来进行一些使用我们的实验。” “至于没有人知道这间房间的存在,可能是因为进入这间房间的孩子,都没能活着出来。亦或者这间房间原本,就是用来处理实验中的失败作品。检查完整个房间之后,我们还是很高兴的。” “啊?这有什么高兴的?”面带不解的少女话刚问出口,立刻就意识到了后者所说的高兴,具体指的是什么事情。顿时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干呕了几声道“那个没事了…伤先生您不用管我,继续说您的…” “嗯。”伤流年面色如常的接着说道“我们将情况上报之后,就在姐姐大人的名令下,开始收集房间里的腐肉。而我所说的意外发现,就在墙角的腐肉堆之中。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个特制的录音笔。” “录音笔?”柏天 清奇道“是故意藏在腐肉中的吗?” “绝对是故意的。”伤流年点点头道“那支录音笔并不是简单的放置在地上,而是深深的嵌在其中一块腐肉之中,明显不希望被别人轻易发现。” “而且那支录音笔的材质是非常特殊的合成材料,既轻便又坚固。如果不是我们这样,将那堆腐肉看作珍贵物资细细检查的话。恐怕很难发现在那堆不起眼的腐肉之中,竟然藏着这样的物品。” “这么看来,那支录音笔的主人,肯定不是降临派的人了?”柏天清分析道“将录音笔放在那里,明显就是为了避开降临派的搜索。” “是的,开始我们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好在那支录音笔造的极为结实,并且使用方式也非常的简单。我们很快就摸索出了,那支录音笔的正确用法。听到了被其主人,记录在其中的内容。”说到这里,伤流年深吸了口气,语带感慨的说道 “而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了‘对灾部’这个组织的存在!” “对灾部?”下方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那支录音笔的所有者,是对灾部的人?” “是的。”伤流年颔首道“那支录音笔的所有者,是对灾部海外分部一个打入那群恶魔之中的卧底。而这支录音笔,就是他偷偷录下的语音工作记录。” “因为那座海岛处于被降临派彻底封锁的状态,完全丧失了和外界的联系。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将收集到的情报集中起来。然后再找机会,将录音笔送到对灾部手中。” “正是通过这支录音笔,我们不仅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为对抗那群恶魔而存在的组织‘对灾部’。同时还知道了为什么,我们会被那群恶魔带到海岛之上,过上这样如地狱般的生活。”伤流年沉声说道 “在此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那群降临派的恶魔,日日夜夜灌输给我们的。我们存在的理由也好,生存的意义也罢,全部都来自于那群恶魔的教导。” “在那群恶魔的洗脑下,我们竭尽全力的挣扎,忍受着各种各样残忍的实验,不知疲倦的在血与火铸就的战斗中打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就像被囚禁在牢笼里的愚昧野兽,我们无暇去思考为什么要活下去。因为光是为了活下去这件事本身,我们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即便就在半小时前,那群恶魔宣布给与我们自由。我们其实也并不完全理解,自由是什么样的。” “在我们看来,所谓自由就是不用再戴着时时刻刻都令我们痛苦万分的拘束器。也不用看监管祭司的脸色,被后者带着去参加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的实验。” “虽然遵循了求生的本能,杀掉了留在岛上的低阶祭司。但我们的人生,已经被牢牢的限制在了那座,全年冰封的无人海岛之上了。我们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一无所知,也完全不能理解那座海岛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即便挣脱了身体上的拘束器,早已被封闭的视野依然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想想还真是讽刺,给我们自由的结果就是。还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我们就在为能活到那群恶魔回归的下个极昼之日,回到被囚禁奴役的生活中。而分裂 成三个阵营,拼尽全力的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甚至为比对方多找到几块腐肉,而感到沾沾自喜。” 伤流年自嘲的冷笑道 “我们就像是群训练有素的猎犬,被那群恶魔像逗弄宠物般玩弄于股掌之间。即便他们解开我们脖子上的锁链,把木棒远远的丢出去。我们能做的仍只有盲目的冲出去,再拼命争抢着那根刻着自由的木棒。然后乖乖的送回到,那群恶魔的手中。” “但是因为有了这支录音笔。”柏天清凝神道“一切就都不同了…” “是啊,那支录音笔就像是照进黑夜中的一束光,彻底颠覆了我们所有人的认知。”伤流年感叹道“我们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还能存在另一种不同的选择。但是记录在那支录音笔中的内容,让我们知道了。原来人的一生,哪怕是堕落为异人的怪物,都可用有不同的选择。” “流年哥你的意思…”柏天清剑眉轻挑,脱口问道“这支录音笔的所有者,还是个异人?” “当然,如果不是异人的话,他也没有那么容易打入降临派的内部。更没有可能知晓那么多,有关海岛秘密基地中实验的种种细节。” “可是伤先生你之前说,那个海岛的位置,已经在北极圈附近了?”少女问道“这个对灾部不是我国政府组织成立的猎人组织吗?为什么会去管,发生在那里的事情啊?还是说有某种类似‘国际刑警组织’的‘国际猎人组织’,对灾部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 “若真有‘国际猎人组织’就好了,但现实中并没有这样的组织。”伤流年苦笑了一声,详细的解释道“实际上像对灾部这样获得当局全力支持的猎人组织,其实是很少见的。同时也因为这样那样我不便和你们明说的原因,对灾部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猎人组织,相互之间并没有很深的往来。” “当然实际上,大多数猎人组织相互之间的对立程度,丝毫不比不同降临派之间的对立程度低。正常情况下,作为扎根于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也确实不会插手境外的降临派势力。” “但万事都有例外,有时候境外的降临派也会将自己的触手,探入z国境内。就比如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正因为并不存在国际性的猎人组织,所以对灾部只得专门成立应对这类事件的海外分部。” “用来解决像我这样的,被带到境外的特别案件。同时对灾部的海外分部,还负责对涉嫌其中的降临派进行打击报复,以此来警告敌人,不要将触手伸入z国境内。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那座海岛上,发现了那支被对灾部海外分部作战人员,藏起来的特制录音笔。” “原来是这样。”少女恍然道“所以当时对灾部的海外分部,已经知晓了那座海岛的存在了?” “严格来说,并没有。”伤流年摇了摇头道“那支录音笔的主人,也就是那名隶属对灾部海外分部的卧底,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传递出去。所以当时对灾部还不知道,那座海岛的准确位置。” “不过这支录音笔中的内容,还是给我们的世界观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并且也正是因为这支录音笔,打乱了那群恶魔的计划。彻底的改变了,那座海岛上的…” “世界线!” 第九百二十八章 不犯之约 几簇明灭不定的火光,在伤流年的瞳孔中摇曳闪动。神色朦胧间,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座孤悬海外的冰封荒岛。流露出口的话语,也透出了几分流连于极地荒原之上的彻骨寒意。 “虽然我之前一直强调,我们这些在那座海岛上,被降临派的恶魔所培养出来的孩子。各个都是如行尸走肉般,麻木不仁的嗜血怪物。但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在智力方面并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任何一支神话中,都不缺乏象征着智慧与狡诈的英雄和神明。故而那群恶魔平时都是通过限制我们与外界的接触,戒断我们的认知渠道来控制我们。仅就智力水平来说,我们中相当一部分异人,都远超人类的正常水平。” “所以还没等听完那支录音笔中存储的录音,负责清理那间房间的几个孩子,就迅速的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伤流年加重了语气说道 “那就是除了等待下个极昼之日,那群恶魔返回海岛之外。还有一个自称‘对灾部’的组织,想要将我们带离那座海岛。” “可是伤先生你刚才还说,那支录音笔的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送出去吗?”孟浮笙问道“对灾部的海外分部,并不知道那座海岛的具体坐标不是吗?” “就算不知道,也并不妨碍对灾部的海外分部,最终找到那座海岛。”多少也算是名刑警的柏天清,对于卧底和线人这方面自然是有所了解的,接过话头回身对少女解释道“对灾部既然能把卧底,安插到降临派的内部。那么就绝不可能。只安排了这一个。” “比如至少要有专门负责和这么卧底,进行情报对接的人员。单单只是双方断开连接这点,就已经算是个很重要的情报了。说明这名卧底所负责的领域,发生了计划之外的特殊状况。” “而这名卧底又是潜伏进了,流年哥他们所在的那座海岛。这就说明当时对灾部的海外分部,已经对降临派这方面的犯罪行为,有了大致的追踪方向。只要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调查下去,比如再派遣新的卧底或者针对性的抓捕相关人员。就有可能抽丝剥茧的,将海岛的具体位置调查出来。” “小柏你说的没错。”伤流年肯定了前者的说法道“对于那支录音笔中的讯息,我们当时也是作出了同样的结论。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便第一时间,将这支录音笔上交给了姐姐大人。” “从录音笔所记录的内容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那支录音笔的持有者已不在了。在那群恶魔决定离岛进行最终实验前,他因为意外暴露了身份。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将这支记录了大量情报的录音笔,藏到了腐肉之中。而他本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之后遭到了降临派的毒手。” 其实这点不用后者说,柏天清也大概能够猜得到。如果不是出现计划外的极端状况,那名隶属对灾部的卧底,也不会让载有重要情报的录音笔离身,并藏在那么刁钻的地方了。 至于在降临派面前暴露了身份的卧底,最终会是怎样的下场,也完全是件不言而喻的事情。说不准那间房间里的血肉碎屑,就有一部分来自此人的身上。 “且不管那名对灾部海外分部的卧底,最终怎么样了。对于岛上的孩子们来说,这支录音笔的出现,无疑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选择。一个不需要依赖那群,醉心于如何用残忍血腥的实验,每日折磨我们的恶魔的选择。” “虽说当时的我 们还无法确定,这个叫‘对灾部’的组织在找到我们之后,会怎用处置我们。不过想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再次落到那群恶魔手中更糟了。” “至少相对于那群恶魔给出的,下个极昼之日归岛这一不知真假的承诺。录音笔中的内容,也给了我们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更值得去期待的希望。”说到这里伤流年语气微滞,轻叹一声道 “我们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啊?”柏天清奇道“事实难道不也是如此吗?” “表面上,是如此的。”伤流年接着说道“在我们将录音笔上交之后,姐姐大人也意识到了这些讯息的重要性。等我们对基地搜索完毕安顿下来之后,姐姐大人第一时间便向所有人公布了笔中的录音。随即带着那支录音笔,孤身去见了其余两方势力的首领。” “回来之后姐姐大人宣称,她已经成功和其余两方达成了互不侵犯的条约。接下来大家只需要团结一致,静待那个对灾部的救援就可以了。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幻想着,很快我们就能和这座地狱般的海岛,以及降临派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魔永远告别了。” “难怪伤先生你说,他们最终并没有打起来。”少女疑惑的问道“可伤先生你为什么说,只是表面上如此啊?” “因为在这份全新的希望之下,掩藏着一个我们所有人都刻意忽略,不愿去正视的事实。”伤流年加重了语气说道“那就是我们根本不能确定,那个录音笔中反复提到的‘对灾部’,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座冰封的无人海岛。” “也是啊…” “可能明天早上,我们就能等来对灾部的救援船。但更有可能的是,直到下个极昼之日到来,那群降临派的恶魔归岛之际。我们仍然没能盼来,属于前者的救援。那么这个所谓的‘新希望’,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对于姐姐大人,以及另外两方势力的首领来说。不管最终我们有没有等来对灾部的救援船,这支录音笔的价值都极为巨大。”伤流年沉声道“凭借这支录音笔,姐姐大人和其余两人。不仅达成了互不侵犯的条约,还达成了一项只有他们三人知晓的秘密协定。” “为了确保不错过对灾部的救援船,按照三方约定的互不侵犯条约。每天各方都会派出一名代表,组成三人的守望小队带着食物、煤油和基地中收集到的可燃物,到地表高处担任岗哨。观察有无船只经过的同时,点燃的篝火也能够成为引导救援船的航标。” “一开始三方的合作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也在姐姐大人的安排下,成为了第三批担任岗哨的守望者。只是出了地下基地后,海岛表面寒冷的气温着实有些难熬。好在海岛高处本就有降临派修建的灯塔,在燃料的帮助下勉强也能应付。” “但这种稳定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出现了问题。”伤流年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了起来 “首先便是食物的问题,即便我们已经将消耗控制在最低水平了。但‘食物’还是很快,就被消耗干净了。这个状况不光发生在我们这边,其余两方也面临着同样的局面。因为互不侵犯条约的限制,三方都没有获取食物的手段。”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就寝。每当照明设备熄灭之后,黑暗中总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饥饿与求生欲的催化下,压抑不住的异常波动,在空气中暴躁 的弥漫着。如果不是有姐姐大人居中坐镇,只怕很多人早就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 “但即便如此,离局势彻底实控也只是时间问题。饥饿是名无比耐心和强大的恶魔,挑动着每个人的本能。以无可抵御的力量,一点点的碾碎在场每个人的理智。” “当大家都觉得死在魔枪布里欧纳克之下,要比活活饿死更加轻松的时候。这场脆弱的平衡,就将彻底宣告终结。而就在局面濒临崩溃的前夕…”伤流年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 “当天担任守望小队的三人,出现了问题。” 隐隐猜到了发生什么的柏天清,下意识的出声问道“什么…问题?” “按照惯例,每天三方的首领会亲自将自己阵营的下个守望者送上地表,再将上个的守望者接回来。来确保守出任岗哨的人员安全,并震慑对方不可轻举妄动。但那天,姐姐大人带回来的,却是对方守望者的尸体。” “对方守望者的尸体?” “是的。”伤流年颔首道“按照姐姐大人的说法,此人违背了三方首领定下的互不侵犯条约,公然出手偷袭了包括我们一方在内的其余两名守望者。” “因为答应了会对听从指挥的人提供庇护,姐姐大人亲自出手,击毙了对方的守望者告慰死者的英灵。并带回了违约者的尸体,作为对方违背盟约的惩罚,以儆效尤。” “可是…”柏天清动了动嘴唇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紧了双唇。 似乎看出了前者想说什么,伤流年神色漠然的说道“当然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们的守望者,那种情况下已经不重要了。姐姐大人击毙了对方,主要是带回了凶手的尸体,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在意,对方的守望者为什么会突然出手违背誓约。比如对于下一个要前往岛面灯塔,担任守望者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要比搞清楚这件事,更为重要的了。” “但是按照姐姐大人的规定,私自离群会被认为是叛逃之举,是要处以极刑的。整日待在地下基地中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前往海岛灯塔的三名守望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加上违反盟约的,是对方的守望者。我们又不可能孤身前往其余两方的阵营,去向对方的首领询问事情的真相。因此只能被动的接受,姐姐大人给出的解释。” “流年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柏天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之后守望者之间互相攻击的事情,又发生了?” “小柏你猜得没错。”伤流年语气平静的说道“之后这类事情不仅发生了,还发生了不仅一次。并且每次姐姐大人带回来的,都是对方守望者的尸体。每次的解释也都完全一样,其余两方的守望者违背盟约,出手攻击了我们的人。” “既然这种状况发生了那么多次,那就应该停止再往灯塔上派驻守望者啊!”柏天清急道“不管究竟是出手违背的盟约,频繁的发生守望者互相攻击的事件。本身不就证明这个守望者制度已经出现了,需要赶紧修正的严重问题了吗?” “我想你们已经发现了,这个守望者制度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伤流年冷冷一笑道“你们真的觉得,向岛上的灯塔派驻守望者这件事…” “可以停下来吗?” 第九百二十九章 守望之殇 无言以对的柏天清嗫喏了半晌,想要否定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亦只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面带不忍的恨声问道 “所以,流年哥。这就是被你称为姐姐大人的那位日女,和其余两方所达成的秘密协定?” “是的。” “那说白了,不就是他们三人联手,欺骗了你们所有人吗?” “是的。” “这这这!”柏天清急道“那这样的话,这样的话!那支录音笔里的内容那是带来的,哪里是什么希望,不是完全变成用来欺骗的工具了吗?” “不然呢。”伤流年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不是早和你们说了吗,不过表面上多了一个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怎么会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已经找到了活下去的可能,明明能够离开那座海岛的!”柏天清不甘心的说道“流年哥你既然后来加入了对灾部,就说明当年你们最后等到了,来自对灾部的救援船不是吗?如果你们再坚持一下的话,如果你们能够再努力…” “诶,小柏你这孩子,还是太过天真了。”伤流年轻叹一声,打断了前者激动的言语淡然说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凭什么坚持到对灾部,救援船的到来呢?” “你们…”柏天清话被再次噎进了嘴里,愣了半天后只得换个角度冲后者质问道“就算没有别的办法了,明知道被选中就是去送死,难道还会有人支持这个守望者制度吗?” “是有人不支持这个守望者制度,但是不支持的人,只有当天被选为守望者的那一个。”伤流年语气平静的说道“而其余的人,都是非常支持守望者制度的。” “尤其是已经担任过一次守望者的孩子,更是这个制度的狂热拥趸。毕竟在所有人都轮过一遍之前,我们这些已经担任过的人,是不会被再次选上的。” “你们这是谋杀!”柏天清颤声道“难道流年哥就因为你已经担任过守望者了,所以你也认为这么做是对的吗?” “你说这是屠杀也无妨,我并不否认小柏你站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角度,从道德层面上对姐姐大人的决议提出指责。”伤流年坦然说道“但不管是现在还是当年,我都会毫不动摇的支持姐姐大人的做法。” “如果小柏你是在同情死去的那些孩子,那我可以告诉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就像我说的,除了当天被选为守望者的人之外,没有人反对这项制度。若这是一场谋杀,那么毫无意外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而且对于我们来说,姐姐大人定下的守望者制度,就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如果姐姐大人没有凭借那支录音笔,和其余两方阵营达成互不侵犯的约定。为了争夺活到下个极昼之日的名额,我们早就陷入你死我活的绝命厮杀之中了。” “因为有了建立在三方互不侵犯条约之上的守望者制度,才尽了最大的可能延续了我们的生命。没有增加人员的损耗,最大限度消弭了可能发生的争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大家只会在混乱和争斗中死的更快。” “…”尽管知道后者说的没错,柏天清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辩驳道“我承认流年哥你说的没错,你口中那位姐姐大人的做法也是非常理性的。但我不得不说,人是不能理性到这种地步的。” “我也并不认为我们还有资格,自称为人类 。”伤流年丝毫不以为忤的说道“我们之中有资格被称为人类的,早在堕落为异人之前,就死光了。” “那,伤先生。”孟浮笙悄声问道“最后你们等了多久,等到了对灾部的救援船?” 对于少女的问题,这次伤流年没有正面给出回答。盘旋在眉宇间的哀伤质之意愈发浓郁了几分,犹如自言自语般缓缓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早些来,如果对灾部能够早些找到我们,只要早上几天就好。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了…” “所以,对灾部找到你们的时候。”少女试探性的问道“岛上还剩下,多少人了?” “对灾部找到那座岛的时候。”伤流年默然良久之后,轻声说道“岛上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 “…我一个了。” “诶?!” 这个回答令下方两人,顿时大感惊讶。因为之前伤流年曾说自己的实力,在那群孩子之中并不算强。实力最为强大的三个异人,也并没有打起来。所以两人原本以为,最终岛上活下来了不少人。至少身为首领的三人,一定会活下来。 此刻知道最终活下来的,竟然只有伤流年一人,事情突然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两人看向后者的眼神里,也隐隐笼罩上了层疑云。 “看来你们对于这个结果,很惊讶对吗?”看着两人不解的眼神,伤流年幽幽轻笑道“在你们看来,像我这样的废物,一定没有资格在那种情况下,活到最后的对?” “呃,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少女连忙开口解释,言不由衷的说道“只是没想到实力最强的那三个人,竟然一个都没有活下来。难怪伤先生你之前说,要活下去不仅要有实力,运气也痕重要呢。这么看,伤先生你的运气真的是很好啊!” “可是光凭运气好,恐怕并不能帮助流年哥你成为最后的幸存者?”柏天清不顾身后少女频频扯动自己衣襟的手,剑眉紧皱盯着后者问道“我很好奇,既然之前你说那三人之间,并没有爆发正面冲突。那么他们三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或许是病死的呗。”眼见前者无视了自己的暗示,少女急急忙忙的开口道“哪怕能有一个幸存者也是好事,柏哥哥你总去关心那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是啊,光凭运气好,可不能成为最后的幸存者。”伤流年笑了笑,面色如常的说道“接下来就让我告诉你们,那座岛上最后发生了什么。” “虽然在姐姐大人看来,守望者制度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其余两方的首领,并不这么想。他们会应下和姐姐大人之间的秘密协定,一方面是因为相信录音笔中提到的对灾部,会找到这座海岛。” “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这样可以更加安全有效的,掌控自己的手下。并且不用担心与其余两方,发生激烈的冲突。当然也可以说,这第二个原因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甚至在我看来,姐姐大人她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尽管守望者制度得到了我们几乎所有人的认可,但随着时间的增加,迟迟等不来对灾部的救援船情况下。其余两方的首领,率先对守望者制度失去了兴趣。” “因为这么做虽然能够让尽可能多的人,坚持的更久。但存活的人越多,对资源的消耗便越大。反倒不如只让少数人或者一个人活下来,能够坚持的时间更长。若 直到最后都没有等来对灾部的救援,很多资源便等于白白浪费掉了…” 说到这里伤流年略顿了顿,哂笑道“或者说,他们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被白白浪费掉了。” “于是他们背弃了自己的承诺,向自己的手下发起了攻击。在守望者制度的消耗下,两方阵营残余的异人即便联合起来,也完全不足以和他们的首领抗衡。短短一夜之间,他们就将己方阵营的所有人,全部屠戮殆尽了。” “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柏天清忽然插嘴问道“日女不是禁止你们,和其余两方阵营接触吗?” “自然是当天去接守望者的姐姐大人,告诉我们的。”伤流年道“也正因为如此,当天姐姐大人带回来的,是我方守望者的尸体。” “其实这才是,那三人之间秘密协定的真相对吗?”柏天清寒声道“他们三人约定的守望者制度,根本就不是个让大多数人活下来的制度。只是一个将同伴人数削减到,没有能力威胁到他们的制度,我说的对吗?” 被触手禁锢在半空中的伤流年,低下头来深深的看了前者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如果对灾部的海外分部,能够在那天之前找到那座海岛。那么守望者制度,就是唯一能让大多数人活下来的方法。” “可是对灾部没有在那天之前,找到那座海岛!” “所以守望者制度,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伤流年平静的说道“我们想要的,就只是活下去而已。” “…为了活下去,你们什么都不在乎了,是吗?”柏天清颤声问道 “是的。”伤流年颔首应道“只有活人才会考虑什么该在乎,而死人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这样的话,”少女忍不住问道“伤先生你最终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守望者制度虽然瓦解了,但是剩下的孩子也已经没有,违抗姐姐大人命令的资格了。我们能够做的,只有被动的接受降临到我们身上的命运。最后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我和姐姐大人了。” 说到此处,伤流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得最后几近呢喃。下方的两人不得不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才能分辨出从后者口中流淌出的每个音节。 “我曾问过姐姐大人,为什么独独让我活到了最后。姐姐大人和我说,因为我一直很乖很听话。不管她下达什么样的命令,我都会毫无怨言的去执行。平时也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旁。” “我说我之所以听话,只是因为怕被她杀掉。总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也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怕离了她的视线,就被别的孩子偷偷杀掉了。” “听完姐姐大人她笑着对我说,就是因为到了这个地步,我都这么诚实。所以她才中意我,让我成为所有孩子中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然后姐姐大人她问我,想不想继续活下去。活到那个录音笔中提到的对灾部,派人把我们从这处炼狱中解救出去。我说我想,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 “姐姐大人说她有办法找到吃的,而且是足够我们两个人,一起活下去的食物。因为我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也是她最信任最放心的孩子。所以她才将我留到最后,与我共同分享这些食物。而接下来她需要我跟她一起” “去取这些食物” 第九百三十章 背弃之举 从伤流年近乎梦呓的话语中,下方两人意识到。那位日女所说的,能够让两人都活下去的食物是在哪里了。柏天清仰头问道 “所以,那位那位日女,最终还是打算对另外两人出手对吗?” “是的。”伤流年点头答道“姐姐大人认为与其等到身体被饥饿拖垮,陷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再出手。不如趁现在先发制人,这样还能抢占到一点优势。” “优势?”孟浮笙好奇的问道“是说日女姐姐的实力,要比其余两人强一点吗?” “不,姐姐大人所说的优势,指的是我。”伤流年解释道“姐姐大人告诉我,之所以将我留到最后。除了我是最听话的一个之外,还因为她看中了,我的独立现实。” “因为我的独立现实是具现了阿喀琉斯的盾牌,能够帮助她在与其余两人的战斗中,提供十分关键的掩护。姐姐大人的魔枪布里欧纳克,能够瞬间对视线内的敌人进行绝杀。但同样的,独立现实具现了奥丁的孩子,同样可以使用永恒之枪冈格尼尔,瞬间洞穿姐姐大人的心脏。” “姐姐大人需要我在她与奥丁的战斗中,在她身前替她挡下这必中的一记。甚至不用完全挡下,只要稍微迟缓一下对方的进攻。就这一点点的迟滞,就足以让布里欧纳克,将对手彻底绞为齑粉了。” “击败奥丁之后,资源得到补充的我们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和宙斯拖下去了。只需要避开和后者的争斗,耗到对方油尽灯枯之际。我们就将是整个岛上,最后活下来的人。” “按照姐姐大人的推测,那时候就算没有等到对灾部的救援船。离极昼之日业已不远了,一手缔造了这间地狱的恶魔们,也差不多该回到这座海岛上了。” “那么…伤先生。”孟浮笙好奇的问道“你的独立现实,真的能挡住那个永恒之枪的一击吗?” “我当时听完姐姐大人的计划之后,也问出了和孟姑娘你一样的问题。”伤流年轻声说道“姐姐大人给我的回答是:我的独立现实,一定能挡住永恒之枪冈格尼尔的攻击。而她也会第一时间,击毙奥丁的。” “所以真的能挡住?” “不,挡不住。”伤流年摇摇头道“永恒之枪是百发百中的神枪,只要掷出就一定会命中目标,可以刺穿它击中的任何东西。” “就算真的有能够挡住这记投击的独立现实,也不会是我的阿喀琉斯之盾。双方的差距太大了,彼此的独立现实存在着质的不同,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即便对方并不是以贯穿而闻名的神枪,我恐怕也没有挡住对方攻击的资格。” “如此说来,那位日女姐姐岂不是,单纯想要利用伤先生你做肉盾了?”少女道“实际上她的计划是,想要让你成为吸引对方出手的诱饵。然后再趁机,发动自己的魔枪?” “恐怕不仅如此。”柏天清缓缓说道“就算伤先生侥幸活下来了,击败奥丁之后也获取了物资。两个人怎么可能比只有一个人的宙斯,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我想那个日女从入手你们发现的那支录音笔开始 ,就在计划着这一切?先是约定好互不侵犯的条约,来避免三方爆发冲突。然后再依靠守望者制度,引诱其余两人一起消耗蚕食自己附庸。” “最后预留一个诱饵,作为针对奥丁的杀手锏。再依靠更多的资源,耗垮最后一名对手。成为那座海岛上,最后一名幸存者。”柏天清看着后者问道 “所以如果遵照了对方的命令,就算流年哥你能够在和奥丁的交战中活下来。之后我想也会被那位日女,亲手杀死?” 在前者的注视下沉默了片刻之后,伤流年无声的笑了笑道“一开始,我也是想小柏你这样想的。但是就算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无力违抗姐姐大人的命令。” “可那座海岛上最终活下来的,是流年哥你,而不是日女。”柏天清面带不解的问道“是在和那个独立现实,具现了主神奥丁的异人交战时,发生了什么计划外的变故吗?” “确实发生了计划外的变故,但这个变故并不是和奥丁交战时发生的。”伤流年怔怔的看着远方,魂不守舍的说道“不,那不是什么计划外的变故。那本就是姐姐大人的,计划…” “当姐姐大人带着我离开藏身之处,动身前往奥丁的地盘时。跟在姐姐大人身后的我,满脑子都在想,该怎样才能在永恒之枪的攻击下存活。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活下去的可能。更何况就算我真的活下来了,姐姐大人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 “这样的话,活下去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趁我们找到奥丁前,杀掉姐姐大人。这样既不用去挡永恒之枪,也不用担心会被姐姐大人杀掉了…” 虽然伤流年所说的,都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后者能够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揭示了最后的结局。但下方两人听到这里,心弦仍忍不住随着对方的叙述,渐渐紧绷了起来。随着对方的描述,犹如自己也置身在了,那座遍布绝望与血腥的修罗场。 “虽然曾发誓会尊从姐姐大人的所有命令,但当背叛姐姐大人的念头,从我心中冒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异人本就是没有什么忠诚可言的怪物,更何况承诺会保护我们的姐姐大人,不也同样已经亲手葬送了,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吗。” “我当时唯一犹豫的地方在于,面对姐姐大人,我有没有偷袭成功的可能。如果我未能一击得手,那么我将瞬间被布里欧纳克光铸的枪尖绞杀。所有在姐姐大人视线中的敌人,都无法逃脱被光枪贯穿的命运。” “可随着我们逐渐逼近奥丁控制的地盘,已经没有可供我犹豫的时间了。于是我觑准了机会,具现出了阿喀琉斯之盾,从后面重重的击打在了,姐姐大人的后脑之上…” 说到这里伤流年的眼神已经彻底空洞了下来,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座残酷的地狱中。如古典雕塑般英俊的面庞剧烈的扭曲起来,在周围大量蠕动的触手映衬下,如同自深渊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场偷袭意外的成功。姐姐大人就像完全没有料到,我会背叛她一样。在被我砸中后脑之后,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便 瘫倒在了地上。我完全没有想到,近乎无敌的姐姐大人,竟然就这样轻松的被我打倒了。” “偷袭得手后的我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刻骑在姐姐大人的身上,举着盾牌对着姐姐大人的头颅疯狂的砸着。直到将她的头颅彻底砸成了一滩肉泥,身体也再也没有丝毫的反应之后,我才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巨盾。” “之后我将姐姐大人的尸体,拖回了我们之前藏身的地方。那晚,我就像姐姐大人平时拥着我那样,拥着她无头的尸体。仍不敢相信,我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杀掉了姐姐大人。杀掉了一直保护着我,偏袒着我的姐姐大人…” “这…这也…这也不能完全怪伤先生你…”孟浮笙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毕竟如果伤先生你不这样做的话,死的就是你自己了。” “不,不是这样的。”伤流年拼命摇着头,用力之猛简直像是要把,自己的大脑从双耳中甩出去一般“我本来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姐姐大人安排我当第三批守望者,如果不是姐姐大人对我格外照顾,凭我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在那些如地狱般的日子,是姐姐大人陪着我一起坚持下来的。就算姐姐大人想要让我作为,她和奥丁死斗时的诱饵,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利用我,姐姐大人一定能够活到最后。而没有了姐姐大人,我根本不可能从那两人的手中活下来!” “我害死了姐姐大人!”伤流年痛苦的说道“换来的,不过是几日的苟延残喘罢了。” “但最后,正是因为多活了这几日,正是因为你的这次选择…”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柏天清,只得开口顺势安慰道“让流年哥你等来了对灾部的救援,最终从那座地狱中活下来了不是吗?” “让我活下来的,并不是我的这次无耻的背叛。”伤流年几近呻吟的说道“让我活下来的,是姐姐大人!”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柏天清道“但是如果流年哥你不动手的话,死的就是你了不是吗。” “不,不是,你们不明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伤流年的情绪愈发激动了起来,奋力的挣扎着。带动着禁锢着他的触手,也跟着剧烈的摇晃着。粘连在触手之上的腥臭液体,也被甩的四散飞溅开来。 下方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吓的忍不住稍稍后退了几步。从见到伤流年第一面算起,后者就一直给两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深沉和淡然之感。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对方都能从容应对。从未想过英俊平和的后者,也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在杀掉姐姐大人之后,我便后悔了。我知道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然无法抵挡死亡的恐惧。可是我还是后悔了,回想着那些和姐姐大人共同度过的日子。我深深的后悔了,我不该背叛姐姐大人的,我应该将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姐姐大人的!” “现在想来,在那些天里,我可能爱上姐姐大人了…”在一番声嘶力竭的发泄之后,伤流年无力的垂下了头颅,喃喃说道“那晚在姐姐大人的尸体上” “我成为了一个男人…” 第九百三十一章 希望之花 这番透着诡异与癫狂的话语,直听的下方柏天清与孟浮笙两人目瞪口呆。混乱的思绪已经有些追不上,后者的节奏了。 如果说刚开始两人还能听明白,伤流年是因为想要谋求生路,而选择了背叛偷袭日女。但当听到对方突然宣泄而出的情感,和那晚所做的亵渎之举时。两人已经有些搞不清,后者对于日女究竟是怀着,怎样一份感情了。 “所以,那个…流年哥你…”柏天清愕然半晌,结结巴巴的说道“是说其实你一直,爱着日女…只是那晚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真实感情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伤流年缓缓的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苦笑一声道“在此之前,我对姐姐大人的感情。应该只是单纯因为身处绝境之中,而对强者本能的服从与依赖…” “但那晚之后,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姐姐大人对我抱有的爱意。我才明白,我究竟做了多么愚蠢和卑鄙的选择。但是一切已经太迟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去回应姐姐大人对我的爱了。” “既然姐姐大人希望,我能够活下去。那么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有将这份爱意,深深的掩埋在心底。背负着这份无法洗刷的罪孽,恬不知耻的活下去了…” “啊?啊这,呃…既然日女小姐,希望流年哥你能活下去的话…”面色古怪的柏天清搜肠刮肚的想着安慰的话语,言不由衷的说道“那么我觉得流年哥,你大可不必如此自责。而是应该继承日女小姐的遗愿,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 听到这话伤流年眼睑微垂看向前者,直看得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心里开始感到有些发毛时,方才幽幽的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关于姐姐大人希望我活下去这件事。是我为了逃避背叛的罪行,而自我杜撰出来的?” “呃…没有,完全没有。”被说中了心思的柏天清慌忙大摇其头,连声否认道“流年哥你误会了,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同样柏天清身后的少女也跟着连连点头,满脸都写着“我也绝没有这个意思”这几个大字。看到下方两人紧张兮兮的反应,伤流年淡然一笑,没有理会两人的辩解自顾自的说道 “你们会这么想也很正常,这种话从我这么一个背叛者口中说出来。怎么看,怎都像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不是,流年哥其实我们…” “其实你们并不需要同情我,也不需要安慰我。”伤流年声音轻柔但坚决的打断了前者的话,面色平静的说道“但我说的确实是事实,我并不是在为自己的罪责寻求开脱。” “道德良知这种东西,对我们异人来说毫无价值。为了活命而背叛同伴,这对异人来说做出这种选择,根本毋须任何的犹豫。” “但就像我说的那样,让我活下去的是姐姐大人,或者说…”伤流年加重了语气说道“在我偷袭得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姐姐大人将是否想要活下去的选择,交给了我。” “小柏、孟姑娘,你们没有亲眼见过独立现实的异常度,达到了极致的异人。所以你们根本无法想象,姐姐大人的强大。”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当我亲身体会了那种境界之后,我才终于明白。那天我的偷袭,根本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 “也就是说,日女小姐其实早就知道了流年哥你会偷袭她。”柏天清骇然道“但却完全没有选择阻止你,是吗?!” “姐姐大人不是知 道我会偷袭她,而是给了我反抗的动机,创造了让我觉得可以偷袭成功的机会。”伤流年长叹一声道“如果姐姐大人她真的想让我去做,她和奥丁决战中的诱饵。我根本不可能有丝毫,反抗她的机会。” “不管是将作战计划告诉我也好,还是在前往奥丁所在地时,故意走在我前面也好。这一切都是姐姐大人,所故意为之的。甚至就连要我替她挡下一次永恒之枪冈格尼尔这句话,都是在骗我。” “当后来我亲自面对奥丁的时候,面对达到了那个层次的异人。我不仅做不到挡下对方的一击,我根本连去挡的机会都没有。在那种层次的战斗中,我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姐姐大人编织的谎言罢了。” “难怪,伤先生你说日女小姐对你抱有爱意了…”少女若有所思的说道“若非如此,也不会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流年哥。”柏天清不解的说道“你不是说对于异人来说,求生欲是压倒一切的本能吗?那为什么日女小姐她…” “我也不知道,姐姐大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永远都没有机会从姐姐大人的口中,得到答案了。”伤流年忧郁的说道“后来得知了这件事的任源,曾给过我一个解释。” “任源?”听到这个名字从后者口中蹦出来,少女浑身一个激灵,好奇的问道“伤先生你说的是那个,之前我和你提到的。那个半夜摸进我房间,说能帮我找回记忆的怪人吗?” “嗯,就是他。”伤流年点点头道“虽然他是个很危险的家伙,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非常有实力的家伙。” “他对我说,当异人达到了姐姐大人的那个层次,已经不能看作普通的异人了。其自身的独立现实,已经足以抗衡现实世界的侵蚀了。对于他们来说,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自然也会发生不同。” “当然即便如此,像姐姐大人那样愿意牺牲自己,将活下去的希望留给我的情况,也是极为罕见的。更不要说是在那群恶魔的教导下,所成长起来的我们了。能够做出这样的决断,不得不说是个难以想象的奇迹。” “同时他也认为,当时姐姐大人自己对于要不要将活下去的希望让给我,内心之中其实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所以姐姐大人才决定带着我,去和奥丁做最后的决战。并将有关我们两人生死的最后抉择,交给了我去判断。” “如果直到找到奥丁的时候,我仍旧没有做出反抗,从后偷袭姐姐大人。那么姐姐大人就会和奥丁,展开关乎双方宿命的最终决战。若是此战能够获胜,姐姐大人就能凭借更多的食物耗赢宙斯。若是此战失利,那么姐姐大人便会坦然接受这场命定之死。” “可若是我半途反抗,选择偷袭她的话…”伤流年略作停顿,平复了下心绪道“任源说这可能是姐姐大人,最想看到的结局。” “这是因为…”少女小声问道“爱吗?” “我认为是的,但任源觉得,不仅如此。”伤流年轻声解释道“任源认为,我在所有孩子中能够活到最后,肯定是因为姐姐大人的偏爱。但姐姐大人将自己命运的走向,交付到我的手上。则是与降临派那群恶魔划定的命运,做出的绝命抗争。” “会像对待家人那样偏爱我也好,会用那支对灾部的录音笔和其余两人做交易也罢。姐姐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挣脱那群恶魔费尽心机,在那座海岛上为我们设下的牢笼。都是她对这个世界, 思考之后所做出的呐喊。” “任源认为在那座海岛上,有且只有一个,真正活着的人!那就是姐姐大人!”伤流年的双眼中,绽放出两朵异样的色彩“其余所有人,都不过是那群降临派恶魔操控下的血肉傀儡。是为了完成那群恶魔写下的剧本,而被创造出来的没有思想的棋子。” “唯有姐姐大人,我唯一的女神!在那片虚构的地狱中,觉醒出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人格。并最终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走向了生命的完结。她虽然不是那座海岛上活到最后的人,但她却是那座海岛上,唯一真正活过的人。” “姐姐大人没有屈从于,那群恶魔打造的虚伪宿命她选择向世界,发出了属于她自己的反击!在那片血肉粪土堆砌的泥浆之中,在我们这种扭曲挣扎的卑劣蛆虫之中。只有姐姐大人,成为了盛开在丑恶黑暗之中的,唯一一朵希望之花。她主宰了,自己的命运。” “而我,正如任源所说的那样,只是个为了苟活下去而无所不用其极的,自私自利卑鄙无耻的怪物罢了。(详见第二百七十九章)”伤流年将头深深的埋低了下去,满脸痛苦的说道“我摧毁了那朵希望之花,我亲手碾碎了那座地狱中,最后残存的人性!” “呃,说实话伤先生,我其实不是很懂您说的这个,人性啊,还是抗争什么的。”见后者极度悲戚的摸样,少女于心不忍的说道“但是我真的觉得,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我觉得换做任何一个人…” 说到这里少女下意识的瞅了瞅身前的柏天清,觉得“任何”这个字眼似乎不太恰当。轻咳了一声改口道“我是说,换我在那种情况下。我想我应该会做出和伤先生你,同样的选择。只是说,就算那位日女姐姐愿意装作没有发现我的偷袭,我也没能力杀了对方罢了。” “不,孟姑娘,你做不到。”伤流年摇了摇头,嗓音嘶哑的说道“正是因为异人跨过了,人类所不能跨越的界限,所以异人才会成为异人。” “孟姑娘你之所以不会做出与我相同的选择,不是因为你没有做到那种程度的能力。而是因为你根本不会那么做,所以才无法从异源处获得,让你做出那种选择的实力。” “我并不觉得…”这边少女话未说完,后者已抢先一步反问道 “孟姑娘,你现在已经知道你的父亲,和囚禁你的降临派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和交易了?我是说假如,假如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就可以从这里顺利脱身。你会接下那柄,递到你手中的利刃吗?” “我…”孟浮笙被后者的问题当场噎住,白皙的面庞渐渐灰沉下去。一直故作坚强的脸蛋上,浮现出了层层拂拭不去的悲凉。尽管她最终并没有将自己的答案说出口,但沉默已经替她给出了回答。 “我希望你们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堕落成我这般摸样。”伤流年沉痛的说道“千万不要跨过那条界限,对于凡人来说,死亡的痛苦纵然能够压倒一切。但都不及跨越那条界限之后,多苟活一秒所带来的煎熬。” “我记下了。”少女忍住了溢出眼眶的泪水,强撑着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这么说来,日女小姐的死也是得偿所愿了。”柏天清叹息过后,忍不住再次问道“流年哥你刚才也提到了,你之后见到了奥丁?虽然日女小姐牺牲了自己,将生的希望留给了你。” “可你又是怎么在奥丁手中,活下来的?” 第九百三十二章 受肉仪式 当话题从日女的身上移开之后,伤流年的情绪便明显的轻松了几分,语气淡然的说道 “我是怎么从奥丁手中活下来的吗?这个倒是容易的很,我把他杀掉了。” “噢,原来流年哥你把那个奥丁…诶?!”柏天清猛地反应了过来,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流年哥你不是说,那个独立现实具现了奥丁的异人。还有,还有那个独立现实具现了宙斯之力的异人。他们的异常等级,也已经达到了异人能够触及的巅峰吗?” “是啊,他们是触及了异人的颠覆。”伤流年平静的说道“但并不妨碍我之后,杀掉了他们。” “这,伤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孟浮笙也跟着满脸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以你的实力,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吗?” “那是在姐姐大人死去之前。而在那晚之后,我便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躲在盾牌后面的懦夫废物了…”良久的沉默之后,伤流年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 “因为我继承了,姐姐大人的魔枪,布里欧纳克!” “异人的独立现实,原来还是可以继承的吗?!”之前经过后者的科普,异人的独立现实在柏天清眼里,就是如同特异功能一样的存在。此刻听到对方说继承了日女的魔枪布里欧纳克,顿时感觉自己不久之前建立的认知,又统统被颠覆了。下意识的吐槽道 “所以流年哥,你们异人的独立现实其实是和变身腰带一样,只要是相性良好的,谁拿到手里都能用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变身腰带,是什么样的东西。不过我想应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伤流年沉吟了片刻之后,简略的讲解道“虽然通常情况下,独立现实只是建立在异人自身的认知之上。如果异人死去,其独立现实自然也会随之消亡。” “但是这只是通常情况,就像我无数遍和你们强调过的那样。独立现实之所以被称为独立现实,正是因为其本身乃是完全无法从常理去解释的现实。异人的独立现实和现实世界相比,并非从属关系,而是完全独立的存在,因此才会被冠以‘独立’之称。” “换句话说,对于独立现实来说,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伤流年重重的说道“只要你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 “啊。”听得云里雾里的少女歪头问道“所以说,伤先生你之后靠支付了巨大的代价,继承了日女姐姐的魔枪了是吗?” “严格来说,并不是我通过支付代价,来继承了姐姐大人的魔枪布里欧纳克。”伤流年摇摇头道“而是姐姐大人通过牺牲,将自己的魔枪布里欧纳克,传承到了我的手中。” “可是日女姐姐她,不是被伤先生你…”少女懵懂的问道“呃,我的意思是说那时候日女姐姐她,不是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姐姐大人当时,确实已经死了,但姐姐大人的死并不是普通的死亡。早在身陨之前,姐姐大人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到了。”伤流年满怀着崇敬与钦佩的语气,一脸骄傲的说道 《基因大时代》 “姐姐大人是死在前往决战的道路上,并为他人开辟了生命的希望。在凯尔特神话的加持下,姐姐大人将自己的死,升华成为了一场壮烈的牺牲。而姐姐大人的灵魂,也藉由这场伟大的牺牲,成为了至高的英灵!” “姐姐大人知道没有了她,我根本无法与其余两人抗衡。同样也知道我为了活下去,也一定会将她的 躯体带回我们之前的藏身之地。于是姐姐大人的英灵,便凭依在自己的躯体之上。” “之后我与姐姐大人彻底融为一体之后,我依靠姐姐大人延续了生命。而姐姐大人的英灵,也借此在我的身上完成了‘受肉仪式’,将自己的独立现实以另一种方式,彻底的延续了下来。” “当然即便让姐姐大人的英灵,通过我的身体完成了受肉,变相让我继承了魔枪布里欧纳克。但这毕竟不是,属于我的独立现实。 相比已经触及到极限的姐姐大人来说,我只能算是勉强将一只脚,迈入了那个难以想象的领域。” “呃…说实话光流年哥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就挺难想象的。”柏天清按着自己的头,大脑飞速的运转,想要抓住脑海中飘过的那一个个令人费解的字眼。 对于半个老二次元的柏天清来说,理解后者口中说出的每个词,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把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得出来的结论,就完全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了。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他为自己警队师父鱼谦科普二次元知识时的翻版。 至于他身后整个青春都在夜店和床第之间往返的富豪千金孟浮笙,更是对这种怪力乱神的描述一窍不通。不过其实早从聊天开始不久,她就跟不上双方对话的节奏了。此刻更是因为方才后者有关自己父亲的那个“假如”搞得心乱如麻,也没有心思去深究个中细节了。 “我知道刚刚说的这些,对你们来说很难理解。不过有关异人的种种,你们也并不需要进行深刻的理解。实际上对于当年姐姐大人,究竟是如何做到这点的,作为当事人的我也是一知半解。”伤流年微微一笑,对着下方有些发懵的两人说道 “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奇迹就可以了。任源曾告诉我,那场简陋的受肉仪式,竟然能够在我这个一无所知的小白手中成功。只能说明姐姐大人倾注在其中的意念和希望,已经强烈到足以引起异源注意的程度。” “他认为我最终能够成功继承魔枪布里欧纳克,相当于已经死去的姐姐凭借强烈的执念,在我身上再次创造出了一个独立现实。能够引发出这样的奇迹,可见姐姐大人临终之前,已经触及到了属于神明的领域。” 说到这里伤流年浑身上下绽放出了极为强烈的气势,睁圆了双眼高高昂起了头颅,满脸狂热的宣言道“但在我看来,姐姐大人能够做到这种事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姐姐大人她,就是。” “我!的!神!” 见证了后者三番两次失态的摸样,下方两人尴尬之余也感到十分的惊讶。初识伤流年时,对上身上的优雅与从容此刻荡然无存。显然再蠢的人也能看出,这个被后者称呼为‘姐姐大人’的日女,在其生命中的重要性,绝对是无可替代的。 要知道之前后者提到自己,被既是自己工作上的搭档又是未婚妻的龙牧背叛时,情绪上都没有出现多少明显的波动。这也让两人意识到,伤流年今天非要和他们谈起这位“心中女神”,恐怕不仅仅是无聊之际满足他们好奇心这么简单。 “虽然我和柏哥哥一样,也不是很理解伤先生你说的这个‘受肉仪式’。”少女轻咬玉指想了想道“大概意思是指,通过继承日女姐姐的魔枪之后,伤先生你的独立现实也触摸到了异人的极限了,是吗?” “继承了姐姐大人的魔枪布里欧纳克之后,确实让我的实力在本质上有了无比巨大的提升。但离触碰异人 的极限,还差的很远。”伤流年从狂热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解释道“不过凭借姐姐大人的魔枪布里欧纳克,我确实有了和其余两人的一战之力。” “难怪流年哥你会说,是日女小姐让你活下去的了。这么看来,日女小姐寄托在流年哥你身上的情感,已经超越亲情和爱情的范畴了。”柏天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所以说,之后流年哥你就是凭借日女小姐的魔枪,在死斗中战胜了被称作奥丁和宙斯的那个异人吗?” “我是凭借姐姐大人的魔枪布里欧纳克战胜了那两人不假,但过程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艰难,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死斗。”伤流年淡淡一笑道“毕竟若是正面对上,我根本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在对灾部之中,我的独立现实虽然被评为了a级。但是和那群真正触碰到了极限的怪物相比,我只是空有比拟a级异人的力量,其余方面远则称不上抵达了那个领域。在他们眼中,我并不算是真正的a级异人(见第四百四十七章)。” “这样啊…”柏天清显然无法理解,评价异人除了力量之外,还有哪些称得上重要的方面。只是顺势好奇的问道“那流年哥你最后,是怎么战胜那个奥丁和宙斯的?” “其实说来也简单。”伤流年轻蔑一笑道“和牺牲了自己的姐姐大人相比,那两人不过只是两具空有力量而无思想的血肉躯壳罢了。他们的结局,怎么可能逃过姐姐大人的安排。” “我之前有和你们说过?对于异人来说,想要虚张声势夸大自己的实力可不容易。但对于强者,想要掩藏自己的实力,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哦。”柏天清应道“有提到过!” “那两个无知的蠢货,又怎么能够理解姐姐大人所引发的奇迹。”伤流年冷笑道“只要我收敛起魔枪布里欧纳克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我就只是个能够随手捏死的蝼蚁罢了。” “当我分别找到他们,对他们说姐姐大人已经因为和另一方的战斗深受重伤。而我愿意投靠他们,带他们前往姐姐大人藏身之地的时候。他们虽然怀疑这是姐姐大人利用我设下的陷阱,却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即便a级异人能够轻易掌控周围的一切,但他们也根本抵挡不住来自身畔的,同等级别力量的偷袭。当他们发现姐姐大人的魔枪布里欧纳克,是从我的右手上发出时。再想要反制已经太迟了。” “原来如此…” “而就在我杀掉那两人之后不久,对灾部海外分部的鹰隼大队,也终于找到了那座海岛的位置。派遣救援船,登临了那座被降临派恶魔掩藏起来的无人海岛。”伤流年神色晦暗的说道 “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那座曾经关押了数千名孩子的地狱,最终只有我自己,等到了这迟来的救赎。” “不,对我来说那并不算是救赎。那座海岛之上,值得救赎的就只有姐姐大人一个人罢了。我的肉体虽然离开了那座海岛,但我的灵魂却早就已经钉死在那座地狱中了。我将永远背负着洗刷不掉的沉重罪孽,直到迎来肉体的终结。” “而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伤流年越说语气越沉重,透着股毋庸置疑的狠厉与决绝“在这具罪孽之躯彻底腐朽之前,穷尽我所有的力量,向当年那些恶魔,向所有降临派的恶魔,以及协助这些恶魔的堕落者。” “发起不死不休的报复!” 第九百三十三章 两次死亡 一番交谈下来,柏天清和孟浮笙不仅没有从后者口中,问出从此地逃出的方法。反而从上流年处听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黑暗童话。在唏嘘感叹了下对方悲惨的经历之后,也对降临派的残忍恐怖,有了更为生动的认知。 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和这样的组织产生了联系,再回过头来看十多年前母亲艾迪的离家出走,由不得孟浮笙不往令人失望的方向去想。这让心乱如麻的少女,对接下来的处境更加忧心忡忡了。 约莫过了顿饭的功夫,淡蓝色的薄雾中阴影闪动。柏天清去而复返,再次出现在了伤流年的面前。神色迟疑的看着后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哦,小柏你怎么又回来了?”伤流年淡笑着问道“是想起有什么事情,忘了问吗?” “呃,算是。”柏天清看着情绪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后者,斟酌了片刻言语拘谨的问道“那个,流年哥你被困在这里动都不能动,平时是怎么吃饭的啊?” “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问题了?”伤流年用眼神向自己下半身示意了一下,笑着解释道“看到那根和我下半身融为一体的触手了吗?我平时的营养供给,还有排泄问题都由那根触手代劳了。” “这样啊。”柏天清点着头口中没话找话的说道“还能这样啊,原来如此,这么神奇啊。” “是啊,很神奇?”伤流年失笑道“我说小柏,你转回来不是相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 “额…这都被流年哥你看出来了啊。”柏天清面露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确实有话想问您,但是我怕冒犯到你,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早和你们说了,你们大可不必跟我这么客气。”伤流年微微一笑道“孟姑娘呢?她又睡下了吗?” “哪能呢。”柏天清慌忙答道“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那个没露面的监管者把饭送过来了。然后孟姑娘说她没有胃口,想一个人静静。然后我就吃完饭了,然后我就那个…呃,那个过来了。” “我知道了。”听着前者颠三倒四的回答,伤流年温声一笑道“所以,你想找我来问什么?” “其实,其实我想问流年哥你…”柏天清略作沉吟,鼓足了勇气问道 “那个流年哥,其实你刚刚和我们说起从前,不仅仅…不!应该说,完全不是为了,满足我们好奇心这么简单?我想知道您和我们说了那么多,是有什么深意吗?” “有什么深意吗?”伤流年抬头看向远处,无声轻笑道“要非说有什么深意的话,倒也算不上。一方面是为了让你们认清楚,降临派那些异人与恶魔无异的真面目。另一方面的话…” “另一方面是什么?” “另一方面,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把姐姐大人的事情,告诉你们而已。” “只是想要…告诉我们?”听到这个回答,柏天清愈发感到不解了。 “小柏你听说过那句话吗?”伤流年淡淡的说道“人的一生,会经历两次死亡。” “哦,听说过。”柏天清点了点头应道“第一次是生理上的死亡,而第二次,则是被所有活着的人遗忘的时候。” “嗯。”伤流年颔首道“准确来说,第二次死亡应该是她留在这个现实中的所有印记,都消散的时候。” “流年哥,你想说的这个她…”柏天清试探性的问道“指的是日女小姐吗?” 《最初进化》 “是的。”伤流年的目光看向自己残缺的右臂,眼中流淌出无尽的柔情“虽然那晚姐姐大人死了,但只要魔枪布里欧纳克还在。我就能感觉到姐姐大人,仍时时刻刻的陪伴在我的身边。” “…”柏天清虽然搞不懂那场受肉仪式究竟有没有保存住日女的灵魂或说是英灵,但结合后者方才所说的话,想必并不是指死去的日女真的能够回应伤流年的思念。未免言语 不甚冒犯到对方,故而谨慎的接口道 “不是经常有说,英灵不朽嘛。”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布里欧纳克还在,姐姐大人就还没有彻底消亡。但是…”伤流年面色微暗,缓缓说道“姐姐大人留给这个世界的印记,我恐怕已经不能再守护下去了。” “流年哥你也不必这么悲观。”柏天清安慰道“你不是说对灾部的实力,要远远超过我和孟姑娘的想象,他们一定会把我们救出去的吗?” “说的是,对灾部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只是…” “流年哥你想说,只是什么?” “没什么。”伤流年看着前者,欲言又止的自嘲一笑,叉开话题问道“小柏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身后的是什么吗?” “我记得。”柏天清的视线越过对方,看向后面矗立在薄雾的巨大肉树阴影道“这个是叫‘神躯碎片’是?是和异源有关的,非常危险的异物对?” “没错,这就是神躯碎片,而且是规模大到难以置信的神躯碎片。”伤流年沉声道“如果说大多数异人的诞生,是因为那些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堕落者,接触到了触媒。身躯碎片,就是最为危险和强大的触媒。” “就是说只要接触到了神躯碎片,就会堕落为异人吗?”柏天清闻言一惊,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避开了脚畔蠕动不休的触手“那我和孟姑娘是不是,应该离这棵肉树远点?” “倒不是说接触到了神躯碎片,就一定会堕落为异人。”伤流年安慰道“对于那些即将跨过和已经跨过了底线的人来说,接触到神躯碎片必然会招致堕落。但对于仍维持着人性的人来说,还不至于只是靠近了就会堕落为异人。” “那我就放心了。”柏天清松了口气,但身体上显然还是不想和那些触手靠的太近。 “我要提醒你的,就是这点。就算小柏你并没有堕落,也不可以对神躯碎片掉以轻心。”伤流年皱眉道“我之前有跟你们科普过,像你们这样接触到了触媒但还没有跨越那一线的普通人,会被称之为‘神示者’。” “这个我也记得。”柏天清道“与触媒接触的过程,就被称之为‘神示’对?但是神示者本身,并不会遭到现实世界的排斥不是吗?” “虽然神示者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独立现实,不会遭到现实世界的排斥。但和普通人相比,神示者从根本上已经有所不同了。”伤流年肃声说道“因为你们已经见过了,境界之外的世界。你们的认知,已经被触媒污染了。” “我想我明白,流年哥你的意思了…”柏天清似有所悟的说道“就像如果以前有人和我说,有异人,异源,独立现实这些东西的存在。我只会当对方在和我,聊一篇蹩脚的烂俗。但现在我却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对,而且不仅如此。”伤流年道“与那边世界的接触,会加深你与异源之间的联系。这就是为什么,琐罗亚斯德教派要将你们两人,引导至神躯碎片旁的原因。” “这个我也懂。”柏天清忙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不对?就像故事里说的,经常和鬼来往就会沾染更多的鬼气,然后变得更容易看见鬼了是?” “唔…你姑且就这么理解也行。”伤流年顿了顿道“总之你要明白,现在的你还有孟姑娘,已经和正常人不同了。人无法想象自己不知道的事物,但是对于接触过的事物想要忘掉,则是不可能的。” “只要接触到触媒,就会不可避免的成为神示者。而只要成为了神示者,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切断和异源之间的联系了。尤其是你和孟姑娘,还是和神躯碎片这样超级触媒产生了长时间的接触。” “由此产生的影响,其实是十分严重的。要知道异源对于普通人的侵蚀无孔不入,就像古神的低语。任何发生在心防之上的懦弱之举,都会招来意想不 到的危机。我之所以反复告诫你们严守为人的底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相较于小柏你,孟姑娘现在的心理状况就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作为她的男友,你一定要时时刻刻注意,不要让她走入了歧途。” “那个流年哥,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柏天清涨红了脸辩解道“我并不是孟姑娘的…” “但是你们做过了?” “流年哥你怎么知…这个…那个…实际上我们…”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不重要。”看着面红耳赤的前者,伤流年语气平静的说道“重要的是在孟姑娘眼里,小柏你是她全部也是唯一的依靠了。” “虽说以我的经验来看,孟姑娘的情况远不至于堕落为异人。但相比于肉体,人的精神既是无比坚韧的,同时也是无比脆弱的。作为她眼下心灵上的支柱,小柏你千万要记住,不要轻易放手。” “这个流年哥你放心。”柏天清神色一肃,极为认真的说道“不管是出于我个人的道德良知,还是社会赋予我的职责操守,我都会保护好孟姑娘的。” “这个我相信你。”伤流年微笑道“不管是作为男人还是警察,小柏你都是非常优秀的。” “倒也没有流年哥你说的那么好。”柏天清有些害羞的说道“我只是坚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但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份坚持。”伤流年轻叹了一声道“所以我猜,等你和孟姑娘被对灾部从这里解救出去之后。对灾部会向小柏你,发出邀请的。” “对灾部发出邀请?对我?”柏天清声音猛地高了个八度“流年哥你是说我会被对灾部招入,就像我师父那样成为龙牧吗?” “那个鱼警官可能只是作为本地警方人员协助任源行动,未必真的加入了对灾部。”伤流年否认道“而且龙牧要经过漫长严格的培训,就算鱼警官真的加入了对灾部,也肯定不会是龙牧。” “啊,这样啊…” “但是鱼警官确实有加入了对灾部的可能,十年前他就已经在女儿死亡的现场,完成神示了。为了避免触媒影响的扩散,对灾部都是在神示者中选拔成员的。”伤流年接着说道 “因为神躯碎片的关系,小柏你和那边世界的联系要远比鱼警官更深。再加上你本身的素质十分优秀,对灾部大概率会考虑向你发出入部的邀请。” “而我猜…”伤流年问道“小柏以你的性格,到时候可能不会,拒绝这份邀请?” “如果国家需要我的话,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柏天清带着几分腼腆又带着几分兴奋的说道“只是我怕我不足以,担当这样的重任。而且我父母届时,肯定会阻挠我的。” “你做刑警这件事,你父母也没有同意?” “流年哥你怎么知道的?”柏天清惊讶的问道“我没和你说过?” “就算你没说,这也并没有多难猜。如果对灾部向你发起邀请的话,是不会让你父母知…”伤流年摇头轻笑道“罢了,现在和你说这些还太早。总之就算我劝你不要加入对灾部,你也不会听的。” “我明白流年哥你想说什么。”柏天清铿锵有力的说道“但既然我已经成为神示者了,那么就代表命运使然我该背负这份责任。”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们提起姐姐大人的事情吗?”伤流年微笑道“这就是原因所在了。” “如果小柏你真的加入了对灾部,我希望你…不,我恳求你能够记住今天我对你所说的一切,记住关于姐姐大人的一切。替我将姐姐大人的印记,延续下去。并让那些危害世间的恶魔,付出应有的代价。答应我,好吗?” 闻言柏天清浑身巨震,迎着后者恳切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放心流年哥,我绝不会忘记!” 第九百三十四章 兔子上山 一辆稍显破烂的面包车,慢腾腾的停在了街道的拐角处。两名身着陈旧工装的男女,分前后脚从车上走了下来。 当先的男子面色阴骘,下车站住脚后便以手搭额,眯起眼睛仰头打量起前方不远处的摩天大厦来。视线一路向上走去,直至高耸入云的楼顶方才停了下来。似是在观察大楼的顶部,是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异状。 “赵大哥…”跟在后面的女子迈着有些别扭的脚步凑上前来,粗陋的工作服也难掩她的清丽之色。边瑟缩的打量着四周,边悄声问道“待会儿的仪式,一定要在辰辉大厦的顶楼举行吗?” 这从车上下来的两人,正是已经获取奥姆摩瓦教派圣子的赵构和聂蒲两人。打算在今晚登上辰辉大厦顶楼,举行沟通月光魔女的大型献祭仪式。 “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听到问话赵构头也不回的望着大厦顶楼,不耐烦的说道“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只能在辰辉大厦的顶楼举行。仪式的举行地点直接关乎最终结果的成败,哪里是你想换就能随便换的?” “可是,赵大哥。”聂蒲语带不安的说道“猎人组织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辰辉大厦的顶楼,是沟通那位大人的仪式地点了吗?我们要是在上面举行仪式,很有可能会被猎人组织发现?” “你怕什么,只要今晚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能够成功,我就能继承奥姆摩瓦教派交由月光魔女保存的圣物。”赵构嘴角噙着冷笑道“到那个时候,猎人组织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虽然我不知道,赵大哥你说的这个圣物到底有多厉害…”聂蒲仍很担心的问道“但是猎人组织也没有,那么好应付?要是被他们盯上了的话,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很不好过啊…再说搞不好大厦的顶楼,早就被猎人组织给封锁起来了呢。” “我知道猎人组织不好应付,我们也不用应付他们。”赵构哂笑道“等仪式成功我拿到奥姆摩瓦教派的圣物之后,我就带你离开z国。就我们两个没有神赐之力(即独立现实)的普通人,还不值得z国的猎人,大动干戈的跑到海外追捕。” “至于辰辉大厦顶楼现在的情况,聂小姐你就更不必担心了。大厦的物业部门里,有我打点好的内应。前几日猎人们是封锁了大厦的顶楼,不过现在执勤的警卫都已经撤了。想必是没能取得什么进展,现在负责监管的就只剩大厦自己雇的保安了。” “那就好,那就好。”闻言聂蒲附和了两声之后,仍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要是仪式举行到一…” “好了,没有什么可是。”观察已毕的赵构收回目光,声音冷厉的打断了后者的话“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犹豫退缩的可能了。还是说聂小姐,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协议,反悔了!?” “不不不,我没有。”聂蒲赶忙否认道“我完全没有反悔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仪式不…” “可以了,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这种不吉利的话,聂小姐你就不要说了。”赵构神色漠然的说道“这世间就没有什么获利巨大,还不存在任何风险的买卖。你与其操这些没有意义 的心,不如在脑袋里好好过一下稍后仪式的流程。不要再出现我反复提醒过你的错漏,才是正经事!” “我知道了,赵大哥。”聂蒲缩了缩玉颈,面带羞愧的应道“我不乱问了。” 这边情况确认完毕之后,赵构回身掀起了面包车的后门,拖下来了台四轮的清洁推车。将黑色厚塑料袋封装好的仪式用品放进了车斗中,带上了口罩招呼身后的女子跟紧自己,向大厦的正门走去。 凭借从大厦物业部门那搞来的门禁卡,两人推着清洁车乘坐员工电梯,顺利的来到了大厦顶层。刚出了电梯门,就见一名身形高大威猛的保安,冲着两人急步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冲着赵构语带不满的抱怨道 “你怎么现在才到?我都在这等了半天了!” “我应该没有来迟?”赵构看了看手表,轻笑道“王哥,是你来的太早了?” “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还非得卡着时间不成!”身材魁伟的保安拧起两道虎眉,语带不满的抱怨道“我能帮你争取到的时间就那么多,你就不能早点来早点完事走人吗?” “我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光来得早就能搞定的。”赵构浑不在意的笑笑道“再说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这入了夜你们物业还有要求楼顶巡逻的不成?” “就算没有去楼顶巡逻的,那个那个!那个我不得在这等你下来,把钥匙还给我吗?”保安生气的说道“还有我不在这给你把风的话,要是一旦有什么人今晚也突然跑上去了呢?” “行啦王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赵构自怀中摸出一沓钞票,递了过去道“这是说好的三千,等我下来之后,我再额外给你一千如何?” 将钞票一把抓过来后,被称做王哥的保安也不答话。当场单手将钞票折成了“u”型,当着两人的面刷啦啦的数了一边。将清点完毕的钞票贴身放好后,方才斜乜着前者道 “赵兄,你做这么大的买卖,兄弟我冒着风险为你跑前跑后。到最后你就多给我一千,未免也太小气了?” “王哥,这可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赵构眯起了他那对倒角眼,微带不悦的说道“我已经比约定好的数额,多给你一千了。你还要我加钱,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哦呦呦,赵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大个保安的视线越过前者,在后面低头不语的聂蒲身上打量了一番道“你之前可没有说,今晚要去顶楼的,不止你一个人啊。要说有人不讲究,那也是赵兄你开的头啊。” “我什么时候违约了?”赵构寒声道“我也没说今晚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我以为今晚十点要来的,就只有赵兄你一个呀。若是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三千块没问题。多给的这一千,我还得谢谢你。可你们两个人还按一个人的价钱算,还这价格就不对了?”大个保安盯着聂蒲,目光极为毒辣的说道 “而且赵兄,我没看错的话,你身后跟着的是个妹妹?你这是内个什么,野外露出加制服诱惑?要不说还是你们有钱人会玩啊。” “王哥,看你的意思是…”赵构眸中隐现寒芒道“今晚我若是不加钱,这钥匙我就拿不到手了?” “欸,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也不是不敞亮的人。”大个保安单手叉腰,有意无意的拨弄着腰畔的电击枪道“我不是那种谈好了买卖,事到临头又出尔反尔的人。” “只是我这不是担心,要是待会把风的时候我一个疏忽,让什么不相干的人闯了上去。这坏了赵兄你的好事,岂不是大大的不好了?我觉得呢,咱带妹子出来玩趟刺激的,就图个舒服爽利。这三千两千的小钱,就没必要这么在意了?” “好。”赵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那王哥你给我的准数,我看看我身上的钱够不够。” “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呐我也不坑你。”大个保安竖起三根手指道“一个人三千,两个人就是六千,再加赵兄你方才答应的一千。你再给我四千,就可以了。” “三千。”赵构冷冷的说道“行你就把钥匙给我,不行我现在就走。” “好,那就三千!不过赵兄,你得先把钱给我。”大个保安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道“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我先给你一千。”赵构又自怀中掏出一沓钞票丢给对方道“剩下两千,等下来我在给你,免得你把风的时候又‘疏忽’了。” “哈哈哈,行。”大个保安眉接过钱捻动手指粗粗的数了数,便揣进了兜里,眉开眼笑的将钥匙伸了过去道“赵兄你放心,既然拿了你的钱,事我自然会给你办好。” “如此最好。”赵构抬手扯了下钥匙却发现后者仍攥着另一边不放,当即变了脸色,寒声质问道“王哥,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还有点小事有些好奇,想要问下赵兄你。”大个保安收起笑意,目光锐利的看着前者道“这鬼天气搞不好待会就下起雨来,大晚上的你花这么多钱就带个妹妹去楼顶,是要干什么呢?你这手推车里装着的,又是什么呢?” “我警告过你,不要过问我的事情?”赵构面色阴沉的回道“钱我已经给你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赵兄你放心,我只是随口问问,没说不给你钥匙。”大个保安淡笑道“只是前两天这顶楼刚被政府封了,才解封赵兄你就要上去。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去在意啊。” “我是拿了你的钱,但这钱你买我手里钥匙的,可不是买我命的。赵兄你要是在上面搞出什么让兄弟我难做的勾当,那到时候条 子找上门来。可不能怪兄弟我嘴上,没个把门的啊。” “我知道辰辉大厦前两天,被政府给封了。”赵构毫无波动的说道“但现在政府不是,已经解封了吗?” “哈哈,也对。”大个保安嘿然一笑,松开了捏着钥匙的手指,对着两人挥挥手道“兄弟我就不耽误赵兄你的好事了,二位请便。” 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大个保安的表情缓缓严肃了起来,按住下颌颤动着喉部肌肉无声报告道“兔子已上山…” “一公一母!” 第九百三十五章 莫名不安 用自大个保安手中拿到的钥匙将门锁成功打开后,赵构终于推着四轮清洁车带着聂蒲,来到了今晚仪式的地点——辰辉大厦顶楼。 放下推车的赵构先是仔细的将门重新锁好,接着自车斗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检测仪器。绕着整个辰辉大厦的顶楼,细细的检查了起来。聂蒲则提着供电用的蓄电池,亦步亦趋的跟在前者后面。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聂蒲就忍不住再次低声开口道“赵大哥…” “嗯?”正忙着查看现场状况的赵构,面无表情的问道“又什么事啊?” “呃,那个…”聂蒲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那个大个子保安,靠得住吗?” “靠的住?”赵构疑惑地问道“你指哪方面?” “我指的是。”聂蒲缓了口气道“赵大哥你要他帮咱们望风,这事靠谱吗?我看那个大个子保安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办事恐怕不是很可靠啊。” “我当你在担心什么呢。”赵构哂笑道“不用担心,越是这种见钱眼开的家伙,办事才越可靠呢。他要不是这副见钱眼开的摸样,我还不敢找他帮忙呢。” “欸?”女子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聂小姐。”赵构轻笑道“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是方便被很多人知道的事情吗?” “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聂蒲当即答道“别说猎人组织了,就算是被普通人知道,也是完全不行的?” “所以说啊,我必须要找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合作。”赵构漫不经心的解释道“这种人虽然贪得无厌没有底线,但好就好在只要你给他钱,什么事他都肯去干。而且你还不用担心,他会对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问东问西。” “这里前两天刚刚被猎人组织联合警方给封锁起来调查过,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地方肯定有什么问题。不找这种人合作,我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进到这里来。” “区区几千块钱和仪式成功后我们能够获得的利润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甚至连一根毛都算不上。只要我没有一次性把钱全部付给他,为了省下的那点蝇头小利他会表现的,比你想象的还要积极的多。” “所以赵大哥你的意思是。”聂蒲道“只要最后那两千块钱还没拿到手,那个大个子保安就肯定会全心全意的帮我们把风?” “这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赵构道“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又有外快赚他怎么可能不用心。” “没拿到钱的时候是这样的,可是等他拿到了全部的钱之后呢。”聂蒲忧心忡忡的问道“他会不会向警方,出卖我们啊?如果他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诉警方,那么猎人组织岂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了吗?” “呵呵,你以为他不说猎人组织就不会知道了吗?”赵构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z国的猎人组织早就知道s市的月亮,是月光魔女的工坊了,再加上现在镜月世界状况又不稳定。沟通月光魔女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还能一直瞒过他们不成?” “只要稍后的沟通仪式能够成功,我们今晚就可以离开z国。等那个傻大个保安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们早就不在国内了。到时候就算猎人组织那边反应过来,也是追之不及了。” 《仙木奇缘》 “这样啊…”听完前者的解释女子脸上仍写满了不安“那要是仪式举行到一半,猎人组织那边就察觉到了怎么办?”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又在干什么?”已经检查完一圈的赵构丢下了手中的仪器,拎起另一个看起来形制颇为奇异的装置,没好气的说道 “我现在不就是为了放置,仪式还没进行完就被猎人组织那边知道吗!” “我知道了。”眼看前者明显不高兴了,聂蒲忙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两人第一遍检查的是大厦顶楼,是不是有实时的监控发信装置。经过查看之后仪器并没有显示,大厦顶部又向外发射的通讯电波。而第二遍赵构则将检测仪器更换为了偏折器,用来探查下大厦顶部,有没有猎人组织利用异物布置的侦查守卫。 两遍搜寻下来之后,赵构没有在辰辉大厦的楼顶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送了口气的同时,内心也微微泛起了一丝疑惑。 按说如今镜月世界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猎人那边也早就知道,这里是沟通镜月世界的门户之一了。没有查出什么异常解除封锁这个做法,他姑且能够理解。但之后完全没有对这里做任何的监视,着实有些不符合对方的办事风格。 “难道说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给的压力很大,以至于猎人们已经无暇,去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了?”赵构暗暗盘算片刻之后心中暗道“去特么的管他的,都无所谓了。猎人没有监视这里正好,今晚仪式成功之后爷就润了。接下来琐罗亚斯德教派和猎人要如何争斗,和我有什么关系。” 思量已定赵构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自车斗中将仪式要用的器材统统取出来码放整齐,招呼聂蒲过来配合自己,进行仪式现场的布置。 经过昨晚在乱坟岗上的现场实操,和今天白天在家的反复练习之后。聂蒲布置奥姆摩瓦派系仪式的手法,明显熟练了很多。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仪式现场很顺利的就铺设完成了。待所有的神烛点亮之后,现场顿时笼罩在幽密玄妙的气氛当中。 看着在耳畔呼啸的风声中,仍纹丝不动明耀依旧的烛火,聂蒲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酸麻的小腹。昨晚在乱坟岗上,是她第一次参与奥姆摩瓦教派的仪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仪式的烈度还是令她感到有些心惊。 虽然从外表上看,赵构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在昨晚的仪式中,她亲身深刻的体会到了,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和常人的区别。仪式进行到后半段时,她甚至一度因为大脑刺激过度而失去了意识。在那个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仪式当中了。 直到现在,她仍感觉自己的肚子像是被马群踩过般又涨又麻又痛。腰部以下更是如同丧失了知觉,走起路来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起。和昨晚相比,自己初次破 瓜时的痛苦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了。 再想到接下来要举行的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是要比降临圣子的仪式更加盛大,更加复杂的仪式。聂蒲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不安,不知今天过后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从辰辉大厦的顶楼走下去。 不过聂蒲的这份不安,很大程度上其实,并不是因为畏惧肉体上的痛楚。而是对今晚这场至关重要的仪式最终能否成功这件事本身,下意识怀揣着很大的担忧与不安。 从今晚两人抵达辰辉大厦下方开始,这份挥之不去的惶恐,就挥之不去的萦绕在她心头。但这份远远超出紧张程度的不安,到底来源于何处,却连聂蒲自己也说不清楚。 故而从开始聂蒲就不断的试图给自己内心的焦虑,找出个合乎认知的解释。但所有的担忧,都被前者一一驳斥之后。并且随着仪式将近,这份焦虑不仅没有舒缓,反而愈发变得严重起来。最终她便只能将这份莫名的不安,归结于对仪式过程的恐惧了。 “聂小姐?聂小姐?”连喊了两声都不见后者反应后,赵构加重了语气低喝道 “聂小姐!” “啊!”猛然间回过神来的聂蒲,慌慌张张的应道“我在呢我在呢,我在这呢。” “你在想什么呢?”赵构不满的训斥道“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不赶紧准备,站在那发什么愣呢?” “噢噢,我就来就来。”聂蒲手忙脚乱的脱下外套,开始更换稍后仪式要穿的法衣。情急之下,怎么都系不好束腰的布条。 “反正稍后就要脱了,随便系下就好了。”旁边看不下去的赵构走上前来,伸手替后者将束腰系好,皱起眉头问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我,我不知道…”聂蒲舔了舔发干的樱唇,重重的咽了口唾沫,捂着心口气喘吁吁的说道“赵大哥,我知道仪式马上开始了,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吉利…但我这心里总感觉…总感觉有些…有些不安。” “是太紧张了吗?” “可,可能…可能是。”聂蒲迟疑的答道“就是对今晚的仪式,感觉有点不太放心。” “唔…”为了避免因为后者的心态问题,影响接下来的仪式,赵构只得放缓了语气问道“那里不放心,聂小姐你能说的具体点吗?”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聂蒲迟疑了片刻苦笑道“我想可能,可能说的因为我的身体,今天不太舒服的缘故。” “这样啊。”似有所悟的赵构点点头,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语气轻柔的安慰道“不用担心,今晚的仪式和昨天的并不相同。” “昨天因为要降临圣子,所以需要孟小姐你作为圣女的血亲,代替圣女完成圣子出世的过程。所以身体的负担,相对要大些。今晚仪式的主祭是圣子,聂小姐你的任务只是辅助我完成仪式。对你来说,反而轻松了不少。” “是这样吗?”聂蒲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下心绪,勉强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现在情况很顺利,聂小姐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放轻松些。”赵构安抚道“仪式很快就能结束了,稍后只要听我指挥就可以了,好吗?” “好的。”聂蒲小鸡啄米般点着头道“我会努力的!” “很好。”赵构走回法阵中央,在装有圣子的木匣前站定,深吸一口气道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举行仪式!” 第九百三十六章 沟通仪式 湿滑冰冷的地面上,腰膝酸软的聂蒲双手扯住凌乱的衣襟。侧过脸来不敢正眼去看场中正在进行的仪式,脸上写满了惊悸之色。 说起来赵构确实没有骗她,这场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确实没有要她出多大的力气。在仪式的初始阶段,还要她亲自下场协助几下。等到第一阶段结束之后,她就穿上法衣退出了法阵的中心。等待最后阶段,再入场与作为主祭品的圣子连结,充当呼叫月光魔女的信标。 虽然今天的仪式对她来说,要比昨晚降临圣子的仪式轻松的多。但是给她三观上带来的冲击,远比昨晚发生的还要震撼。聂蒲原本以为,坟头办事已经击穿人伦的底线了。 可当她看到法阵中心的赵构,伸手将木匣中盛放的圣子,同时也是自己血缘上的弟弟的尸体,轻轻抱起来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别过脸去冲着地面干呕了起来。 相比与普通的女子,聂蒲的心理承受阈限可以说已经不是一般的高了。身负魔女祝福的她,从小就经历过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意外事件。半个月前她之所以被小新和苏筱羽两人注意到,就是因为在她身边发生了严重的车祸(详见第二百九十六章)。 换成普通的女子,亲身经历了那么惨烈的景象。不说就此留下终身难以磨灭的阴影,至少也要小半个月才能从惊吓中回复过来。而她仅仅只是当场因为受惊晕了过去,第二天就能精神抖擞的进行应聘面试。当然之后被假扮招聘者的任源狠狠的作弄了一番,则是后话了。 可饶是如此,过往这些经历带个她的冲击,也仍没有和前者接触的这两天大。也让她对奥姆摩瓦教派的认识,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台阶。甚至心中一度忍不住感慨,奥姆摩瓦教派的圣女确实很惨。不过奥姆摩瓦教派的祭司和信徒,好像也没有好到哪去。 眼前发生的景象,让她很难确定正在法阵中心努力着的赵构,到底是真的变态到这种地步。还是说精神经过严苛的训练,已经强韧到精神超然物外。即便是这么非人的行径,都可以神情自若的坦然完成了。 关于奥姆摩瓦教派的那些勾当,有过偷看父亲笔记经历的聂蒲,多多少少也算是有所了解。但对着类似拉丁文的陌生文字,和笔触潦草的单调绘图所萌生的感受,绝不是亲眼看着这些事情发生,所能比拟的。此刻回荡在聂蒲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 和奥姆摩瓦教派相比,恐怖片中的反派还是太过理性温和了。 这边正忙着进行仪式的赵构,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去在意旁边蹲守的女子,现在都在想着什么。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仪式的运转之中。 尽管表面上他一副指挥若定信心满满的样子,仪式进行到现在各个方面,也可以说都非常的顺利。但实际上他眼下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要知道今晚这场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即便放在奥姆摩瓦教派鼎盛时期,也算得上是个大型仪式了。通常情况下,需要大量的前期准备和数名技艺精湛的祭司,加上充足的人手才能确保 成功举行。 故而要带着聂蒲这样几乎算是门外汉的帮手,独自完成这样繁琐的大型仪式,其难度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为此赵构不得不竭尽全力的精简了仪式的流程和规模,尽可能的规避需要多人协作进行的步骤。来确保能够让修改过后的法阵,勉力运转起来。 如果不是手上捏着当年教派精心打造的圣子,以及与月光魔女气运相连的聂蒲这两张王牌。即便察觉到了镜月世界发生的异变,他也不敢贸然尝试进行这场沟通仪式。须知对于赵构来说,今晚将是他此生仅有取得教派圣物的机会。如果今晚未能成功,不管是潜伏在s市的琐 罗亚斯德教派,还是z国的猎人组织对灾部,都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好在因为赵构尚不知晓的原因,如今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变得异常紧密。哪怕是他这个阉割之后再阉割的超退化猴版仪式,都起到了比他预期中还要良好的效果。随着仪式稳步进行,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处这方天地,正在慢慢打通和镜月世界中的链接。 阵阵喜色涌上了赵构冷戾的面庞。感觉到时机差不多了,赵构直起身来单手把定散发着异样光芒的圣子。挥手冲着法阵边缘面如土色的女子招呼道 “时机已到,聂小姐!还不速速入阵!” “啊?”正大感恶心的聂蒲闻言骤惊,回过神来看着场中的前者,脸上顿时露出了抗拒的神色,语气迟疑的问道“现,现在,就到我了吗?” “废话!赶紧过来!”被后者态度激怒的赵构忍不住低喝道“不是现在难道要等明早吗?!” “哦哦,好的。”聂蒲犹犹豫豫的走到对方身前,眼神停留在色彩诡异的圣子身上,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再磨蹭什么!”赵构不满的催促道“我之前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可是…”聂蒲瑟缩着避开前者目光道“可是这个,这个我实在是有些,有些…你让我再准备准备。” “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做心理准备?”赵构万万没有想到今晚仪式之前都很顺利,偏偏到了这个地步后者反倒出现了问题。 此刻他只恨之前教导后者的时候,因为担心圣子受损影响仪式进程。没有提前让后者好好的适应下,和圣子之间的接触。他本以为经过昨晚的历练,少女已经成长了不少。不过现在看来,短短两天时间就想让对方彻底适应,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事已至此赵构知道,逼得越紧反而会让少女变得更加慌乱。为免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功亏一篑,自己必须先稳住阵脚。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压下怒火,尽可能平静的安抚道 “不要慌,聂小姐,既然我教你的你都没忘。那接下来,你只需要照着我今天下午教你的过程,按部就班的去做就好了。你好好回忆一下,很简单的,对不对?” “是,可是…”少女面露难色的说道“当时赵大哥你教的时候,我感觉还能接受。可是现在亲眼看到了, 就实在是让人有点…而且这个圣子说起来,也算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了?还有他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你要我现在…”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是什么弟弟不弟…”赵构及时止住了焦躁的话语,深吸了口气劝说道“好了聂小姐,你应该明白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首先对于圣子来说,并没有生死的概念。其次这些事情,我之前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吗?” “我是知道,可就算知道…” “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矫情了。你先把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放到一边,我只问你一件事,聂小姐。”赵构沉声问道“你还想不想,延续月光魔女赐予你的庇护了?” 闻听此语聂蒲浑身巨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想!” “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赵构诘问道“不管今晚仪式能不能成功,接下来我们都要面对猎人的追捕。到时候我无力带你出国,你也没了魔女的庇佑,我们该如何自处?” “赵大哥你说的对!”聂蒲银牙紧咬,发声狠道“为了那位大人的庇佑,我豁出去了!” “这就对了!”感受着运转尚还稳定的法阵,赵构大大松了口气,连声催促道“就是现在,聂小姐,快!” 在催促声中聂蒲闭紧了双眼,猛地伸手朝圣子身上抓去。入手的触感并没她想象中那么僵硬冰冷,柔韧之中反倒透出丝丝暖意。若是不去看的话,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突破了最后心理防线的少女再不迟疑,怀揣着对往后余生的美好愿景,遵照着前者之前的教导。配合着赵构将仪式正式推进到了,最后的阶段。 当意识也彻底与圣子融合之后,聂蒲突然感到周身阴冷的风雨骤然间消失不见了。精神仿佛超脱了肉体的束缚,茫然之间迈入了玄之又玄的奇特领域。恍惚之间少女睁开双眼向上看去,一轮无比巨大的猩红血月,充斥了整个天地之间。 目睹这番奇景的聂蒲震撼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的血色星体,仿佛被其夺走了全部的意识。 “聂小姐!” 熟悉的声音自虚空之中传来,敲醒了她近乎麻痹的意识,将她从空灵的状态中拽了回来,不知所措的少女愣愣的打量着四周,除了面前的巨月其他什么都看不到。连自己的肉体,都消失在了这片虚空之中,不由得惶恐的问道 “我们这是在哪?” “聂小姐你不要怕,我们现在是在圣子的意识空间中。”不知何处传来的赵构声音,有些兴奋的回答道“你眼前这轮血月,就是镜月世界!现在你快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冥想方法,去呼唤镜月世界中的月光魔女!” “我明白了。”聂蒲不敢怠慢,赶忙意守灵台,按照之前后者教导的方法,去感悟自己与月光魔女之间那缕飘渺的联系。片刻之后,少女惊喜的脱口道 “我好像,好像感觉到,那位大人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诓骗魔女 站在法阵中央的赵构和聂蒲两人,意识藉由圣子的链接,成功抵达了仪式临时构建的,敲响镜月世界门扉的虚幻空间。 脱离了肉身束缚的聂蒲,感到自己仿佛处于绝对的自由之中。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无拘无束的肆意飘荡。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顿时令她感到惊奇不已。 不过在赵构的催促下,她很快便想起了今晚自己所肩负的任务。知道这种玄妙奇特的状态持续不了很久,她赶忙收敛心神。追随着冥冥之中,与月光魔女的那份若隐若现的联系。将自己的意识,不断的向那轮猩红血月飘去。 越是靠近面前那座庞大的星体,那股长久以来陪伴于自己身边的恍惚联系,便显的越发明晰。待少女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式触碰到了那道似有似无的界限时。一阵突如起来的悸动,震彻了她的灵魂。 意识到这份悸动的来源应该便是镜月世界中的那位大人,满怀欣喜的聂蒲下意识的便脱口,向赵构喊出了自己的进展。可少女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还未待她话音落下。一阵清脆的童音,带着几分兴奋和幽怨,在这方空间突兀的响起。 “光头叔叔你可算联系花花了,这次总该准备好了?” “光头叔叔?花花?”毫无心理准备的聂蒲,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欸?你们不是光头叔叔!”稚嫩的童音充满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有些不知所措的聂蒲下意识的反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花花呀。” “花花?”听到这个答案聂蒲更加迷糊了“花花,又是谁?” “花花就是花花呀。”童音愈发不解的问道“你们难道不认识花花吗?” “我当然认识您!月光魔女大人!”赵构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自远处传了过来,语气恭敬的问候道“好久不见了,不知您还记得我吗?在下一直期盼着能够再次有幸,瞻仰您高洁的身姿。” “月光魔女!”大感惊讶的聂蒲忍不住惊呼道“这个声音,就是一直庇护着我的那位大人?” 虽然聂蒲的父亲曾在她小时候,靠向普罗米修斯出卖奥姆摩瓦教派的隐秘,换取了后者出手帮助命悬一线的女儿,求得了月光魔女的庇护。但当年的仪式上少女全程都处于半昏迷的状况,对于月光魔女并没有留下具体的印象。 在她的想象中,这位多年来通过劫掠周围人气运这种霸道强硬手段,来庇佑自己性命的魔女。形象即便不是个有着大大鹰钩鼻子,满脸皱纹却仍气质优雅神力无边的孤傲老妪。至少也应该是个,手段狠辣言笑如枭,举手投足间杀伐果决的高冷御姐。 而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耳边响起的稚嫩童音和脑海中,关于那位魔女大人的形象重合起来。光从声音和语气上来判断,她甚至怀疑这位月光魔女大人的年龄,究竟有没有到能够开始接受义务教育的程度。 不过既然今晚仪式的发动者赵构,已经认定对方是月光魔女 了。那么想必后者的身份,应该是没错了。如果这道童音的主人,真的是那位大人的话。考虑到自己出生前,奥姆摩瓦教派就与对方有所接触了。最保守的情况下,这位月光魔女的年纪也要比自己还大上需多。 再加上眼下她的意识,并不能穿越镜月世界的外围屏障。也就完全无法看到,身处血月之中的魔女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聂蒲脑中那位大人的形貌,再次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个年事已高早就青春不再的魔女,却仍固执的使用这般稚气童音装嫩的别扭印象,难以遏止的蹦了出来。 这边月光魔女并不知道,短短几句话之间,自己的形象便在曾经的小迷妹心中塌房了。正因来者不是普罗米修斯而失望的她,听到赵构热切的问候。顿时好奇的将视线,向下方辰辉大厦的楼顶望去。细细端详了片刻之后,恍然说道 “哦,花花认识你!你不是当时光头叔叔,送给花花做见面礼的那四个人类之一吗?还有这个身上有花花气息的姐姐,就是当年花花靠预言救下来的姐姐?” 听到自己被不知要比自己大多少的人叫姐姐,聂蒲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心中暗想难怪各种童话故事中,都将魔女和女巫描述成性格扭曲诡异的怪人。就算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年龄,这么泰然自若的扮嫩也实在是有够夸张的。 不过另一方面,听到后者亲口说,当年是用预言将自己“救”下来的。也让少女的心中对这个疑似在扮嫩的魔女,产生了几丝亲切之感。想到这些年来依靠后者庇佑所获取的好处,魔女的声音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顺耳了起来。 “是的,月光魔女大人。”赵构毕恭毕敬的说道“您没有认错,在下正是当年有幸一亲大人您芳泽的凡人之一。” “什么亲亲还有芳泽的,花花才没有亲你呢。爸爸走的时候和花花说了,花花是不能随便亲别人的。”月光魔女显然并不吃前者这套,也不是很懂对方拍过来的马屁,一本正经的说道 “花花只是取了你九币的灵魂,用来做人偶罢了。哦对了,你的人偶现在还好好的,活在花花的小皮箱里呢(详见第三百一十九章)。”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赵构陪笑道 “用在下的灵魂制作的人偶,能够成为取悦魔女大人您的玩具,是在下的荣幸。” 2k “所以你今天来找花花,是光头叔叔要你来的吗?”确定了前者身份后,月光魔女兴致明显再次高昂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终于准备好,能带花花出去的祭坛了是不是?” “普罗米修斯大人,要带您出去吗?”闻言赵构微愣,心念电转间明悟了近期,镜月世界所发生的巨变。 这样看来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变成如今这般空前紧密的状态。应该正是出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主教普罗米修斯的手笔了。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后者所图如此之大。并非想要攫取镜月世界中的宝物,而是想要将月光魔女本人,从其中带出来。 一念至此赵构不由得暗暗感叹,琐罗亚斯德教派好大的手笔!虽然 以他的见识,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件事有多么困难。也不知道出了镜月世界的月光魔女,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哪怕再怎么无知,赵构也清楚作为镜月世界的主人,月光魔女有多么难以想象的巨大价值。要知道自所图的,仅仅只是当年奥姆摩瓦教派和后者之间一次微不足道的交易成果。而琐罗亚斯德教派所图的,却是月光魔女本身。 “咦?你不是光头叔叔的属下吗?难道你不知道吗?”月光魔女不满的说道“喂!难道说你们又要欺骗花花吗?上次不是都说好了,下次就带花花出来。装傻可不行哦,花花可没有那么好骗呢!” “月光魔女大人,我…”赵构略一思忖,意识到这个时候万不可以触怒后者。和聂蒲不同他可是曾近距离,与月光魔女接触过的。非常清楚对方不仅外表上还是个不谙世事的萝莉,内在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幼女。 若是言语不慎间,惹得后者发起小孩脾气,单方面终止了这次沟通。那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可就统统付之东流了。因此直说自己不知道,或者说今晚自己求见和带其走出镜月世界无关,都不是明智之举。 但要说就这么承认,今天自己是来带月光魔女走出镜月世界的,更是纯纯的扯淡了。光是能够沟通到月光魔女,就已经是奥姆神明显灵了。他若是真有此等本事,又何必苦心孤诣的在猎人组织和降临派的夹缝中,搞这些小动作。 不过虽然带月光魔女出镜月世界的本事,赵构一点都没有。但假借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名头,顺势诱骗后者的胆子,他不仅有而且很大! 虽说月光魔女并不傻,甚至聪慧机敏远超人类。但后者毕竟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其父亲月光领主亲手打造的童话世界中。从未领略过世事险恶的幼女,思维单纯的就想是没有被污染过的白纸。完全不擅长应对那些,阴险狡诈的勾当。 转瞬之间赵构思量已定,用着极为诚恳的语气陪笑道“魔女大人,普罗米修斯大人要带您来现世,这个在下当然知道。这几日教派上上下下,一直都在全心全意的,为迎接魔女大人您来现世的仪式而努力着。” “可降临仪式具体要怎么进行,这个在下是真不知道。如今所见,我只是普罗米修斯大人的下属而已。光凭我自己,哪有能力帮助魔女大人您,离开镜月世界呢?” “这么说,你今天真不是来,带花花出去的?”月光魔女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之意,气鼓鼓的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大骗子!花花不要理你们了!” “魔女大人您先别急!”早有准备的赵构赶忙出声叫住后者,肃声道“在下虽然不能带魔女大人您从这里出去,但是今天也却是奉普罗米修斯大人的指令,为您的降临仪式而来的。” “为我的降临仪式而来?” “是的。”赵构一本正经的说道“关于马上要举行的,带您离开镜月世界的降临仪式。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和月光魔女大人您…” “确认一下!” 第九百三十八章 确认事项 早在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开始前,赵构就曾反复嘱咐过聂蒲。她的任务就是凭借自身与月光魔女之间的关联,主动唤起镜月世界内魔女的回应。 而一旦月光魔女正式回应了两人的呼唤,接下来的沟通过程则全部由赵构独自负责。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她都不得擅自插嘴。哪怕魔女主动向她提问,也将由前者代为作答。 正因如此当赵构开口对月光魔女进行问候后,尽管胸中塞满了数不尽的疑问。少女还是老老实实的压下了询问的欲望,严守自己的意识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毕竟两人眼下所处的空间,乃是凭借奥姆摩瓦教派圣子搭建的意识空间,进入这里的也并非两人的肉体,这种情况下如果精神过于松懈,就很容易产生将正在思考的事情,自己“说”出来的意外状况。这可像是在现实世界,紧紧闭上嘴巴就可以了。 可随着赵构与月光魔女之间对话的推进,走向愈发奇怪的对话听得少女满脑袋云里雾里。明知不能胡思乱想,好奇心却像是群叽叽喳喳乱窜的小鼠,折磨的她浑身发痒。 月光魔女为什么要自称“花花”?镜月世界难道不是属于月光魔女的吗?为什么月光魔女想要从里面出来还需要别人帮忙?工坊难道不是用来保护魔女的吗?为什么月光魔女却不愿意待在自己的工坊当中?两人今夜来此分明不是想要帮月光魔女出来,为什么赵构却要说是来做魔女出行前的重要确认? 还有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什么要帮月光魔女,从镜月世界中出来?月光魔女出来之后,打算做什么?他们帮助月光魔女走出镜月世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乃至究竟怎么做,才能让月光魔女从镜月世界中出来? 或许因为自己过往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月光魔女的庇护下度过的。对于后者聂蒲感到莫名的熟悉和亲近。纵然开始还被对方出乎意料的童音所震惊,此刻情绪平复下来后。反倒开始觉得,如果忽略对方的年龄,这个声音听起来意外的惹人怜爱。 当然哪怕对上面的那些疑问一无所知,聂蒲也清楚的知道赵构眼下,绝对是在诓骗月光魔女。且不说两人的目的根本和此刻两人交谈的内容无关,前者两天前才刚刚被猎人从监牢中放出来。根本就未曾与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普罗米修斯,有过任何的接触。更不要说遵照对方的指示,前来确认什么重要事项了。 从理智上来说,聂蒲十分清楚自己应该站在赵构这边。但是从情感上来说,她却微微有些为面前这个说话充满纯真气息的魔女,感到担心起来。总觉得不管是前者也好,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也罢,明显都对其打着不好的注意。 对于萦绕在聂蒲心头的纠结情绪,赵构自是不知。当然就算知道,他也懒得去在意。只要后者听从指挥闭紧嘴巴不要蹦出来搅局,让自己顺顺利利的从月光魔女哪里拿到教派遗产。对方怎么看待和评价他,完全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何况现在月光魔女已经被呼叫出来了,自己也成功和对方搭上了话。要是少女敢胡乱开口,作为法阵的主导者他也完全不介意,将后者的意识从这片空间给踢出去。 与此同时月光魔女这边,显然也对他的说辞产生了兴趣。不仅没有怀疑赵构的身份,并且十分认真的问道 “那…你们要找花花,提前确认什么事情?” “自然都是,和魔女大人您的降临仪式有关的。”见对方上了钩,赵构暗道一声自己果然赌对了,赶忙语气殷勤的回答道“首先就是,魔女大人您打算在现实世界这边待多久?打算什么时候,返回镜月世界呢?” “花花打算在现实世界中待多久?”月光魔女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嗯?”赵构愣了愣道“这个…这个问清楚您打算在现世停留多久,我们好为魔女大人您安排这边的日常起居,以及提前准备恭送您的仪式呀。” “那当然要等花花玩腻了,再回来呀。至于花花的日常起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月光魔女随口答道“花花去了你们那边之后,并不打算一直待在你们那里。要玩多久回不回家什么的,花花还没有想好呢。” “所以魔女大人您离开镜月世界之后,并不打算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而是独自行动吗?”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等打算,赵构颇为吃惊的问道“普罗米…呃,那个主教大人他知道您要这么做吗?” “主教大人?你说的是那个光头叔叔吗?”月光魔女亦有些不解的反问道“花花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呀?你们只需要帮花花离开这里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就用不着麻烦你们啦。” “是这样吗…”赵构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么说主教大人他就只是,帮您离开镜月世界是吗?” 发觉前者前后的言语有些奇怪,月光魔女嘟起小嘴,心中升起了些许怀疑。不谙世事的她虽然性格天真但也极为聪慧,当即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你真是光头叔叔派来,和花花确认这些事项的吗?” “当然,千真万确。”赵构陪笑道“魔女大人您为何这么问?” “你既然是光头叔叔派来的,那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月光魔女不满的问道“不是都说好了,离开这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花花说了算吗?现在又跑来确认这个确认那个的,你们莫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魔女大人您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赵构赶紧辩解道“只是现世这边的情况,相比镜月世界那边要复杂需多。为了确保魔女大人您的安全,最好还是提前有所准备更为稳妥。” “那也要等花花到了你们那边,才能确定啊。总说现世危险复杂什么的,花花又没有到你们那边亲眼见过。你们现在就逼花花确认这个确认那个的,花花怎么知道该怎么决定啊?”月光魔女气鼓鼓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们不会是想趁花花对你们那边还不了解的时候,骗花花答应你们一些过分的要求,来占花花便宜?哼!爸爸果然没有说错,现世的人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突然急转直下的局面,令赵构大感懊恼。后悔自己方才因为过往的表面印象,下意识将后者视为了普通幼女。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背负着魔女之名的超然存在。将之当作孩童来愚弄,实在是件 愚蠢的举动。 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直接拂袖离去,断开自身意识与这片空间的链接。说明魔女对于他是不是真的冒名欺骗,也只是胡乱揣测,并无十足的把握。这就给了赵构,重新挽回的机会。 心知情况紧急赵构也顾不上其他,心想反正惹出什么麻烦事后也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去头疼。当即神色一肃,语气果断的说道 “魔女大人请您暂且息怒,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们今日来此真的是出于好意,绝对没有丝毫想要哄骗大人您的意思。既然魔女大人您想等来到现世后,再决定此行的细节。” “那么在下今天就照此回复主教大人,届时一切都等魔女大人您降临之后,再遵照您的旨意去办。同时我们也绝不会对魔女大人您的行程,做任何的询问和干预。这样的话,不知魔女大人您意下如何?” “真的吗?”月光魔女语气稍霁,仍带着点怀疑道“不管到时候花花提什么要求,你们都会答应吗?” “真的。”反正届时履约的也不会是自己,赵构异常干脆的应承道“能够为魔女大人您服务,是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福气!” “嗯,这就对了嘛。”见前者满口答应,月光魔女回嗔作喜,拍着小手开心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趁着后者情绪正高,赵构顺势说道“除此之外,今天还有件事情,须得魔女大人您的帮助。” “喂!还说你们不是大骗子!”月光魔女面色一变语气不快的说道“你们明明连答应带花花从这里出去的约定都没履行,就开始想要占花花的便宜!” “魔女大人您又误会了,这件事本质上和您离开镜月世界无关。只是必须要您在镜月世界中的时候,才能进行。而现在我们又不确定您什么时候回镜月世界,所以在下才于现在提起。”赵构赶在后者彻底发火前,急忙解释道 “不知道魔女大人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曾与您结缘的奥姆摩瓦教派?” “奥姆摩瓦教派?”月光魔女思索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答道“叔叔你说的是那个,有阵子经常来找花花聊天的,满脸色咪咪的老爷爷吗?” “呃…”听到后者对于教派前任教主的奇特形容,赵构苦笑不得的应道“是的,是那个有些色咪…咪的老爷爷。” “可是花花记得,那个老爷爷好像已经死了?”月光魔女回忆了一下道“之后好像就换了个看上去邋邋遢遢的长发大叔,来替那个老爷爷和花花聊天了。不过那个大叔不像那个老爷爷,说话总是让花花半懂半不懂的。花花跟他说什么,他好像也不是很明白。” “是的了。”赵构欣喜的说道“魔女大人您说的这个老爷爷和大叔,就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两任教主。” “这样啊。”月光魔女浑不在意的问道“那叔叔你问起奥姆摩瓦教派做什么啊?” “在下想要问的是。”赵构激动的说道“魔女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您与奥姆摩瓦教派前任主教大人…” “所做的约定?” 第九百三十九章 旧日之约 当赵构向月光魔女问出当年应允下的约定时,心情是极为紧张的。毕竟后者对教派前后两任教主的回忆,态度是如此的轻率。让他很难不怀疑这已经过去十多年的约定,面前这位颇有些脱线的魔女,是否真的还记得。 当年奥姆摩瓦教派前任教主面对教派日益衰败的困境,在得知三号异源tobyer将会出现于z国s市的时候,便已经就教派的未来着手进行了布局。因为顾虑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的强大和凶悍,故而将教主之位提前传与了继任者林原彰。 随即他便抱着必死的信念,孤身前往了s市。成为了奥姆摩瓦教派,迈入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势力范围的第一人。也为之后奥姆摩瓦教派教主林原彰率大批精英进驻s市,从无到有开拓了最早的道路。 当然仅凭前任教主自己,在群狼环伺的s市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此行也仅仅只是为了找寻,未来奥姆摩瓦教派大队人马进入z国的方式和可能。并且就在这个过程中,奥姆摩瓦教派的前任教主,接触到了悬于s市上方镜月世界中的神秘公主——月光魔女。 直到接到前任教主大人的死讯,奥姆摩瓦教派包括教主林原彰在内。都没能知道在一开始,前任教主大人究竟是如何知晓了,s市镜月世界存在的隐秘。并成功和这座世界的掌控者月光魔女,搭上关系的。 不过令教派大受鼓舞的是,伴随着教主大人死讯而来的。还有前者穷尽毕生心血所开拓的,进入z国的秘密渠道,与月光魔女沟通的地点和仪式。以及其寄放在月光魔女处的,能够让奥姆摩瓦教派在绝境中复兴的最后希望。 进入s市之后,在教主林原彰的带领下。继承了前任主教遗志的奥姆摩瓦教派,等候被视为奥姆神明的异源,tobyer降临之日的同时。也很好的维系了,和月光魔女之间的关系。辰辉大厦的楼顶,更是被教派视为了新的圣地。 这些秘闻原本并不是,在教内地位不高的赵构有资格知晓的。但在十年前对灾部发起的电阻行动中,山穷水尽之际末任教主林原彰在对灾部的追击下。不得已只能将教派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可能从对灾部手中逃出的信徒身上。 那些身为异人的教派精英祭司,自然未能逃脱伪神之躯任源和骑士伤流年的追杀。而那些得到普罗米修斯救助的教派残余,最终也落得个被榨干全部价值充当卡戎成长肥料的下场。 这份寄存着教派复兴希望的秘闻,就这样兜兜转转落到了因为地位低下,反而逃脱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注意的赵构身上。当然后者最终能够摆脱成为肥料的命运,其过程之艰难也是一言难尽的。 不管是当初被作为实验品送进镜月世界的小白鼠,还是之后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盗尸体系工作。直至最终被美杜莎种下恶咒灭口时,凭借当年自月光魔女手中盗得的水晶针撑到了对灾部猎人接手。赵构逃过了太多次,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危机。 可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被奥姆摩瓦教派所供奉的奥姆神明。那么这个神明对于赵构这个不起眼的信徒,绝对是格外青 睐有加的。不然的话很难解释,他是如何在这般九死一生的境地下,成功的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作为继承教派遗志躲过重重危机的天选之人,赵构对奥姆神明的信仰,却并没有已故教主期待的那样虔诚。费尽心机沟通到月光魔女的他,对于如何复兴奥姆摩瓦教派压根没有丝毫的兴趣。 因为一方面赵构很清楚,到了这个地步奥姆摩瓦教派已经没有复兴的希望了。教派的高层与精英,这些年早在对灾部的打击和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针对下消耗殆尽了。如今要他这样一个能力平凡的教徒,肩负起复兴教派的重任,这本身就是件做梦一般,极为搞笑的事情。 另一方面,同时也是更主要的原因是。赵构自己也完全没有,扛着奥姆摩瓦教派这块死透的牌匾,去和各方强大势力叫板的疯狂信念。他在意的仅仅是,教主遗言中奥姆摩瓦教派那份“特殊”的遗产,能给自己个人带来的好处罢了。 先是在奥姆摩瓦教派覆灭后投靠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又为保命投诚了对灾部。毫不客气的说,他已经把绝大多数降临派和猎人组织都不敢得罪的两个巨头,给得罪惨了。 实际上对灾部为什么会放他从监狱里出来,到现在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缓过气来后会怎么对待他这个没死成的叛徒,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所以拿到教派寄存在月光魔女处的遗产,然后逃离s市这块是非之地润到境外。对他来说算是绝境之中,仅存的一线生机。眼见月光魔女一副对此不甚留心的样子,让他怎么不感到心急如焚。 “约定?你说的是当年那个老爷爷,要花花帮的那个忙吗?”月光魔女语气轻松的随口答道“花花当然记得啦。” “真的?!”听到这个回答喜出望外的赵构,顿觉胸口的一块大石落了地,激动之下言语甚至有些颤抖的问道“魔女大人您,您真的,都…都记得吗?” “当然啦。”似是对后者的怀疑有些不满,月光魔女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自豪的说道“花花才不像你们,花花可是从来不骗人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赵构连忙说道“是这样的,魔女大人。因为不确定您这次降临现世之后,什么时候才能返回镜月世界。所以在下希望今日您能够履行,当年与我们奥姆摩瓦教派所定下的约定。将交由您保存的贤者之种,赐予在下。” “嗯?”月光魔女好奇的问道“你方才不是还说,你是光头叔叔的属下吗?我记得光头叔叔他,不是什么母教派的?” “啊这…”赵构忙不迭的解释道“因为当年我们奥姆摩瓦教派,遭到了猎人组织的打击,发生了些变故。所以我们教派的信徒们,现在都由普罗米修斯主教执掌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代为庇护。因此在下才会来协助,普罗米修斯主教的工作。” “是这样吗?”月光魔女不甚信服的问道“你们不会是,又在骗我?” “今日在下所言之事,皆无丝毫虚假。”赵构赶紧解释道“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奥姆摩瓦教派也 不会整整十年,都没有与魔女大人您联系了。” “真的假的啊?”月光魔女仍有些怀疑的问道“那上次光头叔叔把你当礼物,送给花花做人偶玩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花花,你是那个什么母教派的信徒,然后你们教派出问题了呀?” “呃…”未料到后者竟如此敏锐,赵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将这件事给圆回来。踌躇片刻之后,只得生硬的解释道“那个…是这样的,魔女大人。” “这个,是因为…因为贤者之种是我们奥姆摩瓦教派的那个…那个最高机密!虽然我们受普罗米修斯主教的庇护,但此事仍那个…不便让普罗米修主教知晓!嗯,就是这么回事。” “哦,所以说。”月光魔女颇感兴趣的问道“光头叔叔并不知道,叔叔你今天来问了花花这件事喽?” “…这。”赵构强自镇定,语气笃定的说道“虽然普罗米修斯大人,并不知道在下回向魔女大人询问,您与我们奥姆摩瓦教派间的约定。但是在下今天确实是受普罗米修斯大人之命,代表琐罗亚斯德教派来向魔女大人您…”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反反复复说那些什么修啊,琐啊,母啊的名字了,花花听的头都要晕晕了。”月光魔女不耐烦的打断了前者的解释,浑不在意的说道“总之你是要跟花花,要那个老爷爷寄存在这的小种子,对不对?” 正为如何将后者问题应付过去,而感到焦头烂额的赵构,没想到所有的问题又突然自己解决了。心中正感慨对方果然小孩心性的他,言语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恭声接口道“是的魔女大人,在下就是想要取走,教主大人寄存在您这里的贤者之种。不知您是否能够将其,赐还…” “可以啊。”没等后者说完,月光魔女就极为干脆的答应了下来“那个小种子种在花花这里好久了,一点要发芽的样子都没有。花花早就没兴趣了,你们既然想要,那就还给你们。” “多谢魔女大人恩典。”赵构欣喜若狂的应道“魔女大人您如果方便的话,今天,哦不!烦请您现在,就将贤者之种赐下。” “嗯,你等下,花花这就把那枚种子拿来。”接着赵构便听得后者似乎扭头,对身边的什么人吩咐了几句。片刻之后,月光魔女接过管家大摆钟递上来的白色种子,嬉笑着说道 “哝,种子拿来了。现在该叔叔你,说出之前约定的暗号啦!只要你能说对,花花就把这个小种子还给你们。” “好!”听到贤者之种已经取来了,赵构整晚都忐忑不已的心情,此刻化为了难以言喻的狂喜。前半生所受的苦难,终于在此刻结出了丰硕的成果。陷入绝境的暗淡人生,也瞬间亮起了希望的曙光。 满口应下的赵构平复了下激动的心境,将那句早就牢牢刻进灵魂深出的羞耻暗语,极为庄重的喊了出来 “爱与正义的月光魔女,将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咦?”听完暗号的月光魔女轻咦了一声,皱起眉头不满的说道“叔叔你说的暗号…” “不对!” 第九百四十章 正确暗号 当听到“不对”这两个字,从月光魔女的口中说出后。赵构当场似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 在将月光魔女正式召唤出来之前,赵构设想过许多种今夜仪式可能失败的情况。比如原本答应会给自己钥匙的大厦物业保安出了意外,或者大厦楼顶有对灾部暗中设下不便拆卸的监控设备。 甚至就连仪式进行到一半被猎人发现,乃至干脆仪式没能成功联系到镜月世界,或聂蒲临时反悔拒绝协助的场景,他都统统考虑到了。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会在与月光魔女的接头暗号上,出现问题。 第一次从教派前辈口中,得知有关月光魔女的秘闻时。他不是没有对这听起来格外奇葩和羞耻的暗号,提出合理的质疑。但是前辈却无比信誓旦旦的向他表示,这个暗号不会有错。虽然听起来非常的奇怪,可教派与月光魔女约定的暗号就是这句无疑。 事后赵构也意识到,听起来这么怪异羞耻的暗号,确实很难出现记错的情况。如果说约定的暗号是类似“直符前三六合位,太阴之神在前二…”或是“星光为引,月化万千…”之类的,记错了倒也情有可原。 但这样一听起来就绝不像是,前任教主大人会制定出的暗号,则几乎不可能在传递过程中出现什么错漏。因为听起来实在是太离谱了,反倒有力的作证了其真实性。毕竟就算真的发生了,暗号在传递中出现谬误的情况。怎么想也不可能,错到这么匪夷所思的方向去。 并且之后在被普罗米修斯当作礼物,送进镜月世界的时候。亲眼见到了月光魔女的赵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句暗号应该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心理年龄比外表还要幼 齿几分的可爱魔女所为。 可到头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今夜自己最有把握的环节,出现了最为严重的问题。本以为绝无问题的暗号,竟然是错的! 而更令赵构绝望的是,面对错误的暗号,他眼下连个猜测的方向都没有。因为原本已经接受了这个无厘头的暗号,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暗号有误的可能。如今被月光魔女指出暗号不对,顺着这个羞耻到离谱的暗号想下去,根本想不出任何头绪来。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这暗号怎么可能有错呢…”阵阵冷汗从赵构的额头上渗了出来,情急之下他只得强做镇定,堆起笑脸道“魔女大人您,您一定是在跟在下,开玩笑?” “花花才没有和你开玩笑呢。”月光魔女极为认真的说道“你刚才说的暗号,就是不对!” “但是,但是这是教内前辈亲口…不!”不肯露怯的赵构兀自嘴硬道“这是主教大人亲口告诉我的暗号,是不可能出错的呀!” “我怎么知道那个邋邋遢遢的大叔是怎么和你说的。”月光魔女手中攥着贤者之种,瘪瘪嘴冲着前者道“反正你刚才的暗号不对。” “这…魔女大人。”实在是猜不出真实暗号的赵构别无他法,为今之计只能强行咬死暗号没错。拼着最后一丝希望尝试能不能反过来,逼迫后者认同这句暗号了。 “我想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的意思是说…暗号确实是这句暗号,但是因为时间太久了,魔女大人您可能把别的暗号,也一并记进来了?” “哦,你的意思是花花记错喽?”月光魔女皱起小巧的琼鼻用力一哼,发起脾气来“不可能,绝不可能 !花花不可能记错!分明就是叔叔你自己记错了,还往花花身上赖。羞羞羞,叔叔你真是不知羞!” “呃…”此情此景赵构真是又气又恼,却又十足的无可奈何。镜月世界可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和对灾部,都对付不了的超级魔女工坊。作为这座无敌堡垒的主人月光魔女还是个小孩心性,加上手里又捏着贤者之种。他根本不敢忤逆对方,更不要说冲着对方发脾气了。偏偏月光魔女咬死了暗号有错,他可没本事把前两任教主的鬼魂召来对质,着实辩驳不得。 眼见朝思暮想的贤者之种就在眼前了,不甘也根本不能放弃的赵构,黔驴技穷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那魔女大人,不知道在下的暗号,究竟哪里错了?” “这种事情,你怎么能问花花呢?”月光魔女好奇的问道“暗号是为了证明彼此身份的?要是花花把暗号告诉叔叔你了,这个暗号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啊这…说的倒也是。”赵构心中暗骂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智商屡屡在线,苦笑道“那,那请魔女大人您,再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好好回忆下,暗号到底是什么。” “欸,还要再等会啊。”月光魔女不情不愿的抱怨道“花花已经陪你们聊了很久了欸。” “也,也没多久。这,魔女大人您稍后,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花花倒也没什么事情要忙,只是花花还以为你们今天就要带花花出去呢。”月光魔女闷闷不乐的嘟囔道“结果又是在骗花花,花花很不开心的好。” “很快了,很快就能准备好,迎接魔女大人您降临的仪式了。”赵构竭力安抚道“您看,在下今天来不也是为了,帮您将降临仪式前的工作都准备好吗?您在给我点时间,我马上就能想起来正确的暗号了。” “哎,行。”已经开始感到有些无聊的月光魔女随口道“那花花就再等叔叔你十个数的时间,数完十个数叔叔你要是还想不起来,花花就不管喽。十!” “那个…” “九!” “稍等下…” “八!” “魔女大人,您…” “七!” “请您先等一下!”赵构鼓起勇气打断了后者的倒数,可怜巴巴的恳求道“那个,魔女大人,您能不能稍微,就稍微!给在下一点,小小的提示!” “唔,行。”月光魔女沉吟了片刻,很干脆的同意了“叔叔你刚才的暗号其实对了一半,字是没有说错的,但是少了和暗号配套的动作。” “当年的暗号还有手印的吗?!” 听到这个回答,赵构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就是让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句羞耻度爆表的暗号,竟然还有配套的动作!这给他带来的冲击,完全不亚于他第一次得知,这句暗号全部内容的时候。 此时此刻,赵构宁愿听到后者对他说。方才那句暗号连标点符号在内,一个字都不对。这样他就可以当作是被教派的前辈骗了,也就可以彻底死了获得贤者之种的这条心。 然而这句暗号居然是对的,且还有与之配套的手印。问题是当年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前辈,根本就没有提过什么该死的手印。暗号本身就有够离谱了,他实在难以想象和这种暗号搭配的手印,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个提示简直比没有提示,更加令他痛苦。 “六!” “五!” “四!” 那边月光魔女还在用稚嫩的童音,一本正经的做着倒计时。这边感到自己在各种意义上燃烧殆尽的赵构,已然对获取奥姆摩瓦教派遗产贤者之种这件事,彻底绝望了。 “…那个。”在旁边忍了很久的聂蒲,眼看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也顾不得之前赵构的叮嘱,小心翼翼的插嘴道“月光魔女大人…我想我可能知道,那个和暗号匹配的动作,可以让我试试吗?” “聂小姐你是说。”赵构只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漏跳了一拍,愕然问道“你知道和这个暗号搭配的手印?” “…这个,可能,我也不太确定。”少女心虚的说道“不过我想,试试总没有坏处?” “当然!”赵构赶忙说道“还请聂小姐你务必一试!” “可以啊,那你准备好了吗?”停下了计时的魔女也催促道“准备好了的话,就快对暗号!” “我准备好了,但是我现在这样,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动作…” “无碍,聂小姐!我这就解除你和这片空间的联系。”赵构此刻无比庆幸,之前为免月光魔女起疑。而未在沟通到对方后,就顺手将少女的意识从圣子梦境中踢出去。 “可我要是从这里退出去了。”聂蒲有些担心的问道“月光魔女大人还能看到我吗?” “我可以哦。”月光魔女道“光头叔叔最近帮了花花很大的忙,你们站的那片地方,花花现在努努力能直接看清哒。” 《天阿降临》 “那接下来就请聂小姐,来和魔女大人您对暗号了。”赵构边在心中暗想镜月世界的变化,果然是普罗米修斯动的手脚,边迅速将少女和圣子间的链接给切断开来。 身体重获掌控的少女稳了稳脚步,来不及品味方才意识离体的奇妙感觉。拾起地上的法衣,胡乱裹住了在晚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稍作回忆之后,深吸了口气,照着自己儿时的印象。原地转了一圈,微微叉开双腿,斜过身子双臂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高声喊道 “爱与正义的月光魔女,将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说完倍感羞耻的少女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苦于离开了圣子梦境,不知道这番表演效果如何。只得涨红了脸僵在原地,硬撑着丝毫不敢乱动。 与此同时看完前者“表演”的月光魔女手舞足蹈的喊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哦哦,biubiubiu,花花是代表爱与正义的魔女,花花要打到所有的坏人,biubiubiu!” “…”虽然看不到镜月世界内月光魔女的动作,但是从后者兴奋的话语来看,赵构知道这暗号九成九是对上了。情绪几经大起大落的赵构眼下心中已无悲喜,强打起精神道“魔女大人,既然暗号已经对上了,那么还请您将贤者之种赐下。在下也好尽快回复普罗米修斯大人,准备您的降临事宜。” “嗯嗯嗯,好的好的。你们一定要尽快呀,花花想早点下去呢。”心情大好的月光魔女满口应下,将白色的种子拢入手心低声念动咒语,朝镜月世界外轻轻一抛。 接着只见一道纤细的流光划过天际,刺破了浓密的阴云坠向了辰辉大厦的楼顶… 第九百四十一章 贤者之种 摆着羞耻造型的聂蒲正自考虑,是不是已经可以将双手放下的时候。站在法阵中央的赵构,突然间有了动作。 方才还呆立不动的前者突然丢下了身上的圣子遗体,向后小跳一步抬头死死的盯住了天空。随即忽然朝上方伸出了右手,一旁观看的少女只觉得隐约似是有道银光凭空划落。再细看时,前者已经将之稳稳的接在了手里。 “赵大哥,月光魔女大人赐给你了吗?”少女紧张的问道“那个你方才说的,贤者之种?” “啊,还给我了。”赵构缓缓放下了紧握的右拳,看着正凹着造型的少女,面色古怪的问道“这个就是,和那个暗号对应的手印?” “是的,呃,我想说那个…”面色洇红如血的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现在是不是不用,继续保持这个造型了?” “可以,不用了。”赵构点点头道“和月光魔女的联络,已经结束了。” “噢,那就好。”聂蒲赶忙放下了已经有些发酸的手臂,着急的问道“那么关于延续我身上的那个庇护的事,赵大哥你刚有和月光魔女大人提吗?” “这个聂小姐你不用担心。”赵构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关于你身上的庇佑,当年便已经借月光魔女之口施下了。对于这种级别的庇佑,今日你只需要得到月光魔女的回应,就足够对其进行延续了。” “更不要说今晚月光魔女还单独提到了,你是她当年使用预言救下的人。这相当于对你身上的魔女庇佑,进行了很有力的强化。你已经完全,不用担心这件事了。” “就这么简单吗?那位大人,果然好厉害啊。”聂蒲忍不住惊叹道“只是随口一句言语,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虽然看起来只是个萝莉,但是月光魔女可是那个镜月世界的主人。”赵构道“向普通人施加这种程度的影响,对于她来说本就是随口为之的事情。” “果然很强啊!要是我也能变得这么厉害就好了。”少女小小的感慨一番后又调回头来问道“那现在奥姆摩瓦教派的遗产,赵大哥你也拿到了,我们可以准备离开z国了?” “关于这个先不忙。”赵构看了看自己的右拳,又看了看后者,眉头轻皱加重了语气问道“我很好奇,聂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套和教主大人和月光魔女约定的暗号,所搭配的手印的?” “总不会是你父亲,告诉你的?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退出教派的时候,猎人还没有对我们大规模动手。而已你父亲之前在教派内的地位,也没可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隐秘。” “啊这…这个确实不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不过关键是…”少女满脸尴尬的说道“这个pose,呃,就是赵大哥你说的这个手印。我觉得它可能本来也算不上,什么难以知晓的秘密?至少我觉得…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 “有不少人都知道?”听到这个回答,赵构愈发感到惊骇了,脸上掠过一阵阴晴不定的神色。 刚才当他听到后者自称可能知道与暗号配合的手印时,他差点以为对方是在扮猪吃老虎。关于奥姆摩瓦教派的种种秘闻,其实早就尽数知晓了。之所以佯装弱小欺骗自己,目的就是为了骗自己帮她沟通月光魔女。好在最后时刻,出手跟自己抢夺这枚贤者之种 。 但是现在贤者之种已经落到自己手中了,后者也完全没有强行争夺的意思。再加上方才这句,不少人都知道的回答。赵构愈发有些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按理说知晓这个隐秘的人当中,还活着的应该并无几个了。 “赵大哥你不知道吗?”这回轮到少女感到惊讶了起来“虽然你那句暗号里有个别几个字对不上,但是我想看过那部番的人应该一听就能听出来,这就是女主变身时候的台词啊。” “番?女主?变身?台词?”赵构怔愣了片刻后,反应了过来“所以说,这个暗号和与之搭配的手印,都是某部动画里用过的?” “额,这个怎么说呢。”少女想了想,努力的解释道“在那部动画里,这不是什么暗号和手印。简单来说的话,赵大哥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女主角每次和反派战斗前,解放力量所用的固定台词和动作,就可以了。” “所以,看过这部番的人,都知道这个暗号和手…我是说,都知道这个台词和动作是吗?” “是的,因为是非常频繁出现的镜头,还是女主角的变身动作。如果是看过这部番的人,肯定会知道的。” “看过的人都会知道…”赵构满头黑线,铁青着脸问道“那么,看过这个番的人,很多吗?” “这个嘛…我也不好说。”少女也意识到此刻前者脸色为什么会这么臭了,想笑却又不敢笑,扭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小声说道“现在好像没什么人看了,不过我小的时候,这番还是非常火的。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多少都看过。” “…”想到自己刚刚几乎就要被这句动画片中的台词,逼得近乎绝望。赵构顿时感到自己有些缺氧了,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脚下也因脑袋阵阵发晕有点站不稳。 “赵大哥你没看过这个番,也不奇怪。总体上来说,这是个偏向女孩子喜欢看的番。男孩子的话,没看过也挺正常的。”少女从旁替前者找补道“再者这番火的时候,你都过了会看动画的年龄了…” “好了聂小姐,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给我科普了。”缓过神来的赵构抬手打断了后者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小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可没有电视这么奢侈的东西。” “啊,抱歉。”聂蒲没想到前者小时候家里竟如此贫困,语带歉意的说道“我不知道赵大哥你小时候家里…” “我小时候也没有可以称为‘家’的居所。”赵构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然身边更没有什么亲人了。” “…对不起。”少女满怀歉意的说道“我真不知道赵大哥你…” “哼,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造成这些的又不是你。”赵构冷笑道“说起来聂小姐你的人生,也未见得比我就好上多少。我们是一路人,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深深伤害,抛弃到底层的人。同时我们也都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命运肆意玩弄的人。” “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对于弱者是没有任何同情可言的。所以愧疚、同情和善良这些空虚无用的情感,还是早点丢掉的好。我们需要的是愤怒、怨恨和残忍!我们要向这个愚弄我们的世界复仇!”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是绝对真实和可靠的!”重整好心态的赵构高举右手,面色狠厉的 重重说道“那就是力量!无坚不摧的力量!压倒一切的力量!” “所有痛苦的来源,都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只要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么我们就可以成为随意玩弄他人的上位者,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就算是神明。也奈何我们不得!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聂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指着前者的拳头道“也就是说这个贤者之种,能提升赵大哥你的力量喽?” “不止如此,你可不要小瞧这枚小小的种子。”得意之下赵构张开右手,向后者展示道“这枚种子,可是寄存着能够复兴整个教派的力量!” “哇!好,好漂亮!”大感好奇的少女凑上前去,细细的端详着对方掌中的事物。 这枚被冠以“贤者”之名的小巧种子,看起来和通常认知中的植物种子完全不同。像是滴失重状态下的粘稠水滴,轻盈的漂浮在赵构的掌心之中。不知是不是因为沾染了镜月世界中的灵气,这颗呈液态的奇异种子通体晶莹剔透。不断有闪闪发亮的碎屑,从其上飘落下来。 “奥姆摩瓦教派每任教主死前,都会将自己毕生储备的知识,和从奥姆神明处获得的神力,取其精华凝结为这一枚贤者之种。交由自己的继任者,来传承这笔教派数代积累下来的庞大财富。” “一般来说继任的主教,都会在前任将贤者之种凝结成的第一时间,与之进行传承的仪式。将贤者之种纳入体内,慢慢将其消化吸收。因为贤者之种在离体之后,很快就会失去稳定性进而丧失神力。” “但是这枚贤者之种不同,前任教主大人因为从神启中预见到了教派将会遭遇危机。为保住教派的传承,来到了s市。在遇到了月光魔女后,独辟蹊径的将贤者之种,送入了镜月世界内保存。才让教派数代的传承,躲过了猎人和降临派的劫掠。” “就这么小小的一枚种子,就有这么厉害?”少女惊叹道“也就是说,赵大哥你把这个叫贤者之种的东西吸收了的话,就能变的和你们教派的那些教主加起来一样强了?” “也不能这么说,具体能够吸收多少,吸收完了能达到什么境界,还要看吸收者的天赋。”赵构得意的说道“不过哪怕只能吸收一点点,都足够我们逃出z国猎人组织的势力范围了。” “我们奥姆摩瓦教派的基本盘,原本就在海外。在世界各地都有大量,封存起来的宝库。我们只要从历任教主的记忆中随便找出一个,就足够我们快活的过完下半生。更不要说那些属于教派不传之秘的,各种玄妙强大的术式了。” 看着悬浮在掌心的贤者之种,将方才仪式上那些小小的屈辱和不快,早就被赵构尽数抛诸脑后了。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至宝,过往的那些痛苦和隐忍,也都在此刻得到了绝对超额的回报。有了这枚贤者之种,他将开启一段全新而又辉煌的人生。 “我现在就要将这枚贤者之种纳入体内,离开了镜月世界的贤者之种,并不能保存很长时间。”赵构对后者道“然后等我回去之后慢慢吸收这枚贤者之种,等我的力量足够离开z国后…”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自两人不远处响起,淡然轻笑道“我想你们可能等不到…” “那个时候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 催化之剂 突兀出现的男子,几乎吓掉了聂蒲的魂。少女登时呆立当场,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同样大为惊骇的赵构,无心去思考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甚至都没有扭头去看对方,翻手就要将贤者之种,塞入自己的口中。 然而还不待赵构有所动作,身畔虚空之中已探出一道尖锐的虚影,直戳他还没来得及收拢的掌心。这道虚影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倏忽之间,悬浮于掌心的白色种子,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的贤者之种!” 眼看毕生心血彻底毁于一旦,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赵构顿时血气上涌,几乎咬碎了满口钢牙。他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这枚小小的种子之上。如今贤者之种被夺,他的人生已经彻底翻盘无望了。 几番大起大落的打击之下,穷途末路的赵构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赤红着双眼冲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混蛋!你竟敢抢走我的贤者之种!我要杀了你!” 说完他攥紧双拳,口中快速的念诵着晦涩难明的咒语。一层淡淡的红光,自腹间升起覆盖了他的全身。随即便如一头发狂的困兽,嚎叫着向法阵旁那名突然出现的男子扑了上去。 面对彻底疯狂的前者,法阵边的男子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就在赵构转身意欲扑向后者的刹那,两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夜空。紧接着他的双膝便绽放出了两朵绚烂的血花。被击碎的关节再也支撑不住上身的重量,扑出的身体顺势跌倒在地,向前翻滚了数圈才彻底停了下来。 双腿骤遭重创的赵构正欲爬起,几名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战士早扑了上来,牢牢的按住了还想挣扎的前者。手脚麻利的锁住双臂,将专用的拘束装置扣在了其身上。笼罩在赵构身上的那层淡淡红光,也无力的黯淡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呆立在原地的少女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浑身猛地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被枪声骇破胆的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双手颤颤巍巍的举过头顶,脸上满是绝望的神色。 抓捕行动瞬息之间便尘埃落定,这时一名身着黑色便装的男子来到了法阵旁的男子身后。抬头看向方才赵构所站的地方,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 “就这么让他,把那枚种子带走吗?” “总不好让他空着手回去?好歹也是出了力的。”法阵旁的男子笑笑道“再说他盯着那枚种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算我们不给,他也会想办法拿走的。反正咱俩也拦不下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那你觉得…”后出现的男子沉吟片刻道“那枚种子对他有用吗?” “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事情了。说起来我记得当年奥姆摩瓦教派,似乎也和那个组织有所关联?那枚种子的制作方法,真有些门道也不好说呢。”法阵旁的男子抬起头,锐利 《控卫在此》 的视线仿佛穿过了夜空中厚重的乌云,淡笑着说道 “不过那就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关于他,部里自有专门的人负责应对。对于我们来说,当务之急是先要把上面交代给我们的工作做好。” “我记得你!”被按在地上的赵构奋力抬起头来,满脸怨毒的盯着法阵旁的男子,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我记得你的声音!” “哦?”法阵旁的男子闻言低头,微微一笑道“你记得我?” “你是那个家伙!我记得你!”赵构如野兽般低声嘶吼道“你是前天那个在猎人的监狱里,放我出狱的看守长!(详见第八百六十四章)” “没想到你的记性,还挺不错的嘛。”法阵旁的男子调侃道“既然赵先生你记性这么好,那应该也没有忘记。我当时警告过你,不要再做和降临派往来,以及和触媒接触这些,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的事情了?” “你放屁!”赵构怒喝道“这全部都是你们猎人的阴谋!你们放我出来,就是为了要利用我,窃取我的贤者之种!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下贱的野狗!该死的杂种!” “你们不用得意!奥姆神明早晚会给你们降下神罚的!会把你们统统变成雌性牲畜,关在色孽之狱的最底层!永生永世去充当野兽的肮脏便器!” 法阵旁的男子没有理会前者恶毒的诅咒,指示在场的土狼大队队员将两人带下去。扭头顾看身后的同伴轻笑道 “今晚的行动,姑且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看,这针催化剂,最后到底能起多大作用。” …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初始之城,是三号异源tobyer神躯碎片的所在地。同时也是三座超级地堡中,由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亲自坐镇的地堡。 今日普罗米修斯亦如往常一样,端坐在空灵之间的镜台之上。对着那道藏有怪异雕像的瀑布,静静的冥思祈祷。只过了短短月余,那座本来几乎完全隐藏在瀑布后方的雕像(详见第九十三章),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大量造型扭曲怪异的触手,争先恐后的从瀑布后方探了出来。将本如悬空白练般的银亮瀑布,生生拦腰截断。下坠的水流撞击在粗糙的岩面上,激起无数飞扬的水花。 虽然只是石制的雕像,配合飞溅的流水,却充满了爆炸性的鲜活张力。看上去就忍不住让人产生,下一秒这些触手就会活过来的感觉。 “嗯?”静坐于镜台之上的普罗米修斯忽然心有所动,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怪眼,仰头向空灵之间上方的空洞看去。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道 “叶灵。” “属下在。”一道俏丽的身影,自阴影处迅速现身,来到水潭旁躬身道“主教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见隐士,要他立刻过来见我。” “是,属下这就去。”然而这边领命的叶灵正要起身,前往隐士的 房间。普罗米修斯却突然又开口叫住了下属,起身道 “等等,你不用去了。” “主教大人,您是要…”叶灵好奇的问道“亲自去见隐大祭司吗?” “不,我想现在隐士他应该,并不在教派中。如果他在的话,应该早就过来找我了。”普罗米修斯仍仰着头看着上方,意味深长的说道“应该说,正是因为他不在教派里,所以我现在才发现吗…” “主教大人。”闻言叶灵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这…很严重吗?” “唔,虽然算不上什么大 麻烦,不过…”普罗米修斯沉吟了片刻后道“接下来对我们教派的计划,恐怕会有些不大不小的影响。” “是什么麻烦?”叶灵赶忙道“属下这就去处理。” “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普罗米修斯柔声道“看来今晚,我要亲自走一趟了。” 说着普罗米修斯转过身,沿着水潭上长长的石桥走下了镜台。边向空间之间外走去,边问向跟在身后的下属道 “孟姬和柏君的情况,怎么样了?” “昨日已经抵达神躯所化的菩提圣树了,现在两人情况非常稳定,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嗯,很好。”普罗米修斯点点头道“你现在先去虚空之间,看好那两人。不要让他们离开圣树所在的区域,也不要靠圣树太近。” “主教大人!”叶灵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个八度,惊讶的问道“您稍后是要…” “嗯,情况有变。”普罗米修斯柔声说道“我想我们的计划,应该要提前了。” “那…隐大人那边。”叶灵请示道“如果稍后隐士大人前来求见,属下该怎么答复?” “你在虚无之间中等我回来就好了,至于隐士那边。”普罗米修斯笑笑道“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再亲自接见她,去。” “属下明白了。”叶灵赶忙颔首应道,步履匆匆的向虚无之间赶去。 … 躺在床上的鱼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今日和千幻九尾采九儿,及搭档伪神之躯任源交流的内容。眼下的局势简直乱成了一锅浆糊,他越想越是想不明白。几天前他对于自己的判断,勉强还能说是有几分自信。可现在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相信谁了。 正自烦躁的档口,床头对灾部配发的黑色手机,突然尖锐的嘶鸣了起来。鱼谦条件反射般从床上跃起,一把抓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联络员姜梓文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鱼叔!紧急状况,采总指挥下达了紧急集合指令,要我们小队现在立刻前往指挥中心!” “嗯?!现在?”鱼谦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姜梓文快速的说道“目前的信息是” “辰辉大厦那边发生了状况!” 第九百四十三章 违令行动 当听到“辰辉大厦”这四个字的时候,鱼谦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轻响。与正在转述部里命令的姜梓文不同。他可是知道在那座大厦的楼顶,不仅是沟通月光魔女的捷径,还隐藏着进入镜月世界的法门(详见第三百一十三章)。 “还没有调查清楚?”鱼谦焦急的问道“那么现在已知的情况,都要哪些?” “现在已知的情况,我看一下…”电话这边姜梓文飞速的翻阅着最新的战报,流利的汇报道“就在十分钟前,土狼大队在辰辉大厦楼顶,抓获了两名正在举行神秘仪式的降临派分子。并且根据鹰隼大队的汇报,现场还发现了疑似原剑阁叛逃异人隐者出现的痕迹。” “隐者?就是现在担任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大祭司的那个隐士吗?”鱼谦讶然道“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辰辉大厦楼顶发现他的踪迹了?我没记错的话,上周五采总指挥才在那里,逼退过这个隐士一次?” “是的,也是我们小队在碧水天阁小区秘密行动的那晚。”姜梓文道“当时驻守在辰辉大厦顶楼的土狼小队,也是发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在那里举行仪式。” “看来这个辰辉大厦顶楼,已经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盯上了!”鱼谦沉声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竟然冒险潜入两次!” “是啊。”少女紧张的附和道“而且对方连隐士这样的核心人物,都亲自出动了!也难怪采总指挥,要我们小队立刻前往指挥中心报道了。” “还有鱼叔,任队他没给我反馈,可能是睡前把通讯给关了,劳烦你也去通知他一下。” “嗯,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把任源叫起来。” 挂掉通讯后鱼谦一把扯过床头的制服,三下五除二便套到了身上,奔出房门转身就去往隔壁任源所在的主卧跑去。不料还没等他抬手敲门,光着上身的任源已经慢慢悠悠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紧急情况!”见到后者现身,鱼谦赶紧说道“采总指挥要我们小队…” “我知道,要我们小队现在去指挥中心集合对?”任源倚着墙壁,神态慵懒的说道“梓文刚才用的是队内通讯,你们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老鱼你就不用,再跟我重复一遍了。” “既然你刚才都醒了,为什么不吱一声?”鱼谦抱怨道“我们还以为你睡前关了通讯器,没收到通知呢。” “梓文第一声喊的是你,我吱什么声啊。”任源笑笑道“再说土狼大队新上传的战报,我刚刚也已经看完了,又没有什么想问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打趣耍宝。”鱼谦脸色微沉,语气不快的催促道“赶紧收拾下出发,采总指挥还在等着我们呢。” “收拾一下出发?”任源抠了抠耳朵,轻笑道“出发去哪啊?” “去哪?你刚才不都在对内通讯中听到了吗?”鱼谦奇道“当然是去指挥中心集合啊!” “嘛,听到是听到了。”任源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这个时候我们为什么,要去指挥中心集合啊?” “因为辰辉大厦那里,抓到了两名降临派的成员,还发现了疑似隐士出没的迹象啊!”看着后者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鱼谦又气又急的说道“什么叫这个时候?难不成你还没睡好,要先睡个回笼觉不成?” “哈哈,你先别急嘛,我不是这个意思。”任源伸手拍了拍搭档的肩膀,示意对方先冷静一下,慢悠悠的说道“老鱼我且问你,出事的地方是哪里?” “辰辉大厦啊!” “那九儿叫我们去指挥中心,做什么?” “叫我们…诶?”闻言鱼谦愣了一下,略作沉吟后,皱起眉头斟酌着说道“应该是要我们先去指挥中心汇合待命,然后再决定接下来具体的行动方针?” “呵,先去指挥中心待命?”任源嗤笑道“我们小队在六号别墅待命,和在指挥中心待命,有什么区别吗?” “这…”鱼谦想了想道“怎么会没区别呢,采总指挥应该是想把人手集中到指挥中心,针对今晚的情况先开作战会议?” “辰辉大厦那边的状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按照梓文的汇报,就在十分钟前?” “那么现场的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鱼谦摇摇头道“我们刚才又不在现场,现场的土狼大队都还在调查中呢。” “所以说喽,这个时候。九儿叫我们小队去指挥中心集合,做什么?”任源淡笑道“前线的调查工作还没有结束,真要是需要我们小队配合策应。也应该是让我们先去辰辉大厦啊,去指挥中心我们能干什么,看前线土狼大队调查行动的现场直播吗?” “或许,采总指挥的意思是要我们前去配合抓捕隐士?” “那不就更该让我们,立刻前往辰辉大厦了吗?”任源失笑道“而且刚才的战报你也听到了,那两名试图举行仪式的降临派分子,都已经被土狼大队抓到了。真需要我们出手,那也只能是为了应对疑似出现的隐士。” “可就算隐士真的出现了,这个时候也肯定早就脱身了。难不成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等我们这边慢悠悠的讨论出个行动方案。再前往辰辉大厦那连个盖子都没有的楼顶,玩一出自欺欺人的瓮中捉鳖吗?” “啊这…”鱼谦静下心来细细思索了片刻,觉得前者说似乎也不无道理。相比多此一举的前往指挥中心,两人立刻赶往事发现场确实显的更合理些。 就像他在市局工作的时候,警方接到报案也应该是第一时间赶往事发现场。而不是把人凑起来,先开个不明所以的案情分析会。想到这里,鱼谦忍不住反问道“那你说,采总指挥要我们现在,去指挥中心集合做什么?” “现在要我们前往指挥中心,自然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任源咧了咧嘴,轻蔑的说道“那就是九儿不希望,这个时候我们小队,出现在辰辉大厦那里!” “为什么不希望我们出现在辰辉大厦?”鱼谦不解的问道“难道说现场发生了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情?” “老鱼你这话问的。”任源双手一摊道“九儿下这个集合令,目的不就是为了避免我们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吗?如果我知道的话,她还费这个劲干嘛。” “唔,有点道理…”鱼谦微眯双眼,忽然开口道“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猜我们可能很快,就会知道采总指挥想要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哦?怎么说?”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采总指挥真的不希望我们现在前往辰辉大厦的话,那么只需要向我们隐瞒那边出事的消息不就好了吗?”鱼谦分析道“即便这样也要急急忙忙的通知我们小队,前往指挥中心集合。岂不是表明如果不对我们加以控制的话,这件事根本就隐瞒不了多久吗?” “嘶…老鱼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啊…”任源倒抽了口冷气,双眼之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我想,我知道九儿是什么意思了。” “你又想到什么了?” “以我对九儿的了解,她不是个喜欢做无用功的人。她应该很清楚,这么做根本不可能将我骗到指挥中心去。”任源平静的说道“如果她真想将我控制住,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正式通知我去指挥中心。而是亲自来六号别墅,将我按死在床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 “九儿真正的目的,恐怕正是想要暗示我,立刻前往辰辉大厦!” “你确定吗?”对于后者的结论,鱼谦显然不是非常赞同“如果采总指挥希望我们前往辰辉大厦,那直接给我们下命令不就好了吗?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来暗示吗?” “是啊,如果她希望我们前往辰辉大厦的话,直接下命令就好了。”任源意味深长的说道“可若是她不能下这样的命令呢?” “为什么不能?”鱼谦道“采总指挥现在不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吗?” “她只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可不是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任源漠然说道“再说你今天不是跟她去异人监狱,提审了刘氏兄弟吗?她到底有没有彻底掌控住s市对灾部,老鱼你不会现在,还不清楚?”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鱼谦面露骇然之色道“你说的那个对灾部高层中的…” “是啊,看起来情况有变。”任源冷冷一笑道“怕是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可这毕竟只是我们的推测…” “老鱼你都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了。”任源打断了搭档的话,眨眨眼道“接到报案后按照流程,应该最先做什么不用我来教你?我们只是按照,最正确的流程来做罢了。” “那采总指挥那边,要怎么交代?” “你以为刚才我为什么不吭声呢?”任源嘿然一笑道“梓文又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辰辉大厦,她肯定以为我们出发是去指挥中心了。我们稍后不接通讯就好,要是上面问起就让梓文去应付。” “等上面发现我们真实意图的时候,我们早就抵达辰辉大厦了。要是那里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掉头前往指挥中心也不迟,你说呢老鱼?” “这是不是不太好?”鱼谦迟疑道“我觉得还是先跟梓文说一下…” “嗨,哪还有时间再给那个小丫头片子解释一遍。”任源摆摆手道“而且我敢说真要是和她说了,我们前脚出门她八成后脚就能把我们卖了。” “不会?”鱼谦道“梓文她应该不会…” “我们现在是违令行动,又不是赶着去买打折薯片。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让那么多人知道干嘛?”任源扯着前者往楼下走道“等一切结束,再告诉梓文也不迟。” 拗不过后者的鱼谦只得点头同意,两人迅速下楼拿了装备,驾车直奔辰辉大厦的所在地而去… 第九百四十四章 无意配合 s市对灾部地下指挥中心的总指挥办公室内,一头银灰色长发的采九儿,正双手交叠与胸前仰坐在椅子上。往日妖媚动人的狐眸此刻噙满寒霜,正冷冷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两名便装男子。毫不掩饰的展露着,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就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前,她接到了有关两名利刃大队特派专员,擅自调动辰辉大厦顶楼驻守的紧急应对小组。并设计逮捕了两名,试图在辰辉大厦楼顶举行仪式的降临派成员。 紧接着还没有等她看完情报,对此事做出反应。就接到了自己顶头上司,剑阁之主伏羲发来的秘密通讯。要求她接下来全力配合,这两名利刃大队特派专员的工作。并确保两人的身份和存在,不要被s市对灾部众人知晓。 要知道这两名利刃大队秘密派遣到s市的特派专员,刚到那晚就给她整了个大 麻烦。直接将负责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的正副大队长刘氏兄弟,给抓了起来(详见第七百四十五章)。导致现在s市原本的土狼大队系统,仍持续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之后又借口奉利刃大队高层的指令秘密行动,从她手中讨走了当晚配合抓捕的,那一个中队的土狼大队别动队战士。这让本就感到人手紧缺的狐女,对摆明是来限制自己的两人,更加厌烦了。 如果事情只是到此为止,那么采九儿还勉强可以忍受,顶多就是当这两块绊脚石不存在。反正涉嫌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刘氏兄弟,现在已经被关在了监狱里。两人用来压自己的,不过就是那份来自高层的逮捕令。接下来就算放手让这两人折腾,也没有什么可供他们发挥的空间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根本就不想安分。竟然胆敢暗中操 弄,先是悄悄放出了关押在三号研究院的赵构。又暗中调动变更她在辰辉打赏顶楼的部署,直到把人都抓起来了。才把情况向一直蒙在鼓中的自己,汇报了上来。 强行逮捕刘氏兄弟,打乱s市对灾部的运行体系,已经触了正担任驱虎计划总指挥的采九儿霉头。这番先斩后奏越级指挥,更是犯了大忌。偏偏还没等她翻脸,自己的顶头上司伏羲又下场,当场给两人送了柄尚方宝剑。 转了一圈下来,采九儿发现自己恐怕才是s市对灾部最大的小丑。本以为至少大部分情况,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结果倒头来却被两个还对外保持着秘密身份的特派专员,全程给耍的团团转。 两人暗地里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自己不仅丁点风声都没收到。最后还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给硬生生的按了下来。自己这个驱虎计划总指挥的头衔,彻彻底底成了个天大的笑话。如今还要她去尽力,配合两人的行动。她是越想越觉得胸口这团邪火蹭蹭的往上窜,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面对狐女那择人欲噬的眼神,两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倒是显的一派淡然。其中一人翻看了下刚刚更新的战报后,眉头微微耸动,迎着前者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轻声笑问道 “采总指挥,有关辰辉大厦的状况,系统更新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快吗?”采九儿冷笑道“我还嫌慢呢,土狼大队整整两组人马大半个中队驻守在那里,竟然连两个普通人都拦不下来。我可是迫切的想知道,今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我们方才不是已经向采总指挥您汇报过了吗?”便装男子微笑道“那两人之所以能够登上顶楼,是我们下令让土狼大队的同志暗中放行的。” “然后呢?”采九儿挑眉问道“他们上去是要做什么?” “关于这个,我们也在调查中。”便装男子从容说道“正因为具体情况还不明确,所以采总指挥,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向各级更新发布,今晚辰辉大厦楼顶的实时状况。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发布也不迟。” “呵呵,你在教我做事啊?”采九儿哂笑道“你们这么会,要不这驱虎行动的总指挥,你们俩来当好喽?” “采总指挥您说笑了。”便衣男子笑了笑道“我们哪里有资格,担任驱虎行动的总指挥。而且接下来我们两人的行动,还要仰仗采总指挥您大力支持呢。” “那有烦请二位…”采九儿脸上展颜轻笑,眸中却蕴满杀意的娇声说道“…把嘴闭严实些,这就是我的指挥风格。我不是很喜欢有人对我的安排,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我尤其不喜欢的就是,那些欺-上-瞒-下-暗-中-行-事的猥琐勾当。你们要是觉得我这个总指挥不称职,大可以向上汇报。要部里再给你们,换个合心意的上级。” “既然采总指挥您这么说了,想必是对自己的安排很有自信了,那我们就不乱插嘴了。”便装男子佯装没有听出前者话中的讥讽之意,面色如常的问道“只是有一点我实在不免有些担心,就是今晚的战报更新的这么及时。人之本源他还会遵照您的命令,立刻赶赴指挥中心这边吗?”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狐女悠然说道“伪神之躯他会不会听命前来,和战报更新的及不及时,有什么关系?” “采总指挥,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不知呢?” “也罢。”便装男子微微一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改口道“我想知道,如果人之本源接到命令后。第一时间没有来指挥中心,而且前往了辰辉大厦怎么办?” “如果他没有直接来指挥中心,那就是抗命!改道前往辰辉大厦,那就是擅自行动!”采九儿眯起双眼紧紧盯着两人,勾起嘴角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认为,违抗上级命令和擅自行动,应该怎么处置呢?” 情知狐女还是在咬着自己不放,便装男子无奈苦笑道“采总指挥,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遵照上面的命令行事。关于今晚在辰辉大厦楼顶发生的事情,我想刚才伏羲总队长应该跟您打过招呼了?还请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啊,当然配合。”采九儿耸耸肩道“我又没说你们违抗命令擅自行动,我们这不是在说伪神之躯吗?你们这么敏感做什么?” “我们的意思是。”便装男子语气平静的说道“采总指挥您是否可以换种说法,确保人之本源能够听命前来指挥中心。” “你的意思是,让我编个话术,去骗伪神之躯是吗?”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希望能够确保人之本源不要做出什么过分之举。”便装男子语气诚恳的说道“毕竟采总指挥,您也不希望他发生,强行抗命和私自行动的状况?” “这种事情你们不要来指望我,这不是我不希望发生,就能够不发生的事情。”狐女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随口道“决定释放伪神之躯的是刘空,赞同的是你们利刃大队,制定计划的是伏羲。就连他申请特级权限,也是上面应允批准的。他本来就有,独立行动的权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伪神之躯真的违抗命令私自行动了,我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们希望我用武力制止他,在s市的市区内大打出手吗?” “我们正是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想请采总指挥您,尽可能的将人之本源控制在指挥中心内。”眼看狐女是这个态度,便装男子只得叹了口气道“不过看来采总指挥您,是不愿意在这方面,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哼,配合你们的工作?”采九儿妩媚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当然愿意,毕竟你们有部里的高层给你们背书,我为什么不愿意?只是这件事,我确实做不到啊。”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瞒着伪神之躯有关今晚辰辉大厦的事情,然后找个别的什么借口,将他诓骗到指挥中心来吗?这想法听起来不错,不过你们是不是把伪神之躯看的太简单了?” “伪神之躯对我的忌惮,只怕要比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忌惮都深。我们彼此的关系不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起码也算得上是势同水火了。这大半夜的我突然要他来指挥中心,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听令?难道要我说这里有两个不愿公布身份的,来自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现在想要找你谈谈心?” “再说眼下他想必已经知道,辰辉大厦那边出事了。就算我现在再改口找个别的借口,要他哪都不要去立刻来指挥中心也没用了。我太了解伪神之躯了,他不把辰辉大厦那边的事情搞清楚,是不可能过来的。” “好。”耐心的听完了狐女的抱怨后,便装男子面色平静的点点头道“我明白采总指挥您的意思了,那么看来今晚无论如何我们也阻止不了,人之本源前往辰辉大厦了对吗?” “我是给他下了命令的,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明白了。”便装男子淡然说道“若是人之本源前往辰辉大厦之后,发生了什么状况。您作为总指挥…” “也愿意为此负责吗?” 第九百四十五章 拭目以待 听到这个问题,采九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蔑的冷笑,颇为不屑的说道 “你们是在威胁我吗?” “我们当然不敢,不过采总指挥。”便装男子一脸平静的说道“您毕竟是驱虎行动的总指挥,若是人之本源出现了什么问题。无论如何,您都难辞其咎?还是说在您眼中,人之本源就这么值得信任?” “呵呵,没有人会去信任伪神之躯?就像也没有人,会信任我不是吗?”采九儿冷嘲热讽的说道“毕竟我们这些异人,都是些惹麻烦的怪物。合用的时候,拿来用用就好了。信任这么奢侈的东西,我们可不敢随意奢望。” “诶,如果早知道这会此让采总指挥您如此不满,我们就该早些把事情和您说清楚的。”便装男子轻叹一声,语带歉意的苦笑道“我们完全是因为考虑到采总指挥您,要忙于处理驱虎行动的各项细节。所以之前才没有因为这些小事,而去麻烦您。” “小事?呵,你们说的还真是轻巧啊。”采九儿翻了个白眼道“我还真没想到,连隐士的行踪在部里看来,都已经算是小事了。” “今晚只是疑似发现隐士的行踪,有关这点鹰隼大队那边还未能确认呢。”便装男子笑笑道“再者涉嫌举行危险仪式的降临派信徒,我们也都尽数捉拿归案了。” “嗯,这么看来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你们,为驱虎行动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呢。”采九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正好我现在不忙了,你们也不用怕麻烦我了。所以有关今晚发生在辰辉大厦的这件‘小事’,你们可以好好和我解释清楚了吗?” “采总指挥,我想有一点我需要代表利刃大队和您好好说清楚。”便装男子面色一肃,份外恳切的说道“不信任你们异人,或者说单纯抱着利用的心态来看待你们异人这种事,是绝不存在的。” “更不要说将你们异人看作怪物,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歧视,在部里也是明令禁止的行为。上面之所以选派您作为驱虎行动的总指挥,正是出于对采总指挥您能力的肯定,和忠诚的信任。不然也不会让您来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同样我们对采总指挥您,也是抱有绝对的信任和肯定的。也有信心能够和采总指挥您,一同做好在s市的工作。圆满完成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还s市市民一个安全和谐的生活环境。” “如果说采总指挥您对于我们之前的工作,例如没有向您报备的前提下。略略变更了您安排的,个别区域的人员配置。令您感到冒犯,那么我们在此诚挚的向您道歉。” “希望您能看在至少结果上,没有产生负面影响的前提下。暂时将我们的过错记下,待驱虎行动圆满结束之后,我们会在述职时向采总指挥您负荆请罪。也愿意接受一切,组织判定的处罚结果。” “但在此之前…”末了便装男子加重了语气道“我希望采总指挥您能够以大局为重,在人之本源抵达辰辉大厦之前拦下他。以免对驱虎行动的顺利施行,产生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你不用拿大帽子压我,为什么把我撵到s市做驱虎行动的总指挥,我清楚的很。”采九儿冷笑道“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岔开话题,不想告诉我你们今晚在辰辉大厦,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对?这就是你们对我抱有的,绝对信任?” “我们不是在叉开话题,采总指挥。”便装男子道“我们都在为维持s市的和平与守护人民的安危而奋斗,只是分工有所不同。希望采总指挥您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关于这件事,我们之后一定会,向您解释清楚的。” “但不是现在?” “是的,采总指挥。”便装男子颔首道“但不是现在。” “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采九儿冷冷笑道“你们不说,我也同样有办法知道,辰辉大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出了狐女的弦外之音,便装男子面色微沉道“采总指挥,您放任人之本源前往辰辉大厦,不会是在打着这个主意?” “我之后会给你们解释,我在打着什么注意。”采九儿勾唇一笑道“但,不是现在。” “我们不得不最后再提醒您一遍,采总指挥。”便装男子语气已然有些急切了“今夜如果让人之本源前往辰辉大厦,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而且像他这样劣迹斑斑的家伙,根本不值得您信任他!” “我什么时候说我信任伪神之躯了?我只是在利用他罢了。说起来部里这次觉得把伪神之躯释放出来,也不是因为对他的‘绝对信任’?”采九儿满脸桀骜的说道“你们这样反复强调,反倒让我有些好奇了。辰辉大厦的楼顶到底有什么,你们就这么不希望伪神之躯碰到?” “请您不要意气用事,采总指挥。”便装男子咬紧牙关,沉着脸道“否则…” “您会后悔的!” “是吗?那我还真是好怕啊。”看着对方阴沉的脸色,采九儿悠然轻笑道“急什么,伪神之躯也没有说要抗命,不来指挥中心报道不是吗?时间还早,何不让我们…” “…拭目以待呢?” … 来到了虚空之间的普罗米修斯,换上了那身黑色的风衣,带上了软礼帽和圆框墨镜。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过层层似有似无的淡淡薄雾,来到了一座极为宏伟的祭坛之上。 这座祭坛所处的位置,和囚禁柏天清两人,以及放置神躯碎片的地方完全不同。但从外面看,很难想象在虚无之间中,竟然存在着如此广阔的空间。不由得让人好奇,这里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整个祭坛共分九层,远望如同压制了高度的玲珑宝塔,造型古朴气势磅礴。在最下面一层,摆满了大量散发着各种剧烈异常波动的异物,维持这片区域超长的异常 程度。往上各层依极为特殊的祭祀之法,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式祭品法器。散发出色彩各异的毫光,衬得整座祭坛五光十色异彩千条。 祭坛顶层也颇为宽阔,直径足有九米开外。四周却并没有摆放什么异样的祭品和特殊的法器,一眼望去空空荡荡。只在法阵的正中央,放着一尊方鼎。鼎腹中不断沸腾翻滚着融化的锡液,表面时不时隐约浮现出一张,神色极为痛苦的面庞。 贴身祭司叶灵早已领命前往神躯碎片所化的菩提圣树,看住了被困在那里的柏天清等人。独自迈上祭坛顶端的普罗米修斯,来到了烹有锡汁的巨鼎前。低头审视了片刻,苍白不似活人的脸庞微微舒展,露出了个像是欣慰的神色。 只见站在巨鼎前的普罗米修斯,平局双手捏了个奇怪的印诀。接着便见巨鼎上方的空间,凭空出现了道细长的裂缝。一条散发着诡异腥臭的触手,小心翼翼的从裂缝中伸了出来。仿佛吞吐不休的蛇芯,悄然打探着四周的状况。 觑见触手探出之后,普罗米修斯印诀一变。浮现在空中的细缝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还在试探的纤细触手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被闭合的空间裂缝直接夹断,伸出裂缝的部位仿佛被极为锋利的刀刃斩断,扑通一声跌入了下方翻滚的锡液之中。 这下原本就沸腾不休的锡汁,就像是被倒入了清水的滚油般,彻底炸裂开来。伴随着尖锐刺耳的爆鸣,体积猛然暴涨。如同自巨鼎之中,倾出条由锡液汇聚而成的河流。 对于这种状况普罗米修斯早有准备,手上印诀再变。环绕着整座祭坛的各色毫光立时大盛,伴随着前者的手印冲天而起。在九层祭坛的正上方,结做了个六芒星状的透明法阵。 在法阵结成的刹那,一道与巨鼎同粗的七色光柱,迅速自中心迸发而出,朝着下方巨鼎重重的砸了下来。将刚刚涌出的锡液,又重重的压回了鼎腹之中。就像是给巨鼎,扣上了个严丝合缝的鼎盖。 被压制下来的锡液犹如有灵性般,显然不甘于被这般压制。朝着扣住巨鼎的光柱练练冲撞,极为疯狂的反抗起来。锡液表面原本隐约可见的人面,此刻显的份外清晰,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狂怒之色。撞得整个巨鼎,发出惊人的沉闷巨响。 然而不管鼎中的锡液如何挣扎反抗,压住巨鼎的光柱仍纹丝不动。哪怕沉重的巨鼎都在两者的碰撞下,开始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形变。那道自法阵中射出的光柱,仍严丝合缝的压制着鼎口。不让哪怕一滴锡液,从鼎中溅射出来。 激烈的冲突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不知是发现了奈何不了封顶的光柱,还是内部本身发生了什么特殊的变化。拼命挣扎的锡液,不仅渐渐平静了下来。原本沸腾的主体,液渐渐出现了趋于凝固的迹象。 眼看锡液以及差不多彻底安分下来了,普罗米修斯抬手轻挥,散去了压在鼎口的光柱。见屏障已去,平静的液面上缓缓升起了个锡液聚合而成的人性。神色木讷的看着前者,已不复之前狂躁灵动的摸样。 “还记得,你原来的主人吗?”普罗米修斯放下手掌,看着面前的锡人柔声说道“你一定很想,回到你主人的身边把?趁这个机会,就把你的思念,好好的…” “传达给她。” 第九百六十四章 逆向坐标 在普罗米修斯的指引下,巨鼎中的锡人顿时浑身一震。面部混沌的眼眶中,流露出了几丝鲜活的挣扎之色。接着忽地昂起头来,猛地张开了金属嘴巴。无形的执念化作凄厉的哀嚎,飘荡在祭坛上方的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整座祭坛光芒大盛,犹如笼罩在熊熊烈焰中。一轮血色巨月的虚影从无到有,在祭坛上方缓缓凝实了起来。当看到血月出现之后,困于巨鼎中的锡人似有所感,挣扎也愈发激烈了起来。 “咦?这回又是谁找花花呀?”稚嫩的童音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响起,充满了疑惑与好奇“是花花听错了吗?” “你没有听错,花花。”听到月光魔女的回应,普罗米修斯淡然轻笑,语气极为温柔的说道“是叔叔我啊,在呼唤花花你呢。” “这个声音…是你吗?” 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联络,月光魔女惊喜的叫道“是你吗光头叔叔?” “呵呵,是我啊。”普罗米修斯笑答道“你忠实的朋友,普罗米修斯。” “可是,花花为什么看不到你呀?叔叔你现在是在哪啊?”月光魔女奇道“花花为什么都看不到?” “叔叔现在呢,不在之前那个地方,而是在迎接花花你降临现世的祭坛上。”普罗米修斯抬手朝悬在空中的血月轻轻一点道“现在,花花你能看见叔叔了吗?” “啊!看到了!真的是你,光头叔叔!”看到前者的身影渐渐在下方显现出来,月光魔女雀跃着喊了出来“耶耶!可算等到光头叔叔你,主动联系花花了!” “让你久等了,花花。”普罗米修斯满脸宠溺的笑道“叔叔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研究如何帮花花你从镜月世界中出来。这不刚一准备好,叔叔立刻联系花花你了。” “真的吗?这回叔叔你真的会,帮花花出去了?”月光魔女急切的问道“这次你们肯定不是,在哄骗花花了?” “当然不是,叔叔什么时候骗过花花你呢。”普罗米修斯温声道“这次叔叔绝对有把握,能够帮花花你离开镜月世界。” “哼,要不是你们这些大人说话总是不准,花花怎么会觉得你们在撒谎。”月光魔女嘟起嘴不高兴的说道“刚刚光头叔叔你派来的人,还跟花花说花花的降临仪式还要准备准备,现在光头叔叔你又说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叔叔派过去联系花花你的人,是这么说的吗?”普罗米修斯不动声色的问道“会不会是花花,你认错人了啊?你告诉叔叔,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花花怎么会认错,那个说是光头叔叔你派来的人,就是叔叔你上次送给花花的,那四个用来做人偶的普通人之一啊。”月光魔女道“另一个就是那次光头叔叔你带来的,让花花救她一名的小姐姐。” “原来是他们啊…”普罗米修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就只有他们两个吗?没有别人了吗?” “没有了呀。”月光魔女不解的问道“叔叔你还派别的人,来联系花花了吗?” “没有。”普罗米修斯笑笑道“那么他们,都和花花你说什么了呀?” “咦?他们不是光头叔叔你派来的吗?花花的回答,他们没有告诉叔叔你吗?” “或许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普罗米修斯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还没有接到,他们回来的消息。” “噢,说起来也是。”月光魔女道“他们刚刚才跟花花告别呢,可能还没来得及赶回去。他们问了花花…” 接着月光魔女便就方才自己和赵构交谈的内容,简单的和普罗米修斯说了一边。不过关于贤者之种的交接,却并没有向前者明言。 “就只有这些吗?”普罗米修斯听完笑笑道“他们没有和花花你,提起别的事情吗?” “没,没有了。”月光魔女摇了摇小脑袋有些心虚的说道“没有别的了。” “是这样吗?花花你对叔叔我,撒谎了?”普罗米修斯意味深长的轻声问道“他们难道没有和花花你提起,奥姆摩瓦教派的贤者之种吗?” “呀!光头叔叔你怎么知道的!”月光魔女面色一怔,接着生气的说道“哼!你又骗花花!他们肯定是回去都和光头叔叔你说了,不然你怎么知道的!” “叔叔没有骗你,他们真的还没回来。如果他们回来了,叔叔也就不会这样问你了。只是因为叔叔猜到了他们会提这件事,所以才问了下罢了。”普罗米修斯耐心的解释完毕后,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问道 “倒是花花你,怎么突然对叔叔,撒起谎来了呢?这可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啊。” “花花没有撒谎…额,不是,花花没有说是有原因的。”月光魔女理直气壮的辩解道“因为那个叔叔说,这个不方便让光头叔叔你知道。所以花花只是在遵守和那个叔叔的约定,花花并没有打算撒谎,花花才不是坏孩子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叔叔错怪你了。”普罗米修斯失笑道“那么花花最后有把那枚,奥姆摩瓦教派寄放在镜月世界的贤者之种,交给他们吗?” “嗯,他们对上暗号之后,花花就把种子给他们了…诶呀,这些都不重要啦!”少女不耐烦的抱怨道“光头叔叔你不是说,这次就要帮花花走出镜月世界吗?为什么总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呀,我们快点抓紧时间,进行降临花花的仪式。都拖了这么久了,花花都等不及了。” “好好,叔叔我这就开始,进行降临仪式。”想要的情报已经到手了,普罗米修斯便不再继续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了,淡笑道“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帮助花花你降临现世的仪式。不过在此之前,叔叔之前嘱咐花花你去准备的祭坛,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啦!花花早就准备好啦!上次实验结束之后,花花就遵照叔叔你的嘱咐,把这次要用到的祭坛准备好了。不过…”说到这里,月光魔女略作停顿,斟酌了片刻后语带不解的问道“关于光头叔叔你要花花准备的祭坛,有个地方花花不是很明白。” “有个地方不明白?”闻言普罗米修斯平静的问道“是哪里,花花你不明白呢?” “就是唔,上次实验之后按照叔叔你,告诉花花的改进方法。花花呢,照着叔叔你说的那个改完之后发现,这个修改之中的法阵。看上去的话,花花怎么感觉…”月光魔女略作迟疑后说道 “…怎么感觉,不像是要带花花从镜月世界里出去,而是要把什么带到花花这里来啊?” “哦?”普罗米修斯嘴角荡起一丝笑意,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于叔叔要你修改的祭坛,花花你是这么看的吗?” “是啊,要是花花没有看错的话。第二理环的东角区域,所插入的咒符是标定降临通道进出方向的?修改后的祭坛,好像将降临的坐标,放置在了花花这边欸。是花花弄错了吗?还是说光头叔叔你当时,告诉花花的时候就错了啊?” 这边普罗米修斯见后者极为准确的指出了,自己在祭坛设计中所动的手脚。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月光魔女不愧是那个人的亲生女儿。哪怕是出声和成长在,那样一个纯洁无暇的童话世界,极度缺乏对外界的了解。仍在这些和异常有关的事项上,展现出了他人难以企及的强大天赋。 要知道当然伪神之躯成功进入镜月世界,也并没有在其中待上很长时间。加上那时月光领主尚在,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轻易接触到自己的宝贵女儿。即便双方有所往来,伪神之躯能够教给月光魔女的知识,也极为的有限。 而不愿让自己女儿卷入现世纷争的月光领主,更是将自己的独立世界彻底打造成了一座童话般的囚笼。将自己的女儿,永生永世的保护在其中。为免未来有天女儿萌生离开镜月世界的想法,除了伪神之躯教授的制器操偶之术,根本不让后者在其他领域有丝毫的接触。 但即便如此,作为镜月世界之主的月光花。仅仅只是照葫芦画瓢遵照普罗米修斯的口头指示,亲自搭建了几次祭坛之后。就一眼看穿了祭坛各处设置的作用和机关,甚至无师自通的推断出,祭坛建成后的效果。 这份才能足以让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些被视为天之骄子神明宠儿的历代金发祭司们,尽数感到深深的汗颜。甚至令普罗米修斯的内心,都在这瞬间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萌生出了些许,惜才的念头。 当然也仅限于一丝动摇而已,和他最终的目标相比。月光魔女本身的价值,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回过神来的普罗米修斯,面带笑意的赞许道 “花花你真厉害,叔叔还没有好好给你讲解过这座祭坛的构造,你就已经看出它的功能了。是的,花花你没有看错。这个祭坛最终降临的坐标,确实是在镜月世界当中。” “嘿嘿,花花当然厉害了。任叔叔夸过,花花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了。”月光魔女先是颇为自得的应下了前者的称赞,接着咬着手指问道“不过为什么最后降临的坐标,是在花花这边啊?不应该是在,光头叔叔你那边吗?” “因为叔叔要花花你搭的这个祭坛,并不是用来帮助花花你降临到叔叔这边的。”普罗米修斯缓缓解释道“而是用来让叔叔我啊,去往花花你那边的。” “不对不对!”月光魔女急道“叔叔你不是说,今天要帮花花从镜月世界里出去吗?怎么变成,花花来帮光头叔叔你进来了呀?叔叔是不是,又在骗花花啊!” “花花你误会了。”普罗米修斯温声解释道“叔叔要去花花你那边,正是为了帮助花花你,能够从镜月世界中出来。” “因为要将花花你带出来,实在是太困难了。叔叔不仅要在现世搭建很大的祭坛,在镜月世界内部也需要有相应规模的祭坛。就算花花你能在叔叔的指示下,把祭坛搭好。之后如何操作降临仪式,也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叔叔当然相信交给花花你的话,一定很快就能学会。但是一来呢,叔叔希望帮助花花你尽快从里面出来。二来呢,隔着镜月世界的屏障沟通对叔叔来说,负担是很大的。叔叔也担心教的时间太短,在仪式过程中出现了差错。” “那样的话,我们之前这么多年的准备就都浪费了。花花你一定也不想,再这样等上好多年?” “唔。”月光魔女点点头道“花花不想,花花一天都不想等了呢。” “是呀,所以叔叔决定亲自前往镜月世界。”普罗米修斯沉声道“举行降临仪式,今天就帮助花花你从那做精美的牢笼中…” “走出来!” 第九百四十七章 不详之预 若是细细品味普罗米修斯给出的这番解释,就会发现其中还是隐约存在不少,逻辑上不是非常合理的地方。 不过急于离开镜月世界,前往现世的月光花,显然已经无心去深究这些细节了。纵然聪慧异常,也毕竟只是个绝大多数时间都孤身在童话世界中度过的孩子。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彻底压倒了幼女那本就不多的戒备之心。 接受了这番解释的月光魔女,已然不再纠结于祭坛降临坐标的问题了。满脑子都想着待会就能走出镜月世界的幼女,在前者的指示下认真的开始发动祭坛。来帮助位于虚空之间的普罗米修斯,进入镜月世界。 这边普罗米修斯在后者启动祭坛之后,也开始催动仪式准备进入镜月世界。虽然之前有过往镜月世界中运送活人的经验,但那毕竟只是送进去了四名没有独立现世的普通人。需要应对的,仅仅只是现世世界和镜月世界间的差异罢了。 眼下普罗米修斯想要做的是,将自己这样身负独立现实的异人,活着送进镜月世界。这之中的难度,就远非过往可比的了。犹为重要的是,创造镜月世界的月之领主虽然已经身死。但是作为这方独立世界的创造者,其死后留下的防御机制,依然稳定的存在着。 越是实力强大的人,进入镜月世界时所面对的阻力便越大。到了普罗米修斯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说,已经没有进入镜月世界的可能了。除非能够得到月之领主的允许,否则所有能够威胁月光魔女安危的异人,都无法踏入镜月世界之中半步。 哪怕普罗米修斯已经成功获得了月光魔女的信任,也得到了后者的支持与帮助。甚至令后者在镜月世界内,打造了一个引导自己降临的祭坛。想要完成最后的步骤,仍旧困难重重。月光领主在死前,早就料到了自己女儿被现世之人哄骗的可能。故而镜月世界的主体防御机制,操控权根本就不在女儿的手中。 因此当镜月世界遭受外界的入侵,或遇到什么危险的攻击时。由月之领主留下的防御机制,就会主动触发击溃入侵者,来保障月光魔女的安危。作为具现了独立世界,无限接近异源的强横存在。月之领主所留下的这份防御机制无比强大,即便是曾经获得了进入许可的任源。也只能遵照前者划定的规则,从指定的区域进入。 是以明知道镜月世界在月之领主死去后,仍悬浮在s市上空这么多年。实力强横的对灾部也只能尽可能压下这个秘密,放任这方独立世界替代真正的月亮,继续存在与s市的上空。 不过饶是月之领主已经想的非常完美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料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普罗米修斯这样的异人,盯上了他留给女儿的这方独立世界。尽管镜月世界有着让a级异人都望而兴叹的强力防御机制,但奈何普罗米修斯并不是名,a级异人! 只见普罗米修斯合起双手,十指翻飞间打出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手印。连同九层祭坛周围的空间在内,都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剧烈变化起来。四射的光芒仿佛被无形的大手,从祭坛之上剥离开来。再沿着玄妙难明的痕迹,统统汇入了上方透明的六芒星法阵之中。 方才那道散去的,自法阵中心激射而出的光柱。在这些七彩毫光的补充下,再次缓缓生成。只是这次再不复之前的威重之感,透露出几分温和的勃勃生机。如流淌而下的涓涓细流,汇入了锡人所在的巨鼎之中。 已经呈现凝固状态的锡液,再次悄然软化下来。凝固而成的锡人,也重新化成锡汁倒在了鼎中。很快整鼎锡液都恢复到了仪式开始前的状态,明晃晃的液面看上去,就像是面光滑平整的银镜。 这时普罗米修斯停住手印,看向鼎中锡液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接着他轻挥袍袖,双掌向上引动,口中低喝一声 “起!” 随着这声喝令,平整的液面骤然轻颤。接着化作两道矫健的银龙,直直的向普罗米修斯张开的双掌撞去。一触之后便如再生的肌肤般, 紧紧的贴在了体表。恰似在其身上套上了层锡制的镜面铠甲,逐渐将他整个身体从头到尾,都牢牢的包覆了进去。从旁看去,祭坛之上仿佛站了个锡制的人像。 “准备好了吗,花花?”普罗米修斯抬起头来,被锡液覆盖的脸庞之上,露出了个分外诡异的微笑 “叔叔我要,进来啦…” … 离开了六号别墅之后,鱼谦便按照任源的要求关掉了和部里的通讯。不再接受任何,来自对灾部的讯息。不过两人毕竟是在市区内行进,没用上多少时间,鹰隼大队便锁定了两人的坐标。 “我们好像已经被盯上了。”负责驾车的鱼谦瞥了眼后视镜,对坐在副驾驶的搭档道“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我知道,我们刚出六号别墅的时候,部里就已经盯上我们了。”任源闻言笑笑道“至于后面那辆车,依我看根本不是负责跟踪我们的。” “你说后面那辆车不是负责跟踪我们的?”鱼谦奇道“那对方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说老鱼你好歹也是吃过见过的人,部里要是想要跟踪我们,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松就看出端倪。”任源轻笑道“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啊,摆明是负责告诉我们。鹰隼大队现在,正盯着我们呐。” “这样吗…”鱼谦微微思忖了片刻道“所以部里这么做是想告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吗?” “很有可能,毕竟于情我们小队毕竟有特级权限。就算九儿计较我们这是在违抗命令,事后也不会真把我们怎么样。”任源冷笑道“于理,我不信只是因为我们想去事发现场看看。部里就真敢让九儿,在市区里和我大打出手,强行把我抓到指挥中心去。” “更何况九儿到底是真想我们去指挥中心,还是想要暗示我们前往辰辉大厦楼顶,这可不好说呢。也许我们现在的路线,才更符合九儿的希望。” “说起来,你是有办法躲过鹰隼大队监视的?”鱼谦话锋一转问道“这两天你私自行动,部里不是都没有抓到你的详细行踪吗?” “是啊,不过老鱼你突然提这个干嘛?”任源微显不快的回道“我不是说了嘛,关于这件事我暂时没法告诉你。一周之后,你会知道一切真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鱼谦摇摇头道“我想说的是,既然你有手段能够瞒过鹰隼大队的监视。那么你现在能不能,把我们的行踪也隐匿起来?” “诶呦?老鱼你这家伙,是学坏了啊。”任源不怀好意的调侃道“之前你不是还摆着副,公事公办正义凛然的样子吗?怎么现在也开始,冒出要躲着组织上级行动的念头了?” “不是你说的吗,若是采总指挥真是想暗示我们去辰辉大厦,就说明有她都应付不了的力量介入了吗?”鱼谦道“反正我们已经抗命了,能避开上面监视的话更好?还是说因为要带着我,所以你隐匿行踪的手段使不出来?” “这倒不是,使不出来什么的,老鱼你为免也太小瞧我了?”任源摆摆手道“确实相比把我自己行踪藏起来,把整个车藏起来要麻烦不少。前期准备,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过我不这么做,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麻烦。”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任源耸耸肩道“我们这趟行踪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完全就是明牌。如果九儿真的是想暗示我们去辰辉大厦楼顶,那就说明上面不想让我们去的就是辰辉大厦的楼顶。” “如果我们不去那,那么我们到哪上面本来就不在乎。反过来说我们的目的地既然是那里,那么我们怎么隐藏行踪都没啥区别。上面真有不惜在市区大动干戈,也要在半路拦下我们的觉悟。到了这个地步,我那点小把戏也是没用的。” “原来是这样啊。”鱼谦点点头道“我还以为你是怕我知道了,你是如何将自己行踪从天网系统下隐藏起来的。所以才不愿意当着我的面,使用这些手段的。” “怎么可能,懂不懂什么叫移动的超级魔法图书馆啊。只要我想的话,一天换种隐匿方法,让你看一辈子都不带重样的。”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轻挑眉头啧声道“倒是老鱼你,不会是打着趁这个机会,来摸清我是用什么方法,避开天网系统的念头?” “一半一半。”鱼谦倒也没有否认,很干脆的承认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对这点也确实很感兴趣。” “好家伙,什么时候老鱼你也背叛革 命,开始跟我勾心斗角了啊。”任源顿足捶胸,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我们难道不是在同一个战壕里奋斗的,亲密战友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我想想…”鱼谦毫无波动的说道“大概就是,从发现你在跟我勾心斗角的之后,开始的。” “额…老鱼你要是这么说,这天可就没法聊了啊。我承认最近我的行踪,是稍微诡异了那么一丢丢。但是你要相信,我可是真…”正说着任源的脸色突然微变,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还未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查觉到搭档异样的鱼谦扭头问道“你可是真什么?” “不开玩笑了。”任源神色严肃的问道“老鱼你能再开快点吗?” “好。”鱼谦立刻提升了车速低声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任源沉着脸缓缓说道“我突然有种…” “很不好的预感!” 第九百四十八章 诡异法阵 听到任源这样说,鱼谦的脸色不由得跟着凝重了起来。虽然任源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当后者真严肃起来的时候,往往就说明情况很严重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鱼谦便加重了油门边肃声问道“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没有。”任源极为凝重的摇了摇头,按着胸口道“一时的心血来潮,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嘶!”鱼谦倒抽一口冷气,心知这话要是普通人说说也就罢了,从后者口中说出来可就不能等闲视之了“想你这个级别的异人,第六感已经很强了?你感觉到了什么?” “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虽然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具体来自何处,我却完全没法确定。”任源沉着脸道“能隔绝我的感知,对方的实力可不一般!” “是吗…辰辉大厦…”鱼谦思忖片刻,结合近期佣兵小队所递交的,有关月亮异常的调查报告,斟酌着说道“该不会是月光魔女,出现什么问题了?” “花花吗…”任源的视线看向车窗外浓密如幕的乌云缓缓说道“不好说。”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月之领主是极为接近异源的存在吗?镜月世界既然是凌驾于独立领域之上的独立世界,按理来说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在其中的月光花?”鱼谦问道“那里的防御机制,不是连你都应付不了吗?” “我应付不了,不代表就没有人应付的了了。”任源微带焦虑的否定了前者的说法“而且…” “而且什么?” “不,没什么。眼下在这里乱猜,也没有什么意义…”任源顿了顿道“现在我愈发好奇,今晚辰辉大厦的楼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真是月光花那孩子出了问题,你打算怎么办?”鱼谦问道“你要进去吗?” “还不知道那边具体是什么状况,该怎么做等到了再说。”任源敲了敲驾驶台沉声道“老鱼,麻烦你…” “…再开快点!” … 当祭坛彻底运转起来之后,月光魔女立刻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天地能量正在飞快的向祭坛中央涌去。虽然之前为接受普罗米修斯礼物运转祭坛时,也曾发生过类似消耗周围能量的状况。但影响达到这种规模,对她来说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座用于将后者降临至镜月世界中的祭坛,此刻如同暴虐的饕餮,疯狂吞噬着周围的能量。无比庞大的异常之力,在其上迅速凝集。接着一座布满玄奥符文的巨型透明法阵,在祭坛之上缓缓浮现出来。 随着法阵逐渐成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其上缓缓散发出来。站在下方的月光魔女此刻终于意识到,情况恐怕有些不对了。仅凭她在镜月世界内所搭建的祭坛,根本不足以行成具有如此威力的法阵。 眼下所发生的状况,和她预料当中的完全不同。这就说明在另一边的普罗米修斯,借助内外祭坛间的联系,动了什么没有和自己说明的手脚。 而随着这座诡异法阵的壮大,镜月世界中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是察觉到了凭空诞生的巨大威胁,不等惊呆了的月光魔女做出反应。月之领主留下的防御机制,早已进入了迎敌状态。 原本明耀的天空迅速阴沉了下来,无数冰雪巨人推动着寒冷的雪线,将整个大地连同游荡在上面的花鸟虫鱼,都彻底冰封了起来。上一秒还充满勃勃生机的童话世界,此刻已然陷入了死寂之中。 时刻跟随在月光魔女身边,照看幼女生活起居的大摆钟,也一改往日笨拙滑稽的动作。打开了前方的玻璃罩,动作迅捷的将幼女塞进了自己的钟室内。接着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奔回了位于镜月世界中央梦之山上的魔女城堡。 那些充当月光花护卫的高大锡皮玩具士兵,并没有跟随大摆钟一并离去。而是端起那些造型如同玩具般的武器,围绕着空中仍在不断壮大的法阵,摆出了严密的进攻阵型。本应看起来非常滑稽的场景,此刻却透出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 “等等!先把我放下来!”被关在大摆钟肚子里的幼女伸出粉拳,敲着透明的玻璃罩喊道“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不行,主人!主人,不行!”大摆钟边跑边机械的应道“危险!超过!最高级别防御启动!保护好,主人!”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但是你先把我放下来。”月光魔女抱怨道“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路,你这样关着我,我很难受的啦。” “没到城堡前,危险,不能让主人独自行动…”正说着,管家大摆钟突然停住了脚步,探手将前方的玻璃钟罩打了开来,恭声说道“主人,城堡到了!” “哇哦,原来你跑的这么快啊。”光着两只小脚丫走出钟室的月光魔女,看着身后的城堡大门惊奇的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跑的这么快呢。” “主人,这次的入侵者十分危险!”大摆钟焦急的请示道“请您立刻下令,让守卫歼灭入侵者。” “唔。”月光魔女看着山脚处那座仍散发着惊天煞气的透明法阵,知道现在可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她只是天真但并不是傻,不管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子,究竟有没有帮自己离开镜月世界的打算。那座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法阵,都不是个好的预兆。 她当然也很清楚,后者如此积极的想要帮助自己离开镜月世界,私下里必然是有所图的。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个道理,不管是死去的父亲月之领主,还是曾做过自己老师的伪神之躯都曾教过她。 在月光花看来,只要后者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她并不吝啬去满足对方的愿望。她知道镜月世界对于现世之人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下方世界对自己的吸引力。她有充足的自信拿出,足够打动对方的回报。 可眼下后者的举动,却令她查觉出强烈到足以威胁镜月世界的危险气息。就算前往现世是她渴求了多年的愿望,也绝不可能拿整个镜月世界的安危做代价。毕竟这里,才是月光魔女真正的家。 “你去告诉光头叔叔,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去现世了,要他不要再尝试进来了。我许你去冬之地,随意挑选勇士。如果光头叔叔他不听警告的话…”幼女撩了下如瀑布般的泻地银发,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就杀了他!” … 当镜月世界的防御系统全面启动后,整个天地都仿佛从平静的安眠中苏醒了过来。原本不断吞噬着周围能量的透明法阵,很快就发现自己不再能够,从镜月世界内获得哪怕丝毫的补充了。 周遭的异常之力好似有生命般,相互之间牢牢的凝结起来,如同一块没有缝隙的铁板。不仅不再为扩张的透明法阵提供力量,并且反过来去争抢维系法阵运转的异常之力。想要通过这种釜底抽薪的手段,来彻底破坏法阵的行成。 “呵,小孩子闹脾气了吗?”早料到会这样的普罗米修斯丝毫不见慌张,彻底被锡液覆盖的双手再次结印,瞬间脚下九层祭坛光芒更胜。经过提纯的庞大异常之力,化作无数道流光冲进了祭坛上方的透明法阵之中。 得到了来自外部的异常之力补充,镜月世界内的诡异法阵凶威大盛。壮大的速度顿时要比之前,还快上了数分。压迫而来的能量囚笼和不断扩张的诡异法阵,重重的撞在了一起。饶是镜月世界内部空间坚固异常,仍被相撞所泻 出的能量,激起阵阵肉眼可见的扭曲。 “光头先生,您请回!”回到现场的大摆钟站在锡皮玩具士兵结成的军阵中,对着空中的法阵高声说道“主人今天身体不适,不想前往现世了。” 对于大摆钟的喊话,普罗米修斯没有给出任何言语上的回应,而是通过行动给出了回答。悬在空中的诡异法阵再度猛然膨胀,彻底撞碎了骤遭挤压自己的能量囚笼。在冰封的大地上,掀起了阵狂猛的能量风暴。 至此整个法阵的直径已经从最初的几十米,扩张至上百米了。如同悬挂中天空中的异色怪眼,恶意十足的打量着这方被冻结的童话世界。 下方的锡皮玩具士兵早就破坏了那座,由月光魔女亲自搭设起来的祭坛。可为时已晚,在诡异法阵浮现的刹那,祭坛就已经完成自己全部的使命了。 之后锡皮玩具士兵们也尝试着,用手中的远程 武器攻击法阵。但不知是因为法阵的本体并不在镜月世界中,还是其它什么未知的原因。锡皮士兵们尝试了各种攻击手段,都未能对整个法阵带来任何影响。 此刻漂浮在空中的诡异法阵终于最终成型,牢牢的占据了周围的空间。接着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轻响,一只巨大的触手像敲碎玻璃般,自法阵的正中央伸了出来 第九百四十九章 冰火巨人 那根充满着不详气息的巨型触手,刚自诡异法阵的中央伸出来,立刻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只是轻轻挥动,就带动着法阵周围的空间,大片大片的扭曲开来。连绵不绝的清脆爆响,响彻了整片天空。 站在下方率领着大批锡皮玩具士兵的大摆钟,显然也察觉到了来者不善。大声指挥着锡皮玩具士兵展开密集的攻击,自己则迅速的退出了战圈。一路撤到了远处的山丘之上,方才停下了脚步。 接着只见大摆钟透明玻璃罩下的三根指针,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倒转起来,看上去简直像是五档电风扇的扇叶。不仅如此,下方的表盘也正在按着顺时针的方向狂旋,发出划破空气的尖锐嘶鸣。 伴随着大摆钟怪异的举动,整个镜月世界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被封存在坚冰下的花鸟兽虫、草树竹鱼都开始逆着生长周期急剧缩小,直至彻底消失不见。被冰将军们掀起的风雪也愈发剧烈,短短数息之间就升腾起近百个极寒龙卷。 一股充斥着蛮荒与死寂的气息,随着镜月世界的变化缓缓扩散开来。整个独立世界仿佛在转瞬之间,倒退了上万年的时光。从充满幻想的童话世界,倒退回了神秘莫测的上古时代。 唯有伫立在世界中央的梦之山,依然抱持着生机盎然的状态,丝毫没有受到环境变化的影响。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整座山峦都包覆了起来。那些裹挟着千万吨冰雪巨石的极寒龙卷,还没有靠近山脚就凭空消散了。 对于这场沧海桑田般的惊天巨变,探出法阵的巨型触手却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不管是凌冽如刀的寒风,还是急剧下降的温度,都没有对其产生任何影响。依然极为粗暴蛮横的敲击着法阵周围的空间,不断扩大着沟通镜月世界内外的空间裂缝。 下方锡皮玩具士兵和冰将军们发射出的攻击,依然没有对入侵的触手,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效果。看上去威力巨大的铅弹和冰球,很难突破空中法阵的防御。偶有穿透进去的攻击,打在触手上也如同挠痒,并不能阻碍后者的动作。 眼见攻击无效,寒风中的锡皮玩具士兵们迅速转化为灰锡,炸裂为团团松散的粉末。随后藉由龙卷风急遽汇集在一处,形成了个高达百米的伟岸巨人。灰锡巨人成型之后,由内而外爆发出炽烈的火焰,将这些漂浮的灰锡重新熔炼为闪耀的锡液。 顷刻间一尊浑身飞舞着液态火焰的金属巨人,傲然站立在了冰封的大地上。举手投足之间流光溢彩,展现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与此同时另一边大量的冰将军也互相攀爬聚拢到一起,化作了尊同样高达百米,周身环绕着暴风雪的冰霜巨人。 两尊冰火各异的巨人在诡异法阵的左右站定,对着敌人发出震彻天地的愤怒嘶嚎。大团的火焰与霜雪伴随着被声浪挤压成冲击波的空气,重重的撞在透明法阵构建的防御罩上。吼声未尽两尊巨人已同时抬手,山丘般的巨拳狠狠的捣了上去。 在这两记携带天地之威的重拳夹击之下,饱受摧残的透明法阵再也经受不住。好似冬日里的皂泡,刹那间爆裂为漫天琐碎的晶屑。攻击得手的两尊巨人更不迟疑,完全没有收回拳头的意思。同时向前踏出一步沉腰奋力,拳势不降反增直奔巨型触手锤去。 毫无防备动作的巨型触手,被两侧袭来的冰火双拳径直击中。浑圆粗壮的触手,被当场打的严重变形。如同液压机下的面团,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柔韧性。 由冰火巨人共同施展的夹击,不仅蕴含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触碰到巨拳的位置也在瞬间,燃起烈焰结起寒霜。当两边的火焰与寒霜猛烈相撞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爆炸伴随着巨量冲天而起的水蒸气,自冰火相交的界限迸发出来。 爆炸引发的冲击波迅速荡平了方圆十几里的霜雪,露出了冻结地表的厚厚玄冰。四散的水蒸气化作接连天地的白云,连同两尊高达百米的冰火巨人,都包裹在了其中。四片触目惊心的裂痕,如细密的蛛网自两尊巨人脚下的冰面上,直绵延出数里方止。 劲风吹拂之下,逸散而出的水蒸气迅速化成雪花飘走,露出了爆炸中心的景象。两尊冰火巨人的拳头仍紧紧的顶住彼此,将柔韧的触手牢牢的夹在当中。火焰和寒霜再次从巨拳蔓延到触手之上,显然是要复刻方才的蒸汽爆炸。 不过这一次,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探出空间裂缝的触手,似乎是被这冰火两重天的重击激怒了。已被夹扁的部位像是充满的气球,忽然鼓胀而起。难以置信的狂猛力量甚至推开了及体巨拳,将两尊重愈山丘的冰火巨人掀了个踉跄。 摆脱禁锢的巨型触手趁此机会,自空间裂缝中猛地向外窜出了近千米。仿佛一头狰狞丑恶的巨龙,盘旋在天地之间。将镜月世界的天空,彻底捅出了个大窟窿。 接着巨龙般的诡异触手,顺势朝着左边的冰霜巨人抽去。顶住了那般巨爆的巨人身躯,却在这记抽打之下,当场炸裂为漫天齑粉。被触手带起的狂风吹卷出去,化为了平地上的一场超级雪崩。 击溃冰霜巨人的触手毫不停留,转头又向刚站稳脚步的火焰巨人甩来。虽是锡液和烈焰构成的身躯,延展性要远超坚硬的玄冰。但火焰巨人仍是被这击强力横扫,拦腰截做两端。走形的上下半身跌落在地,引发了场小规模的地震。 站在远处山丘之上的大摆钟,料到了仅凭冰火巨人,恐怕不能拿下今日诡异的入侵者。但他没有料到敌人竟能如此轻易的,化解两尊巨人的攻势。只是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手两击,就将己方的攻势彻底击溃。 在废掉了冰火巨人之后,巨型触手并没有继续对镜月世界展开破坏。而是停留在原地,以十分不自然的频率抽动起来。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道被其彻底撑开的空间裂缝边缘。正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新触手,努力扩大缺口试图涌入镜月世界中来。 想要入侵镜月世界的触手,竟远不止眼前的这一根! 单是眼前这一根触手,就已经非常难对付了。大摆钟不敢想象,如果还有更多触手涌入进来,将会对镜月世界造成多么严重的破坏。今日月光魔女将要面临的,恐怕是自其接掌镜月世界以来,最为严重的危机! 事态紧急,大摆钟明白必须调集最为强大的守卫,才能击败眼前的入侵者了。玻璃罩下疯狂倒转的指针,终于停了下来。齐齐的指在,代表着零点的符号之上。 强烈的震动从冬之地的地表深出传出,月之领主遗留下的最强守卫们跨越了漫长的岁月。终于从如死亡般深沉的安眠中,缓缓苏醒了过来… … 幸赖逐步逼近的台风影响,这几日s市的街道明显冷清的需多。以远超限制的车速连闯不知多少个红灯之后,鱼谦终于驾车带着任源抵达了辰辉大厦的门前。 下车之后两人没有丝毫的迟疑,凭借着鱼谦的警g证坐上员工电梯,直奔大厦的顶楼而去。当两人迈出电梯之后,却发现同为枭龙大队的异人佣兵小新,已经等在了电梯的出口。 “任前辈!鱼警官!”占住了走廊的小新拦住了行色匆匆的鱼谦两人,沉声问道“按照采总指挥的安排,你们人之本源小队现在应该去往指挥中心待命,二位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滚开!”任源脸色阴沉的呵斥道“我要去哪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了?” “抱歉,任前辈。”小新仍牢牢的占据着走廊,寸步不让的说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守住这里不让任何无关人等,干扰到‘山顶’(土狼大队指代辰辉大厦楼顶的代号)的调查工作。” “我们又不是无关人等,你拦我们做什么?”任源语气暴躁的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扯皮,赶紧给我把路让开!” “不行。”小新不卑不亢的答道“按照部里的指令,任前辈您和鱼警官,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也无权,让你们二位通过这里。是不是无关人士,不由我说了算。除非我接到采总指挥,有关允许二位参与今夜调查的命令。否则我是不会,让开这里的。” “你就这么听话?那对灾部要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老老实实的去死啊?”任源跨前一步,两人胸膛重重的装在一起。互相对视的目光中,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当然。”小新冷静的答道“如果我接到这个命令的话。” “呵呵,好。”早已不耐烦的任源浑身红鳞片乍起,冷笑着说道“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我们上次的交手,还没真正分出胜负呢。这次就让我好好看看” “你有什么本事!” 第九百五十章 拦路之虎 迅速攀升的火药味,令一旁的鱼谦大为紧张了起来。刚出电梯看到小新拦在走廊中央的时候,他就有预料到双方很有可能会起冲突。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气氛恶化的这么快。两句话还没说完,就进入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虽说直到最后任源也没有跟他说明白,那个所谓的“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但从沿途后者不断催促自己提速这点来看,其本人对于这件事的重视程度,确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发现路被小新拦住的时候,鱼谦尚还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说服对方允许他们登上楼顶。然而还没等他考虑妥当,任源已经摆出拼命的架势冲上去了。由此可见后者确实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了。 “任源,你先冷静一…嘶!” 眼看事态已经严重恶化了,身为龙牧鱼谦不得不冲上去扳住任源的肩膀,想要先把意图动手的搭档拉回来。不料进入战斗状态的后者,浑身竖起的赤鳞就像无数把吹毛断发的利刃。他刚扳住对方的肩头,就被顶破衣物的鳞片划伤了掌心,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嗯?!老鱼你就不能在后面好好呆着吗?这时候上来凑什么热闹?”任源的感知何其敏锐,不必侧目细视就觉察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奈只得先退后一步收拢鳞片,恨声抱怨道“你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就不怕卷进来丧了命?!” “之前远远看过你身上的那些红色鳞片,但我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锋利。”鱼谦扯过袖口压住掌心的伤口,苦笑道“我是怕卷进你们俩的打斗丧了命,可我更怕你们两个在这里打起来。” “放心,鱼警官。”背手站在走廊中央的小新,面色十分平静的说道“只要任前辈能够保持冷静,我肯定不会率先使用武力进行拒止的。” “呵,好小子,你还挺猖狂啊!”任源怒极反笑道“敢等我先出手?你不会以为你能活着接下我一招?” “这和我接不接的下无关。”小新面沉似水的应道“此乃鄙人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为止。就算今天真的命丧前辈手中,我也绝不会有任何退缩的。” “当然在这里,我也想奉劝任前辈您一句。请您也谨记自己的职责,不要做出令您的威名和枭龙大队荣誉蒙羞的举动。同时鱼警官,您亦应该尽好作为龙牧的责任,好好约束搭档的言行。” “我看你小子今天是真不想活了!”任源横臂示意搭档后退,亮出锋锐如刀的利爪,面目狰狞的说道“行,我这就成全你!看看你这身肥肉是不是也和你那嘴一样邦硬!” “不是我说,任源你先冷静点行吗?”鱼谦顾不得还在流血的手心,强行两人中间,横开双臂满脸无奈的劝说道“非要弄个两败俱伤,你才肯罢休吗?” “两败俱伤?不存在的!”任源轻蔑一笑,寒声道“半秒钟就够了,我立刻就能干净利索的解决掉他。” “然后呢?你是打算和部里开战吗?”眼看后者一副不管不顾非要硬闯的架势,鱼谦也来了火气“要是我也挡在你面前的话,你是不是要顺手把我也干净利索的处理掉啊?” “老鱼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 “这就不是站在那边的问题!”鱼谦怒声道“你要是杀了佣兵,回头你要怎么和部里解释?” “这个你不用担心。”任源冷冷说道“这小子死不了,我自有分寸。” “你有个屁分寸!”鱼谦反呛道“真要和佣兵动起手来,今天这事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法跟上面解释清楚了!” “那就不解释,反正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都无所谓了。”任源蛮横的说道“上面不过都是些变着花样拖我后腿的酒囊饭袋,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鱼谦高声质问道“非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你才肯罢休吗?!” “听着老鱼,我们现在没时间在这里耗了。”任源强压火气,指了指头顶面色冷峻的说道“这一路上越靠近辰辉大厦,我心头不详的预感便越浓烈。我上次有如此强烈的预感,还是在十年前电阻行动收尾时,我失控暴走亲手杀了吴昕婉的那晚。甚至这次的不详之感更甚,可见状况比那次只重不轻。” “竟有如此严重?”听到搭档这么说,鱼谦精神也紧绷了起来。他虽然知道像后者这个级别的异人,预感断不会是空穴来风。但没有料到,事态竟严重到这个地步。 “不然呢?难不成你们以为我闲的蛋疼,在这和你们开玩笑吗?”任源白了二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敢百分百肯定,危机的源头就在这辰辉大厦的顶楼。就算今天换采九儿站在这里,也绝拦不住我!” “行,我懂了。”鱼谦抬手做了个了解的手势,缓和了语气道“这样,你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来劝佣兵让我们通过好不好?反正我们都已经到这了,再怎么紧急也不差这一分钟了不是吗?” “你来劝?”任源哂笑道“老鱼你在搞笑吗?不可能的,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就绝不可能放我们过去。” “那如果我没成功。”鱼谦沉声道“随你怎么打上去,行吗?” “…”任源眯起眼睛看了看神色坚毅的搭档,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小新,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漠然说道“还有五十九秒。” “好的。”鱼谦长舒口气,转过脸来看向扼住走廊的小新。还不待他开口,后者已抢先满怀歉意的开口道 “抱歉鱼警官,我能理解您的难处。可今夜你们人之本源小队出现在这里,已经违反采总指挥的命令了。当然任前辈想要怎么做,我并没有资格指手划脚。但是今夜我们佣兵小队接到的命令是扼守这里,也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我明白,但是作为驱虎计划的主力作战小队,我和任源绝算不上无关人员对不对?”鱼谦赶忙说道“采总指挥是要求我们前往指挥中心待命,但也没有说不许我们先来探查一下辰辉大厦的情况。小新你接到的命令里也没有明言,不许我和任源上去?” “鱼警官,您就不必在这里和我玩这种文字游戏了。”小新无奈笑笑道“我就直说了,您觉得部里为什么要安排我们小队,来守卫这里呢?” “还有四十五秒!”后方冷眼旁观的任源嘲笑道“老鱼你要加油啊。” “咳咳,不管部里是为了什么,要小新你们佣兵小队守在这里。但毕竟没有明说,是要你们来阻拦我和任源的?”鱼谦仍不死心的努力道“我觉得小新你应该学会,在面对突发状况的时候有自己的判断。” “我们枭龙大队最不应该有的,就是自己的判断。”小新毫不掩饰的撇了任源一眼,淡然说道“我得提醒您鱼警官,把决策权交到我们这种怪物手里,绝非明智之举。” “但是上次我们之所以,能够破获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秘密运输线,抓到活口打开局面。不正是仰仗于,任源独立行动所取得的结果吗?”鱼谦反驳道“也许这次任源能够再次,创造奇迹呢?” “鱼警官我不知道,您和任前辈上次是怎么那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机密信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没有追究询问你们那次的行动细节。但是当您说出‘也许’这个词的时候,就表明您也不敢保证之后的结果对吗?”小新平静的说道 “我并不像采总指挥那样,负责总揽大局的指挥工作。我也没有实力,和战功赫赫的任前辈相提并论。我能做的只是一丝不苟的,完成我份内的工作。您刚才这番话,应该对采总指挥说,而不是我。” “还剩十五秒喽。”任源合十双手将关节捏的噼啪作响,冷然说道“和他费什么话,交给我处理现在我们,早就在楼顶上开始查勘现场了。” “你急什么。”鱼谦抬手虚按道“不是还有十五秒吗?” “老鱼还没死心啊?再给你十五分钟也白搭,你没看出来吗?这小子今晚就是针对我们来的。”任源道“他这种死脑筋,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对!就是这个!”正自焦头烂额的鱼谦眼神一亮,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小新道“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那么我就找个你会听的人,说给你听!” “嗯?”闻言小新登时一愣,神色疑惑的看向后面的伪神之躯。不过任源显然也没有搞懂,鱼谦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样是满头雾水。 只见鱼谦快速的自己腰间将部里配发的手机摸了出来,翻开通讯录按下其中的一个号号码。片刻之后,通讯便被接了起来。而鱼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其余两人面色大变。 “哦,您好,是采总指挥吗?” “是我。”千幻九尾略带惊讶轻笑声,从电话中传来“鱼警官你这个时候联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情,有很重要的事情。”鱼谦沉声道“能请采总指挥您现在,给佣兵小队下个调令吗?” “给佣兵小队下个调令?”采九儿问道“下个什么样的调令?” “什么样的都行,我想想…”鱼谦沉吟片刻之后道“是这样,我们这边得到消息,织这几日,不!是今晚似乎有异常举动,可能危害到xx小区的群众安全。能请您现在下令,要佣兵小队前往调查一下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听筒中传出了一连串婉转勾魂酥媚入骨的笑声“今晚可真是有趣,没想到连鱼警官你也想借我总指挥的头衔,对内发号施令。” “连我也?”鱼谦神色微凛,忙问道“难道说还…” “鱼警官。”采九儿打断了前者的话径直问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我是给你们人之本源小队下达了,前往总指挥中心集合待命的命令?” “额,是的…” “那么你们小队人呢?” “正在前往指挥中心的路上。”鱼谦咬牙说道“请您稍等,我们马上就到。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您派佣兵小队,前往织所在的xx小区,确保该区域人民群众的安全。” “你和任源真的…”采九儿笑问道 “…马上就到吗?” 第九百五十一章 调虎离山 无论是拦在前面的小新,还是站在后面的任源。都完全没有想到,鱼谦竟会掏出手机联系上了千幻九尾。 不过惊讶归惊讶,两人倒是都很配合的没有出声,干扰鱼谦的通讯。除此之外,任源看过来的眼神之中,更是蕴含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 此刻被千幻九尾直言逼问的鱼谦也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闷声应道“是的,我和任源他马…唔,肯定会到的。” “不是马上会到吗?”采九儿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前者话语中含糊的部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马上就会到…”鱼谦尴尬的敷衍道“我这么说是把中途,万一发生了什么状况的话,也一并考虑进去了。” “这样啊?好。”采九儿笑了笑,姑且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解释,提醒道“那请鱼警官你们今晚,一定要早些抵达指挥中心啊。我可正在这里,等着你们呐。” “采总指挥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抵达的。”鱼谦忙接口道“当然织的那边,也务必请您立刻派遣佣兵小队,前去处理一下。” “关于织那边的情况,我会妥善处理的。”狐女淡笑道“倒是鱼警官你这边,真的没有骗我对?” “当然,当然没有骗您。” “所以你们小队今晚,一定会来见我的,对吗?” “肯定的。”鱼谦毫不犹豫的答道“毕竟采总指挥您,已经下了集合的指令了嘛。”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哟。”狐女压低了妖媚的声线,幽幽说道“鱼警官,做不到的事情,不要随意许诺哦。” “我…”鱼谦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眼搭档任源,不过中途却硬生生止住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再开口去问也没有意义。因为此刻后者也不知道,待会儿究竟会发生什么。眼下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的决断了。 而事已至此,对于鱼谦来说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最终还是紧咬钢牙,强撑着回答道“我明白,您尽请放心。我们人之本源小队,一定会到的!同样织那边,也全拜托采总指挥您了!” “好的。”采九儿隔着电话吃吃笑道“不过这回,鱼警官你总该承认,你欠了我个大人情了?我很期待,你会怎么回报人家呢。” “唔。”脑门冷汗直冒的鱼谦含混应道“我明白了,之后有什么需要的话,采总指挥您尽管吩咐。” “好!有鱼警官你这句话,人家就放心了。”采九儿狡黠一笑道“到时候鱼警官你,可不要翻脸不认账哦…” … 挂掉电话之后,狐女笑意盈盈的看着办公桌对面的两名便装男子,轻抬玉手制止了后者的发问,悠然说道 “刚刚的电话,你们也听到了?伪神之躯他们并没有抗命,正在往指挥中心这里赶呢。” “这么说采总指挥,您对人之本源小队,是打算偏袒到底了吗?”便装男子皱起眉头,面色不快的问道“先不谈他们现在到底在哪,您不会真的打算按照人之本源小队龙牧的请求,将佣兵小队调离辰辉大厦?” “你们也听到了不是吗?”采九儿拿起电话,伸出一根青葱玉指轻快的按着号码“原s市异人自治会的织,今晚可能会有异动。为确保周围群众的安全,我不得不谨慎处理啊。” “如果采总指挥您不放心的话。”整晚未曾开口的另一名特派专员忽然说道“属下愿率领一支小队,前去排查…” “喂!”采九儿脸色忽变笑意尽去,盯着两人冷冷说道“到底你们是驱虎行动的总指挥,还是我是驱虎行动的总指挥?伏羲是要我配合你们的工作,但可没有说要我给你们两人当秘书。” “是不是驱虎行动大大小小的每个细节,都要听从你们二位的指示啊?你们既然这么喜欢发号施令,要不干脆我向上面汇报一下。把这个行动总指挥的位置,让给你们两个如何?” ”我们并无僭越之意。”便装男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伴不要作声,面色沉静的说道“但是今晚行动的细节,我们肯定是要向部里如实上报的。” “呵,请便。”狐女嗤声冷笑,动作优雅的按下了呼叫按钮。 … 等鱼谦收起手机重新抬起头来,走廊中的三人登时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人说话。最终还是任源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所以老鱼,这就是你想出的,让佣兵给我们让路的办法?你方才说的那个能让佣兵听话的人,指的是九儿?” “咳咳,对啊。”鱼谦清了清嗓子,定神说道“既然佣兵小队是奉命把守这里,那么让采总指挥再下个命令调他们去别的地方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还真敢把这个电话打过去啊…”任源神色古怪的看着前者道“选你做我的龙牧还真是没错,老鱼你可真是个人才。” “过奖。”鱼谦不着痕迹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道“虽然没能在一分钟内解决问题,不过好在费时不多。” “鱼警官,您刚才真的和采总指挥通的电话?”小新显然不相信后者刚才那番操作是真的,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当然。”鱼谦颔首应道“你马上就能,接到采总指挥的新命令了。” “鱼警官您是在假装和采总指挥通话,借此来诈我的?”小新半信半疑的说道“除非我真的接到…” 这边小新话还没说完,挂在下颌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了自己龙牧苏筱羽的联络。等他听完搭档转述的最新命令后,再看向前者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见此情景鱼谦明白,后者想必是已经接到采九儿的命令了。心中顿时暗暗送了口气,微笑道“怎么样?现在你相信,我刚才并不是在演戏诈你了?” “我不明白,鱼警官。”小新难以置信的说道“为什么采总指挥会…她明明知道,您和任前辈现在就在辰辉大厦这里!” “可能是因为,采总指挥她负责总揽大局的指挥工作,所以看到的事情更多。”鱼谦打着哈哈说道“那么现在,可以请你…哦不对,应该说还请小新你谨记自己的职责,赶紧按照采总指挥的指示去调查下织的情况。我们这边,就不劳你们佣兵小队关心了。” “…”小新的视线在面前两人身上来回逡巡了片刻,最终定格在后面的任源身上,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我今晚可不是奉采总指挥的命令,守在这里的。” “嗯?”任源闻言微微一怔,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轻声笑道“不过九儿的命令,你们小队总归也是要听的?” “这是自然,千幻九尾毕竟是驱虎行动的总指挥。”小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侧身让开了道路。 就在双方错身之际,任源突然扭过脸,语气玩味的说道“小子,今晚这事我记下了。眼下潜藏在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余孽,行事很是猖狂。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保护好你的龙牧啊。” “任前辈!”小新脸色陡然剧变,压抑着愤怒质问道“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怎么会呢。哈哈。”任源皮笑肉不笑的答道“这只是个失去过四任龙牧的前辈出于经验之谈,给晚辈的一点忠告罢了。那些凡人可和我们不同,他们非常的脆弱。你稍不留神,他们就会陷入致命的危机之中。” “我的龙牧,我会保护好的。”小新怒目相视道“就不劳前辈您担心了。” “嗯,你若是能保护好,那自然是最好的。”任源凑到对方耳边低笑道“不然的话这么好的一个妞,牺牲了就太可惜了。上次会议间隙,有幸和你的龙牧在卫生间短暂一晤。那次可是让我,一直回味到现在呢。(详见第三百三十四章)” 眼看双方火药味又重了起来,鱼谦锤了后者一拳,催促道“我说你刚才不是还,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吗?怎么这个时候又磨叽起来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去楼顶现场调查了?” “哦,我这不是忙里偷闲嘱咐后辈几句嘛。”任源摆出副无辜的姿态,拍了拍小新的肩膀,转身跟着前者大笑着向通往楼顶的阶梯走去 … 等走过拐角双方彻底看不到彼此后,鱼谦立时小声抱怨道“他都给我们让路了,你还讨这口头上的爽利,去激怒他干嘛?” “哼,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难道让他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成?”任源讥笑道“之前的骑士就算了,现在部里调来这么个b级的异人对策我。还真是把我,给彻底看扁了啊。” “你管这个干什么,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不就好了吗。”鱼谦顿了顿又道“话说刚才小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哪句?” “就是他跟你说,他今晚不是奉采总指挥的命令,守卫这里那句。”鱼谦道“是想告诉我们,今晚不希望我们前往辰辉大厦顶楼的,另有其人?” “这句啊,应该是这个意思了。”任源冷笑道“现在看来,至少九儿并不是真的希望,我们按照她的指令赶往指挥中心。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 马虎应对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整个辰辉大厦的顶楼负责守卫工作的,竟然只有佣兵小队的小新一人。在后者被千幻九尾调离之后,就再没有人出现阻拦他们了。 这倒是让原本还担心,该如何与土狼大队交涉的鱼谦放心了不少。虽说任源要是硬闯的话,光凭土狼大队根本拦不住他。可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是和土狼大队正面起了冲突。结果也并不会比,和小新打起来强上多少。 现场进行调查作业的鹰隼大队及土狼大队队员们,显然是已经接到了佣兵小队苏筱羽的通知。对于两人的出现,也并没有如何惊讶。只是带队的土狼大队中队长,上前例行公事的确认了下他们的身份。 “请留步,马队长。”接过对方递还的证件后,任源出口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土狼大队中队长“不和我们介绍下,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额…”马队长稍显尴尬的笑了笑,极为敷衍的说道“这个…我们现在也还在调查之中,还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没关系,我又不是你们的上级,只是和你们沟通下情报而已。”任源笑笑道“你就简单的给我们介绍下,现在你们都调查出了什么就行了。” “我们这边取得的调查结果,都已经按照采总指挥的要求,上传到…” 不等带队的土狼大队中队长说完,鱼谦已经抢先截断了对方的话。举着登陆了内部系统的手机,皱起眉头道“有关最新上传的战报,我们这边已经看过了。恕我直言马队长,你们上传的内容是不是过于简略了?” “啊这,是吗?哈哈,可能…”马队长干笑着摸了摸鼻子道“因为那个,是这样的。很多情况我们还未能确认,所以为免出现纰漏。太过具体的情况在汇总筛选完毕前,就没有上传的很详细。” “可是据我所知,按照土狼大队的惯例。未被确认的情报是应该上传至前线实时情报共享平…”鱼谦正欲问个清楚,身旁搭档却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接过话头笑问道 “那么马队长,有关这些还未汇总筛选完毕的情报,你可以给我们介绍下吗?” “呃…”眼看左右是逃不过了,马队长只得苦笑一声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知二位都想要了解,哪些细节啊?” “以问答的形式来吗?也好。”看着面现窘迫的后者,任源微眯起双眼,淡笑着问道“首先我想知道的就是,今晚你们是如何发现‘山顶’(辰辉大厦楼顶在对灾部的内部代号),有降临派分子在举行仪式,以及接下来的抓捕细节。” “这个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值守人员发现了有两个降临派的信徒,潜入了山顶。”马队长简要的说道“然后我们中队接到了命令,直接上来逮捕了正在举行仪式的两名降临派信徒。对方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嗯…整个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这两名降临派犯罪分子…”任源瞥了眼画在地面上的法阵,疑惑的问道“不仅在你们土狼大队值守人员的眼皮底下,潜入了辰辉大厦的楼顶。还大摇大摆的在这里,举行了仪式?值守人员都没有拦着他们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中队是作为增援人员赶过来,对这两人实施了逮捕的。”马队长推脱道“可能…值守人员是想要确认到切实的犯罪证据,再决定是否通知我们对其进行逮捕。” “不对呀,我记得留守在这里的,不是应该至少有两个紧急应对小组吗?”任源奇道“只是对付两个非异人的降临派信徒,有必要再动用一整个中队进行支援吗?” “之前这里确实,有两个紧急应对小组留守。”马队长解释道“不过之后人员发生了变动,人手就没有那么充裕了。毕竟您也知道,近期我们土狼大队的任务繁重,人员分配上难免会有些紧缺。” “紧缺到派驻了整整一个加强组的人马,做六号别墅的安保工作?”任源追问道“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被派到六号别墅驻守的白皓小组。就是之前负责,在这里驻守的紧急应对小组?” “涉及具体的人员变动,就不是我这个别动队的中队长知道的了。”马队长忙道“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您还是去询问张专员或是采总指挥比较好。我实在没有能力,回答您的这个问题。” “好,是我问的不对。”任源笑了笑也没有计较,接着问道“我看系统已上传的战报有显示,在现场发现了a级异人隐士出没的痕迹是吗?” “目前还未能确定,我们携带的仪器确实显示。现场的异常波动,出现了不正常的变动迹象。但对于这种迹象,是否是出自a级异人隐士的操纵。尚还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并且也没有再发现,任何新的有关的情报。” “我明白了。”任源点点头道“那么关于被捕的两名降临派信徒,他们的身份应该已经确认了?” “关于这两名被捕的降临派信徒身份…”马队长迟疑了片刻后,抿紧嘴唇答道“被捕的两人一男一女,从初步审讯的结果来看,两人应该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 “奥姆摩瓦教派?”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马队长你确定,那两个人是这么自称的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奇怪,毕竟奥姆摩瓦教派在十年前,就已经被部里彻底剿灭了。但是这两人在交待时,确实自称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马队长颔首道“而且这两人的档案,之前也被登记在了,部里的数据库中。所以在身份确认上,应该没有问题。” “在部里的数据库中有档案,还能自由行动的奥姆摩瓦教派信徒?这可真有意思。”任源挑眉笑问道“这两个人叫什么?” “男的原来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之后投靠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又主动找到了部里的相关人员自首,名字叫赵构。”马队长想了想道“女的父亲原本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在父亲死后独自生活,名字叫聂蒲。” “赵构?聂蒲?”听到这两个名字,旁边鱼谦忍不住叫出了声“马队长你确定,被捕的是这两个人吗?” “不会有错的,两人的生物信息和部里数据库的档案完全匹配。”见后者反应如此之大,马队长有好奇的问道“莫非鱼警官您,认识这两个人?” “岂止是认识…”鱼谦扭头看向搭档道“话说聂蒲那姑娘也就算了,赵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被部里放出来的?”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部里是什么时候,把这个赵构给放出来的。”任源说着,便和眼神游移的土狼大队带队中队长对上了目光。 “任先生,鱼警官。”抱着自动步枪的马队长脸色,露出了个无奈的苦笑“这个问题你们问我…” “我明白。”任源摩挲着下巴轻笑道“毕竟三号研究院那边和你们也不是一个系统的,这个赵构什么时候放出来的,你知道也很正常。” “是这样的。”马队长赶忙讪笑着接口道“总之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掌握的情报就是这些了。您没有什么其他的要问了?您看,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哦,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下马队长你。”任源开口道“你们中队应该不是,s市土狼大队的人?” 听到前者问的是这个,马队长送了口气,语气轻松的答道“是的,我们是隔壁hz市土狼大队分部的。上周四参与对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联合围剿行动后,被采总指挥选中留下来编入了别动队。弥补眼下驱虎行动,人手上的不足。“ “这么说你们是受,千幻九尾直接指挥的喽?”任源问道“那你们中队今晚的行动,也是出自千幻九尾的授意了?” “可能?”马队长挠了挠头憨笑道“我们别动队是直属于采总指挥领导不假,不过我只是个小小的中队长。采总指挥的命令,也不会越级下发到我们中队上。关于今晚行动具体是不是采总指挥亲自授权的,我也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 “也是,我明白了。”任源朝后者伸出右手道“那么幸苦马队长你为我们二人答疑了,我们就不继续耽误你们的工作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马队长则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那么在下就先过去了,二位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就好。” 寒暄已毕,任源微笑着收回了手掌,目送后者回到了队伍中。指挥着在场的土狼大队队员们,继续进行现场的勘察取证工作。 “我们到那边看看。”任源指了指楼顶边缘,带着搭档来到了远离土狼大队队员们的角落。扫视了一圈后,侧头凑到搭档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鱼,关于这个马队长,你怎么看?” “唔…”鱼谦沉吟了片刻后,亦小声回道“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哼哼,这倒也不奇怪。”任源冷笑道“术业有专攻,想这样专职正面战场的作战人员,不擅长情报工作也很正常。” “那你说…他为什么不愿对我们实情相告?”鱼谦皱眉道“而且如果上面真的不想让我们知道,今晚辰辉大厦楼顶发生了什么,直接将所有相关人员都撤走不就好了吗?” “没那么容易,我们来的太快了。或者说,九儿她太早把辰辉大厦这边的情况,泄露给我们了。”任源用眼神向搭档示意绘在地面上的法阵“若是不留下人手,尽快处理掉现场遗留的痕迹,同样会对我暴露很多信息。” “啊?!那你还杵在这边看热闹?”鱼谦忙催促道“你不赶紧趁现在过去,看看能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不用啦,都这个时候了。最有价值的线索,现在早被他们清理干净啦。”任源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哂笑道“不过他们也太小瞧我了,也不看看我是何人?只需看上这一眼,就够我把剩下的线索” “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惜羽之举 看着搭档胸有成竹的样子,鱼谦微微松了口气。方才现场带队的马姓土狼大队中队长,摆明对他们隐藏了很多信息。 而且对方显然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擅长撒谎。于是干脆将主动权丢给鱼谦和任源。吃准了不了解现场详情的两人,问不到关键的问题上。只要回答的足够简略,就能最大限度的隐藏那些,最为重要的情报。 事实上后者也确实成功的做到了这点,将最尖锐的几个问题。都推脱到了侦察还未结束,作为带队增援方不了解初始状况。以及系统有别自己级别太低,无法涉及核心情报这些客观因素上。 加之第一现场,早已被土狼大队队员们清理的差不多了。明知道对方有所隐瞒,己方这边却又找不到头绪,以致不知该从何处问起。这让鱼谦心中,怎能不感到焦急万分。 此刻听到搭档自信满满的宣称已经把剩下的线索,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当即忍不住追问道“那你都,看出了些什么?” “哝,首先就是这个法阵。”任源看着正忙碌着的土狼大队众人低声说道“关于被捕两人的身份,这个马队长倒是没打算骗我们,确实是奥姆摩瓦教派无疑。地上的这个法阵,是非常典型的奥姆摩瓦教派风格。” “你是说,那个叫赵构的男人,和聂蒲那女娃是?”鱼谦蹙起眉头道“话说先不提三号院那边,是什么时候偷偷把赵构放出来的…” “那个叫聂蒲的女孩,我记得之前我们和她接触的时候,不是说她并不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吗?只是他父亲在从奥姆摩瓦教派中叛逃后,好像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那个普罗米修斯合作。靠出卖奥姆摩瓦教派的情报,让后者出手沟通月光魔女,才给女儿施加了个续命的庇护对?” “老鱼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开什么玩笑,这才过去半个月的功夫。”鱼谦吐槽道“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忘了?” “要说那个叫聂蒲的女孩被卷了进来,倒是也不怎么奇怪。”任源啧声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奥姆摩瓦教派是崇拜生殖与繁衍的降临派。他们教典中所描述的邪神,正是孕育和欲望的化身。” “所以奥姆摩瓦教派的仪式,基本上都围绕着生育这个主题来的。不管这个赵构今晚想要在这里,举行什么样的仪式。光靠他自己,肯定是完不成的。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圣女’这个要素在仪式中,都是必不可少的。” “那个叫聂蒲的女孩,父亲既然曾经是奥姆摩瓦教派的。那么赵构和她之间有所联系,也不算特别奇怪的事情。更何况她曾经就在这里,接受了花花的祝福。作为协助仪式的圣女被赵构选中,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也就是说…”鱼谦分析道“是赵构将她,绑架到这里来的?” “未必。”任源撇了撇嘴,随口说道“那个叫聂蒲的女孩,心思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今晚究竟是被强迫,还是出于自愿出现在这里的可不好说。” “但是不管怎样,主导这个仪式的应该是那个赵构?”鱼谦道“你之前不是说,那个叫聂蒲的女孩对于和降临派相关的事情,知之甚少吗?” “嗯,她确实不像有能力,主持如此大型的仪式。”任源颔首道“不过那个赵构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在他的主导下能完成这个仪式的可能性也不高。” “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鱼谦追问道“今晚在现场的降临派分子,另有其人?” “很大可能是有的,这个级别的仪式光靠那两人,想要完成可太难了。”任源轻笑道“隐士那个家伙,今晚很有可能掺和了一手。” “可惜就算隐士今晚真的出现了,现在也早就走了?”鱼谦惋惜的说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那群家伙,对镜月世界的执念还真是深厚啊。” “呵呵,琐罗亚斯德教派执念深厚?老鱼你要是这么想,就肤浅了。”任源冷笑道“今晚入局的,又岂止是隐士。就算土狼大队再怎么遮掩,我也能看出来。地上的这个法阵不仅画完了,甚至都已经用完了!” “用完了?”鱼谦唯一思索瞬间明白了后者的意思,面露惊骇的说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就是那个‘难道说’。”任源漠然说道“这个规模的仪式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赵构那小子竟能顺利进行到最后。要说没有对灾部的参与,恐怕鬼都不信。” “这么说,值守在这里的土狼大队人员…”鱼谦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道“和降临派有所勾结?!” “如果真的是值守人员和降临派相勾结,事情反倒容易了。只怕情况要比这个,严重的多。在s市出现的降临派分子搞不好根本就是…”说到这里任源顿住了话头,默然片刻后接着道“如此一来,九儿今晚的所作所为就能解释通了。” “如我所料不差的话,今晚辰辉大厦楼顶发生的一切,连九儿也被蒙在了鼓里。甚至于直到现在,她都不了解这里的真相。所以她才强行下令给土狼大队,在系统中更新辰辉大厦的实时战报,并帮助我们调离了扼守在这里的佣兵小队。” “其目的想必是希望通过我们,搞清楚今晚辰辉大厦楼顶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九儿逼到这般缩手缩脚的地步,幕后的黑手必然是来自于对灾部的最高层无疑了。” “这就说得通了…”鱼谦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难怪方才我跟采总指挥通话的时候,她会说今晚可真有趣,连我也想借她总指挥的头衔发号施令。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所有的都对上了!” “九儿她是这么说的?” “是这么说的,绝对没错。”鱼谦语气笃定的说道“当时我还想问问采总指挥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被她将话题给岔开了。现在看来,采总指挥那边的压力也不小啊。” “哼,那头骚狐狸也不是什么好货。老鱼你替她着想,倒是大可不必了。”任源颇为不快的说道“你以为她这么搞,是因为迫不得已?实际上她是把黑锅让我们背了,回头事也帮她查了,还真是打了手好算盘!” “明知道现在表面平静的s市,情况其实危机的紧。她还在爱惜羽毛,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明明都找好了发现隐士踪迹的这个借口,有这个功夫暗示我们赶过来调查,却不肯亲自动身来此一趟。” “若她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这些土狼大队的人哪里来得及,把证据处理的那么干净。这么搞的话,估计现在都已经把在背后暗戳戳搞事的家伙,给揪出来了。” “我倒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鱼谦沉吟片刻后道“压力真要是来自最高层的话,采总指挥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说,都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任源不屑的说道“到了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 “但至少她并不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不是吗?”鱼谦安抚道“如果没有采总指挥帮忙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上来。” “没她也麻烦不到哪去。”任源哂笑道“九儿她肯出手调走佣兵小队,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 “那总比站到我们对立面强。”鱼谦苦笑一声,转而神色严肃的问道“先不说这个了,话说我们已经到楼顶了。现在你那个不祥的强烈预感,还在吗?” “啊,不仅还在。”任源仰起头来,看向天空之厚厚的云层面沉似水的说道“站到这里之后,危机感愈发强烈了。” “难道说…”鱼谦沉声问道“隐士还在这周围?” “不是他,如果只是隐士的话,可没这么大威慑力。”任源否认道“就算他真的打算违背自己的原则,跟对灾部彻底翻脸。凭他也不能把我怎样,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 “那是因为什么?” “是啊,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令我感到如此的不安。”任源抬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眯起双眼半是自言自语的呢喃道“我在想今晚我们是不是,根本就不该过来…” “你说什么?”没有听清搭档说什么的鱼谦竖起耳朵问道“你刚说今晚我们怎么了?” “没什么。”任源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向前者问道“我给你的那个骨盒,你还记得吗?(详见第三百五十八章)” “你说的是,里面有三支注射器,装着你血液的那个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任源颔首问道“你现在带在身上吗?” “你不说这是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东西吗?”鱼谦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的腰畔道“我当然每次出任务,都随身带着的呢。” “嗯,那就好。”任源满脸认真的嘱咐道“老鱼你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保管好那个盒子和里面的三管血样,千万不要丢了。它不单单能够在关键时候保住你的性命,同时那个盒子和里面的血样,可还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你当时不都和我说了吗,我记着呢。”鱼谦应道“你放心,我就是把枪丢了也不会把这个盒子给丢了的。” “那就好。” “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鱼谦神色忽地一凝“喂,今晚我不会就要用到盒里的针剂了…” “这我可不好说,有备无患。我可不希望,档案里再添一笔龙牧阵亡的记录。”任源摇了摇头道“当然我是希望,那三支针剂老鱼你永远都用不上。” “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鱼谦平复了下心绪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 “对,等。”任源加重了语气说道“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有大事” “要发生!” 第九百五十四章 全员内鬼 嘴上虽然说着要等,实际行动上当然不可能就站在那里干等着。事到如今,任源已经基本确定了,辰辉大厦的楼顶就是最接近那股不详预感之源的地方。接下来的行动,自然是要为可能发生的状况做准备。 在将现场清理的差不多之后,鹰隼大队的队员们和土狼大队的队员们,抬着打包好的证物和仪器,先后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任源和鱼谦两人,还停留在辰辉大厦的顶楼上上。在阴沉的乌云笼罩下,透着股萧杀肃穆的紧张气氛。 “你在地上画的这是什么?”鱼谦看着半蹲在地上忙前忙后的搭档,忍不住开口问道“看着不像是什么法阵啊?” “当然不是,难不成只要是在地上画出来的,都是法阵不成。”任源笑着抬起了头,将沾在自己鲜血的手指朝前者摇了摇道“我这是在进行推演!” “推演?” “嗯,就是卜卦占算之术,推演万物变化世事吉凶。”任源道“虽说基本确定了这里将是异变的源头,但我们也不能在这干等着。我想看看能不能多少,找出点眉目。” “这样啊…”鱼谦奇道“可你不是说对方能够隔绝你的感知吗?” “对呀,正是因为对方用不知什么手段隔绝了我的感知,所以我才想试试看。能不能靠占卜之术,推算出点什么。”任源屈指敲着地面道“可惜洛东(封号阴阳策断,剑阁六极之一)因为独立领域出现异状,被封存在了三号研究院中,如果他在的话就好了。” “所以…”鱼谦凑上前去,看着后者在地面上写下的那堆鬼画符道“你都推算出了什么?” “啧,不行啊,还是没什么眉目。”任源双手一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等到了这里,就能有什么发现。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恐怕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感觉上已经离风暴的中心很近了,但却被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牢牢隔开了。” “唔,这样吗,那确实还挺棘手的。”鱼谦垂眸沉吟了片刻后道“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不然的话采总指挥那边,也不好交待。” “怎么?老鱼你后悔跟我过来了?你不会打算这个时候,劝我撤退?”任源挑眉说道“我话可说在前头,你要去指挥中心找九儿你自己去。在确定这里彻底无事之前,我肯定是不会走的。” “我没说要劝你离开这里。”鱼谦苦笑道“只是刚才在这里作业的土狼大队,还有佣兵小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这点也是事实啊。即便采总指挥她想要支持我们,来这里查清今夜的前因后果。也不可能顶着上面的压力,帮我们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你说的没错,但那又怎么样?”任源一脸严肃的说道“看来老鱼你根本就没有明白,今晚最关键的地方在哪里!” “最关键的地方?”鱼谦面露疑惑的问道“你指的是?” “就是这里!就是这辰辉大厦的楼顶!就是这已知的,现世通往镜月世界的门户!”任源加重了语气说道“不管是发现了奥姆摩瓦教派的余孽,还是观测到了隐士的行踪,亦或者部内高层暗中耍下的把戏。这些本质上,都是围绕着同一样事物展开的!” 说着任源竖起右手食指,朝两人头顶一指肃声说道“那就是高悬在s市上空,月之领主留给他亲生女儿的最大遗产——镜月世界!” “你是说有人,在打镜月世界的主意?”鱼谦皱眉道“可是你不是说,镜月世界乃是月之领主留下的独立世界。是和现世相当的超然存在,根本没有人能够撼动吗?” “如果月之领主还活着,确实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任源道“继承了镜月世界的月光花,并没有彻底主宰独立世界的能力。再坚固的堡垒,也难免会被人从内部攻破!” “我明白了。”鱼谦面露恍然的说道“你是在担心,有人诱骗月光花,从这里潜入镜月世界。然后攫取其中的,各种强力异物是吗?” “如果只是这样,我就没必要这么担心了。”任源摇了摇头寒声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带你进镜月世界见花花的时候,她说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想要干什么吗?” “啊!”鱼谦立时明白了搭档的意思,低呼道“那个普罗米修斯的目标,难道是月光魔女本人?!” “极有可能!”任源颔首道“掌控了月光魔女,就等于变相掌控了镜月世界。哪怕只是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花花,所带来的影响也是难以估量的。你对那头在梦之山脚下,阻拦我们的驳兽还有印象?(详见第三百一十四章)” “记得,那头长着独角的巨兽是?” “像驳兽那样的存在,在镜月世界里也只能算是个,比较高级点的杂兵罢了。比之更加强悍恐怖的怪物,不知道有多少。”任源道“若是这些怪物来到了现实世界,会造成多么严重的灾难就不用我说了?” “难怪你会说,这次的不详预感要比十年前电阻行动时还强烈。”鱼谦骇然说道“如果镜月世界里的那些怪物进入了现实世界,那对人类来说和世界末日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在确保辰辉大厦楼顶彻底安全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但要想控制月光花,也没有那么容易?”鱼谦半是自我安慰半是疑惑的问道“既然亲手为女儿打造了一个童话王国,月之领主也肯定考虑到了,会发生刚才那种事情的可能?像那么厉害的人物,就没有留下什么后手吗?” “他当然留下后手了。”任源轻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准许进入镜月世界呢?” “哦,所以你就是他为了防止有人诱拐他女儿,而留下的后手?” “是,但不完全是。”任源解释道“只能说我是他留下的诸多后手之一,肯定还有很多别的我所不知道的保险手段。其中甚至也肯定包括不少,用来对付我的陷阱。” “这么说的话,我们也不用这么担心。”鱼谦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那个普罗米修斯对月光花的许诺,更像是为了从她手中骗取好处的空头支票。” “如果不是呢?” “这…” “把如此关键的事项,寄托在敌人虚张声势的可能上,是很愚蠢的事情。”任源顿了顿道“况且从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搞不好那个普罗米修斯真的很有两把刷子。” “难道说他还真能打破月之领主留下的禁制,把月光魔女带出来不成?”鱼谦愕然道“这点就连部里,也没把握做到?” “如果真是那个男人的话…”任源停住了话头,眯起眼睛向远方眺望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总之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动向,很难不让人在意。上周四在琐罗亚斯德被攻陷的地堡中,举行的那场盛大的拜月仪式(详见第五百七十七章)。确实切实的影响到了,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间的关联。” “再加上小安投诚之后,所说的那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正在筹备的超级仪式。以及近期围绕此地,反复出现和隐士现身有关的事件。从这些角度来看,那个普罗米修斯的目标是花花这点,也不是件很难想象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这里毕竟是靠近市区中心的位置,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在部里眼皮底下举行那个超级仪式,几乎是不可能的?”鱼谦质疑道“虽然我不怎么懂这方面的事情,可再怎么想。跨越独立世界的边界去控制月光魔女,绝不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 “这就是我今晚,一定要坚守在这里的原因所在了啊!”任源收回远眺的目光,长叹一声道“老鱼你觉得,上面为什么要给九儿施压,命令我今晚前往指挥中心待命呢?” “这…” “你再看看四周,上周隐士在这里现身,是九儿过来把他赶跑的。今晚若是稍后有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前来,倘若我也不在。你觉得有谁能站出来,守卫这方镜月世界的门户呢?” “…” 看着因为鹰隼大队和土狼大队撤退,而早已变得空荡荡的楼顶。再联想到不久前,被三号研究院悄悄释放,成功在这里举行了仪式的奥姆摩瓦教派信徒赵构。 以及疑似被拴在指挥中心,只能通过隐晦的暗示,来让他们前往辰辉大厦调查的千幻九尾。鱼谦是越想,越是难以抑制的感到心惊。往昔种种令人心疑的细节,此刻也纷至沓来的涌上心头。对灾部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从清晰缓缓变的模糊了起来。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根本不合逻辑!” 鱼谦盯着搭档溢满冷蔑的双眼,颤抖着否认道“部里不可能拿这么严重的事情来冒险的,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根本不是高层出现一两个内鬼能解释的了!简直就是全员内鬼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任源带着几丝嘲弄的语气漠然说道“但是相比逻辑我更倾向于信赖事实,对灾部高层是不是全员内鬼了我可不知道。但今晚这里防守力量孱弱乃至严重空缺,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为了防止最糟糕的结果发生,至少今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必须守住这里!” 已然认同了后者说法的鱼谦,感到自己浑身的力量都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被抽干了。没有什么比信仰上的动摇,给人带来的打击更大的了。他向后退了一步,探手扶住了楼顶边缘的金属栏杆,仰头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望去。 恍惚之间鱼谦仿佛看到了一轮无比巨大的猩红血月,高悬在天空之上。清冷幽深的月光之下,缓缓晕染出几分危险的色彩 第九百五十五章 守护大军 破裂的空间缝隙,就想块巨大无比的红斑狼疮,无比显眼的挂在镜月世界的天空之上。从中探出的大蓬触手,则如脱衣舞女郎随着重金属音乐,而疯狂舞动的长发。在彻底冰封的大地上,带起无数紊乱的气流。 被千米触手抽碎的冰火巨人并未就此退场,而是重新聚拢了起来,仍在不屈不挠的竭力阻止着入侵者。奈何随着从空间裂缝中挤出的触手越来越多,两尊冰火巨人越来越难以反抗。往往还没来得及将破碎的身躯凝聚起来,就再次被无情的绞为齑粉。 不过两尊冰火巨人的努力并不是没有意义,它们要做的并不是击溃入侵者,而是在为镜月世界最强大的守卫们,争取苏醒的时间。而现在,它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伴随着震彻整个世界的轰鸣,在山丘上大摆钟的召唤下。月之领主封存于镜月世界东之地的守卫们,终于从漫漫无期的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它们是守卫这方世界的最强之盾,也是指向敌人的,最致命的利刃! 无数深至地脉的裂缝,在冻结的大地上崩裂开来。上古魔兽、神明巨人、英灵恶龙、天使妖魔…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生命体,从开裂的大地中密密麻麻的蜂拥而出。充斥了整个天空和大地,构成了一场超越所有神话传说的壮丽行军。 这千千万万个守护者,都是由具现出了镜月世界的月之领主,生前所创造出来的。为了充实自己的独立世界,他将来自各个文明、国家、民族、宗教的历史典籍和神话传说中,所记载的或杜撰或编造,或灭绝或传承的神明,仙兽,巨怪,恶魔等等等等。统统在镜月世界中,逐个逐批的还原了出来。 不仅如此,连同他生平所对战过的强者,他也一并劫掠到了自己的独立世界内。有些被他彻底杀死,炮制成更加强大的傀儡。有些则被他当作模板,创作出更加完善的复制体后随手丢掉。 然后这些被月之领主所复刻和创造的生命体们,就在这方超然于现实世界之上的独立世界内,没日没夜的进行最为血腥和残暴的斗争与拼杀。弱者将被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中淘汰清除,强者则在一次次逼近极限的战斗中,完成自身的蜕变与升华。 而月之领主则如俯瞰一切的神明般,观察着自己世界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剧斗。挑选有潜力的生命体,进行不断的优化和改进,来进一步增强这些生命体的实力。 与此同时月之领主不仅注重个体自身的战力,还非常看重创造性与组织的力量。所有能够用来提升战斗力的手段,都颇受他的青睐。以至于在镜月世界中,不仅存在着如山峦般庞大的蛮荒巨兽,同样也存在着充满科技气息的巨型机甲。 甚至还有操持着大量制式武器,驾驶着各类像是科幻中的战机坦克,军容鼎盛的巨型类人生物。不单单当中的个体实力足以比肩神明,战阵合击之术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完全是支可以轻松灭世的无敌军队。 虽然这些生命体必须依赖镜月世界本身,才能稳定长久的存在。但是在这方自成体系的独立世界内,在月之领主遗留下的规则之力加持之下,它们就是无可匹敌的最强存在。 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设定,在它们身上便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就是作为独立世界之主,所拥有的制定规则的力量! 这些生命体的存在本身,就是镜月世界无可撼动的真理! 在有了女儿之后,出于对月光花的溺爱。月之领主便将自己这个超大号的英灵殿,彻底改造成了四处洋溢着温馨气息的童话世界。而这支无敌的军队,也被尽数封存在了冬之地的深处。等待这个世界的新主人,在将来某天需要它们的时候。再从沉睡中醒来,将胆敢染指这个世界的入侵者,坚决而彻底的消灭。 诡异触手所展现的破坏力,深深的震撼了负责运作镜月世界防御机制的大摆钟。能够强行撕裂镜月世界的天空,就代表着对手拥有着,与逝去的月之领主层次相当的战力。因此高度重视的大摆钟,这次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拣选几名合适的守卫者来唤醒,而是将全部的守卫者统统动员了起来。 一望无际的冰封荒原之上,无数高耸如山的暴戾神明,浑身散发着滔天的凶焰。朝触手出现的地方,发起了势不可挡的勇猛冲锋。坚实的大地被踏的噼啪作响,踏碎的冻土直冲上万丈高空。伴随群神着震耳欲聋的呐喊,整个世界都跟着剧烈的震颤起来。 天空之上,无数魔龙和巨兽煽动着庞大的羽翼,将整片天空都遮蔽了起来。望之如同免绵延千里的乌云,而羽翼挥动的声响便是那响彻天地的惊雷。大量驾驶着坐骑,搭乘着法宝的英灵在巨兽的翼蔽下穿梭不息,朝着敌人掷出了自己的武器。 苏醒过来的守护者们等不及冲到入侵者面前,早在冲锋的过程中便利用远程攻击手段,发起了第一波的攻击。刹那间各式各样的神器,光芒各异的能量柱,纷纷交织在了一起。好似在镜月世界中,升起了千万颗炽烈燃烧着的太阳。无人能在这绚烂至极的光芒中,睁开自己的眼睛。 在这般天翻地覆的末日景象中,仅仅只被一层薄薄的透明防护罩,所保护的梦之山,就像是被不小心遗弃在核爆现场的水晶球。让人不禁会担心下一秒,这纤细脆弱的玩具,就会被淹没在由血与火所铸造的疯狂浪涛中。 但是所有经过梦之山的守卫者,都仿佛没有发现这颗珍宝般。那震彻大地的步伐,涤荡天空的怒吼,湮灭万物的光芒。没有任何事物能够突破那层,恍如皂泡般脆弱的防御。抑或带给那座如精美艺术品的魔女城堡,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此刻月光魔女所在的地方,就是镜月世界内最安全,同时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反之那些撕裂空间的诡异触手,所在之地毫无疑问便是最为凶险之地了。这些苏醒过来的守护者,不管是数量还战力。都远非月光魔女平日玩具所化的冰火巨人,所能够比拟的。首轮远程攻击,就给这些触手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在冰火巨人合击之下,还吃了发蒸汽爆破都毫发无伤的千米触手,被当场砸成了肉酱。腥臭无比的血液与不可名状的腐烂肉块,炸裂成漫天血雨洒落在了覆盖着冰雪的洁白大地上。那些后续钻出大量触手,也没有逃过相同的命运。 不过镜月世界守卫者们的攻势固然凶猛,这些入侵的触手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作为三号异源tobyer的神躯碎片,这些触手最为强大的地方,并不是足以撕裂空间的坚韧肉体和力量。而是那难以理喻的,超越法则桎梏的超绝生命力量(详见第十八章)。 那些化作毛毛细雨散落而下的血斑,看似已经全无威胁了。但只是短短数息之间,无数诡异触手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从那些毫不起眼堪称污渍的血斑上生长了出来。起先还是细如发丝的绒毛,转眼间就化作了擎天巨柱,在寒冷死寂的大地之上传播开来。 这边守护者们的攻击越是暴烈,破碎之后重生的触手数量便越多。到得最后,密密麻麻的诡异触手足足占据了半个镜月世界。在凌冽的罡风和进趋饱和的攻击中,顽强的生长着。并且不断的对靠近的镜月世界守护者们,发起疯狂的攻击。 被唤醒的守护者们就这样,和蔓延开来的触手们展开来激烈是厮杀。双方交战发出的声响直冲天际,不断有守护者被震碎了内脏,从空中跌入下方无边无际的触手之海。再被蜂拥而上的触手,扭绞为粘稠的肉泥。 数量庞大的守护者们,掌握有各种各样的攻击手段。从最为简单粗暴相互碰撞的物理攻击,到操纵各种元素的魔法攻击,乃至操纵天地法则的因果律武器,玄奇奥妙的咒术攻击等等。所有的手段都被使用了个遍,竟无一种方法能够有效的遏制这些可怖的诡异触手。 到得最后,镜月世界的守护者们能够做的,也只有回归最为原始和直接的物理攻击。不断击碎这些诡异的触手,尽可能的挤压这些触手的地盘,延缓对方的蔓延速度。以期能够找到,能有效消灭这些触手的法门。 能够飞翔的守护者们,则边闪避着漫天挥舞的触手,不断向高悬于天空中的空间裂缝发起攻击。想要清空那些还在不断从中涌出的触手,将这个联通现世和镜月世界的通道,彻底封闭掉。来彻底断绝入侵者进攻的通道,和败逃的退路。 双方的战线就在这疯狂的攻杀中,暂时稳定了下来。这些诡异的触手看起来除了生命力顽强,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加厉害的底牌了。但是站在山丘之上的大摆钟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放松之意。 因为它正察觉到一个远比这些诡异触手更加危险的存在,正从那道空间裂缝之中,缓缓的向镜月世界内逼近 第九百五十六章 突入镜月 发生在镜月世界内的战争看似陷入了惨烈的胶着状态,但是作为月光魔女方的指挥者,大摆钟清楚的知道这样持续下去,胜利必将是属于己方的。 这些生命力顽强到不可理喻的触手,看似能够近乎无限的增生下去。可实际上当蔓延到一定规模之后,这些触手的入侵速度便明显的减缓了下来。并且在守护者们绵绵不绝的攻势下,渐渐展现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态。 封冻了整个镜月世界的寒冰,并不是简单的霜雪。而是月之领主所遗留的,极为强大的天地禁制。当这种禁制被触发之后,天地间不仅肉眼可见的事物,都会被厚厚的玄冰所覆盖。连同镜月世界内的所有能量流动,也会被彻底锁死。 不管是常规意义上的热能重力势能,还是存在于原子之中的核能,连同超然于现实的异常之力。全部都会被这冰封禁制,彻彻底底的牢牢锁死。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入侵者,在跨入镜月世界后,都无法从这冰封的死寂世界,获得哪怕一丝任何形式上的能量补充。 至于那些自冬之地苏醒的守护者们,本身便是这防御禁制的一部分。在将自身蕴含的能量完全消耗殆尽前,它们是绝对不会停下攻击行为的。 这就使得即便入侵者能够与守护者大军们分庭抗礼,只要在镜月世界内作战,就无法得到任何的补充。只能在永无休止的绝命厮杀中,不断的消耗自身的能量储备。直至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攻势之中。 现在这些侵入镜月世界的诡异触手,便遭遇了这种状况。超强的生命力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至少在这方原本由月之领主所主宰的独立世界内。它们的重生是被绝对禁制和抵触的,远不能如在它们原本的世界内那般肆意妄为。 而从空间裂缝中涌出的触手,数量也毕竟有限。即便它们是三号异源的神躯碎片,即便它们蕴含着颠覆世界法则的无上力量。在面对这完整的独立世界,这超然于现世之上的辉煌神国。也是没有丝毫,赢得最终胜利的希望。 从数量庞大的守护者大军,被大摆钟自冬之地唤醒的那刻起,这场旷世大战的结局便注定了。能够在月之领主死后,还稳定的存续了这么久。作为现存最强的魔女工坊,镜月世界那难以仰望的强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可即便如此,大摆钟对于战局依然充满了警惕。因为它早已察觉到,这些看似棘手的诡异触手,只是对方用来扰乱视线,和拖住镜月世界防御机制的手段罢了。真正危险的敌人,还没有正式出场。 正因为如此,大摆钟竭力想要在真正的危机降临前,关闭那道悬于空中的空间裂缝。奈何作为诡异触手涌出的根源,裂缝处的抵抗要远比地面上的那些触手强烈的多。加之此处又能得到外界能量源源不断的补充,即便是将局面拖入消耗战。攻向裂缝的守护者们一时半会儿间,也无法占据实质的上风。 就在守护者们迟迟抢不下空间裂缝控制权的时候,大摆钟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从裂缝之中缓慢而稳定的渗透出来。 这股气息所带来的威胁,要比正在镜月世界内肆虐的诡异触手大得多。大摆钟甚至在这股气息中,隐约察觉到了几分熟悉的味道。这让它感到分外疑惑,无法确定这正在逐步靠近的危险,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 尽管它已经很努力想要,阻止对方了。奈何入侵者的准备太过充分,也完全预料到了己方每一步的反应。从削弱两个世界的联系,到一点点诱骗月光花协助打开空间裂缝。对方的每个步骤都进行的十分完美,事到如今大摆钟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穿越空间裂缝进入镜月世界之中了。 拥挤在裂缝之中的大量触手,再次齐齐向空中挥出猛烈的鞭击后。一颗泛着银灰色光芒的人影,也终于像难产的胎儿般,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艰难的从缝隙之中挤了出来。感受到人影的出现,漫山遍野的诡异触手如心有灵犀般瞬间振奋起来,朝天空发疯般舞动着。仿佛在庆贺后者的降临与诞生,合奏着癫狂激烈的赞歌。 位于人影下方的大量触手迅速盘绞扭缠起来,结成了个巨大的盘状手臂,稳稳的接住了下落的后者。接着道道细密的裂纹出现在人影银灰色的肌肤之上,下一秒破裂成万千碎屑飘散而下。露出了裹覆在其中的,带着墨镜的光头男子。 “呼,真是段令人兴奋的旅程啊…”光头男子站在触手盘结而成的巨大平台之上,伸手轻轻接住从身上飘落的银灰色碎末,温声自语道 “不愧是月之领主,真是好手段。明明就在s市的天空之上,却能将界限划分的如此分明。若非有你的指引,想要亲自进入这里还真是不容易呢。现在你既然已经回到诞生的故乡了,那便去找你朝思暮想的主人。” 随着光头男子挥手清扬,跌落的银灰色碎屑伴随着凛冽的寒风,自蠕动不休的狰狞高台上悄然滑落。飘飘荡荡的没入了,地面上火焰巨人的残骸之中。 掸净了身上锡灰的光头男子,在触手结成的高台上负手而立。默默感受着这个因冰封禁制,而陷入停滞的世界。视线穿过因守护者大军与触手的激烈交战,而迸射出的灼目光芒和飞溅的漫天血雨。牢牢锁定住了,远方屹立在天地巨变中的梦之山。 片刻之后,光头男子低声轻笑道 “为什么要躲着我呢花花?你亲爱的普罗米修斯叔叔,来看你了啊…” … 盘坐在玉石地面上的柏天清,正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事物。自从和伤流年深入交流之后,后者当日的言语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肯散去。先不谈对方为什么笃定,自己将来会加入对灾部。那番长谈的目的,就好像在向自己交代后事一般。 对方那句替其将日女存在过的记忆,好好延续下去的话语,尤为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且不说保留这份有关日女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有实际上的意义。在双方处境相同的情况下,即便将这份记忆托福给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是真如后者所说的那样,对灾部终会赶来解救他们。那么后者将这些绝密过往告诉自己,根本就是毫无必要的泄密行为。反过来若是对灾部没能赶得及救出他们,那么他和孟浮笙也会如后者一样,带着这些秘密以仪式祭品的身份死去。 除非届时降临派会用不同的方式,来分别处理他们三人。作为对灾部的战士和异人,后者会先他们成为仪式的祭品或敌人泄愤的工具。但是现在他完全看不出事态有任何,向这个方向发展的可能。即便是熟悉降临派所作所为的后者,也只能对敌人的意图猜个大概。 所以这一切仅仅只是,后者为避免发生这种情况,而做的未雨绸缪?还是说对方其实已经料定,明明更加弱小的自己和孟姑娘。反而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得更久,最终撑到对灾部救援的到来?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种原因,后者就将明显隶属绝密的事项,如此详尽的告知还未成为对灾成员的自己。是不是显的,有些过于冲动和不妥了?难道对于伤流年来说,这个世界上仍有人记得他的姐姐大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还是说因为后者知道,即便是等到了获救的那天……当这个想法从柏天清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他顿时吓了一大跳。不解自己的思想,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变的如此黑暗,竟从这个角度去揣测后者和对灾部。 但念头既然已经冒出来了,便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或许是后者灌输给他的那些,有关异人的知识主观性太强。亦或者是因为当前的处境,令他的心境远失往日的平静。柏天清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相当的不低。 而当他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时,心头顿时涌上了股剧烈的寒意。同时又想到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后者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对自己说出坚信自己会加入对灾部这种话呢?想到这里愈发心惊的柏天清,嘴巴下意识的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柏哥哥,你怎么了?”察觉到前者异样的孟浮笙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看着对方关切的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啊?哦,我没事。”回过神来的柏天清面色苍白的笑了笑,摆摆手道“只是在想些事情。” “在想什么事情啊,想到连饭都不好好吃了?”少女蹙眉埋怨道“柏哥哥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脸色都差成什么样子了,惨白惨白的。” “有吗?”柏天清揉了揉自己的脸,苦笑道“我皮肤本来颜色就很浅?” “那再怎么浅,也不是这种惨白的颜色啊!”少女道“你看看你,脸上都不见血色了。” “是吗,我没感觉啊。”柏天清打着哈哈道“可能是因为这两天的伙食太素了,没有什么荤腥的关系。” “根本就不是吃的问题,两天你总是这样,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少女娇嗔的瞪了前者一眼后,又放软了语气温声道“柏哥哥你要打起精神来啊,你这样我会很担心啊。” “抱歉孟姑娘,我没想让你担心的。”柏天清语带歉意的笑道“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这两天只是在想…” 这边柏天清话未说完,就见少女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惊骇之色,伸手直直的指向自己的身后。他赶忙也转过身去,登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九百五十七章 狂风袭来 展现在柏天清和孟浮笙面前的,是幅令两人永生难忘的奇异画面。 那颗伫立在薄雾之中的肉色巨树,此刻犹如发狂般舞动着。树冠上万千数之不尽的触手,仿佛爆散的烟火。极力的向上伸展着,直没入目光所不及的雾气深出。好像有什么吸力强大的存在,正在竭力的想要将这颗肉树,从这片空间中拔出去。 不仅如此,柏天清还发现肉树那些形如根系攀附在地面上的触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急剧萎缩。那些平时从触手上分泌出的腥臭粘液,也在迅速的干涸。很快地面上的触手,都呈现出如枯萎树枝般的样子。 随着肉树萎缩状态的加剧,空气中渐渐响起尖锐刺耳的嘶鸣,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朝着树冠上方急遽涌去。柏天清仰头看到,周围淡蓝色的雾气也在气流的带动下,向肉树的树冠上方飞驰。形成了个倒扣下来的巨型漩涡,就好像那里真的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黑洞。 一时间两人根本无法判断,到底响彻整片空间的刺耳尖鸣,究竟是由于空气的流动摩擦,还是来自那颗看上去似乎痛苦万分的肉色巨树。 在这般狂暴的空气流动之下,原本安宁平静的空间涌起了自下而上的猛烈飓风。体重较轻的孟浮笙,甚至在狂风的吹拂下,整个人也向着树冠上方的区域飘去。 吓得少女慌忙攥住了柏天清伸来的手臂,和对方紧紧抱在了一起。拥卧在地上的两人,依靠共同的重量,才将将抵挡住了来自上方的强大吸力。盛放着食物的巨大银盘,则早就连同内容物被吹到不知哪里去了。 急速流动的空气像是把把无形的飞刃,狠狠的切向两人的身体。瞬间变化的压强差导致两人感到自己,如同端坐在真空的房间中。连完成一次呼吸,都变成了种奢望。毫无防备的少女在缺氧的影响下,脸庞迅速洇满了醉酒般的红晕。进而蒙上了层层,令人心悸的乌紫。 就在少女感到自己的肺就快要炸掉的时候,发觉后者不适的柏天清赶忙提上口气,紧紧吻住了前者的双唇。将口中不多的空气,渡给痛苦不堪的少女。 骤然抓到救命稻草的孟浮笙下意识的拥紧了后者,贪婪的吮吸着宝贵的氧气。本想着救人的柏天清这下自己,反而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窘境。感受到怀中少女丧失理智般的急切,他又不敢反过来和对方争抢。很快大脑就因为缺氧,而陷入了轻微的晕厥状态。 好在没过多久,这股突如起来的风暴,渐渐减缓了下来。如蒙大赦的柏天清赶忙推开怀中的少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感慨各路仙佛保佑,自己好悬没有被后者给吻死。再抬头看时,那颗庞大的肉树再次发生了变化。 虽说原本用“树”来称呼这块据伤流年介绍,是神躯碎片的事物。仅仅只是因为此物远远看去,颇像生长了多年的庞大榕树。实际上基本就是无数大大小小触手构成的后者,除了粗略的外形其余根本就不和树搭边。 但即便没有象征树木繁盛的绿叶,这棵透着肉色的巨型触手聚合体,之前看上去仍然给人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哪怕不用靠近那些蠕动不休的触手,也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这颗巨型“肉树”周身洋溢着远远超越整个热带雨林的强盛活力。 可仅仅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此刻两人眼前的肉树已经呈现出了难以掩饰的颓态。就像沙漠中干涸了千年的胡杨,纵然还强撑着勉力不倒。但实际上早已油尽灯枯,周身上下再无丝毫活力了。 原本树冠部位圆润繁盛的触手,眼下断的断裂的裂,尽是幅残花败柳之景。大量干瘪扭曲的触手自根部折断开来,碎成大大小小的干燥肉屑,劈里啪啦的掉落下来。原本数十人合抱不及的粗壮树干,也在萎缩了大半之后。以极为扭曲的姿势弯折了下来,就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干尸。让人不由得担心马上就会折成数段,彻底倾倒下来。 “这,这,这…”少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神色竟惶的说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担心飓风再起的柏天清按着少女的肩膀,示意后者先不要起身,细细观察了远方的树影片刻后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起来这个神躯碎片的状况,很是糟糕。” “可是伤先生不是说,这个神躯碎片是来自异源的,非常厉害的异物吗?”少女惊惧的问道“倒是是什么东西,能够把这个神躯碎片伤成这样?”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对了!流年哥!”柏天清突然反应了过来,语气急促的说道“这个神躯碎片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和它链接在一起的流年哥,该不会也遭重了?!” “应该不会?”不愿对方这时离开自己的少女,忙手脚并用抱紧了前者的身体,期期艾艾的说道“伤先生不是说,他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异人吗?我们都没有什么事,伤先生他更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怎么可能一样呢,孟姑娘。”柏天清急切的说道“我们没有什么事一来是因为我们离得很远,二来是因为刚才那阵古怪的吸力,根本就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但是流年哥他不仅人在漩涡的中心,而且他整个人都已经和这棵肉树上的触手融为一体了。这个神躯碎片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身在其中的流年哥怎么可能没有出事?”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少女低声劝说道“柏哥哥你也看到了,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状况啊。要是伤先生都应对不了的话,我们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办法了啊。” “这怎么是我们没法插手的状况呢?”柏天清显然不认同少女的说法,义正言辞的说道“流年哥没法应对,是因为他被神躯碎片的触手给禁锢住了,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离。” “但是孟姑娘你看,现在这神躯碎片上的触手,正在碎裂剥落。说不定困住流年哥的那些触手,也都已经跟着碎掉了。我们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正好可以帮流年哥从那里脱身。” “可是柏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现在过去,中途出现了比刚才更可怕的状况怎么办?”少女反驳道“连那个被伤先生说得厉害到不行的神躯碎片,都抗不住刚才那股吸力。我们要是被卷了进去,绝对是死定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现在一定要去看看,流年哥的情况怎么样了。”柏天清坚决的说道“要是待会还会发生更严重的状况的话,那么如果流年哥还活着,现在就是我们救出他的唯一机会了。拖下去的话,流年哥活下来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那要是伤先生他已经出意外了呢?”少女道“那我们不是白跑这趟了吗?” “流年哥现在情况如何,不过去看看怎么能确定呢?出没出意外,得看过了才知道。”柏天清说着话,已经开始把后者缠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往下掰了 “孟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你看这些触手,全都碎掉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次因祸得福,能够帮流年哥重获自由呢。” “你又想把我一个人丢下!”见对方竟说干就干,慌的少女抱得愈发紧了,尖声叫道“我不要你走,你答应我的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的!” “嗨,孟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柏天清边掰开后者的手臂,边哭笑不得的温声安抚道“流年哥在的地方,离我们也没多远呀。再说之前我到周围探查了那么多此,你不也都同意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一个人丢下啊。” “那不一样!”少女眼泛泪光的说道“我那时候以为那个光头变态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来这里。这里暂时很安全,柏哥哥你离开一会儿也没事。” “但是现在柏哥哥你也看到了,那个大肉树都被搞垮了。刚才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差点就被那阵风给卷跑了。这个时候你丢下我不管,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办啊!” “唔,孟姑娘你说的也有道理。”柏天清沉吟了片刻后道“那么,我们就一起到流年哥那里看看。要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额…不是,柏哥哥。”少女焦急的说道“我们就不能在这里等等看,确定彻底安全了在过去吗?为什么你非要急着去看看,伤先生他情况怎么样了啊。再说,再说…” 见少女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柏天清忍不住追问道“再说怎么了?” “再说我觉得…”少女轻咬银牙迟疑了片刻,斟酌着说道“我觉得伤先生他恢复了自由,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你看他自己都说了,他们异人都是悖逆了人伦的怪物…” “而且柏哥哥你还记得,伤先生他吓唬我们的时候,展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吗?他要是真的想对我们出手的话,我敢肯定柏哥哥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伤先生也反复跟我们强调了,让我们不要去同情他。” “当然我说这些的意思,并不是说伤先生他获得自由之后,就一定会变成坏人。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听他本人的建议比较好,不要过多的去参与异人的事情。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们的协助,伤先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柏天清面色平静的看着少女,直看到后者微微感到有些不安起来,方才开口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孟姑娘。其实你想说的是,要是流年哥就这样死了,对我们来说反而更加安全?” “不不不,柏哥哥,我不是这个…” “你别急孟姑娘,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的想法没错,流年哥那天和我们说了那么多,就是希望我们能够认识到这点。”柏天清轻抚着少女的发顶,温声说道 “关于你说的这些其实刚刚,我也认真的考虑过了。但是最终我还是觉得,帮助流年哥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的。虽然流年哥给我们科普了那么多,可实际上我们对于异人,对于降临派完全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相较之下,流年哥毕竟是为政府工作的异人。终归是要比降临派的异人,更加偏向我们这边的。就算流年哥会对我们产生伤害,那也不会比降临派更过分不是吗?” “最好的情况则是,获得自由的流年哥能够成为,我们反抗那个光头男人摆布的依仗。你说呢,孟姑娘?” “这…那好。”少女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既然柏哥哥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伤先生的忙。” “那我们走。”柏天清笑着站起身来,拉起了地上的少女。两人手牵着手,迎着淡蓝色的薄雾朝伤流年被困的地方走去 第九百五十八章 热情告白 在柏天清的执意坚持下,拗不过前者的孟浮笙只得壮着胆子,抱着对方的胳膊一同前往查探,伤流年的状况。 虽说两人休憩的区域,距离伤流年所在位置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但因为淡蓝色雾气的遮蔽,两人的视线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并且萎缩之后的巨型肉树及地面上的那些触手,形态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导致两人寻找后者的过程,也跟着变的困难了不少。 不过好在不管怎么说,伤流年所在的位置毕竟处于肉树之下。两人先是径直朝树干的方向进发,估算好大致的距离后,便绕着树干搜寻起来。 沿途的触手和以往大不相同,都呈现出严重的脱水干裂的迹象。不管粗细大小,都如巨树的本体般彻底失却了生命力。 之前穿越这些触手所在的区域时,柏天清还需留意不要踩到那些蠕动的触手,以免惹出到什么麻烦。如今这些触手则像一个个残破的石雕,让人很难想象之前大片触手,如旱厕群蛆般万头攒动的不适景象。 “柏哥哥,这些触手是…都死了吗?”少女小心翼翼的踢了下脚畔的干枯触手,感觉就像是踢到了块坚硬的顽石。在好似玉石的地面滚动下,发出“咯楞楞”的脆响。 “这个…我也不知道。”柏天清斟酌了片刻后答道“话说这些触手,适不适合用活着还是死了来形容它们的状态,都不好说。” “不过看起来,现在这些触手对我们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威胁了。更具体的情况,只能等待会儿见到流年哥之后,看看他是怎么说的了。” “伤先生现在情况如何了,还不好说呢……”少女低声嘟囔道“再说这些触手之前,也没有攻击我们不是。” “没有攻击我们,不代表就没有危险。”柏天清知道少女对于冒险去查看后者的状况,内心还是有些抵触,温声一笑道 “要知道之前流年哥,不就是被这些触手所困住的吗?连身为异人的他,都无法从其中挣脱出来。换做我们的话,就更危险了。” “以我们目前的处境来看,一个熟知这方面知识的专家,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不仅可以帮我们规避未知的风险,还能提前洞悉敌人的意图。以免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落入降临派的圈套。” “我明白柏哥哥你的意思。”少女轻叹了口气道“只是柏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伤先生就是那个降临派设下的圈套呢?” “此话怎讲?” “嘛,我倒不是在否认伤先生的身份。只是按照伤先生的说法,异人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他们看待事物的立场,也和我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少女整理了下思绪,有条不紊的说道 “不管伤先生是因为想要报复,把他变成这样以及害死日女小姐的元凶。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而选择了加入那个据他说是,专门负责对付异人和降临派的对灾部。”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伤先生他肯定和柏哥哥你不一样。他并不会抱着什么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理想,而选择加入对灾部的。” “我就说的再直白一点,柏哥哥。”少女略顿了顿,极为严肃的说道“我觉得你对伤先生他,是不是太过于信任了?” “孟姑娘。”柏天清笑笑道“你果然,对于流年哥还是放心不下是吗?” “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少女扯住前者的手臂道,面露不快的说道“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柏哥哥!再往前走,我们就真的要到伤先生被困的地方了!” “虽然我不知道所谓的高阶异人,和我们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但我敢肯定,伤先生要是真的打算对我们做什么的话,我们根本拦不住他!” “孟姑娘你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柏天清微笑道“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那样,这个问题我也认真考虑过。抛开关于利弊期望的那套,我想说…” “我愿意相信流年哥!” “凭什么?就凭他在结结实实的吓唬了我们一顿后,说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凭什么吗?硬要说的话…”柏天清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着少女露齿轻笑道“凭男人只觉!” “我只听说过相信女人的直觉!”少女气呼呼的反驳道“还没听说过相信什么,男人直觉的!” “哈哈,所以孟姑娘你的直觉告诉你。”柏天清反问反问道“不能相信流年哥吗?” “额,这到没有…” “这不就结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最安全的做法还是…” “好啦,孟姑娘。”柏天清轻声打断了少女的话,微笑着安慰道“没有什么可是的了,我们眼下的处境,不是早就和安全这个词,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相信流年哥的话…”柏天清话锋一转,把定少女的双肩,对上了后者充满不安的双眸。低头在少女的双唇上浅啄了一口,语气温柔的问道 “孟姑娘你愿意,相信我吗?” 万没想到向来拘谨的对方,这番如此大胆。迎着前者澄澈真挚的眼神,早已身经百战的孟浮笙双颊,此刻没来由的涌上了层淡淡的红晕。 心头涟漪骤起的少女微微有些慌神,忙别过脸去羞恼的说道“我在和你说正经事,柏哥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也在和孟姑娘你说正经事啊。” “好啊,我还真以为你有多纯真呢,果然你们男人都是大骗子。”稳住了心绪的少女狠狠的瞪了前者一的说道 “在我这里施美男计是?你不会以为一个吻就能把我搞定了?那你也太小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是因为觉得孟姑娘你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吻了你一下。”柏天清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活着出去的话。我会找小霞(即梅箐霞)好好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的。” “把谁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不解前者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向来机敏的孟浮笙有些懵懂的问道“柏哥哥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把我们,你和我之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清楚。”柏天清淡笑着说道“孟姑娘你之前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娶你吗?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了,我愿意努力一下试试。” “喂,你!”早已听腻了各种各样情话的少女,此刻却莫名被对方这带着点傻气的告白,弄的芳心乱。摇着头兀自摆出矜持的姿态,故作冷傲的说道 “哈?柏哥哥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之前那只是,只是跟你说着玩的,你不会觉得我缺追求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想要嫁给你?” “这我当然知道。”柏天清点点头平静的说道“所以我会努力的,当然在此之前,我还要征得小霞的同意。” “啊?”闻言孟浮笙登时气笑道“你是小孩子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要提你的青梅竹马,还要就这种事情询问她的意见啊?” “这个嘛,毕竟我也不确定和小霞到底算不算情侣关系。”柏天清道“要是小霞认为是的话,我这不就算是出轨了吗?” “做都做了,你这个时候又想起算不算出轨这茬了?我还以为柏哥哥你突然开窍了呢,结果果然是我想多了。”哭笑不得的少女白了前者一眼,气鼓鼓的吐槽道 “和我告白的时候满口都是另一个女孩子,还要征求她的意见,柏哥哥你还真敢说啊!” “欸,可是这件事需要说清楚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柏天清,满脸不解的问道“而且孟姑娘你刚才不也提到,你有很多追求者吗?” “所以柏哥哥,你这是在跟我较劲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诶啊,总之!”柏天清猛甩了甩头,干脆放弃了解释,一鼓作气的说道“我想和孟姑娘你说的是,尽管我们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可我依然对于我们最终能够脱险,充满了希望!” “并且我对于我们从这里顺利脱险之后的生活,也那个,也充满了那个…期待。因此我才不愿意放弃任何,能够增加我们生还希望的机会。”柏天清涨红了脸大声道 “所以孟姑娘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让你平平安安的回到你父…额,我是说平平安安的回到正常生活中去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有机会能够…能够给你幸福。对此我也,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嗯,就是这个样子…” “…”被前者连番直球重击的少女低下头去,久久未曾开口,最终低声呢喃道“太卑鄙了,柏哥哥!这个时候和人家说这种话,也太犯规了!” “抱歉,孟姑娘,我也是突然脑袋一热就。”柏天清松开了手,挠着头道“要是因此给孟姑娘你造成困扰了的话,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就好了……” “不,我没有感到困扰,只是没想到柏哥哥你突然会这么说。”少女放缓了语气,抬起头来眼含柔情的看着前者道“柏哥哥你的心意了我都明白了,那接下来就听你的。” 闻言柏天清激动的将后者拥入怀里“孟姑娘,你能理解我真的太好了。”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开口,可能不太合适。”一阵轻笑自旁边的雾气中响起“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统一意见了,可以先抽空…” ”解决下我这边的问题吗?” 第九百五十九章 意外自由 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吓了猝不及防的两人一大跳,柏天清下意识的松开了拥住后者的双手,将少女拨到身后护了起来。 隔着淡蓝色的薄雾定睛看去,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正单手撑着头颅侧卧于地。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轻笑,兴致盎然的看着两人。 “啊!流年哥!”看清后者的面容后,柏天清顿时惊喜的叫到“你果然没事!我就是知道刚才的变故,没有伤到你。” “还行。”伤流年笑笑道“刚才的动静确实不小,不过并不是冲我来的,问题不大。” “话说,流年哥你…”柏天清突然红了脸,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呀?” “我什么时候在这里?”伤流年闻言失笑道“我当然是一直在这里的呀,不然的话我还能到哪去呢?” “额,你一直在这里…这么说…”柏天清涨红了脸道“刚刚我和孟姑娘说的话,你…您都,听到了?” “嗯,都听到了。”伤流年冲着后者眨了眨眼睛,面露揶揄的调侃道“你们在这里住了脚之后说的话,我姑且算是都听到了。” “不过我当时看了下气氛,觉得还是先不出声比较好。我想我应该没有影响到,小柏你进行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没有的事!”柏天清慌忙否认,继而苦笑着抱怨道“话说流年哥你既然都看到我们了,倒是早点招呼我们啊。” “我要是一看的你们就打招呼,小柏你哪还有机会,跟孟姑娘完成这场深情告白啊。”伤流年故作委屈的轻笑道“小柏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倒反过来埋怨起我来了?” 因为巨型肉树的剧烈变化,加之四周薄雾对于视线的严重干扰。两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之前伤流年所在的位置附近。 故而当孟浮笙听到后者说,从两人站住脚就已经躺在这里了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那番议论质疑后者的言论,已经一字不差的落尽对方耳中了。 想到这里,少女顿时感到大为尴尬。忙将身子往柏天清的背后使劲的缩了缩,完全不敢跟后者对上视线。 不过往下听了几句后,发觉对方似乎对于自己在背后的议论不以为意。言谈之间,也完全没有提起此事的意思。这让满心羞惭的少女,稍稍感到安心了下来。 “好啦流年哥,你就别取笑我了,告白什么的……刚刚我和孟姑娘说的那些话,并不是那个意思…”大感窘迫的柏天清赶忙岔开话题,转口问道 “说起来流年哥,你是怎么从那堆触手中脱困的?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脱困嘛,还算不上。”伤流年笑着敲了敲自己的下身,雾气中传出几声击打硬物的脆响“我要是真成功脱困了,也就不会老老实实的躺在这里了。” 闻言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去,登时看清了后者的状况。原来之前吞没了伤流年下半身的那根粗大触手,此刻哪怕已经严重干枯变形,也还死死的包裹在后者的身上。 连同那些束缚着后者双手的触手,也并没有完全从对方身上剥离。只是因为刚才隔着雾气,导致这些细节,两人没有全部看清罢了。 如此看来应当是原本作为人形“十字架”支撑主体的,那根最粗的触手在方才的剧变下,自根部彻底断裂了。进而导致伤流年整个人,跟着倒在了地上。 “好硬!”柏天清上前跟着敲了敲,包住后者下体的粗大触手,颇为担忧的问道“流年哥,这个触手该不会是,已经和你彻底融为一体了?” “这倒不是,只是因为之前连接的时间比较长,并且比较紧密罢了。”伤流年淡然说道“虽然会费点力气,不过拿下它应该没有问题。” “哦,那就好。”听到后者这么说,柏天清顿时精神了起来,赶忙问道“那流年哥,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吗?” “你们能帮忙的地方嘛……”伤流年微做沉吟,笑了笑道“还真有,小柏麻烦你帮我在周围,找几个粗细趁手的触手残骸。我要把裹在我下半身上的这根触手,给敲下来。” “啊这…”柏天清闻言一愣,愕然问道“就这么硬敲下来吗?” “是啊。”伤流年理所当然的回道“不然小柏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比较柔和点的方法…”柏天清挠挠头道“比如说念句咒语,或者直接‘啪’的一下给震开什么的…” “话说我记得流年哥你之前说,你的独立现实是能够具现那个,是叫阿喀琉斯之盾的是?难道不能用那个盾牌,从里面把这根触手顶开吗?” “你倒是会想。”伤流年失笑道“且不说我的独立现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可以从全身上下任何地方,把阿喀琉斯之盾给掏出来。” “最关键的问题是,你有没有想过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什么,要用神躯碎片把我锁在这里呢?就是因为,我不能用自己的独立现实来对付这根触手。” “这又是为什么?”柏天清好奇的问道“这根触手现在,不是已经枯死了吗?” “就算是枯死了,这个也是神躯碎片曾经的外壳…唔,关于刚刚我们身后的这颗神躯碎片化成的巨树发生了什么,我稍后再和你们细说。”伤流年想了想,招手示意两人看向自己的腰畔。 两人凑到近前发现,触手与后者棱角分明的肌肉所接触的地方。明显和再往下干枯如石的主体,有着些许的不同。 那里的形状和触感,微微透露出几许温软的生机。颜色也并非别的触手干枯之后,所显现出的灰白,而是透着几许肉色。因此双方连接的地方看上去依然混如一体,完全不见任何的缝隙。 “神躯碎片是不应该存在于,我们所在的这个现实世界的异物。所以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它会不断的吸取周围的异常之力,例如异人的独立现实。对于异人来说,是绝佳的天然牢笼。”伤流年认真的解释道 “而现在还依附在我身上的这根触手残骸,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但是作为原本承载身躯碎片的外壳,扔保持着对异常之力强大的吸收能力。” “若我强行具现出阿喀琉斯之盾的话,最终倒也能够强行敲破这根触手。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处理过程反而会麻烦不少。” “噢,我明白了…”柏天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总之我去找几根趁手的触手残骸过来,就好了是?” “是的,所以快去。”伤流年笑道“我本想自己去找的,不过既然你们正好赶过来了就交给你们了。我拖着这么大根累赘,确实是有些不太方便。” “没问题,我这就去!”柏天清满口答应,起身便去四周地面上翻找,看看有没有大小粗细合适的触手残骸。 好在原本巨型肉树上的触手不仅多的惊人,型号也称得上是应有尽有。没费多大功夫,柏天清就找到了几根把握起来,非常趁手的触手残骸。 拿起来之后他发现,这些触手残骸不仅坚如铁石,互相敲击起来声若金玉。而且重量也颇为轻盈,印象里几乎没有什么和之相似的材料。看上去,倒像是什么机密实验室里,搞出的特种装甲素材。 这边趁着柏天清收集触手残骸的功夫,留在原地陪着后者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问道“伤先生,刚才那个向上刮的飓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向上刮的飓风?噢,孟姑娘你是说刚才神躯碎片的异动?”伤流年温声安抚道“放心,不会的。就算真的再发生类似的异动,我想随之生成的飓风,可能也是向下刮。” “向下刮?”少女愕然问道“这是为啥?” “这是因为…” “流年哥,我找了好几根,你看看行不行?”不待后者解释完,柏天清已经抱着自己的收获紧跑慢跑的赶了回来,看着正在对话的两人笑问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 “再说刚才神躯碎片的异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生一次了。”伤流年随手拾起了一根前者拿来的触手,细细检查了下满意的说道“可以,挺不错的。就先用这根,试试看。” 说着伤流年将手中的触手残骸,递还给了后者,自己则从手中变魔术般拿出了根手指粗的尖细触手。用手在靠近腰部的地方大致画了个区域,招呼前者道 “小柏,你用你手里的那根触手残骸,朝这里用力敲下去。把靠近我腰部这里的触手连接处,给打出缝隙来就行了。” “啊?”柏天清看了看后者,又看了看手中球棒般的触手残骸,迟疑的问道“这不会伤到流年哥你吗?” “没事,我可是高阶异人,哪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伤流年笑着安慰道“你尽管用尽全力砸就好了,打偏了也不要紧,伤不了我的。” “那好……”柏天清也不矫情,双手把定了手中碗口粗的触手残骸,回忆了下大学打棒球的技巧。运足了力气,低喝一声朝着后者腰畔的触手,狠狠的砸了下去。 “铛!”的一声巨响,触手残骸相击之处崩起了几块碎末。这击不能说毫无作用,但也勉强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柏天清不禁惊讶的脱口而出道“好硬!”虽然心中对触手残骸的坚硬程度有所预料,但这个结果还是令他大感吃惊。 “流年哥你,没事?” “当然没事了,再来!”伤流年催促道“再用些力气!” “好。”柏天清颔首应道,这番他鼓足了吃奶的力气,将触手残骸高举过顶。觑准了位置,猛的敲了下去。接着不待后者催促,又再拎起触手残骸,奋力的补了几刀。 在柏天清的奋战之下,看似坚不可摧的触手残骸,终于裂开了几道微不可查的细纹… 第九百六十章 撕裂禁锢 看到包裹着伤流年下半身的粗大触手表面,终于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出现了破碎的迹象。柏天清顿时大感振奋,手上的触手长棍挥舞的更加有力了起来。 终于在连着敲碎了两根棍状触手残骸后,困住后者的粗大触手外壳,发出了“啦啦”一声脆响。伴随着这与之前碰撞截然不同的响动,触手外壳上出现了道肉眼可见的缝隙。 “好家伙!”累得筋疲力竭的柏天清住了手,摸了把汗气喘吁吁的说道“这玩意也太硬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敲碎了。结果我费劲巴拉的敲了这么半天,就敲了这么个缝出来。” “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敲碎它,我就不会被困那么久了。”伤流年伸手摸着触手外壳上被敲出的裂缝,笑了笑道“石头可没有这个东西硬。” “呼!”柏天清喘匀了气息,掂了掂手中的触手长棍道“也是,不过既然能敲得动就好。看我再来个几十棍,彻底干碎它!” “哦,不用了,小柏你可以休息了。”掂量着触手外壳裂缝的伤流年淡笑着说道“有这道缝,就足够了。” “诶?足够了?”柏天清愕然问道“流年哥你就靠这道缝,就能打碎它了?” 这边伤流年并未回应对方的疑问,细细打量了缝隙良久之后,攥起了握在手心中的那根尖细触手。找好了角度,将尖头用力的塞进了前者敲开的缝隙之中。 “伤先生,小心扎到自己啊……” 旁边观看的少女关切的话音未落,伤流年早提起左掌,掌根朝着尖细触手的末端,迅猛有力的拍了下去。 肉掌拍击触手所发出的沉闷声响,看的两人纷纷别过脸去不忍直视。后者不管是在速度还是力道上,都远远超越了常人。两人不禁暗想这么用力的拍打,后者的手掌此刻该有多痛。 不过作为当事人,伤流年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一下比一下用力。掌缘高速的划过空气,带起微显尖锐的“咻咻”之声。没用几下,就将大半尖细触手,拍进了裂缝之中。 原本极为紧窄的缝隙,也被锲入的尖细触手,给涨成了半指大小。汩汩殷红的鲜血,沿着缝隙边缘流淌了出来。很快便将灰色的触手表面,染的一片艳红。 “呀!伤先生!你流血了!”见状少女立时慌乱的尖叫起来“天啊,流了好多!这可怎么办啊,快!有没有什么止血的东西!” “流年哥你这是。”柏天清也紧张的问道“是伤到了腿部的大动脉吗?还是我刚才砸的太用力了?” “哦,没事。”伤流年神色自若的说道“没什么问题,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可是,流年哥你流了好多血……” “噢,只是扯破了点血管而已。”伤流年浑不在意的解释道“我之前没和你们说?这个触手其实和我的血管,是连接在一起的。” “降临派将我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就是用这根触手来给我输送营养,维持我的生命体征。同时也用这根触手,来抽取和压制我的独立现实。” “原来这根触手,是和流年哥你的血管连在一起的吗?”柏天清骇然说道“那拿下这根触手,后果岂不是会很严重?” “没那么夸张啦,不过是扯断了些血管而已。”伤流年满不在乎的冲两人摆摆手,示意两人靠远一点“你们别离这么近,小心溅你们俩满身血。” 接着只见他将双手插进了尖细触手所涨开的缝隙里,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凶戾之色。发了声喊,猛的掰开了包裹着自己的粗大触手外壳。 因为触手和他的肉体之间,早已链接的极为紧密。完全是在伤流年的大力掰扯之下,而强行分开的。 大量肌肤和血管在这个过程中变形撕裂,如裂绵帛的“嘶啦”之声不绝于耳。直听得旁边两人牙根发酸,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跟着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起来。 “嘿!”伤流年一声低吼,将脸盆大小的一片触手外壳,狠狠的掰了下来。顿时包裹在里面的大腿,也暴露在了空气中。 从旁看去,显露出来的大腿表面血肉模糊,就像是挤在碗碟中的大滩番茄酱。其中还参杂着一缕缕金黄色的皮下脂肪,如同不小心滴落在番茄酱中的蛋黄酱。 大蓬大篷的鲜血不要钱般,流过微微搏动的股外侧肌,迅速积起了滩血色水洼。显然后者的大动脉,已经在刚刚的撕扯中被拉断了。 丢在地上的触手外壳碎片,也显露出了隐匿在内部的真容。大大小小的吸盘,和参差不齐的凌乱獠牙,遍布了与伤流年肌肤相贴的那面。上面挂着后者的皮肤,以及大量断裂的血管。 换做常人恐怕早就在这生撕皮肉的剧痛中,活活痛晕过去了。然而却仿佛丧失了痛觉般,只是略略皱了皱眉头。接着双手扳住创口边缘的触手外壳,再次发力掰下了两块。随即地上立刻,又多出了两洼血渍。 这番触目惊心的血腥景象,早吓傻了旁观的两人。作为刑警见识过李曜战惨烈死状的柏天清还好,只是脸色微微有些泛白。身后的少女早已忍耐不住,捂着嘴巴弯腰干呕了起来。 将正面的触手外壳三下五除二的统统掰掉之后,伤流年双手稳稳撑住了靠近腰畔的触手残骸。以此为支点调动整个上半身的力量,绷紧腰背的肌肉群猛然一趁。就像是脱掉沉重的全身铠般,将整个下半身从粗大的触手残骸中,生生拔了出来! “嘶啦啦!”“啊呀呀!” 少女崩溃的尖叫,几乎和后者皮肤大面积撕裂的声音同时响起。受困于神躯碎片束缚近两个月的伤流年,此刻终于成功自其中脱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挣脱禁锢的伤流年,光着肌肤尽去的双脚站在地面上,高举双手仰天狂笑起来。期间夹杂着旁边少女的哭泣声,场面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发泄了片刻之后,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般。满脸狰狞的看向,残留在手臂和腰畔的触手碎片。接着手法极为粗暴的将这些碎片,尽数撕了下来。 待清理完身上所有的触手残片之后,站在那里的伤流年就像个血葫芦般。尤其是下半身,创口的惨烈程度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以他双脚所站立的地方为中心,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来。 将后者这番暴虐蛮霸的行为看在眼里的柏天清,心头不免升起阵阵寒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之前他所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流年哥”简直判若两人。 而更令柏天清感到不安的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后者的真实面目。那个举止温文尔雅,言语中处处为两人感受考虑的“流年哥”,只不过是对方批在外面用于伪装的皮囊。 这份文质彬彬的皮囊,就像那些附着在粗大触手残骸上的肌肤一样。只要后者想,随时都可以像这样粗暴的丢弃掉。甚至整个过程中,都不带丝毫的犹豫和迷茫。 在后者成功完全脱困前,柏天清构想过很多可能的画面。但唯独没有想的这个过程,会是如此的简单,粗暴,直接,且血腥! 站在血泊中仰天狂笑的后者,让他开始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或许孟浮笙的说法才是对的,让后者重获自由恐怕并不是件好事。 不过柏天清心里也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能过左右的事情。就算他和孟浮笙没有赶过来,后者一样能过从神躯碎片的残骸中脱身。只不过花费的时间,要稍微多上那么一点点罢了。 是的,两人能够带来的影响,就只有那可有可无的“一点点”罢了。听着身后少女满怀恐惧的抽噎声,柏天清深切的意识到了面对这一切,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力。 发泄完毕的伤流年这时候,也意识到了旁边还有柏天清和孟浮笙的存在。知道刚才那番场景,可能吓到两人了。忙抬手用力的搓了搓有些扭曲的脸庞,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 待脸上重新堆起了温和的表情后,他扭头带着些许歉意柔声问道“抱歉,因为被禁锢的时间太久了,刚才” 第九百六十一章 神躯离去 (ps:昨天因为敏感词问题,更新内容出现了部分缺漏,今日下午已经补齐,可以返回上章观看全文。给大家造成了不便,还请谅解00)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也将激动的情绪,强行平复了下来。毕竟对方已经挣脱禁锢恢复自由了,事已至此再做担忧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当然此刻至少伤流年表面上的态度,已经回到了之前平易近人的状态。只不过两人内心之中对后者的看法,已经悄然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巨大变化。 “有关神躯碎片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是?”柏天清小心翼翼的接口道“这个倒也不急,我想等流年哥你身上的伤养好之后,再慢慢告诉我们也不迟。” “啊,所以我都说了,我身上的这点伤不碍事的。”看到身前两人掩饰不住的惊悸之色,伤流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 “哝,你们看。我下半身的血,这不是已经止住了嘛。” 两人循声向后者双腿望去,打量起对方的伤势。因为伤流年此刻全身未着寸缕,孟浮笙也不好看的太仔细,只是略略的扫了眼就别过了头。柏天清倒是看的清楚,发现后者原本血肉模糊的双腿,已经覆上了层保鲜膜般的细嫩肌肤。 “还真是…”柏天清止不住惊奇的说道“流年哥你的恢复能力,未免也太厉害了?这要是换成我双腿动脉血管破裂,这个时候肯定早就失血过多死去了……” “也没有小柏你说的那么夸张啦。”伤流年淡笑道“只是暂时止住了伤势的恶化罢了,以高阶异人的身体强度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因为我的独立现实,和以肉身坚韧闻名的神话人物阿喀琉斯有所关联。所以在应付伤势上,算是有些小小的优势。” “但要和那些独立现实,真正擅长治愈伤势的异人相比。我这点小小的优势,根本不值一提。”伤流年微笑着介绍道“比如我们之前聊到过的任源,换做他的话哪怕被拦腰斩断,也能很轻松的将断肢快速重生出来。” “异人还真是厉害啊……”仍缩在柏天清身后的少女突然插嘴问道“那伤先生你…要多久才能将伤势,彻底恢复过来呀?” “我的独立现实毕竟不是具现了阿喀琉斯本尊,要彻底恢复还是要费点时间的。”伤流年假装没有察觉到少女此问的用意,面色如常的答道“不过孟姑娘你放心,若是面对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现在的我也并非全无反抗之力。” “这样面对其他异人都有反抗之力嘛……”闻言少女吐了吐舌头,知道凭身前的男人是应付不了对方了,勉强笑道“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嗯,放心了……” “总之流年哥你没什么事的话,就是好事嘛。”眼看气氛越来越僵,柏天清赶忙出来打圆场,将话题拉回到了神躯碎片上来“那么流年哥,刚刚这神躯碎片所化的肉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枯死了呢?” “嗯,说到刚才这神躯碎片的异变。”伤流年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我也不好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了这场异变。不过这神躯碎片,并非死了。” “啊?这么说,它还活着?”柏天清打量了下脚边断裂的棍状触手。又回头瞅了瞅远方雾气中,肉树枯萎扭曲的主干,疑惑的问道“这神躯碎片都变成这幅样子了,还能恢复过来吗?” “哦,小柏你误会了。”伤流年微笑道“我说神躯碎片并非死了,并不是指这些神躯碎片的外壳还能恢复过来。而是指神躯碎片在刚刚,从这片空间中离开了。” “流年哥你是说这神躯碎片从这里…离开了?”柏天清满头雾水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就是字面意思。”伤流年笑着解释道“可能是有人召唤,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刚才神躯碎片,突然离开了这片空间。” “你和孟姑娘刚才感觉到的那阵从下往上刮的飓风,就是神躯碎片极速离去时,带动空气的流动而引发的。” “至于这些触手的残骸,以及远方那颗以及枯萎的肉树。就是神躯碎片离开时,所脱下的残壳。可能因为这副躯壳对于神躯碎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并不适合。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这幅躯壳被神躯碎片丢弃了。” “总之结果就是,这幅原本用于承载神躯碎片的躯壳,彻底丧失了生命力。这就是方才发生在,神躯碎片上的异变。” “啊!原来是这样。”少女恍然道“难怪伤先生你会说,就算再发生异变生成的飓风也是向下刮了。是指离开的神躯碎片,又回到了这幅躯壳之中是?” “是的。”伤流年颔首笑答道“不过据我分析,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那…”柏天清疑惑的追问道“这神躯碎片丢下外壳,是跑到哪去了呢?” “这个,我就猜不出来了。”伤流年眉头轻皱,抬头看着上方语带担忧的喃喃说道“不过这块神躯碎片,大小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不管是到哪里,恐怕都是件不小的祸端。估计部里那边,要有大 麻烦了。” “这样啊……不过就算是这样。”柏天清顺口安慰道“以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做不了什么。” “小柏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伤流年收回视线道“以部里的实力,一定能妥善处理好所有状况的。我们在这里瞎操心,也没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伤流年看着两人舒眉轻笑道“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对于你们这道不见得是件坏事。” “嗯?流年哥这…此话怎讲?” “部里现在未能解救你们,可能是因为并不确定你们的位置,又或者…唔。”伤流年顿了顿道“总之神躯碎片的异变,证明接下来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将会有什么大动作了。” “降临派的行动越频繁,部里便越容易抓住他们的尾巴,找出有关敌人的线索和漏洞。这样一来,你们获救的那天不就不远了吗?” “对啊,是这个道理啊!” 听完后者的解释,柏天清和孟浮笙两人顿时激动了起来。相比之前纯靠幻想来给自己加油打气,这番听起来有理有据的分析显然更加振奋人心。压在心头的重重阴霾,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几分。 兴奋之下,情绪高涨起来的柏天清脱口而出道“哪是‘你们获救的那天不远了’啊,应该说我们获救的那天,不远了啊!” “我们吗…”伤流年神色微滞,接着轻轻摇了摇头,释然一笑道“是啊,我们获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呢。” “说起来,流年哥。”稳定了心绪的柏天清,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对灾部要怎么对付,这个神躯碎片啊?” “这不好说。”伤流年沉吟了片刻后道“这要看神躯碎片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在什么地方了。不过无论如何,部里肯定能找到快速有效的解决方案。” “喔,就是说离开这里之后的神躯碎片,也可能不再像我们身后这颗肉树那样喽?”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神躯碎片本身,并非以我们可以认知的形态存在着。”伤流年耐心的解释道“只是为了能过在不同于异源所在的现实世界中,维持自己的稳定存在。而以我们可以认知的形态,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实际上对于降临派来说,如何保存神躯碎片本身就是件,难度丝毫不低于获取神躯碎片的事情。为了能够确保神躯碎片,在现实世界的排斥下稳定存在。降临派往往会为其,制作出能够被现实世界所容纳的躯壳。” “…啊,我好想有些明白了。”柏天清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身后的这颗肉树,并不是神躯碎片的一部分,而是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保存它而做的容器?就像寄居蟹和空贝壳一样?”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伤流年点点头道“神躯碎片对于容器的要求,可是非常非常严格的,绝不是随便找个就可以的。” “并且因为只有当神躯碎片,具有能被现实所认知的躯壳时,也能算作存在于这个现实世界当中。所以说这副躯壳也是神躯碎片的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 “真正的神明不会行走于凡世,当神躯碎片脱离了异源之后。其本身严格来说,就已经不能被视为异源的一部分了。” “或者这么说,脱离了异源的碎片在获得了,能能够令其存在于现世的躯壳后。这与躯壳相结合的产物,才能被称之为神躯碎片。没有躯壳的神躯碎片,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世界,自然也不可能被我们所认知到。” “啊,原来是这样啊……”柏天清似懂非懂的说道“那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多的合适的躯壳。同一块神躯碎片也会形成,截然不同的认知结果喽?” “没错,正是如此。神躯碎片本身,其实可以看作来自异源的,高度异常的独立现实集合。”伤流年道“正因为其绝佳的兼容性和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异常 程度,使其成为了降临派眼中最为宝贵的素材。” “在历史上,神躯碎片在不同的领域也有过很多种称呼。其中有一个比较常见的称呼,我想小柏你们可能也听说过。就是炼金术中所说的——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这个我知道!”柏天清忙接口道“又叫圣杯和万能石是?说是具有点石成金,制作不死药等等超越现实的功效!” “是的,这就是炼金术士们为神躯碎片所打造的躯壳,也是他们认知神躯碎片的角度。”伤流年平静的说道“所以神躯碎片在他们的手中,就是以贤者之石这种形态来显现。” “那流年哥,之前将我俩抓到这里来的巨大触手,还有孟姑娘看到的那个浓雾中的巨大阴影,也是拥有那种躯壳的神躯碎片吗?” “我没有亲眼看到,这我不好说。”伤流年不确定的说道“但是不排除是神躯碎片的可能。” “这样啊……”柏天清长吁了口气,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薄雾弥漫的上方,感慨的说道“不知道我们身后的这块神躯碎片,是跑去哪里了,现在又是副…” “什么样子呢?” 第九百六十二章 三次搏动 镜月世界内的战斗,渐渐的走向了尾声。不出大摆钟都预料,在镜月世界内的能量流动,被彻底封锁的情况下。胜负的天平,很快便向己方这边偏斜靠拢。 纵然再生能力极为惊人,入侵触手们在连绵不绝的攻势下,也渐渐迎来了自己的极限。当天空中的空间裂缝,不再源源不断的涌出新的诡异触手后,下方的大地上的扩张立刻停滞了下来。 再无后援的诡异触手们每时每刻,都在被大量的消耗。而背靠镜月世界的守卫者们,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不管损失了多少神灵,都有新的守卫者们。从东之地那直通幽冥的深渊中,密密麻麻的涌现出来。不知疲倦的向占据着大片地域的入侵触手,发起狂暴的冲击。 如果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那么要不了多久。入侵镜月世界的诡异触手,就能够被尽数扫荡干净了。但主持这场防御战的大摆钟知道,时期绝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那名站立在触手平台上的光头男子,还没开始动手。它当然不相信,后者耗费如此大的代价进入镜月世界,只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当后者正式行动之际,便将是这场保卫战迈向终章之时! 这边站在触手由触手盘结而成的巨太平台上的普罗米修斯,也没有让前者等待太久。低头扫了眼下方的战场之后,终于轻抬双手有了动作。 几道玄妙繁复的手印,依次在他的手中结了出来。整个过程即缓且慢,看上去分外的吃力。似乎仅仅只是手上的这几个动作,就给结印者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而当一个个手印在普罗米修斯的手中结成,因诡异触手碎裂的逸散的异常之力,也如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般。环绕着扭曲狰狞的巨大触手平台,由缓至急逐渐汇聚了起来。 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的大摆钟,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在干什么。但它很清楚不管对方目的为何,都不能让后者顺利的完成全套结印。当即指挥者茫茫无尽的守护者大军,朝伫立在高台上的光头男子,发起了怒涛般的总攻。 虽然因为异常之力向高台中心汇集,导致位于战线边缘的诡异触手战力大减。在守护大军的攻势下,没多挣扎就被碾为了齑粉。 但也恰恰是因为异常之力的汇聚,使得靠近高台附近的诡异触手战力暴涨。不管是坚韧程度还是力量体型,都发生了质的飞跃。 这些横贯天际的可怖巨龙,将守护者大军死死的拦截在高台之外。任凭对手如何冲撞猛攻,整个战线都岿然不动。没有任何一道攻击能够突破防线,攻击到高台中心之上的普罗米修斯。 眼看干预无效,大摆钟愈发焦急起来。因为整个镜月世界的能量,都被寒冬禁制所封闭。所以它能够非常清晰的察觉到,那些属于入侵者们的能量流动。汇聚于高台之上的庞大异常之力,正在酝酿着什么令人颤栗的危险事物。 在诡异触手们的绝命反击之下,守护者大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普罗米修斯,稳步进行着极具威胁的未知仪式。大摆钟也尝试了想要动用镜月世界禁制的力量,去和敌人争夺这些异常之力的所有权。 可它很快便发现,即便借用了月之领主留下的禁制之力。自己仍无法从后者手中,争夺这些异常之力的所有权。这就表明高台之上光头男子的实力,远超能够调用镜月世界禁制的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大摆钟不由得大为惊骇,这实在是个很难让人想象的现实。须知此刻掌控了镜月世界各种防御禁制,并且还是在镜月世界中主场作战的自己。就算还不能和犹如神明的月之领主相比,也堪称半神级别的存在了。 即便是高阶a级的异人,面对此刻的大摆钟也没有丝毫的胜算。甚至没有资格,去谈“胜算”这种奢侈的字眼。这铺天盖地的守卫者大军,无一不是堪比高阶异人的强横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后者还能指挥这些诡异触手,乃至收拢异常之力与自己分庭抗礼。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的实力也已经达到了与其相当的半神级别。 以一己之力操控大量神躯碎片,与整个独立世界相抗衡,这是什么概念?大摆钟很难相信这个现实,却又无法找出更加合理的解释。 并且不管原因为何,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原因。后者成功抵抗住了镜月世界守护者们的进攻,并且完美掌控了规模庞大的神躯碎片,这皆是无可置辩的事实。 更加棘手的是,位于高台之上的光头男子,眼下利用这股庞大的异常之力,不知在酝酿着何等可怕的攻击。若是等其准备成功,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怎样的危机。 意识到形势已然危机万分的大摆钟,不得不再次转动正面的表盘。准备着手发动,镜月世界应对最危急的时刻的最终防御手段。 这样做的代价极其高昂,但快要失控的局势,已然不允许它再有丝毫的迟疑了。 这次大摆钟表盘上的指针,转动速度与之前唤醒守护者大军时截然不同。亦如高台上的光头男子手上的动作,变得极为沉重和迟缓。 当指针艰难的转过一格后,整个镜月世界再次缓缓的震颤起来。这次的震荡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最初的震动像是冬之地所发生的地震,开裂的地表形成了直通幽冥的深渊。将沉睡守护者大军们,从漫漫无尽的休眠之中唤醒,送到了地表上来。 之后的震动则来自这场,堪比诸神之战的惨烈厮杀。由双方惊天动地的攻势和崩山裂地的神力,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幸赖镜月世界超然独特的规则,主宰着这方独立世界。这场战争若是发生在现实之中,且不说参战双方庞大异常之力所带来的灾难。单单只是战斗余波的直接影响,就将永久而彻底的改变战场的生态和地貌。 眼下所发生的震荡,则更像是镜月世界本身,在沉稳而有力的搏动着。这份搏动搏动来自镜月世界,每一个已知的和未知的角落。 简直就像整个镜月世界,都在此刻化为了颗无比巨大的心脏。正为唤醒某个开天辟地的巨人,而将世界中全部的能量化为血液,泵向巨人的四肢百骸。 当第一记搏动起落完毕,整个镜月都在这瞬间安静了下来。 正拼命厮杀的守护者大军,齐齐都的停下了动作,仿佛化作了无数矗立在大地上的雕像。那些飞腾着的守护者们,也如照片般定格在了空中。 当第二记搏动起落完毕,整个镜月世界则开始,变得荒芜了起来。 覆盖整个大地的寒冰霜雪急速升华,连同封冻其中的童话世界,都已不知何时悄然消失不见。漏出来的,尽是毫无生机的漫漫黄沙。 不管是站在大地上的守护者,还是飞在天空中的巨龙神灵。统统如烈日下的冰雪,在几个呼吸之间消融殆尽。化作无数道蕴含着无穷能量的长河,沁入了下方无边无际的枯黄大地。 当第三记搏动起落完毕的时候,连同镜月世界天空之上的人面日月,也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边的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蚕食着每一丝遗漏的颜色。连绝望都能尽数吞噬的寂灭气息,降临了这方已无生机的空间中。仅剩如水晶球般的梦之山,孤零零的矗立在这片天地之间。 随着三次搏动结束,大摆钟表盘上的指针,也终于走完了一圈。整个钟身也呈现出一股,腐旧破败的气息。 完成了使命的大摆钟,回过身来遥遥的望了眼远处的梦之声。接着突然散落成了满地残破的碎片,淹没在了滚滚黄沙之中。 就在死寂的气息浓烈到极致之时,一线光芒在天际中涌现,刺破了阴沉如幕的黑暗世界,接着晦涩难明的洪亮赞歌响彻云霄。似是在赞颂,着开辟了天地的神明降临。 九条矫健雄壮的银龙,拉着一架光铸的战车从光芒中涌现。在墨色的天空之后,洒下了一道绚烂的银河,直奔高台之上的男子而来。 遥遥望去,在那银龙拉动的光铸战车之上。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身披银色战袍负手而立。顾盼之间眼中神光闪动,令人不敢直视。 银龙战车上的男子刚一出现,就注意到了站在触手高台之上的普罗米修斯。他先是将目光投向了月光魔女所在的梦之山。见山上一切无恙后,才又将目光投向了入侵的敌人。 似是惊讶于在这镜月世界中,竟会出现这种情况。看着在高台之上聚集了庞大力量的光头男子,不由得发出了声充满疑惑的轻咦。 尽管大摆钟的决断已经非常迅速了,也抢在对手之前启动了镜月世界的防御底牌。但当银袍男子现身的时候,普罗米修斯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准备。 蕴积在触手高台周围的异常之力,突然之间被急遽的压缩,再次向位于中央的普罗米修斯身上狂暴的汇聚。 护卫在高台周围的诡异触手,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吸力,抽成了干枯的残骸。上一秒还令镜月世界守护大军无计可施的绝对防线,此刻竟脆弱的如此不堪一击。 而当所有的异常之力,都于普罗米修斯身后汇于一点时。剧烈的时空异变,再次于镜月世界内,发生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 问题所在 召唤光铸战车上银袍男子的过程,消耗掉了镜月世界中几乎所有的能量。令原本童话般欣欣向荣的独立世界,彻底陷入了死寂和荒芜。 集合了几乎整个世界的银袍男子,身上也因此蕴集了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量。当其驾着光铸战车出现的时候,整个镜月世界都在为他匍匐倾倒,来迎接这世界真正的主宰者。 相比与前者,站在触手高台上的普罗米修斯,虽然也通过抽取神躯碎片的异常之力,而汇聚起了庞大的力量。但是仅从表面上看,不管是质还是量都远远无法,与抽干了整个镜月世界的银袍男子相抗衡。 因此汇聚起这股庞大异常之力的普罗米修斯,并不是打算将此作为对抗前者的依仗。而是打算故技重施,就像方才从现实世界的九层祭坛上,打开了通往镜月世界内部的时空通道。这次他想要做的,是利用全部神躯碎片的异常力量,打开一条更大的时空通道。 从一开始他就非常清楚,即便是握有数量庞大的神躯碎片。在镜月世界内对抗月之领主留下的防御机制,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必须改变受限于镜月世界规则的处境,才能与对方分庭抗礼。 之前普罗米修斯所有的准备,围绕月光魔女的布局。都是为了能够创造出,携带由神躯碎片所化的菩提圣树,进入镜月世界内的机会。而只要能够进入镜月世界,他便能够通过献祭巨量的神躯碎片,完成逆转胜负的关键召唤。 而此时此刻,普罗米修斯精心设计了十余年的计划,终于在此刻完成了! 当来自神躯碎片的全部异常之力,在普罗米修斯身后被完全压缩成为奇点之后。承受不住压迫的空间再次破裂开来,一股更加纯粹和深沉,浓郁到极致的死寂气息。从他身后倾泻而出,将周围的禁制乃至时空,统统排挤开来。 这番异变不同于方才神躯现世的景象,那些被他塞进来的诡异触手,虽然占据了镜月世界内的大量空间。但仍存在于这个独立世界之内,仍要遵守镜月世界的规则,在这个世界的认知之下才能客观存在。 可这次异变却完全不同,站在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清晰的感觉到。随着对方身后死寂气息的扩散,被沾染的空间正在迅速的与自己失却联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沾染了那股气息之后,被强行吞噬掉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敢硬闯我的镜月世界了。”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微阖双目,静心感受了片刻后,垂眸看着下方的普罗米修斯淡笑道“我还真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 “凝聚出独立世界的异人了…” … 虽说临近五月的s市,气温已经很是不低了。但因台风逼近的影响,近些日子的温度着实算不得高。加之辰辉大厦作为近百层的摩天大楼,雨夜之中的楼顶不仅风势更劲,温度也是再降数度。 饶是鱼谦身着长袖制服,也被刺骨寒风吹的直打冷战。手头又没有别的可供取暖的手段,只得靠在墙角一根接着一根的狠抽香烟。大风天香烟燃烧的速度本就快,在他猛力抽吸之下半盒烟眼看就见了底,化作了满地踩扁的过滤嘴。 “我说老鱼,你还是少抽点。”蹲在地上闷头推演的任源仰起脸来,看着前者皱眉说道“就这么会儿功夫,你都抽了多少根了?” “也没几根?”鱼谦将手头燃尽的香烟丢到地上,抬脚熟练的碾灭了烟头道“再说我这不是在你下风口吗?没影响到你?” “你脚下的烟头都快堆成小山了,还说没多少。”任源不满的说道“我说老鱼你这么抽,早晚抽出事来。” “不是,开车的时候你说密闭空间影响你不让我抽,这在户外楼顶 我抽两根怎么了。”正拨弄着盒中最后两根香烟,盘算着抽哪根的鱼谦抬起脸来反驳道“话说你不好好推演你的占卜,盯着我抽了几根烟干嘛?”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领情呢。”任源捻动着血流不止的指尖,转瞬间弥合了伤口“就连三岁孩子都知道,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好。” “我说,你不会是推演了这么久什么都没算出来,心里不爽拿我抽烟这事找茬撒气呢?”鱼谦看着后者,满脸鄙视的吐槽道“我丑话说在前头,非说采总指挥的命令里有暗示,拽着我来辰辉大厦顶楼蹲点的可是你。” “回头要是你那个不详预感没生效,今晚一切正常平安无事。之后采总指挥就我们为什么抗命这件事问起责来,到时候你自己去和采总指挥解释去。” “老鱼你慌什么啊。九儿会应你的要求,把拦路的小新他们调走。不就证明我的推测没错嘛,她确实想要我们来这帮她把事情调查清楚。”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就算最后真的闹了个乌龙,九儿也肯定会帮我们跟上面打掩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再说老鱼我们可是搭档啊,是个tea,tea你懂吗?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够退缩呢,我们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在我们各自最擅长的领域,去为整个团队贡献我们的力量啊。” “哦?各自最擅长的领域?”鱼谦撇撇嘴道“怎么说?” “哝,就比如说你和我。我是我们小队的主要战力,每次行动的核心力量,这个没错?” “嗯,确实没错,然后呢?” “然后老鱼你,作为凑数的龙牧。在行动中与其说是擅长,倒不如说能做到的。就只是在相对安全的后方,为我提供可有可无的掩护和支援,对于这点你没意见?” “事实确实如此…”闻言鱼谦的脑门上顿时涌出几条黑线,不快的说道“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嘛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任源摆摆手道“总之如果上面真的有人,要对我们今晚的行动说三道四的话。怎么看都应该是擅长支援的你去出面揽下责任,然后全力保住作为核心战力的我,才是最优的解决方案,老鱼你说对?” “喂!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要我来背锅的歪主意了是?”听到这鱼谦瞬间反应过来,瞪着后者怒气冲冲的问道“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什么自上次电阻行动结束,十年以来预感最强烈的一次。结果现在你自己,也没有把握了对不对?” “啧,被看穿了吗。” “你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掩饰过你的意图好?” “因为老鱼你不好骗嘛,感觉再怎么掩饰你也会察觉到。所以我觉得不如干脆说的直接点,这样更省力些。”任源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说道“所以就这么说定喽,到时候就由作为龙牧的老鱼你,去和采总指挥解释。” “你这是连演都懒得演了是。”鱼谦无奈的叹了口气,点着了手中的香烟,轻声问道“所以你想和我说的是,你的判断,或者说你之前的预感出错了…是吗?” “啊,也不能算是出错了…”任源收敛了轻浮的神色,淡淡的说道“我仍觉得,今晚肯定会出大问题。我相信,我的预感是绝对没错的。” “这样吗。”鱼谦点点头,又问道“那是因为什么都没推算出来,所以有点动摇了?” “要是真的的什么都没推算出来,就好了…”任源低头打量着地面上,大片沾血写出的卦象符号轻声说道“准确来说,我还是多少推演出了些什么。但是推演的结果却显示,今晚辰辉大厦的顶楼,接下来应该是平顺安宁,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接下来平顺安宁?”鱼谦闻言微怔“就是说今晚降临派不会进攻这里了?” “唔,要是按照推演的结果解释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可是你不是说,在这你不详的预感最重。而且你相信你的预感,绝对没错吗?”鱼谦奇道“那到底是那个说法更准确啊?会不会是你推演的结果,出错了啊?” “我推演的结果,绝对没错。”任源十分肯定的说道“就算错了推演出的也应该是相近的结果,不可能是相反的卦象。” “那…就是说你的预感有问题?”鱼谦斟酌道“今晚会出状况,但是事发的地点并不在辰辉大厦楼顶这里?” “不可能。”任源当即否认了前者的揣测,笃定的说道“就在这里的预感最为强烈,绝对不会有错的。” “那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推演的结果这里很安全,但你又说在这里不详的预感最强烈,这算什么嘛?”鱼谦急切的说道“如果今晚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没有进攻这里而是别的地方,我们岂不是白等了这么久,完全错过了?” “推演的结果显示接下来这里无事,不代表这里就不是敌人的目标了,推演的结果有很多种可能的解释。”任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要是洛东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能推演出更详细的内容来。” “就算你这么说,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让…” “嘘!”任源面色突变,猛地抬起头来,打断了搭档的话,死死的盯着天空道“我好像发现…” “问题在哪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变生镜月 见搭档突然神色大变,鱼谦也跟着紧张起来,丢下手中香烟跟着抬起头朝天空望去。奈何除了昏暗的乌云,与间或一闪而逝的电光,其余什么都没有看到。急得他连声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在哪呢?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啊?” “你没看到吗?”任源指了指天空惊讶的问道“上面发生的变化?” “不是,我刚没注意天上有什么东西,话说…”鱼谦茫然说道“你说的变化具体,是指哪个方位的?” “什么哪个方位,我指的是月亮啊,月亮!”任源皱起眉头道“镜月世界正在发生变化,你没有看到吗?” “月亮?”鱼谦仰头凝视了半晌,疑惑的说道“你在逗我?这都连着下了多少天雨了,连太阳都没漏过面,我上哪去看月亮有什么变化?” “欸?你真的看不到吗?镜月世界现在的异状?” “你在逗我吗?我又不是什么掌握了千里眼的异人,这么厚的乌云你要我上哪去看现在月亮变成什么样了。”鱼谦急道“话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问我看不看得到云层后面的月亮干嘛?镜月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你倒是说啊!” “这样啊,我还以为现在的你,应该能看得到呢…竟然看不到吗。”任源面色古怪的打量了后者几眼,然后顿了顿道“前两天佣兵小队的调查报告,你看了?” “你是指有关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拜月仪式(详见第五百七十七章)的调查报告吗?”鱼谦想了想道“关于镜月世界与现世的界限,正在逐渐模糊的那个?” “嗯。”任源一手指天神色严肃的说道“就在刚刚,镜月世界与现实的界限再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什么样的变化?” “不好说。”任源眯起眼睛满脸凝重的摇了摇头“应要说的话,感觉就像是原本正慢慢倒进冷水里的牛奶,又突然被掺进去了几勺热蜂蜜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鱼谦拧起眉毛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不要说你听着糊涂了,我现在看着也觉得很混乱。”任源少见带着些许疑惑的口吻,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突然这样,莫不成镜月世界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不应该啊…花花那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呢?” “那…”眼见后者似乎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鱼谦只得先压下心头的迷惑追问道“这个变化,会引发什么严重的问题吗?” “这正是我担心的,也是我眼下想要搞清楚的问题啊。”任源抿紧了双唇道“现在看来今晚引发噩兆的源头,应该就是镜月世界的异变了。因为这里是通向镜月世界的入口,所以我在这里的不祥之感,才最重!” “如果问题的源头,是在镜月世界里面的话…喂!任源你该不会是打算。”鱼谦瞥了眼楼顶边缘问道“这个时候选择,进到镜月世界里面看看?” “进去看看吗…”任源摩挲着下巴,沉吟良久后道“恐怕今晚真的要…” “走上一趟了…” … 位于s市市立博物馆的地下,对灾部指挥中心的总指挥室内。千幻九尾采九儿仍旧和两名身着便衣的利刃大队特派专员,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三人就这样默默无言的等待着,今晚注定不会到来的人之本源小队。 最初采九儿认为,两人既然不希望人之本源小队在今晚,前往辰辉大厦的楼顶。那么在得知后者已经抵达辰辉大厦之后,自然就会从自己这里离开了。毕竟狐女已经摆明了,不会出手协助两人追回伪神之躯。硬在她这里拖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渐渐的采九儿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两人明明亲眼见证了,自己应鱼谦的要求,将守卫辰辉大厦顶楼的佣兵小队调离。绝对也已经确定了,人之本源小队抵达了辰辉大厦楼顶。反倒不见了开始的动摇与焦躁,满脸淡定的守在自己这里,完全没有转场的意思。 就好像两人原本的目标就不是为了看住人之本源小队的伪神之躯,只是为了看住她千幻九尾而已。之前那番急切的表现,都不过是佯装出来的而已。 这个念头一从脑海里冒出来,立刻就如吸满了养分的毒藤,在狐女心中迅速的蔓延开来。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两人的真实目的,并不是看住伪神之躯而是拖住自己。那么之前几处莫名其妙的地方,反而瞬间解释的通了。 不管是故意激怒自己也好,还是强行对她隐瞒今夜辰辉大厦上的变故也罢。连同之后要求借她之手,下达人之本源小队前往指挥中心待命的指令在内。自己今晚的所有反应,只怕都在这两人的计划之中。 这样一来阻止人之本源小队前往辰辉大厦楼顶,可能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意图。引诱伪神之躯前往辰辉大厦顶楼,恐怕才是对方真正想要的结果。因为知道后者已经对对灾部,下达的驱虎计划有了疑心,所以才使出了这番请君入瓮的计谋。 可若两人的意图,真是为了在今晚将伪神之躯,引诱至辰辉大厦的顶楼。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想要后者前往辰辉大厦的话,明明直接向人之本源小队下达行动指令就好了,何必去绕这么大个圈子呢? 就算伪神之躯在试图调查,隐藏在驱虎计划和当年那场变故之后的问题。对于部里下达的指令,心存某种疑虑。在接到前往辰辉大厦调查现场这种命令时,他也没道理会出言推辞。如今两名利刃大队秘密特派专员的做法,简直就像是在刻意营造,后者主动抗命前往的假象。 这一切当然不可能是,面前两名特派专员的自作主张。联想到方才上司伏羲,突然打给自己要求配合两人的秘密通讯。恐怕今晚这件事牵扯面之广,远超她的想象。千幻九尾登时意识到,布局之人显然连她都算计了进去。 “二位。”想到这里采九儿神色微凝,忽然开口冲着两人说道“虽然人之本源小队也没说,今晚不会前来指挥中心报道。但看样子,短时间内也没法赶过来了。” “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那边应该也有很多工作要做的?你们又没有什么需要和人之本源小队交接的事项,有必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 “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需要和人之本源小队交接的事项。”便装男子轻拨袖口,瞥了眼手表淡然说道“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反正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多等这点时间。再说正是因为人之本源没有按时赶到,所以不亲眼看到他抵达指挥中心的话,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啊。” “怎么,难不成你们觉得我会在伪神之躯没来的情况下,骗你们说他来了不成?”狐女轻蹙黛眉,冷声说道“还是说你们觉得等伪神之躯来了之后,我留不下他?” “都这个时候了,等人之本源抵达指挥中心后,采总指挥您能不能留住他,倒也不是很重要了。”便装男子不卑不亢的平静说道“而且鱼谦龙牧最好信守对采总指挥您承诺(详见第九百五十一章)。” “就算已经迟到这么久了,我希望今晚人之本源最终,还是能来指挥中心露个面比较好。这样的话我们二人届时,也好向上面交差。不然到时候涉嫌谎报的,可就不止鱼龙牧一人了。” “是吗,那还真是幸苦你们了。”没有试探出结果的狐女,也听出了后者的话外之音,勾起嘴角哂笑一声道“你们既然愿意等,那就在这着继续等着。” 话犹未已,便装男子下颌之上的通讯器突然无声的震动了起来。默默听完通讯内容的便装男子,脸色豁然突变,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接着便迎着身畔同伴投过来的询问目光,无声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看完这出简短哑剧的采九儿未觉不妙,当即开口问道“部里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抱歉,采总指挥,今晚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便装男子回过身来,对着狐女恭声说道“我们这边还有事情要办,就不继续打扰您了。” 眼看刚刚还坚持要等下去的两人,转头抬屁股就要走。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方才那道通讯有问题了。采九儿当即开口拦下了后者问道 “为什么又不等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关于刚刚我们接到的通讯内容,采总指挥您很快就会接到,更加详尽准确的报道了。我们这里就不越俎代庖,提前向您转述一遍了。”便装男子离开前意有所指的说道“另外关于今晚人之本源的事情,就像方才我们所说的那样。全部都会如实,向上面汇报的。届时还望采总指挥您,不要介意。” “你们!”采九儿话还未来得及出口,桌面上突然传来了紧急通讯的呼叫声。狐女赶忙按下接听键,只听得联络员极为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不好了,采总指挥!就在刚刚鹰隼大队确认到,镜月世界发生了重大异变!” “什么?镜月世界发生异变?!”采九儿闻言巨震,赶忙道 “立刻上报具体情况!” 第九百六十五章 望月惊变 有些问题因为简单到随手就能解决,往往并不会被视为,值得一提的问题。而有些问题则是因为困难根本无法解决,所以即便知道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主观上也只能忽视它的存在。 对于对灾部来说,镜月世界就是后一种情况。 让一个独立世界,一个心智处于年幼阶段的魔女,所主导的独立世界。高悬于人口接近量两千万的一线城市上空,并且替代掉了月亮的存在。这绝对不是件,令对灾部感到安心的事情。 可即便再怎么担忧,镜月世界可能给s市乃至整个世界所带来的危害。面对月之领主所留下的这个大 麻烦,对灾部也只能表示无可奈何。完全拿不出任何,可靠的解决方案。 原因无它,只因为镜月世界,是s级异人月之领主留下的,独立世界! 面对能够具现出独立世界的异人,哪怕是异常等级达到了a级的异人,也与蝼蚁无异。同时这也完全不是人类的科技,所能抹平的差距。 即便作为镜月世界的主人,月之领主已经彻底陨落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和彻底摧毁月亮这种天体相比。摧毁镜月世界的困难程度,都能算是指数级的水平。 对于连稍稍伤害到月亮都做不到的人类来说,摧毁镜月世界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当然实际上,不要说伤害月亮了。就连登上月球对人类来说,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换句话说,在下一个能够具现独立世界的s级异人出现之前。高悬于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就是完全无法撼动的存在。 而具现出独立世界的s级异人,异人史上有所记载的,加起来才只有四个而已。并且其中两个(详见第四百四十二章),也仅仅只是存在于推测之中。 故而在月之领主被正式确认陨落后,理论上便再无,具现了独立世界的s级异人了。镜月世界自然也就成为了,守护月光魔女的,牢不可破的永恒堡垒。 尽管对灾部的高层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镜月世界的关注。但实际上若镜月世界真的发生了什么问题,对灾部也是无能为力的。 好在镜月世界的强大,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视同仁的。任何觊觎镜月世界的人或势力,都无力伤损其分毫。其本身的存在也极为稳定,并没有因为月之领主的陨落,而引发棘手的问题。 所以在对灾部内部,镜月世界连同其中月光魔女的存在,都成为了最高级别的机密。绝大多数对灾部成员只知道,s市上空的月亮存在可被仪器检测到的异常。并且以为这种异状,与在s市被观测到的三号异源tobyer有关。却并不知道,引发这种异常的真正原因。 仅有少部分经由高层精选的鹰隼大队队员,被告知了这其中的内幕,并被赋予了秘密监测镜月世界的任务。虽然理论上来说,镜月世界不可能出现异常。但对灾部的高层,从来没有放松对其的监测和关注。 之前为调查s市琐罗亚斯德地堡中,所发现的大型拜月仪式。以暂代s市对灾部驻守之责的佣兵小队为主,对之后仪式的影响目标和影响范围,做了极为详尽的调查。 虽然佣兵小队的报告中指出,s市月亮被观测到了存在感界限模糊的异样。但作为总指挥的狐女,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毕竟镜月世界本身就存在,能够与现实世界相互沟通的链接渠道。并且镜月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限,本身也处在动态的变化当中。发生双方界限模糊这种状况,并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 何况抛开伪神之躯任源这样,曾经从月之领主那里获得过进入许可的异人。月光魔女和外界的联系,本身也并不处于完全隔绝的状态。 在不了解个中内幕的小新看来,哪怕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他也并不知晓,s市月亮存在感的边界,发生模糊的真正原因。对这方面的了解,小新甚至不如几乎算是外行的鱼谦。 从他的视角来看,这只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牺牲了大量祭司,所进行的拜月仪式带来的初步影响之一。至于后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有什么现实意义,尚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而在千幻九尾采九儿和任源的视角看来,这不过是降临派又一次,试图与月光魔女沟通的尝试。就像是尝试去叩响,月之领主原本就放在哪里的门铃般。 这件事既不是首次发生,也称不上有多么罕见。和上次伪神之躯任源本人,偷偷溜进镜月世界的行径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此刻狐女接到的秘密通讯,却和之前佣兵小队的调查报告完全不同。这是来自专门负责,监视镜月世界变化的鹰隼大队队员,所发来的紧急通讯。这代表着此次,镜月世界真的出现严重问题了。 “立刻上报具体情况!”采九儿边震惊于两名利刃大队秘密派遣的特派专员,竟能比自己提前一步接到这个信息。边迫不及待的指示通讯人员,汇报有关异变的具体状况。 “采总指挥!”通讯人员语速极快的汇报道“就在刚才,望月台(对灾部内负责监测镜月世界的专项小组)发现镜月世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异变。” “根据仪器显示,在过去的至少十三分钟以内,镜月世界内部发生了超规模的,异常波动集中爆发现象。据推测已对镜月世界内部,造成了大范围永久性的深度变化。” “过去的至少十三分钟?”闻言狐女不禁怒道“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汇报?” “这…”通讯人员忍不住苦笑道“因为我们望月台,也是刚才观测到,来自镜月世界的大规模异常波动泄漏。关于爆发的时间和规模,我们也是通过异变的衰退速率,初步推断出来的。” “刚刚才观测到?”采九儿疑惑的问道“既然是超规模的异常波动集中爆发,为什么刚刚才观测到?从镜月世界到你们望月台的传播延迟,再怎么久也不该有十三分钟?” “这正是我们要想您,汇报的第二件事。”通讯人员赶忙接口道“根据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分析,我们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在刚刚过去的至少十三分钟内,镜月世界内部很有可能触发了,大范围的强力禁制。” “正是因为这个禁制的存在,密集爆发的超规模异常波动,未能立刻泄漏出来。从而导致我们这边,没能第一时间观测到相关异常。” “另外…”说到这里通讯人员的语气,渐渐透出股无法抑制的慌乱。隔着通讯器重重的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说道“…我们怀疑望月台的仪器又观测到了,镜月世界内部超规模异常波动集中爆发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是因为那个…” “…那个镜月世界的外壳,漏了!” “镜月世界的外壳漏了?!”从后者口中蹦出了,如此不专业的模糊形容。让本就心绪大为不宁的狐女,胸口顿时涌上了一团火气“你们望月台就是这么汇报情况的?什么叫外壳漏了!” “抱歉,采总指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解释,但是…”通讯人员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前的观测记录里,也从来没有记载过哪怕稍微类似的情况。” “根据观测结果来看,镜月世界和现世的边界。近期确实在靠近已知链接点附近,发生了非常明显的模糊。但在链接点之外的区域,仍远低于安全线。” “可现在观测到的超规模异常波动泄漏,全部来自于(22,35)这一方位,与已知链接点存在一定偏差。并且我们还从中观测出,大量未被记载过的,超a级异常波动的波形。看上去就好想,该方位的镜月世界界限在强力冲击下,突然消失了一样……” “竟有这种事情?”听到这里狐女心中登时一凛,想到了某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当即对着通讯器肃声命令道 “我知道了,你们现在立刻把近一周的观测数据做好标注,全部发到我这里来。” “近一周的吗?明白!”通讯员当即应道“属下这就给您发过去。” “嗯,还有。”狐女接着说道“把你们望月台的所有人员,全部动员起来。” “从现在开始,对镜月世界保持最高的监测强度。每五分钟,向我发送一次监测记录。发现任何可疑的信息,都要立刻汇报!明白了吗!” “明白!” “哦,对了!”正要挂断通讯的采九儿,突然问道“你们在向我汇报前,就已经向总部汇报了吗?” “啊?向您汇报前?采总指挥您为什么这么问?”通讯员愣了愣,有些不解的回答道“在发现异常之后我们望月台就立刻着手进行了情报分析,得出初步结论后就立刻按照紧急流程进行上报。” “您作为驱虎行动一线做高指挥人员,向您的汇报和向总部的汇报,是同时进行的。” “是这样吗?”采九儿目光闪烁了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忙。” 这边采九儿刚挂断通讯,望月台整理好的大量情报,便迅速发了过来…… 第九百六十六章 强行挟持 浏览着鹰隼大队望月台打包发送过来的情报,采九儿的脸上渐渐积满了厚厚的疑云。 从情报的内容上看,望月台观测人员的判断应该是基本无误的。仪器检测到的结果,基本与超规模异常波动的,集中爆发现象相吻合。 但是如此一来,另一个问题就摆在了狐女的面前。那就是为什么,原本状态极为稳定的镜月世界。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集中爆发,超规模的异常波动。 发生这个状况,想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试图进入镜月世界。为了打破独立世界的界限,进行了会引发超规模异常波动的大型仪式。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被观测到的异常波动不应该先是,从镜月世界内部泄露出来的。而应该先发现外部的异常波动,再观测到对镜月世界的影响。 而另一种可能便是,镜月世界内部本身,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异变。甚至导致独立世界的边界,遭到了破坏。进而导致内部大量超规模的异常波动,发生了严重的泄漏。 第二种可能性看上去更合理些,结果上也更加危险些。既然是能够,破坏独立世界边界的异变。就代表异变的源头,也可以对现实世界造成难以估量的巨大破坏。这对于采九儿来说,实在是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与此同时两名利刃大队秘密特派专员的表现,也令她疑心大起。如果专司对镜月世界监测的望月台,在发现异变后。第一时间向自己和总部,同时进行了汇报。那么后者是如何做到,提前一步知晓此事的? 虽说作为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后者得到总部的支持,额外拥有一套监测体系也在情理之中。但要知道镜月世界可是只能在,s市的范围内被观测到的(详见第三百零七章)。 并且作为负责监测镜月世界异变的鹰隼大队望月台,也占据着整个s市,最适合对镜月世界进行观测的地点。 换句话说,不管利刃大队是不是暗中另有一套,用于监测镜月世界变化的系统。理论上都不可能,会比s市的望月台更早发现,来自后者的异常状况。 “关于那个秘密通讯,我很快就会接到,更加详尽准确的报告吗……更加详尽准确……”狐女默默的品咂了几遍两人方才的话,心头掠过一丝明悟。 “也就是说,他们当时只是接到了镜月世界发生异变的情报,但并没收到望月台对此作出的初步分析。所以才能抢先片刻,收到了来自总部的通知。” “换句话说……”采九儿眼中寒芒闪动,无声的自言自语道“异变的具体情况,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在这里等的,仅仅只是,镜月世界发生异变的这个消息而已!” 整个事件的脉络,逐渐在千幻九尾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引诱伪神之躯前往辰辉大厦楼顶,并确保在镜月世界发生异变前。自己这边和伪神之躯那边的情况,都保持可控与稳定。 恐怕这才是,今晚两名利刃大队秘密特派专员来此的,真正目的! “镜月世界发生了异变,辰辉大厦楼顶又是现世,用以沟通镜月世界的连接点。把伪神之躯骗到辰辉大厦的楼顶…难道说他们的目的是!” 想到这里采九儿豁然起身,她明白今晚的辰辉大厦楼顶,自己恐怕必须走一遭了。方才利刃大队的两名秘密特派专员,搞不好就是为了拿伪神之躯做借口,将自己牵制在这里。 然而就在采九儿刚刚打定主意,准备出发前往辰辉大厦的时候。桌上的通讯器再次“叮铃铃”的响起,传来了新的紧急通讯。不过这次发来紧急通讯的单位,并不是鹰隼大队负责监测镜月世界的望月台,而是驻守s市异人监狱的土狼大队。 “嗯?” 不解为什么这个时候,异人监狱的土狼大队会发来紧急通讯。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了采九儿的心头。狐女轻蹙黛眉,满怀疑惑的接起了通讯。 “我是土狼大队驻第xx监狱负责人冯中尉,有紧急情况,向采总指挥汇报!” “我是采九儿。”狐女轻声应道“冯中尉请讲。” “太好了!”听到是在和总指挥千幻九尾直接通话,冯中尉忍不住大大的松了口气,赶忙道“报告采总指挥!现关押在xxx室的原s市土狼大队大队长刘威,劫持了同室关押的原s市副大队长刘猛,意图强行越狱!” “什么?!”采九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话筒厉声质问道“你在说一遍,刘威他怎么了?” “刘威大队长他…”电话这边被吼的冯中尉定了定神,尽可能清晰的说道“…劫持了同室的刘猛副大队,试图强行越狱!” “武力劫持人质越狱?!他凭什么武力劫持刘猛?”采九儿反诘道“你们驻守的土狼大队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手无寸铁犯人都对付不了吗?” “如果是手无寸铁的犯人,我们当然能够对付的了。”负责守卫异人监狱的冯中尉,颇有些委屈的辩解道“但是刘威大队长他,手上有枚加强版的二相弹。他用这枚二相弹作为素材,在囚室中张开了封闭式结界,将刘猛副大队长连同他自己,都困在牢房里了…” “刘威手上有一枚加强版的二相弹?”采九儿愣了片刻后,极为愕然的问道“他上来弄来的二相弹?”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面对这个问题,亦很不解的冯中尉只得无奈答道“我们可以确定刘威刘猛两位队长,羁押期间绝对未与他人接触过。这么二相弹是怎么到刘威大队长手中的,属下实在是不知。” 这边采九儿也明白,负责守卫异人监狱的冯中尉并没有撒谎。且不说监狱配发的二相弹有专门存储调用流程,根本没有用来暗中挪用的漏洞。单论这枚二相弹是加强版的,其来源就绝不可能是异人监狱的守卫部队。 须知加强版的二相弹,是仅配发给各地对灾部各队大队长及以上高级干部的,专供自卫防身弹种。刘威掏出来的这枚二相弹,只可能是他自己的。 问题是当天利刃大队秘密下派的两名特派专员,率领土狼大队登门逮捕刘威的时候。领队的中队长马少校,确实配合带队的两名特派专员,缴了刘威防身的佩枪。 弹夹里的两枚二相弹,也切实的回收了(详见第七百四十六章)。眼下这枚加强版二相弹的来源,实在是有些蹊跷。 “关于这么加强版二相弹的来源,我会派人调查的。”狐女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接着问道“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刘威在牢房中布下结界以刘猛的生命作为威胁,要求你们释放他吗?” “是的。”冯中尉道“刘威大队长以刘猛副大队为条件,要求我们狱方,立刻为其准备逃生用的载具。” “呵,搞笑。难道他以为出了异人监狱,他就走的了了?”狐女冷笑一声问道“他给了你们多长时间,来准备什么样的载具?” “这个…刘威大队长倒是没有明说。”冯中尉略显迟疑的说道“他只说要加满燃料的快艇或者小型飞机,越快越好。” 显然对于后者的要求,作为负责人的冯中尉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单从这模棱两可到有些随意的条件来看,后者倒像是并不急于尽快越狱似的。 “越快越好吗?我知道了。”采九儿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冷笑一声道“那关于刘威布下的结界,你们可有什么破解的策略吗?” “非常抱歉,采总指挥。”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冯中尉顿时有些窘迫了起来,颇为尴尬的应道“刘威大队长布设的结界强度很高,我们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应对措施。” “仅从已知的分析结果来看,该结界在布设过程中,掺杂了两位大队长的生命标记。如果强行攻破的话,必然会对两位大队长的生命造成严重伤害…” “呵呵,这么拼命啊。” 对于这个消息,采九儿倒是并不感到丝毫的意外。刘氏兄弟原本,就是部里久负盛名的高阶术士。若是素材完备,短时间内两人甚至能够,和高阶b级的异人掰掰手腕。在吴沁源执掌s市土狼大队的时候,就是刘氏兄弟负责后者的安保工作。 虽说单单一枚二相弹,对刘威来说可供发挥的空间并不算特别大。但仅仅只是构建一个范围有限的固定结界,已经完全够用了。 再加上使用自己和弟弟刘猛的性命作为要挟,想要攻破这个结界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单论强行攻坚的手段,土狼大队并不缺乏。 但要同时保证结界内两人的生命安全,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因此负责守卫异人监狱的冯中尉,只得将紧急通讯一路,捅到了采九儿这里。 不管是暂代s市驻守的佣兵小队,还是负责各项事务的特派专员张昌旭,都没有能力解决这个棘手的局面。除了此刻正在辰辉大厦楼顶的伪神之躯任源,也就是千幻九尾采九儿能胜任这项工作了。 “我知道了,你们维持好现场,我现在马上过去”挂断通讯后采九儿冷声自语道 “既不急着走,还拿命搭了个固定结界吗?你们就这么想拖住…” “我的脚步吗?” 第九百六十七章 月上战争 就在外面的对灾部众人,正忙的不可开交之际。镜月世界内部的冲突,也迈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被大摆钟献祭了整个独立世界的生机,所召唤出的银袍男子。正式对上了突破镜月世界防壁的入侵者,黑袍光头男子——普罗米修斯! “您过奖了,凝聚出独立世界什么的,在下实不敢当。”站在触手盘结而成的扭曲高台之上,普罗米修斯仰视着银袍男子谦谦有礼的说道“只是稍稍探寻到了,那玄妙之境的门槛而已。与前辈您生前的辉煌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银袍男子泰然自若的接受了后者的奉承,长笑一声道“既然知如此,你还敢强闯我的镜月世界?” “若是前辈您仍健在,在下自然是没有这份胆量的。”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道“然而如今前辈您所留于世的,也仅余这缕意念了。因此在下斗胆,不免萌生了一探此境的念头。” “呵呵,那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银袍男子轻蔑的瞥了后者一眼“没想到我才死了这么久,就已经有人惦记起我的镜月世界了。看来我生前还是太过仁慈,被小瞧了啊。” 说话间只见站立于光铸战车之上的月之领主意念体,抬起右手朝着下方普罗米修斯所站立的触手平台,屈指轻轻一点。 原本彻底陷入死寂的镜月世界,随着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指,突然狠狠的颤动了起来。银袍男子的指尖并没有如拱卫镜月世界的守护者们,释放出什么所向披靡的光线,也没有带起什么铺天盖地的黄沙。 单看这平平无奇的一指,似乎没有给镜月世界内部带来任何影响。可下方的普罗米修斯,却立刻敏锐的察觉到。前者的指尖确实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整个镜月世界本身,却随着这记轻点而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原本倾尽普罗米修斯多年准备,消耗掉几乎全部神躯碎片的异常之力,才能勉强打破了个微小缺口的镜月世界。在银袍男子的手指之下,却像是结构松散质量轻盈的儿童积木,毫无迟滞的给出了同步反应。 从银袍男子指尖所触之处为,普罗米修斯脚下所立的高台为终点。这中间包括空间和时间在内的全部存在,都轻轻巧巧的向下方滑落了一段。 这是超越了现实层面的攻击,这是触及到了构建这个世界根本规则的力量。作为旁观者完全无法用任何牵扯度量衡的指标,来判断蕴含在这一指中的力量。 因为这一指正如其主人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就是那般轻松写意,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同时也根本,无法阻挡! 在被银袍男子划定的这片空间之内,无论是多么坚韧的触手,也不管是怎样牢固的壁垒。都沿着那几根根本不存在的细线,无声无息的整体滑落。顺着前者指尖所示的方向,整整齐齐的上下错开。就好像这片空间里的所有事物,原本就应当是这个样子。 举起高台的柱状触手连同所在的整片空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滑落了下去。没有了支撑的巨大扭曲高台,也就跟着轰隆隆的到了下去。不过站在高台之上的普罗米修斯,却并没有因此而跌落下来摔成肉泥。而是仿佛被钢丝吊住般,依旧稳稳的凭空站在那里。 “哦?”看到这个结果银袍男子剑眉微挑,脸上显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半是自言自语的轻笑道“看来你这独立世界,并不是虚张声势的伪装啊。你这小贼,倒是有些本事。” 原本银袍男子的目的,可不是单单弄塌后者立足的高台。而是要将高台之上的黑袍光头男子,连同其周围所在的空间,尽数在这指点之间划为两半。 但没想到的是,被普罗米修斯身后气息所沾染的区域,并没有响应他的指令。原本如指臂使的镜月世界,却在方才背叛了他的命令。 以后者气息沾染的区域为界限,之外的空间完美的响应了银袍男子的指示。错开的时空仍如之前那般稳定,就像亘古以来即是如此,从未发生过任何变化般自然。 而被后者气息所沾染吞噬的区域,则对银袍男子的命令无动于衷。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状态,并没有跟着向下滑落。两片区域交界之处因此,也因此被无形的规则之力所撕裂。 突兀出现的空间裂痕仿佛饥肠辘辘的饕餮,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想要弥补这方世界错位撕裂的伤口。超越认知极限的冲击自其中扩散而出,涤荡着这个生机尽丧的黑暗世界。 “班门弄斧而已,让前辈您见笑了。”普罗米修斯毕恭毕敬的说道“能如月之领主前辈您的眼,在下不胜欣喜。” “作为独立世界的雏形,已经可以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了。”银袍男子略顿了顿,颇有兴致的问到“你的独立世界,可有名字吗?” “诚如前辈所言,在下拥有的不过只是个,独立世界的雏形而已。”普罗米修斯谦虚的答道“硬要说名字的话,在下习惯称之为’虚无‘” “虚无…是因为一无所有吗?”银袍男子自出现之后,首次认真的审视了后者一番,脸上显出了些许了然之色“看来为此你已经抛却了所有啊。” 见前者虽然只是缕月之领主残存的意念,仍能一眼看破自己的本质。普罗米修斯心中,也掠过些许震撼。只是残存的意念便有如此威能,若是月之领主本人尚在,将是何等难以想象的存在。 “那么…”银袍男子接着问道“你抛却了所有,想要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一切!”普罗米修斯苍白如骷髅的脸上,骤然绽放出令人心悸的神采。一改平日低沉温和的语气,满脸傲然的说道 “为了更广阔的,一切!” “真是个贪婪又狂妄的人啊。”听到这个回答,银袍男子笑了起来“你要比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更加贪婪和狂妄。” “原来在前辈您眼中,我和他都还能够,被称为人啊。”普罗米修斯失笑道“在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这么称呼过了。” “是吗,在我看来你们和人类,本来也并无什么显着的区别……”银袍男子沉吟片刻道“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要比普通的人类危险一些。所以…” “所以?” “所以为了花花以后,不会再有被你打扰的危险。”银袍男子双手轻挥,满脸认真的说道“今日我要将你,彻底抹消!” 整个镜月世界再次随着银袍男子的双手,急遽变化了起来。如果是刚才那指轻点,是对后者的初步试探。那么这次银袍男子的动作,则是已经完全起了杀心。 整体呈球状的镜月世界,在银袍男子的指挥下好似n阶魔方般被分割成无穷无尽的小立方体。随即以令人眼花撩乱的速度,全部打乱充足起了。 召唤出月之领主意念体后,生机尽丧的镜月世界一片荒芜。连光线都不复存在的独立世界,举目望去只有纯粹到近乎空虚的黑暗。在九条银龙拉动的光铸战车现身前,只有笼罩在保护罩中的梦之山,还能宣告这个独立世界的存在。 不过此刻在银袍男子的操纵下,这方生机尽丧的空虚世界,眼下却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全新面貌。彰显了镜月世界掩盖在荒芜之下,深层浑厚的本质。 无论是漫漫的黄沙,巍峨的巨岩,还是沉寂的死水,凝固的空气。虽然再也看不到生命的痕迹,但却与普罗米修斯周身环绕的死寂气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从这些被分割成无尽小立方体的世界碎片,仍能感受到那股沉重坚毅的力量。那种虽不明显,但也绝对令无法忽略的,充盈饱满的存在感。以及掩映在其中的,无可匹敌的庞大力量。正是这股难以言说的本源之力,支撑起了这个凌驾于现实之上的独立世界。 这份本源之力,便是独立世界拥有者,籍以创造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感悟。谁能掌握这份直达世界本源的力量,谁就能掌控这方庞大的独立世界。 此刻这份力量的主人,正是月之领主最后残存的,一缕意念。 那些靠近普罗米修斯周围,被那股死寂气息所威胁的空间。在银袍男子的这番操控下,被强行扯离远本的位置。转瞬之间便隐没在,恍如万花筒般绚烂闪动的变化中。 就连以及被死寂气息所沾染的空间,也在被逐渐的撕扯下来,混入到了无限轮转变化的完全世界碎片中。银袍男子将整个镜月世界,化作了飞速运转的超级角磨机。稳定有效的切割研磨着,侵入其中的另一个独立世界。 本在不断竭力吞噬这个世界的死寂气息,这时也不得不收缩了扩张的趋势,来应对这来自整个世界的猛烈反击。不管是在对独立世界的操控上,还是对世界本源之力的理解上,普罗米修斯显然远未达到月之领主的层次。 更不要说双方独立世界单从体量上,便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异。前者犹如当空之皓月,后者不过区区腐草之荧光。 起初普罗米修斯尚还可以欺其无主,在小范围内张开自己尚未成型的独立世界,对前者展开侵蚀。如今镜月世界在银袍男子的主导者,对他来说已无任何可乘之机。 哪怕银袍男子不过是,月之领主一缕残留的意念。绝对的实力差距,和境界上无法跨越的鸿沟,早已揭示这场对决最终的胜负。纵然还在拼命顽抗,但普罗米修斯的失败已成定局。 然而分明已经穷途末路的普罗米修斯脸上,此刻却仍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第九百六十八章 剥落世界 自银袍男子出手之后,这场战斗就迈入了寻常异人无法理解的超然领域。和那些还受限于现实,或独立现实规则行动的普通异人相比。前者的作战方式,已然超越了想象的极限。 将整个世界拆分成无数的立方体,并将其作为武器的做法。恐怕也只有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明,能够使的出来了。哪怕是为此战筹备了十几年的普罗米修斯,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识春秋。对于从未迈足过,独立世界这个领域的异人来说。凭空臆造神明层次的战斗,是完全不现实的。 毕竟再强大的独立现实或领域,都不敢妄想将整个世界肆意的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不要说去思考,如何应对这种令人绝望的攻势了。 当整个世界都被撕裂成碎片,极速的变幻重组时。不要说反抗掌控这个世界的主人,单单只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存身,就是件无法想象的事情了。 对于身处其中的普罗米修斯来说,这场战斗未尝不是堂极为重要的课程。银袍男子的做法,向他充分的展示了,独属于独立世界拥有者的战斗方式。诠释了作为世界之主,那无上的威能与权柄。 如果说拥有独立现实的异人,是在依赖异源赐予的现实。那么拥有独立领域的异人,则是在依赖自己感悟出的现实。后者自然要比前者,更加接近规则的本源。 而拥有独立世界的异人,则与前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他们明悟了本源的真谛,他们不需要依赖任何规则的力量。他们便是规则的本身,他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不是他们在依赖自己的独立世界,去对抗异源和现实世界的侵蚀。恰恰相反,独立世界是因为他们才能稳定的存在。他们是超脱了所有禁忌与桎梏,得享真正自由的无上存在。他们是世界的根源,规则的化身! 站在这场灭世风暴核心的黑袍光头男子,在这幅超越了所有幻想的疯狂景象下,对于独立世界的理解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银袍男子的操作,犹如在雾霭深沉的静夜之中,点亮了盏刺破黑暗的明灯。为还在迷茫中摸索的后者,指明了真正的方向。 原来创造了独立世界的,是这样的力量! 握有虚无之间的普罗米修斯正在渐渐理解,自己为什么迟迟不能迈出最为关键的第一步,拥有真正的独立世界。他的思想和认知,正在这场颠覆世界的战斗中,完成本质上的蜕变与升华。 经历过这场战斗之后,他对独立世界的理解必然会上升到全新的层次。他的实力也会发生一场,重大的飞跃。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而正操纵着镜月世界剿杀后者的银袍男子,显然并不打算让这个结果,有丝毫发生的可能。 环绕在普罗米修斯周围的虚无领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化为无数磨石的镜月世界切割剥离。那些原本沾染了死寂气息,成为虚无领域一部分的空间,也在被镜月世界不断的吸收回去。 在银袍男子的操纵下,每块脱离的虚空领域,尽数都被卷离了后者周围,陷入了无数镜月世界碎片的包围中。 这些远离了后者的空间碎屑,在无数割裂的时空阻隔下,自然已经无法再被普罗米修斯掌控了。在绝对的数量和质量的压制下,只能被迫屈服于镜月世界自身规则的影响。 哪怕一时之间,这些充满纯粹死寂气息的空间碎屑,还不能被镜月世界彻底压制。在没有了力量的来源后,也翻不起任何浪花了。离自身规则的崩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身为被整个镜月世界所敌对的入侵者,被普罗米修斯献祭掉巨量神躯碎片所召唤的虚无之间,便是他在此存身的根本。正是因为握有这片独立世界的雏形,他才能做到与月之领主残余的意念相抗衡。 若是整片虚无之间都被彻底消磨掉,那么在前者眼中他就仅仅,只是头待宰的羔羊罢了。只要银袍男子想,瞬间就能让他在不停分裂重组的时空中,彻底化为组成物质最本源的微粒。 可看着存身之所不断被蚕食的普罗米修斯脸上,依然看不到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似乎虚无之间的崩坏,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这边催动着镜月世界轮转的银袍男子,看到这个场面,脸上也不免闪过了几丝疑云。不明白为何眼看就要落败的后者,表现仍是如此的淡定。为免横生枝节,银袍男子横臂连挥。顿时镜月世界侵蚀后者的速度,再次快了几分。 原本在普罗米修斯召唤下,侵入镜月世界的空虚之间就不多。在前者连番逼迫之下,旋转飞舞的割裂时空,很快就逼近到了后者的身前。 那些因时空交错而不断产生和消逝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的凭空画出道道优雅顺滑的曲线,仿佛绽放出了朵朵致命的莲花。于绝美之中蕴藏着,收割生命的无尽杀意。 “结束了!” 站在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神色一肃,平举的右手猛力挥下。整个镜月世界都随着前者的动作,爆发出激烈的颤动。围绕着黑袍光头男子的无数时空碎片骤然暴起,将虚无之间最后的残余连同黑袍光头男子本身,统统吞噬了进去。 “嗯?!” 就在银袍男子认为胜负已分之际,更加盛大却也更为死寂的气息,从黑袍光头男子之前所站的地方迸发出来。几乎与镜月世界碎片搅碎入侵者的同时,后者拥着更为庞大的虚无之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下倒是觉得,也不必如此急着结束。”普罗米修斯昂起头来,满怀笑意的望着前者,温声浅笑道“在下还有很多地方,想向前辈讨教呢。” 看着神态自若的后者,银袍男子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了下来。虽然从开始就料到,对方能够侵入自己遗留的独立世界,必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但他没有想到,后者竟然如此难缠。 环绕在普罗米修斯周围的虚无空间,要比方才侵蚀了镜月世界的虚无更加深邃纯净。隐隐之间甚至令银袍男子,都微微感到了些棘手。 作为眼下执掌镜月世界的主宰者,银袍男子当然知道在刚刚的那个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后者将被自己彻底粉碎的刹那,他清晰的意识到全新的虚无空间,穿越了黑袍光头男子身后的空间裂缝。以其所在的地点为中心,陡然扩散开来。 原本银袍男子以为,对方是先依靠诱骗自己的女儿月光花。靠神躯碎片抗衡镜月世界对异人进出的限制,强行将自己召唤进这里。 再牺牲掉全部神躯碎片,冲击自己周围镜月世界的规则本源。释放自身尚处雏形阶段的独立世界,来进一步扩张吞并周围的时空,进而壮大自身的独立世界。 但是现在看来,前面的应该并没有错。但在最后一步,恐怕和他预想中的并不相同。后者背后的那道时空裂缝,并非是用来逃跑的后路。这片终将孕育出独立世界的虚无,虽是与黑袍光头男子同源,去似乎并非来自其本身。 原本被侵蚀搅碎的时空,此刻因为全新时空的涌入,竟重新充实了起来。相比之前镜月世界,有如被入侵者污染的状况。此刻则相当于有个全新的小世界,在镜月世界的中心诞生出来。 “你这个家伙…”盯着后者的银袍男子,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你的独立世界,竟不是存在于你自身,而是从外界召唤来的?” “呵呵,果然瞒不过前辈您吗?”普罗米修斯谦逊一笑道“我的独立世界,准确来说独立世界的雏形,确实有些特别。因为某些原因,我并没有将其,带在身上。” “竟然会有人,将自己的独立世界剥离下来?”尽管已经有所差距,可真听到后者亲口承认,银袍男子还是不免微感震撼“你为何要这么做?” “关于这点,之前前辈您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普罗米修斯笑笑道“我舍弃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所为的便是,拥有更为广阔的——一切!” “你所拥有的一切,怎么可能与真正的一切相比!”银袍男子道“奢望如此不平等的交换,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成功吗?” “确实是风险很大的尝试。”普罗米修斯颔首轻笑道“但回报也与风险成正比,不是吗?在我看来,这很值得一试。” “小贼,我承认你方才的应对方法,惊艳到我了。在我平生所见的所有对手中,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主动抛弃了存身现实的人。”银袍男子沉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与现实割裂的情况下,维持自身存在的。但是我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不管你还有多少花招。今天你都将,在所有的现实中彻底消失!” “今天吗?虽然只是残存的一缕意念,不过前辈您还真是自信啊。”普罗米修斯仰天长笑道“今天还长着呢,既然前辈您如此有把握,那我就…” “拭目以待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割裂现实 关于当年月之领主的陨落,在知晓其存在的猎人组织和降临派眼中,一直是个毫无头绪的未解之谜。 作为开创了独立世界的神明,生命的限制早已在月之领主的身上,失去了意义。虽然没有人能够说清楚,比肩神明的前者究竟是否已经获得了,真正的永生。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即便真有属于神明的终结之日,那也肯定存在于,无比漫长久远的未来。 至少,绝不会是如此的短暂,一如脆弱薄弱的梦幻泡影。 没有人知道,月之领主为何会主动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毕竟无人能够突破前者的镜月世界,有机会去质问那个当年站在了顶点的男人。 便是曾获允进入镜月世界的伪神之躯任源,也表示对于此事自己一无所知。早在月之领主陨落之前,他便被前者驱离了镜月世界。沟通现世的神井也被其,亲手破坏掉了。 直到半月前伪神之躯任源重新在辰辉大厦之上,找到了新的进入镜月世界的入口。他才得以再次见到,许久未曾谋面的月光魔女。至于月之领主陨落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让这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登临神位的男人选择死亡。事到如今,已经无人能够真正知晓了。 而高悬在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便是这个男人留给自己女儿的遗物。纵然月之领主本人,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但这方独立世界,仍能够为她的女儿打造一个,永恒不灭的童话世界。 不过恐怕月之领主自己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死后不过短短十几年的功夫。这座本应坚不可摧的绝对堡垒,却面料了连他生前都未曾遭遇过的,严重违纪。 纵然负责管理镜月世界防御机制的大摆钟,几乎献祭掉了整个世界,召唤出了最强的杀手锏。但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毕竟只是月之领主遗留下来的一缕残存的意念。而非那个独自开创了一个世界,端坐于神位之上,操 弄规则之力的创世神明。 如果月之领主尚还健在,这场由普罗米修斯所挑起的灾祸,在他眼中亦不过是场蝼蚁般的闹剧。便是让后者有了足够充分的准备,击败对手也只是在转瞬之间而已。 但可惜的是,此刻迎战入侵者的,仅仅只是缕残存的意念。银袍男子虽然能够,顺畅的使用月之领主在这个独立世界中,所创立的所有规则。但他唯独做不到的是,凭空创立新的规则! 因为月之领主,已经陨落了…… 他的生命,他的存在,他所遗留的种种痕迹,都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个瞬间。即便此刻出现在镜月世界内的,并非一缕残存的意念,而是他全部意志的完美重现。能做到的也只有,复刻他的巅峰和辉煌,而无力超越这位神明生前的极限。 属于月之领主的时代,早以彻底停滞在了前者逝去的瞬间。此刻银袍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分裂翻转整个世界的壮举。亦不过是落日隐没前,映射在大地上的,最后一丝余晖罢了。 虽然和银袍男子相比,普罗米修的实力更为不堪。如果说前者不过是,落日映射的余晖。那他则是凌晨,连启明星都还未曾升起前的朝阳。或许终有一天,烈日的光芒将会普照大地。但此刻属于他的光辉,尚还隐没在阴云密布的黑暗之中。 但就像黎明终将破晓,黄昏必归沉寂。时间无疑是站在,普罗米修斯这边的。对于策划这场入侵已久的普罗米修斯来说,这场与银袍男子的对战,便是昭告日出的启明金星。 在应对前者凌厉浩荡的攻势中,普罗米修斯对独立世界的理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没有什么能够比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绝境之战,更能帮助他深入的体会独立世界的奥秒。 与曾进入镜月世界挑战前者的伪神之躯不同,在此之前普罗米修斯从未正面接触过,开创了独立世界的神明。更不要说亲眼见证,月之领主对于本源之力和创世规则的运用。 即便相较于a级异人,他已经朝那个非凡超然的领域,跨出了自己的步伐。但是置身于这浩瀚玄妙的神之领域,他却连用以闭门造车的头绪都没有,更不要说出门合辙的实践机会了。 为免尚不成熟的自己,迷失在神明的领域,彻底化为规则的容器。天赋艳绝的普罗米修斯另辟蹊径,将自己向独立世界蜕变的领域,完全剥离了下来。 对于异人来说自己所拥有的独立现实,便是自己存身的根本。是明确自身界限,认知自身存在的标准。是与排斥自身存在的现实世界,和将自己拖向深渊的异源,相抗争的力量源泉。 剥离了自己的独立领域,等于打破了自己和现实世界的界限,放弃了作为“我”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独立性。这无意义是一种,远超死亡之上的消亡。 是以连身为月之领主意念残余的银袍男子,在见到他召唤虚无之间时,都忍不住吐槽,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与现实割裂的情况下,维系自身存在的。个中凶险难为,由此可见一般。 但也幸赖如此,实力相对过于弱小的普罗米修斯,却在这场毫无应面的战斗中,找到了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唯一一丝胜机! 多年来普罗米修斯凭借神躯碎片利用不为人知的手段,不断壮大着从自己身上剥离下来的“虚无之间”。原本没有可能成长的独立世界雏形,被他这般另辟蹊径,强行将规模壮大了起来。 在侵入镜月世界前,普罗米修斯便预料到。月光魔女的工坊之中,必然遗留着月之领主为女儿设下的,应对危机的强大防御手段。就算被骗的月光魔女足够信任自己,待自己真正进入之后也终免不了引发一场恶战。 不过普罗米修斯并不打算想方设法,寻找逃避这场战斗的可能。恰恰相反,他期冀的反倒是尽快逼迫镜月世界的防御机制,以最为强大的面貌展现出来。让他有机会见识到,属于独立世界拥有者那个层次的,足称创世神明的作战手段! 事实的发展,也确实如他所愿。宠溺女儿的月之领主,为了确保自己死后月光花不会受到入侵者的威胁。为镜月世界留下了,自己的一缕残念作为危机时刻的防御手段。当大摆钟意识到凭借守护们的力量,难以消灭入侵的黑袍男子时。终于将这最后的杀手锏,直接召唤了出来。 可以说普罗米修斯今日这场筹划多年的入侵计划,目的一共有两个。领略月之领主这个层次强者的无上威能,便是他的两个目的之一。甚至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这个目的可能更加重要。 这样做自然也是有着极大风险的,只是初入这个层次的普罗米修斯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攻击。能够开创世界的强者,所遗留的防御手段。对他来说必然会是,极难抗衡的降维打击。如果无力对抗,那么等待他的只有彻彻底底的消亡。 反过来如果他能够顶住,最初的攻势。那这便是次极为宝贵的,见证创世规则之力的契机。就像三维生物无法想象,四维世界的真实面貌。如果不能触碰更高层次的真实,普罗米修斯就绝难跨出创造独立世界最关键的一步。 现在看来,在这场压上了一切的豪赌中,普罗米修斯赌赢了! 执掌镜月世界的银袍男子,终究未能一击建功,将后者彻底抹杀。即便只是独立世界的雏形,虚无之间仍然体现出了属于同一层次的力量。确保后者并未在照面之时,便遭对手秒杀。 与此同时剥离虚无之间的优势,也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因为普罗米修斯与虚无之间已经没有了,直接的联系。所以银袍男子对之发动的攻势,并没能直接对躲在其中的后者,形成直接的伤害。 另一方面,在普罗米修斯多年精心筹备下,虚无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眼下正通过之前打通的空间裂缝,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抵御与银袍男子对抗所造成的损耗。 更令银袍男子感到棘手的是,随着这场拉锯战的持续。后者对于规则之力和世界本源的领悟,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反映在战斗之中的结果就是,普罗米修斯对于虚无之间的操控,正变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 起初面对他的攻势,后者还只能勉强维持守势。依靠初窥创世门径的虚无之间,硬抗他举全世界之力展开的打击。 随着战斗的持续,后者则开始逐渐适应了他进攻的节奏。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单纯被动的抵挡进攻。而是调整虚无之间的状态,针对性的缓和防守压力,大大减少了战斗的消耗。 双方的战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迈向新的平衡。银袍男子万万没有想到,后者的进步速度竟有如此之快。本应单方面进攻的他,竟渐渐开始感到一丝压力。 何况作为月之领主的残余意念,他在开始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可后者在战斗中所展现的潜力,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时间显然并不站在,银袍男子这边! 第九百七十章 叛队之人 坐落于海边的s市异人监狱双人牢房内,浑身上下皆被细密的红色丝线所制住的刘猛,正睁圆了一双环眼,死死的盯着端坐在对面的兄长。双颊发达的肌肉随着紧咬的牙关微微颤动,脸色写满了失望与恼怒之色。 这边面对亲弟弟毫不掩饰的愤懑目光,刘威倒是显得颇为淡定从容。两根有力的手指,将一枚弹头透出琉璃之色的手枪子弹,稳稳的夹与左手掌中。右手则翻置与盘坐的膝盖之上,掐着绽如莲花的法诀。无数纤细如发的红线以他指尖为攒射而出,密布整个双人牢房之中。将四周的墙壁连同通气口和牢门,都盖的严严实实。 同为水平极高的术士,刘猛非常清楚自己兄长的实力。也认得对方此刻在牢房中布下的结界,拥有怎样的威能。即便正面交手,他都不是兄长的对手,更何况自己如今先机尽失,已无丝毫反抗之力了。 其实说起来,两人实力虽有差距。但同为高阶术士,也没有大到很夸张的地步。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上没有施术素材的术士。就像战场上没有武器的士兵一样,很难发挥出多大力量。 再加上刘威掏出来的还是神躯碎片制作的二相弹,这等品质极高的施术素材。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刘猛给制服了。 以致接下来刘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抽取双方的精血,布下这于两人性命攸关的禁闭结界,将整个双人牢房完全封闭了起来。 直到刘威用他的性命要挟异人监狱的看守,为其提供越狱所需的载具。他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部里是不会给你准备逃生用具的,大哥。”被无数红线捆牢的刘猛,忽然哑着嗓子打破了沉默“何况就算让你离开了这座监狱,凭部里的手段要将大哥你抓回来,也是易如反掌。” “更不要说眼下排出暂代s市驻守的佣兵小队,整个s市单是高阶a级的异人就有两名。就凭这枚二相弹,哪怕是大哥你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 “嗯?”双目微阖如老僧入定的刘威,自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睁眼看向后者淡然浅笑道“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从这里越狱。” “果然是这样吗……”对于兄长的回答,刘威倒也并不惊讶,只是摇了摇头涩声问道“所以大哥你这样做,就只是为了逼采总指挥今夜,亲自前来吗?” “抱歉,小猛。”刘威并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语带歉意的对自己弟弟说道“我原本并不打算,将你牵扯进来的。只是没想到采总指挥为了制衡我,将我们强行关到了一起。” “大哥,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骗我。”刘猛钢牙紧咬,恨声说道“就算我们没有被关在一起,大哥你也早就准备好了,让我无法重掌土狼大队的后手?” “若不是因为采总指挥将我们两人关在一起,恐怕直到现在。我还以为大哥你被捕之事,乃是受为夺指挥大权的采总指挥构陷。届时上面若令出两处,s市土狼大队必然成为采总指挥的掣肘。” “从一开始大哥你的目的,不!应该说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s市的土狼大队陷入至少半停摆的状态。不让采总指挥能够顺利的,调用土狼大队的力量来应对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对不对?” “……”对于弟弟连珠炮似的质问刘威置若罔闻,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从口中吐出了声无奈的叹息。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刘威当然不希望将自己的亲弟弟,也卷入这场漩涡的中心来。按照他原本的设想,兄弟两人因勾结降临派被捕入狱。就算千幻九尾再有魄力,也不可能顶着上面的压力在事情调查清楚前,就将两人无罪释放。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采九儿的胆魄远超他的预期。竟真打算先将刘猛强捞出去,强行将s市已成散沙的土狼大队重新整合起来。 迫于无奈刘威只得改变之前的策略,松口招供将弟弟刘猛,也拉下了水。如此一来虽然目的暂时达到了,可也苦得后者要跟着自己,同背骂名了。 对于自己的结局,刘威早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可弟弟刘猛作为局外之人,本不必受此无妄之灾。两人自小兄弟情深,后者向来惟他马首是瞻,对自己这个大哥可谓崇敬有加。不管他说什么,都是言听计从绝无违逆。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忍不住泛起几丝愧疚。 “我不能理解,大哥,我实在是不能理解。”刘猛粗着嗓子,闷声说道“你,还有你背后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大哥你,忘记我们曾经加入对灾部时的誓言了吗?难道大哥你已经,背叛了你的信仰吗?” “小猛,很多事现在我没法跟你说清楚,你也不必要知道。”刘威沉吟良久,缓缓说道“大哥只希望你能坚持,你自己的信念和立场就可以了。” “呵,那么大哥你呢?”刘猛冷声讥讽道“你不打算坚持,你的信念和立场了吗?!” “我亦不曾动摇过。”刘威轻声道“不管过去,还是现在。” “大哥你坚持的立场,就是和降临派的那群疯子勾结,出卖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吗?”刘猛从未用过这般语气,和自己的兄长对话,可见此刻已然动了真火。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我想终有一天,小猛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刘威平静的说道“或许到时候事实会证明,我的选择是错的。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这算什么?大哥你不会觉得,这么轻飘飘的,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揭过去?”刘猛语气森冷的说道“一句不后悔,就能把大哥你勾结降临派异人的罪责,推卸下去吗!” “我没有打算推卸责任,关于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之事,所有罪责我会一力承担。”说到这里刘威语带愧意的接着道 “当然将小猛你也卷进来,实非我愿。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像部里最终定能查明真相,还小猛你一个人清白的。” “那大哥你呢?!什么叫所有罪责,你都会一力承担?”刘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不想等什么时间去证明,我现在就想知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要向采总指挥承认,你和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有所牵连?为什么你宁愿背负投敌重罪,也要干扰驱虎行动的进行?我现在就需要大哥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眼见话题又绕了回来,这次刘威干脆闭口不语,竟不打算和弟弟再谈下去了。 等了许久不见兄长回话,刘猛知道如今自己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硬逼前者开口。无奈只得转换策略,放缓了语气温声说道 “其实我知道,以大哥你的为人,是断不可能与降临派的异人有所往来的。尽管你向采总指挥承认了,那些虚构的罪行。但我知道其实就像大哥你指控我与降临派勾结一样,这些并不是事实,对吗?” “……” “我明白大哥你之所以这么做,定是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没有得到回应的刘猛也不着恼,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现在驱虎行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无法确切的找到,潜逃中的那些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大哥你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和找出这些不知暗藏在何处的敌人有关对不对?” “啊,我知道了!难道说部里这是安排的苦肉计?这一切都是故意营造出的假象!是想让大哥你,大哥你那个…” “想让我什么?”饶是打定主意不再开口的刘威,听到这里也不禁为弟弟离奇的脑洞感到无奈。见后者迟迟没有下文,忍不住打趣道“接着说啊。” “呃,嗯…我也就是随口一猜,反间计什么的好像,确实也不太可能的样子。”刘猛想要挠挠头,却反应过来此刻自己正被绑的动弹不得,只得缩了缩脖子苦笑道“毕竟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估计都不知道,我们被关起来了这事…” 尬笑几声后,刘猛又开口肃容说道“反正和大哥你比,我本来就不擅长分析谋划,脑子又笨。连采总指挥都没猜出来大哥你这么做的原因,我就更不可能猜出来了。” “但是我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大哥你都没必要这么做不是吗?虽说对于在逃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我们还没什么头绪。驱虎行动现在也因此,陷入了僵局。” “可局势还是在我们掌控中不是吗?主动权也完全,在我们这边啊。而且还有采总指挥和伪神之躯,这两个a级异人坐镇。就算对上叛徒隐士,我们这边也是处于绝对优势的。” “相较于奇谋弄险,怎么看都是稳扎稳打更妥当些?只要我们兄弟齐心,配合采总指挥全面展开对敌余孽的搜寻工作。想必很快就能找出,逃窜的琐罗亚斯德教派高层。只要剿灭这些残党,驱虎行动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驱虎行动大功告成吗……”刘威看着还在尽力劝说自己的弟弟,不置可否的说道“希望如此。” “大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刘猛面露喜色道“那大哥你赶紧把我给解开,稍后和采总指挥好好解释一…” “好了小猛,你不用再说了。”刘威沉声打断了弟弟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想现在你还是当我,真的和降临派勾结了…” “比较好。” 第九百七十一章 皆非无穷 作为超然于现实之外的独立世界,镜月世界内的时间流逝,自是与现世不同的。当然不同的不仅仅是时间,可以说从内到外各处皆是迥异非常。 更何况此刻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为御外敌彻底翻转搅乱了整个镜月世界。非唯时间连同空间,都陷入了混乱异常的状态。因此其与普罗米修斯虽攻伐甚烈鏖战数论,现世所历时光亦不过堪堪转瞬。 当然如此剧烈的时间差异,亦是银袍男子刻意为之。在察觉到对手能够通过那道强行拓开的时空裂缝,不断召唤新的虚无领域以作补充之后。他便在打乱整个世界之际,格外在时间上动了手脚。以期不给对手,预留在镜月世界外的设置,更多恢复喘息之机。 不过普罗米修斯为今日之战,所谋所画何其深远。虚无空间之大虽不能算是无边无际,但储量之丰绝非短时间内,可以消耗完毕的。更何况在此过程中其对独立世界的领悟,进步亦极为迅猛。对于虚无之间的消耗,毫无疑问会越来越低。 同时他也深知自己的优势,也是自己最大的劣势。正因为他已将自己初步成形的独立世界剥离,所以用以对抗前者的虚无之间只能从外获取。为免被对手强行截断根基,普罗米修斯甚至放弃了自己进入时所用的,诱骗月光魔女协助开启的空间通道。献祭了巨量神躯碎片,强行在镜月世界内洞开了全新的空间通道。 是以眼下操纵着镜月世界的银袍男子一时间,既无法彻底摧毁他的虚无空间,又无力截断他赖为依仗的补给通路。纵然强行锁时施压,将整个镜月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也奈何不了其分毫。 抱持虚无之间强行固守的普罗米修斯,虽是摆出了副岿然不动的姿态,但他所求的自然不仅于此。正所谓蚌病生珠,他现在就像紧紧嵌在蚌肉中的那颗沙砾。于脆弱柔软的内部,不断刺激着敏感娇嫩的蚌肉。 至于银袍男子为了驱逐他,而所做的一切。都将如老蚌分泌的珠液。助他从粗粝普通的沙石,蜕变为光彩夺目的珠宝。到那时他将携虚无之间登临神位,加冕为创世之神。而镜月世界将成为耗尽精血的病蚌,被他彻底踩到脚下。 相持中的银袍男子并非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明白自己越是着力进攻,对方能够从中获得的领悟便越多。可事到如今他对这种饮鸩止渴的局面,也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这个结果在他没能以雷霆手段击溃后者时,就已经注定了。余下的就只有在不给后者任何喘息的情况下,赌对手的后续储备,不足以撑到其境界飞跃的那个瞬间了。 再者身在虚无之间中的普罗米修斯,固然是在冒着身死魂消的风险死撑。看似攻势凌厉的银袍男子,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想要维持这般疯狂的攻势,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 为了将月之领主所遗留的这缕意念召唤出来,大摆钟几乎消耗掉了包括自身在内,整个镜月世界内的全部生机。为此换来的则是,能够操纵整个镜月世界的强大力量。但另一方面,发动这般攻势的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不管银袍男子如何调整,镜月世界和现世之间的时间差异。哪怕在现世之中只走过几秒,对于身处独立世界内的两人来说,这场漫长的厮杀都是切实存在的。为此动用的力量和精神,可无半分折扣。 酣战至今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虽然还是副举重若轻的摸样。可他逐渐虚弱的状况,却早已自他身下拉动战车的银龙身上,尽数暴露了出来。出场之时一路播撒浩瀚星光的九条银鳞巨龙,此刻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气势。 睥睨天下的狂傲龙目中,慢慢覆上了层晦暗的阴霾。飘逸灵动的矫健龙躯,也渐失生机,僵硬迟缓恍若盘柱的龙雕。哪怕贯空巨龙形貌大小并未缩水,可本属神灵的超然气质,已经无法在其身上看到了。毋须沉心细视,前后差异有如云泥之别。 下方虚无之间中的普罗米修斯,自然早就看出了端倪。苍白如尸的僵硬面庞之上,不由得浮现出了观之瘆人的阴冷笑意。虽然相比银袍男子本身,辉煌夺目的光铸战车和拉车的九条银龙不过外物。 便是尽皆消耗了,对战车上的银袍男子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更谈不上就此分出高低胜负。但是这些外物的变化却向普罗米修斯,传递了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银袍男子的力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若是动用这等举世之力多久都毫无损耗,那么就算普罗米修斯准备再足天赋再高,也无法取得真正的胜利。储备的虚无之间再多,也是有限的。战斗中获得的领悟再精深,也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吸收的。 以有限对无限,纵然再奇诡的手段,多精巧的布局都终逃不过穷尽一途。纵使他能于战斗中强行晋升,跨越拦在所有a级异人头上的屏障,凝炼出独立世界。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耗到镜月世界彻底崩溃。不仅拿不到镜月世界的所有权,还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境地。 更遑论普罗米修斯的情况,较之曾经出现过的s级也大为不同。于真正凝聚出独立世界前,便已将自己以现越境雏形的领域,强行剥离下来了。该如何凝聚独立世界完成晋升,还需要时机成熟后从长计议。 而银鳞巨龙身上的变化,打消了普罗米修斯所有的担心和疑虑。银龙生机的悄然消散,预示着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节约力量。来和他打这场,不知何时休止的惨烈消耗战了。 或许前者能够坚持的时间更长,最后耗尽储备的他还是未能,抵住银袍男子的攻势。但至少眼下双方在意志上的比拼,显然是普罗米修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无心多做遮掩的银袍男子,已对自己能否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动摇。 此念既起,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自然也就无法将全部精力,都放在驱逐普罗米修斯这个棘手的入侵者身上了。当然这也并不奇怪,和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早已舍弃所有入场进行这场豪赌的后者不同。 相比整个镜月世界的安危,这里还有令银袍男子,或者说月之领主所留下的这缕残念更为挂念的存在。那便是此刻仍被封锁在,梦之山上魔女城堡之中的女儿——月光花。 对于连自己生命都可以坦然舍弃的月之领主来说,自己死后镜月世界的归属存亡,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管是落在谁的手中,存续或是毁坏,亦或者成为威胁现世安全的灾祸,都不是他会在意的事情。 他唯一在意的,就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月光魔女,是否能够在他死后平安快乐的渡过此生。看透了世事险恶的月之领主,除自己外不愿相信任何人。 且不说作为他的女儿,生来就是不会被现实所接纳的异人。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世事无常,他很清楚便是女儿能够赢得所有人的爱,也难免不会受到伤害。在现实世界中,本就是越爱越伤人… 思虑良久之后月之领主索性将自己的独立世界,彻底打造成了充满幻想的童话世界。使其成为最为梦幻美好,也最为坚不可摧的牢笼!打女儿出生前他便做好了准备,要让自己的女儿此生彻底远离俗世的烦恼。以至于在伪神之躯任源进入镜月世界前,月光花根本不知道还有现实世界的存在。 穷尽月之领主心血的镜月世界,自然不止有表面上的风光华丽。他还将操控镜月世界时间法则的力量,放入了他亲手所制的大摆钟内。将之作为自己不在之后,负责照料保护女儿的管家。 如遇试图威胁女儿月光花安危的入侵者,就可以将任何守护者的时间,倒退至其沉睡之前。甚至需要的话,可以将整个镜月世界的时间倒退回月光花出生前的样子。将整支实力恐怖的守护者大军,全部唤醒过来。 当然月之领主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在自己死后会出现,与自己同等级别的怪物。如果有这样的存在盯上了镜月世界,光凭那些实力不过与高阶异人相当的守护者大军,显然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所以在改造好镜月世界后,他将一缕残存的意念刻印在了镜月世界的深出。如果真的遇到守护者大军无法应对的劫难,就由这缕能够操纵这方世界规则本源的意志,应对来犯之敌。 若是能够击退强敌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实力相差悬殊,便是动用了这最后的杀手锏依然无力回天。那也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此随着镜月世界香消玉殒。这缕残存的意念确实是,月之领主留下的,守卫镜月世界的最终手段。但却不是他用来保护自己女儿的,最终手段。 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静静感受着力量的流逝。低头看了看虚无中的黑袍男子,又抬头向远处如水晶球般的梦之山轻瞥了一眼。几番权衡之后,终于在心中下了决断 第九百七十二章 花花之愿 笼罩着梦之山的透明防护罩不唯坚固,还将在镜月世界内爆发的种种冲突余波,尽皆阻挡在防护之外。不管是如耀日般灼目的光芒,还是大地崩裂的雷霆巨响,都无法影响到梦之山上城堡中的月光花。 当然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不代表站在城堡天台之上的月光魔女,就看不到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了。包覆梦之山的透明防护罩只是隔绝了外界的伤害,将那些可能会过度刺激到幼女的声光影像,压制到比较柔和的水平。躲在里面的月光花,还是能够清楚的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从父亲手中继承了镜月世界后,月光花虽然知道冬之地深出守护者们的存在。也无数次亲眼看到,负责照料自己的管家大摆钟,是怎么将沉睡的蛮荒巨兽唤醒。并让它们轮流在梦之山脚下巡视,守卫镜月世界内部的安宁。 但这回却是她生平首次,见到如此多的守护神明,从冬之地的深渊裂缝中飞出。那遮天蔽日的壮观景象,深深震撼了月光花幼小的心灵。 往日无比熟悉的童话世界,如今彻底的被卷入了守护者大军与入侵触手的惨烈战争中。哪怕被厚实坚硬的玄冰封闭,也终不免毁于战火的结局。无数守护者与触手崩坏陨落的末日景象,即便隔着屏蔽一切的防护罩,仍惊的幼女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至朝夕相处的大摆钟献祭了整个镜月世界内的生机,将那道月光魔女无比熟悉的背影自天边召唤了出来。绞着双手立于城堡高台上的幼女,才对着远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声啼哭既是因为熟悉的世界转瞬被毁,而感到的恐惧和悲痛。也是因为看到了那道能够给自己无限安全感的背影,终于可以放松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以及闯祸孩童看到家长到来时,内心翻涌上来的解脱与委屈。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与幼女的预想,发生了很大的出入。心目中那道无所不能的背影,并没有如记忆中那样摧枯拉朽的击溃“邪恶”的入侵者。指挥着无数恶心触手的黑袍光头男子,反而顶住了攻势在独立世界中渐渐站稳了脚跟。 虽然外貌与内心都很年幼的银发魔女,看不透双方这场比斗的凶险。但这不妨碍她清楚的意识到,父亲似乎并不能轻松的将入侵者,从自己的世界中丢出去。这令父亲在她心中无敌的形象,发生了剧烈的动摇。 好似感应到了幼女内心的不安般,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突然向防护罩中城堡天台上的幼女看了过来。掩映在漫天霞光下的面庞之上,闪过了一丝坚毅之色,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 下一刻原本站在车中的银袍男子举步轻迈,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倏然间跨越了无比遥远的距离,突兀的出现在了月光花的面前。那道连扭曲时空之力都奈何不了的透明防护罩,在银袍男子前恍若无物,表面也未因后者的闯出而泛起哪怕一丝波澜。 “爸爸!”眼角含泪的月光花,猛地扑到了银袍男子的怀中,犹带哭腔的说道“是花花不好,花花不该想要从家里出去,结果把坏人给引进来了,呜呜呜。” “没事,这不是花花的错。”银袍男子轻叹了口气,伸手轻抚着幼女如瀑般银亮的发丝,柔声的安慰道“是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花花,才让外面的坏人有了可乘之机。” “不,不是爸爸的错,是花花的错。”幼女紧贴在父亲腰畔的娇俏脑袋,直摇的如滚汤圆,在后者的银袍上抹上了片片晶莹的泪痕,兀自懊悔的涕泣道“都是因为花花听了坏人的话,帮坏人造了祭坛,才让那个光头坏叔叔闯了进来。” “这不怪花花,花花还小,被那些狡诈的坏人骗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身材大的银袍男子将女儿从怀中轻轻推开,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平视着少女梨花带雨的面庞,探手温柔的抹去挂在幼女脸蛋上的泪珠,心疼的说道 “都是爸爸不好,不该丢下花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的。让花花感到了寂寞,才会被外面那些坏人骗到。” “呜呜呜,花花知道错了。”耳听父亲安慰的话语,月光花心中愈加羞愧了起来。脸上的泪珠越摸越多,紧紧攥着父亲的大手哽咽的说道“毁了,都毁了,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花花的错,都被毁了,呜呜呜。” “好啦花花,不要哭了。没事的,那些毁了就毁了。”银袍男子捧着女儿精致的面庞,微笑着说道“只要花花没有受伤就好。” “那爸爸…”幼女勉强止住了抽泣,泪眼婆娑的抬头问道“我们的世界,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这…”迎着女儿满怀期冀的眼神,银袍男子犹豫了片刻之后,强行掩去了脸上的迟疑,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嗯,会的。” “真的吗?”听到这个回答,月光花的脸上顿时明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银袍男子笃定的答道“爸爸怎么会骗你呢。” “那那那,那花花的臣民,还有花花在外面的那些玩具。”幼女急切的追问道“它们也都能,活过来吗?” “可以,爸爸这回给你制造些,更有趣的臣民,更好玩的玩具。” “花花不要更有趣更好玩的。”幼女大摇其头,反复强调着“花花就要原来的,它们陪了花花好久了,花花不要它们就这么死了。” 唯有失去方才懂得珍惜,对于曾经拥有整个镜月世界的月光花来说。身边的父亲为自己创造的一切,自然都是理所应当属于自己的。从未从自己每天睁开眼睛,就在想方设法讨她欢心的造物们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经立此番劫难,过往熟悉的日常转眼便灰飞烟灭。这给幼女内心之中带来的打击,甚至可以与父亲离去的那日相比。蓦然之间她才发现,那些曾经习以为常到令她感到厌烦的日常,如今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不久前她还为了帮助普罗米修斯测试法阵的可靠性,能够满不在乎的将身边锡皮玩具士兵丢到现世,弃之如敝屣(详见第六百七十八章)。而今看着月之城堡内硕果仅存的魔偶们,她从未如此的期望,这些平日吵闹到令她感到厌烦的臣属们,能够永远的在自己身边陪伴下去。 感受到女儿心中因此涌起的懊悔与悲伤,银袍男子不由得为女儿的成熟而感到大感欣慰,连声应道“好,那爸爸就让它们都活过来,继续陪着花花,好不好?” “嗯,对了爸爸,还有那个。”见父亲满口应下,月光花又赶忙补充道“还有大摆钟!爸爸你一定要让大摆钟活过来啊,爸爸你能做到的,爸爸?” “大摆钟也要吗?”银袍男子淡笑道“花花不是不喜欢它,到哪都跟着你吗?” “虽然不喜欢,但是…”幼女底下头小声道“花花知道爸爸让它跟着花花,是为了保护花花。而且这次如果不是花花的错,大摆钟它,它也不会…爸爸,我想它回来。” “没问题。”银袍男子颔首道“只要是花花的愿望,爸爸都会帮花花实现的。” “嗯!花花相信爸爸,爸爸对花花最好了。”月光花终于破涕为笑,看着父亲充满稚气的说道“那爸爸你现在,就赶快将大家都复活!花花已经,已经想大家了…” “现在不行。”银袍男子这番没有径直答应女儿的请求,而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刚刚绽放的笑容僵在了幼女的脸上,月光花惶急的问道“难道刚刚都是在骗花花吗?爸爸明明答应了花花…” “爸爸没有骗你。”银袍男子扶正了幼女如瓷娃娃般精致小巧的面庞,平静的说道“爸爸会把我们的世界恢复成原样的,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不行…”幼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绪,再次动摇了起来。闪耀着如珠宝般光辉的银灰色瞳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父亲,犹不肯相信的喃喃自语道“不是的,爸爸答应了花花的事情,从来都是立刻去做的,从来都不会要花花等的。如果是爸爸的话,不会这样的…” “…爸爸你果然,还是在骗花花,对吗?” “爸爸没有在骗你。”银袍男子眼眸微垂,稍稍避开了女儿的视线,语气笃定的再次重复道。那样子与其说是,在劝说身前的女儿去相信他,毋宁说更像是在劝说他自己相信自己。 “那为什么现在不…” “因为就像花花你看到的那样,现在还有个很大的麻烦,需要爸爸去解决。”银袍男子耐心的解释道“爸爸要先将入侵我们世界的坏人赶出去,才能空出手来实现花花的愿望。” “那,那还有多久,爸爸才能把那个光头坏叔叔给赶出去啊?”幼女不安的说道“花花已经等不及了” “爸爸当然也想快点,把坏人赶出去。”银袍男子轻叹一声道“但是这件事,恐怕还要再花上” “一点时间” 第九百七十三章 盼父速归 作为独立世界的拥有者,月之领主便是镜月世界内独一无二的创世神明。在这方独立世界之中,无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在月光花的印象里,父亲如今天这般推迟应允了她的事项,还是记忆中的首次。 貌若幼女的娇小魔女只是因为历世太少,所以心思显的各位单纯。但女孩的头脑,毫无疑问是极为聪慧的。单从眼前父亲话语中那微不可察的迟疑,便隐约猜到了情况的严峻程度。莹润可人的小脸上,再度蒙上了几丝消抹不去的愁云,小心翼翼的嗫喏着 “那个,要是爸爸觉得…让大家都活过来很麻烦的话,那就只让…” “可以的花花,爸爸可以让大家都活过来的。答应你的事情,爸爸一定会做到的。”不愿女儿担心的银袍男子,竖指轻轻覆住幼女娇嫩的双唇,温声细语的说道 “只是花花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爸爸并不是以前的爸爸了。爸爸现在只是当时留下的,一缕意念而已。相比还活着的时候,无法瞬间搞定花花的所有愿望。爸爸要先把进入我们世界的坏蛋给赶出去,然后再为花花把一切恢复原样。” “不过花花你也不要着急,只要给爸爸点时间,爸爸保证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的。”银袍男子说着,顺便抬头望了望远处,仍被无数世界碎片纠缠研磨着的光头男子,语气笃定的说道“不过是只不自量力的蝼蚁而已,要不了多长时间爸爸就能搞定的。” “真…”心中犹疑尚未尽去的月光花迟疑片刻,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道“嗯,花花相信爸爸。” “花花真乖。”银袍男子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发顶,眼中满是欣慰的神色,柔声说道“待会儿呢,爸爸就要把入侵咱们世界的坏蛋,给彻底赶出去了。” “但是因为这个坏蛋非常的顽固,需要爸爸用点稍稍特别的手段。这个过程中呢,可能会对这里造成影响。所以爸爸要把外面啊,全部都严严实实的遮起来。” “等爸爸出去后,花花你就乖乖的回到自己房间里,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等花花你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会看到爸爸已经把我们的世界,恢复的和原来一模一样了,好不好?” “花花不要去睡觉。”月光花将自己柔嫩滑腻的脸蛋,向父亲的掌心之中蹭去,嘟着红如樱桃的小嘴低声说道“花花就在这里,等爸爸回来。” “那样的话,花花你可能要等好久哦。”银袍男子顶着女儿的额头笑言道“因为爸爸这次不仅要一点点的,把我们的世界恢复成原样。还要给花花准备些,特别的小惊喜。所以花花还是听话,去好好睡一觉比较好哦。” “真的吗?”月光花问道“是什么特别的小惊喜啊?” “欸,现在当然是不能说的啦。”银袍男子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一拧幼女的鼻头淡笑道“现在就说出来的话,那不就不叫惊喜了吗。不过爸爸保证,到时候花花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花花还是想在这…” “花花是不愿意,听爸爸的话了吗?”银袍男子眉头微皱,故作不悦的说道“在这样的话,爸爸要不高兴喽?” “呃,那好。”月光花小脸一僵,踌躇了片刻后说道“那花花就回卧室去,去等爸爸回来。” “嗯,花花真乖。”银袍男子看着情绪低落的女儿,胸中仿佛突然塞满了沉重的块垒。忽然伸手猛地将女儿揽入怀中,用力揽住幼女柔软的身躯。下巴紧抵在光滑如绸的瀑地银发上,低吟道 “花花,爸爸爱你。” “唔。”月光花反抱住父亲宽阔的胸膛,有些懵懂的说道“花花也爱爸爸。” “嗯,爸爸知道。” 与女儿拥抱了片刻之后,银袍男子豁然站起身来。按着幼女的双肩将其转过身,指着远处出入天台的水晶门催促道“好啦,快回屋里睡觉去,爸爸要开始办事啦。” 心中似有所预的月光花,并没有听从父亲的指示迈开脚步离去。而是将小脑袋瓜极力向后仰着,视线穿过额前散乱的发丝望向身后,执拗的问道“那爸爸,你这次不会再丢下花花离开了?爸爸你不在的时候,花花…” “花花好想你啊…” 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镜月世界中的月光花,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但是她对死亡的理解,却与常人很是不同。她在镜月世界中看到过,无数次的生命的轮回。不管是生的璀璨还是死的寂寥,都不过是父亲手中随意轮转的玩物。 因此月光魔女并未察觉到,父亲的离去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就好像以前经常发生的那样,有时候父亲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好久。当再次回到镜月世界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很多令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多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 只是相较于以往,这次父亲离开的时间,委实有些太久了些。久到待在镜月世界里的月光花,终于忍不住冒出了要去现世寻找父亲的念头。她并不知道现世的广阔,更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她以为老师任源所在的那个世界,和自己生活的镜月世界也并没有多少不同。 曾从伪神之躯任源口中听到的,那些在她看来光怪陆离的描述。恰如伊甸园苹果树上的毒蛇,对夏娃倾吐的引诱之语。令她在内心之中对那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充满了孩童般轻盈的幻想。 只是她终是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亲。唯有在去往现世这件事上,态度从未有过的坚决。她更不能理解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能让无所不能的父亲,都当场变了脸色。 就像她在约定中反复向普罗米修斯强调的那样,她去往现世之后并不打算留在后者那里。接受对方声称的供奉和照料。她想先去找自己的老师伪神之躯,让任源带着她去逛逛看看那些自己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事物。 然后再让伪神之躯帮助自己,找到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的父亲。想象着当父亲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脸上会是怎样一副自己从未见过的,错愕惊讶的神情。以及会不会满脸自豪的摸着她的头顶,盛赞能够做到独自出门的她,已经是个和父亲同样成熟的大人了。 在这个方面,哪怕是已经继承了独立世界的月光魔女。和平凡人家的孩童心思,也没有很大的不同。 可这次和父亲的重逢,却从开始就令她小小的脑袋瓜中充满了疑惑。不管任何时候,只要自己遇到了危险,父亲就肯定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对于这点,月光花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但这次自己闯出的祸事,严重程度显然超越了以往的总和。 并且她极为强烈的感觉到,这次和父亲的重逢,隐约也与过往有着根本的不同。只是直到现在可怜的幼女还是抓不住,在心头飘忽不定的那阵悸动。无论多么努力,总是无法看的真切。就连父亲掌心的温度,也透露出几分陌生的感觉。 “爸爸,答应花花,这次不要再走了…好吗?” 听着女儿满怀期冀的声音,银袍男子的脸庞极不自然的抽动了起来。他从未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过。哪怕时间重来,在他看来那也是不得不去履行的职责。他本以为这些年来,女儿已经适应了独自的生活。 而在此刻他发现,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我欺骗罢了。看着那双纯净无暇的银色双瞳,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将事实从双唇中挤出来。超然了世间万物的月之领主,此刻却窘迫的如同凡人。 或许他早就明白了,所谓超然了世间万物。不过是蒙在凡俗之上的,另一层虚妄而已… 原本银袍男子以为,身为月之领主残存意念化身的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再看眼月光花。是为了安抚住幼女焦躁的心绪,好全无顾虑的发动保护女儿的最终手段。以免过程中因为后者的不安,而发生意料之外的状况。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推动自己进入梦之山的,并非出于对最后流程的不放心。而是满满的,对于女儿的思念和爱意。就算轻松驱逐了入侵的黑袍光头男子,他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悄然消散。绝对会在复原镜月世界后,悄悄来到月光魔女身边,再抱抱自己深爱的女儿。 他仍不后悔当年的选择,但面对女儿,心中却充满了歉意。 “…好。” 沉默了许久之后,银袍男子终于还是选择再次,对自己的女儿吐出了谎言。当尾音离开他僵硬的唇瓣,早应没有情绪波动的内心,突然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爸爸从来都不骗花花的对不对?这次也肯定没有骗花花的对?”听到肯定回答的幼女,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雀跃,仍不放心似的追问着“说好了,爸爸你这次绝对不会再离开花花啦,对不对!” “当然,好啦快去睡。”银袍男子举手轻挥,罩住梦之山的透明保护膜瞬间便被朦胧的夜色笼罩,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接着他轻拍了下女儿的后背,转身再不迟疑,径化作一道流光向外射去。 “爸爸!花花会乖乖去睡的!”月光花伏在城堡天台的栏杆上冲着流光大声喊道 “你要快点,回来啊!” 第九百七十四章 最后手段 回到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将双眸从远儿所在的梦之山上移开,隐去了眼底最后一丝柔情。 在他的操控之下,黑色的屏障阻断了从防护罩中向外看去的目光,当然也隔绝了从外向内窥视的眼神。原本如精致水晶球般,无论整个世界如何变化,都稳稳坐落在镜月世界大地上的梦之山,此刻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感受着属于梦之山的存在气息已经完全消散,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缓缓松了口气,了却了心中仅存的挂念。望向虚无之间黑袍光头男子的眼神,也愈发坚定了起来。 作为月之领主所留下的,保护女儿安全的最后手段。当然不会只是道,能够遮掩梦之山存在的屏障。这不过是为了方便后续的流程,而进行的准备工作。 实际上早在月之领主还未陨落的时候,他便考虑过如果外来某天。有实力强横的怪物入侵镜月世界,对自己的女儿月光花造成了威胁。到时候为了确保女儿的安全,究竟应该怎么办。 封存在冬之地地下深出的守护者大军们,自然是能够应对s级以下的入侵者。但哪怕概率很低,也不能排除会有s级异人强行入侵进来的可能。 固然纵观历史连达到a级的异人都堪称凤毛麟角,能够成功凝聚出独立世界的s级异人,哪怕算上据推测中可能存在的两位,一只手也完全数的过来了。并且待自己陨落之后,世上便再无s级异人了。 但既然他自己能够成为s级异人,凝聚出超然现世的独立世界。那么就不排除在自己死后,会有新的s级异人出现的可能。更何即便不算月之领主自己,这种事情也已经发生过三次了。再发生个一两次,也并不是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不要说他留在镜月世界中的守护者大军。就算是月之领主本人亲自坐镇,也不敢说就能够确保。在和自己同级别的异人作战中,保住镜月世界取得最后的胜利。因为s级异人实在是过于罕见,连他自己也没有与同境界异人对战的经验。 不过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全盛时期的月之领主坐镇镜月世界,都不能确保获胜。那么待他死后不管为女儿月光魔女,留下多么精巧强大的防卫设施,都不可能帮助女儿对抗那般强大的敌人。 再考虑到除了伪神之躯那样极为特殊的存在,不管是降临派还是对灾部,只要是s级以下的异人根本威胁不到镜月世界的安危。因此月之领主陨落前只为女儿月光花,留下了一缕残存的意念,沉睡于独立世界的本源之中。 这缕意念并不是用来对付普通的入侵者,因为普通异人根本没有资格威胁到镜月世界的安危。当然也不是为了对抗s级的异人,毕竟这根本就毫无胜算。这缕意念的存在,是为了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仍能为女儿留下一线生的希望。 想要彻底隐瞒镜月世界的存在,这是不可能的。月之领主很清楚有许多双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这个巨大的宝库。他还活着的时候,就不缺觊觎他独立世界的狂徒。待他死后肯定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试图从女儿手中夺走镜月世界。 若真出现了能够威胁镜月世界稳定的存在,便是这缕残存的意念,发挥其作用的时候了。倘若对手是能够击败的存在,就顺手直接抹杀掉以绝后患,再将镜月世界恢复原样。若是如此刻操控着虚无之间的普罗米修斯般,难以处理的硬茬,那便直接启动最后的手段。 先将女儿月光花连同整个梦之山,完全封闭保护起来。然后将整个镜月世界作为消耗品,不计后果的对敌人发动攻势。直到找到机会,将封闭起来的梦之山偷偷割裂开来送出镜月世界。再将整个镜月世界彻底引爆,以期能够和入侵者同归于尽。 至于引爆镜月世界会不会给现实世界带来冲击,造成怎样的危害和影响。以及引爆整个独立世界,能不能给敌人带来致命的打击。这些和女儿安危无关的事情,就根本不在月之领主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同时引爆镜月世界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掐断那些贪图镜月世界的势力,继续尝试获取镜月世界的念想。这场自爆的影响范围越大,观测到真相的势力越多。那么趁机逃走的月光花,便越是安全。 这他最后为女儿留下的保命手段,可以说是简单粗暴。也正是因为如此,也分外的可靠有效。即便月之领主本人早已陨落,作为曾登临极限的s级异人。他仍将死后女儿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险情况,统统都考虑到了。并且为每种可能的情况,预留了万无一失的应对策略。 硬要说有什么,是出乎了月之领主预料的话。那就是这最后手段被逼出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 纵然考虑到未来会出现新的s级异人,也想到对方侵入镜月世界的可能。但是银袍男子怎么也不能相信,就在自己死后短短十余年的功夫。就蹦了普罗米修斯这样,无限接近s级异人的奇葩。 虽说还未能突破最后境界的黑袍光头男子,并不能算是真正的s级异人,而且还主动剥离了自身正在蜕变的独立现实。不过对方能够如指臂使的操控剥离的独立现实,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起码眼下银袍男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拿对方完全没有办法。 按照月之领主原本的预计,待到下个能够威胁自己独立世界稳定的s级异人登场,那肯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到那时自己的女儿月光花,肯定也早就已经成长为一名成熟且强大的魔女了。即便离开了镜月世界的庇护,也能够在现世之中,独自坚强的生活下去。 而更大的可能则是,下个s级异人的出现将是更为漫长的未来。非是永生之躯的女儿月光花,根本活不到镜月世界覆灭之时的来临。那时负责照顾女儿的大摆钟,会将月光魔女的遗体葬在梦之山上。这预留的最后手段,便是确保女儿尸柩安宁的最后保险。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月之领主索性将镜月世界的时之规则,交给了陪伴女儿左右的大摆钟。让后者除了在危机时刻,用此唤醒沉睡中的守护者。同时也尽可能的延缓甚至倒转,镜月世界内的时间。让寿命有限的女儿,能够以这种方式,尽可能长久的享受人生。 直至女儿厌倦了漫长的寿命,或是最终迎来了那避无可避的极限。便在这方由他亲手打造的,梦幻般的童话世界中。安享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深沉的长眠。 饶是月之领主智虑百算,也没有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急。快到女儿还没有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魔女。急到他甚至不能够,和深爱的女儿好好的进行最后的告别。他无法想象没有了自己的庇护,心智尚且年幼的女儿。该如何去面对,镜月之外那危机四伏的世界。 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这么做。下方虚无之间里黑袍光头男子的表现,已经赤裸裸的预示了,今日这场搏杀的结局。僵持下去只会让镜月世界,成为后者登临顶峰的垫脚石。 届时后者会如何处理镜月世界,以及继承了镜月世界的月光魔女,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开蚌取珠之事古已有之,没有人会关心病蚌的下场。能够入汤镬之中求得速死,都将是难求的奢望。 “绝不能让花花和镜月世界,落到他的手中!”不需要任何的迟疑与犹豫,银袍男子便在心中做下了这个决定。为今之计他只能盼望,被封闭在梦之山中的女儿,能在月之城堡剩余的魔偶们辅佐下,尽快成长起来。 成长到能够主动打破,自己封闭梦之山的禁制。而不是被想要搜寻她下落的敌人先一步找到,从外面摧毁他遗留给亲生女儿的,最后的保护。 “呼!”银袍男子抬起头来,长长的吐出了口气。拉车的九条遮天巨龙,仿佛回光返照般恢复了生机与活力,仰头发出阵阵穿云贯石的清越长啸。 “抱歉了,花花。爸爸这次恐怕,要食言了…”银袍男子无声的呢喃着,眼神也骤然凌厉了起来。分割成万千碎块如阳光下万花筒般,急速流转的镜月世界。此刻猛然间变的更加疯狂了起来,乃至整个世界的本源,都跟着散发出剧烈的不稳定气息。 “前辈,您这是何意…”身处虚无之间中的普罗米修斯,立刻便查觉到了整个世界的变化。也由不得他不发现,拱卫着他的虚无之间在这无比狂暴的攻势下,眨眼间便被消磨掉了大半! 压力骤增的普罗米修斯轻易便猜出了前者的意图,边从身后的时空裂缝中,召唤更多的虚无之间来填补损耗。边神色自若的看着空中的银袍男子,淡笑着提醒道“前辈,我若没记错的话,您的女儿月光魔女尚还在镜月世界之中呢。您这样粗暴的运使世界本源之力,就不怕伤害到您的宝贝女儿吗?” “哼!”银袍男子冷笑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小贼。” “在下知道前辈,您想要干什么。”普罗米修斯意味深长的笑笑道“我和您不一样,我可是很关心花花安危的。既然您不在乎亲生女儿的死活,那在下就不得不” “僭越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互示底牌 对于今日自己入侵镜月世界之举,若是失败了会怎样这个问题。普罗米修斯并没有考虑过,也不需要去考虑。若是没能战胜月之领主留下的防御系统,那么他必死无疑。 不过对于如果自己能够在对抗中取得上风,事情会超哪个方向发展这个问题。他的心中则早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他很清楚作为镜月世界曾经的主人,月之领主的软肋,正是对方的亲生女儿——月光魔女! 哪怕只是面对月之领主留下的残存意念,双方之间也是存在不可忽略的实力差距。但今日之战,普罗米修斯并非全无优势。而他最大的优势便是,相比于前者对自己的了解几乎为零。他对于前者的了解,已经达到了极为深刻的程度。 当年陨落的月之领主根本无法知道,在十多年后会有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异人,半只脚迈入了具现独立世界的领域。并且将贪婪的目光,投到了他留下的镜月世界上。甚至于此刻成为了,足以导致这方世界毁灭的最大威胁。 而普罗米修斯则不然,这些年来他几乎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对于镜月世界的研究之中。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怎样才能彻底的将月光魔女的工坊据为己有。并且在普罗米修斯的背后,还有着强大的情报源作为支持。 有史以来关于月之领主全部有记录的相关记载,都被送到了普罗米修斯的手中。让他得以对前者的特殊能力,人生经历,外貌特征,乃至性格习惯等全方位,进行深入的研究与了解。大到对方的着名事迹,小到被记录时可能的心理活动,皆是他苦心研究的方向。 虽说从总量上来看,有关月之领主的记录颇为有限。大量的研究结果,也多是建立在繁杂的推理和猜测之上。但这些年的努力,仍让普罗米修斯获益匪浅。在心中构建了一个,相对完善的认知模型。 在别的事情上,或许这些脱离于被研究者的情报,可能有所偏差。但唯有一点,他是无比确定的。那就是在整个镜月世界中,月光魔女对于前者的重要性,是压倒一切的。 甚至可以说,女儿月光花,是月之领主唯一在意的存在! 无论陨落的月之领主留下了何种防御机制,来确保女儿的安全。为免侵入镜月世界的敌人占据优势,对月光魔女造成威胁。前者绝对能够做出,牺牲掉整个独立世界来保护女儿月光花安排。 反过来说,只要掌控了月光魔女,那么便等于掌控了月之领主的命脉。进而掌控了,整个镜月世界! 查觉到银袍男子操纵使用镜月世界的手法,愈发粗暴疯狂之后。失却了对梦之山感知的普罗米修斯意识到,对方终于要动用最后的手段了。而他为此今日之战所准备的最妙手,也终在此刻解开了面纱。 随着虚空之间中普罗米修斯的话音落下,那些被银袍男子分割镜月世界研磨碾碎的虚无之间碎片,从死寂中重新活跃了起来。就像撒入了浪潮中的大捧银箔,随着奔涌的水势不住的翻腾。 过于渺小的虚无之间碎片,在银袍男子的压迫下自然翻不起什么浪花。可问题在于,在普罗米修斯持续不断的召唤下。被卷入镜月世界中的虚无之间碎片,总量已经变的太多了。 故而在亲身观摩体会了,前者操控世界本源之力的手法许久之后。他也渐渐摸索出了,其中的些许门道和技巧。加之被剥离的虚无之间无论如何损伤,都不会对普罗米修斯本身造成直接伤害。运用尝试起来便更加肆无忌惮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损失了被控制的几块碎片罢了。而这些虚无之间碎片,短时间来看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 这些混在镜月世界中不断聚合壮大的虚无之间碎片,在普罗米修斯的操控下逐渐显露出与银袍男子分庭抗礼的苗头。虽然离争夺这方世界控制权的程度还很远,却已经在慢慢脱离前者掌控了。开始竭力的试探搜索,被对方隐藏起来的梦之山。 见此情景银袍男子不由得嗤声冷笑,一眼便看穿了普罗米修斯的意图。对于后者想要凭借女儿月光花,来避免他引爆整个世界的想法了然于胸。彼此僵持到这个地步,各自心里的算盘,已是毋须遮掩的阳谋了。 但他既然敢当着后者的面,将女儿所在的梦之山藏起。便是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被其从无数世界碎片中,将之再找出来。遮蔽梦之山的保护屏障乃是当年月之领主尚还在世时,亲手所设。 便是眼下普罗米修斯有能耐,将以隐匿见长的幽匿神隐隐士,和以推演见长的阴阳策断洛东带来。面对境界碾压的对手,也休想勘破梦之山的遮蔽手段。更不要说从无穷无尽急速乱序扰动的世界碎片中,找出月光魔女的实时方位了。 “小贼,我承认之前我小瞧你了。”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须发皆扬,衬着周身明耀夺目的光辉,凛凛之势直如无敌天神。面色冷蔑的盯住了后者,戟指厉喝道“能够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你也尽可以自傲了!” “前辈此语,实是令在下倍感自豪。”普罗米修斯恭恭敬敬的回道“但在下今日舍生来此,可不是仅仅只为了,从前辈口中讨句褒奖以彰己名的。” “呵,难不成凭这点本事,你就想从我手中,拿走镜月世界不成?小贼,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些。今天我既在此,这镜月世界,你拿不走!趁早乖乖带着你的家底滚出此地,方是正途。”银袍男子嗤声冷笑,说到最后语气愈发的森然 “如若不然,我只怕你再没机会,活着从这里离开了。” “是吗?”普罗米修斯侧头轻瞥了眼身后的仍在不断喷吐倾斜虚无之间的时空裂缝,淡笑着说道“在下还以为到了这个地步,前辈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我从此地离开了呢。” 引爆整个独立世界后果会有多么恐怖,纵然普罗米修斯甚至银袍男子本人都未亲眼见过,亦知其烈度绝非等闲。纵然今日换做同为s级的异人闯入此地,在世界湮灭的余波中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是办不到的。 尽管回到现实世界的空间裂缝,一直被普罗米修斯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但要是银袍男子真打算毁掉镜月世界,不要说来不来得及完成折跃。便是回到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与呆在这里不见得能有多大区别。 而从银袍男子将梦之山藏起来的时候,普罗米修斯就明白前者已是决意鱼死网破了。哪怕他这时鸣金收兵,主动退出镜月世界。对方也断不可能放任一个,能够逼其底牌尽出的对手安然离开。 不然待他回去将今日所获彻底消化吸收,下次再入镜月世界之时,银袍男子便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了。只需朝前者杀意凛然的双眸望上一望,便知对方已经打定主意必要斩草除根了。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不过是还未来得及挑好方位,将月光魔女偷偷送出去罢了。 “你既不走,那就不要走了!” 被揭破意图的银袍男子也不打算与后者,做口舌之上的争执。手势忽然一变,无数环绕虚空之间的世界碎片流转益急。边追踪压制满世界乱窜的虚无之间碎片,边伺机积蓄力量。要将包裹着梦之山的世界碎片,远远的送出镜月世界自爆的波及范围。 “我想前辈,您还是冷静下比较好。”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普罗米修斯仍不见丝毫慌乱。竖起苍白如蜡的手指朝着远处轻轻一指,神色从容的说道“不然伤到了令爱,可就不好了。” “这怎么可能?!” 掌控着整个镜月世界的银袍男子,不必转头便知道后者所指的方向上,究竟有什么。他甚至清晰的觉察到,大量受后者遥控的虚空之间碎片。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梦之山所在的世界碎片聚拢而去。好似无数悍不畏死的飞蛾,径直的冲向暗夜下仅有的火源。 无论银袍男子怎么调整世界碎片间的相对位置,汇聚而起的虚无之间碎片,仍如嗅到血气的鲨群。紧紧的咬在后方,不肯放过自己的目标。这表明方才那一指,绝非后者虚张声势亦或凭空揣测。 站在那片死寂虚空中的黑袍男子,真的能够确定被自己所遮掩的梦之山,此刻在镜月世界内的实时位置! 在后者的干扰之下,银袍男子再难轻易的将女儿从镜月世界内,抛送至爆炸波及范围之外了。他还未及将自己的底牌彻底掀开,便被对方抢先出手,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 梦之山顶的月之城堡天台上,满怀挂念的月光花并没有遵照父亲的指示,乖乖的回到卧室中睡觉。而是站在外面,忧心忡忡的凝望着晦暗的天空。在不安中不断祈祷着,父亲能够快点消灭入侵的坏蛋,安然无恙的回来履行和自己之间的诺言。 与此同时月光花不知道的是,从她卧室中的一个巨大的封闭皮箱内,正不断散发着微不可察的诡异波动… 第九百七十六章 灵魂坐标 如无意外的话,普罗米修斯是无法实时追踪到,藏匿着月光魔女的世界碎片。可眼下恰恰就发生了,这令银袍男子完全预料不到的意外。而这意外的源头,便落在月光花卧室中,那个储有四名活替人偶的黑皮箱子中。 自从伪神之躯任源口中,得知了除自己生活的镜月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存在后。月光花便一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外面世界,有着无数和自己同样具有独立思想的人类这点,份外的好奇。 因为整个镜月世界可以说,是月之领主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量身打造的。即便是负责贴身照料月光花的大摆钟,在个别原则性问题外,对魔女的指令也是百依百顺。独立思想这种事情,既无必要也无用处。 乃至每当月光魔女进入睡眠之后,世间万物皆尽归于沉寂。只余确保内部安宁的守卫,在人面月亮的监视下四处巡查。直待月光花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世界方才重新恢复活力(详见第三百一十六章)。 这就使得月光花对于教授她炼器制偶之术的伪神之躯任源,所描绘的芸芸众生景象充满了渴望于好奇。每天都能见到数百甚至上千,自己完全不知其所思所想,更无法完全掌控的人类个体。这该是多么神奇和有趣的事情,单是稍稍想象一下。就令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的幼小魔女,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是以当初收到普罗米修斯送来的那四名人类时,前所未有的喜悦瞬间淹没了少女的内心。想要将亲生女儿,永远置于自己完美保护中的月之领主。是绝不愿意见到现世的普通人,与月光花产生任何接触的。 而一心想要掌控月光魔女的伪神之躯任源,只会着力于反复向幼女灌输。现世相比镜月世界所独有的,种种奇妙景象。至于带几名凡人给月光花看,已经可说是决定胜负的杀手锏了。不到关键时刻,任源是万万舍不得打出这张牌的。 因此哪怕镜月世界对不具备独立现实的普通人,排斥并不怎么强烈。在接触到普罗米修斯之前,月光花也没能见过任何能够称得上具备“独立思想”的普通人。 等到被对灾部高层为施行驱虎行动,而从异人监狱中放出来的任源。想利用这张牌重新巩固,自己和月光魔女之间的关系时。却是为时已晚,已被图谋镜月世界的普罗米修斯暗中捷足先登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四名被普罗米修斯当作礼物送入镜月世界的普通人。对于月光魔女来说,无疑是最为珍贵的玩具。介于月之领主对人类的排斥,依照镜月世界的法则之力,普通人是无法在其中长时间逗留的。 为了能长久拥有和把玩这四个珍稀的玩具,月光花取了四人各九币灵魂制成活替人偶。再用制器之术,制成了装载四名人偶的黑色皮箱。 平日里她经常将之取出观赏亵玩,放置在亲手为其打造的各种微缩户外场景中。观察着这些拥有“自主意识”的精致活替人偶,种种出人意表的行为反应以此为乐。 这也正是当年传授其炼器制偶之术的伪神之躯任源,暗中所打的如意算盘。月之领主不愿女儿接触外界,凡人又无法在镜月世界中生存繁衍。便用这种方法以作替代,慢慢培养月光魔女对现世的兴趣。直到时机成熟,顺势将其诓出这方独立世界。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之后事态的发展显然没有顺遂任源的计划。传授给月光魔女的炼器制偶之术,反倒白白给普罗米修斯做了嫁衣。同时这也成为了,后者计划中极为关键的一环。 此刻放置在月光花卧室中的黑色皮箱内,正发生着极为剧烈的变化。四个人偶中除了赵构的人偶,还保持着正常状态。其余三个人偶的身上,都同时窜起了若隐若现的淡蓝色火苗。 被蓝色火焰包覆的三名人偶,并没有显现出明显不适的状态。在各自的房间中纷纷昂起头来,隔着厚厚的皮箱朝同一个方向望去。仿佛在那未知的远方,有什么东西正凭空散发着巨大的吸引力。 而在普罗米修斯侵入镜月世界前,便早早进入了虚无之间的叶灵。此刻正站在隐匿于虚无之间内的,一座并不起眼的八角形祭坛之上。 祭坛正中并排放置着四口打开的水晶棺,其中一口内部空空如也。其余三口之中则躺着两男一女,面色淡然眼睑频动,像是正在做着什么香甜的美梦。那名睡于棺中的娇小女子,看样貌赫然正是孟浮笙十多年前失踪的母亲——艾迪。 四口水晶棺前,各放置有尊造型古怪的铜雕异兽。除却空置的那口水晶棺,其余三尊异兽的口中正缓缓喷涂着飘渺的烟雾。似是在铜雕异兽的腹腔之中,点有礼佛敬神的熏香一般。 站在八角祭坛之上的叶灵正催动秘术,凭借早已备好的素材法器,引动棺中三人与月光魔女卧室中,黑皮箱内三名活替人偶间的灵魂共鸣。并将感应到的结果,通过虚无之间不断告知教主普罗米修斯。 操控镜月世界的银袍男子,虽然遮蔽了梦之山的存在。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女儿的卧室中,竟埋有这支奇兵。他只是想将女儿所在的世界碎片遮蔽起来,以便能够送往无人知晓的地方,好给身处其中的月光花平稳成长的时间。 但他并不想就此,将女儿彻底困死在这方小小的世界碎片中。是以虽然他施下的禁制与掩匿存在这方面,有着绝强的效果。但并非如铁板一块牢不可破,亦留有将来女儿破壁而出的余裕,这便给了普罗米修斯可趁之机。 灵魂之间的共鸣,本就是颇为玄奥的领域。更何况为了确保活替人偶的灵性,当初在制作之时,月光魔女各位注重保持了,人偶与主体之间灵魂沟通的顺畅。这就给此刻催动共鸣仪式的叶灵,大开了方便之门。 虽然即便知晓了梦之山所在世界碎片的实时位置,普罗米修斯仍看不穿月之领主施加于上的防护之壁。但能够定位那三簇共鸣的灵魂之火,对于眼下的他来说也尽够了。 须知月光花对于这四个难得的人偶极为爱惜,平时若不是随身携带把玩,便是牢牢的锁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日常的清理维护,皆是亲历亲为不许魔偶们插手。如今正成为了,标示梦之山所在的绝佳坐标。 “混蛋!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见如何变换世界碎片的位置,都甩不脱虚无之间碎片的追蹑。站在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登时勃然大怒,对着下方的黑袍光头男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虽不知对方究竟是如何,找出自己女儿所在位置的。但银袍男子非常清楚,这么拖下去的话,情况只会更加不利。随着越来越多的虚无之间,被普罗米修斯从空间裂缝中召唤而出,能够为后者所用的碎片也会越来越多。 届时莫说要将女儿悄无声息的送出去,只怕能不能维持对那块世界碎片的掌控,都是未知之数。若是后者豁出一切强攻梦之山所在之处,以其连镜月世界外部屏障,都能强行破开道缝隙的实力。威胁到其中女儿安危的可能,恐怕也并不为零。 想到这里银袍男子不再迟疑,既然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了女儿方位,那便不必再费力做戏了。心念再动,大量世界碎片化为层层剧烈的时空风暴,向着梦之山所在的世界碎片强势卷去。将凝聚起来如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的虚空碎片,再次狠狠的碾为齑粉。 看其势头,竟是要当着后者的面。将藏有女儿月光花的世界碎片,从独立世界中抛掷出去。这也表示银袍男子也是铁了心,要将对方的命强行留在这里了。 “前辈,在下刚才就已经反复提醒过您了,您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普罗米修斯望着远方骤然暴起的时空风暴,好整以暇的说道“就算您真的有把握能够,将我的命留在这里。那被您抛弃的令爱,届时又该如何自处呢?” “您想的没错,在下确实没有那个能力,看穿您用以遮蔽那块世界碎片存在的手段。但是您就不好奇,在下究竟是怎么知道,令爱是寄身在那块世界碎片中的吗?” “而只要能够掌握这个方法,不管是谁都可以轻松找到令爱所在之地。不管前辈您将令爱藏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普罗米修斯略作停顿,提高了音调悠然说道 “前辈,我不妨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您以为我是从谁的手中,获得了这门锁定令爱位置的法门呢?在下知道您打算引爆这镜月世界,将我彻底埋葬于此地。” “在下固然没有实力,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但此举波及之广,前辈您觉得他们会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呢?届时就算不是出于报复,他们也不会放过前辈您孤身一人的女儿?而且就算不用我提醒,想必前辈您也察觉到了。其实他们此刻早就已经,开始动起手脚啦。” 这边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闻言仰头四望,将意识探出了镜月世界之外细细探查了片刻。顿知后者所言非虚,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第九百七十七章 外来异力 悬挂在s市上空的月亮并不是月亮,而是月之领主陨落后所遗留的独立世界。这件事是个秘密,但也不完全是个秘密。 对于不够实力去知晓这件事的个人或势力来说,纵然知道了月之领主及其独立世界的存在。也没有能力去看穿,s市上空这番偷天换日的事实真相。而对知晓这件事的势力例如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来说,自是从未放松对其的关注和监视。 作为镜月世界的“创世神明”月之领主,所遗留下来的意念。银袍男子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也未曾将此事过于放在心上。毕竟知道镜月世界的存在,和威胁到镜月世界的稳定,这完全是两码事。 为了在自己死后独立世界仍然能够稳定的维持下去,月之领主是用镜月世界,替换掉了s市千万市民对月亮的认知。如若真的出现了新的s级异人,这月光魔女的工坊是无论如何,都可能隐藏起来的。 反过来只有没有出现,实力达到这个层次的异人。那么镜月世界为女儿月光魔女所提供的保护,就是无敌的!任何觊觎镜月世界的个人和势力,首先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能力突破独立世界的屏障。 其次还要顾虑到,这么一座完整的独立世界。真要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将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单凭这点z国的对灾部就不得不站出来,成为守护镜月世界安稳的第一道防线。 实际上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对普罗米修斯出现在镜月世界内这点,感到稍稍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时时刻刻紧盯着镜月世界的强大势力,可不止一方。 缘何会让这名黑袍光头男子,这样大摇大摆的侵入了镜月世界。并凭一己之力,在这方世界中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就算都自认无力掌控镜月世界,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后者在此肆无忌惮的搅风搅雨,将这无量宝库拱手让人吗? 即便真的都放弃了对镜月世界的争夺,难道就不怕他们两人的战斗引发镜月世界崩坏,波及到现实世界造成重大伤亡吗? 起先因为战况焦灼,手段顽强的后者令银袍男子颇感棘手。是以没有分心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只当是后者隐匿手段高明,找到了避开外部势力监视的契机。才得以顺利的将局势,倾斜到这步田地。 然而那些观测着镜月世界的势力再怎么迟钝,在他操纵世界本源之力大打出手的时候。也该发现往日稳定的监视目标,眼下正发生多么可怕的惊天巨变了。没有道理直到现在,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而当他在普罗米修斯的提醒下,将意识伸出镜月世界外探测一番之后。方才警觉原来他们早就已经悄悄有所动作了,并且显然并不希望在独立世界内鏖战的两人发觉。 当然现在看来,只是不希望他发觉而已。因为从面前黑袍光头男子的言语来看,后者对此早就了然于胸了。 “你是他们的人?”收回意识的银袍男子死死盯着后者,寒声质问道“你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前辈您误会了,在下并不是他们培…呵呵。”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摇头轻笑道“不过就算在下这么说,前辈您恐怕也不信?” “哼。”银袍男子冷笑道“你若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出手帮你?” “我想可能是因为,前辈您留下的镜月世界,这些年已经让他们感到非常困扰了?”普罗米修斯淡笑道“再说只是压制这方世界的异常波动扩散,最多只能算是防止事态扩大,可还远远算不上是拉偏架?” 说完普罗米修斯仰起脸来,看向前者的眼神满是神秘莫测的味道,拖长了尾音悠然说道“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才到,他们出手帮我的时候。” 几乎在后者话音落下的同时,站在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立刻感到强大的压迫力,从镜月世界外围滚滚而来。总量惊人的逆向波动轰击在疯狂变幻的独立世界之上,强行对催动无尽世界碎片的本源之力,进行深度的中和与消磨。 虽然从外界介入的这股异常之力,组成有些斑驳庞杂。论精纯程度,自是不如由普罗米修斯亲自操纵的虚无之间。但仅就这股异常之力的量级来说,却达到了极为惊人的程度。即便是后者储备了十余年的虚无之间,所压榨出的异常之力也难与其争锋。 数量如此庞大的异常之力,在进场的瞬间变打破了两人之间摇摇欲坠的平衡。如水银泻地般嵌入镜月世界内,无数高速运动的世界碎片之内。仿佛倒进魔方缝隙的强力胶水,牢牢的裹缠于镜月世界的碎片之上,大大迟滞了银袍男子操纵的速度。 反倒是被普罗米修斯所指挥的虚无之间碎片,在两股力量的绞缠中如鱼得水,极为轻松自如的运转着。自外而入的庞大异常之力犹如化身成为了,供虚无之间碎片流转的高速通道。对于穿行在自己内部的这股异种力量,可说是完全熟视无睹。 正反叠加之下,战场形势瞬间逆转了过来。光是为了压制普罗米修斯,银袍男子便已经倾尽全力了。此刻还要分心应对突如起来的外界力量,顿时令压力骤减的后者缓过气来,轻松的占据了上风。 原本作为银袍男子最大依仗的镜月世界,此刻反倒成为了牵制他行动的掣肘。手握战锤巨盾身披重甲的骑士,在战场上当然要强于赤身裸体仅持短匕的刺客。但若场景换成水下,那么全副武装的铠甲立刻就会变为,禁锢住骑士的贴身牢笼。 浩如繁星的世界碎片为自外而来的异常之力,提供了庞大的受力面积。本无法撼动镜月世界屏障的外力,反倒得以凭借源源不断的数量优势,强行拖住了前者的力量运转。待银袍男子再想重塑镜月世界屏障的时候,已是急切间不可骤得了。 总量大到这种程度且能保证稳定输出的异常之力集合,显然不是个体能够提供的。甚至不是普通的势力,能够拿出来的大手笔。凝聚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十年积蓄的普鲁米修斯都自愧弗如,背后势力是谁已是呼之欲出了。 意识到这点的银袍男子胸中燃起滔天怒火,即便是周身夺目的光芒,都掩盖不住他铁青的脸色。奈何女儿所在的梦之山仍滞留于独立世界之内,投鼠忌器之下他根本不能就此引爆镜月世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袍光头男子在外力的帮助下,从密不透风的压制中脱身出来。 “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自围困中缓过气来的普罗米修斯朝外望去,启唇轻笑道“嘛,不过确实是帮了我大忙了。” 说着话普罗米修斯将目光,再次锁定到了远处,月光魔女寄身的那块世界碎片上。从容的操纵着周身的虚空之间,排开力量大减的镜月世界碎片。在银袍男子直欲隔空将他千刀万剐的愤怒目光中,朝那片世界碎片缓缓行去… … 顶着断断续续的夜雨,站在辰辉打赏楼顶的鱼谦和任源,仍在仰头认真观察着月亮的状况。 准确来说正在观察镜月世界变化的,只有任源自己罢了。鱼谦也只是有样学样的,跟着后者昂着脖子,朝后者视线落点所在猛瞧。但实际上除了淋了满脸冷雨,他根本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 “不是…我说你确定,我应该能看到镜月世界吗?”鱼谦用力的摸了把脸上的雨水,语带不满的嘟囔道“我怎么除了黑漆漆的乌云,啥都没看出来啊?” “部里的检测结果不是说,上次琐罗亚斯德教派地牢中的拜月仪式后,你也是受到影响的个体之一吗?”任源仍盯着天空,随口说道“再加上我还带你进出过一次月光魔女的工坊,你和镜月世界肯定建立了联系。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不可能没有任何感应。” “好家伙,照你这么说这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了?”鱼谦啧声道“可问题是我现在确实除了漫天乌云,什么都看不到啊。我说是不是我和镜月世界的联系,还没你想象的那么深啊?” “你都是进去过一次的人了,还要怎么才算联系深?要不是你的问题,那就是这乌云有问题了…”全服精力都放在天上的任源无心去研究,身畔的搭档为什么对镜月世界的异变毫无感应,随口敷衍道“你看不到就看不到,我能看到就行了。反正你看到了,也没什么用。” “呃,就算我看到了也没什么用,我这来都来了…”鱼谦仍不甘心的追问着“话说你不是号称什么,‘移动的超级异人秘典图书馆’吗?你就没有什么简单使用的秘术,例如开天眼什么的,帮我也弄弄,让我看看镜月世界现在到底…”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正在凝神观察的任源突然面色大变,唇间罕见的爆出了连串的粗口,一把按住了搭档道“别吵别吵别吵!这下真是出了大事了!我的天啊,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鱼谦登时被后者突然间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赶忙反问道“你别光卧槽,我这看不到呢,你倒是说事啊!” “镜月世界怎么会,哎,这一两句还真是说不清楚。”情急之下任源右手拇指一错划破了食指指肚,扭头对搭档说道“你不是问有没有让你也看看的办法吗,我这就给你整。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是…” “自己看。” 第九百七十八章 混乱红月 神色凝重的任源伸手按住了搭档鱼谦的脑门,将挂在指肚上的血滴,均匀的抹在了前者的眼皮上。连其两道粗 黑的剑眉,都染上了丝丝暗红。边抹口中边絮絮叨叨的念念有词,一股生硬的血腥味,在对方黝黑的面皮上扩散开来。 “嗨,既然有这种简单实用的开天眼秘术,你早点给我用上不就好了吗?”紧闭双眼任由后者施为的鱼谦,口中嘟嘟囔囔的抱怨道“我也不用这么半天像瞎子似的,什么关键的情况都没看到。” “我说老鱼你不会以为,这类秘术是什么好东西?”任源捂着搭档的双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话说在前头,我这是利用我的血作为媒介。短时间内提升了你双眼,对异常波动的敏感度。” “待会你睁开眼睛之后,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慌张。老老实实顺着我给你指定的方向,就能看见镜月世界的异状了。另外你眼睛的提升只是暂时的,不舒服的话就忍一忍,一两个小时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只是暂时的啊?我觉得搞个半永久的也不赖啊。”鱼谦感觉到后者触在自己眉弓上的双手已经停了下了,料想施术过程已经完毕,张口问道“我现在可以睁开眼了吗?感觉除了有点血腥味,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啊。” “噢,没感觉不适是吗?”任源将手指收了回来,不置可否的说道“弄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感…”鱼谦边说边睁开了眼睛,话音未落浑身便陡然一颤,若不是后者从旁及时扶住,几乎就要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 映入他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数说不上什么色彩的线条,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那些杂乱纷繁,不断急速抽搐扭动的线条,疯狂的冲击着他的视网膜。将海量目力难辨的混乱信息,一股脑的塞进了他的识海中。 过于巨大的信息流在瞬间,就拉满了他大脑的负荷。这些讯息明明只是通过眼睛,传递给了鱼谦。但庞杂的情报却令他感到整个脑腔,都在不断的共鸣着无意义的噪音,口中也飞快的泌出大量苦水,几乎就要抑制不住的大声呕吐起来。 在这刹那他感到面前简直像是密密麻麻的摆放了,成千上万台闪着雪花响着噪音的老式电视机。急剧扩张的目力将可视和不可视的光谱,以及散布在空间中的异常波动统统纳入了视野。短时间内大量接受的情报,令他感到头痛欲裂苦不堪言。喘息了良久,方才渐渐的缓和了过来。 “你还好老鱼?”任源轻拍着搭档的后背,撇撇嘴问道“现在还感觉,没什么不适的吗?” “还凑合,就是感觉脑袋像是被人用高尔夫球杆,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鱼谦晃了晃头,踉跄着站稳脚步,说话都透着虚浮“话说你们异人平时看东西,都是这个样子的?真不会觉得头昏眼花吗?” “是也不是,再说异人和异人又不一样。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嘛,异人之间的差异,可不比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异小。”任源随口解释道“主要问题在于,你还不习惯这种视物的方式。就像你平时不会注意到视野里自己的鼻子一样,习惯了自然就能将无用讯息忽略掉了。” “唔,我感觉我好像,能渐渐适应下来了…”鱼谦用力的眯着眼睛,尽可能的压缩自己的视野,在经立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大脑开始逐渐的恢复了些清明。 状况刚一好转,他便急忙昂起头来询问“那我现在应该,能够看到镜月世界了?你不是说出现大变故了吗?是在哪个方位来着?” “哝,在那呢。”任源抬手指向漆黑的云层“你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了。” “卧槽!卧槽卧槽!”仰头看去的鱼谦,视野被轮巨大混沌的赤色星体彻底占据了,登时发出了和搭档方才一摸一样的惊叹“这么红!这么大!这么近?!这全是镜月世界吗?” “没错,这就是镜月世界。”任源自然很清楚搭档此刻看到了什么,沉声说道“这就是镜月世界,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辰辉大厦楼顶,也是整个s市最接近镜月世界的地点之一。” “这么说来,我感觉我之前好像见过,呃,又好像没见过…”鱼谦看着如刮起混乱风暴般的赤红星体,颇为迟疑的问道“总之我不确定月光魔女的工坊正常情况下是什么样子,但是肯定不是这样的?” 展现在鱼谦面前的镜月世界,此刻混乱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方才那些令他眼花缭乱的光线。看上去就像是团被旋风强行卷起的干沙,随时都可能在无数细沙的碰撞中散落下来。 同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端详了片刻后鱼谦总觉得镜月世界周围,那些无数混杂绞缠的光线。形状隐约像是两只巨型手掌,正在不断挤压搓 弄状况本就已经,不太稳定的镜月世界。 “当然不是,镜月世界可是月之领主亲手创造的,真正的独立世界。并且他死前为了确保女儿的安全,着重强化了稳定性。”任源肃声说道“若不是出现了重大危机,断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得出现多严重的危机,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鱼谦指着头顶询问着,他发觉就算自己能够看到镜月世界的状况。对他理解当下的情况好像也并没有,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 “按说多严重的危机,都不该变成这个样子…”任源面色凝重的望着天空,口中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可是你留下的独立世界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究竟是谁…” “…能把你逼成这样?” … 站在月之城堡天台上的月光魔女,犹不知自己卧室中的四名活替人偶,已经向敌人暴露了自己这块世界碎片的踪迹。仍举目望着深灰色的天空,满心焦急的祈祷着父亲能够赶走那名光头入侵者,尽快将整个世界恢复原样。 虽然身为父亲残存意念的银袍男子,嘴上说的非常轻松。但是显然实际状况,显然要比父亲说的严重的多。并且即便迟钝如月光花,也已经察觉到了。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银袍男子,恐怕并不是真正的“父亲”。 纵然银袍男子的面容、声音乃至气息,都令幼女感到十分的熟悉。并且对方还能轻而易举的,控制整个镜月世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后者都应该是自己的父亲月之领主。 但与此同时月光花也发现,无论和印象中的父亲是多么的类似。与真正的父亲相比,银袍男子身上总笼罩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违和气息。其中的原因或许就是,她不是很懂的那句解释,“爸爸并不是以前的爸爸了,现在的爸爸只是当时留下的,一缕意念而已…”了。 其实这十余年来,月光花早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可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而这次现身在自己面前的“父亲”,恐怕也不能在自己的身边,长久的陪伴下去。 “就算不能一直陪着花花,但是至少这次…”幼女于微现隆起的胸前,合起细嫩的双手,一脸认真的低语道“爸爸你一定要,顺顺利利的回来啊。” “喀拉!” 清脆的破裂声,突然自梦之山上空飘过。站于城堡天台上的幼女循声望去,惊讶的发现深灰色的天空,突然凭空现出了几道纤细的印痕。就像流星画过天空时那不起眼的焰尾,细致的烙印在了昏暗的夜幕中。 还没等幼女反应过来,同样脆如嚼冰的声音,再次自那几道微不可察的印痕处传来。这次不仅更添了些许发散的细痕,之前的几道印痕也变的愈发清晰起来。 “有人想要破坏爸爸留下的防护罩!” 第二声响起时月光花当即意识到,梦之山的上空到底发生了什么。由父亲亲手设下的防护罩,当然不会阻拦父亲的进出。那么此刻正在试图打破这层防护罩的,必然不可能是她的父亲月之领主。 “爸爸救我!”想到这里月光花毫不犹豫的惊呼出声,向还在外面奋战的银袍男子发出呼救之声。 奈何眼下银袍男子已经被外来的异常之力彻底缠住,操纵着虚空之间碎片的普罗米修斯,也控制了梦之山所在的世界碎片周围。正将聚拢起来的虚无之间碎片当作刀斧,不断敲击着外围的防护罩。 即便感受到了女儿焦急的呼喊,一时之间银袍男子也不能直接抽身援护。自外侵入的异常之力如附骨之蛆,死咬着他不放。若是强行抛下后者到女儿身边,等于要在梦之山中与入侵者展开决战,反将女儿也卷入危险的战场中心。 为今之计他只能竭力运转梦之山周围的世界碎片,与黑袍光头男子抢夺周围空间的控制权。以期强迫对方远离女儿的寄身之所,从而避免战斗的余波对月光花造成伤害。 可普罗米修斯明显也吃准了这点,如狗皮膏药般黏附在世界碎片上。无论前者如何施弄手段,仍死扛着不肯退步,敲击世界碎片外围屏障的动作愈发紧凑了起来。 接连呼唤了数声不见回应之后,月光花知道眼下父亲可能赶不回来了。头顶上愈发密集的敲击声,仿佛敲打在幼女脆弱的心防之上。她感到自己的精神也随着深灰色的天空,逐渐裂开道道细密的纹路。 惊慌之下月光魔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忙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呼喊道 “任叔叔,快来救我!” 第九百七十九章 求救信号 正和鱼谦仰头死盯着镜月世界看的任源,突然抬手捂住了左侧的脸颊。面色像是被突然跑出来的马蜂蛰了一口般,迅速的阴沉了下来,脱口而出道 “不好!” “怎么了?”见状鱼谦愈发认真的打量起,上方如乱毛线球般的镜月世界,满脸紧张的问道“又出什么问题了?” “花花有危险!”任源按着左脸颊沉声道“她在呼唤我去救她!” “嗯?月光魔女在呼唤你去救她?”鱼谦四下打量了番,愣道“我怎么没听见,你是怎么知道她在向你求救的?”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镜月世界里,临走的时候花花在我左脸颊上亲的那口吗?(详见第三百二十三章)”任源指了指自己左脸上,肉眼看不到的吻痕“她可以通过这个吻痕,来和我联系。” 说着他推开搭档来到辰辉大厦的楼顶边缘,深沉的夜色丝毫没有影响到任源的视线。没费什么功夫,他便很轻易的找到了位于大厦前放的喷泉水池。接着双手攀上了楼顶边缘的防护栏,便要纵身从楼顶上跃下去。 “哎!你等等!”回过神来的鱼谦赶忙紧跑两步赶上前来,扯住了后者的衣襟道“你这是要进镜月世界?” “废话,这还用说吗?”任源自搭档手中拽回了衣襟,神色严肃的说道“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不是去串门的而是去救人的。眼下镜月世界内情况不明,我可没把握保证你的安全。这次不能带你一起进去了,老鱼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了。” “我知道这次肯定很危险,不然月光魔女也不会突然向你求救。”鱼谦见后者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但是你这么贸然冲进去,也不是很安全?你也看到了,镜月世界都变成那个样子了,说是下一秒就彻底散架了估计也不奇怪?” “就是因为镜月世界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所以我们才更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了。”任源面露焦躁的说道“你还没发现吗老鱼,我们搞错了!敌人的目标确实是镜月世界不假,但是他们有能绕过这里直接进入镜月世界的方法!” “之前被土狼大队逮到的赵构和聂蒲,只是敌人投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给吸引到辰辉大厦楼顶这里来。实际上敌人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就算是这样,可是你也说过镜月世界是月之领主留下的独立世界?” 鱼谦仍试图拦住冲动的后者“能够撼动整个独立世界,并且逼得月光魔女向你求救的敌人。你这么孤身一人贸然进去,恐怕也很难对付?” “不然呢?难道在杵在这里对着天空干瞪眼吗?”任源乜着不依不饶的搭档,口中讥讽道“还是说我的鱼大龙牧,你有啥更好的,能够一举奠定胜局的计划?” “一举奠定胜局的计划我肯定是没有,但也不能就这么毫无准备的一个人莽进去?”鱼谦提议道“暗示我们来辰辉大厦将今晚情况查清的,不是采总指挥吗?我们不如和采总指挥联系一下,看看她那边有什么建议。最起码也可以让采总指挥,调度部里的力量协助我们不是?” “联系九儿?调度部里的力量协助我们?九二要是能帮上忙,她今晚还需要暗示我们到辰辉大厦这边来吗?” 任源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前者两眼,冷冷说道 “至于部里的帮助,呵,我行动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部里的援助!” “喂,任源!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鱼谦急切的说道“就算你坚持认为部里的某个高层是内鬼,我们小队也不能和部里完全割裂开?即便你有把握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至少也该将这里的情况,先上报给采总指挥不是?” “老鱼你也太天真了?你该不会以为部里到现在,还不知道镜月世界发生了什么?”任源面色古怪的说道“你刚才开眼之后应该也注意到了?那个在镜月世界外的…” 这边任源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未解其意的鱼谦不由得好奇的追问道“在镜月世界外的什么?” “呃,没什么。”任源皱了皱眉头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不耐烦的说道“总之现在花花的处境,肯定非常的危险。我必须尽快赶过去,确保她的安全。不然若是镜月世界因此实控,造成的影响可不仅是,把s市从地图上彻底抹去那么简单。” “你要是想要向上面汇报,那就在这里慢慢汇报。你爱向谁汇报就向谁汇报去,以花花那点道行估计撑不了多久,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继续墨迹下去。” “那,那…”眼见劝不住后者,鱼谦只得无奈的问道“你进去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哪有什么计划,不过见机行事而已,天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任源探头找好了起跳的角度,随口说道“进去后会怎样还为未可知呢,反正也死不了,怕什么。” “好,那待会我自己…”鱼谦话未说完,怀中部里配发的黑色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却是千幻九尾采九儿发来的通讯。 “这…”鱼谦展示了下屏幕,向后者投去了询问的眼神“接吗?” “你不是正打算向她汇报吗?”任源撇撇嘴道“问我干啥,你要接就接呗。” “那我就接了。” 这边鱼谦刚刚按下了接听键,便听得千幻九尾稍显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劈头盖脸的问道“鱼警官,任源他现在在你旁边吗?” “欸?”没想到狐女上来问的就是这个,鱼谦下意识的看向后者答道“呃,在的。” “好,把电话给他。”采九儿当即命令道“我有话要和他说。” “这…”鱼谦颇为疑惑的将电话递给了后者,口中说道“找你的,说是有话要和你说。” “找我?”任源眉头轻挑,取过手机贴到了耳边“什么事?” “你果然还在辰辉大厦楼顶,我就知道你还没进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隔着电话还是能听出另一边的狐女,明显悄悄送了口气。 “哼,你再晚一秒,我就已经跳下去了。”任源漠然道“算你这次动作快。” “是吗?”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迟迟没有动身,就是特意在等我电话呢。” “如果你没什么正经事要说,我就先挂了。”任源语气生硬的说道“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猜谜游戏。” “欸欸欸,先别挂先别挂,有正经事要说的。”不知是真慌了手脚,还是故意装出这样讨好后者,狐女酥媚的声音骤然严肃,极为认真的说道“你今晚,不要进入镜月世界。” “哦?”任源微微眯起眼睛问道“这是谁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任源冷冷一笑“不是部里的意思吗?” “按照部里的意思。”采九儿轻道“你现在应该在s市对灾部的指挥中心,而不是在来指挥中心的‘路上’。” “为什么?”短暂的沉吟后,任源开口道“我需要个解释。” “解释?这还要什么解释?”采九儿反问道“镜月世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已经看见了?你不会真觉得,你进去会有什么作用?” “我也不知道我进去之后,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就在刚刚。”任源平静的说道“花花把求救信号,发到了我这里,我得进去救她。” “月光魔女向你求救?”采九儿闻言微怔,显然一时没有想到月光花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算开口询问后者也肯定不会正面回答。她且将心头的疑问放到旁边,加重了语气说道 “就算月光魔女向你求救了,凭你现在进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是吗?” “我确实不知道进去后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有没有用,总要进去之后才能知道?”任源淡然说道“再说不管怎样…” “…我的进去救她。” 虽然只是将同样的话再次重复了一边,但采九儿明白这次和方才不同。并不是在向她解释什么,而是在向其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无论是否有意义,后者今晚都要进去。 “是因为你和月之领主当初的约定吗?所以在月光魔女遇险的时候,你一定要尽全力去救他女儿?”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任源轻轻揭过话头“先不说我进入镜月世界去救花花这件事,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今晚我不能进去呢。” “…”采九儿默然片刻启唇应道“我若说是出于我不详的预感,这个解释可以吗?” “算了九儿,‘不详的预感’这种哄孩子的把戏,也就骗骗傻子。你想那这话来搪塞我,还是省省力气。” 闻言站在他旁边的鱼谦脸色一黑,想到自己正是被后者用“电阻行动之后,十年来最为强烈的不详预感”这套说辞,给诓到这条船上的。这时听到搭档嘴里蹦出这么句话,心里顿时感到有些异样。 “如果你非要让我给你个解释,我也只能这么说。”采九儿臻首微摇,轻轻一叹道“我手上确实也没有,足以说服你的凭证。” “那我换个问法。”任源道“九儿你那‘不详的预感’,又是怎么来的呢?” “…今晚辰辉大厦楼顶发生的事情。”狐女斟酌了片刻后缓缓说道“可能是用来吸引我们视线的烟雾弹。” “完了?”任源漫不经心的接口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对于你们小队今晚不会听令来指挥中心,上面似乎也早有预料了。” “还有呢?” “关在异人监狱的刘氏兄弟发生了点狱方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不得不过去处理一下。” “咦?”任源奇道“他们难道觉得你能解决,今晚镜月世界的异常状况?” “我不知道。”狐女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疲惫“但是很明显,有人不想我抽出身来。今晚毫无疑问,你得不到任何支援。” “是吗?”任源笑笑道“那倒是跟以往,也没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你非去不可?” “嗯。”任源淡然答道 “我非去不可!” 第九百八十章 再入镜月 虽说只是站在外面看的话,并不能看出镜月世界内部的具体情况。但是任源还是对搭档撒了谎,对于月光魔女眼下所面临的危机,他并非完全一无所知。 实际上在看到围绕在镜月世界外拿两道,总量惊人的异常之力时。关于今晚的种种细节,他的心中便已经有些眉目了。而千幻九尾采九儿的电话,不过是从另个方面,隐晦的佐证了他的猜测罢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千幻九尾乃至鱼谦的判断都是对的。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冒险进入镜月世界。只是对他来说,此刻却有不得不进入的理由。在任源看来月之领主的遗产可以不属于他,但绝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掌控s级异人的独立世界意味着什么,他远比其他人清楚。 与此同时电话这边的狐女也知道,自己的意思已经充分传达给后者了。然而任源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进入镜月世界,这个看上去非常冲动的举动。她当然知道对方执意如此,并不是因为将月之领主的遗孤看的有多重。同样她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劝不住对方的。 既是如此,双方都是对彼此知根知底的聪明人,在这件事上也就没有再夹缠下去的必要了。采九儿微微叹了口气,面色平静的说道 “那么,我就在此祝你武运昌隆,尽早平安归来了。” “你真的希望我平安归来?”任源调侃道“我怎么觉得这话从九儿你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 “我还不希望你现在进到镜月世界里面去呢。”采九儿淡淡说道“照你这么说,这听起来岂不是更怪?” “倒也是。”任源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就当九儿你这是在,衷心的祝福我。至于今晚我们小队抵达指挥中心的时间,恐怕要再往后推迟一下啦。” 两边挂断通讯之后,任源将黑色的手机丢还给了搭档鱼谦,随口说道“本以为能从九儿那里榨出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头来什么有用的都捞到不说。她反倒把自己,从整件事里摘了个干净。” “怎么说?”鱼谦好奇的问道“刚刚的电话里,采总指挥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异人监狱的刘氏兄弟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状况。上面倒是给她找了个好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离今晚这个烂摊子远远的。”任源耸耸肩,看着搭档满脸挂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现在好了,今晚我们要是倒了台子现了眼,锅算是牢牢扣在我们两个的头上了。拖九儿下水顶缸这事,恐怕是不成啦。” “这个时候你倒是记起来我们是搭档了是?”鱼谦无奈吐槽道“话说我刚才听你的回话,采总指挥的意思,是建议你不要进去?” “她还惦记着我应允她的,一周之内帮她把那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揪出来的承诺呢。”任源道“我若是出了问题,她的计划岂不也跟着全泡汤了?” “这倒也合理。”鱼谦沉吟道“眼下找出潜逃的降临派高层,可能更重要些。” “这你就错了老鱼。”任源摇了摇手指,肃声说道“除非三号异源tobyer再光临一次s市,不然没有任何事情,能比镜月世界的安定更加重要。” “更何况,找出潜逃中的索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层,和今晚镜月世界的异变。未尝便不是,同一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鱼谦讶然道“镜月世界的异变,是琐罗亚斯德教派搞的鬼?” “呵呵,到底是谁搞的鬼。”任源淡然说道“那就要亲眼看看,才知道了。” 话音未落站在大厦顶楼边缘的任源身体向后一仰,朝着下方直直的跌落而去。反应过来的鱼谦赶忙奔到楼边向下张望,夜色中自由落体的后者化作枚逐渐模糊的黑点,急速射向了因雨水溢满的喷泉水池。 想象中水花四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砸向喷泉水池的任源如触空气般径直穿了过去,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细雨轻扰的水面上,甚至没有因此多出哪怕一道荡漾的涟漪… … 进入镜月世界的任源,还未来得及确认自己所在的方位。便见面前的空间突然如被热刀切开的黄油,猛然相互错开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去。空间断痕的交界处,所有的事物也跟着被瞬间割裂。纵然世间最为锋利迅猛的快刀,也挥不出如此惊人的斩击。 幸赖任源早在进来之前,便已经将警惕性拉满。才没有被这凭空出现的空间错位,给扯去半边身子。举目望去,如此诡异的场景岂止发生在自己立足的地方。整个镜月世界都被切分成了无数细块,如破碎成千万份的银镜,映照出一副怪诞割裂的末日奇景。 另有裹挟着无数斑驳能量的异常之力洪流,猛烈冲击着这些空间碎片的缝隙。试图将散裂开的时空,再次捏合禁锢起来。不欲这些细分而出的世界碎片,继续随心所欲的奔腾转移。双方摩擦碰撞之间,激起了数之不尽的空间风暴。不断吞噬湮灭着,逸散至虚空之中的一切存在。 “喂喂喂,这个场面闹的也太大了?”勉强站稳了脚步的任源忍不住连声惊叹“这种情况下要我进来救人,未免过于为难人了。” 操控着整个镜月世界的银袍男子,率先发现了闯入的任源。紧接着正不断敲打着梦之山外层防护罩的普罗米修斯,也注意到了他的出现。隔着围绕周身的虚无之间碎片,向这边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你怎么进来的?”站在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眉头轻皱,抬手一招任源落脚的世界碎片。后者所在的整个空间,登时化为流星向这边激射而来。 不过承载着任源化为流光的世界碎片,越是靠近银袍男子飞的便越慢,简直就像踏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最终在距离前者有些距离的地方,彻底停了下来。 而此时世界碎片周围流转的异常之力,已经浓郁到了极致,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晶体。每一流转间流光溢彩,发出嘁嘁喳喳的清脆锐响,仿佛用力拧断了大把坚硬细碎的柱状晶体。 虽然两人彼此所在的世界碎片未能相接,在银袍男子的控制下彼此对话倒也不成问题。不待整片空间彻底稳固,任源早开口面带讥讽的回道“你还问我怎么进来的?那些打你镜月世界注意的人怎么进来的,我就怎么进来的呗。” “你也发现那个入口了?” “嗯,想找出辰辉大厦楼顶的那个入口,还真是有够费劲的呢。”任源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毁了天井,是想彻底断绝镜月世界和现世的链接呢。结果没想到,你反手又开了个更宽松的入口。怎么,是嫌之前天井的风水不好?” 面对后者的讥嘲,光铸战场上的银袍男子倒也没有着恼,语气平静的说道“原来那里是叫辰辉大厦啊。我毁掉天井并不是为了,彻底断绝镜月世界和现世的连接。至于你说的那个在辰辉大厦楼顶的入口,也是我在毁去天井前就设下的。” “啊,我听明白了。”任源嗤笑道“说白了你搞的这番骚操作,就是为了把我拦在镜月世界外面呗?” “我没想要把你拦在镜月世界外面。”银袍男子道“事实上你也找到了这个入口不是吗?” “是因为我找到了,你才这么说的?”任源不屑的说道“如果我没有找到的话,你想要把我拦在外面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 “我如果想要把你拦在镜月世界外面,那么只需要收回允许你进入的许可就行了,何必费力去毁掉天井。” “若是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么所以说…”任源挑高了音调问道“你毁了天井,却特意留下了辰辉大厦楼顶的入口,让降临派的人有机会接触到你女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关于这点…”银袍男子深深的看了任源几眼,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末了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失策了,或者说…我被骗了。” “诶呦,我没听错?这真是‘月亮’打西边升起来了。”任源冷嘲热讽的说道“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能骗的了您月之领主的人啊。” “你在这个时候跑进来,不只是为了在我难堪的时候嘲讽我的?”银袍男子依旧平心静气的说道“不打算帮帮忙吗?” “我本来是被你女儿叫进来的。”任源盘膝坐到地上,抬手指了指自己左颊上肉眼不可见的吻痕,语气惫懒的说道“不过我没想到你还埋了这手,在镜月世界里留了到意念。再说这场面哪是我能应付的了的,我不坐在这里看热闹,还能干什么?” “是因为花花向你求救,你才冒险进来的吗?”银袍男子颔首道“看来你确实,很关心花花的安危啊。” “看来你现在的状况,确实很糟糕啊。”任源闻言微怔,一脸惊奇的看向前者“这么违心的奉承话,你也说得出来?我打着什么算盘你还不知道吗?就算是为了讨好我,也不用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诚如你所举。”银袍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的状况,确实有些糟糕过头了。” “唔,能看的出来。”任源回望了眼远处,正与大团灰色虚无之间碰撞搏杀的世界碎片,神色微动“花花她人在那里?” “嗯,但是我现在没法过去解救她。”银袍男子示意后者注意围着两人的大量异常之力结晶“敌人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如果我强行赶到花花那边,会导致花花也被封禁起来的。” “看来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啊。”任源眯起眼睛问道“你方才是说,你被骗了?谁骗的你,你怎么被骗的?” “现在再谈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银袍男子轻飘飘的岔开了话题“你来的正好,我需要你帮我把花花救出去。” “能催动如此庞大混杂的异常之力,强行对异界时空进行干扰甚至封锁,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没有别的家伙了?”任源这边却不想放弃这个话题,强势的扯回话头追问道“当然骗了你的不可能是那个家伙,也就是说骗了你的,是和那家伙有关的人?” “如果你非要知道这件事的细节。”银袍男子顿了顿道“帮我把花花救出去,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说的倒是轻巧。”任源冷然说道“你当我是你吗?说把你女儿救出去,就能救出去?我要是没救成功呢?” “若你没能把花花救出去。”银袍男子平静的说道“那这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言下之意,显然是说月光魔女若出了什么意外,他便打算不顾一切彻底来个的鱼死网破了。闻言任源不禁大摇其头,无奈说道“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这个疯子了。你要死也不死干净点,非要留这么多大 麻烦。” “这么说,你答应帮我了?”银袍男子问道 “不然呢?坐在这里看你放超级大烟花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说,我该怎么做?我话说在前头,不要说和你们这群怪物比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现在可是连独立领域都没有了。” “我知道,关于怎么救花花出来。”银袍男子缓声道 “我这有个需要你配合的计划…” 第九百八十一章 真名实号 顶着巨量异常之力压迫,强行运转着世界碎片的银袍男子,面色虽然还算是平和淡然。不过说到解救女儿月光花,言语之中已然掩饰不住开始流露出,丝丝焦躁急切之意。 怎料不远处盘膝于地的伪神之躯任源,此刻却全不见欲进镜月前的紧迫摸样。收敛起满脸挑衅嘲讽之意,支起右臂好整以暇的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看了看苦苦支撑的银袍男子,又扭头瞧了瞧远处那团充满死寂虚无的空间,末了方才不急不徐的开口道 “不愧是你,这种时候还能拿出对策来。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个疑问,需要你先帮我解答一下。” “我不说了吗,只要你肯帮我把花花救出去,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银袍男子面露不悦的说道“事态紧急,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问东问西的吗?” “你先别急,我当然知道事态紧急。”任源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既开口问了,自然是非要在这个时候问清楚的问题。” “好…”毕竟接下来解救女儿花花还需要后者协助,银袍男子只得耐住性子沉声问道“你要问什么?” “今晚闯进你镜月世界的入侵者。”任源侧身抬了抬下巴,示意远处那团怪异的空间道“是躲在那里吗?” “没错。” “那是他的领域?不对。”任源凝目辨别了片刻道“应该说,那是他的独立世界吗?” “不完全是。”银袍男子道“只是刚刚摸到了独立世界的门槛罢了。” “就算只是摸到了门槛,那也是独立世界的门槛啊…”虽说心中早有预料,听到这个回答任源还是忍不住目露异色,难掩讶异的说道“这么说今晚这个入侵者,是个和你一样的s级异人了?” “我说了,他只是摸到了独立世界的门槛。而且此獠剑走偏锋,为求自保还强行剥离了自己的独立领域。”银袍男子解释道“所以他还远算不上是个s级的异人。” “再怎么算不上,那也是能够在镜月世界里和你掰掰…”任源如同刻意强调般的更正道“哦,准确来说是和你残留的意念掰掰手腕的存在。这样的怪物,可不是我这么个a级的异人有资格上去碰瓷的?” “我记得。”银袍男子淡然说道“你也不是普通的a级异人,不是吗?” “对啊对啊。”任源连连点头,蔑声笑道“现在我连独立领域都被对灾部给扒了下去,确实没有资格自称是a级异人了。” “这么说。”银袍男子面色微寒,冷然道“你后悔答应帮忙了?” “这倒不是,你既然觉得接下来我能派上用场,那想必我肯定是能派上用场的。就算只剩缕残存的意念,我也非常信任你的判断,只不过…”任源话锋一转道“他要是因为我入场搅局,转头把矛头对倒了我身上,那我可招架不住啊。” “你放心,这我心里当然有数。”银袍男子颔首道“待会儿自有我拦着他,不会让他有机会对你出手的。” “不不不,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任源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说的不是待会儿我去救你女儿的时候,你拦不拦的住他。我的意思是,我带着花花离开这里之后,若是被他盯上了该怎么办呢?” 对于这个问题,银袍男子显然觉得很没有道理,径直反问道“等你离开了镜月世界,你还怕被他盯上?” “那可说不定。”任源指了指围在前者周围,愈发厚重的结晶化异常之力,意味深长的说道“今晚可是连那个家伙都插手了,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觉得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吗?” “我明白了。”银袍男子神色微动,颔首应道“你们出去之后,我会尽可能将他留在这里的。” “尽可能?喂,你这话,未免太过敷衍了?”任源挑眉提醒道“我可是要带着你女儿出去的,要是被这个怪物追上来了,倒霉的可不只是我啊。而且看这个架势,花花正是他今晚的目标之一?” “不然你要我怎样。”银袍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但凡有一丝留下他的机会,你觉得我会放觊觎我女儿的人活着离开吗?” “呵,也对。毕竟你早就已经死了,留在这里的不过是缕残念罢了。仅凭残留的意念就有如此威能的,除了异源怕也就只有你月之领主了。”任源的话听不出是褒扬还是嘲讽,末了调高了语调道 “不过说来也是,留都留了,你当初怎么就不多留点呢?你要是留个一成,哪怕半成意念在这里。捏死今晚的入侵者,还不是比捏死只蚂蚁都容易的多?也不用走投无路,还要倒过来看我的脸色了不是?” “留下半成的意念吗?”银袍男子语气萧索,寂然说道“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即便只是一缕残念,我都不该留下…”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错了。”任源冷笑道“连同镜月世界在内,你什么都不该留下。” “……” “但这是不可能的,你终归还是放心不下你女儿月光花对不对?”看着默然不语的前者,任源动了动嘴角终还是把讥嘲的话语咽了回去,长叹了一声道“什么对的错的,我们终究不过是神明掌中的玩物罢了…” “神明的玩物…”银袍男子轻声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你比我更接近神明?”任源一摊双手道“你这话不该问我,换做我问你还差不多。” “不过都是虚妄罢了。”银袍男子缓缓摇头“我在想如果不是我过于担心花花的未来,而在镜月世界中藏下一缕残念。今夜花花是不是就不会,遭遇此劫?” “花花她会不会遭遇此劫我不好说,但若你没有留下这缕残念的话。”任源哂笑道“你肯定不会知道今晚会出现这种事,当然这也只是你的残念罢了,也不能说算你‘知道’了这件事。” “再说事已至此,你还在顾虑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意义呢?无论对错你当初硬要留下这缕残念,不就是为了在你女儿危机的时候保她平安吗?与其去后悔当初的做法,还不如好好打磨下你的计划,看看能不能更切实的干掉那个半只脚踏入神域(指异常等级达到s级)的怪物。” “你说的没错。”银袍男子重振精神,语中萧索之意尽去“劫数既起,应为之事唯有应劫而已。这番顾虑,委实无聊且多余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凭什么你这种家伙能够迈入神域。”任源带着几分酸溜溜的语气吐槽道“我还当你真有那骨气呢,到头来连自己的女儿都放不下去。” “那是因为你没有女儿。”对于后者的话银袍男子并不以为忤,语气平淡的说道“若是你有了,你便明白了。” “得了,说得好像生个孩子就能顿悟飞升了似的。”任源反唇相讥道“要生孩子这么有用,s级异人岂不是遍地都是,和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或许登临神域,确实没有那么困难。”银袍男子看着远处在自己的攻势下,仍紧紧追着女儿寄身其中的世界碎片不放的虚无之间沉声道“不过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就又有新的候选者出现了不是吗?” “只能说命运还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婊子。”任源跟着银袍男子的视线看过去,忽地问道“话说未免你最后没留下这家伙,你还是先给我透透底。这突然冒出来的准s级异人的底细,你摸清楚了吗?回头要是撞上他了,我也好有所准备。” “我也不知道此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银袍男子亦有些疑惑的答道“有关此人的情报,唤醒我残念的摆钟魔偶,倒是根据花花和降临派之人交流的内容汇集了一些。” “这个操控着独立世界雏形的家伙,似乎自称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名叫——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闻言任源面色剧变,霍然起身重重的问道“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吗!” “根据花花身边摆钟魔偶的记录,此人是这样自称的。我是打算彻底抹杀掉他的,也就没兴趣再多问他一遍。”见后者反应剧烈,银袍男子眉头微皱好奇的问道“怎么,这个人你认识?” “该说认识好呢,还是不认识好呢…”任源死死的盯着那团如雾气般,在无数世界碎片冲击下翻滚不休的诡异空间,哑着嗓子说道“我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他,但他正是猎人这次放我出来,要对付的目标!” “猎人放你出来对付他?”月之领主并不知自己死后,后者因龙牧之死而被对灾部囚于海底异人监狱的事情。不过不比细问也能听出,后者之前正受牢狱之灾。被猎人关押这事放在伪神之躯任源身上,倒也没什么特别。 令银袍男子在意的,是后者之语的后半段。如果伪神之躯任源被猎人放出来,是为了对付这个普罗米修斯。整件事的画风,就不免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单单只是站在我的视角上看,倒也不能这么说。”任源面色阴晴不定的说道“硬要说的话,最开始放我出来的理由是因为伤流年那孩子。不过现在这个普罗米修斯,无疑是对灾部要对付的首要目标,可若是这样的话…” 看着自外面涌入的,仿佛无穷无尽般的异常之力,任源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被晶华异常之力所围拢的银袍男子,同样清楚后者未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当从摆钟魔偶的记录中得知,入侵镜月世界的黑袍光头男子,乃是降临派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时。他就已经查觉到今晚的情况,很是不对劲了。不过当时他还以为这个身份,不过是后者用以掩人耳目的。 既是不愿将真实名号直言相告,他又打定主意要留下对方的性命。索性就没有再多此一举,询问后者的来历。此刻从任源口中得知,这名黑袍光头男子竟真是出身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抛开“普罗米修斯”这个显是化名的称呼,立场身份断然是与他之前所料截然相反的。 “会不会是,他假托降临派主教的名号?”银袍男子沉吟片刻后问道“毕竟我之前,也并没有见过此人。” “月主!”任源难得极为正式的喊了银袍男子一声,双眼仍锁定在远方的虚无之间上,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之前是提到,此人将自己的独立世界雏形…” “…给剥下来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为今之计 从伪神之躯任源的态度变化中,银袍男子品出了股非同寻常的味道。若这黑袍光头男子真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那么除非伪神之躯判断有误。不然今夜之事就决不是,降临派的新进s级异人图谋他的遗产,那么简单了。 “不错,他正是通过剥离自身独立领域的做法,来跨越了自身的限制。从而储备了远远超过其其负担极限的独立世界碎片,拥有了和我打消耗战的资格。”说到这里银袍男子瞥了眼后者道“说起来,你的独立领域,也被剥离了是?” “是啊,恰巧剥离了我独立领域的,就是研究出这项技术的人。”任源寒声道“据我所知能完成这项工作的家伙,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啊!” “剥离了你独立领域的。”闻言银袍男子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该不会是…” “正是。”任源勾起唇角,打量着周围晶化的异常之力,眼中殊无笑意“所以你看,这不是都对上了吗?我还当今晚那个家伙,为什么也会跑出来凑这个热闹。如果是这么回事的化,那么那个家伙出手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这么说这个自称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普罗米修斯,和剥离了你独立领域的,是同一个人?” “就算不是,也绝对大有联系!我就说嘛,上哪凭空蹦出来那么多准s级异人候补,进阶神域岂是此等儿戏的事情。”任源面含冷笑,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是他的话,那确实有这个天赋和资格!” “你认识这个普罗米修斯?”银袍男子愕然道“我死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你要是不是成天到晚防流感似的,怕我接近你的宝贝女儿。我们坐在一起聊聊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任源没好气的说道“在现实世界几年的功夫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再说我本以为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早就应该死了。” “既是死了,为什么又会摇身一便,成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 “那就说明出意外了呗!再说这个普罗米修斯和他是不是同一个人还不好说呢,我也没接触过这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任源啧声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普罗米修斯绝对是和猎人有勾结的。” “反过来说z国的猎人组织和他有勾结,也可以?”银袍男子似是回忆起了某些过往,侧目问道“那么你呢,如果这个普罗米修斯真和z国的猎人组织有关。今晚你还愿意,出手帮我救走花花吗?” “你这叫什么话,我在外面就看出来最后入场搅局的,是那个家伙了。”任源指了指身畔的晶化异常之力,浑不在意的说道“我要是顾虑这点,压根就不会进来。你放心,起码攥着我脖子上链子的那伙,还没搞清楚状况。” “能指挥你的,至少也是z国猎人组织的核心高层之一了?”银袍男子面色凝重的问道“他竟没有强行阻拦你进来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想搞清楚。这个‘驱虎行动’还真的是,越来越精彩纷呈了。”说着任源回望了眼银袍男子格外阴晴不定的脸色,瞬间洞悉了对方心中所想,嘴角噙着蔑笑道“怎么?怕我也是跟他们一伙的,串通起来赚你的宝贝女儿吗?” “你本就是和猎人一伙的不是吗?”银袍男子沉默了片刻,语带无奈的说道“但事到如今,除了相信你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至少花花落在你手里,要比落在别人手里好得多。” “喏,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回头若是出了差错,你可莫要怪到我头上。”任源略作停顿,复又惫懒一笑道“当然前提是,事后你还能掏出一缕残念化身,跑去现世找我算账。” “把花花托付给你,对我来说已经是大错特错的选择了。”银袍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之所以同意你出手帮忙,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 “我就当你这是在恭维我了。” 很多事情两人彼此本就心知肚明,此刻毕竟算是在同个战壕里,也就没必要说的太清楚。对于银袍男子这两句沾着火药味的话,任源自没放在心上。而是眸色微沉,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关于这个普罗米修斯,我没什么要问的啦。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也不怎么希望我出手帮忙,干嘛不早点自己动手把你女儿送出镜月世界藏起来啊?” 虽然没有达到月之领主的层次,甚至连自身的独立领域都被剥夺了。伪神之躯任源毕竟眼力还在,眼下镜月世界内的局势还是看的清的。 在外来的庞大异常之力协助下,入侵镜月世界的普罗米修斯在与前者对抗中,是在不断扩张自己控制的范围不假。但整个独立世界的主导权,无疑还是握在银袍男子手中的。拖延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暂且不谈,至少短时间内银袍男子还是处于绝对优势的。 是以前者才会有此余裕,和他在这里进行言语上的试探和“讨价还价”。所谓将花花救出去后,再将当年预留辰辉大厦这条通道的原因告诉他云云,大概率也不过是随口开出的空头支票罢了。 “若是如此简单就可以做到的话,我还会等到被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混蛋占住位置吗。”银袍男子不悦的说道“此獠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能突破我设下的结界,找出花花所在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任源顿时明白为什么,前者迟迟不肯将女儿送出去了。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不管将月光魔女送到哪里都迟早会被对方找到。 “我本待找出此撩锁定花花位置的方法,破坏之后再将花花平安送出。奈何突然冒出了这股异常之力搅局,和我争抢镜月世界空间的控制权。”银袍男子看着周围愈发厚重的晶化异常之力,恨声说道 “加上花花所在的世界碎片周围,又被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混蛋占住了位置,我实在分不出精力进行详细的调查。若是失却了镜月世界外围的控制权,便是解决了追踪锁定的问题,也不好将花花送出去了。”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任源问道 “我猜此獠之所以能够锁定花花寄身的,世界碎片的位置。必是因为在花花身边,做了什么手脚。”银袍男子看着任源,沉声说道“我需要你进入梦之山,查出此獠用以定位花花的手段并破坏掉。之后我自然会把你和花花,送出镜月世界。” “要我进去帮你找出入侵者的定位手法吗?”任源眯起眼睛轻笑道“那可是半只脚踏进神域的怪物,使用的定位手段啊,你倒是看得起我。” “此獠离那个境界还远着呢。”银袍男子道“若非我仅以一缕残念,岂会让他如此嚣张。找出他使用的定位手段,对你来说应当不算什么难事。” 这个三言两语就已说完的行动计划,可以说是相当的简单。并且从前者说出入侵者应是在月光魔女身边做了什么手脚,方才成功锁定了位置时。任源便立刻猜到了,普罗米修斯到底是如何,确定月光魔女位置的。因为那个方法,极有可能就是他当初想用的那个。 至于银袍男子说的话,在任源看来只能说是半真半假。侵入镜月世界的异常之力,给前者所带来的压力固然不小,但远没到将其压制到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地步。前者能够说出普罗米修斯锁定月光花位置的关键在内部,就说明其余所有的可能,他早就已经排查过了。 正疯狂争夺镜月世界控制权的入侵者,固然是想留下月光魔女。令月之领主投鼠忌器,作为防止前者使用极端手段引爆整个独立世界的筹码。但也难说不是想利用前者对女儿的关心,将此作为封禁后者的陷阱。抑或两种可能,本就兼而有之。 所以让任源来做这个排雷鼠,无疑是最为稳妥的选择。能够直接找出隐患,斩断窥探追踪的尾巴送女儿离开最好。最不济也能靠他打破三方僵持的平衡,试探下侵入镜月世界的两方势力是否还有未知的后手。 这样一来再生变故之际,银袍男子也有余裕在外援护策应进行反制。还不用担心亲自进入镜月世界牵动敌人的目标,把压力的矛头带到欲送出战场的女儿身边。这已经是眼下外强中干的月之领主残念,能选择的最好的应对方案了。 至于事成之后前者会不会如其所说的那样,将任源连同女儿月光花一并安全送出镜月世界。那就要看事态的发展走向,和任源自己有没有打起精神多留几个心眼了。 “怎么样?”银袍男子见后者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开口追问道“关于这个计划,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哦,没有了。”心念电转之间任源已经将种种细节考虑完毕,神色自若的颔首笑道“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突破那个普罗米修斯的防线。他现在占住了你女儿所在的世界碎片外围,凭我想强行进去,恐怕有些难度。” “关于这点当然不必你来操心,我自会送你进去。”银袍男子屈指微弹,一道流光自指尖射出,径奔任源而来。外围层层叠叠的晶化异常之力,竟丝毫阻拦不住,刹那间被尽数洞穿。 但见流光如锥刺囊贯壁而出,速度之快目力难视。任源急忙侧身趋避却是躲闪不及,被流光直直的没入了右肩之中。 “待你排除了此獠在花花身边设下的禁制,便可通过这个标记与我联系。我收到信号之后,自会将你们从镜月世界内送出去。”银袍男子说完抬手轻挥,承载着任源的世界碎片复如来时那般化作流星,掉头朝梦之山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 第九百八十三章 惊鸿一瞥 将印记拍入任源左肩之后,银袍男子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立刻推动对方所在的世界碎片,朝被黑袍光头男子所控制的虚无之间撞去。 对银袍男子来说,想要将咬着梦之山所在世界碎片不放的虚无之间,完全从女儿身边清除是很困难的。驾驭着虚无碎片的普罗米修斯,就像是滩极具黏性和韧性的墨水。不断向世界碎片的周围渗入。无论遭受了多么沉重的打击,都会如狗皮膏药般再次贴上来。 不过相对而言,穿透虚无之间的防线就没有那么困难了。毕竟这场厮杀的主导权,目前还牢牢的掌握在银袍男子的手中。集中力量从后者防线上破开几个缺口,还是轻而易举的。 是以即便得那股外来的庞大异常之力相助,普罗米修斯仍未将月光魔女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之时在纠缠争夺中不断觑准时机,尽可能的对这块世界碎片的外围防护罩发起攻击。以期能够尽早抓到躲在其中的幼女。 承载着任源的世界碎片,就在这时带着无匹的力量与绝伦的速度,气势汹汹的撞了过来。在银袍男子的全力施为之下,排闼而入的异常之力根本难缨其锋。混乱的局势中,瞬间劈出了道笔直的通路。 便是正与世界碎片纠缠不休的普罗米修斯,面对银袍男子催动下的倾力一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横在前者行进路线上的虚无之间碎片,识趣的四散开来,以免与对方发生正面的冲突和碰撞。 饶是普罗米修斯反应的够快,仍不免在其通过之时,被世界碎片高速行进所带起的空间罡风所波及。银袍男子此举本就是冲着他而来的,临近的虚无之间登时被扯开了大量的缺口。隐匿于其中的他不免短暂的,显出了自己的身形。 伏在世界碎片内的任源趁机抬头向外望去,正与露相的后者打了个照面。刹那间那高瘦的身影,苍白的面庞,以及光洁如镜的头颅都印如了他的眼帘。今晚镜月世界的入侵者,果然与对灾部情报中所描绘的,那个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一模一样。 就像之前他之前向自己搭档鱼谦所说的那样,记忆中并无这么一号自称普罗米修斯的人物。此刻亲眼得见之后,更是百分百确定黑袍男子的这副面容,自己却无印象。和他过往所识之人,皆对不上号。 但即便只是这么惊鸿一瞥,闪过眼前的黑袍男子身影,却像是在他的脑海中炸开了道横贯天际的惊雷。即便穿着,容貌,气质通通对不上。可他的脑海中偏偏仍是浮现出了那道,令他无法忘却的身影。本应毫不相关的两个形象,却严丝合缝的重叠了起来。 “是他!” 尖立的嘶吼掠过了任源的心头,在高速运动的世界碎片中,他根本无法开口发声。可震耳欲聋的轰响,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直到将他所有的思绪与想法排挤干净,只余那机械般单调重复的魔音。 “绝对是他!他并没有死!他真的活了下来!” 为月光魔女抵挡了黑袍光头男子连番重击的防护屏障,在激射的世界碎片前却恍若无物。与虚无之间擦肩而过的世界碎片,就这样轻易的没入了其中。并在最后阶段骤然失却了所有的动能,轻飘飘的落在了梦之山脚下。接着便如逸散于空气中的缕缕青烟,与这方独立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急遽发生的加速和停止,彻底破坏了任源的身体。足以硬抗神躯碎片爆炸的强横身躯,也在这番拉扯下晃的血肉模糊。不看被包裹在其中密布裂纹的骨骼,简直就像被顽童甩在地上的一滩番茄酱。 若是换个人来,伤成这样绝对是死定了。但对于伪神之躯任源来说,这种肉身总量没有缺少的情况,恢复起来反而比斩断了手脚更加简单。不过十几息的功夫,铺在地面上的红色糨糊,便重新聚合成了完整的人形。 “马的月主,搞我是?活该你死了都被人坟头蹦迪,不得安宁!”任源活动了下浑身上下重组的筋骨肌肉,按着右肩看向头顶深灰色的天空,忍不住破口大骂出来。 作为镜月世界的创造者,即便眼下银袍男子不过是缕残存的意志。仍能够自如调动这方独立世界的本源之力,影响镜月世界既定的规则。躲在世界碎片中的任源,本可以不用承担速度变化所带来的惯性冲击。 同样银袍男子显然也并不是忘记了,被他当武器般掷向虚无之间的世界碎片内,还有个要去拯救自己女儿的帮手。这么做根本就是在给后者一个下马威,警告任源遵照约定老老实实的行动,最好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否则看似在双方夹攻之下支绌渐难的银袍男子,仍有余裕轻易的收拾掉意图不轨的任源。虽然无法杀掉伪神之躯,但牢牢压制住后者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这对双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在普通异人眼中,如伪神之躯任源这般的a级异人,已然是触碰到了异人的天花板。在任何组织与势力之中,都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战力。但站在此刻镜月世界内的三方势力面前,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因为哪怕是相对实力最弱的黑袍光头男子,从表现上看也跨越了那层天花板。就算是问鼎异人巅峰的a级异人,也无力与这些怪物中的怪物争锋。若非任源的出现成为了撬动局面的筹码,哪怕只是面对月之领主的一缕残念,也没有正面对抗的资格。 ”还有这个普罗米修斯…”痛骂了几句月之领主过过嘴瘾后,任源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刚才窥见的黑袍光头男子身上。 对于他来说,银袍男子的小动作无伤大雅。会用这么粗俗的手法威胁他,本身就证明前者现在却是没有什么戏可唱了。若是真能做到尽在掌握,又何必多此一举。这番虚张声势的操纵本身就是露怯的表现,根本不足为虑。 可是侵入了镜月世界的普罗米修斯却不同,此人不仅是今晚需要面对的强敌。接下来对灾部的驱虎行动中,也是头号的威胁和目标。更令他深感不安的是,他从后者身上看到了,那个本该死去的男子的影子。 “没想到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竟然已经具现出了独立世界的雏形!我竟然还打算把这个家伙钓出来,和九儿联手抓住他。”任源脸色写满了自嘲,自言自语道“笑死!绝对打不过好!到时候指不定谁抓谁呢!” “若是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布莱克说的都是真的,那也难怪他们会将分部主教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了。半只脚探进神域的怪物,肯给他们当分部主教,不如说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赚了。” “不过…他们真的直到这个普罗米修斯,已经初窥神域了吗?” 想到这里,任源心中不免又迟疑了起来。回忆起那日在碧水天阁小区的别墅翡翠阁中,自己和那名自称光明大祭司的魔术师,布莱克之间的对话。后者明显对自家分部主教的底细,并不怎么知情。(详见第七百一十四章) 至少那名肥胖的黑人,并不了解自家分部主教的真实实力。不然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从自己的嘴里往外扣情报。有资格坐上创世神位的异人,有史以来才区区几个?这样的异人肯与他们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就算是仍心怀疑虑,也应该是怀疑后者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动机。而不该是怀疑后者凭什么有能力,在z国境内站稳脚步,甚至异想天开的想要摸清对方的底细。 毕竟这般强悍的合作对象,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要激怒普罗米修斯。在确保双方合作关系的前提下,尽可能的避免对方有所不满。不要说从后者身上榨取什么利益了,别站到后者的对立面无疑就是最大的利益。 “这么说来…”任源心头微动,想到了某种可能“琐罗亚斯德教派并不知道,他们这个能干的z国分部主教,竟是个半只脚踏入神域的怪物?要说真有此等实力的话,要瞒过那头老怪物倒也不是没可能。何况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老怪物恐怕并没有当面,见过这个普罗米修斯…” “那么这个普罗米修斯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呢?是怕暴露真实实力的话,琐罗亚斯德教派就不敢和他合作了?以那头老怪物行事审慎的性格,这也确实有可能。只是过了今晚,这张底牌只怕是藏不住了?” “不对!”任源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点,那就是今晚入侵镜月世界的并不止这个普罗米修斯,还有第三方势力!方才自己被脑海中那个男人可能存活的认知所震惊,一时间竟把刚刚自己与月之领主商讨的内容给忘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不,不是如果,肯定是这样!不然的话,就算这个普罗米修斯有这个实力,他也不敢贸然对镜月世界出手!因为他吃准了,那边一定会出手帮他!” “怪不得我会在这个普罗米修斯身上,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就算他们全身上下无一处相同,有一点却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点,他们都和那边有着紧密的关系!纵然这个普罗米修斯和他不是一个人,也绝对有着极深的关联!” 越想任源越觉得惊骇,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隐士会跑到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去做司夜大祭司了。这其中的奥秘,八成也是落在这个普罗米修斯身上! 第九百八十四章 定位人偶 当隐藏与镜月世界内的真相,如剥开的洋葱般一点一点的展现在面前后。任源的心中不免为自己贸然进入的决断,产生了些许后悔。若这真是场精心铺设的陷阱,只怕自己今天再难从这里离开了。 “哎,草率了。”颇感懊恼的任源轻敲着自己的脑门,微微叹息着自语道“早知道就该听千幻九尾的劝,不要进来趟这滩浑水就好了。” “任叔叔!” 不待盘坐在地上的任源,从纷乱繁杂的线索碎片中理出个头绪来。幼女夹杂着惊喜的颤抖嗓音,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 抬头看去,只见赤着洁白双足的月光魔女双手提着轻薄的裙摆,正自梦之山长长的阶梯上朝自己飞奔而来。一头柔顺闪亮的及地银发,随着幼女奔跑的身影如轻柔飘逸的云雾,轻盈的缀着她急迫的身影。 再往后看去,四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锡皮玩具士兵,正举着人面软轿急匆匆的追着他们的主人。相比贴身照料月光魔女多年的大摆钟,四名锡皮玩具士兵显然并不适应主人的行为习惯。对于幼女突然跳下软轿的行为,毫无心理准备。 “叔叔在这…” 回过神来的任源刚刚张开双臂,少女已飞扑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腰畔。扬起脸大声的哭喊了起来“花花被坏人骗了!花花犯了大错!没听爸爸的话,让坏人进来了!现在坏人要进来,把花花也抓走了!” 仿佛在应证幼女的哭诉般,梦之山顶上深灰色的天空中,再次传来了声炸雷般的巨响。穹顶上如蛛网般密集的裂纹,似乎也愈加的密集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秒就会破开个大洞。将这方最后的净土,暴露在入侵的敌人面前。 “花花乖,叔叔这不是来了吗?没事了没事了。”任源边轻抚着幼女的发顶以示安慰,边在体表迅速的生成了层细密的暗色鳞片,将刚恢复好的赤裸身躯遮蔽了起来“有叔叔在这里呢,不要怕。你爸爸很快就能,把欺负花花的光头坏蛋给赶跑了。” “真的吗?”月光花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问道“可是花花刚刚喊爸爸回来,爸爸都没有回来。” “所以你就改口喊叔叔救命了吗?”任源笑了笑,捧起幼女绵软细腻的脸蛋,轻轻拭去了溢出眼眶的晶莹泪滴“你不用担心,你爸爸只是在忙着对付那些坏蛋,抽不开身罢了。所以才让叔叔进来,替他保护花花你呀。” “是这样的吗?”月光花仰着脸犹不信服的问道“爸爸他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嗨,你不相信任叔叔我,难得还不相信你爸爸吗?”任源故作轻松的说道“你爸爸肯定和你说了,他会打跑这些坏蛋了?他都这么说了,花花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 出乎他意料的是,月光花并没有因为这番说辞而放下心来,娇嫩的脸蛋上仍挂满了紧张与不安。两道浅浅淡淡的细小眉毛皱做一处,嗫喏了片刻后,方才如给自己打气般说道“嗯,爸爸他…爸爸他一定能把坏人打跑的!爸爸他,从来都不骗花花。” “是啊,只要有你爸爸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嘛。”任源嘴上打着哈哈,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微微一凝。幼女的反应证明,她已经查觉到了什么。 且不说月光魔女是不是隐约预见了今晚这场争端的结局,至少表明幼女已经查觉到了。出现在她面前的银袍男子,和她记忆中的父亲恐怕有着很大的不同。不管是那种原因,这都不是个好兆头。 “好啦花花,外面的坏蛋就交给你爸爸去对付好了。”任源敛起笑意,神色认真的朝天轻指“你爸爸送叔叔进来呢,则是为了帮花花对付这个,想要偷偷进来欺负花花的坏蛋。” “是等他一进来,叔叔你就出手打死他吗?” “不不不,用不着这么麻烦。”任源笑了笑道“你爸爸把你这里藏得很好,之所以会被外面的坏蛋发现,是因为花花身边有向坏蛋泄露位置的东西。只要把它找出来毁掉,外面的坏蛋自然就找不到这里啦。” “花花的身边,有向坏蛋泄露位置的东东?”月光花眨着迷茫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可花花不记得,身边还有这样的东东啊?” “花花你不是不记得,而是不知道。”任源道“叔叔问你,上次叔叔来的时候。花花给叔叔看的那四个活替人偶。现在,放在哪里?” “那些人偶,放在花花的卧室里。”幼女回答完了任源的提问,才反应过来前者问道是什么,当即十分惊讶的说道“可是那些人偶,那些人偶都是,都是花花亲手制造的呀!怎么会向那些坏蛋,泄露花花的位置呢?” 面对幼女的疑问,任源心中暗道:就因为是你用我教你的手法,亲手做出的活替人偶,所以才会向降临派泄露这里的坐标啊! 当然任源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舒臂牵起了幼女小巧的手掌,眨了眨眼温声说道“或许是被送进来的那四个人,有什么特别。到底是不是花花的人偶泄露的位置,我们现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 牵着幼女手掌的任源,不耐搭乘锡皮士兵所抬的软轿,以他看来“慢悠悠”的速度晃上山顶。干脆从背部生出三对巨大的翅膀,抱着月光花径奔月之城堡飞去。 再次踏进了梦之山顶的月之城堡,眼前所见的景象与上次大为不同。平日里吵吵闹闹欢腾不朽的魔偶们,似是也感觉到了整个世界透出的压抑气氛,和主人焦躁不安的心境。纷纷悄然的躲在无人的角落中,全无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拱卫月光魔女的锡皮玩具士兵卫队,在管家大摆钟的带领下,悉数战死在了山外的荒原之上。仅剩的几名驻守城堡的稀疏岗哨,已无法再现魔女卫队的威严盛况。原本无时无刻不沸腾着欢声笑语的壮丽城堡,眼下却透出几分令人心悸的冷清与荒凉。 立于城堡上空的任源自是没有在这感慨繁华尽去的兴致,抱着怀中幼女直奔魔女卧室飞去。两人来到卧室窗外后,只听搂着他脖子的月光花冲着窗户高声命令道“打开!” 两扇紧闭的窗户立时应声开启,任源也觑准了角度,抱着后者毫不停留的自阳台飞了进去。待双脚与地板上落稳之际,背后三对巨大的翅膀已经收拢于体内,凭空消失不见了。 “那四个活替人偶,花花就放在那里。”从前者身上下来后,月光花一指床头边摆放在雕花柜台上的巨大黑色皮箱,颇有几分不舍的说道“任叔叔你一定要好好检查清楚呀,要不是因为这些人偶泄露了位置,你可莫要把花花的人偶给弄坏了。” “叔叔知道,不会随便弄坏的。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叔叔赔给花花十个。”任源随口应付着,甩下幼女拔步向放置黑色皮箱的柜台走去。心中早就认定,就是这四个活替人偶泄露的梦之山的坐标。 三两步来到台前后,任源勾着皮箱上的卡扣,一把掀开了遮蔽视线的箱盖。藏在其中的四个活替人偶,顿时暴露在他的视线当中。除了那名与赵构完全相同的人偶,仍十分正常的在箱内生活走动。其余三个人偶皆浑身翻腾着淡蓝色的火焰,眼神空洞的呆立在原地,朝同个方向茫然的张望着。 “啊呀!怎么会这样!”年幼腿短的月光花在前者掀开箱盖后,方才赶到了柜台前。一眼便看到了箱中三名人偶的异变,忍不住掩着樱桃小口惊呼道“花花的人偶,为什么会突然着起来了?!” “是灵魂之火。”任源沉声解释道“有人在外面利用这些人偶的本体,引发同源灵魂的燃烧和共鸣。借助灵魂上的反馈,感应这里的位置。” “因为灵魂共鸣只与灵魂之间的契合程度有关,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灵魂契合度更高的了。所以这样的共鸣,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外界阻隔的影响。也难怪你爸爸设下的屏障,也没能遮住敌人的感知了。” “啊?灵魂共鸣?”月光花晃着小脑袋,有些似懂非懂的问道“就是说那些坏蛋靠点着了花花人偶的灵魂,来确定这里的位置吗?” “点着吗?这么说也可以。”任源点点头道“不过就算想和自己的灵魂共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初那个光头坏蛋送给花花你的见面礼,那四个人类的灵魂想必是经过特殊处理了。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隔空共鸣了起来。” “这么说…”月光花有些丧气的说道“真的是花花做的人偶,泄露了位置吗?” “嗯,但这不是花花的错。”任源安慰道“那个光头坏蛋把那四个人送给你的时候,心里就在打着坏主意啦。会发生这样的事,只能说敌人早有预谋了。” 边安抚着幼女的情绪,任源边注意着身上无有灵魂之火的赵构人偶。如果说当初普罗米修斯往镜月世界内送了四个人类乃是早有预谋,为今日锁定月光魔女的位置埋下的暗棋。那为什么要把赵构,选为四名见面礼之一呢? 可从琐罗亚斯德教派对待赵构的方式来看,似是将他作为了无关紧要可以随时抛却的弃子。这又与作为用以锁定月光魔女位置的定位器,这个重要的角色想悖。就算是因为殡仪馆盗运尸体的流水线被曝光,要杀他封口。 仅就定位月光魔女这个重要作用,也不该那么粗心大意的丢个恶咒了事。至少也应该做到,确保此人的尸体被回收。而不是让他有机会活着跑到中心医院,找到了部里的秘密人员直接叛变投诚。 若说是因为用不着四个人偶来锁定位置,那么为什么偏偏又是三个呢?要是开始就不打算使用赵构来定位的话,那么直接少送给月光魔女一个不就好了吗?更何况还让此人从月光魔女手中,盗取了一根水晶针。 回想着这两个月来发生在赵构身上的种种异常事件,任源突然猜到了,普罗米修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九百八十五章 熄灭魂火 “任叔叔?任叔叔?任叔叔!” “哦,我在呢。” 在身畔幼女的连声呼唤下,任源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拍了拍后者的小脑袋道“什么事?” “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把花花的人偶毁掉啊。”月光花可怜兮兮的问道“今天花花失去了太多东东了,这四个人偶都是花花亲手做的。叔叔你能不能只灭掉他们身上的火,不要破坏他们啊。” “没问题。”任源满口答应道“只需要消灭这些人偶体内的灵魂就可以了,不破坏他们也可以的。” “啊,无论如何都要破坏掉人偶的灵魂吗?那这些人偶不是就不能再动起来了吗?”月光花面带不豫的乞求着“就不能只阻断他们的灵魂共鸣,但是还保留他们的灵魂,让他们还能动起来吗?” “哪有这种好事,只要离体的灵魂还保有生机,不管隔着多远的阻隔都能唤起共鸣的。”任源扳起脸来说道“当初叔叔教你做活替人偶的时候,不都和你说了吗?就是因为能够维持与主体灵魂的联系,这些人偶才能动起来呀。” “单单只是阻隔与主体灵魂之间的联系,方法是有很多的。但是作为活替人偶,当寄宿分魂与主体灵魂隔绝的刹那,就丧失维持生机的能力了。这些基础的知识叔叔不都教过你吗,花花你怎么能不明白呢?” “这些花花都懂,可是…”月光花绞着肉嘟嘟的小手,低头闷声道“花花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人偶嘛。叔叔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能够实现花花的愿望对不对?” “这事你爸爸说不定能办到,叔叔可没那么大本事。”任源撇了撇嘴,把手一摊道“这些人偶必须毁掉,不然不光花花你,咱俩都不安全。” “不嘛不嘛,叔叔你就想想办…呃呀。” “别闹了花花,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任源伸出两指,轻轻捏扯着幼女肉嘟嘟的脸颊,另只手指着窗外肃声说道“花花你听,今晚入侵你家的坏蛋,正竭力想要敲碎屏障闯进来呢。不快点阻止他们的话,他们就要进来把你抓走啦。” “如果花花你实在舍不得这些人偶的话,等此间事了,叔叔再做四个,不!十个人偶赔给花花好不好?到时候花花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偶,叔叔就给你做什么样的人偶。” “好…” 听着窗外闷雷般一声紧似一声的敲击声,不敢再撒娇下去的月光花明白,自己的这些人偶怕是保不住了。只得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娇俏的小脑袋,看向黑皮箱种的眼神满是依依不舍。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安抚好幼女的任源再不迟疑,立刻着手准备销毁这四个泄露位置的人偶。只见他探手按住肋下,体侧暗红色的鳞片如翻涌的浪花般次第掀开,从中吐出了柄寒芒四射的短刀。却是他之前恢复肉体时,嵌如鳞片下的佩剑罪衍。 对付几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偶,倒也不必将整把罪衍拼出来,只这一段剑刃也尽够了。持定罪衍的任源竖刃与前,左手食指和中指按住嘴唇。“呲”的一声轻响,从唇间扯出了道明耀的火焰,径往剑刃上抹去。 沾上剑刃的火焰迅速转为暗红,跳动的火苗不仅没有给人丝毫的暖意,反而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阴冷与森寒。若是盯住细看片刻,恍惚间仿佛在与某种 残忍嗜杀的暴虐凶兽迎面对峙,连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对方吞噬进去。 暗红色的火焰很快便覆满了整个短刃,任源将左手两指于剑锷出微微一按。燃烧着的暗炎如浇油料骤然盛起,随即又猛烈收缩。裹紧剑刃向前延伸,生生自刃尖向外探出了约有三寸的距离。 虽说月光花已经同意他毁掉自己的人偶了,但任源还是想尽量不破坏人偶的完整。方才随口答应了后者是一方面,主要是不想让幼女看到人偶破碎而太过伤心。眼下的局势已经够混乱了,他实在是不想再匀出精力去哄孩子了。故而挑了个看起来比较体面的手法,来剔除人偶中的灵魂。 当燃烧着暗色火焰的短刃伸入箱中时,出于本能查觉到大祸临头的人偶们,顿时慌乱了起来。有的试图躲进箱中迷你家具的底下或内部,有的则干脆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起来。 如此无力的反抗当然是徒劳的,任源出手如电,轻轻一戳就刺中了名女性人偶的胸膛。没有开锋的剑刃虽然没有触碰到人偶,探出剑尖的焰芒以及贯穿了人偶的躯体。只见他翻腕轻挑,一道浑身燃着淡蓝色火苗的虚影,便被他从人偶体内挑了出来。 被挑出寄宿分魂的人偶,立刻丧失了全部的生机。就似关节灵活的仿真手办,直挺挺的跌倒在地。而被穿在暗红色焰刃上的虚影,则如汤镬加身般癫狂的抽搐扭动着,张大了豆粒大小的嘴巴疯狂呼喊。 然而怎样的挣扎都是徒劳的,被穿上焰刃的灵魂虚影不过眨眼功夫便被暗红色的火焰彻底吸收烧尽。随着寄宿分魂的消失,缠绕在刀刃上的火焰似乎都隐隐的壮大了几分。 就这样连戳带挑,不过数息的功夫三名燃着灵魂之火的人偶便生机尽丧,尽皆倒在了黑箱中的地板上… … 还未被普罗米修斯召唤至镜月世界内的虚无之间,皆储存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初始之地的密室内。这间明明占不多少空间的密室内部,却存在着自前者身上所剥离下来的世界雏形。 而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眼下就藏身于虚无之间中。在摆放着四口晶棺的祭坛前主持着灵魂共鸣的仪式,不断将感应到的具体方位通过秘术,传递给正与镜月世界中奋战的上司。 三具内部放有人体的水晶棺头,各自摆放有一个形如罗盘却分为上下九层,篆刻极为精密复杂的法器。不断有若隐若现的蓝色光点,在九层盘面上迅速的穿梭游走。而操控着仪式的叶灵,便是根据这些光点来推算月光魔女的具体位置。 边维持仪式运行,边分析三个法器所显位置信息的她,忽然面色微变。只见中央水晶棺头的法器上,本应闪耀在盘面上的蓝色光点忽然黯淡起来。微微闪烁了数下后,突兀的寂灭了下去。整个形似罗盘的法器,也不再又任何的回应了。 还没等叶灵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旁边两个水晶棺前的法器也依次熄灭。普罗米修斯赖以锁定月光魔女位置的秘密武器,就在转瞬之间宣告失效。不再为加力催动它们的素衫女子,提供丝毫的反馈。 突发的变故并没有让叶灵慌了手脚,她先是从容不迫的检查了下祭坛各处,确认不是因自己的错误操作,而导致催动灵魂共鸣的仪式停摆后。便按照之前主教普罗米 修斯的嘱咐,告知了后者定位失灵的状况。 “三个都失效了吗?”匿身于虚无之间的普罗米修斯接到下属报告后,淡笑着说道“倒也不奇怪,既是查觉到了问题出在人偶之上,自然没有漏掉一个的道理。” “那…主教大人。”叶灵毕恭毕敬的问道“接下来,属下该怎么做?” 这边普罗米修斯并未急着给女子下达新的名令,而是好整以暇的问道“我抽取虚无之间的动作,没有影响到关在其中的孟姬三人?” “回主教大人,并没有。”叶灵忙道“自菩提圣树被您取走后到现在,庭院区域的状况一直非常稳定。被圣树束缚的猎犬,倒是趁机挣脱了禁锢。不过目前三人都还停留在庭院区域,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还待在原地就好。”普罗米修斯温声笑道“不过流年那孩子既然已经脱困了,想必不会老实很久。” “主教大人,需要我重新将那头猎犬禁锢起来吗?” “不忙,就算他脱离了禁锢,也离不开虚无之间。”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你留意下他们的动向,不要让他们靠近被我抽取的虚无之间区域。若是他们向错误的区域靠拢,你便在暗中将他们引开就好了。” “主教大人,是否需要属下将那头猎犬,重新拴起来?”叶灵请示道“不让那头猎犬乱跑,是不是更好些?” “叶灵,我的命令是,不要让他们靠近危险区域。”普罗米修斯加重了语气道“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暗中引开他们就好,能明白吗?” “属下明白!” 熟悉后者的叶灵知道,虽然主教的话听上去依然非常柔和,但略略加重的语气已经表明,对于她擅自多言不满了。即便后者根本看不到,仍慌忙跪倒在地面慌忙说道 “是属下多嘴了,还请主教大人恕罪!” “也没那么严重,我知你这么说都是为了教派大计。”普罗米修斯放缓了声音温声道“但是流年那孩子,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你若贸然出手,难免会被其所伤。” “对我来说,你是我在教中最为重要的心腹臂助。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因为任何原因,出现不必要的伤损,影响我整个计划的进程。所以我不允许你正面对上流年那孩子,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属下明白,属下不该妄言轻动,让主教大人您费心了!”明白后者并未真的生气,叶灵心中不免松了口气。同时也对主教大人的谨慎,感到有些不以为然。 纵然那头封号为骑士的猎犬实力不弱,此际身体已残不说。还在神躯碎片构成的菩提圣树压制下,被抽走了大量的异常之力。而今的实力想必极为有限,若是由她亲自出手的话必然轻易就能拿下。虽说主教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未免谨慎的有些过头了。 当然这些话她自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是唯唯诺诺的领了后者的旨意。停下了运作中的祭坛,开始着手清理收纳仪式的现场… … 在连挑了三个人偶之后,操持着短刃的任源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剑尖一转,又朝仅剩的赵构人偶扎去。吓得旁边的幼女忙跳起来抱住他的手肘,大喊道 “不要啊!” 第九百八十六章 一个不留 被抱住了手肘的任源低下头来,正对上少女恳求的目光 “任叔叔,这个人偶并没有出现问题,就不用一并处理掉了?” “花花,你这个傻孩子。”任源微皱眉头,满脸严肃的说道“这个人偶只是现在没有出问题,放着不管的话早晚会出问题的。你也不想想那些制作人偶的灵魂,是谁提供给你的?怎么可能会有未被动过手脚的。” “之所以没有一次性把四个都用掉,是因为只需要共鸣三个就已经足够了。留下来的这个,是为了备用的。如果我们一时疏忽漏掉了他,那么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位置就会再次暴露!” 说起来任源的这段话,到不完全是在吓唬月光魔女。考虑到赵构的出身,和后者这十多年来的经历。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更准确来说是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圈养他的目的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近些天来蹦出了这么多十年前电阻行动中被剿灭的降临派余孽,很难说当时负责指挥行动的对灾部高层,在目标名单的确认上没有存在疏忽。而在未能确保所有降临派相关人员消灭及被捕的前提下,贸然宣布行动成功更是严重的错漏。 但反过来说,如果这一切并不是对灾部的疏忽和错漏呢? 躲过了对灾部追捕甚至因奥姆摩瓦教派的覆灭,而成功洗白了身份的赵构。转头又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突然冒出的神秘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招揽入了自己的麾下。还被当作献与月光魔女的礼物,进出了一次镜月世界。 反观现在黑色皮箱中,被用于进行灵魂共鸣进而锁定月光魔女位置的三个人偶。断不能说赵构被选中这件事,完全是出于意外和巧合,至少其余三个人偶绝对是精心挑选的。抛开明确被认定失踪的孟浮笙之母艾迪。另外两个人偶的灵魂主体,光看外貌便知几乎不可能是z国境内的公民。 而如果赵构是被刻意选中的话,那么之后发生在此人身上的一系列事件,就完全说得通了。下放至火葬场成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盗尸体系的一员,并不是将他当作了可有可无的外围弃子,乃是刻意为之。 一切的目的,估计就是要让他在未来的关键时刻,能够不引人注目的自然入局,起到重要的作用。眼下无疑便是,需要他来起到这个关键作用的时候。 包括后者为什么会知道,中心医院急救中心的王楷医生,是对灾部安插在医院中的人员。王医生的身份之所以会泄露,这份情报追根溯源恐怕要找到对灾部内某人的头上。显然连赵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情报根本就不是他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的地位,有资格知道的。 整个计划的意外,便是发生在那根赵构自花花手中偷来的水晶针。让本该第一时间前往中心医院求助的后者,生生独自多撑了一周的时间。若是此人早些落入对灾部掌控,怕是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人之本源小队的调查方向,就算不会因此错过秋鲤沫这条线索,揭开孟伟真实身份的时间,怕是也会因此向后推移。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十多年来行事周密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会连处置名普通信徒的工作都做不利索。不仅没有及时对被施恶咒的赵构,进行必要的死亡确认。还让后者能够找到机会机会,大摇大摆的进入中心医院,找上部里安插多年的暗桩。 至于赵构被捕之后的事情,现在想 来只能说幕后之人连演都懒得认真演了。先是关押在三号研究院,迟迟未转移到专门的监狱。在几轮审讯完毕后,也没有进行正式的审判和定罪。反而在两天前,被三号院悄悄释放了。 今夜后者拉着与月光魔女有关的聂蒲,潜入辰辉大厦顶端举行沟通镜月世界仪式之事,是否出于普罗米修斯的计划内任源还不能确定。但他敢肯定的是,这绝对在对灾部某人的计划当中。否则本应由土狼大队重兵把守的要害之地,岂容两人顺顺利利的把整个仪式搞完。 待最后土狼大队出手将赵构再次逮捕,所有计划的最终目的也就浮出了水面。那名幕后之人围绕着赵构的一切安排,为的就是让对灾部今夜亦拥有一个,能够锁定月光魔女位置的手段。再结合出现在镜月世界内庞大的异常之力,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和对灾部有所勾结这件事,已是昭然若揭了。 若说这是普罗米修斯为了展现自己合作的诚意,而递给对灾部的投名状,来证明自己不会独吞镜月世界。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但怎么想事情都没有这么简单。 且不说对灾部掌握了月光魔女的动向,对前者也没什么严重的威胁。若真被其侵吞了镜月世界,任源并不觉得普罗米修斯之后有忌惮包括对灾部在,内任何势力或个人的必要。 站在任源的视角来看,对灾部的这番做法倒更像是,为了方便配合前者针对镜月世界内月光魔女的行动。绕出这么大圈子则是为了,能够更好的隐瞒外人耳目。这个“外人”不光指任源这样的对灾部成员,估计也包括布莱克这样,怀疑自家主教成分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众人。 藉由月光魔女卧室中的这具看上去无甚异常的活替人偶,任源又掀起了帷幕的一角,并且是更为关键的一角。只是从中窥探到的隐秘,不由得令他心中发寒。并为设局之人的手笔,感到由衷的惊叹。 单单只是枚暗置在外围的棋子,就谋划铺设了十年之久。若是将挑选培养棋子的时间算在内,耗费的时间恐怕还要更长。设局之人所图之巨,由此可窥一斑。 乃至有理由怀疑,连同当年看似完美收官,而今发现错漏百出的电阻计划。只怕都是这场惊天阴谋的当中一环,只是如任源这般参与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深深的埋在鼓里。成为幕后之人利用操控的人偶,还尚不自知。 就如身在局中的赵构这样,或许直到被土狼大队按倒之前,还以为是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胆识。成功的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和对灾部两大势力之间,做到了游刃有余的左右横跳。 只是任源实在不明白,执意想要联系上月光魔女的后者甘冒此等奇险,究竟想要做什么。月光花总不可能真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死透了的奥姆摩瓦教派,在对灾部的眼皮子底下死灰复燃? 当然因为这具人偶所衍生出的复杂状况,任源自是不会逐个对身畔的幼女解释清楚。只需语气稍微严厉些略作吓唬,早成惊弓之鸟的月光花自然就退缩了。毕竟就连无所不能的父亲,都不能轻松解决目前的危机。这对她来说,着实是颠覆认知的可怕经历。 眼中噙泪的月光花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暗红色的焰刃,刺入了黑皮箱中仅剩的人偶。自己最为宝贵和珍惜的玩具,就这样在任源的掌下被破坏殆尽。极尽逼真的四具人偶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的躺在箱内,犹如四具刚刚死去的袖珍尸体。 今晚已经历了太多失去的月光花,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连区区一件玩具都保护不下来。小小的胸膛再也盛不下如许多的惊悸和委屈,揉着微微泛红的双眼“呜呜呜…”的痛苦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所有的危险都排除了,已经不用再害怕了。”任源收起掌中刀刃,双手抄着幼女的腋下,将女孩抱进了怀里,放柔了语气耐心安抚道“这有叔叔在呢,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你爸爸把那些坏蛋赶跑就行了。” “可是,可是…”月光花抽噎着说道“都没有了,花花的…喜欢的东西,都没有了…呜呜。” “怎么能说都没有了呢?城堡里不是还有很多,你爸爸给你造的魔偶吗?”任源轻拭着幼女的眼泪微笑道“花花要是喜欢做人偶的话,回头叔叔多给你找些人送进来给你用好不好?” “…” 可怜的月光花并非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就像每个被大人无意中踩坏了玩具的孩子那样。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向对方解释,这些被踩坏的玩具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寄宿在其中的感情,并不是简单的换新就能替代的。 同时她又明白今日的危机,是何等的严重。并且很大程度上来说,正是因为她自己的错误才导致了入侵事件的发生。这让缺乏自信和底气的幼女,更无法向冒险进来保护自己的师父开口抱怨了。最终能做的,也就只有闷头痛哭,来稍稍舒缓心中的凄楚了。 虽然轻易的就洞悉了少女此刻的心绪,但是任源出于嫌麻烦的心理,并不打算出言开解开解怀中“年幼”的徒弟。反而趁机利用后者闯祸之后的羞愧,试图抠出点有价值的情报 “花花你先等会儿哭,叔叔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嗯。”听是很重要的事情,月光花乖乖的止住了哭声。两片小巧的樱唇抿的紧紧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仍是不是划落几滴,压抑不住的晶莹泪水。 “刚才这个赵构。”任源一手抱着幼女,一手指向黑箱中的人偶问道“是不是有和花花你联系了?” “联系过了。”月光花点了点头,将方才自己与后者的对话内容,尽数转述给了前者。连同普罗米修斯最开始是怎么进入镜月世界,大摆钟又是怎么对抗那些诡异触手的,也全部都没有遗漏。 “原来是这样…”听完之后任源沉吟了片刻,好奇的问道“那奥姆摩瓦教派…哦,就是那个邋遢老头交给花花的种子,有什么用你知道吗?” “这个花花不知道。”幼女摇了摇头,亦有些疑惑的答道“只是老爷爷和花花说,这个种子非常非常的宝贵,能开出非常非常漂亮的花。要花花帮忙一定好好保管,以后会有人来取。但是花花种了很久,都没有见这个种子发芽开花。” “非常非常宝贵?我怎么不知道,奥姆摩瓦教派还有这种东西…”听完任源愈加疑惑了起来。看来赵构所说的,月光魔女掌握着复兴奥姆摩瓦教派的希望这句话,也算是空穴来风了。 虽不知道这枚被奥姆摩瓦教派珍之重之的“种子”到底有什么神妙,但想必这枚种子现在是落入对灾部手中了。 只是为什么方才在辰辉大厦楼顶,带队的马队长却没有将这枚种子的存在。。。 告诉自己呢? 第九百八十七章 粮尽磨止 通过破坏人偶清除了外界发起的灵魂定位后,包裹着梦之山的防御屏障,果然恢复了其应有的作用。深灰色天空中不断响起的,如催命魔音般的重击之声,立刻便因为无法确认目标位置停滞了下来。 虽然月之领主释放的防护罩已在普罗米修斯的攻击下,发生了明显的破损。但此刻依旧完美的起到了,遮蔽梦之山存在的作用。丧失了精准目标的后者再也无法自无数交错飞舞的万千世界碎片中,找到那枚被隐藏起来的树叶。 “看,叔叔没有骗花花?”抱着幼女的任源侧耳倾听了片刻,语气轻松的笑道“是不是只要破坏掉这几个人偶,坏蛋就找不到我们了?” “嗯。”放下心来的月光花也慢慢止住了抽泣,从伤感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任叔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嘛…”面对少女的疑问,任源顿时有些迟疑了起来。 之所以银袍男子迟迟无法放开手脚展开反击入侵者,就是因为不放心女儿的安全。而今桎梏已去,敌人再不能锁定月光魔女的位置。想必接下来前者就要,将承载着梦之山的世界碎片悄悄送出去了。 而对于任源来说,能从幼女处获得的情报,已经在刚刚打探的差不多了。防止月光魔女落入降临派手中的目的,也基本算是达成了。毕竟抛开操纵着镜月世界的月之领主残存意念,眼下他是唯一一个知晓月光魔女所在之人了。 可问题,也恰恰是出在这点上。既然如今已无他人能够锁定月光魔女的位置了,那么月之领主会信守之前的承诺,将自己平平安安的送出镜月世界吗?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当下最有机会,在这方世界碎片中暗动手脚的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这么空着手从镜月世界中离开,也不是任源能够满意的结果。他肯冒险进来解救月光魔女,可不单单是为了防止幼女落入降临派的手中。同时也是为了,确保后者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若是如降临派和对灾部那样,也失却了对月光魔女的定位。今晚这番努力最多最多,只能勉强称之为损人不利己。这个结果对他来说,绝对是不能满意的。须知自月之领主陨落后,继承了镜月世界的月光魔女,便是打开前者遗产宝库的唯一钥匙了。 如果现在如约告知银袍男子,暴露月光花位置的威胁已经彻底清除。最好的结果不过是自己先被对方,从镜月世界里直接扔出去。而今晚谁先出局,谁就等于先失去了摘取胜利的果实的机会。 好不容易接近了月光魔女,并且成功隔绝了其他竞争者。让任源就此放手离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沉吟片刻之后他心中有了计较,反正眼下外面月之领主的残念还撑的住。不妨先维持住局面的稳定,先拖上一拖不将排查成功的结果对其告知。 待前者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了,急着要将女儿送出镜月世界的时候。再伺机行动浑水摸鱼,方能最大程度争取到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这样,花花…”思量已定的任源将幼女放到地上,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表面上看,泄露我们位置的隐患已经排除了。但是呢,保不齐对方还留有别的后手。”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 乱跑,安心等你爸爸收拾掉那些坏蛋后回来。叔叔现在呢,就去各处仔细检查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地方,会成为…” 正对着幼女侃侃而谈的任源话未说完,不料右肩突然传来了阵剧痛。强烈的麻痹感迅速自肩头蔓延至全身,以至于一个不稳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任叔叔!你怎么了?”眼见前者突然面露痛苦的跪倒在地,毫无心理准备的月光花登时吓了一大跳,慌忙伸着小手勉力扶住“叔叔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浑身剧颤的任源还不待开口,右肩突然急遽的膨胀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吹起了个坚韧的气球,眨眼间便迎风生长到人头大小。伴随着一阵吱吱扭扭,逐渐幻化成了半个人形。自腰以下皆埋在他的体内,而看面部的眉眼口鼻,赫然正与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分毫不差。 “爸爸?”被异变再次吓到的月光花,看着前者肩头人形熟悉的面容,惊讶的问道“是你吗,爸爸?” “嗯,是爸爸哦。”化形完毕的半身人形蓦的睁开双眼,先是对着幼女颔首轻笑,接着扭头看向作为宿主的任源,神色淡然的说道 “幸苦你了,伪神之躯。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真是帮了大忙了。既然泄露花花位置的危险已经成功清除。那么接下来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就先送你从镜月世界中…” “…出去。” … 当看到那道倾国倾城的曼妙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时候。负责s市异人监狱保卫工作的冯中尉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算是落了下来。既然对方已经到场了,那么想必不管多么棘手的状况,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采总指挥,您可算来了。”冯中尉难掩满脸激动的神色,小跑了几步迎上了后者。趁着敬礼的功夫顺手抹了把额角细密的汗珠,尽可能平稳的汇报道“那个刘大队…呃,那个犯人现在正挟持着刘猛副大队长与警卫僵持,暂时没有出现过激的行为。目前局势,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还在你们的掌控之中?”采九儿眯起媚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前者,显然对这个说法不是很认同。直瞧得对方黑脸泛红,满面惭愧的低下了头来。方才悠悠然开口问道 “除了要求你们准备交通工具,刘威还有跟你们,提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冯中尉赶忙答道“在我们告知调配快艇和直升机,都需要向上申报和一定的准备时间后,犯人就再没催促过这件事了。当然也没有再提,别的要求。” “呵,完全不急是吗。”采九儿柳眉轻挑,轻嗤道“不愧是s市土狼大队的大队长,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啊,不过…”冯中尉略作迟疑,斟酌着说道“要说什么要求也没有提,也不准确。” “什么意思?” “就是在之后,犯人隔着结界,有向我们问过两次时间。” “哦?”采九儿若有所思地问道“问的是实时时间?” “是的。” “连同日期一起问的吗?” “没有。”冯中尉摇了摇头道“就只是问了当前几点几分。” “那你们告诉他了吗?” “第 一次我们告诉了,毕竟当时确实没有不说的理由。而且刘猛副大队长,还在犯人的手里。”冯中尉有些尴尬的答道“就在您抵达之前,犯人又向我们问了第二次。” “因为考虑到犯人高阶术士的身份,担心他有什么别的企图。加上采总指挥您也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就没有直接给出回应。好在从犯人之后的反应来看,对此也并不是很在意。” “刚刚问的第二遍吗…”采九儿低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他在计算我到达这里的时间?” “采总指挥…您说什么?” “噢,没什么。”采九儿摆摆手道“带我去现场,我要亲眼看看刘威布下的结界。” “明白!”冯中尉当先迈步道“采总指挥,您请这边来。” 处理这次监狱劫持事件的指挥中心,本身就设立在靠近事发牢房的前线。两人只经过了两道转角,便抵达了关押刘氏兄弟的牢房外。 《修罗武神》 数名全副武装的土狼大队队员,在牢房外筑起了简易工事,架好了轻重武器。全神贯注的瞄准着散发着剧烈异常波动的铁门,随时戒备着里面的刘威仰仗无力强行破关。 “就是这里了,采总指挥。” 两人在防御工事后停下脚步,冯中尉压低了声音,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厚重铁门道“犯人在里面构筑了强力的结界,将整个牢房都封锁了起来。根据犯人的说法和我们这边仪器检测的结果,整个结界是依靠里面两人的生命力维系的。” “如果强行破门的话,肯定会对犯人和刘猛副大队长的生命,造成不可逆严重的影响甚至死亡。而且从检测结果来看,结界本身的强度也十分惊人。若是暴力破拆的话,代价会很高昂。”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对这个结界进行检查的。在此之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你。”采九儿忽然调转话题问道“在刘威劫持他弟弟刘猛之前,有谁来见过他吗?” “诶?”冯中尉被问的一愣“采总指挥您为什么要这么问?” “现在是我问你。”采九儿面色一凛,软糯酥媚的声音也骤然冷厉了起来“冯中尉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啊,哦,属下明白。”冯中尉赶忙答道“犯人劫持刘猛副大队长这件事,发生的极为突然。当时并没有什么人去见他,我们也没有检测到牢房中有什么异…” “当时没有,那么再往前呢?” “再往前的话…” “有人去见了刘氏兄弟,对吗?”采九儿敏锐的揪住了前者瞬间的迟疑,逼问道“是谁?” “是,是那个…”冯中尉颇显顾虑的答道“你们利刃大队的两位秘密特派专员,说是要确认两人的状况。有以狱警的身份替代狱方当值人员,进行了每日的例行查房。不过两名专员并没有进房间,只是隔着观察窗看了眼。” “具体是什么时间?” “两位专员进行的,是晚饭后的例行查房。”冯中尉答道“时间是六点半左右。” “哼。”采九儿鼻中挤出一丝冷笑,在前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出了工事掩体,在厚重的牢房铁门前站定。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掌,轻轻贴在了牢门之上… 第九百八十八章 已有觉悟 掌心抵住冰冷厚重的铁门后,采九儿立刻便感觉到了十分熟悉的波动,自铁门的内侧传递了过来。 作为对灾部一号研究院的首席专家,狐女对于两相弹上附着的异源气息熟悉程度,可以说不亚于对自身独立现实的熟悉程度。几乎在感应到的瞬间,她就确定了供给房内结界异常之力的异物,确是部里特制的两相弹无疑。而且也正如狱方汇报的那样,这枚两相弹还是专供部内高级干部的加强弹种。 可问题在于,眼下刘威手中的这枚两相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驻守异人监狱的土狼大队,是直属东南大区总部的部队。冯中尉虽然军衔不高,但并不受s市对灾部的管辖。和s市土狼大队之间,自然也没有什么交集。 况且狱方的资源调配,本就严格的流程体系。无论如何这枚两相弹,都不太可能是从狱方人员手中获得的。而被严密关押的后者,又没有机会与他人接触。那么这枚两相弹的来源,便呼之欲出了。 “你们退下。”采九儿朝身后严密戒备的异人监狱土狼大队队员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撤下包围离开“顺便把牢门打开,我要和刘威单独谈谈。” “采总指挥,这…”冯中尉脸上顿时涌上了些许忧虑的神色“会不会不太安全?” “不太安全?谁不安全?”采九儿素手轻指自己鼻尖,颇感好笑的问道“你是指我吗?” “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冯中尉也反应过来担心前者的安全,属实是有些多余了,苦笑道“我这就把人撤下去。” 心中虽是颇感不解,狐女到场之后最先做的事情,为什么是先让己方的人退下。不过冯中尉还是忠实的履行了前者的命令,上前自外打开了牢门,接着指挥着众人带着武器迅速的撤离了现场。原本剑拔弩张的现场,很快便冷清了下来。 待异人监狱土狼大队的人都走光之后,采九儿收回了按在铁门上的手掌。对着牢门扬声问道“刘威,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呵呵,采总指挥吗?”男子淡定沉稳的声音,自铁门后缓缓传了出来,其中隐隐夹杂着几分释然“您果然来了。” “我怎么感觉听上去,你还挺希望我来的。”采九儿微微一笑道“对于想要越狱的你来说,我来了难道不是个坏消息吗?” “就算您不来,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刘威亦微笑着回道“反正结果都没有什么区别,又何来好消息坏消息之说呢?” “我果然没有猜错。”采九儿轻叹道“你并不是真的想要越狱。” “事已至此,采总指挥您又何必说这种话。”刘威洒然长笑“这些您明明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那你可把我想的太厉害了。”采九儿道“其实直到现在,很多事情我仍不是很明白。” “哦?您不明白?”刘威微感诧异的问道“既然如此,您今晚为什么还要来此呢?” “因为我没得选择。”采九儿难掩疲敝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这个地方。” “确实。”刘威颇为赞同的附和道“对于采总指挥您来说,确 实选择这边比较好。” 听到这话采九儿面色微变,旋即便恢了正常。屈指轻敲了两下牢门,柔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外面包围这里的警卫,都已经被我撤下去了。” “当然可以,采总指挥您请自便。”刘威笑道“再说就算我真的有心,凭这拙劣的结界也阻拦不得您呀。” “嗯,那我进来了。” 拉开牢门的采九儿,迎面便看到了密布身前的无数纤细红线。这些红线,皆自正对着牢门的刘威右手指尖射出,覆满了整个方间后又不知隐没了在了什么地方。而同处一室的刘猛,浑身上下则被这些红线紧紧缚住,禁锢在自己的单人床上。那枚加强的两相弹,就稳稳的夹在他的左掌之上。 随着狐女抬脚走入,拦在门口的红色细线纷纷向四周散开,让出了条可容人入的通路。就像是夏日阳光下,覆满了葡萄藤的阴凉小径。不同的是这条“小径”满眼皆是诡异的红色,尽头处正是面带微笑,盘膝跌坐的刘威。 “采总指挥!”浑身动弹不得的刘猛觑见狐女出现在门口,顿时激动了起来。憋了满肚子话正欲开口,却看到前者竖指唇前,甩过来了一个噤声的眼神。不明所以的他喉头上下滚动了几番,最终只得讪讪住了口。 “你倒是心宽,就这样让我进来了。”采九儿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随意的打量着满室红丝,直走到后者身前两步远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悠然说道“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实力,就这么自信?难道你就不怕,我突然翻脸吗?” “怕,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怕有什么用呢?”刘威平静的说道“在逼您选择这边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是吗?”采九儿颜若桃李的面庞上,绽放出意思饶有兴致的笑意“那你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样的呢?” “我最坏的打算是,您一到监狱这边来,就强行破掉我的结界。”刘威面色如常的说道“然后飞身到我面前,把我的脑袋一把扭下来。”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进来的话,我是打算强行破掉你的结界的。”采九儿面露古怪的说道“不过一把扭下你的脑袋什么的…我看上去有那么凶吗?还是说我在部里的名声,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 “采总指挥您千幻九尾的名声,自是要比伪神之躯好上很多。”刘威道“只是说在我看来,最坏的结果便是这样了。” 名声要比伪神之躯好上很多,言下之意便是也就和伪神之躯比算好的意思了。采九儿接下了这枚不软不硬的钉子,神色如常的问道“那如果我不打算杀了你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收场?” “您不打算杀我?”刘威显然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顿了片刻后道“不管您打算怎么处置我,都不是我能左右的。如何收场这件事,并不是我有资格操心的。” “好啊,只管闷头闯祸,完全不管怎么善后是嘛?”采九儿无奈苦笑道“你们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啊。就算我们异人在部里的地位低,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非常抱歉,采总指挥。我个人对您,并无任何不敬和对抗的意思。但今日之事,实乃不得不如此为 之。”刘威肃然道“就像我之前和您说的那样,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惩罚的觉悟。” 本以为双方见面之后,立刻就会大打出手,并且自己的兄长瞬间就会落败的刘猛。万没想到结果会是,眼前这番姑且还算和谐的画面。而两人的对话,他也是越听越觉得糊涂。终是忍耐不住,顾不得前者要他噤声的命令插嘴道 “大哥,采总指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哥难不成你的目的,就是逼采总指挥过来?” “咦?”采九儿扭头打量了刘猛几眼,回首好奇的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什么都没有和你弟弟说吗?” “没有。”刘威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对他来说,并没有知道的必要,我为什么要对他说。” “你没有对你弟弟透露任何消息,是不希望把你弟弟卷进来吗?”采九儿歪了歪脑袋,妩媚一笑道“这是出于你作为兄长,疼爱弟弟的手足之情吗?” “并不是,从我指认小猛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资格以关爱弟弟的兄长自居了。”刘威自嘲一笑道“之所以什么都不让他知道,之前是担心您从他口中打探出蛛丝马迹。现在则是因为,已经没有多余解释的必要了。” “若是采总指挥您明辨秋毫,在此事上愿意不追究我弟弟的责任,还他一个清白。那么我对您不胜感激,这份恩情我会谨记在心的。若是小猛因此而获罪遭到连坐,也自是我一手造下的罪孽,怎么说也推卸不得的。” “你还真是看的开啊。”采九儿感慨道“是因为你笃定,部里会给你弟弟一个清白吗?” “这倒不是。”刘威摇摇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终归难免会有些牺牲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如此说来…”采九儿调侃道“你是觉得你在做的事情,很高尚喽?” “并不是,若采总指挥您觉得这个说法不妥,那改成为恶者不拘小节也可。”刘威淡笑道“棕是蝇营狗苟之事,但有些总还是不得不去做的。” “能说出这番话,你的觉悟我认可了。”采九儿点了点头,一指旁边的刘猛语带惋惜的说道“但是你弟弟并没有这份觉悟?他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还完全不知道呢。” “不管是成大事还是为恶事,总没有让人糊里糊涂地去牺牲的道理?你们兄弟两人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上恐怕我说的并不算数。趁这个机会你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弟弟,这样真到了要牺牲的时候,他也不至于做个糊涂鬼不是?” “若是真到了那个份上。”刘威不为所动的说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说小猛这是牺牲了。” “所以倒头来,你还是不打算向你弟弟解释一下吗?” “我说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多余解释的必要了。”刘威看着身前的狐女,目不斜视的说道“采总指挥您尽管按照流程处理就好,不必为难。” “哦,我明白了。”采九儿若有所思的颔首道“就是说你们计划还没结束,仍有后续” “对吗?” 第九百八十九章 额外子弹 盘膝端坐的刘威悚然一惊,顿时反应过来眼前巧笑倩兮的妩媚狐女,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赫赫有名的剑阁六极之一,站在异人实力顶峰的a级异人! 没想到只是一时间言语上的疏忽,立刻便被对方抓到了尾巴。刘威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神色警觉的瞪视着面前的狐女。将双唇闭得紧紧的,以免在被对方探出什么涉及核心的口风。 同时另一方面,刘威这边也并不是全无所获。狐女会这样问本身就表明,她还没有掌握今夜全部的信息,那么自己就仍有继续保守秘密的必要。至于为什么对方现在还不知道计划的全貌,这就不是这几日身陷囹圄的他所能明白的了。 双方就这样彼此沉默着,用眼神相互试探博弈着。片刻之后采九儿噗呲一声浅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咦,刘威大队长,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刘威面无表情的答道“采总指挥,您不必费力在我这里试探了。我不说您应该也明白,像我这个层级的人员,所知本就十分有限。” “别那么紧张嘛,我又没说非要从你这里问出些什么。我今夜来此,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处理,你挟持你弟弟试图越狱的问题。”采九儿微笑道“嘛,不过现在看来,这应该不算什么问题了。毕竟你也并不是,真想强行越狱。更不想要了你亲弟弟的性命,对吗?” “…”实在捏不准狐女又打算在哪里埋坑的刘威,这回干脆来了个全部相理。用起之前应付前者审讯时用过的把戏,原地修炼起闭口禅来。 “怎么这就不说话了呢,方才还说完全没有不尊敬我的意思呢,现在就开始当面推聋做哑了。这哪是面对自己上司,应有的态度啊。” 说着话采九儿探手穿入满屋红丝之中,将桌旁的圆凳扯了过来。捏起袖口轻拂了几下凳面,好整以暇的在后者对面坐下。看架势既不着急救下被困的刘猛,也不着急出手制服闹事的刘威。 就在刘威心里不断盘算着,这番前者又在打着什么算盘的时候,狐女唇角微扬悠悠然的开口道“我也知道你所知的非常有限,布局之人会放任我反复接触你,想必就是有把握我不能从你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样,我也不打算为难你们兄弟俩。你既然说你所知十分有限,那么我就问你件你肯定知道的事情。只要你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就再不为难你了好吗?” “…”这边刘威依旧神色凝定的看着前者,保持着言语上的缄默。旁边愈发感到疑惑的刘猛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两人的对话。直将双眼瞪得铜铃一般,支愣起耳朵想听听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采九儿抿唇轻笑,也不管后者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你今晚演的这出戏,总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对不对?” “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你下的命令,要你今晚这样做。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了。你知道的再怎么少,和你接头下令之人,你总不可能不知道?” “…”刘威看向前者的眼神中,浮现出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情绪。似是在无声说着,您明知我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又何必强行追问呢? “不肯说吗?唔,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就告诉我的。”采九儿浑不在意的笑笑道“不过 《控卫在此》 没关系,好在你们兄弟两人被关在这异人监狱里,能够接触倒的对象本身就很少。如果花点功夫用排除法去猜猜看的话,说不定意外的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了呢。” “既然要猜,就得有个切入点。这个切入点嘛…”采九儿将那对摄人心魄的妖媚狐眸滴溜溜一转,面带狡黠的指着后者的左掌轻笑道“那就从这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相弹开始!” 当听到前者说出切入点这个词的时候,刘威本以为自己已经猜到狐女要说什么了。不料对方却并没有照着他想的方向去,矛头径指向他手中的两相弹来。 “我来之前查过了监狱这几日物资调配的纪录,在其中并没有找到有问题的地方。当然这枚两相弹本来,也不可能是从异人监狱中出的。”采九儿侃侃而谈的说道 “监狱这边的土狼大队,配备的都是制式的两相弹。像你手中的这枚专供的加强版两相弹,出处自然不可能是监狱这边。” “可是你被捕那晚明明被缴械了,异人监狱这边又不可能,是这枚两相弹的来源。也就是说将这枚两相弹交到你手里的人,正是你们兄弟两人被捕之后和你们有所接触过人,对不对?而把两相弹交到你手里的人,自然就是给你下达命令的人了。” 听到这里刘威喉头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无声的咽了回去。并没有选择开口解释,而是继续保持着沉默。 看到这幕的狐女心中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继续装模做样的分析道“你看这样一来,目标的范围不就小了很多吗?要说这几日和你们兄弟两人接触过的,又有能力接触到加强版两相弹的人,可没有几个。” “首先我算一个,当然啦给你这枚加强版两相弹的人不可能是我。不然我也没有必要,费力在这里分析这么多了。再说我向来也不喜欢用那个东西,也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采九儿轻咬食指,状极认真的说道 “还有就是鱼警官,他作为伪神之躯的龙牧,自是有资格配备这加强版的两相弹。不过一来呢,他来异人监狱的那次全程都在我的身边,我印象中他并没有单独和你接触的机会。” “二来呢,鱼警官他虽是任源的龙牧。但他并没有接受龙牧的系统培训,甚至满打满算也才干了两个月不到。出于安全考虑,部里根本就没给他配备两相弹。所以就算他想,也没这能力。” 垂首静听的刘威知道,狐女插科打诨的绕了这么大一圈,只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同时也是在趁机,观察他的反应。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般,面上不见丝毫波动的情绪。 “要是把我和鱼警官全部排除的话,那我想想啊…”采九儿微眯双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几日和你们兄弟两人有过接触,并且能拿到这加强版两相弹的…似乎就只有我们利刃大队秘密派来的,那两位特派专员了呢。” “所以今夜给你两相弹,给你下令让你劫持你弟弟,逼我前来处理危机的。就是利刃大队派遣到s市的,第二批特派专员,我猜的对吗?” 说完采九儿忽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刘猛,笑意盈盈的问道“说起来,今天下午六点半的时候。逮捕你们的那两位秘密特派专员,顶替了狱方人员过来查房了对不对?刘猛副大队长,可还记得两人和你哥哥说了什么,递给你哥哥什么东西了吗 ?” “哎?!今天晚饭后,查房的是那两位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吗?”刘猛显然被狐女问住了,愣了片刻后道“我不知道啊…那个,今晚查房的时候,狱警并没有进屋啊!也没有和我们说话。就在门上的观察窗看了几眼,然后就转身走了。” “咦,是这样吗?”采九儿面露愕然,微张着樱桃小口问道“你没有记错吗?你再好好想想?” “啊这…”生怕自己记错了的刘猛闻言忙努力回想了半天,奈何事实如此再怎么淘换脑海里的那几幅画面,也翻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来,只得垂头丧气的答道“采…采总指挥,我真的没有记错,毕竟就几个小时前的事。哪怕查房的狱警只咳嗽了一声,我都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 “这…不可能啊…”采九儿满脸失望的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这枚两相弹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不明白采总指挥您说的,有人给我下了命令是什么意思。”冷眼旁观许久的刘威终还是沉声开口道“不过如果采总指挥,您想知道我手上这枚两相弹是哪里来的,我倒是可以告诉您。这倒算不得什么秘密,反正之后部里调查的时候,我早晚要交待的。” “噢,是吗?”采九儿疑惑的问道“那么你手上这枚两相弹不是他俩给你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枚两相弹。”刘威晃了晃掌中的子弹淡然说道“本就是我自己的。” “不可能。”采九儿断然否认道“当晚协助逮捕的马中队长在解除你武装的时候,明明从你的自卫手枪弹夹中,收缴了两枚两相弹(详见第七百六十四章)。你手上不可能,还有第三枚!” “马队长确实收缴了两名两相弹,但是我的自卫手枪里,原本是有三枚两相弹的。”刘威应道“第三枚两相弹,被我在上膛的时候,压在枪膛里了。” “可是当时他在检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你枪膛里有子弹啊!” “当然没有,因为我在下楼之前,就把枪膛里的那枚两相弹取出来咽下去了。”刘威解释道“采总指挥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两人都是高阶的术士。我们术士不像你们异人,有自己的独立现实。” “为了应付可能的突发状况,我们必须随身准备方便携带的,能够提供异常之力的异物。所以我上个月,就暗中在配发的两相弹上做了手脚。修改记录昧下了一枚两相弹,以备不时之需。” “这怎么可能!”“大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采九儿和刘猛对于后者的这番解释,皆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我选择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的时候,就预备好会有和部里人对抗这种情况发生了。”刘威耸耸肩道“说起来,部里没有发现我上个月昧下了一枚两相弹这件事,更值得惊讶?”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采九儿犹不甘心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如果采总指挥您还是觉得小猛记错了的话。”刘威浑不在意的说道“您去看下监狱的监控录像不就好了吗?当时我还没有张开结界,那两名特派专员有没有和我们沟通,录像里肯定一目了然。” “不用看录像了,我相信刘猛没有记错。”采九儿摆摆手,脸色忽然显出满意的神色,笑的仿佛一只吃饱了鲜鱼的猫儿“而且我也知道,你这枚两相弹…” “…到底是从哪来的啦!” 第九百九十章 窄房塞象 看着狐女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刘威强做镇定的心境再次起了波澜。暗暗在脑海中将自己方才的对答,反反复复自检了数遍。他深信自己的说法当中,并没有存在什么明显的漏洞。 难道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刘威且按下心头的疑惑,从容不迫的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这枚两相弹正是我暗中扣下来,藏在枪膛里的。难道说采总指挥您认为,这枚两相弹实际上,还有别的来源?” “小鬼,你不用在我这里打马虎眼。你手上这枚两相弹是哪里来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采九儿冷然道“我本来还有些怀疑,觉得你背后的人终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但是你刚才的话,却提醒了我。这件事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或几个人暗中动动手脚,就能轻松做到瞒天过海的?看来你们牵扯的范围,要比我想象中还要广泛得多啊!” 再难维持镇定的刘威面色微沉,掐诀的右手猛然动起。十数条如发红线立刻跟着他的手势,迅疾的游动起来。不过目标却不是坐在他对面的狐女,反而是旁边单人床上的弟弟刘猛。 可怜早被亲哥绑的和粽子差不的刘猛,根本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地。还在闷头思考着,大哥和千幻九尾到底在打着什么哑谜。就见数十道红线如蛇游水,朝着自己攒射而来。眨眼睛便把他的口唇耳目封了个严严实实,彻底断绝了他接受和介入两人谈话的途径。 不明所以的刘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继丧失行动自由后,又被亲哥剥夺了视野听觉。想要出声抗议询问,却发现连嘴巴也被红线密密的缠住了。努力了半天只隔着红线发出了几声,混乱不清的低沉闷响。 “你刚才不是还说,已经做好牺牲你亲弟弟的准备了吗?”采九儿斜乜着后者调侃道“果然还是舍不得,让你弟弟跟着你一起受罪是吗?” “关于这件事,小猛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刘威漠然道“他知道的越多,事情反而会越麻烦。”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采九儿启唇浅笑道“我刚才没猜错,对不对?不然你也不必如此心急的,把你弟弟从这里摘除去不是吗?” “…欸。”默然良久后,刘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满脸无奈的说道“果然在您面前,真的是一点破绽都不能漏啊。早知如此,我从开始就应该咬死什么都不说的。” “如果你真的是咬死什么都不说的话,那我今晚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采九儿道“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打算挟持你弟弟的性命越狱。你若什么都不肯交代的话,我来这趟岂不是毫无意义了吗?” “所以采总指挥您…”刘威疑惑的问道“从开始就断定,能从我嘴里问出些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把你们兄弟两人关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呢?”采九儿指了指被红线缠到近乎木乃伊的刘猛,似笑非笑的说道“有一点你说对了,不管是想成大事还是为恶事,都该不拘小节。既已决定去做了,就该有付出各种牺牲的觉悟。” “你不该将你弟弟,排除在你的计划之外。如果你刘猛也是站到你这边的,那我可就真没办法短时间内,从你这里掏出点什么来啦。万幸你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弟弟,不肯把他也一并卷进来。” “你既要保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又要保证你弟弟不被牵连。一心两用之下,怎么可能不出现疏漏呢?我只需要利用好你弟弟,即便你什么也不肯说。 单从你的各种反应,我也可以粗略的确定,到底哪个方向才是对的了。” “受教了。”刘威点了点,明白这次确实是自己输了。前者说的没错,若非担心接下来千幻九尾出口的话,会让弟弟刘猛接触到事情真相。他也不必如此急于,封锁后者的耳目。 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将弟弟刘猛卷入漩涡的中心来。并且接下来,自己伏法后狐女极有可能,再次启用弟弟刘猛。 而他又不可能,向弟弟刘猛解释清楚所有事情。届时对真相一知半解的后者,恐怕会在千幻九尾的授意下,给整个计划带来更多的阻碍和麻烦。只能说当初对弟弟的保护,如今反成了禁锢自己的锁链了。 “可是采总指挥,我还是不明白。您究竟是从哪里,找出漏洞的。”刘威仍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我并不觉得我的说辞很完美,但应该也不至于存在能被,一眼看穿的漏洞?” “你方才那套说辞,是早就准备好,打算用来应付内部审查的是吗?”采九儿笑着问道 “是的。”刘威颔首应道“采总指挥您方才提到猜测的‘切入点’时,我还以为您要拿下午两位利刃大队特派专员查房这件事说事,但没想到您竟是以我手中的这枚两相弹作为开头。” “他们两个下午大摇大摆的来查房,这件事连驻守异人监狱的大区直属土狼大队都知道。又是当着全程监控的面,怎么可能会露出什么马脚。”采九儿素手轻摆道“这可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切入点。” “至于你手上的那枚加强版的两相弹,总不可能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这件事不正常了,不是吗?” “这倒也是。”刘威低头看了眼掌中的子弹“但您是如何断定,我的说法有问题的呢?” “你的说法没有问题,我知道你们一定准备的很充分。”采九儿悠然道“而且我不用去查就知道,我现在要是去翻你上个月登记更换自卫用两相弹的记录,一定能找到你口中的所谓被‘修改’的记录。” “并且后勤部门那边,也肯定能够给我一个,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的合理解释。或是不知从哪里拎出来个,和你同样的替死鬼,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想要通过正常渠道推翻你刚才的解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您为什么…” “你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采九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不仅知道你的说法有理有据,我还知道你们下步的计划,或者说他们要你执行的下步计划是什么。” “要我执行的下步计划…不知采总指挥,您指的是什么?” 愈发惊骇的刘威再次想起,前者刚进门的时候,便从自己不愿向弟弟解释而推测出自己还有后续的未完计划。但他没想到的是,狐女竟然这么快,便猜出了自己下步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当然也有可能对方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装作才知道而选择这么说的。 “我指的当然是,你接下打算怎么做啊。”采九儿仿佛看穿了后者心中所想,神秘莫测的微笑道“我到现场之后,你便立刻承认了自己并不是真的,打算挟持人质强行越狱。并且明里暗里,今晚是想逼我过来的意思。我没猜错的话,在之后的内部审查中…” “…你是打算公然宣称,是为了策应琐罗亚斯德教派今晚的行动,而故意在监狱搞出这场事端,牵制我的行动对不对?” “采总指挥您…” 刘威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内心中的惊讶,坚持了整晚的表情管理终还是出现了漏洞,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猜到自己的目的,是为了牵制千幻九尾并不难。 但是猜出自己会在审判庭上,主动承认这点就很离奇了。更不要说猜出自己会说,此举乃是为了策应琐罗亚斯德教派今晚的行动。 毕竟关于已经被关押多天的他,是通过何种渠道,精准得知今晚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行动的情报。这点正是为引出自己所执行的,下个计划阶段所准备的伏笔。乃是要在庭审上进行的重要演出,本不该被提前泄露出来的。 《仙木奇缘》 难道是自己今晚表现的太过了?刘威扪心自问,并不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何过度的地方。硬要说那几处被前者戳穿的漏洞,也本就是原本计划便预留好的展示点。最多便是发觉他今晚的动作,和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关。万没有猜到他接下来,具体行动的道理。 “我知道,对于这点你肯定会矢口否认。虽然你很惊讶,我为什么能猜中你们下步的计划。”采九儿脸上虽然还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容,但眼角却隐隐的透露出几分意兴阑珊的萧索之意。 “你不用担心,我会猜到这点并不是因为你的表现,出了什么问题。从你被秘密逮捕那晚开始,你全程表现的都很完美。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选中你的原因。”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们的计划施行的,实在太完美了。就像明明在客厅中放了头大象,却整整两个月都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一样。计划完美到这个程度,那么就不是手法精妙策划完善这种理由能解释了。” “能达成这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所有人都是瞎子。要么明明大多数人都看到了,却硬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这样就显的跳出来指出屋里有头大象的人,反而是看错的那方。你说我说的对吗,刘威大队长?” “我,我不明白,采总指挥您在说什么。”刘威悄悄攥紧了掌心中的弹头,兀自勉力笑道“你不会觉得就凭利刃大队的两名未公开露面的秘密专员…” “刘威,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那两名秘密特派专员,或者说不只是他们两个。”采九儿盯紧了后者开始有些闪烁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我都很清楚,绝大多数人都在装瞎的这种事,在什么时候情况下才会发生。” “这…” “你也不用费力,将我的注意力引到他们两人身上。哪怕这枚加强版两相弹,真的是他俩亲手交到你手里的。为什么你偷藏自卫用两相弹这件事,能够瞒上月余你总该比我更清楚。” “就算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出个逻辑融洽的解释。”采九儿冷笑道“刘威,你不觉得这两个月内s市对灾部发生的,需要给出解释的状况实在是太多,太密集了吗?” “但是,但是采总指挥您。”刘威咬紧牙关道“今晚终究还是选择过来处理我的事情了,不是吗?” “所以你就觉得,你们还是赢了是吗?”采九儿一挑柳眉嗤笑道“我可不是因为认同了你们,才特意跑过来的。” “那您为什么要过来?”刘威不解的问道“既然您知道了的话,那您今晚不是有更该去的地方吗?” “我过来只是想确认下,是不是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采九儿淡淡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不去更该去的地方,是因为我根本去不了。也就只能来这里…” “…找你闲聊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黔驴倚磨 半跪在地上的任源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附在肩头的银袍男子上半身。觉察到自己全身上下的异常之力,正在被后者疯狂的抽拿汲取。 虽然他本人此行,也称不上是出于好心和义气。不过此刻还是在心中痛骂摆了自己一手的后者,实在是有些不讲究。面上装作同仇敌忾,私下还不是在跟自己搞这种暗戳戳的小动作。 “啊,爸爸你怎么…”月光花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幅怪异景象,指着银袍男子的半身像道“你怎么从任叔叔的身上,冒出来了啊?” “噢,爸爸还在外面对付那些坏蛋呢。”迷你版的银袍男子满脸宠溺的看着女儿,淡笑着解释道“现在只是要你任叔叔帮忙,过来把那些坏蛋放在花花身边的隐患清理掉,顺便送任叔叔回去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月光花不疑有他,好不容易又和父亲说上了话,忙不迭的问道“那爸爸你已经把那些坏蛋,统统赶出去了吗?” “这个…”迷你版的银袍男子半身像,面露迟疑的说道“恐怕还需要点时间,不过应该…” “当然是没搞定啦,要是你爸爸现在已经把入侵者搞定了,不早就回来看你了。还用得着我冒险冲进来,帮你这小家伙擦屁股。”半蹲着的任源扶着沉重的肩膀,顶着自身异常之力被抽取的折磨,犹自阴阳怪气的说道 “而且月主,你刚不会是打算和你女儿说,应该不会花费多少时间?为人父母欺骗自己的孩子,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哦。我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要是待会儿你迟迟不能搞定,岂不是更让你女儿担心?” “刚才处理那个普罗米修斯暗桩的时候,恰好有我进来帮你顶上了。待会儿要是再出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我也不在了,你又不能如约赶回来。诶呦,光是想想就感觉花花实在是,太可怜了。” “啊!爸爸,任叔叔说的都是真的吗?”幼女面露焦急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外面的那些坏蛋,很难处理吗?” “嗯,确实稍稍有些棘手,不过花花你不用怕,远没到处理不了的地步。”迷你版的银袍男子和颜悦色的安抚着女儿“打赢他们不难的,只是入侵的敌人有些顽强,把他们全部赶走要费些时间。” “哦呦,打赢他们原来不难啊,真不愧是你呢月主。”任源嬉皮笑脸的搭腔道“我等不及亲眼见你,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了呢。” “怎么!”银袍男子面色骤冷“你在质疑我的实力吗?” “没没没,哪敢呢。您是谁啊,您可是登临神域的月之领主啊,这世界上谁有资格质疑您的实力呢?”任源装出副心悦诚服的摸样肉麻吹捧道 “拜那些将我关起来的猎人所赐,我已经十年没有听到月之领主天下无敌的故事啦,感觉右面肩膀上好像有蚂蚁再爬!” “哼!” 附在前者右肩之上的银袍男子冷冷一笑,心知对方是因为自己坏了其在梦之山中暗动手脚的机会,才这样心怀不满的在他女儿面前大加讥讽故意拆台。但反过来会因为自己留了这手而不满,本身就证明任源确是没安什么好心。 “怎么惩戒处理那些胆敢侵入我的镜月世界,威胁花花安全的宵小,我自有主张。你既然知道你不过是个外人,就不用多费心机,去操心这些和你无关的事情了。” “嗯嗯,好好。”任源斜乜着后者,指着自己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请月主大人您,先从我肩膀上下来呢?您不是用不着我了吗,那能别拿我的独立现实,来支撑您的化身了不?我这间小庙,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你不用急,我马上就把你从这里送出去。”银袍男子漠然道“花不上多少时间。” 旁边的幼女不解的瞪大了双眼,看看任源又看看自己的父亲,不懂为什么两人似是突然吵了起来。可要说是在吵架的话,又似乎有些不太像。另外关于爸爸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赶跑那些坏人这点,似乎也没有好好说明白。 这边不断被抽取着异常之力的任源,也逐渐反应了过来。月之领主残念种在自己肩上的印记,并不真是后者分裂而出的分身。汲取他的异常之力也不是为了压制他,而是因为后者必须依靠这样,才能维持住分身的存续。 换句话说,自己肩上的这个阉割再阉割的月之领主根本没什么力量。这也与任源进来前的判断相符,银袍男子光是应对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怪人,和自外侵入的庞大异常之力就已经是极限了。哪还额外分得出,用来压制他的力量。 不过任源并没有立刻和对方翻脸,看穿了后者的深浅后他反倒不急了。放任后者继续掠夺着自己的异常之力,改换了语气道“送我出去这件事先不忙,我还有话要问你。” 接着又看向面前的幼女嘱咐道“花花你先去看看外面天上的窟窿有没有闭合上,要是没有恢复的话正好让你爸爸,赶紧给修好。省的待会那些坏蛋,又趁机跑了进来。” 《仙木奇缘》 “啊?要花花现在去看吗?” “去花花,顺便也好好检查下坏人有没有趁机往家里丢什么东西。”银袍男子知道前者此举是要支开女儿,深浅自知的他亦不愿和对方彻底闹僵。故而顺着伪神之躯的话,故意激了下女儿道 “不过让花花自己去的话…爸爸实在有些担心,花花一个人能不能检查的仔细呢。可是不让花花一个人去的话,爸爸这边现在又有点抽不开身。要不还是…” “可以的!花花可以的!”月光花闻言立刻自告奋勇的说道“花花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要比以前成熟了!花花一个人也能好好检查仔细的,不会给爸爸添麻烦的!” “真的吗?”银袍男子眉头轻皱道“爸爸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心知今夜危机皆是自己引起的幼女,急于找到个在父亲面前弥补过错的机会。紧蹬着赤裸白净的小小脚丫,急匆匆的向外跑去。 末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对两人喊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花花,不要跟着花花!花花肯定能仔仔细细检查清楚的!”娇嫩的童音未落,人已经蹦跳着跑下楼去了。 “在骗小孩这方面,你还真是拿手啊。”任源看着大开的卧室门轻笑道“不过你要是早点让你女儿成长起来的话,说不定就没有今日之灾了。” “成长起来?怎么样才算成长起来?到你这个程度吗?”银袍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就算是你,今晚不也被布局之人骗进来了吗?” “呵呵,我是进来了不假,可是不是被骗进来的可不好说。”任源哂笑道“至少我把你的宝贝女儿暂时保住了,不是吗?” “ 你这是在向我邀功吗?”银袍男子道“以此来要我回答你的问题?” “这怎么能叫邀功呢?这不是我们之前约好的吗?”任源语带不满的说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的?” “你要问什么?” “少在这跟我装蒜。”任源皱眉道“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我帮你把花花救出去,你就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 “哦,你说这个啊,我是这样说的没错。”迷你版的银袍男子答道“但是现在,你只是帮我找出了敌人定位这块世界碎片的方法,花花还没有彻底脱离险境呢。” “喂我说月主,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任源面色一沉道“那要不要我现在出去,把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帮你给挑了啊?”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最好的。”银袍男子似是没听出后者语中的讥嘲般,点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样的话,花花面临的威胁就算解除一半了。” “这么说,你是要反悔了?!”任源寒声道“你莫不是以为,你真能随意拿捏我?” “我当然不能,若是我能又何必靠你帮忙。我知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我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银袍男子坦然说道“这具分身也不过是寄生凭借之法罢了,真要和你动起手来并不是你的对手。” “你既然知道,还敢这么耍我?” “我非是在耍你,也没有食言而肥的意思。”银袍男子平静的说道“我说了你帮我救出花花之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的。我先把你从镜月世界中送出去,待安顿好花花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隐瞒。” “你在把我当三岁孩子耍吗?这话恐怕连你女儿,都糊弄不过去?”任源不屑的说道“你都说了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还真以为你能稳赢过,外面那两方联手啊?你能安顿好你女儿我信,只是那时估计你连最后一点渣渣都剩不下来了,我到哪找你讨答案去?” “那你说怎么办?” “这还有什么怎么办的?”任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也帮你把你女儿身边的定位找出来解决了,趁现在你就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不就行了?” “不行。”银袍男子断然否决道“现在绝对不行。” “怎么?”任源嗤笑道“你怕我拿到想要的情报后,掉头就走不肯帮你了?” “若是你到时肯掉头就走,那倒是件好事。”银袍男子道“你知道我怕的是什么。” “呵,你要怕我对你女儿不利,那你开始别求我帮忙啊。”任源酸溜溜的说道,心里也明白后者的担忧合情合理,放缓了口风道“那这样,你不肯全说那先付个定金,先说一半可以?剩下的等你安顿好花花之后再说,如何?” “先说一半?”银袍男子微做沉吟,同意了前者的提议“那先说哪一半?” “关于辰辉大厦楼顶的那个通道,你不是说你是被骗了吗?”任源眯起眼睛道“就先说这一半,我想知道你被谁骗了。” “你想先知道的,是这个?”银袍男子微微有些惊讶“说起来谁骗的我,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我是猜到了,但我想从你这里确认下。”任源缓缓说道“而且我还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 “…被骗的!” 第九百九十二章 一块证据 面对任源的问题,银袍男子的脸色显的略微有些古怪。沉默了片刻之后,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 “嗨,你急着问这个干什么?眼下机会如此难得,你难道就不好奇当初我是怎么跨越了,创造独立世界的瓶颈吗?对你来说这个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你究竟怎么拥有独立世界的,我并不是非常感兴趣。再说你的经验,未必能够应用到我的身上。”任源毫无丝毫动摇的说道“正因为眼下机会难得,我才更要知道你当初是被谁,如何骗到的。不然之后恐怕再没有机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 “你今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来,不会只是为了打听这件事?”迷你版的银袍男子有些不解的问道“对你来说,这件事的真相,真有那么重要吗?” “我当然不是为了打听这件事冒险进来的,在进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当年还做过这种蠢事。我是在知道你被他们骗过之后,才发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有多重要的。”任源白了后者一眼,没好气的质问道 “话说都这个时候了,就算你再怎么信不过我,也该明白他们绝不可能是和你站在一边的?你对我的各种提防算计,我倒是都能理解。可你都知道自己被他们骗了,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提他们遮掩啊?” “我倒不是想要替他们遮掩,只是…”银袍男子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丝尴尬的表情“我觉得你听完之后,心里可能会有些不满。” “我有些不满?”任源奇道“你被骗这件事,难不成还和我有关系?” “有,甚至可以说。”银袍男子略顿了顿道“主要是因为你的原因。” “看来我还真是问对了啊。”对于这个回答,任源似是也并不特别意外,扭头催促道“你人都死我还有什么好和你计较的,你要是真觉得抱歉,那尽早把事实真相都告诉我才是正经。” “好。”斟酌了片刻之后,银袍男子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当年我毁了天井,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担心我死了之后你对花花下手。当然我这么做也并不只是针对你,而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到花花的生活。” “我说差不多得了月主,再这么装模做样的就没意思了。”任源哂笑道“你针对我就直说针对我好了,何必在前面加上句‘有一部分原因’这个定语?咱俩之间,也没有维持这种表面客套的必要?” “我并没有装模做样,也并不是在客套。”银袍男子认真的说道“我毁了天井,确实是打算将镜月世界,彻底和现实世界隔绝开的。虽然当时被允许通过天井的异人只有你,但是我也担心被别的势力所利用。” “呵,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任源冷笑道“那辰辉大厦楼顶那处通道,你怎么解释?你既然不想现实世界里,有人再进入镜月世界打扰你女儿。那为什么毁了天井之后,又开了这么个入口?” “我毁了天井,确实不是为了针对你。”银袍男子一脸平静的说道“但是说道第二通路,就是你说的那个辰辉大厦上的入口,倒确实是为了针对你。” “你莫要以为我那么好糊弄…诶?你说什么?”任源颇为惊讶的问道“你说你死前留下的这第二条通路,是为了针对我?” “是的。”银袍男子点头应道“就连我所遗留下来的这道残魂,其实主要也 是为了应对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任源眉头微皱,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些。 “你不止一次出入过我的镜月世界,应该很清楚除了登临神域开创独立世界的s级异人,以下的异人根本无力攻破镜月世界的屏障。” “是啊,除非你女儿在里面傻乎乎的给人当带路党。”任源撇撇嘴道“所以说坚固的堡垒,总是在内部被攻破。” “这也是一种可能,不过我当时考虑的并不是这个。”银袍男子沉声道“我当时担心的是,在我死后会出现新的s级异人,并且盯上了镜月世界。” “虽然我想说s级异人又不是市场的大白菜,可以到处批发…不过今天毕竟蹦出了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任源调侃道“我只能说你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在当时就能想到这点还真挺高瞻远瞩的。” “这你高看我了,我当时会考虑到这点,并不是因为想到未来可能会出现新的s级异人。”银袍男子摇了摇头,盯着前者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而是他们明确的告诉我,即将甚至已经,有新的s级异人诞生了!” “谁?” “你!” “我?” “对,他们很明确的告诉我。”银袍男子再次肯定道“当时你就要蜕变为,s级的异人了。甚至有可能已经迈入了神域。” “说实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算不上是个高明的笑话。”任源语带疑惑的问道“我不明白当时你为什么,会把这种事情当真了?” “因为他们给我看了相关的证据。” “什么证据?” “你已经拥有了,独立世界的证据。” “哈?”任源再次愣在当场,脸上显出了迷惑的表情,片刻之后追问道“你不会是我独立领域的效果,错认成独立世界了?话说这不应该啊,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独立领域,看走眼这种情况不该发生在你身上啊。” “你说的没错,究竟是你独立领域的效果,还是独立世界我没道理看错。”银袍男子否认了前者的说法“那确实是独立世界无疑。” “呃…我可以问下。”任源略作沉吟后问道“你看到的,是怎样的证据吗?不会是什么仪器记录,或是视频影响什么的?” “我并不否认我当年被骗了,但是你不会觉得如此拙劣的手法,就能够骗到我?”银袍男子缓缓说道“他们给我看的,是一块真正的,独立世界的碎片!” “一块独立世界的碎片?!这怎么可能!”任源惊呼道“那岂不是说,在当时就已经有了另一个s级的异人!”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相信,他们的话呢?”银袍男子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前者,沉声问道“所以伪神之躯,你真的没有觉醒为,s级的异人吗?” “当时你上当受骗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这么蠢?”正自埋头沉思的任源紧锁着眉头,不耐烦的回道“我要是真觉醒成s级异人了,还用的着受那些猎人的鸟气?连特么独立领域,都被人家给扒下来了。” “也就是说,那块独立世界的碎片,并不是你的?”银袍男子问道“你也真的没有创造出独立世界?” “我不知道你看到的那块独立世界的碎片是什么样子。”任源两手一 摊,冲着寄生在自己肩头的后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吐槽道“你看我现在,像是有独立世界的样子吗?再说我要真已经晋升神域了,还等到他们先来摘你镜月世界这个果子?你不会真把我当什么好人了?” “这倒也是…”前者的最后一句话确实很有说服力,银袍男子也不由得颔首表示赞同“那这么说来,那块独立世界的碎片并不是你的。” “所以,他们拿给你看的那块世界碎片,是谁的?”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今天看到你进来的时候,我便意识到那块独立世界的碎片可能并不是你的了。”银袍男子想了想分析道“至于那块独立世界的碎片究竟是谁的,我就没有办法判断了。现在看来或许就是外面那个黑袍光头男子的,当然也不排除另有其人的可能。” “啊?你不是说他们把那块独立世界的碎片拿给你看了吗?”任源不解的问道“你都亲自验过了,还没法确认是不是那个普罗米修斯的吗?” “当然没有办法,你不会以为独立世界的碎片,和独立领域同样有辨识度?” “难道不是吗?能具现独立世界的异人,不是屈指可数吗?这种东西根本没法仿造?” “这你可就错了。”银袍男子苦笑一声,解释道“异人的独立领域之所以具有绝对的辨识度,在于独立领域通常是某种独立现实规则的极致。和其它异人的独立领域想必,当然具有极高的辨识度。” “独立世界不是?” “我会这么说,自然不是了。”银袍男子接着道“独立世界和独立领域的区别,就在于后者是某种独立现实的自身规则达到了极致。” “而独立世界,则是能够遵照拥有者的意愿创造任意一种规则。你也可以将其简单理解为,独立世界是无尽超越极限的现实规则,遵照拥有者的意愿所行成的规则集。两个独立世界可以完全不同,也可以完全相同。” “原来是这样。”任源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独立现实相较而言,确实更有晋升神域的可能。”银袍男子道“因为生命这个概念,本身便是复杂和变化的。你的独立领域,也很好的展现了你对于这方面的理解。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从他们给我展示的那块独立世界碎片能够看出,其拥有者还处在迈入神域前的摸索阶段。独立世界并不是一撮而就的,而是在对规则的不断感悟和修缮中,逐步搭建起来的。从零星的碎片,逐渐构建成初具规模的雏形,最终行成完整的独立世界。” “我自他们手中看到的那块碎片,便是在构建独立世界的前期摸索阶段所行成的产物。而外面的那个普罗米修斯,则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银袍男子耐心的说道“那种摸索阶段行成的碎片所展现出来的信息,甚至可能与最终行成的结果南辕北辙。当然无法作为,归属和人的凭证。” “这么说就算他们拿出这块世界碎片,也不能证明当时某人已经蜕变成为s级的异人喽?”任源摩挲着下巴道“难怪你会觉得,这可能是我会蜕变成功的证据,进而着了他们的道了。” “是的,” “可我还是不理解,这又和你为镜月世界多留个通道,有什么关系?” 第九百九十三章 强行针对 既然话已经说开,接下来自然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半身嵌在前者肩上的迷你银袍男子这番未有迟疑,十分认真的解释道 “当然有关系,这个通道是预留给他们的。以便在你对镜月世界发起攻击的时候,协助花花阻挡你的进攻。” “让他们协助你女儿,阻挡我的进攻?”任源面色古怪的看着后者,似乎在判断这到底是不是玩笑话,过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嘛,怎么说呢…你会做出这个决定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细细想想,倒也算得上是在情理之中。” “说起来,找你看来除了今天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穿黑袍的光头混蛋之外。”银袍男子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再出现个s级异人的概率,有多高?” “唔…要我说的话,虽然不能说为零,但是…”任源思索了片刻后回道“第一次造神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两名s级异人存在,这点谁也不能肯定。毕竟那段历史,被神明生生抹去了。” “但是你和那头怪物,生前确实是超越了异人的极限无疑。不过像你这样的存在有没有可能被复刻,这个就只有天知道了。就像你刚才说的,我的独立现实应该是最有希望蜕变成功的。可实际上我连一丝摸到门槛的希望,都还没有呢。” “再说现在也不同于以前了,人类集体信仰正在逐步的缩减消退。你和那头怪物能成功蜕变,也脱不开历史的因素。”任源双手一摊总结道“总之如果现实世界的格局没有发生什么剧变的话,再出现个s级异人的可能在我看来,无限接近于零。”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银袍男子对于前者的判断表示赞同“所以在当时的我看来,可能在我死后,对镜月世界造成威胁的就只有你罢了。” “就因为那块连雏形都算不上的世界碎片?” “是的。”银袍男子十分严肃的说道“那可是独立世界的碎片!” “这倒也是。”任源沉吟道“所以你就选择了他们,作为你的帮手?” “准确来说,是他们选择了我作为帮手。”银袍男子纠正道“并不是我去找了他们,而是他们找到了我。在向我展示了那块独立世界的碎片后,他们告诉我你当时并没有承认,自己正在向s级异人蜕变。” “废话。”任源黑着脸道“没有的事,要我怎么承认?” “所以我说,我被骗了。”银袍男子无辜的说道“毕竟他们当时已经拿出了,那么有说服力的证据。你不肯承认这个行为,只能理解为在隐瞒事实,有更大的图谋。” “按照他们的说法,接下来要全力扼杀你蜕变为s级异人的可能。绝不能让这个现实世界,出现一个新的s级异人。而我留给花花的镜月世界,在这个过程住自然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了。” “也就是说,他们说服你的话术是。”任源接口道“担心我攫取你留在镜月世界内的遗产,完成我的独立世界的构建?” “不仅如此,除了确保你不会从花花这里获益。他们还希望我能够在压制你登临神域这件事上,提供有力的帮助。”银袍男子道“除了为方便为他们提供帮助的第二条通路,还包括我这缕残存的意 念,主要都是为了对付你而准备的。” “啊?你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们了?”任源面露不悦之色“就算你被他们骗了,认为我会蜕变成功。我不明白你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再怎么疯狂,他们也不可能会允许,你把镜月世界的守护者放进现实世界?” “这个你理解错了,所谓提供帮助并不是指,把镜月世界内的守护者放下去。而是指利用这条通路,将你骗进来。”银袍男子解释道“因为如果真的没能限制住你,让你成功登临神域的话。他们自然希望将决战的场地,放到镜月世界内而不是在现实世界和你开战。” “另外他们相信,你如果成功蜕变为s级异人的话,肯定会打镜月世界的主意。还有我残存的意念,当然也是在主场作战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实力。这条通路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向镜月世界内投送战力的。” “你等下,你等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一到明耀的电光,闪过了任源的脑海。他抬手按着额头,想要抓住方才那道惊鸿过隙的念头“他们想要将我骗进镜月世界,把这里作为对付我的主战场?” “嗯,当时他们是这样打算的。”银袍男子道“不过现在看来,这只是场骗局罢了。” 无数的讯息被任源从脑海中粗暴的翻了出来,不断的进行分析和重组。他的神经细胞此刻犹如亿万只不知疲倦的切叶蚁,从这些掰开揉碎的散乱情报中榨取营养和线索,试图找出那个若隐若现的真相。 “既然这个通路,是为针对我而准备的…”凝神细思的任源面色铁青的问道“那么在你死后,又为什么先后成为了,奥姆摩瓦教派教主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诱骗花花的窗口?” “这我就不知道了。”银袍男子摇了摇头道“按理来说除了他们,不该有别人知晓这条通路的存在。至于为何会被降临派知悉,问题定然是出在他们那边。” “一看就是他们蓄谋已久的阴谋!”任源从鼻间挤出一丝轻蔑的冷哼“你竟然觉得他们比我更可惜,也是有够愚蠢的。” “要论可信度,你们半斤八两?”银袍男子眉头轻皱,微现无奈的说道“而且这也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在这件事上我当时也没有别的选择。” “那时我已经开始死亡了,我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中止死亡进程。而且就算我下来杀你一次,无非也就是徒劳的拖延时间。你十年后还会再次转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不是我想要相信他们,而是在阻止你登临神域这件事上,也只有他们能够做得到。” “在不希望你二次觉醒为s级异人这件事上,我和他们是无法分割的利益共同体。并且答应为他们提供协助,本身并非毫无利益。在我死后镜月世界之所以能够保持稳定,还不是依靠替代了s市的月亮。” “作为万一你登临神域时,剿灭你的决战场地。他们肯定会尽可能的,确保镜月世界的稳定。不仅能够避免他们对镜月世界出手,还能让他们反过来成为花花的保镖。在我看来这当然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是啊,真是笔好买卖呢,不过你的镜月世界买家似乎不只一人。”任源讽刺道“现在不仅 换了顾客,你看中的保镖反倒联合起歹人开是动手抢了!” “这点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银袍男子对此倒是并不怎么紧张,神情淡然的说道“不过想要把镜月世界完完整整的从我手中抢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们的计划不会这么简单?”任源消化着情报,又换了个角度问道“我是说他们当时找上你的时候,不会单凭一个来路不明的世界碎片,就说动你给他们在这里开了个后门?” “他们姑且还是给我透露了些细节。”银袍男子道“按照他们的计划,打算在二十年左右彻底消除,你登临神域的可能。” “二十年左右?”任源脑海中不断汇聚的情报,再次凑出了块相对完整的拼图“他们找上你的时候,是千禧年?”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银袍男子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他们找上我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死亡的进程了。” “那二十年左右,就是现在吗…偏偏今晚入侵镜月世界的,又是那个普罗米修斯…赵构和聂家丫头举行仪式的现场,出现了疑似隐士独立领域留下的波动…”任源勾起嘴角低声冷笑道“这里多少是巧合,多少是阴谋,又有多少是故布迷阵的骗局呢…” “你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说起来。”任源复又问道“你和他们的约定,在他们内部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 “这个你不是应该更了解吗?”银袍男子不明白前者为什么这么问,奇道“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那想必保密程度应该是非常高的?再说不要说这件事,单是镜月世界的存在在他们眼中,便是机密度极高的事项了不是吗?” “不不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任源摇了摇手指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能够确认当初找上你的是他们,而不是‘他们’当中的某几个人呢?” “你的意思是说…”银袍男子立时会意过来“这并不代表他们整体的决议?” “没错,我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外面那个正在你独立世界中兴风作浪的普罗米修斯,对于他的身份我多少有些猜测。”任源斟酌着说道“若他们找上你的时候,是二十年前的千禧年,那么这到底是‘他们’的计划,还是‘他’的计划就有很大的区别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这个‘他’,指的到底是谁。”银袍男子提醒道“今晚针对镜月世界的攻击,他们可是也下场了。而且他们明显是在,协助那个穿黑袍的光头小贼。这看上去可不像是,个别人瞒天过海之下做出的手笔。” “这也正是我在担心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晚的事可真就大条了。”任源吐出了胸中的浊气,满脸凝重的问道“现在锁定花花位置的隐患,已经排除了。你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把我们现在待的这块世界碎片给送出去?” “现在整个镜月世界都那个家伙的异常之力包裹住了,我得在确保花花离开方向不会被她盯上的前提下,把花花送出去。” “先把花花送出去,再考虑转换方向。”任源寒声说道“再拖下我怕就要…” “…来不及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移花渡影 眼见任源态度突然变得非常谨慎,银袍男子的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他们会对花花不利?” “不是我觉得怎么样,是他们已经这么做了。”任源沉声道“你不要再天真了,你还没有发现吗?今晚你显然也是他们要对付的目标之一!” “难道他们就不怕我直接引爆镜月世界吗。”银袍男子眼中厉芒闪动“他们也不愿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哼,得了月主,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吗?”任源面露讥讽道“如果不是那个家伙插手入场,估计你现在已经把花花扔了出去,然后引爆镜月世界彻底按死外面那个黑袍光头了。我不信若是有机会,你会放那个普罗米修斯活着出去。” “是又怎么样?”银袍男子一派淡然的说道“我留下这缕意念,本就是为了保护花花安全的。至于说最终是被用来对付你,还是对付外面那个黑袍的光头小贼,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倘若他们配合我,将那黑袍的光头小贼拿下了。我自然会出手确保,镜月世界的正常运转。既然他们违约在先,与那个小贼联手对我进行压制。难道我还要搭上女儿的未来,在此坐以待毙不成?” “我说你不会是当这个自娱自乐的创世神太久了,这时候还把自己当月之领主?”任源轻蔑的说道“你现在不就只是个,出了镜月世界就活不下来的残念吗?你最好先搞清楚,你要真还活着,今天这事压根就不会发生!” “你起码该明白今晚你这镜月世界会被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闯进来,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你不妨好好想想,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出手压制你,而不是帮你去压制闯进来的降临派?难道他们不知道后一种做法最方便最安全?” “他们早就看穿你的想法了,而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琐罗亚斯德教派主教,根本就是他们帮忙放进来的。他们敢这么做,就说明他们已经完全有把握压制住你了。他们今晚的目标,根本就是你啊!”说完不待后者接口,任源又冷笑着补充道 “说起来称那个普罗米修斯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怕是也不太准确。我早就觉得s市的局势,透着股诡异呢。现在想来,只怕他们打的就是一箭双雕乃至三雕的主意!你也好我也好,连同琐罗亚斯德教派那头要死不死的老怪物在内,统统都入了他们的算计啦!” “这么说,你觉得他们联手能压制住我?”银袍男子不动声色的反问道“能让我连引爆自己独立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看来你我的判断,都没有意义。”任源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你我的判断准确,你倒是和我解释解释,外面那个半只脚迈入神域的家伙,是从哪来的?” “你说的有道理。”银袍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前者的说法,语气平静的说道“那便先将花花送出去。” 随着任源肩头迷你版银袍男子的话音落下,梦之山外正力抗双方压制的银袍男子本体,立刻做出了反应。伸手遥遥对着女儿月光花所在的世界碎片,臂膀猛的朝上方举起。 原本掩映在无数世界碎片中伺机突围的梦之山,此番再也不去刻意的隐藏自 己的踪迹。排开无数世界碎片碰撞对冲所引发的时空风暴,于混乱中独自飞出,朝着镜月世界外爆冲而去。 自外涌入的巨量异常之力,除了竭力限制魔女工坊内无数世界碎片的流动。也在整个血月之外,凝聚出了层厚厚的晶壳。将早已散乱成无数碎片的镜月世界,强行包裹了起来,防止内部的混乱进一步向外扩散。 《剑来》 而在银袍男子的全力操控之下,载着梦之山的世界碎片迅疾如流光,瞬即之间便运行至工坊外围。面对凝聚起来的厚重晶壳毫无任何的停顿,反而加快了速度狠狠撞了上去。 看似坚不可摧的厚重晶壁,在世界碎片的撞击下脆如薄纸。仅仅只是稍稍迟滞了后者的步伐,便让整个碎片彻底逃了出来。撞出了镜月世界的梦之山载着三人跌入了现实世界,径往乌云之上静谧的夜空深出飞去… … 如此大的动静,自是瞒不过镜月世界内的几人。置身虚无之间内的普罗米修斯抬起头来,目光追随着天空中逐渐消散的焰尾,停留在了外围晶壁上那个被撞破的孔洞。苍白如尸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瘆人轻笑。 按银袍男子原本的打算,并不愿这样草率的将女儿送出去。他本拟在隔绝了入侵者对梦之山的定位后,先将破损的防护罩修好,把女儿所在的世界碎片彻底隐藏起来。 然后再四处出击,大面积破坏外围晶壁的围困。趁乱将女儿所在的世界碎片混入其中,借助能够彻底隐藏其存在感的防护罩,无声无息的进入现世世界。并同时将还在里面的伪神之躯,一并给丢出去。 不过在任源的催促下,他放弃了相对稳妥但缓慢的方案。赶在遮蔽存在感的防护罩完全修复前,都动手将女儿送了出去。这样一来外围监视着镜月世界的那些眼睛,自然便会窥见他安排女儿离开的举动。 虽说之后他依然可以利用寄生在伪神之躯肩上的分身,在逃逸过程中修补好用于遮蔽存在感的防护罩。但是相比原本的方案,不仅让敌人抓住了女儿离开的准确时间。还存在防护罩修好之前,被敌人追蹑而至的风险。 轻微的震颤一瞬即止,那正是穿越外围晶壁时所引发的撞击。似有所查的任源看向肩头的迷你半身像问道“我们现在,是出了你的镜月世界吗?” “嗯。”后者微一颔首道“已经出来了,不过我需要你再为我提供会儿力量,好完成防护结界的修复。” “诶呦,这回你反应倒是不慢啊。”任源由着后者攫取着自己的独立现实并未抵抗,嘴中似是称赞又似是调侃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多少还要犹豫会儿,至少等在里面把防护结界补好之后,再动手逃出来。” “我想你说的对,若他们真能压制住我丢夫残念,再拖下去的话恐怕就逃不出去了。”银袍男子眼神空洞的看向斜上方,将精力尽数放在了修复包裹世界碎片的防护结界上,只分出一丝心神随口应道 “若他们有此实力,不可能放任我将花花送出去的。反过来若他们竭尽全力也没把握压制住我,自也分不出精力来追踪我们。眼下虽有些仓促,倒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时机。” “呵,说的跟一切尽在你掌握似的。”任源语带嘲弄的说道“ 要不是我催你快走,你现在还带着你女儿在里面磨叽呢。” “我之前打算将结界休整妥当再离开,不单单是认为他们压制不住我。“银袍男子面色平静的解释道”还有另一个原因。” “哦?什么原因?” “我在等他们给我个解释。”银袍男子淡淡的说道“我想既然今晚他们选择了插手,那么总该为这番背盟的举动给个解释。实际上当看到你进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差点以为你是他们派来负责传递口信的使者。” “应该说不愧是迈入了神域的神明吗,你的处世思想还真是有够单纯啊。”任源哂笑道“我倒是好奇,你口中的这‘差点’是差在哪里?” “因为我想,不管再怎么说,这口信也不该是由你传递过来的。” “还行,看来你还不傻。”任源瘪瘪嘴道“他们脑子但凡还有一点正常,也干不出来要我去跟你解释,为啥约好了是要联手对付我的,结果最后入侵镜月世界的变成了别人。” “所以我想除你之外,他们应该会用别的方式来和我交流。” “啊,我明白了。”任源脸上忽现恍然之色,接着忿忿不平的说道“老子冒着巨大风险进来帮你女儿脱险,结果你却急着把我塞到你女儿身边给你干苦力,免得影响骗了你的主谋主动和你聊天是?” “我确实着急让你帮忙排查他们放在花花身边的定位手段,但这只是为了避免他们,挟持花花作为要挟我的手段。”银袍男子神色自若的解释道“至于你冒着巨大风险这点,你又死不了,有什么风险呢?” 即便只是维持月之领主残念的迷你分身,对于独立现实的消耗也是庞大的惊人。更不要说后者此刻正在调动本源之力,修补世界碎片外围的防护结界。渐感虚脱的任源听到这话打了个踉跄,登时气笑道 “奶奶的,你还真好意思这么说啊!什么叫我又死不了?再怎么说今晚我也帮了你们父女俩不少忙了?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啊?” “对我们来说,人类的道德良知又没有任何意义。”银袍男子理所当然的说道“再说尽快解除他们对花花的定位,于你亦是有利的。” “无论如何他们总要对我引爆镜月世界心存顾虑的,你越早让花花脱离他们的掌控。我便能越早,以此作为与他们谈判的筹码。我们双方达成均势,你才更有火中取栗的机会不是吗?如若不然我引爆了镜月世界,你亦什么好处都捞取不到。” “他们想要把花花留在镜月世界,令你投鼠忌器。所以你就打算先把花花藏起来,以引爆镜月世界为筹码,逼他们帮你解决那个普罗米修斯?”任源想了想道“倒也算个办法,可惜他们没卖你这个面子对不对?” “看来他们可能真有把握,将试图引爆镜月世界的我压制住了。”银袍男子缓缓说道“直到我们离开镜月世界,他们也丝毫没有和我沟通交流的意思。” “看来明月是打算照沟渠了。”任源幸灾乐祸的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看看。”银袍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引爆…” “镜月世界。” 第九百九十五章 震月祭坛 轻浮的笑容僵在了任源的脸上,见后者此话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喂,我说月主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 “你指哪句?” “就是呃,引爆镜月世界这句。” “不是哦。”银袍男子边一丝不苟的修缮着梦之山外围的防护结界,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等我们离开足够远的距离之后,我就动手。” “你不是只剩一缕残念了吗?”任源有些不安的问道“这种情况下你真能,完成引爆整个独立世界这种事?”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只剩一缕残念,便做不到了?”银袍男子将对方的紧张,尽数看在了眼里“那可是我的独立世界,那方世界的本源可是握在我的手中。” “不是…你拿这个作为筹码,来威胁他们我能理解。但你要是真下手引爆镜月世界,未免就有些过了?”任源抬手重重的压在自己的右肩之上,体内大量朝后者涌去的异常之力登时一滞。带动迷你版银袍男子的身形,仿佛磁化的影像发出阵阵晃动。 “怎么,你不同意我这样做?”前者肩上的银袍男子收回远望的视线,平静地问道“你也打算,站到他们那边吗?” “这不是立场问题,你应当知道镜月世界若是被引爆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任源瞪起双眼,肃声说道“你想把整个世界毁了吗?!” “他们不是也把我的世界,给毁了吗?” “你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活人,就是你女儿!”任源驳斥道“而且她现在不也好好的,被你给带出来了吗?” “我们父女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也算好好的吗?”银袍男子不屑的笑道“我的独立世界里只有花花一个,所以可以随便被毁掉。你们的世界人口众多,所以毁不得?我倒是不知道,你伪神之躯还挺讲大义的。” “和这些都完全没有关系好,关键在于引爆镜月世界,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任源急切地劝阻道“镜月世界捏在你手里,就还算谈判的筹码。你若是直接引爆了,那么就等于和各方彻底翻脸了!他们接下来绝对会不计代价的,追杀你女儿的!” “追杀花花?那也要等他们能从爆炸中存活下来再说,我也蛮好奇现世世界的地球,撑不撑的住这下。”银袍男子冷冷笑道“至于说到好处,我看你是想说对你没什么好处?他们既然动手把花花逼出了镜月世界,那这个独立世界留与不留对我来说,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那他们对你女儿的报复呢?难不成你以为他们会对外公布这是小行星撞地球,然后就忍气吞声的结束了?你有没有相过,这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我若是没有想过,也不会把这张牌放在最后了。”银袍男子眉头轻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若是他们真像你说的那样,有能力压制住我引爆镜月世界。那么你口中的严重影响,根本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们没这个能力呢?”任源追问道 “如果他们没这个能力,那么就该清楚怎么做才能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我只是在提醒他们。我手里捏着怎样的 筹码,以免他们忘掉。”银袍男子平静的说道“能被使用的筹码,才有价值不是吗?” “所以…”任源有些后悔帮对方将月光花从镜月世界中带出来,解开对方最后的限制了。他只是打算借机挑动后者,顺势从其余两方势力手中争夺月光魔女的掌控权。可并没有打算,真闹到彻底掀桌的地步。 “那你觉得他们真能做的到吗?” “我不觉得他们能够做到。”银袍男子轻蔑的说道“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们的做法倒像是蛮有自信的。” “我真是理解不了,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来惹你这头怪物。”自知无力阻止后者的任源长叹一声,语带无奈的说道“你当初既然决定去死,为什么就不能死的彻底点呢。” “对于这件事,我也非常后悔。不过事已至此,后悔这种无法改变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银袍男子淡然问道“那么你呢?你会借给我力量修复结界的?毕竟,这也是你和我交易的最后筹码了。你也不想在这和我对抗,对不对?” “我能怎么样,我只能祈祷事情不要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了…希望他们真像我猜的那样,有压制住你的实力。”心里也没多少底的任源松开了左手,放开了对自身独立现世的钳制。 “我还以为你更希望我赢呢。”重获力量的迷你版银袍男子稳定了身体,回望向镜月世界的方向 “若他们这些年真准备了什么底牌,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 包围镜月世界的晶壁上,那道被逃逸的梦之山所撞出的孔洞,正在无尽的异常之力灌注下迅速弥合。涌进独立世界内的异常之力洪流,在骤然增加。似是想要凭此彻底压制住银袍男子,以免再发生世界飞离的状况。 苍穹之下立于光铸战车中的银袍男子低头静静感应着女儿行进的距离,估算着还要多久能够完全逃离独立世界毁灭的余波。空余的手掌扯过战车上的缰绳随意一抖,桎梏着九条银龙的鞍辔寸寸崩裂,化作了漫天散落的星光。 获得自由的九条贯天银龙齐声怒啸,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万丈长躯犹如白糖入水,很快便消融在了整个天地之间。没有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伴随着九条银龙的消失,早已散碎如沙球的镜月世界,却似水如沸油火落草絮。以前所未有的程度,激烈的动荡了起来。若说之前银袍男子操控无数世界碎片的手法可以说是极为暴躁,那么此刻这些世界碎片的状态则堪称暴虐。其疯狂的运动轨迹,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操控的可能了。 “这样都不肯出来解释一下吗?”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如此看来,你们是真的很有把握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准备怎么办。” 大量的世界碎片,已经开始流露出崩裂的征兆。原本生机消散的死寂世界,此刻却以另一种形式,极为鲜活的运转起来。能量湮灭前所散发的光热异象,照亮了每个角落。只待它们的创世神心念一动,便释放自己全部的能量,为这个世界献上最壮观亦是最壮烈的终结! 此刻银袍男子已不 想去管,当年提出合作之人的解释了。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尽可能的,远离这场他也有些不确定规模的爆炸。他要所有妄图伤害花花的势力,付出他们根本无法承受的惨烈代价。 在狂乱的能量洪流冲击下,镜月世界外面的厚重晶壁开始不断的发生破裂和扭曲。尽管背后操纵之人,仍在努力的修补这层隔绝镜月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唯一屏障。但仅仅只是爆发前夕的能量泄露,就已经让这道防线有些招架不住了。 可以想象若是整个镜月世界彻底爆炸,席卷寰宇的能量冲击,绝对不是这层薄薄的晶壁所能阻隔的。届时现实世界绝对会,化作惨烈的炼狱。 这是场毁天灭地的末日风暴,堪称来自神明的无尽怒火! “再拖下去的话,老家伙们怕是要坐不住了。”立于虚无之间中的普罗米修斯满是恶趣味的笑笑,将一双泛着青白色的削瘦手掌,自袍袖中伸了出来。遥望着风暴中心的银袍男子,看似缓慢实则迅疾的打出了串玄奥的手印。 随着最后一道手印的落下,濒临崩溃边缘的镜月世界整个猛地一震,接着犹如时间静止般停下了所有的异动。不管是龟裂的世界,还是爆燃的火焰,抑或放射的流光。全部被凝固在了原地之中,无论是有形的物质还是无形的力量,皆尽无法再发出哪怕丝毫的颤动。 就连亲自引发了这番异象的普罗米修斯也不例外,变幻如雾的虚无之间刹那间凝固如辣。隐匿其中的黑袍光头男子,十指还保持着最后绽放如莲的手印造型。 垂落的袍袖衣角,也僵硬的维持着飘动的形状,亦如男子脸上僵住的笑容。只余那双隐没在墨镜之后的双眼中,还流转着带着讶异的深邃目光。显然这个结果也很有些出乎,他本人的预料。 仅凭普罗米修斯自己,当然无法将濒临崩溃的镜月世界整个锁住。单单只是月之领主遗留的残念,便已经令他应付起来颇为艰难了,如果不是操纵着庞大异常之力的第三方生力军加入,为他分担了大量的压力,他能不能在银袍男子不顾一切的愤怒攻势下撑到现在,还为未可知。 实际上他仅仅只是打开了一道门,甚至连开门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确定了通往镜月世界的门扉位置,为不该降临此处的存在,提供了个勉强算是明确的方向。而后者便在这瞬间穿越了无尽的距离,降临在了这方世界之中。 《日月风华》 镇住了整个镜月世界的,是方白玉构成了祭坛。准确来说,是踏在白玉祭坛之上的,那条不可名状的事物… … “怎么可能!” 半身自任源肩头生出的银袍男子分身,突然间神色剧变,罕见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之前的从容与淡定,与此刻荡然无存。连同吸取前者异常之力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闻声亦感惊讶的任源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出出声问道“怎么了,是结界发生了什么问题吗?修不好了?” “不是,不是防护结界的问题。”迷你版银袍男子此刻的脸色,和他披在身上的长袍一样的苍白,声音难抑颤抖的说道 “可能真的被你,猜对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封锁世界 镜月世界内的一切,都伴随着白玉祭坛的出现,而完全陷入了停滞。连这方世界的主宰者,站在光铸战车之上的银袍男子,都在无形之力的干预下,似尊鲜活的蜡像伫立当场。只余浸满了惊惧与茫然的纷乱思绪,被牢牢封印在了不受自己控制的躯壳之中。 即便算上生前,这也是月之领主首次感到镜月世界,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而这仅仅只是,那尊白玉祭坛出现时,所造成的间接影响。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银袍男子想象的极限。 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尊神秘的白玉祭坛,当然是不准确。因为这尊祭坛只是载体,真正让整个镜月世界陷入停滞的,乃是深深的嵌在祭坛之上的诡异事物。正不断散发着,不会被任何现实所接纳的超然气息。 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的银袍男子,视线恰好正对着天外突降的白玉祭坛。这也让他得以详尽的看到,祭坛上那入侵了自己世界的恐怖事物。那亵渎着神智,炙烤着灵魂,撕扯着理性,揉碾着欲望,践踏着现实的怪物! 那根洞穿了整个祭坛的土黄色肉柱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占据了宽广不亚与一座小型广场的白玉祭坛地面,整整近三分之一的面积。这才只是这根肉柱的横截面积,向上看去长长的柱体更是径直延伸至虚空深出,哪怕穷尽目力也找不到所来的源头。 这跟通天巨柱贯穿了整个白玉祭坛,远远观望去后者就像是副,戴在根细长无比的手指上的单薄玉环。密如蛛网的裂纹,在肉柱与坛面交接的地方扩散开来。 这根土黄色的诡异肉柱表面并不光滑,上面生满了无数暴虐狂躁的触手。触手之上密布獠牙森森的吸盘,不住喷吐着腥臭的毒液,发出声嘶力竭的怪异嘶吼。如同美杜莎头上狂舞乱咬的狰狞蛇发,一刻也不得安宁。 就连丛生着这些蛇发的肉柱,也并非死物。而是如健康男子流通着热血的动脉,循着神秘的节奏,说不上有序还是无序的收缩蠕动着。带动着柱身密密麻麻遍生的触手,远望好像复尸之上万头攒动的蛆群。 而那涤荡了整个镜月世界的强悍波动,便是自这根土黄色肉柱上发散出来的无上威压。充盈在世界碎片之间的异常之力,在这威压之下刹那间冰消雪融,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包裹在镜月世界外的晶壁,倒是侥幸残存了下来。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晶壁本身的强度,而是因为那根白玉祭坛上的通天巨柱,还没有开始对这方世界以外的现实,产生丝毫的兴趣。 并没有什么道理,也不需要什么原因。这方分裂为万千碎片的世界,瞬间便更换了主宰者。甚至银袍男子尚在运转的大脑,都能够极为清晰的感觉到。这根插在白玉祭坛之上的通天肉柱,根本没有丝毫针对自己或者这方世界任何一粒沙土,一个分子、原子乃至一个夸克的意思。 仅仅是因为后者出现在这里,所有现实与非现实的存在,都必须无条件的向其服从。这便是超然与一切之上的,非是人类狭义认知中的,真正的神明! 任何 违拗与质疑,挣扎和反抗,逃避和攻击…现实中可被理解以及不可被理解的全部法则,规律,公理,常识等等等等都在此刻,从根源上丧失了所有的意义。当白玉祭坛现身之际,贯穿于其上的土黄色肉柱,便是这方世界存在的全部意义。 也是唯一的,意义! 甚至都无法用蛮横,轻蔑这种词语来描述白玉祭坛之上,那根通天巨柱的存在。因为这方世界中的一切,都没有被后者“看到”的资格。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会将视线落在这些渺小到无法查觉的事物上。既然无法察觉,自然也就不存在任何的主观影响。 人们总以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不知在真正的神明面前,天地万物根本没有成为刍狗的资格。天地便是天地,并不存在除此之外的任何意义。 故而在银袍男子鼓动下濒临爆炸的镜月世界,并不是被肉柱之上散发的威亚所制止。而是因为后者出现之时,镜月世界在其感知中是这个样子。那么这方世界,便就是这个样子,也只能是这个样子! 这副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的,万物静止的诡异画面。便是眼下镜月世界内,绝对的真理! 纵然月之领主还活着,也绝对无力与这根代表着神明之威的怪物正面抗衡。而站在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在白玉祭坛出现的刹那,也认出了贯穿其上的怪柱的真实面目。准确说,他认出了这根怪柱,是来自何处… “三号异源!tobyer!!!” … 听到肩头的银袍男子说自己猜对了,伪神之躯任源反倒松了口气。虽说对于那边竟然真有办法,压制镜月世界的爆炸感到惊奇。但从结果上来说,到底还算是件好事。 作为少数在月之领主生前,何其有所往来的异人。任源对于后者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方才后者声称要试试入侵者在不在乎他引爆镜月世界,如果那边反应不够及时。在不用顾虑女儿月光魔女安危的情况下,这个疯子绝对是真敢把这个“尝试”变成现实的。 顶点 当然从今夜入侵镜月世界的敌人行为来看,理应是有对此备下后手的。不过借机鼓动后者尽早送女儿离开是一码事,真到双方掀开底牌硬碰硬的时候,那就是另一码事了。毕竟月之领主扣下的底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威胁,而那边应对手段的有无在任源这边也只是推测。 从种种迹象来看,就连任源自己也是被设计的局中之人。连今晚这道射雕之计,是不是真的把他也穿在里面,他都尚不能确定。那等关乎这场赌局最终胜败的定海神针,他更是没可能拿到准确消息了。 若是那边能稳妥的拿下镜月世界,对任源来说自不是件好事。可若能掌控月光魔女,那他此行也并不算亏。总归要比月之领主残念带着镜月世界拖现实世界一并完蛋的结局,好上了太多太多。不过那边竟有压下月之领主底牌之能,多少让他心里萌生了不少原本没有的忌惮。 “我说,就算他们真有手段能压下你引爆镜月世界这张底牌,你也不用慌张成这个 样子。”任源边装模做样的安慰后者,边趁势赤裸裸的为自己邀功“说起来幸好我提醒的早,你听我劝告的早早把你女儿弄了出来。不然再拖会你恐怕还真没法,把你女儿带出来了…” “…”迷你版的银袍男子依旧面色铁青的一语不发,根本没有理会前者絮絮叨叨的言语,似是正在思考什么认真的事情。 “不是,你不会是被他们这手吓傻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任源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耸了耸自己的右肩颠了后者两下,大大咧咧的问道 “不过他们今晚,果然是有备而来啊。说起来他们是怎么,把你掀牌的手给按下来的啊?你这边应该能感应到,你主体那边都发生了什么?” “你早知道他们有办法,能阻止我引爆世界了?”迷你版银袍男子突然抬头,目光死死的瞪着前者,言语如刀的逼问道“而且还是用这种方法?” “啊?诶!?”任源被问的一愣,不解后者口中的“这种方法”指的是什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这我上哪知道啊。” “那你这么肯定,他们有办法阻止我?” “不是…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任源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只是根据他们以往行事谨慎的风格,推断他们今晚敢这么激进,定然是有所把握罢了。就像你说的,我今晚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面对前者的辩解,银袍男子的脸色分明写满了怀疑。 “哎,我是真不知道啊。”任源无奈的说道“再说就算我真知道,起码从劝你赶紧送花花出来这点上说,应该算是站在你这边的?说到底我不过就是想把水搅浑,试试能不能浑水摸鱼罢了。我心里对自己是不是也套在今晚网里了,都还不怎么确定呢。” “…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银袍男子依旧阴沉着脸道“但也不排除,这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得,你要非觉得我有问题,我也没办法。但你至少告诉我,镜月世界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任源叹了口气道“你起码要我知道,我背了个方锅还是圆锅,铜锅还是铁锅?” 肩头迷你版的银袍男子张了张嘴,硬梆梆的丢出了五个字“我感应不到!” “感应不到?你是说你感应不到镜月世界那边?”任源奇道“你这分身是怎么搞得?你把这玩意放我身上当你监视我的耳目,最优先确保的就该是感应能力?” “废话!”银袍男子冷哼道“不然你以为我要最优先确保的,是什么?” “那既然如此怎么会发生…啊!”任源好像中了颗子弹般,抬手捂住了胸口。实际上就算中了枚二相弹,他也未必会有这么大的下意识反应。只见他脸色瞬间变的,和后者同样的苍白“难不成出现的是…那个?” 这边银袍男子寒声回道“你猜的没错…” “…就是那个!” 第九百九十七章 疯愚之举 沉闷压抑的气氛,在幼女月光花的卧室中悄然蔓延。任源脸上原本略带轻浮的自信笑意,此刻荡然无存,盯住后者难抑骇然的轻声问道 “你亲眼看到…那个出现了?” “当然没看到。”银袍男子钢牙紧咬“你难道觉得,我的本体有机会把看到的结果,传递过来吗?” “这倒也是…如果出现的真是三号异源的话。”任源尚存侥幸的问道“那就还不能确定,压下你镜月世界异变的,究竟是不…” “我现在是没有办法,看清镜月世界里面发生了什么。”迷你版银袍男子冷冷的打断了前者聊以自慰的揣测,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是究竟是何种力量阻隔了我与本体的感应,我还是能确认的。那绝对不是丧失神格的神躯碎片,能够散发的力量。” “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三号异源…三号异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维度?”任源语气焦躁的自语道“事实已经证明了,就算是经过特化的独立世界,也没有能力容纳异源的降临!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也不认为这种事情可能发生,但是瞬间从我手中将镜月世界彻底夺走,还散发着那样的威压…”银袍男子将花语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了出来“除了异源这等超越维度的至高存在之外,我想象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难不成他们疯了!他们怎么敢做这种事情!”任源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与惶恐“他们怎敢,怎敢…将异源引入现世,这等事情,这等事情简直是!他们难道就不怕,收不了场吗!” “这我倒是要问你了。”银袍男子质问道“就算是疯到毫无理智的降临派,只怕也不敢将异源这样的存在,贸然引导至现世。你们的目的,不一直是想要彻底切断,异源和现世的联系吗?怎么会做出这等离谱的操作?简直愚蠢至极!” “我们怎么可能会主动去这么做!用屁股想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啊!”任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反驳道“十年前三号异源却与坐标贴近s市的幻梦境发生接触了不假,但是对灾部早提前一步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当时潜藏在s市蠢蠢欲动的降临派,统统都被清理掉了。幻梦境与s市的通道也被彻底的加固封禁,那场接触三号异源并没有与现世产生任何交集。而且那次意外接触,起因也只是三号异源的偶然路过,没可能存在后续的影响!”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任源斩钉截铁的说道“十年前对灾部针对三号异源tobyer的电阻行动,就是我带着流年那孩子亲自执行的!” “也就是说当时s市的降临派,你都亲手清理干净了?” “当年s市的降临派…”说到这里任源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如损坏的交通灯不断交替着异样的颜色,显然是想到了这两个发生在s市的种种异常。 “看来你并没有是吗?”银袍男子对于这个结果似是早有预料,未置可否的继续问道“所以不管是猎人那边也好,还是降临派那边也好。都没有在三号异源接触幻梦境的当天,和其发生任何意义上的接触,是吗?” “那天…” 前任搭档龙牧吴昕婉残缺的尸体,再次浮现在了任源的脑海中。伴 随着那副画面同时出现的,还有堆满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尸体的血染祭坛,以及那段残缺不明的重要记忆。 在场的琐罗亚斯德教派没能完成与三号异源tobyer的接触,他完成了对献祭现场的破坏。这个结论是在清理完现场之后,由他们告诉他的。就像s市降临派已经被尽数剿灭,电阻行动获得了圆满成功,这些都是由他们… 正式告诉他的! “看来,这个问题你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啊…”只需扫眼眼前者难看的脸色,银袍男子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冷笑一声接着问道“针对接触现场的封印呢?现在是什么状况?” “对幻梦境内接触区域的封印维护和监视,由专门为此成立的三号研究院全权负责…”话还没有说完,任源便彻底沉默了下来。 实际上当银袍男子说出压制住镜月世界的,乃是三号异源时。以上的这些问题,乃至过往种种的不解和疑问,都在此刻有了个无比清晰的答案。只是纵然逻辑上再怎么合理自洽,任源也不敢相信这便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就像后者所说的那样,就算是疯到毫无理智的降临派,都不可能贸然做出这等愚蠢至极的事情。哪怕赤裸裸的现实已经摆在了他脸上,要认同这一切仍是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看来事实已经很清楚了。”银袍男子怒极返笑道“看来轻易相信了他们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啊。” “这是两码事。”任源神色晦暗的咕哝着“我不认为存在这个可能,是因为这么做完全和他们的根本目标相悖!” “或许并不相悖呢?”银袍男子讥笑道“你怎知你看到的,就不是刻意营造的假象?” “有营造这么详尽假象的资源和精力,他们什么做不成,还用费这劲陪我过家家?”任源用力扯着自己的下巴,突然问道“现身的三号异源,就仅仅只是夺走了你对镜月世界的控制权而已吗?” “暂时来看是这样…”银袍男子皱眉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任源垂眸分析道“首先你的独立世界和当年那家伙的可不一样,并未作过应对异源降临级别冲击的改造。若是三号异源真的降临了,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动静(关于三号异源的细节,详见第十八章)。引发的灾难规模,只怕还远甚于被引爆的镜月世界。”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掌握了控制三号异源的方法?”银袍男子嘲弄的说道“你该不会是这个意思?” “凡人之躯驾驭神明,怎么可能。”任源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后者的讥讽,依旧认真的分析着“但若真是异源亲至,那么我们早就没有机会在这里闲聊了。连带现实世界,都有很大的概率瞬间毁灭。” “你不会觉得他们凭借神躯碎片,就能从我手中夺走镜月世界的控制权?没了神格的烂肉,可不是光凭数量的堆叠就能引发质变的。垃圾堆积的再多,也不过是垃圾。”银袍男子不屑的说道“伪神之躯,你不要把独立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夺走你对镜月世界控制权的力量是三号异源不假,但又绝不会是真的三号异源。”任源沉声道“至少从结果上来看,祂还没有把你的镜月世界和现实世界 一并碾碎不是吗?” “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银袍男子嗤笑道“出现了能够瞬间压制我的力量代变什么,这不用我给你解散不是吗?他们和三号异源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安全距离了。” “面对异源这样的存在,聪明的做法是永远不要被祂意识到。而不是存着被看到一眼,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幼稚心态。属于三号异源自身的力量进入了这个世界,那离祂亲自降临的时候也不远了。” “引起异源的注意有多危险,他们同样也非常清楚。虽然我也觉得他们和三号异源的距离可能过近了,但我认为应该还没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任源强行解释道“或许这里还存在着,你我不知道的操作。至于剥离独立领域乃至独立世界这种事,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家伙不就很擅长吗?” “你我不知道的操作?”银袍男子不甚信服的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祭坛!” “祭坛?” “对,祭坛。”任源肃声道“据我所了解到的情报,十年前三号异源接触s市时,很有可能有人在幻梦境内搭建了一个祭坛!(详见第四百三十八章)” “搭建了一个祭坛又怎么样?”生前登临神域的月之领主,对于凡人和降临派使用的种种技术,反而没有生命漫长的前者了解的更多。 “如何在幻梦境中搭建祭坛的技术,几乎可以说已经失传了。能够做到的人极少,因此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远古时代的异人们,这么做的目的。”任源缓缓开口道“那时幻梦境还没有崩坏,与现实的联系也要远比现在紧密的多,出入幻梦境并没有现在这么困难。” “那时的异人们,或者说神使、祭司们在幻梦境中搭建祭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在更接近他们眼中的神明,也就是异源的地方,更高效的借用异源的力量!” “你也说了,那是幻梦境还没有崩坏的时代,所发生的事情不是吗?”银袍男子皱眉道“两次造神实验带来的严重后果,以及人类机体认知的变化,早已彻底毁掉了幻梦境(详见第四百四十章)。就算那种技术没有失传,也无用武之地了?” “我以前也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对于幻梦境我有了新的看法。既然幻梦境是人类集体意识的体现,那么如今这个崩坏的幻梦境,是不是也代表着人类四分五裂彼此间充满冲突的集体意识呢?”任源道 “正是因为信仰已不像生产力落后的时代那样单纯而统一,所以集合了全人类的集体意识才会表现的如此混乱。换句话说幻梦境并非因为那两次冲击而崩坏掉了,而是如今的幻梦境本来就应是这种样子。” “你想说连同那两次造神实验的冲击,都是命中注定的必然吗?”银袍男子撇撇嘴道“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 无错 “那就证明,幻梦境实际上要比我们预想中的更加稳定。依然还是这个世界,离异源最接近的地方。我们未必不能如远古时代的异人那样,使用那些更高效的,调用异源力量的技术。”任源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所以他们未必彻底疯了,情况也未必如我们认为的那么糟糕。今晚这场博弈,我们未必没有…” “翻盘的希望!” 第九百九十八章 翻盘计划 实际上此刻半身寄生在伪神之躯身上的月之领主残念分身,很清楚前者的目的是什么。所谓翻盘的希望也好,幻梦境内的祭坛也罢。对方提这些无非是在担心,自己在无可挽回的局势前就此屈服。 悬于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毫无疑问是价值无法估量的巨大宝藏。而要说这尊宝库中最有价值的是什么,那无疑便是此刻自镜月世界内分离出来的梦之山。 这不仅仅是因为,整个镜月世界早已在通过献祭唤醒月之领主残魂,以及对抗两方入侵者的过程中变得破败不堪。还在于作为后者女儿月光花所居住的地方,这里与镜月世界内其余的地方,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简单来说,月之领主将整个独立世界的本源力量,藏在了这座犹如倒立的金字塔般上宽下窄的怪异山峰中。换句话也可以说,梦之山中藏有登临神域的奥秘。 当然月之领主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希望女儿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下一个超越异人极限,具现出独立世界的s级异人。仅仅只靠传承是根本不可能,窥探到神域门槛的。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确保继承了镜月世界的女儿,在这方独立世界中绝对的地位。单纯比拼实力的话,天真烂漫的月光魔女不要说和沉睡在冬之地的守护者们相比。绝大多数情况下,她甚至可能连个中阶异人都不如。 放置在梦之山中的本源之力,作为供给整个镜月世界稳定运转的力量源泉,是月光魔女号令世间万物的权柄与象征。正因为她掌握着世界本源的力量,整个独立世界才匍匐在幼女娇嫩的足趾下,追随着她的意志,服从着她的命令。 另一方面当危机爆发时,集合了镜月世界所有本源之力的梦之山,也可以快速的进行切割分离。带着身临险境的小主人,迅疾的摆脱危机。并继续为月之领主的独生女儿,提供庇佑和保护。 虽说承载着世界本源之力的梦之山,是镜月世界内最为贵重的宝物没有之一。但这份宝藏的价值,却是因人而异的。甚至可以说,对于绝大多数组织及个人来说,根本毫无价值。 通过接触月之领主留下的世界本源之力,确实可以窥探到其创造独立世界时的感悟,和运行独立世界的方法。是探究神域门扉,以及向神域发起冲击的超级捷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窥视这份无价财富的资格。 哪怕是高阶甚至到达了顶峰的异人,也未必能够承受住来自世界本源之力的洗礼。就像能够承受住异源冲击的人是少数,窥探世界本源的风险也同样不小。 即便s级异人并不能与异源相提并论,可相较异源无意识影响下产生的触媒。世界本源之力可完全称得上是,s级异人毕生感悟的结晶,是独立现实的最终形态。 因此月之领主留在梦之山中的本源之力,就好比用引力支撑着整个星系运转的巨型黑洞。珍贵与否暂且不谈,莫要说将之占为己有,就连靠近或者说发现其存在都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哪怕是对之觊觎已久的伪神之躯任源,也完全没把握去操控这股力量。 所以作为月之领主指定的唯一继承者,月光花便成为了打开这座宝藏的重要钥匙。为幼女而存续的本源之力,早被她的父亲打造成了最为可靠的忠犬。使得月光魔女既是这份无上力量的主人,也是窥视这份力量的安全窗口。 现在入侵镜月世界的敌人,展现出了足以压制月之领主残留意念的强横实力。仅凭伪神之躯任源自己,根本没有与之争锋的资格。连独立领域都没有的他,跳进这场神域之战的泥潭中,甚至连朵涟漪都砸不出来。 故而他所倚仗的筹码,便是将自己牢牢的绑在月之领主这辆战车上。竭尽全力拖到各方底牌尽出的残局,找寻掌控月光魔女这枚钥匙的机会。若是银袍男子现在就放弃了抵抗,那他也只能束手就擒了。必须鼓动后者,继续和入侵镜月世界的敌人僵持下去。 “你说的翻盘希望指的是什么?”前者肩头迷你版的银袍男子漠然说道“就靠我这个寄生在你身上,还需要你帮忙维持的分身。和连独立领域都被剥夺了的,你吗?” “呵呵,月主,你也莫唬我。”任源捻动着手指,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把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都藏在咱们脚下的这座梦之山中。就我那点独立现实,哪够维持你修复这块世界碎片的防护结界?” “就算是你残念的分身,也能动用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现在这块我们寄身的世界碎片,就是依靠这本源之力运转的,我说的是也不是?” “是又怎么样?”银袍男子冷笑道“梦之山里只是寄宿着操控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而已,现在我连整个镜月世界的控制权都彻底失去了。就算握有世界的本源之力,可供我掌控的也就只剩这块世界碎片罢了。” “镜月世界的最终归属,还没见分晓呢!”任源断然否认了前者的观点,当即认真的分析起来“就算他们有办法从幻梦境中,借来真正属于异源的力量。不管是时间上还是强度上,都必然有着很大的限制。” “而且这份力量强悍到,能够瞬间压制住你在镜月世界内的残念。那么我敢打包票,他们也拿三号异源的力量没办法。除非他们想要整个世界跟着玩完,否则这种借用的行径坚持不了多久。” “你方才是说,感应到三号异源的力量,隔绝了你和本体之间的感应对?”任源自信满满的问道“那么现在,你还能感觉到三号异源的力量波动吗?” “确实感觉不到了,但这证明不了什么。”银袍男子哼笑了声道“我这边只能被动的接受主体那边的感应,现在三号异源的力量还在不在我根本无从得知。反倒是和主体那边的联系,已经是完全切断的状态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任源语气激动的说道“他们压制住了你的本体,就更不可能将三号异源的力量继续滞留了。等打扫好那边的战场,他们下个目标绝对就是这里,你的女儿月光花和梦之山中的本源之力!” “因此这里!才是今晚最终决战的场所!” “所以你有办法,对付那个普罗米修斯?”银袍男子打量着斗志突然昂扬起来的前者,眼眸中满是嘲弄的神色“就算你有把握对付的了他,猎人那边你又打算怎么应对?” “当然。”任源神色严肃的说道“虽然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但绝对值得一试。退一万步说,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女儿,落到他们的手中吗?” “漂亮话就大可不必说了。”银袍男子嗤声道“我更想听听你口中的那个翻盘的计划,是什么。还是说你有能耐进到幻梦境,把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祭坛,从他们手 中抢过来?” “这个能耐我没有,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在此之前月主,我得先问你个问题。”任源虎目骤凝,缓缓问道“你女儿和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从这两个里面选一个,你选哪个?” “这个问题,有问的必要吗?”银袍男子皱眉道“若不是为了保护花花,镜月世界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说面对这个问题,今晚入侵你镜月世界的那两伙人会怎么选择呢?” “他们当然…”银袍男子瞬间洞悉了前者的意图。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任源指了指自己道“你说过,我是你知道的最接近登临神域的异人。当然今晚过后,我只能排第二了,但是还是很有希望对不对?” “你要我帮你二次觉醒,蜕变为s级异人?”银袍男子双眼微眯道“你未免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任源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淡然说道“但是他们的目的,不就是拔掉s市上空的隐患,取走你留个你女儿的遗产吗?至于你女儿本身,对他们可并没有什么价值。” “我现在无力和他们对抗,皆因为我的独立领域被剥夺了。没了独立领域,我充其量不过是个抗揍点的术士罢了,对他们来说当然没有什么威胁了。” “可如果你把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交给我,让我来全权操控这块世界碎片,以此来填补我独立领域的空缺。就算我不能很快领悟出世界本源的真谛,二次觉醒成功,至少跑还是能跑的。” “继承了镜月世界本源之力的我,和毫无用处的月光魔女。”任源竖起两根食指朝外一分道“都跑了的话,你觉得他们会先去追那个?” “…就算你能和他们短暂的周旋,也拖不了多少时间的。他们不可能放过花花,更不可能放过你。”银袍男子垂眸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待他们制服了你之后,花花还是会被他们抓住的。” “前提是他们能够制服我。”任源轻笑道“依我看,猎人内部未必都赞成今晚的行动。至少不可能都赞成,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相勾结!他们当中知晓今晚行动的,绝对不会是大多数。” “就算他们内部存在分歧。”银袍男子听出了话外之音,怀疑的问道“你觉得你还回得去?” “为什么不能?”任源淡笑道“不然我今晚为什么,能找到机会进来?幻梦境内存在祭坛这个消息会透露到我这里,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不是吗?” “再说我也没有必要,一直躲下去。只要能绕开他们将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带回去,难道不是大功一件?知晓今晚行动的不会有多少,到时候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你女儿进行庇护。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对他们来说你女儿本来就没有什么价值。” “他们难道还敢,将今晚的行动公开不成?不管是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是动用异源之力,这可都是绝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 “怎么样?”任源看着肩头仍在犹豫的后者,循循善诱的说道“就当是你提前,把另一半报酬交付给我了。这可是最有希望扭转局面,保住你女儿的方法了!” 面对前者的提议,银袍男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第九百九十九章 拣选祭品 将时间拨回到白玉祭坛自镜月世界中出现的时刻,异源威压笼罩之下。站在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如同沉眠陵墓中的木乃伊,思维和感知都被死死封印在了凝滞的躯壳中。完全无从感应亲手送出的世界碎片,更不可能知道之后梦之山中发生什么了。 此刻视线被锁死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玉祭坛之上的土黄色肉柱,带着不可抵御的力量将自己的独立世界,彻底的占为己有。任何想要反抗的做法乃至念头,都成了自不量力的无稽之谈。 白玉祭坛上粗暴入侵的肉柱,瞬间就令整个镜月世界变成了自己的摸样。这种跨越维度的打击,令在场所有面对之人完全找不到应对的法门。 后者就像海滩上将裸足踩进沙堡的顽童,行为举止既无道理也无可阻挡。纵然是在堆砌的过程中,再怎么精雕细琢尽心尽力。构成城堡的材料,到底不过只是海水和沙子。看似辉煌的表象之下,仍脆弱的不堪一击。 对于渺小的蝼蚁们来说,这样的城堡当然是无法想象的精美和奇迹,是他们终其一生都难窥全貌的陆上神国。但对兴奋的顽童来说,这座沙雕城堡的全部价值,就只是取乐解闷的玩具罢了。 即便被裸足踏破的沙堡毫无美观可言,作为沙堡能做的,也仅余象征性的抵抗之后。乖乖的将被海水粘合的,柔软细密的沙砾,依照顽童随性的举动重构。顺着顽童的足型细致包裹,将自己完全变为对方的形状。全身上下每寸地方,都洋溢着属于后者的浓烈气息。 之后就只能期待嬉戏玩闹的孩童精力耗尽,对自己彻底失去兴趣。就像每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那样,很快就会将视线投到,别的感兴趣的目标之上。直到那时被蹂躏破坏的沙堡,才能等来渴望的安宁。 只是到那时被破坏的躯体若无人维护,将永远停留在被践踏的形状了。当然此刻银袍男子最担心的则是,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坚持到异源离开的时候了。 大如广场的白玉祭坛是谁造的,又是从哪来的,以及上面为什么会存在拥有者异源之力的土黄色肉柱。这些作为月之领主残留的意念,他统统都不知道的。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股属于异源的力量,召唤它降临的那些入侵者也掌控不了。 虽然他的视线因为定住的眼球,只能盯着白玉祭坛无法移动。从前无往不利的强大感知,也被牢牢封锁在了头颅之中。可他肯定包括召唤祭坛之人在内,全场所有人的处境绝对都和他相同。 搞不好作为入侵者的其余两方,状况可能比他更糟。镜月世界毕竟是他生前亲手开创的独立世界,置身在这方世界中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负担。 然而对于黑袍光头男子,以及操控庞大异常之力的两方入侵者来说。不被欢迎的他们停留在这里时,为了确保自身的存在不被抹消,每时每刻都要因应对排斥而产生大量的消耗。 筹备已久的普罗米修斯寄希望于在虚无之间消耗殆尽前,于冲突中领悟到登临神域的奥秘获得突破,走 到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 而最后入场的第三方力量,则纯粹是倚仗庞大的异常之力硬撑。反正它的目的只是为了策应前者,并未存着在镜月世界站稳脚跟的想法。只要能拖够预定的时间,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眼下因为白玉祭坛的介入,整个世界都被强行停止了下来。银袍男子清楚若是其余两方还有施展手脚的余地,绝不会待在原地陪他玩木头人。既然双方都没有任何行动,自然就验证了他的猜想。 想到这里银袍男子略略松了口气,他自然不怕这样继续耗下去。虽不知道敌人是怎么,把这么危险的力量召唤了出来。不过想必入侵者们也不敢,让这座诡异祭坛出现太长的时间。 待到三号异源的力量消散,他依然还是这方世界中最强的存在,仍能在于入侵者的对抗中维持上风。只要他想,也可以再次着手引爆整个镜月世界。 一切与白玉祭坛出现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只有,载着女儿月光花的世界碎片,离这场争斗的漩涡越来越远了。 不过他也明白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敌人掏出这么离谱的底牌来制止他引爆独立世界的进程,想必不会只是为了按个持续时间极短的暂停键。更不可能他这边一流露引爆世界的意图,那边就再召唤一次白玉祭坛来强行拖延。 让如此危险的存在,于贴近现实的镜月世界中反复进进出出,绝对不是件有脑子的事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不能彻底扭转局势的话,那就纯粹是在饮鸩止渴了。 对方既然亮出了这张底牌,必定跟着精心炮制的后手。独立世界内部已经被异源之力彻底掌控,那么对方的后手想必是在这方世界外展开了。银袍男子此刻也很想见识下,这记后手到底是巧夺天工的妙手,还是孤注一掷的庸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普罗米修斯准备的后手,要远比他想象中来的直接…且简单! 藏匿于虚无之间内的普罗米修斯,双手仍保持着最后所结法印的造型。根本无心留意周身虚无之间的急遽流逝,与银袍男子同样失控的眼球,亦牢牢的钉在贯穿白玉祭坛的土黄色肉柱之上。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座搭建于幻梦境中。承载着当年三号异源tobyer万千巨足当中,与幻梦境相接触的那只巨足,足趾之上无尽触须尖端所延伸而出的纤细须发。 尽管隔着破碎的幻梦境,他已经无数次从后者力量的投影中,见证了这方祭坛的存在。也将祭坛之上每个最微小的细节,都深深的镌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但当真的亲眼去见证,这股涤荡万物的无边伟力,所带来的震撼依旧令他激动万分。若非身躯已脱离掌控,他早就对着这方祭坛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了。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这才是神明应有的力量,这才是能够被冠以“命运”之名的至高存在!和这股力量相比,所谓登临神域的s级异人,攫取神格的创世之神,不过是孩童无知的把戏。唯有这份诠 释了神明本质的纯粹力量,才是值得追求的终极目标! 沉浸在这份颠覆认知的力量洗礼中的普罗米修斯,只是静静的去感悟这份无法想象的宏大壮阔。似乎根本没有准备任何,针对月之领主残留意念的后手。 因为当白玉祭坛出现的那一刻,银袍男子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主宰着命运的,自当时这般无可抵挡的纯粹之力。蝼蚁的心机在其面前,根本毫无影响。 黑袍光头男子,或者说入侵者们对付月之领主残念的后手,就落在这祭坛之上。想要让如此强大的力量降临独立世界,光靠引导是远远不够的。哪怕现身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也必须为其奉上最为高洁的祭品。 在场之中有此资格的,首当其冲便是月之领主残存意念,所化身的银袍男子了。 贯穿了白玉祭坛的土黄色通天肉柱,远远超了凡人能够理解的极限,具有着不可言喻的生命力量。这种生命存在并不是指遍布柱身的,那无数嘶吼蠕动的可怖触手。也不是指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不断鼓胀搏动的某段柱体。 这种旺盛的生命力量,来自于土黄色肉柱的主体。哪怕看不到延伸的尽头,哪怕遍身的触须不断新生和死去。每个目光对向前者的人都不的不承认,冥冥之中可以无比明晰的感受到,。整个肉柱散发着完全统一且强盛的意志,是毋庸置疑的整体。 就像忙碌运转的蚁穴蜂巢,并不属于某只蚂蚁蜜蜂,也不属于深藏其中的蚁后蜂后。只有当每只蚂蚁每只蜜蜂,都鲜活的运转起来之后。你才会发现正是在这些微不起眼的生物组合之下,构成了一个精妙繁盛的生命体。 正如肉柱上每根蠕动的触手,触须下每块搏动的肉块,共同组成了这份汹涌磅礴的命运之力。而现在这份超然与万界之上的意志,正在挑选着祂中意的祭品。仿佛造物之神的眸光,审视着浩瀚无垠的星空。 站在光铸战场上的银袍男子,毫无疑问便是此间最为璀璨的明星。 多少祭品才能满足异源的胃口,哪怕是亲手将之引导至此的普罗米修斯,心里也没有底。哪怕这份力量只来自异源的末端,但这也货真价实的异源力量。也许只靠月之领主的残魂,便能满足前者的胃口。也许连同自己在内,都要成为这疯狂之举的代价。 他在赌!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也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做。他擅长这种压上自己全部未来的赌博,也享受着被绝望深渊所拥抱的气息。他为此付出过惨烈的代价,也收获了巨大的利益。 这一次,他再次赌赢了! 当银袍男子发觉自己被白玉祭坛之上的存在盯住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或者说就算来的及,他也无力去改变命运的走向。 侵夺了整个镜月世界的异源之力,消失的和祂出现的同样突兀。暂停的镜月世界被人,再次按下了开始的按钮。不同的是那辆光芒四射的华丽战场之上,已不见了那道睥睨天下的孤傲身影… 第一千章 应允追回 战斗结束的是如此的干净利索,以至于根本无人来的及反应。随着光铸战车上的银袍男子被土黄色肉柱卷走,凝滞的镜月世界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匿身与虚无之间中的普罗米修斯,慢慢的放下了结印的手掌,从弥漫的虚无死寂的气息中显出了身形。静静的打量着,这片崩坏残破的无主之地。 此刻展现在面前的镜月世界,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童话般的美丽摸样。穿透了晶壁逃离的梦之山,带走了这方独立世界的本源之力。为了唤醒沉睡中的残留意念,又强行献祭了所有的生机。 激烈的战斗令整个世界,化作了无数崩坏的碎片。最终在银袍男子消失之后,千千万万块世界碎片循着无序的轨迹,缓缓停了下来。连同穿梭在碎片之间的虚空风暴,也跟着偃旗息鼓。 镜月世界犹如伤重疲敝的巨兽,在接连丧失了灵魂和精神之后,喷吐着最后几丝沉重的喘息。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无力的倾倒了下来。原本高悬s市上空的超然神域,如今已经沦为破败不堪的废墟。 当然即便是废墟,也是独立世界的废墟。哪怕失却了最为宝贵的本源之力,其价值也是难以估量的。充斥着世界碎片缝隙的庞大异常之力,正在如退潮的海流,悄然的撤出这方世界。 相对的满含着死寂气息的虚无之间,则在黑袍光头男子的操控下逐步接手了,整个世界的控制权。将那些残破的世界碎片,重新粘合聚集起来。不断的将这片宝贵的废墟,慢慢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没有了银袍男子的操控和阻挠,无主的镜月世界对于入侵者的侵蚀,根本做不出强力有效的抵抗。与此同时经历过那番艰辛鏖战之后,普罗米修斯对于独立世界的理解,也得到了飞跃式的进步。彻底侵吞掉整个镜月世界废墟,目前来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唯一感到可惜的地方便是。这场战斗结束的实在太早了,导致他没能在近距离更多的体会银袍男子对于世界法则的运用技巧。不过毕竟已经发展到了对方要引爆世界同归于尽的地步了,纵然再怎么不甘心,他也没有胆量也没有办法继续强行拖下去了。 不过好在之前的战斗仍让他受益良多,相比银袍男子操纵世界规则的技巧。独立世界能够如此运用这件事本身,便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令困于瓶颈的普罗米修斯,心生了大量前所未有的感悟。相信今日之战过后,在登临神域这件事上,必然能够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 并且单单只是觉醒为s级异人,开创自己的独立世界还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短暂出现的白玉祭坛之上,那道贯穿天地的肉柱上所散播而出的绝对力量,才是他想要抵达的终极目标。 “哟,小家伙,好久不见啊。” 充盈在镜月世界内的庞大异常之力,并没有全部散去。其中小部分在黑袍光头男子身前汇聚起了,很快便形成了具流光溢彩的水晶虚影。冲着前者淡淡一笑,开口打起了招呼。 “是啊,很久 不见了呢。”普罗米修斯收回了四下打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水晶虚影温声细语的说道“今晚多亏前辈您照拂,方才能够顺利解决镜月世界的隐患,辛苦您了。” “顺利吗?恐怕不见得。”水晶虚影长笑道“可是有人对我们今晚的工作,很不满意呢。毕竟还有个关键人物,我们没有成功的拦下来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普罗米修斯摊了摊手,略显无奈的笑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月之领主能够那么快,便找出了我用来锁定月光魔女的方法。并且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就率先将自己的女儿和伪神之躯,送出了镜月世界。” “小家伙,这话你和我说,可没有用。”水晶虚影摆摆手道“我能做的,也只是从旁给你们打打掩护罢了。月之领主他一心想要将女儿送出去,我也没有能力将它拦下来。何况你们这次行动的如此仓促,都没有给我多少准备的时间啊。” “是吗?”普罗米修斯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还以为前辈您是有意,放伪神之躯离开的。” “这个嘛,虽然我并没有放水的意思…”水晶虚影对于前者这番,明显带有祸水东引意味的话并没有直言反驳,反而神色如常的说道“不过我还是满希望他能从这里逃出去的,若是就这样结束了的话,未免太过于平淡无趣了。” “前辈您既然是这样想的。”普罗米修斯故作惊讶的问道“那方才为什么,没有对他放水呢?” “我是希望他能顺利从这里逃出去不假,但我为什么要放水呢?”水晶虚影悠然说道“我没有放水,他也不一样说动月之领主将他送出去了吗?反过来说,若今天他没能逃出去,那就证明他的极限也不过就在这里了。我对已经到达极限的玩具,没有任何兴趣。” “是这样吗。”普罗米修斯附和着轻笑道“那看来接下来,前辈您不会无聊了。” “是啊,令我感兴趣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多了。”水晶虚影似有所指打量了下后者,紧接着话锋一转轻笑着说道“呀,兴师问罪的家伙来了!小家伙你慢慢应付,我先走啦。” 说完洋溢在水晶虚影上的光彩倏然消散了下去,随即在阵阵蠕动变换中,体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膨胀,像是变成了名肩膀宽阔的高大男子。待形状固定下来了之后,流转的光芒再次从虚影中心散发而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虚影中飘出,开门见山语气严厉的质问道 “你明明知道计划的目标是什么,为什么要放走伪神之躯?!” “阁主,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普罗米修斯故作惊讶的问道“我何时有过,放任伪神之躯离开的举动?” “你不用在我这里装模做样。”老者冷冷的说道“你若早些将祭坛招出,他怎么可能有机会离开!” “您这话又冤枉我了。”普罗米修斯不卑不亢的温声应道“要将幻境神坛召唤出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将之召唤到现世,不谨慎点怎么能行。” “是吗?”老者显然并不买后者的账,嗤声问道“你谨慎的结果就是,恰好在伪神之躯离开后,才将那座劳什子祭坛召唤出来?” “为了能够尽快让幻境神坛降临,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普罗米修斯解释道“如若不是月之领主打算引爆镜月世界,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我本想在准备更充分的前提下,将幻境神坛引导至此。” “好在运气不错,仓促之下并未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成功压制住了月之领主所遗残念,没有让后者将镜月世界彻底引爆。” “这么说,我还要称赞你的当机立断了不成?”老者愠怒的呵斥道“若不是你准备不周,让月光魔女轻易便摆脱了我们的锁定,月之领主怎会毫无顾忌的尝试引爆镜月世界!你所谓的谨慎行动,就是这么谨慎的?” “召唤幻境神坛的代价极为高昂,就算我准备的再怎么周密,也不可能在进入镜月世界后立刻召唤出来。”普罗米修斯故意在“代价极为高昂”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向老者暗示支付这些代价的可不是他们,而是琐罗亚斯德教派。 并且从各种角度来说,这些“代价”也是他们没有能力支付的。 “我们之所以明里暗里给你提供大量的协助,就是要你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而不是要你在出了问题后,东拉西扯慢慢找借口的!”老者气势不减的反击了回去,同样赤裸裸的向前者暗示。不要忘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的“协助”之上。他们能够将他推上去,自然也能拉下来。 “我并没有跟您找借口的意思。”普罗米修斯以退为进的说道“实在是今夜行动发生的过于仓促,实在是很难做好万全的对策。” “你既然没有把握,也没有准备好。”老者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急着开始行动?” “率先开始行动的,难道不是你们那边吗?”普罗米修斯疑惑的问道“正是因为隐士开启了沟通月光魔女的通道,我这边才不得已着手开始入侵镜月世界的。” “隐士率先行动的?”从水晶虚影的反应来看,听到这话的老者显然愣了一下。 “难道隐士的行动,不是出自你们的授意吗?”普罗米修斯恍然道“难怪方才前辈对我说,这次行动过于仓促,她都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 “我原本是打算用更加稳妥的追踪手段替换掉人偶定位后,再开始行动的。未曾想隐士却先一步,开启了对镜月世界的行动计划。我本以为,你们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不管怎么说,你拖得时间也未免太久了!”老者似乎并不像细说有关隐士的事情,没有直言隐士的行动是否出自那边的授意。强行扭转了话题,将矛头指回了前者身上“那么现在伪神之躯带着月光魔女离开了,你说怎么办?” “如果您担心的是这个的话,那尽可放心。”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道“虽然计划出现了些许纰漏,不过我自有将伪神之躯…” “…追回的手段。” 第一千零一章 行前三约 见普罗米修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水晶虚影构成的老者冷然一笑道“是吗?你若有本事将他追回来最好,可若你这番仍未能将他追回来,又该怎么说?” “嘛,追不回来的可能,也是有的…”普罗米修斯略顿了顿,赶在后者发怒前意态闲适的说道“不过那也没有关系?” “就算今晚不能完成计划,伪神之躯他也跑不到哪去,终归是要回到你们那边的。接下来只须等我彻底掌控镜月世界,那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追不回来也没有关系?”老者瓮声瓮气的质问道“你确定他今晚还会回来?” “不然他还能去哪呢?”普罗米修斯轻笑道“至少在这点上,你们应该有充足的信心?” “你不要将他想的太简单了,今晚暴露在他面前的事情太多了,且不说挟持了月光魔女的他还会不会选择回来。”老者沉声说道“就算他回来了,也绝对是个大麻烦。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而且最近他也在频频的脱离部里的监视,不知道在偷偷谋划着什么。如果让他抓住了什么线索,会对整个计划的推进,造成严重影响的!” “我从来没有小瞧他,不如说我正是因为没有小瞧他,所以才更希望在彻底掌控镜月世界后,再实施计划的最后阶段。”普罗米修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您很急着将他关起来,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现在就这么做未免太急了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透过水晶虚影的投射,能够清晰的看到老者浓黑的双眉明显挑了起来“你是要反悔吗?” “绝无此意,您知道的,我向来是个极为注重约定的人。”普罗米修斯笑笑道“只是您也看到了,拜你们那边仓促展开行动所赐,今夜的成果不得不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镜月世界的破损程度,远超过了我的预期。” “你担心这样的镜月世界关不住他?”老者嗤笑道“他现在不过是个连独立领域都被剥夺了的a级异人,凭什么从这里逃出去?” “若伪神之躯真的只是个没了独立领域的a级异人,我们又何必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呢?”普罗米修斯语气温和的反驳道“阁主,您应该明白他并不普通。他比我们每个人,都不普通。” “即便是和你相比吗?”老者讥讽道 “即便是和我相比。”普罗米修斯面色微肃,十分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才反复和您强调,今晚的行动太过仓促了,实际上今晚我们还没有看到,伪神之躯的真正极限不是吗?” “呵。”水晶虚影投射的老者沉吟片刻,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为自己,所找的托词吗?” “我更希望您能把我方才的话,看作必要的谨慎。”普罗米修斯平静的说道“我已经在尽可能的,配合你们的行动了。” “必要的谨慎是?好,很好。”老者语气生硬的说道“希望这份谨慎,最后能够起到 期望中的作用。” “这点您尽请放心。”普罗米修斯恭声应道“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最后的结果会不会让我失望,可不是凭你几句话就能定下来的。”老者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尽可能的确保计划推进的稳妥,这点并不反对。但是有三件事,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了。” “哦?”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面色恭敬的应道“不知是哪三件事,还请您示下。” “第一,关于现在伪神之躯真正的极限,我想待会儿你去追回他的时候,总该能确定了。”老者加重了语气说道“若眼下的镜月世界关的住他,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你最好都不要让他回去。” “这个我当然明白。”普罗米修斯颔首应道“我和您一样,都不希望接下来的计划再生波澜。” “你明白最好。”老者不悦地说道“第二,如果你今晚没有追回他,那么今晚我就要看到他回去。” “您这个要求…就让我有些为难了。”普罗米修斯摊开双手道“若是我没能追回伪神之躯,就说明他的表现超出了我们的预估。”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而您也知道,伪神之躯在打消耗战这方面,可是颇为擅长的。而镜月世界内的时间,又不与现实世界相同。今晚没能追回他,和确保他今晚便回去,这两件事本身就有些矛盾,您不这么认为吗?” “那你觉得,若你没有追回他。”老者不悦的问道“他什么时候回去,算是不矛盾呢?” “这个我想…”普罗米修斯思忖了片刻,斟酌着说道“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来算,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比较合理。” “好,那便按你说的。”老者接口道“若你不能将他关会镜月世界,最迟明天中午,我要收到他回去的报告。” “最迟…”普罗米修斯面露苦笑道“您还真是喜欢强人所难啊。” 嘴上这么说着,普罗米修斯心里却知道老者并不是个能够讨价还价的对象,能够同意向后延上半天已经算是很给自己面子了。况且这件事情本身,也确实不是件能够悠闲推进的事项。 “抱怨的话,就不用在我们面前说了。”老者毫不留情的说道“并且在此期间,伪神之躯的所有动向都必须在掌控之内。延长这半天是给你的,可不是给伪神之躯的。” “再他回去之前,我会确保他的动向都在我掌控之中的。”普罗米修斯道“那么阁主,您要说的第三件事,又是什么呢?” “你不用急。”老者道“这第三件事我想就算不用我强调,你应该也知道其重要性。绝不能让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落在他的手中。不能让他有丝毫进阶神域的机会和可能,你明白吗?”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就算您不强调这件事,我也很清楚这其中的重要性。”普罗米修斯那张苍白如尸的僵硬面庞,亦浮现出了严肃的神情“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先去追回伪神之躯,再全面掌控镜月世界。就算今晚不能 将他关在镜月世界,月之领主遗留的独立世界本源之力,我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取回的。” “嗯,好。”听到前者的答复后,水晶虚影干脆利索的结束了谈话“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晚辈这就动身了,说起来…”俯首告退的普罗米修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忽地抬头对着面前的虚影问道“关于今晚的行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问您一下。” 闻言正欲消散的水晶虚影停止了晃动,再次凝实了起来,透着几分不耐的问道“什么事情?” “今晚隐士的行动…”普罗米修斯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径直问道“是出于部里的授意?”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说,如果是部里授意的话。”普罗米修斯面露奇色道“为什么行动开始前,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隐士那边也没有,提前跟我做任何的沟通和交流?” “计划不是早就已经拟定好了的吗?”见前者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老者顿时语气不快的答道“还要通知你什么?” “正是因为计划早就已经拟定好了,对此我才感到非常的不解。”普罗米修斯一本正经的说道“隐士自月光魔女处取回贤者之种,和我逆向降临镜月世界,本应是同时进行的事情。可今晚隐士却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擅自接触了月光魔女将贤者之种取了出来。” “以至于我只能在仓促之下,开始逆向降临镜月世界。这件事怎么说,都不正常?若隐士能够提前与我沟通好的话,局势肯定不会变的这么紧迫。所以我想,这次隐士的行动,是不是并没有得到部里的授意?” “这不是你现在,需要操心的事。”这次老者仍未正面给出回答,只是愈发不耐的敷衍道“你现在该做的是,立刻前去追回伪神之躯,以免月之领主遗留的本源之力落在他手中。而不是浪费时间,去询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您不觉得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吗?”普罗米修斯依旧用那副低沉柔和的嗓音,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接下来的行动我们依然需要隐士的帮助,如果他那边出现了什么意外,可完全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若是没有得到部里的授意,他怎么可能擅自行动。”老者皱眉道“你想太多了。” “也就是说,对此您也并不确定,对吗?”普罗米修斯敏锐的指出了老者回复中的问题所在“实际上就是隐士擅自行动的?不然按照计划的协助,也不会准备的那么仓促和迟缓了。不过这也不奇怪,隐士本来也并不完全听从你们的指挥…” “不对不对,若是隐士擅自行动,您不该毫不知情。”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完全不给后者插口的机会,似是有些讶然的说道“哦,难道说…隐士的行动是出自部里的授意,只是您那边和我一样,事前完全没有…” “接到通知?” 第一千零二章 记忆光点 从普罗米修斯口中问出的话语,犹如锋锐的尖刀,深深的插入了老者的内心。他知道前者此问乃是有意挑拨,但也确实触碰到了问题的关键。不管今夜隐士的贸然行动出于何种原因,对他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甚至可以说,如果隐士此举真的是出自部里的授意,所昭示的可能更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默然许久之后,老者算是正面承认了自己对此并不知情,语气不带丝毫波动的说道“如果隐士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会着手解决的,你不用担心。” “呵呵,是吗。”自老者略微松动的态度中,普罗米修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不露声色的笑着接口道“看来您那边的工作,也不轻松呢。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晚辈代劳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去办的。” “代劳?”水晶虚影构成的高大老者神色冷淡的说道“我能有什么,需要你代劳的事情。” 虽然老者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但是普罗米修斯明白这并不句轻蔑的反问,而是句不愿放下身段的询问,他面色如常的微笑应道 “例如和隐士有关的事情,平日晚辈和他的接触毕竟更加频繁些。今晚他又拿到了那枚贤者之种,说不定那项实验又能够,取得长足的进步也不好说呢?如果您需要的话,我这边倒是可以按照您的意思,对此施加些许影响。” “b-42-1638实验(详见第二百八十一章)吗…”老者无声自语着,既没有说需要前者代劳,也没有说不需要,而是忽然换了语气问道“在你看来,这个贤者之种能给他的研究,带来多大的帮助?” “这个,晚辈也说不好。”普罗米修斯微带歉意的笑笑道“不管是对于那个实验也好,还是这个贤者之种也罢,我都不是非常的了解。只是隐士似乎对于那枚贤者之种非常的看中,我想多少应该是有些作用的?” “那你觉得…”老者沉吟片刻后问道“隐士的研究能够成功吗?” “在晚辈看来,不能。”普罗米修斯微笑着答道“不过隐士认为他可以,借此触碰神明的权柄。” “嗯。”老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吩咐道“你暂时不要和隐士发生摩擦,至少要确保在计划完成前,别出任何意外。” “我这边阁主您尽管放心,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关系,能够比不可替代的利益更加可靠了。”普罗米修斯说完又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轻轻巧巧的问道“只是晚辈担心接下来的计划,您那边的援助,应该不会出现问题?若只是像今晚这样反应稍稍迟了些还好,可要是到了紧要的时候,没有…” 说到这里,普罗米修斯意味深长的停了下来。老者自然知道前者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出不了问题。” “晚辈对您的承诺,当然是绝对信任的,只是…”普罗米修斯略作停顿,似是有所顾虑般说道“算了, 您说的没错这本不是需要担心的事情,不过倘若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 言语上遮遮掩掩的普罗米修斯,看着面前的水晶虚像意有所指的说道“在别的方面,晚辈也是很愿意为您效劳的。” “你…” “哦呀,找到了。”不待后者开口,普罗米修斯抢先笑着开口道“载着月光魔女和伪神之躯逃走的那块世界碎片,已经找到了。晚辈要先走一步了,待追回了目标再来聆听阁主您的教诲。” 十分恭敬客套的丢下了告别语后,黑袍男子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如薄雾般翻涌弥漫的虚无之间中。 对于前者如此明显露骨的挑拨之语。老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招来蚊蝇嗡鸣的,毕竟是散发着血腥的创口。普罗米修斯在言语上敢这般无端放肆,也是因为今夜的行动明里暗里确实充满了问题。即便隔着渐渐淡薄的水晶虚影,也能发觉老者的脸上涌上了几丝凝重。 饭团探书 而随着晶化的异常之力也自镜月世界中彻底消散,残破的镜月世界再次归于的深沉的寂静。这方原本洋溢着鸟语花香的童话世界,如今唯余死寂般的破败和荒芜… … 离开了镜月世界的普罗米修斯,以虚无之间为桥梁瞬间回到了地堡初始之地的空灵之间。披着黑袍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无声瀑布前的镜台之上。对着自瀑布后刺出的大量犬牙交错般的岩石触手,摆出了虔心祈祷的姿态。 此时若有第三人在场,除了涌过水潭中央便突然消失的波纹外,并不能看出什么别的异状。但在立于镜台之上的普罗米修斯眼中,身下平静无波的漆黑深潭之上。却倒映着幻梦境中,那根贯穿了白玉祭坛的通天肉柱。 透过水潭中的影像可以看到,被异源之力所卷走的银袍男子,此刻正被束缚在白玉祭坛之上。从土黄色肉柱之上延伸而出的大量触手,正将他捆的丝毫动弹不得。并时不时的张开遍生利齿的纷乱口器,在他周身上下吞噬啃咬着。 似是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祭品,如果单从“吃”的速度来看。祭坛之上土黄色肉柱细嚼慢咽的进食过程,堪称十足的从容和优雅。只是观感上大团磨牙吮血不分头尾胡乱撕咬的触手,就实在和优雅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在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密咀嚼声中,亦有无数银袍男子意识的残片,凝聚成点点晶莹璀璨的光点,从那些触手自周身密布的口器中泄露出来。异源对于食物的意识并没有任何兴趣,自然也不打算费力去舔食这些从口中掉落的,不值一提的残渣。 不过普罗米修斯却对这些掉落的“面包渣”极为在意,将每个跌落在祭坛地面上的光点,都认真的收集了起来。他自有平日里用来沟通幻境神坛的特殊手段,很快便从这些光点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原来是这样弄的吗?不愧是久负盛名的s级异人,确实是令人惊叹的手法。”普罗米修斯细细咀嚼着银袍男子有关如何遮掩梦之山的记忆,嘴角荡起了满 足的笑意 “必可活用于这次!” … 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寄生在任源肩头的银袍男子分身,最终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前者的提议 “我不同意。” “为什么?!”任源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急促的说道“这可是我们唯一翻盘的方法啦!” “未必。”迷你版的银袍男子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赞同对方的看法。 “还未必!你在搞笑吗?”任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的本体都被人拿下啦,你连最后引爆镜月世界的杀手锏都没有奏效,难道你还有什么戏唱吗?” “我确实接收不到,来自本体的感应了。”银袍男子冷静的说道“但是这并不代变,我的本体现在已经战败了。” “不是,你…” “而且就算我的本体已经战败了,也不代表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暴露了。”银袍男子打断了前者的话接着分析道“就算他们能够压制住我的本体,掌控了镜月世界又怎样?我早已将梦之山所在的这块世界碎片,与镜月世界的联系彻底斩断了。” “现在屏蔽这里的防护结界,已经被我彻底修复了。只要他们没有看破外围结界的手段,就永远找不到这里。至少确保花花的安全,是并没有什么问题的。并不需要你带着这块世界碎片,去做引开他们视线的诱饵。” “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们不会看穿你遮蔽梦之山的伪装?”任源语带讥讽的说道“我可得提醒你,至少今晚已经出现数次,超出你预料的事情啦!” “这确实有一定的风险,但我想这么做的风险,并不会比将花花托付给你更大。”银袍男子言语间丝毫没有给任源面子“就算按照你的计划,你也没有把握确保花花的安全不是吗?” “果然,我就知道最后你肯定还是不愿相信我。”任源活动了下脖子,扭头看了看窗外道“如果不是需要借助我的独立现实作为供你延续存在的能源,好调用力量修复外面的屏蔽结界,你早就把我给扔出去了对不对?” “现在结界已经修复完毕了,我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价值了。所以你开始急着,要对我下逐客令了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今晚出手帮助的。”银袍男子并没有出言否认,只是神色淡然的说道“答应给你的好处,我一定会给你的。至少今晚,我并不想和你翻脸。这样对你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若是我翻脸了,你留下的那点本源之力,我就再也别想了是?”任源听出了后者话中的威胁之意,冷冷笑道“很好,不愧是你啊,不愧是你!不过你不要以为,那个普罗米修斯就这么好对付,如果他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家伙的话,那就说明” 不料这边任源话还没说完,凭空一阵异样的波动传入了房间之内。查觉到异常的两人登时面色大变,未及言语便听的外面响起了月光花惊恐的尖叫声 第一千零三章 强凑底牌 突如起来的入侵者完全没有刻意隐藏自身存在的意思,张扬的异常波动赶在幼女惊慌的示警声前,便顺着魔女卧房大开的窗户涌了进来。 寄生在任源肩上的迷你版银袍男子,立时便从熟悉的异常波动中发觉了来人的身份,双眼当即凶光毕露,死死的盯住了前者。 “哎,你别误会,这真和我没关系啊!”任源也发觉了来人的身份,迎着后者杀人般的目光,不待其开口质问便赶忙抢先解释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可没想到他真有本事找过来。你想现在把你们父女俩卖了,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啊!” “…”对于前者的辩解,银袍男子这次倒是没有提出质疑。毕竟任源说的没错,要是其真与入侵者串通好了的话,后者登场的时机未免稍早了些。至少也要等到其确定,再无和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再说。 “不—不—不—不—不好啦!”光着双小脚的年幼魔女从代步魔偶身上跳下,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房间里来,冲着二人惶急的尖叫道“那个,那个…好像就是那个穿黑袍的光头叔叔,他他他,他闯进来了呀!” “嗯,爸爸知道了。”面色阴沉的银袍男子看向自己的女儿,尽可能放柔了语气说道“花花你过来,到爸爸这边来。” “花花已经,已经很努力的,去检查外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标记了…”幼女拖着如瀑布般及地的银色长发,涨红了小脸嗫喏的走上前来,眼神游移的说道“可是,可是花花真的不知道,那个光头的坏叔叔,是怎么闯进来的…花花真的尽力了,花花没有撒谎,爸爸你要相信我呀。” “爸爸相信你,爸爸知道花花已经很努力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不是你的问题。”银袍男子尽力的安慰着自己的女儿,朝旁边的公主床指了指道“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待在房间里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爸爸来解决就行了。” 说完银袍男子便朝任源使了个眼色,示意前者带自己出去看看。见两人要离开,乖乖爬上床的幼女抱着松软如云的被褥,小心翼翼的问道“爸爸,这回出现的坏蛋,也能够轻松解决的?” “这是当然。”随着任源来到窗边的银袍男子扭过头来,对着女儿温声一笑“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有爸爸在呢。” “嗯。”月光花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花花也相信爸爸。” 背后张开了三对巨翼的任源冲着肩头的后者低声说了句“走了!”,跨步自魔女卧房的阳台上跳了下去。留下了满脸担忧的幼女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自己的床上… … “我知道你今晚已经骗了你女儿好几次了,但是这次我是真心希望,你没有骗她。”向着城堡外疾速飞驰的任源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讥谀讽刺之色,份外严肃的语气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担忧“现在你还能对付的了那个普罗米修斯吗?”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扑面的狂风中银袍男子眯起双眼,声音冷厉的说道“而 是必须做到的事情!” “空喊口号可没有任何意义。”任源悄然减缓了飞行的速度,沉声道“我说月主,你要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就赶紧拿出来。都这个时候了,没什么好藏的了。”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而应该对你自己说。”银袍男子沉静的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对付那个小贼的底牌了,接下来只能依靠你的力量了。你如果有什么底牌,就尽快拿出来。” “我?!” 背后的六只巨翼瞬间停止了翕动,齐齐向前扇去带起阵阵反向的狂风。瞬间止住了任源疾飞的身形,接着交错着上下轻扇停在了半空之中。 “我没有听错?你要我去应付那个光头怪物?” “你没有听错,我是这么说的。”银袍男子淡然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这具分身连维系存在都需要你的帮助,正面对抗不可能是那个小贼的对手。” “那也不是你把负担甩在我头上的理由?”任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气冲冲的说道“你这个状态对付不了他,难不成我就对付的了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诳骗神明的欺诈者?最有望登临神域的a级异人?”银袍男子平静的说道“不管怎样,眼下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喂,你在耍我吗?”任源怒道“我今晚可不是来给你们父女俩陪葬的!” “所以,你现在就要走吗?”出乎意料的是,银袍男子此刻的态度反而格外的冷静“把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就这样拱手让给那个秃头小贼?” “有些东西可不是想要就能要的,还得看有没有命拿。”任源寒声道“我现在连独立领域都没有,拿什么和已经拥有独立世界雏形的怪物斗?还是说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我动动嘴皮子就能骗走他?”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两人对视了片刻之后,银袍男子淡然轻笑道“我留下的本源之力,你还是想要的。” “你不会觉得这点虚无缥缈的鱼饵,就能拴住我?”任源冷哼道“既然你已经黔驴技穷了,那今晚就到此为止,我自认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接下来恕不奉陪了。” “我说眼下只能指望你了,自然不是要你去送死的意思。”见对方真打算掐断独立现实的供给,将自己从肩膀上挤下去独自逃命,银袍男子明白前者应该是真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底牌了,方才缓缓开口道 “我这么说,是有让你战胜他的把握。” “我能不能战胜他,你有把握?”任源停下了排挤后者的动作,满脸怀疑的问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目前的状态,确实不能正面和那个光头小贼抗衡,但是从旁协助你还是能做到的。”银袍男子道“你不是想要梦之山中的,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吗?我可以给你。” “现在?”任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月主,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个献法。你当着劫匪的面把钱塞我手里,这 是帮我还是害我啊?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你就是想拿我当诱饵,现在跑也来不及了好?” “我给你钱不是让你做守财奴的,而是让你想办法立刻花掉的。”银袍男子沉声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a级异人了。你停留在这个境界,已经有年头了?” “呵,你要说这个确实有年头了。”任源撇撇嘴道“从我的独立现实变成具现生命开始,我就是a级异人了,怎么了?” “经立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你对如何突破独立领域的极限,应该多少也有些感悟了?” “抱歉啊,我是个废物呢。”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的任源,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不像月主大人您,随随便便就能二次觉醒蜕变为s级异人了呢。毕竟这么简单的事情,连外面那个黑袍光头都能做到呢。”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银袍男子轻声道“你想得到我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也是为了通过对其进行研究,来参悟登临神域的法门不是吗?没有什么能比亲自运用本源之力战斗,更能体会创造和运转世界的奥妙了。” “今晚那个黑袍的光头小贼,便是在和我的对战中,不断的体会我操纵本源之力的方法,来完成顿悟和进步的。他能这么做,我们也可以这么做。” “待会我会和你同步思维,将我运转独立世界的经验全部传授给你,并手把手的教你怎么通过世界的本源之力,运使镜月世界的法则。你要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的参透这其中的技巧和规律。” “在我耗尽我们两人的全部力量之前,你能领悟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若是运气足够好,我们凭借地利击败那个黑袍光头小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个小贼,也不过只是摸到了神域的门槛罢了。” “啊这…这就是你的把握?”任源缩起下巴,两道眉毛紧紧的挤到了一起“这种临阵磨枪的勾当,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所以我说了,眼下想要击退那个黑袍光头小贼,就只能指望你了。这个方法靠谱还是不靠谱,全看你的悟性。”银袍男子顿了顿道“而且按照你的期望,我这也算把你想知道的另一半事情,全部告诉你了。” “当然若你仍觉得这是在要你送死,想要立刻离开我也可以送你出去。就像你刚才说的,今晚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我不会埋怨你。只是答应你的报酬,恐怕不能兑现了。” “那你觉得…”任源犹不放心的问道“这个方法我们有几成胜算?” “这个就要问你了,我怎么知道你能悟透多少。”银袍男子神色自若的说道“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 “奶奶的…”任源嘬了嘬牙花,面色变了数遍狠声道“赌了!打不了就是个死,我又死不了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六只巨翼猛力一挥狂风骤起,再次载着肩头的银袍男子,朝山脚下散发着异常波动的源头冲去… 第一千零四章 索取本源 庞大的梦之山形如倒立的圆锥,以违背物理学原理的方式,矗立在澄空之河环绕的平原之上。因为大多数光线都被外扩的山帽所遮挡,使得这块不算宽广的小平原,如幽深的峡谷充满了深邃寂静的气息。 身披黑袍的普罗米修斯此刻便站在这静谧的山脚下,意态闲适的仰头打量着面前奇特的山峰。枯瘦苍白的面庞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浅淡微笑。看上去不像是个危险至极的入侵者,倒像是个兴之所至的观光客。 呼啸的风声自上方传来,他微微仰头看去,正见挥动着三对巨翼的伪神之躯任源,缓缓的降落在了他的面前。连同肩上银袍男子的分身,两人四只眼睛目光凌厉的向这边看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摸样。 “月之领主前辈,我们又见面了。”普罗米修斯先是对着寄生在后者肩头的银袍男子,语气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又转脸看向任源笑道“刚才匆匆一见没来的及和您打招呼,没想到伪神之躯前辈您,也在这里呢。” “呦呵,你这人倒是还挺客气的,要是没乱闯私宅这个毛病就更讨喜了,你…”盯着对方的任源越是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形象陌生的黑袍光头男子,越是忍不住回忆起那个熟悉的身影。口中故作轻蔑的讥讽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化作了外厉内荏的质问 “你到底是谁?!” “正如任源前辈您所知道的那样,我是琐罗亚斯德教派z国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黑袍光头男子微笑着答道“当然,您称呼我为老普就好。” “普罗米修斯?”任源闻言冷笑道“这是化名?” “前辈您的反应,倒是和您的同事很像(详见第七十一章)。”普罗米修斯闻言轻笑道“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而已,就像前辈您曾被人称为伪神之躯,现在也被称作人之本源。称呼或者封号是什么,本身并没有多么重要。重要的是被名字所束缚和指代的,我们各自本身不是吗?” “不重要吗?我看未必,如果真的不重要你又何必以化名示人?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掩饰,与你曾用名相关的那段记忆和历史。你既不愿以真名相告,那就算你叫普罗米修斯。”任源双眼微眯,冷冷的问道 “我们应该,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嗯,算上方才在镜月世界内,应该是第二次了。”普罗米修斯颔首轻笑道“不过若说是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亦无不可。” “故弄玄虚,装模做样!”任源嗤笑道“你不是自称很了解我吗?怎么见了我本人,又不敢套近乎了?” “前辈在异人界名声赫赫,我想…”普罗米修斯笑答道“未见过您却了解您这点,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没见过我,却知道我的独立现实被剥夺了。”任源讥讽道“阁下了解我的渠道,很是不一般啊。” “我很了解前辈您这件事,是小黑告诉您的?” “小黑?” “哦,就是我们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布莱克。”普罗米修斯笑着解释道“一个黑黑胖胖,擅使大预言术的家伙。” “什么乱七八糟的光明祭司布莱克。”任 源面露不屑之色,矢口否认道“听都没听说过。” “前辈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您上周五分明见过他的。”普罗米修斯失笑道“至于有关您的信息我是通过什么渠获得的,刚才您也是进了镜月世界的,您心里分明也很清楚不是吗?” “…” 面对前者如此坦率直接的回答,任源一时倒有些愣住了。更重要的是看对方这副谈笑自若的样子,似是并没有上来就大打出手的意思。有些摸不清对手意图的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暗地里思绪微动,与同自己意识融合的月之领主分身悄悄交流了起来。 “这家伙好像并不打算动手的样子,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月主你怎么看?” “看不出来。” 正忙着在识海中,向任源传授经验知识的银袍男子分身随口答道。眼下他们两人当然是乐见局面继续这样拖延下去。好有更多宝贵的时间,给前者接受和消化所授内容。再次分神审视了黑袍光头男子几眼后,他又开口轻声说道 “不过他这次身边,并没有带着他那剥离下来的独立世界雏形。” 不需后者多做解释,任源也明白后者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像他没了独立领域实力大减一样,s级异人的强大也是体现在其独立世界上的。虽然不清楚对面的黑袍光头男子,为什么还没将那散发着虚无死寂的空间召唤出来。但此刻骤然爆发冲突的话,己方无疑是占据着小小的优势。 “两位前辈,请不要误会。”似是看穿了两人与识海之中的隐秘对话般,普罗米修斯将双手轻举于胸前,满面和善的说道“晚辈这次来,并不打算对月之领主前辈刀兵相向,只是想要与二位前辈做个交易。” “交易?”听到前者这么说,寄生在任源肩上的银袍男子分身面色威严的问道“什么交易?” “既然前辈您这么问了,晚辈亦无意欺瞒前辈,索性便直说了。”普罗米修斯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梦之山,淡然笑道“晚辈所图的,正是前辈您留在这山中的遗产。” “你想要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银袍男子不置可否的动了动嘴角,面无表情的说道“关于这个先不急,我现在很想知道我的镜月世界怎么样了,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普罗米修斯没有丝毫遮掩隐瞒的意思,非常干脆的回答道“您的镜月世界现在,已经完全停止运转了。” “这样吗…” 完全停止运转隐含的意思便是,完全失却反抗之力。那么彻底落入前者的掌控之中,也就只剩时间问题了。迷你版银袍男子分身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么我的本体,现在情况如何了?” “前辈您在镜月世界内的本体…请恕晚辈无礼。”普罗米修斯语带歉意的委婉说道“晚辈是在知晓了前辈您隐匿这方世界碎片的手法后,才成功找到这里来的。” “你知道了我隐匿梦之山的手法?”听到这个回答,银袍男子和任源两人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起来。 前者言语上的坦率固然令两人惊讶,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更不啻于平地惊雷。银袍男子很清楚不管发生什么状况 ,自己的本体都不可能将这般至关重要的情报说出来的。 对方声称知晓了自己布置隐匿结界的手法,便等同于说自己的本体,已经完全沦为对方玩物了,连思维记忆都被肆意的观赏搜索。当然他门并不知道普罗米修斯能做到这点,乃是利用了异源的力量,但看穿了隐匿结界这点毕竟是摆在银袍男子和任源面前的事实。 另一方面前者也在这两个回答中,巧妙地抛出了其接下来交易的筹码。镜月世界沦陷,本体被制等于断掉了两人的外援。同时也暗示现在能够找到这方世界碎片的仅有他自己,若是不肯配合交易的话,他随时可以把追踪这里的方法公布出去。 至于这两个回答是真是假,已经毋须再去做分析和验证。前者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本身就相当于解答了,所有关于言论真伪的质疑。 “你能做到这个程度,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沉默了片刻后,银袍男子缓缓开口道“我承认我之前小看你了。” “前辈过谦了,您留在镜月世界内的毕竟只是一缕意念。晚辈这边也是厚着脸皮手段尽出,使遍了阴谋诡计才侥幸得逞而已。前辈谬赞,吾实是承担不起。”普罗米修斯将姿态放的极低,言谈矜持的说道“都是些卑鄙无耻的手段,说起来实在是令人羞愧。” “生死相搏,何来卑鄙之说。赢了便是赢了,你不必刻意为我遮羞。”银袍男子淡然道“关于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你待要如何与我交易,不妨直说。” “前辈大可放心,晚辈所求对您来说非常简单。”普罗米修斯微一鞠躬,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只想要前辈,将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的控制权交予晚辈就行了。” “将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的控制权交给你?呵呵。”银袍男子冷笑道“你当本源之力是什么?萝卜白菜土豆辣椒吗?控制权说交给谁,直接就能交给谁的?” “晚辈当然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也并非做不到不是吗?”普罗米修斯恭声道“您的女儿月光魔女,不就继承了镜月世界本源之力的控制权吗?只是您的女儿对于如何操纵镜月世界,尚不纯熟而已。” “你也知道,花花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愚以为血脉传承对镜月世界本源之力控制权的交接,影响并没有那么大。”普罗米修斯依旧淡定的应道“而且如果需要的话,晚辈也有办法对自己进行改造,做到比您女儿和您亲缘关系更近也是可以的。” “这不是血缘远近的问题。”银袍男子知道轻易唬不住对方,只得换个角度说道“要继承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所花费的时间是很长的。” “这点前辈您亦不用担心,我可以给您提供不逊于伪神之躯前辈的寄生对象,来维持您的存续。实际上,就算您不愿将本源之力交予晚辈也无妨。” “只要您能允许晚辈随时接触感悟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并将您创立独立世界的相关经验传授给我,晚辈也是可以接受。”普罗米修斯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了几遍,温声笑道“就像您现在,对伪神之躯前辈…” “…所做的那样。” 第一千零五章 权衡定夺 暗地里的意图被对手看穿,倒并没有令银袍男子感到如何惊讶。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还能拍出来的手牌也就那么几张,更何况伪神之躯和自己同时出现,便是猜也该猜到了。 而此刻令他心生动摇的,乃是另一个原因。即选择与眼前这个黑袍光头男子交易,会不会是个比与伪神之躯联手更加稳妥有利的选择。 毕竟对方既然有能力压制自己的本体并拿下镜月世界,在双方的实力对比上毋庸置疑是占据很大优势的。手握主动权还愿意放低姿态提出交易,可见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 “喂喂喂,差不多得了,你还真打算和这家伙合作不成?”察觉到肩头银袍男子内心的迟疑,大感不妙的任源急忙开口阻挠道“你把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交给他,那花花怎么办?” “关于这点,月之领主前辈您完全不必担心。”普罗米修斯接过任源的话头,却是冲着银袍男子说道“只要前辈您肯将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交给我,我一定会确保您女儿月光魔女的安全。” “你放屁!”任源不屑的讥嘲道“拿到了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你还会在乎花花的安危?就算你愿意这么做,猎人那边会允许花花漏网?” “对灾部不会知道,这块世界碎片在什么地方的。”普罗米修斯的目光转向了任源,淡笑道“知道这块世界碎片位置的,有且只会有我们三人而已。” 闻言任源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心中暗骂这没毛小贼真不是个东西。这话直接把他也圈了进去,将泄露世界碎片位置的可能也扣到了他头上。摆明了是想撺掇月之领主的意念分身,把他给困在这里。 “这事你不用带上我,我又不知道月主屏蔽这块世界碎片的手法,出去之后可没你这本事自己找过来。”任源斜乜着前者讥笑道“倒是你,根本没理由在达成目的之后,还留着花花的性命?” “前辈此话不假,但晚辈也没有谋害月光魔女的必要,不是吗?”普罗米修斯依旧心平气和的微笑言道“若得月之领主前辈的传承,前辈于晚辈便是授业恩师。保护照料恩师血脉,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净t扯淡!你一个三番两次背弃底线,半只脚登临神域的怪物还会讲究什么凡人的道德底线?这里可不是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给愚昧信徒洗脑的法会,你这烂戏演给谁看呢?”任源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这话拿去唬三岁孩子,怕是都嫌幼稚了?” “任源前辈。”普罗米修斯听到后者的讽刺也不气恼,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说道“晚辈只是提出交易的建议而已,最后还要看月之领主前辈如何定夺。倒是前辈您的急切程度,还要远超我们。是因为前辈您也想要,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吗?” “呵,想要又如何?”任源不屑的说道“我可不像你这么虚伪。” “前辈您用虚伪来指责我,未免也太奇怪了?晚辈明明是堂堂正正向月之领主前辈,提出交易条件的。”普罗米 修斯轻笑道“若前辈您也想要这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也无妨,尽可拿出您的筹码,我们公平竞争不就好了吗?” “傻逼才和你搞什么公平竞争呢!”倍感不爽的任源在心里无声的吐槽着,三人之中他实力最弱,哪有什么和对方竞争的筹码。扭头见肩头银袍男子仍在垂眸沉思,顿时大感不妙。毕竟事关切身利益乃至自由,惊怒之下他面露愠怒之色,气冲冲的对后者说道 “喂我说月主,你不会真犯傻?这小子摆明了,是想瓦解我们的联盟啊!如此幼稚的离间计,就算你这些年在地下睡昏头了,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而且这个小子,绝对是在虚张声势!你的本体到底是怎么输的还不知道呢,搞不好就是因为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得放松了警惕,中了这小子什么下三滥的卑鄙圈套。” “他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何必跟你提什么交易?这说明他根本没把握胜得了你我联手,你可不要错估了形势,把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女儿,一并给搭了进去啊!”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答应和他的提议。”银袍男子抬头瞥了任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眼下是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还在这装这么久深沉…”任源下半句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在识海里冲着后者抱怨道“你既是打算拖延时间,倒是暗地里先跟我打个招呼啊。” “我不是在拖延时间,我是在思考别的事情。而且这小贼不是在虚张声势,我们联手的胜算极低,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喂!你之前忽悠我帮你对付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回过神来的银袍男子看向了对面满面含笑的普罗米修斯,没有理会识海中任源不悦的抱怨,缓缓开口问道“你继承我独立世界的本源之力,目的是什么?”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前辈您这个问题问的…”普罗米修斯失笑道“当然是想要从中获取启示,突破境界成为创世神明,开创自己的独立世界。” “登临神域,拥有了自己的独立世界之后呢?” “成为了创世神之后吗?若是晚辈有此机缘,侥幸突破成功的话…”普罗米修斯略顿了顿,淡笑道“我想看看在那之上,是不是有更广阔的世界。” “唔,我明白了。”银袍男子点了点头,前者的回答令他做下了最终的决定,略一颔首平静的说道 “我不能将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交到你的手上。” “奈斯!”任源嘴角轻扬当即欢呼出声,接着又在识海中暗戳戳的提醒道“我说月主你先别急着直接拒绝啊,这小子愿意来文斗,你多拉扯会儿给我点参悟的时间不也挺好。” “所以…”这边被直言拒绝的普罗米修斯倒也不气恼,神色如常的问道“前辈您是拒绝了,我的提议是吗?” “是的。”银袍男子肯定道“我拒绝。” “我不明白。”普罗米修斯微微骤起那张无毛脸上并不存在的眉毛 ,摊开双手问道“为了那几乎不存在的胜算,您现在正在将自己的经验心得还有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交给伪神之躯不是吗?” “为什么您肯将这些交给他,而不肯交给晚辈呢?是因为您担心我不会信守诺言,保护好您的女儿月光魔女吗?您觉得伪神之躯信守诺言的可能,要比晚辈更高?” “这倒不是。”银袍男子摇了摇头,冷静地说道“实际上我觉得你的承诺,要比伪神之躯更靠得住。” “我说月主,你别太过分啊!”任源忍不住插嘴吐槽道“咱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好?” “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要拒绝晚辈的提议?”普罗米修斯沉吟片刻,似有所悟的问道“是因为前辈您…不希望看到我登临神域吗?” “是的。” “那么您将这些传承给伪神之躯。”普罗米修斯好奇的问道“就不担心他成功顿悟登临神域,成为创世神明吗?” “如果是伪神之躯的话。”银袍男子平静的说道“没有问题。” “他可以,但是我不可以吗…”普罗米修斯眼睑微垂,默然片刻后忽地一笑“有意思…我想多问一句,这里的因由和前辈您当年选择主动陨落有关,对吗?”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银袍男子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虽没有能力阻止你,登临神域开创独立世界。但要我在这方面给你提供帮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普罗米修斯有些遗憾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今晚我本不想再与前辈您,发生任何冲突了。” “如果您能同意晚辈的提议就好了,相比将您遗留在世的本源之力抢夺过来,我更希望能和您建立如师徒般相互依赖信任的关系。您作为创世神明的经验心得,在我看来要远比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还要宝贵。”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银袍男子沉声道“哪怕最终我守不这份本源之力,也不会将登临神域的心得传授给你这小贼的。” “是啊,可惜了。原本前辈您的女儿是完全可以,在这块世界碎片中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的。”普罗米修斯叹了口气,犹不甘心的追问道“前辈,您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下,晚辈的提议吗?免得最后,再生悔意啊。”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银袍男子答道“就是方才在镜月世界内,不该因为顾虑花花的安危,而错过了拉你同归于尽的机会。” “就算您当时就下定了决心,也…嘛,这都不重要了。”普罗米修斯无奈苦笑道“看来您确实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小心,这小子要动手了!”一直紧盯着前者气势变化的任源低声提醒道,这边同样警戒拉满银袍男子亦低声回道“我知道。” “那么。”见交涉失败,普罗米修斯合拢双手,敛容说道“既然前辈怎么都不肯答应,那么请恕晚辈…” “…自取了!” 第一千零六章 趁势提审 发生在s市异人监狱的,由刘威所引发的越狱闹剧,很快便被千幻九尾采九儿平息了。封锁牢房的血丝结界被当事人主动解除,遭到挟持的刘猛也顺利的解救了出来,安排到了另一间牢房之中。 当然实际上当采九儿抵达现场后,结局便已经确定了。毕竟从一开始刘威的目的,就是制约千幻九尾的行动,强迫前者今晚前来异人监狱。主要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没有再做顽抗的必要了。 而千幻九尾采九儿,也在和后者的对话中,检索出了不少令她颇感吃惊的讯息。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她和伪神之躯任源私下里的推测,不说大错特错也可以说是彻底寻歪方向了。 不过今晚的发现,暂时只怕是不能向后者明说了。 从刘氏兄弟的牢房中走出来后,采九儿倾国倾城的俏脸上遍罩寒霜。那对勾人心魄的妖媚狐瞳,溢满了旁人勿近的冷冽之色,心情显而易见的差到了极点。 若说伪神之躯任源被蒙在鼓里这件事,她到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被关在海底的后者突然被释放出来,担任驱虎行动主力作战人员这件事,连其本人都猜到了这其中必有猫腻。但狐女不能接受的是,连她也被彻底的蒙在了鼓中。 现在她尚还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出于哪方的意思。幕后之人又是以何种身份,出于什么目的布下了这盘棋局。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的顶头上司剑阁之主东仲太昊伏羲,绝对是这盘棋局的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之一。然而直到今晚之前,伏羲都没有向她透露任何,于此有关的讯息。 从这个角度来说,任源将怀疑的矛头戳到伏羲头上,还真不算是冤枉了后者。 “见鬼,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要集体造反吗?”向异人监狱外走去的采九儿,忍不住微启樱唇,银牙轻咬着修理完美的指甲,心态焦躁的无声自语道“到底有多少人被牵扯进来了?上面那些老家伙到底知不知道,s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掌管异人监狱安保工作的负责人冯中尉,此刻正小心翼翼的跟在狐女身后,留意着打道回府的狐女还有无其他指示。早听说千幻九尾性情多变喜怒无常的他,心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免触了正自不快的领导霉头。 半个多小时前对方抵达异人监狱的时候,脸色虽说和高兴这类积极的形容词挂不上关系,但之上看上去完全称得上的是平和稳重。着实是让当时心中焦虑万分的冯中尉,感觉像是吃了粒定心丸般踏实了不少。 之后事态的发展,也令防卫异人监狱的土狼大队众人大呼庆幸。原本十分棘手的突发状况,在采总指挥亲自出场后,三下五除二便轻松解决了。期间既没有爆发流血冲突,也没有产生人员伤亡。就连被挟持为人质的原s市土狼大队副大队长刘猛,也毫发无损的从现场撤离了出来。 因此在冯中尉看来,这毫无疑问是场完完全全的胜利。但他不明白的是,进去前还很淡定从容的采总 指挥,怎么出来之后脸色突然间就变的这么难看。如果只看狐女脸色的话,还以为被刘威成功越狱,刘猛的性命也没有保下来似的。 不过虽说心有不解,但冯中尉实在没有直言相问的勇气。一来就算异人监狱并不受s市对灾部节制,乃是受中央直接管辖。暂领全城事务的前者,也多少算是自己的领导和上司。为什么危机完美解除却不高兴这种话,怎么看都不好直接问出来。 二来与部里寻常的领导和高层不同,千幻九尾出身剑阁乃是货真价实的异人,并且是实力极为强悍的a级高阶异人。作为驻守异人监狱的土狼大队领队,冯中尉太清楚高阶异人意味着什么了。 须知s市的海底异人监狱因为改自曾经的地下核实验设施,坚固程度和规模都远超寻常异人监狱。因此其可关押的对象级别,在对灾部所有的异人监狱中都是非常高的。包括伪神之躯现在的人之本源任源在内,很多危险的异人都曾经和正在被关押与这里。 情绪失控的异人都会做出什么事情,没有谁比冯中尉更加清楚了。尤其是陷入暴走的高阶异人,其产生的破坏力远超常人的想象,造成的后果也完全无法用常理和现实去形容。更不要说站在异人巅峰的a级异人了,他这辈子之前也就只见过伪神之躯这一个而已。 相较于异人恐怖的破坏力,更令人担忧的则是他们那,完全异与常人甚至可以说悖逆现实的思维方式。永远不要妄图去搞清楚一个异人到底在想什么,哪怕你自己也是个异人。他们的想法完全建立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立现实之上。 哪怕是被认为危害等级j2以下,可以加入枭龙大队或按照《异人限定居住法案》生活的异人,也有可能在突然之间实控暴走。然后在其造成严重危害前或者已经造成危害后,被部里制服逮捕,再关进戒备森严的异人监狱中。 先后导致四任龙牧死亡的伪神之躯任源,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算起来采九儿算是冯中尉见过的第一个,不穿戴任何拘束装置,并且多次进出这座监狱的异人。更不要说这个异人还是他的上司领导,甚至还拥有副令心志坚定的他止不住想入非非的诱人躯体。 多年负责驻守异人监狱的工作经历,让他很难对面前这名绝世尤物放下戒心。默默跟在狐女身后的他,边竭力的和心头莫名翻涌的旖旎欲望相抗衡,边警惕着情绪离奇恶劣起来的前者突然翻脸,化身夺魂索命的阎罗。他牺牲在这里到不要紧,放出了海底下那群“非自然灾害”可就玩死难赎了。 衣摆下曳着九条松软狐尾的曼妙身躯忽然停滞,顿住了前行的脚步。随性的冯中尉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摸向了腰畔的枪柄,双眼紧盯着身前透着妩媚的俏丽身影,语气谨慎的问道“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采总指挥?” 正自苦思的采九儿自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小动作,当然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在意。人类对于异人这种近乎本能的戒备,她见得太多 太多早就习以为常了。眼下令她停下脚步的,是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晚土狼大队在辰辉大厦楼顶,逮捕了两名奥姆摩瓦教派的信徒,是送到你们这边了吗?” “啊,你要问的是这个啊。”冯中尉自己都没发觉,自己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赶忙答道“是的,就在您抵达之后不久,s市土狼大队那边便将两人押送过来了。因为这两人都不是异人,所以关在了地表的普通牢房。” “这两人也不是术士?”被捕的两人不是异人这件事,她早已在战报中知晓了。但异人监狱这边将两人,都关进了普通牢房,还是有些令她出乎意料。 “土狼大队押送过来的是一男一女,我们已经详细确认过了。”冯中尉赶忙解释道“女方虽然有和触媒深度解除的痕迹,但是除此之外完全就是个普通人。” “男方确实是名术士,但是级别应当不高。体内并未发现刻印的魔术回路,周身也没有被改造的迹象。因为此人之前被关押在三号研究院,那边也提供了十分完整的检查报告。因此根据规定,两人都被安排在普通牢房。” “竟然是这样。”闻言采九儿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愕然“只有男方是异人,并且级别也不怎么高吗…” 按照对灾部异人监狱的规定,未免监狱规模构造等重要讯息泄露。在关押被捕的犯人时,会按照犯人的危害等级安排对应的监禁设施。就像之前赵构被从三号研究院释放后,除了关押他的那间单人牢房外,其余讯息统统都不知道。 若两人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未作人体改造的低级术士,确实只需要为其安排地表的普通牢房即可。这点采九儿并不意外,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沟通月光魔女这样复杂的大型仪式,竟然就靠这么两个人一次性完成了?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句天赋高运气好,就能解释的。 之前接到土狼大队战报时,她还以为仪式成功的关键落在那名叫聂蒲的少女身上。毕竟赵构的资料因为三号研究院的关系,对灾部这边掌握的已经很详细了。现在看来似乎今晚辰辉大厦楼顶那场仪式的主持者,也落在这个被两名秘密特派专员几天前,瞒着她从三号研究院偷偷释放的赵构身上。 “有点意思…我前脚过来,后脚人就送到了吗。”采九儿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道“是怕刘威拖不住我,还是说这是…有什么不解就要我自己去问的意思呢?” “呃…”没有听清狐女低语什么的冯中尉不得不靠近半步,轻声问道“那个采总指挥,您说什么?” “没什么。”狐女扬起脸来,微翘的嘴角间又荡开了几丝醉人的浅笑,看的凑前的冯中尉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我先不回去了,那两人现在关在你们这边是?” “是的。”冯中尉忙调整后心态,不动声色的应道“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狱方安排一下。”采九儿掉头向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我现在就要提审他俩。” 第一千零七章 后知后觉 审讯赵构的过程意外的顺利,顺利全程下来花费的时间都没到半个小时。采九儿这边什么手段都还没用,后者就已经巨细无遗的交待了个干干净净。 从自己之前怎么从被关押的地点(即三号研究院珈蓝浮岛)无罪释放,到出狱后这两日联系故友女儿聂蒲,自乱坟岗中起出奥姆摩瓦教派最后的圣子。以及前两任教主和月光魔女之间定下的约定,还有今晚在辰辉大厦顶楼举行仪式的每个细节。 面对狐女的提问,赵构可称得上是有问必答毫无隐瞒。完全不见当初在三号研究院单人牢房中,面对任源盘诘时的竭力隐瞒和斗智斗勇(详见第三百五十一章)。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因为相比后者,千幻九尾采九儿的审讯技巧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此时此刻,支撑着赵构半生的信念已经彻底崩塌。换任何一个人来审讯,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区别。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眼下颓坐在审讯椅上的赵构,只余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如果说当初加入奥姆摩瓦教派时,他心中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还存有很多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毫无道德节操的幻想与规划。那么自十年前教派在对灾部重拳打击下分崩离析之后,准确说是得知事关教派传承的“贤者之种”那时起,他此生心心念念的就只余一件事了。 那便是取得贤者之种,获得奥姆摩瓦教派历代教主的传承,和分散藏匿于世界各地的大量宝藏! 正如他对聂蒲所说的那样,他对复兴奥姆摩瓦教派并没有什么兴趣。并不是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而是以他的力量想要完成这样的伟业,着实有些痴人说梦。 除非那颗“贤者之种”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能够让他彻底继承历任教主的知识和智慧。不过即便如此,想来开派立宗也不是朝夕之间可蹴就的事情。纵然赵构很怀念在奥姆摩瓦教派的那些时光,也缺乏去完成这份史诗级任务的动力。 复兴奥姆摩瓦教派的能力他没有,但是借“贤者之种”实现自己的人身财富双自由的胆子,他不仅有而且很大。 十年来他保守着秘密潜伏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中卧薪尝胆,历经了无数凌辱折磨乃至生命危机。支撑他坚持下来的,无非便是融合贤者之种后一步登天的美好愿景。他隐忍多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将当年猎人从他身边夺走的,全部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今晚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那枚承载着他全部梦想和希望的种子。但一切就像劣质的皂泡,才刚刚离开出泡口,就干脆利落的爆掉了。转瞬之间便令他跌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渊。 在被从三号研究院的单人牢房中释放时,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正是猎人的伎俩。只能说他对自己还是过于自信了,天真到以为能够将两大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倒头来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纯纯的跳梁小丑。从头到尾都没能跳出,猎人为他铺设的圈套。 “唔…”听完后者的交代后,采九儿抿唇沉吟了片刻后,似有些不信服的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嗯?” 听到此问赵构心头登时火起,被猎人利用算计也就罢了,毕竟是他不自量力技不如人。落得这步田地可以说完全是他自找的,虽说心灰意冷倒也没多少火气是冲着猎人去的。可现在这帮猎人算计完他人都抓起来了,还在这里装模做样的搞审讯,还问出是不是真的这种话。不免令他觉得,对方根本就是在羞辱自己取乐。 “这位长官!”赵构忍着怒气,冲着面前千娇百媚的狐女冷冷讥讽道“我只能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是真是假,原本就都是你们搞出的把戏。” “您有这闲情逸致审问我,还不如多和您的同事交流交流。还是说您这其实是怕我没能理解,你们猎人做下的精妙布局。想要确认下我是不是把你们的每个圈套都理解到了,好完善对我这种顽固的降临派分子的惩戒及再教育?” 嘴上嘲弄完后赵构犹觉得不解恨,将那双阴郁的吊角眼,朝狐女未被审讯桌遮住的身体部位狠狠盯去。心中翻滚着各种淫亵下流的念头,暗暗将奥姆摩瓦教派的种种手段,在脑海中对着这副平生仅见的最佳素材用了个遍。 “哦你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意思。”采九儿抬起眼来正对上后者恶狠狠的目光,心知刚才的话激起了对方的逆反心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放缓了语气道“只是你方才交代的内容,有不少与我所知不符的地方,所以一时感到有些不解。” “是吗?”赵构反唇相讥道“这位长官,您指的不会是你们之前突然将我无罪释放这件事?那确实,对于这点我也很是感到有些不解呢。” “我指的并不是这个。”采九儿知道后者误会了,当然这也没有向身为犯人的后者说明的必要,只是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好奇的是你方才提到的那个贤者之种,你说那里寄存了奥姆摩瓦教派历代教主的知识和神力对?” “不错。”赵构放肆的目光依然在前者身体上流转,嘴上没好气的答道“将这个秘密告诉我的祭司前辈,是这样说的。” “我能知道,你所说的这个历代教主。”采九儿追问道“具体是指哪几代吗?” “哪几代?”赵构不懂这个有什么好问的,当下面带不屑的随口道“都说了是历代了,当然是每一代主教了。” “每一代?这不可能。”采九儿轻摇臻首,眯起狐眸看着后者缓缓说道“这个贤者之种在你们教派出现的时间,至多不会超过三代。” “呵,至多不会超过三代?”赵构讥笑道“难不成对于我们奥姆摩瓦教派的秘辛,长官您要比我了解的更多?” “如果只是在这件事上的话。”采九儿淡笑道“倒是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嗯?听长官您的意思…”赵构好奇的问道“难不成您曾经也是我 们奥姆摩瓦教派的成员,我还得称您一声前辈不成?” 降临派的异人转投猎人组织,以求自保的事情并不稀奇。枭龙大队这种部门,也并非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的独创。若说眼前这个似狐似人媚惑天成的对灾部高官,出身奥姆摩瓦教派的可能也是有的。 想到教派曾有过如此祸国殃民级别的美人,赵构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投胎晚了的懊恼之情。若是能与此等尤物共度良宵,便是少活个十年也值啊。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要是教内真出过这种极品圣女,不该完全没有与之相关的流言和传闻。 “这倒不是。”采九儿主动解开了后者的疑惑“只是抛开你们自杀的末任教主不谈,往前数两任的话,你们教派倒数第三任教主是被猎人捕获后处死的。” “若这贤者之种真的是你们教派历任教主的传承,那么最多也就是从你们教派上任教主手中,继承到了末任教主手中。然后在你们末任教主林原彰自杀前,被其交到了月光魔女手中。每一代教主的知识和神力都在里面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这怎么可能!”震惊之下赵构眼中的淫邪目光尽去,充满了愕然的色彩。面前的狐女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因为显然对方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够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狐女最后与他的这番对话,估计纯粹是为了确认他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但贤者之种极有可能仅仅只传承了两代的这个事实,却令赵构意识到了很多曾经完全没有注意过的细节。教主林原彰大人早在教派覆灭前就精心备下的圣子,轻易便知晓了辰辉大楼顶秘密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 以及这个经过几番辗转传递,竟能落入自己这个喽啰杂鱼之手的“惊天秘闻”。细细回想这种好事能够落到他的头上,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股很难令人信服的味道。只是当时的自己被有机会继承教派遗产的超级“馅饼”砸昏了头,完全忽略了这些细节。 或许这颗“贤者之种”本身,就是场惊天骗局!而他只是恰好走到了,合适的位置上。想到这件有复兴教派的希望之称的秘密传到自己手上的过程,他几乎可以确定就算自己死了。今晚也还会有钱构,孙构,李构等等其他人,完成这场祭月仪式。 “看来,你也明白了呢。”采九儿意味深长的笑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比看起来,更聪明些呢。当你带着那个小姑娘两人,就成功完成沟通月光魔女仪式的时候,你就该明白这件事不对劲了。” “所以…”赵构面露骇然的望向前者“这些,这些全部都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我倒是希望,都是我们设下的圈套呢。”采九儿轻按着额头,明白已经不可能从后者口中再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眼前这个男子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挥了挥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再把那个女孩…” “…带进来。” 第一千零八章 池鱼扑火 绞着十指的聂蒲满脸憔悴,眼神瑟缩的看着对面审讯桌后似人非人的狐女,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惊惧与懊恼。 此刻她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的答应赵构的提议,试图延续身上的魔女庇护。之前遇到的那名任姓的猎人,分明已经警告过她了。如果今晚她没有跟去现场搞什么沟通月光魔女的仪式,也不会被埋伏在现场的猎人捉住,沦落到这步田地。 进了猎人组织的监狱,身上别说背负有什么魔女的庇护了,就算是邪神的庇护结果也是白给。须知对方可是处理这方面问题的专业人士,这些祝福也好诅咒也罢,除了坐实她的罪名外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 并且今晚可以说是捉奸捉双拿人拿脏了,自己被猎人们按倒在仪式旁,想必之前主动配合赵构举行仪式的过程,也皆被猎人们尽收眼底了。想要狡辩自己乃是被后者胁迫,话还没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 另一方面眼下更令她惶恐的是,眼前这名主审官怎么看都不像是个spy爱好者,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异人。虽不解为什么猎人组织里会光明正大的冒出异人,但在聂蒲看了今晚自己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由于上次与伪神之躯任源的短暂接触,导致聂蒲对z国猎人组织对灾部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因为并不知道前者的真实身份,这段经历便构成了她对猎人的认知。站在她的视角来看,相较于异人至少人类应该还是有基本底线的。 还是人类的猎人行事都那么卑鄙过分,欺骗恐吓胁迫催眠样样都做得出来。眼前这个非我族类的异人,怕是不知道会使出多么恐怖的手段。届时恐怕自己就没有机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想到这里聂蒲顿时忍不住腮边堕泪,心中哀叹若不贪心延续身上的魔女祝福,说不定现在早就摆脱了赵构的纠缠。这个时候早洗完了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吃着零食刷剧。而不是穿着粗糙的囚服,满身冷汗的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胆颤心惊的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这边采九儿并没有急着开口发问,而是抱臂于胸前托着那两团份量惊人的丰满,轻挑黛眉有些失望的打量着,审讯椅上忐忑不安的后者。只须看上几眼,她就明白这个惊悸过度的年轻女子,根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和方才万念俱灰的赵构不同,在最后时刻他至少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而聂蒲显然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后者就好像是路过银行门口的行人,因为一时贪欲去拣了散落在地面上的纸币,而成为了这场劫案的从犯。 当然考虑到后者主动为赵构提供的帮助,实际上倒也没有这么无辜。不过要想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果然那边敢把人送到她眼皮底下,就是吃准了她审不出个子午寅卯来。 抛开那些不怕她知道的细节,关键的节点全部藏得滴水不漏。意识到这点的采九儿颇感无力,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 “噫!” 还没等狐女开口说什么,眼神游移的聂蒲就先被前者的这声叹息,给吓的浑身一阵哆嗦,下意识的小声惊叫了起来。从进入这个房间之前,她就已经被今晚的状况吓得半死了。 被看守带进审讯室后,又在令人煎熬的寂静中被狐女上下打量了半天。此时突然听到这声饱含失望的叹息,年轻女子的神经终是崩不住了,尖叫过后自暴自弃的抽噎了起来“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我还年轻啊,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 “你…”采九儿看着后者,哭笑不得的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真…真的吗?”聂蒲举着戴着拘束装置的双手摸着眼泪,战战兢兢的问道“您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是要对我进行严刑拷打吗?” “找你来是要问你些事情。”采九儿放缓了语气道“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为难你的。” “没问题,我会配合的!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肯定都老实交待。”聂蒲把头点的和小鸡啄米般,直恨不得把自脑袋掏出来摆在前者桌上让对方自己看。生怕被狐女怀疑,自己在交待时会有所隐瞒。 如今魔女的庇佑是彻底泡汤了,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丁点需要向猎人撒谎的必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助纣为虐的行为,会被判处多重的刑罚。如果彻底坦白能换来从宽处理,当然没有任何需要迟疑的地方。至少得坐实了自己从犯的身份,可不能被猎人将自己误认为是主谋之一。 当下也不用狐女怎么开口询问,早已心急如焚的聂蒲竹筒倒豆子般,把赵构找自己帮忙前前后后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连同自己小时候的经历,以及从赵构口中听到的有关奥姆摩瓦教派的种种秘闻,也没有遗漏分毫。 甚至包括挖掘圣子和今晚在辰辉大厦楼顶举行仪式的种种细节,若不是有拘束装置拦着,她恨不得当场要狐女找个男人来演示给前者看。为了争取戴罪立功宽大处理的机会,可怜的聂蒲算是竭尽全力了。 而听着絮絮叨叨的后者有些杂乱的供述,采九儿也再次确定了眼前这名年轻女子确实并不知道什么。不过想到刚刚赵构关于贤者之种所交待的内容,一个全新的想法从她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如果这枚不知何时变成奥姆摩瓦教派“历代传承”的贤者之种,是许久之前便暗中筹备的棋局。那么眼前这名叫聂蒲的年轻女子,乃至她的双亲和成为圣子的弟弟,会不会也是早就为这场棋局布下的暗子呢? 从后者与各方降临派明里暗里的瓜葛来看,这名年轻女子显然不是偶然路过劫案现场的行人那么简单。将时间拨回当年,把无辜的孩童卷入这等危险的计划当中,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不免令人愤概。 “那个…那个长官…”聂蒲说了半天都不见前者有所回应,不由得益发心虚了起来,尚不知对方怎么称呼的她斟酌了片刻,期期艾艾的问道“您还在…在听吗?” “哦,我在听呢。”垂眸沉思的采九儿抬眼浅笑,淡然答道“你还有别的要交待的吗?” “有的有的,我还有要交待的。”生怕自己有所遗漏的聂蒲急忙先应了口,接着小心观察了下狐女。发现前者虽然是异人,不过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对自己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犹豫了片刻后壮着胆子问道 “那个…长官我能问下…您怎么称呼吗?” “我吗?”采九儿微笑着回 道“我姓采,采集的采。” “哦哦,采长官。”聂蒲看着前者俊秀的面容心头忽然没来由地冒出个念头“她笑起来可真好看,若是个男人…”,接着慌忙把这个奇怪的念头压了下去,涨红了脸重整了情绪小声问道“那个我想知道…要是我老实交待的话,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啊?” “当然可以。”采九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那采长官您说,像我这样的情况…”聂蒲满面哀戚的问道“会判多少年啊…我不是主犯,应该不会被判…死刑?” “具体怎么判决,还要看最终庭审的结果。”采九儿看着满脸惴惴不安的后者,淡笑着补充了一句道“不过只要你好好配合调查的话,我想死刑应该是不至于的。” “要是无期的话,和死刑也差不多了…”狐女的回答并没有让聂蒲彻底放下心来,毕竟自己犯下的罪行并不是写在刑法里的,往重了说自己多少都算是投靠邪神的“人奸”了。给自己定罪的也不会是正常的法院,天知道最后会怎么判。 “你们是那个…猎人组织?我曾经听我爸爸提起过,说z国的猎人组织,是隶属政府的官方机构?” “是的。”采九儿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啊!没什么…既然是官方机构我相信最终的判决肯定会很公平的…”聂蒲支开话题后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径直问道“那个采长官,您头上的那对…额,我是想说…那个您其实是…异人吗?” “我吗?”采九儿动了动头顶那对耸立的狐耳,失笑道“是呀,我是异人。” “猎人组织里,也会有异人吗?”虽然一进门就看出来了,但亲耳听到对方的回答,还是让聂蒲感到有些惊讶。 按照父亲的说法,猎人组织明明是专门猎杀异人,以及和降临派来往的人类。从看出前者是名异人开始,她就感到了不小的困惑。甚至妄想过抓住她的,会不会是假扮猎人组织想要黑吃黑的降临派。在发觉她没有什么价值后,就会随手放了她。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在降临派眼中并不存在没有价值的人类,尤其是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忍。更不要说把抓到手里的猎物,大发慈悲的放走了。 “当然会有啊,你之前…”说到这里采九儿略一停顿,意识到上次任源和后者接触时,应该并没有暴露自己异人的身份。临时又改了口,面色和善的说道“猎人组织并不排斥异人,所有愿意为维护世界安宁而贡献力量的人,我们都欢迎。就像聂小姐你现在也算是,在为打击降临派贡献你的力量。” “功过虽然不能相抵,但是只要你肯放弃过去错误的认知积极改造。那么你为弥补错误所做出的努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在量刑的时候,这些也都是会考虑在内的。” “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聂蒲苍白憔悴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喜色,接着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赶忙问道“对了,上次你们猎人组织和我接触的那位长官,采长官您认识吗?他说他叫任源,还说我身上的魔女庇佑,其实是种诅咒,会要了我的性命?这是…” “真的吗?” 第一千零九章 胜算略增 还没有等黑袍光头男子话音落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任源便在肩头,迷你版的银袍男子协助下抢先出手。试图在对战之中占的先机,不给前者召唤出虚无之间的机会。 然而当对抗正式拉开后,任源才意识到眼前这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光头男子,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怕和难缠。为何月之领主留下的那缕意念化身,都会被之逼入绝境。 提前摆好架势的任源右手自腰畔将一节佩剑罪衍的剑刃扯出擎在掌中,左手早自后腰摸出佩枪审判朝着前者面门扣动了板子。 与之意识相连的银袍男子早洞悉了任源的想法,则顺势调动世界碎片的本源之力。顺着激射的无形弹丸包裹而上,不仅令出膛的无形弹丸射速暴增。包含着破坏和分解的规则之力,也顺着笔直的弹道汇集延伸。迅速卷起了道摧毁一切的可怖风暴,带动整片空间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双手将将合于胸前的普罗米修斯,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后者会突然出手。不知是吓得呆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面对裹挟着规则风暴狂飙而至的夺命弹丸,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看起来可靠的应对。只是将那双枯瘦修长的惨白手掌,如拨珠帘般朝两边轻轻一分。 可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分,却将逼近他身前的滔天风暴生生的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无论是无形的弹头还是狂猛的风暴,都在这分割之威下强行解体。看上去犹如有面薄到极致却也坚固到极致的透明玻璃,竖着自正面强行穿过。把原本紧密结合的攻势,隔绝成了毫不相关的两部分。 被分割的不仅仅只是射出枪膛的无形弹丸,还有缀着弹道席卷而来的风暴。连同施加于其上的规则之力,也在他的施为下骤然解体。失却了规则维持的弹头和破坏风暴,迅速化为大量散乱而纯粹的能量,消融在了天地之中。 这边发起攻击的任源,自是没有指望凭借这枪偷袭建功。声势浩大的起手,不过是为了给接下来的突击以做遮掩。在消散的破坏风暴之后,手举组合完毕的罪衍自紊乱的能量流中一跃而出。本就寒芒四射的剑身之上,更添了曾清冷皎洁的月华,透着连光线都能撕裂的逼人锐意。 实际上随着长剑的舞动,迅疾如雷的剑刃确实割裂了沿途的光线。从罪衍划过的轨迹侧面看去,略微错位的画面出现了十分短暂却也明显的停滞。那是光线在传播过程中,被直接隔断的正面。若是站在罪衍的正面去看,则能看到向侧方倾斜的黑色刨面。 前提是在那道夺命剑光劈落前,窥探之人的双眸来得及将印入眼帘的画面,传递给即将变成两半的大脑。 斩出这剑的任源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所向披靡的长剑竟奔前者脑门斩去。看架势不光是针对黑袍男子苍白如尸的光洁脑门,是打算将其整个人彻底劈成两半。 眼见利刃加顶,普罗米修斯仍丝毫不见慌乱。毫无血色的面庞之上,依旧挂着若有如无的怪异微笑。刚刚分开风暴的枯瘦双手同步向上举起,接着再牢牢合并。将将赶在剑锋贴上头皮之前,夹住了斩落的剑刃。 原本戴在他头顶的软边礼冒早在之前和银袍男子对抗时 ,便遗落在镜月世界中了,不然绝对会在这记剑斩之下破成两半。换句话说在软边礼冒已经丢失的情况下,任源这两波声势浩大的进攻,所取得的成功… 完全为零! 从头到尾普罗米修斯只是站在原地,双手轻描淡写的一分一和,便将后者处心积虑的连环攻势消弭于无形。这还是在对方不讲武德,抢先偷袭出手的情况下。双方之间实力的高低,眨眼睛高下立判。 不过虽然偷袭没能得手,任源倒也完全不慌。说到底他本就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拿下对方。倒是前者主动出手合掌抵住剑刃的举动,令他心头微喜。这表明在银袍男子本源之力的加持下,自己的攻击在对方看来还是能造成伤害的。 实力差距过大对于任源来说并不是问题,他担心的是就算有镜月世界本源之力的加持,他也没有攻破对方防御的手段。只要能够对前者造成伤害,哪怕是再刮痧的攻击,只要积累起来都足以行成胜势。打持久战向来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武器被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迟疑,也完全没有抢夺罪衍的打算。就在普罗米修斯夹住剑身的瞬间,任源下压手腕将拼合起来的罪衍再次拆开。构成长剑上半部分的两段剑刃,依然夹在后者的手中。分解开的罪衍露出的剑尖锋锐依旧,沿着前者两臂间的空档,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对方的喉间插去。 寄生在他肩膀上的银袍男子也于此时再度发力,加持在罪衍之上的月华立时暴涨,令分解后的罪衍再次化为七尺长剑,直取敌方咽喉要害。虽是方寸之间的变化博弈,却因整个世界碎片内异象纷呈。加持与上的本源之力,令任源感到整个镜月世界,此刻都仿佛被他挑在剑刃之上。 电光火石之间的三招,带给任源的震撼却要比之前银袍男子于意识中,灌输给他的所有内容都要大。原本那些涌进脑海中的,大量似是而非玄奥难解的概念。在他亲身体会了镜月世界本源之力的运转后,登时迎刃而解。 拘泥于一种独立现实所感悟而出的认知,与这股包罗万象的浩瀚现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同时他也深刻的意识到了,为何即便是拥有了独立领域的a级异人。在动用独立现实时,依然免不了与现实世界的规则发生冲突留下痕迹。 感悟再怎么深刻,运用再怎么成熟,哪怕达到了异人的极致行成了领域。独立现实依然还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现实。困于自己那方小小的天地之中,是无法和整个现实像抗衡的。唯有掌握了世界的本源,领悟创造和改变规则的力量,将世间万物的变化纳入胸中,才能真正做到与整个世界抗衡,甚至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就是超越了异人的极限,登临神域的力量! 两个月来琐罗亚斯德教派众人,与任源交锋已有数次了。对于后者佩剑罪衍分合自如的特点,普罗米修斯当然早就知道了。对于这记凶险的分剑穿喉并不意外,向后撤出了今晚进入这方世界碎片后的第一步。并顺势抬头分掌,避开了对方紧随而来的挑刺。 应对足够迅速的普罗米修斯,本已完全躲过了后者的攻击。不过银袍男子加持在 罪衍之上的月华亦延伸的极快,饶是他已撤出剑围。仍不免被伸缩的清冷剑芒,挑断了架在鼻梁上的圆框墨镜。 为免被下方来的剑刃削到手掌,普罗米修斯撤步的同时也放开了对掌中剑刃的钳制。挥剑上挑的任源得以凌空重组长剑,连人带剑气势陡然大升。面对后撤的对手更是得势不饶人,沉重的长剑抖出团团耀目的剑花,挟天地之威朝前者兜头罩去。 面对后者蛮横的追击,普罗米修斯并未选择再度后撤。脚下微顿稳住身形,之前掩藏在圆框墨镜下的双眼透过重重剑光,直直的向后者看去。 视线相交的瞬间,任源猛地感觉双目如同被灌入了两根灼热的铁钉,难耐的钝痛剧烈的扩散开来。嵌在前者那张苍白面孔上的双目,恍如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倏然之间抹消了,周围所有的事物。 在这虚无之眼的注视下,任源直觉自己丧失了全部的感知,眼前只剩下那对空无一物的黑洞。仿佛堕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周围只剩下茫茫无际的死寂与黑暗。感知被封的情况下,整个身体都差点因此,脱离自身的控制了。 虽然这种突如起来的感知丧失,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但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哪怕只是微小的疏忽,也足以决定胜负的走向。 暗道不妙的任源不敢强行纠缠,仗着肩头银袍男子的辅助抱受灵台清明。抬起右手将审判顶上眉弓,一枪崩碎了自己的双目。接着强行收剑后撤,退出了缠斗的战圈。一眼逼退对手的普罗米修斯也未追击,双方重新拉开了距离。 “你没事?”银袍男子沉声问道 “没事。”任源晃了晃脑袋,碎裂的眼球数息之间便恢复了原样,连淌出眼眶的血水都尽数缩了回去“难怪他能搞定你在镜月世界里的主体,这家伙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棘手的多啊。” “后悔了?” “你指答应你联手对付他吗?”闻言任源咧嘴笑笑道“这倒不至于,不过我现在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那么想要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了。” “在战斗中体会和单纯听你灌输,还真是很不一样啊。只有亲身经历后,才能真正明悟其中的玄妙啊。也难怪这家伙都能搜取你本体的记忆了,却还是锲而不舍的追寻这份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 “就算他能从我的本体中搜出梦之山遮蔽结界的手法,未必代表能继承我本体的全部记忆,此事没那么简单。”银袍男子摇摇头,有些惊讶的说道“倒是你,我没想到你对独立世界的感悟,还初在如此初级的境界。” “难道我该很了解吗?”任源没好气的说道“你当初也没告诉过我啊。” “我是没告诉过你,不过你毕竟也已经活了那么久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银袍男子沉声道“不过接下来,你的加把劲了。对方明显还没有,使出全力。”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任源避开黑袍男子的视线,紧盯着对方胸以下的部分,淡然说道“我倒是觉得和开打之前相比,我们这边的胜算可是…” “略有增加了呢!” 第一千零一十章 战术变更 经过短暂的首轮交锋之后,战场中的三人心中纷纷打起了各自的算盘。 与伪神之躯联手的银袍男子这边,当然清楚前者口中的“胜算增加”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刚才战斗中得了便宜的任源,在尝到了甜头之后显然是不愿意,就此放弃这么好的顿悟机会了。试图仰仗自身不死的特性,从他手中攫取更多的好处。 至于成功击退面前的黑袍光头男子,并确保女儿花花的安全这两点。只是即便黑袍光头男子没有动手召唤出虚无之间,防守中表现出的实力依然极为强劲,成功的希望只能说有些过于渺茫了。 本以为这么多年的积累,伪神之躯任源纵然没能登临神域,开创出自己的独立世界。但毕竟与s级的异人接触过多次,本身又是曾于神明签订了契约。多多少少总该是有些基础的,在自己的协助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看来前者连称初窥门径都有些勉强,虽说在自己的帮助下进步神速。可面对这样的对手,这点进步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当年自己看到的那块世界碎片雏形,恐怕真不是来自伪神之躯。面上不动声色的银袍男子分身,此时已经开始暗暗做起其他打算了。 与此同时成功挡下了两人首轮攻势的普罗米修斯,此刻看向银袍男子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对于方才两人搭档的连环攻势,展现出了极高的兴趣。 《独步成仙》 正如后者所猜测的那样,虽然他成功从对方主体的意识残片中,找出了梦之山遮蔽结界所用的手法。但是想要完全继承月之领主的经验知识,靠这种方法可是完全行不通的。 首先就算是月之领主亲手留下的残存意念,毕竟体量摆在那里,和其生前相比能够承载的讯息实在是太少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松的,便从那些意识残片中找出遮蔽梦之山的法门。 其次幻境神坛上的三号异源触须,可不是能够正常接触交流的对象。在其享用祭品的过程中,会有哪些意识碎片掉落出来,又会有哪些被其吞噬下去,本身就是件非常依赖运气的事情。就连普罗米修斯自己对此,也没有抱有特别大的期待。 而今见识到了在银袍男子分身的操控下,镜月世界本源之力的种种妙用。普罗米修斯也和任源一样,在短短的交手过程中感到受益良多。他虽然已经成功凝聚出了独立世界的雏形,在这方面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但论操控手法和见识眼界,自是无非和真正登临了神域的月之领主相比。 如果说两人在镜月世界中的对战,银袍男子向他展示了什么叫一念幻灭,运使世界之力时那种翻云覆雨置万物于股掌之间的无上伟力。 那么现在双方在都缺乏独立世界的加持下,银袍男子又向他展示了。仅仅只用开创规则的本源之力,又该如何无中生有清池生莲。与玄妙处见微知着,一花一叶亦见大千世界。 前番好比万丈高楼平地起,此番则如方寸之间画江山。前者突出以力服人,后者讲究以巧取胜。期间的变化转圜,对世界本源规则之力的种种妙用领悟,实在是高出了他太多的境界。若说藏在 梦之山中的本源之力,乃是整个独立世界中最为珍贵的宝物。那么银袍男子所传承的那份记忆,便是让这份宝物发挥最大效能的钥匙。单论价值两相比较,只怕还犹有胜之。 只可惜供其寄生的伪神之躯任源,所能提供的现实之力实在是过于有限。无法让后者尽情发挥展示,这不免令普罗米修斯感到很是遗憾。同时也令他对后者身上那份,来源于月之领主的记忆更加垂涎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下决心,不管动用何种手段,都要让后者成为自己的助力。此行的目标也从收取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变成连同月之领主的残念分身一并收入囊中。 且不说双方都开始在暗中调整自己的计划,同时令两人感到失望的伪神之躯任源,眼下反而是三人当中战意最为高昂的。迅速修复好伤势的他持定手中的枪剑,一副蠢蠢欲动的摸样。 “喂,月主,这回我们换个打法。”任源轻轻舔了舔嘴唇,在识海中对银袍男子说道“这家伙的眼睛有点门道,脖子以上你来替我盯着。我要试试能不能在他那颗光头上,划出几道血印来。” “你不要冲动,此战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贸然进攻吃亏的绝对是我们。”银袍男子于识海中微微叹了口气,加重了语气说道“要知道他现在还没把他那些已初具雏形的世界碎片,召唤出来呢。” “就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才更应该主动进攻啊。”任源催促道“要是等他把那些劳什子碎片召唤过来,我们想要伤到他不就更难了?” “这就是你说的胜算略有增加?”银袍男子语气不悦的说道“你的目的是打伤他,还是打败他?你当我辅助你领悟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是为了什么,在这做教学给你练手的吗?” “嘛嘛,我知道你很急,可也用不着拿我撒气?又不是我要夺你的女儿和遗产。”任源耸耸肩应道“那我们不主动出击,难道对方就肯在这里和我们干耗着吗?要是连伤他都做不到的话,何谈打败他?” “打败他?”银袍男子恨铁不成钢的吐槽道“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我再怎么帮你击败此獠的胜算都是为零。” “喂,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刚进镜月世界的时候,不就已经跟你交底了吗?怎么搞的好像,我骗了你似的。”任源语带不满的反驳道“是你撺掇我帮你对付这个普罗米修斯,又不是我向你提的建议。本来我是有机会,提前跑路的好?” “我不过就是说两句提振士气的话,你倒是做的干脆,直接把黑锅就扣我头上了。你要是没这个打算你倒是早说啊,好嘛现在用空头支票把我圈进来了,你又要放弃抵抗了是?” “我什么时候说要放弃抵抗了。”银袍男子冷声道“我只是说现在凭我们,根本不可能击败他。”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能击败他,又不代表就这么放弃抵抗。”银袍男子沉声道“我问你,我们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们最终的目的…”任源想了想,皱眉道“保住你女儿花花?” “不错。”银袍男子颔 首道“你不是想要参悟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吗?只要你保护好花花,我允许你定期通过花花,调用和参悟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 “又拿空头支票钓我是?”任源口中啧了一声“咱先别扯那么远的,眼前的敌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普罗米修斯今晚,可就是奔着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来的。” “这是自然的,所以为了避免花花落入他的手中。”银袍男子缓缓说道“我们要换个打法,你现在听好,我的计划…” 通过识海进行的交流,全无任何阻断隔阂。瞬息之间两人便完成了,信息的沟通和交换。在完全接收了后者的计划内容之后,任源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你…确定要这样做?”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战术了。” “可是这样的话…”任源欲言又止的说道“那你女儿花花那边,我要怎么和她说呢?” “你不是号称‘欺诈神明的负罪者’吗?”银袍男子淡笑着调侃道“不会连个天真可爱的孩童,都糊弄不了?” “你的女儿可没那么好糊弄啊…”任源迟疑了片刻,终还是忍不住面色古怪的问道“我说…你就不怕,唔…我的意思是说,你就这么信的过我?” “我说过了,我并不相信你,但是如今我已经没有选择了。”银袍男子平静的说道“我相信至少在你有能力,把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从花花身上夺走前,你会好好照顾花花的。之后你打算怎么做,那已经不是早已死去的我,所能左右的了。” “所以你挑中了我,是因为我的实力足够弱吗?”任源自嘲一笑道“如此说来我打不过这个普罗米修斯,反倒是件好事了?” “也就是说。”银袍男子轻声问道“你赞同我的计划,是吗?” “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也没得选择不是吗?”任源笑了笑道“其实你也并不打算,给我拒绝的选项?” “…抱歉。”银袍男子略带歉意的说道“但是我现在,确实很需要你的帮助。” “抱歉什么的,倒也不必。”任源摇摇头道“我今晚会出现在这里,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再说就算你现在还愿意把我送回去,那个家伙也不会放我离开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我也早就是他的目标之一了。” “那么接下来,就幸苦你了。” “要是计划失败了…”任源挑眉道“责任可是在你啊。” … 两人在识海中瞬间完成的交流,普罗米修斯自然是无法得知的。不愿放手月之领主残念分身的他,正打算再尝试下劝降对手。却见刚和自己拉开距离的伪神之躯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试图规避自己双眼的视线,现在却直直的朝自己看来。银亮的火焰取代了原本泛着金色的血瞳,整个人的气势在极短的时间内急遽攀升。反倒是寄生在其左肩之上的银袍男子,不断枯萎缩小,悄然间消失不见了。 接着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后者倒拖长剑骤然朝他奔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以短击长 两人的选择令普罗米修斯很是吃惊,侧身避开拔步爆冲而至的任源,接连挥下的剑斩。几丝失望的神色,爬上了他苍白如尸的面庞。 虽说他并没有指望,逃逸至此的月之领主残念分身,就这样简单的选择投降放弃挣扎。但不管相比活着的时候实力下降了多少,经验和眼里必然还是在的。就算真的认定此战已没有翻盘的希望,也不该用处如此粗糙野蛮,近乎自暴自弃的低级战术。 由于作为寄生母体的伪神之躯相较其余两人实力只能说有限,根本无法发挥出银袍男子分身多少力量。尤其是独立领域被剥夺所带来的影响,导致任源可被后者加持的攻击方式份寥寥无几。几乎全部被限制在了,本体及那对配枪和长剑上。 故而普罗米修斯并未急着扩大冲突的烈度,采用雷霆手段镇压对手的反抗。在已经确保,自 己可以游刃有余的掌控战场的前提下。他希望能够更加完美漂亮的压制住对手,将整个世界碎片和银袍男子都收入囊中。 因此之前从容不迫的防御也好,占得优势后没有乘胜追击也罢。都是为了让伪神之躯任源和银袍男子分身两人明白,这场战斗的节奏尽皆在他的把控之中。他打算给予后者充分的发挥空间,然后再轻描淡写的破解对手的攻势。 这样做既是为了逼出后者的全部后手,若直到最后银袍男子仍不肯屈服,这场底牌尽出的最终之战对他来说同样积累了与同级别对手之间,宝贵的实战经验。 同时也是为了能够让后者完全意识到,他所占据的绝对优势。明白在他面前无论如何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挣扎。以便于他接下来,进一步劝降对手。毕竟银袍男子身上属于月之领主的那部分记忆,对他的诱惑还是十分巨大的。 经过今晚普罗米修斯已经意识到,对于月之领主来说女儿月光魔女有多么重要。可以说银袍男子在劣势的情况下顽抗至此,全部都是为了确保月光魔女的安危。因此对于自己之前开给对方的交易条件,他仍抱有十足的自信。只要能够让后者认识到,这里能够决定月光魔女安危的,只有他一人。 并且对于银袍男子断然拒绝自己提议的理由,普罗米修斯也非常的好奇。从对方的言语上看,若是能够洞悉其中的原因,甚至能够解开当年月之领主离奇陨落的谜团。这对想要登临神域乃至更进一步的他来说,亦是价值无法估量的重要讯息。 然而想法虽然是好的,局势的发展却根本没有按照普罗米修斯的剧本来。这场戏剧的另外两名角色,出乎意料的做出了最为愚蠢的选择。 看上去伪神之躯任源的战斗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巨幅的提升。但是这种过渡透支的战术且不说难以持久,问题在于即便将潜力激发的极致。从各个方面来看,后者仍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在硬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尽可能避开正面对抗,借助地利限制他的行动才是正确之举。这种扬短避长的做法无异于以卵击石,除了加速己方的败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都不如当场自尽,起码表面上还显的体面些。 “真不像样啊。”普罗米修斯动作优雅的规避后者发疯般的进攻,轻皱眉头口中不无失望的说道“我所期待的,可不是这样一场粗野无趣的战 斗。纵使结局已定,二位至少也该拿出前辈应有的气度。” “少特么在这放屁,呔!吃我一剑!”状若疯虎的任源凌空跃起,整个右臂关节尽皆反转,将上挑的剑势强行下压,径奔前者头顶的神庭穴刺了下去。 得镜月世界本源之力加持的任源,此刻已无惧前者那双诡异的虚无之眼。大量浓稠到有如实质的银色火焰,自他浑身上下细密的鳞片中喷射而出,不断向外扩散着足以扭曲空间的恐怖高温。 明明身处半空之中,任源脚下的空间却仿佛化为了实质。稳稳的接住了他的双脚,为他全力刺出的一剑提供借力。环绕在剑身上的清冷月华为罪衍更添威势,让人毫不怀疑黑袍男子的光脑壳,下一秒就要被穿出两个通透的血洞。 “闹够了没有!” 忍无可忍的普罗米修斯仰头大喝,进逼的剑尖登时滞住。接着只见他屈起枯瘦蜡白的手指,对着头顶罪衍的剑脊重重一弹。包裹着剑身的月华在这记弹指下,骤然迸散开来。 厚重锋锐的剑身亦在这看似轻巧的弹指下,猛地弯曲了起来。方才还神威凛凛的长剑罪衍,此刻却颤动着发出了尖利的哀鸣,几欲脱手而出。饶是在镜月世界本源之力的加持下,任源都差点握不住巨震的剑柄。 若是没有那道包覆剑身的月华保护,这柄与伪神之躯共同转生数次,鼎鼎大名的佩剑罪衍。恐怕都要在这方世界碎片中,在敌人的屈指弹击下断为两半了。即便心里有所预料,任源也没有想到前者的实力会强横到这种地步。 可即便处于劣势,任源依旧没有罢手后撤的意思。整个人借助罪衍被弹的巨力,半空中就势转了半圈。紧握审判的左手划出了到飘逸的弧线,正对上前者的面门。尺寸惊人的枪口在体内银袍男子的加持下,喷吐出了大蓬灼目的银焰。 似是被后者频繁却又无力的攻击惹出了火气,面对这记贴脸而发的枪击,普罗米修斯的应对也粗暴了起来。横在面前的手掌便是坚不可摧的壁垒,于间不容发之际,生生挡住了直射而来的无形弹丸。连同那足以烧融空间的炙热银焰,也没能在他掌心留下丝毫的痕迹。 “去你麻的。”任源再借手中审判的后坐力翻转身体,偷出右脚正踢在黑袍男子光洁无发的脑门之上。这一刺一枪一脚衔接的严丝合缝浑然天成,仿佛早已准备好就为最后这脚般。一时大意的前者,竟没能侧头躲过去。 前后两招接连被化解之后,这最后一脚实际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威力了。这也是前者,没能及时意识到并躲开的主要原因。与其说是踢在了普罗米修斯的头上,倒不如说更像顺势用脚蹭了一下。 经由银袍男子全力加持的罪衍审判,都不能破开前者的防御。这无关紧要的脚蹭,就更加没什么威胁了。但这似是精心策划的一脚虽然杀伤力为零,侮辱性却着实是拉满了。 番茄 尤其是配上任源此刻嘴角轻扬的嘲弄冷笑,和仍不断朝自己晃动炫耀的脚底板。普罗米修斯就像根被红磷擦过的火柴头,心头登时火起。注视着犹自洋洋得意的后者,压下愤怒冷冷说道“前辈很喜欢玩是?那晚辈就陪你!” 遮于面前的手掌猛力外挥,淤积在其上的灼热银焰顷刻熄灭。见势不妙的任源正待落地后 撤重整态势,却不防前者手臂突然爆涨。又疾又准的擒住了他的脚踝,朝着下方狠狠的拽去。 双方肉体强度上的差距,两轮交锋下来任源早已领教过了。即便是号称伪神之躯的他,也不敢跟半只脚踏进神域的前者抗衡。当即毫不犹豫的调转罪衍,齐膝将被捉的右脚斩了下去,以免整个人都被对方拉过去。 后者的应对方式普罗米修斯早有预料,探手擒足不过是略作拖延,以及对刚才后者踢自己的那脚进行报复。从进入这方世界碎片便持守势的他,趁着后者断足逃生的瞬间身形暴起。足踏虚空两步赶上,整个人抵达了对手的正上方。 “不好!” 将将来得及横剑胸前的任源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在极近的距离被前者抬脚踢在了面门上。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令他感到,自己仿佛用脸接了颗横冲直撞的小行星。额头高耸的双角齐齐粉碎,扭曲变形的脸庞上,坚硬紧密的赤色鳞片四散迸溅。 “好玩吗?”普罗米修斯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狼狈的后者,神色淡漠的说道“二位前辈若是喜欢,晚辈可以陪你们这样玩上一整天。” “莫说大话,小子。”任源抹了抹长流的鼻血柱剑而立,依旧梗着脖子嘴硬道“劳资枪剑在手,真拼肉搏战可是我沾优势。” “您占优势?”普罗米修斯低头看了眼对方已经恢复原样的右脚讥讽道“前辈您所谓的优势指的莫不是,在镜月世界本源之力的加持下,您有把握成为更耐揍的人型沙包?” “嘿嘿嘿,我是不是人形沙包,你刚才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任源指了指自己修复完毕的脑门,拖长了尾音促狭的笑道“可惜你那里一根毛都没有,实在是太滑让人踩不住啊。” “虽然不知道您的意图是什么。”普罗米修斯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我得提醒前辈您,不管您如何试图激怒我,都影响不到这场战斗的胜负。尤其是在您选择了这种,劣势最大的战斗方式。” “哦,我倒是没想借此影响什么胜负。”任源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只是单纯看你那张没毛的死人脸不爽,想顺便逗逗你,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找点乐子。” “呼!”普罗米修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颇为无奈的说道“看来我之前表现的,还是太礼貌了些。不将两位前辈从幻想彻底熄灭的话,我们是无法坐下来好好的进行场平等的交谈了。” “啊?坐下来好好谈谈?”任源嗤笑道“先不谈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幻想,你这想法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幻…” 不待任源把话说完,悬于空中的前者再次以不及反应的速度落到面前,竖掌如刀朝着他持剑的右臂斩去。出手便要废掉后者近身肉搏中,最大的依仗。 嘴上打着炮的任源精神上可丝毫没有松懈,在前者出手的同时便跟着做出了反应。虽然他脑海中所存的那些强力术式,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毫无作用。但漫长寿命中浸淫武道所获得的经验,却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这记诡魅般的手刀并未如普罗米修斯预料中那样建功,反倒被后者以极其精妙的身法躲避了下来。但能挡下一击,不代表能挡下速度和力量碾压的每一击。任源所握有的优势,看上去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脱壳巨蟹 在应对普罗米修斯近身而来的攻势上,任源炉火纯青的格斗技术确实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武道造诣所带来的提升,显然完全无法弥补硬实力上的差距。 手持罪衍的任源凭借本源之力的加持,将技巧上所能带来的优势提升到了极致。手腕以肉眼难辨的频率持剑抖动,瞬息间连斩数百剑。全部极为精准的打在,前者用以发力的关节穴位上,尽可能削减对方攻击的力度。 同时另一只握持佩枪审判的左手,也不断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开枪射击,不断将加持后威力巨大的无形弹丸,自前者防御上的漏洞射入。枪枪直指对方的腹胸咽喉等各处要害,用以牵制对方的攻势。 奈何他所有的这些努力,在黑袍光头男子前都是彻彻底底的无用功。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前者的力量和速度,实在是比他高的太多太多了。 每次拳剑相交,任源都不得不承受着剑身传来的那股,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道。即便是被本源之力注满的肌肉,也承受不住这足以撕裂空间的反震。只能凭借被压榨到极致的恢复能力,不断修复断裂的肌肉来苦苦支撑。 而令他头疼的问题还不止于此,相比每下都令他身体濒临崩溃的无边巨力。对方快到完全忽视空间距离的速度,更加令他感到棘手。当然或许正是因为黑袍光头男子可以忽视空间距离,所以发动攻击的速度才能快到如此匪夷所思。 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任源,即便已经看穿了前者全部的进攻路线。他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适应了对方的进攻习惯。赶在本人做出动作前,便准备好了防御或躲避的招式。可他的身体强度,却完全无法支持他做出反应。 和对手相比,普罗米修斯的动作简洁,直接,毫无花哨,但却是如此的无敌!他知道后者看穿了他所有的进攻意图,他也完全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攻击动作。因为再怎么精妙绝伦的武技,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前,都根本不值一提。 他要在这场搏斗中,向对方展示何为真正的绝望。当速度和力量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后,预知对手的行动反倒成了种精神上的折磨。在他拳下的任源明明清楚的知道,自己会怎样迎来怎样的攻击,却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失败的结局降临。 更可怕的是,这些攻击降临的速度甚至快到,被害者完全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可怜的任源就像试图用捕捉足攻击电钻的螳螂,看穿直线旋转进击的钻头,并没有任何难度。但要靠血肉之躯去抵御这种不在一个次元的攻击,心中很难升起除绝望外的其他情绪。 艰难维系的防线很快便来到了崩溃边缘,受伤的速度早已超越了身体恢复的速度。很难说是因为任源应对的精妙,还是前者有意在延长他的痛苦。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场猫捉老鼠般的战斗,将要迎来终结的尾声了。 正如普罗米修斯所说的那样,任源放弃地利而选择近身搏击的做法,实在是所有选项中劣势最大的战斗方式。 “到此为止了!”普罗米修斯随手拨开直射面门的弹丸,屈起双指穿过对手臂围,径往后者的胸口点去。 要是被这下给点实了,任源早就因为恢复速度跟不上,而变得伤痕累累的前胸,将彻底被碾成大团肉泥。若普罗米修斯再顺势下滑,他整个身体都将被劈成两半。死虽然不至于,但丧失战斗力的结局绝对是板上钉钉了。 眼见对手正在拨挡枪击的手指,突现在了自己的 胸前。任源明白再想动手格挡或闪避已是根本来不及了,燃着银焰的双眼顿时闪过丝狠厉之色。攥着罪衍的右手不缩反进,擦着前者的臂膀直刺面门。竟是摆出了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几番缠斗都未能破开前者手部的皮肤,这刺向面门的一剑能不能伤到对方,任源心里其实也早就有数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剑尖还没来得及碰到黑袍光头男子的面部。自己就已经被逼至胸前的双指,当场开膛破肚了。因此这看似破釜沉舟般的一剑,心态上更有几分不甘之下泄愤的味道。 洞穿了后者想法的普罗米修斯,故意将已经贴上后者胸椎的双指停下。放任这记轨迹近乎羚羊挂角的一剑,刺中自己的面门。而结果也正如任源所猜测的那样,就算有了银袍男子本源之力的加持。单凭罪衍依旧很难,几剑之内破开前者的防御。 之前对方格挡闪避的目的,更多可能还是为了保持战斗中姿态的优雅,也保留己方些许反抗的勇气。若是黑袍光头男子真的认真起来,进入近身搏击之后估计顷刻间便分出胜负了。 双指抵住后者胸膛的普罗米修斯,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对方眼神从暴虐转为决绝,又从决绝转为失望,最终彻底放空归于无可奈何的释然后。方才骤然加力,想要就此剥夺对手的反抗能力,给两人个小小的教训。 然而就在他双指点下的刹那,任源的胸膛处异变突生! 不知是不是因为后者放弃抵抗后,浑身的肌肉都松懈了下来。叩下双指的普罗米修斯只觉指尖处触感空虚,完全没有击在实处的感觉。受击的任源倒是向后倒飞而去,整个前胸都似经受不住这巨力炸裂开来。 “不对!” 心生警觉的普罗米修斯正欲收手,一道银亮的身影由虚转实,自任源喷溅的血肉中穿了出来。双指微曲亦如前者,以同样无视了空间阻隔的速度,点向了黑袍光头男子的如黑洞般虚无的双眼。 躲闪不及的普罗米修斯闭目昂首,以双颊硬接了银袍男子凌厉的双指。仓促之下顿感颅内巨震,苍白肌肤下的颧骨几乎碎掉。颇显狼狈的向后疾退了数步,方才勉强的稳下了身形。 偷袭得手的银袍男子自然没有放过对手的道理,如附骨之蛆般搭住前者的手臂紧随而上。一时间指剑掌刀,炮拳勾脚纷至沓来。竟打的黑袍光头男子难以招架,只能强挥双臂以作遮拦。 不过好在后者攻势虽然凶猛,但后劲明显有些不足。缓过气来的普罗米修斯定睛细看,却见前胸炸裂的伪神之躯早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后方的梦之山顶飞去。甚至还不忘回头对他比起中指,脸上满是小人得志般的戏谑嘲弄 “谁要跟你玩什么近身肉搏啊,傻x!” “别浪费时间!”正压制着普罗米修斯的银袍男子手上攻势不停,头也不回的厉声喝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快去!” “了解。”任源六翼齐挥,如离弦之箭向着山顶的月之城堡飞驰而去。直到此刻普罗米修斯才意识到,自己被眼前的两人耍了。 正如他疑惑的那样,不管实力下降了多少,月之领主和伪神之躯的眼力见识都绝对是在线的。正面近身缠斗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摆烂战术,不可能会是两人商讨后得出的结果。 实际上眼下的局面,才是银袍男子计划的真实面目。在黑袍男子找到这方世界碎片中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凭他们两人现在的实力,和后者之间存在 着难以忽视的差距。 在第一轮短暂的交手后,他更是确定了这个结论。后者没有将那棘手的空虚之间召唤出来这点,倒是并没有太令他意外。毕竟是已经自身上剥离的独立世界雏形,定向召唤的代价必然极其高昂,想必不会是对方在镜月世界中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可即便没有虚无之间的帮助,同样实力暴跌的银袍男子分身,仍不是黑袍光头男子的对手。梦之山中缺乏整个世界支持的本源之力,也难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简单来说想要击败后者并将其赶出梦之山,几乎是不可能了。更何况对方还不知用何种手段,洞悉了这方独立世界的遮蔽结界。就算暂时击退对手,也根本无法确保女儿花花的安全。 如此一来,事情便简单了。既然确保不了这方世界碎片的安全,那么就退而求其次,只确保女儿月光花的安全就好了。 缩进任源体内的银袍男子,并不是在强化后者的身体。恰恰相反,他是在疯狂的汲取伪神之躯的现实之力,结合存储在梦之山中的镜月世界本源之力,为自己打造副可堪一用的临时躯壳。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流经伪神之躯的本源之力被激发到了极致,所以显的作为祭品后者也被突然强化了一般。实际上当刺出最后那剑时,任源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支撑他整个躯体的,其实是内部银袍男子已经成型的肉身。他就像螃蟹即将褪去的外壳,看上去威风凛凛坚硬依旧。但实际上只是用来虚张声势,保护内部柔软甲胄的消耗品罢了。 不过当两人分开之后,就到他这具蜕下的“甲壳”起作用的时候了。纵使重铸了肉身,这种临时拼凑的躯体也不足以和黑袍光头男子正面抗衡。银袍男子想要做的,乃是依靠这具躯体调动整个世界碎片的力量,将普罗米修斯在此处强行拖住。 然后从战场上顺利脱身的伪神之躯任源,便趁此机会返回月光城堡。带着花花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既然保不住这方世界碎片,不能为女儿花花留下最后一片净土。那么干脆就不要了,将其完全作为对抗入侵者的武器。只保证女儿能够平安的活下去,也就足够了。 见伪神之躯已经成功脱身后,银袍男子浑身如没有重量般向上飘起,再次拉开了和对手的距离。居高临下神色冰冷的俯视着黑袍光头男子,整个世界碎片都在此刻快速的震颤了起来。 感受到这股熟悉的颤动,普罗米修斯心头一沉,意识到了后者打算做什么。面色十分难看的仰起头来,盯着后者沉声问道“月之领主前辈,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要知道这里可是最后一处,能供您女儿存身的地方了啊。” “在你进入这里之前,是这样的。”银袍男子微眯双眼,漠然说道“但是现在,它早已不是处安全的居所了。” “一定要到这种程度吗?”普罗米修斯无奈的说道“关于晚辈的提议,您完全不打算考虑吗?如果前辈您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我想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不必了,没有什么可谈的。”银袍男子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前者,轻抬右手缓缓说道“关于你们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制止了我的本体引爆镜月世界,我真的很是好奇。” “虽然相比整个镜月世界,这里实在是小了太多。但是基本的要素,姑且算是勉强凑齐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麻烦你为我…” “再演示一遍!”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说服幼女 抱膝踞做在阳台上的月光花,满面焦急的向外望去。然而除了漫天飘荡的白云,其余什么都看不清楚。平日里环绕着月之城堡盘旋飞舞的绚丽鸟群,此刻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非是她不想立刻跑下梦之山,去亲眼看看父亲和入侵者之间的战斗,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形式。而是在父亲和任源两人离开后,她便发现自己已经走不出这间房间了。 显然银袍男子并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在临走之前于房间内悄悄动了点手脚。纵然月光魔女从父亲处继承了,镜月世界的本源之力。连之前的贴身管家大摆钟想要唤醒冬之地沉眠的守卫者们,都需要得到她的首肯授权。 不过在自己父亲遗留的意念化身面前,整个世界的主导权无声间便发生了易主。即便幼女非常希望能够知晓,山脚下的状况。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中,等待着父亲得胜归来。这个场景于今晚反复的发生,对于可怜的幼女来说,实在是种难以忍受的精神煎熬。 就在她再次忍不住爬起身来,将身子探出阳台围栏,朝着下方层层卷卷的白云极力眺望的时候。一个黑点穿破了云层的封锁,并在视野中急速扩大,动作迅疾的朝这边飞了过来。 “是任叔叔!”看清来者的幼女不禁面露喜色,蹦跳着挥舞着娇嫩的双手,冲着后者高声呼喊着问道“是任叔叔回来了!” 逼近城堡高塔顶端,魔女卧室阳台的任源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而是拍动翅膀调整了下降落的姿态,整个人如同扑食的金雕,猛地扎到了宽阔的阳台上。双脚重重的踏在华贵的水晶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迫降中巨翼吹起的气流,险些掀倒了同在阳台上的幼女。 “任叔叔,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看着后者肃穆的神色,月光花心头涌上了股不好的预感,奔上前来紧张兮兮的问道“那个…爸爸呢?” “你爸爸还在下面,和闯进来的坏人缠斗。”任源收起背后巨翼,探手按着幼女的发顶,语气严肃的说道“花花你不是一直,想要到现实世界看看吗?现在机会来了。叔叔需要你打开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然后和叔叔一起,离开这里。” “和任叔叔你,一起离开这里?”月光花面露愕然的看着后者,歪着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任源快速的说道“所以叔叔现在要带你离开,换个地方把你藏起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闻言幼女浑身一阵哆嗦,抬手紧紧的抓住了后者的手腕,语气焦急的问道“那爸爸呢?叔叔你不说爸爸他还在下面,和闯进来的坏蛋缠斗吗?爸爸他什么时候回来,和我们一起离开?” “你爸爸不和我们一起走。”任源道“我们先动身,等你爸爸解决了这边的问题后,会过去找我们的。” “不!我不走!看不到爸爸的话,花花是不会走的!”月光花矮身将自己的小脑袋,从后者的掌心下摆脱了出来,几步退到了阳台边站定。扳起小脸盯住后者,梗着脖子说道“花花要在这里等爸爸,在爸爸回来之前花花哪也不会去的!” “不要使小性子花花,乖,听话。”任源放下手掌,皱起眉头轻声说道“先跟叔叔去现实世界,我们在那边等你爸爸,好不好?” “不好!不要!不去!”幼女瘪起嘴巴大声喊道“花花就要在这里等爸爸 ,才不要听任叔叔你的话呢!” “不是听我的话。”任源叹了口气道“是你爸爸,要我先带你走的。” “不可能,爸爸刚才下去的时候,都和花花说了。很快就能把闯进来的坏蛋赶跑,要花花在这里等他回来。才不会要花花跟你,去什么现实世界呢。”不肯相信任源的月光花激动之下,整张小脸都憋得通红,如同惊怒的小兽,冲着后者气呼呼的吼道 “任叔叔你明明就是在骗花花,爸爸很早前就和花花说了,叔叔你就是个想要拐跑花花大骗子!爸爸要我们丢下他先走这种事,才不可能发生呢。这些明明都是你为了拐跑花花,编出来的谎话!” 对于月光花的抗拒,任源倒是并不意外。幼女的反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要是前者就这么乖乖的跟他离开,反倒不正常了。眼下局势紧迫分秒必争,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慢慢进行劝说和解释了。 稍后离开镜月世界碎片前往现实世界,还需要月光魔女来开启通道。为了尽快说服执拗的幼女,早已洞悉了月光花那点小心思的任源,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呐,花花。先不说叔叔方才的话,有没有骗你。其实你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今晚闯进来的这些坏人,你爸爸他早就已经…” “…对付不了了啊。” “不可能!”幼女的脸色骤然变的惨白,犹如被踩到了尾巴尖的猫咪般,嘶声尖叫了起来“我的爸爸天下无敌!” “如果你爸爸还活着的话,他确实是天下无敌的。但是你的爸爸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啊。”任源看着不愿面对现实的幼女,神色平静的说道“今晚确实有人骗了花花你,但这个人不是我,而是你爸爸他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月光花猛摇着头,仿佛要一口气将忍不住萌生的那点怀疑从脑袋里甩出去一般“就算爸爸死了,爸爸也是无敌的!” “死了怎么能无敌呢,如果你爸爸真的能对付今晚那些闯进来的坏人。”任源盯着幼女愈发惊恐的双眼,不缓不急的接着说道“我们就不会先从镜月世界里逃出来,现在又急着逃去现实世界了。” “就像花花你自己说的,既然你爸爸认为我是个想要拐跑你的坏蛋。那么怎么会自己留在下面,让叔叔自己上来找你呢?没有你爸爸的允许,连你都走不出这间房间的门,我自己又怎么进的来呢?” “这,你,爸爸他,可是…”小脸煞白的月光花犹自强撑,语无伦次地争辩着“你是趁爸爸,他不注意,然后就,那个…” “其实你早就发现你爸爸今晚在骗你了,对不对?”任源靠近了紧贴墙壁的幼女,蹲下身来心平气和的说道“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担心,你爸爸能不能解决那些坏蛋了不是吗?” “花花才不担心呢,爸爸他,爸爸他肯定能解决那些坏蛋。”月光花抱紧了双臂,自欺欺人的说道“爸爸答应过花花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就像以前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话,你爸爸确实随手就能解决掉闯进镜月世界的坏蛋。”任源轻叹道“但就像叔叔刚才和你说的,你爸爸现在。已经死了啊…花花你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 “…” 逐渐直面真相的幼女,被突如起来的恐惧攫紧了心脏。目露惊恐的盯着后者,抿紧了娇嫩的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谓‘死’啊, 就像今晚你家里和入侵者战斗的那些守护者,那些平时保护你的锡皮士兵,还有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你的那个管家魔偶大摆钟…所谓的死啊,就是完全消失了。什么也做不到了,并且再也回不来了,明白吗?” “不是这样的,‘死’并不是这样的…”月光花嗫喏的说道“就算真的死了,爸爸也能让他们活过来的。不管是那些守卫魔偶,还是那些士兵,还有大摆钟他们…爸爸都能把他们救回来的!” “是的,如果是他们死了的话,你爸爸确实有办法让他们重新活过来。”任源问道“可是如果,死的是你爸爸呢?谁来让你爸爸活过来呢?要知道死了之后,你爸爸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呀。” “爸爸才没有死呢,爸爸刚才还…” “这你应该也早就发现了?那并不是你爸爸。”任源淡淡的打断了幼女的话“那只是你爸爸留下了的一缕意念,和他留下来保护你的那些魔偶没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只是比那些魔偶更像你的爸爸,比那些魔偶更强大些罢了。他不能让你爸爸活过来,他甚至连在坏人手中保护你,都做不到。” “可他说,他是花花的爸爸…” “所以我说,他骗了你。当然也可以说,是你爸爸骗了你,因为这缕意念也是你爸爸生前留下来的。”任源无情的掐断了幼女最后一丝幻想“若是他能解决掉外面入侵的坏蛋,那他早就现身揭穿我对花花你说的谎话了。正因为连这里都不再安全了,所以他才要我带你离开,懂了吗?” “爸爸…爸爸他…”听完后者的解释,月光花神色茫然的问道“为什么会死了啊?” “这个就只能去问你爸爸了,毕竟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任源眼睑微敛,轻声说道“但是你爸爸早就已经死了,这个问题现在没人能够回答了。” “那…那要怎么做,才能让爸爸活过来啊?”幼女问道“既然大摆钟他们都能活过来,那么爸爸也是能活过来的,对不对?” “是的。”任源微做沉吟,选择了撒谎“这就是为什么,花花你一定要跟着叔叔离开这里。只有花花变的像你爸爸那样厉害后,才能让你爸爸活过来。” “因此为了你爸爸,花花你今晚绝不能被那些坏蛋抓住死在这里。你身上有着你爸爸,留给你的力量。你要努力的活下去,早日成长到和你爸爸一样强。” “到那时我们就能,让你爸爸活过来了。并让今晚破坏花花家的坏蛋们,付出沉重的代价!”说完任源抬起幼女的脑袋,认真的问道“为了能让你爸爸活过来,花花你会好好努力的,对不对?” “花花会的!”幼女毫不犹豫的答道,接着又面露忧色的说道“可是…可是花花虽然能够,把叔叔你从这里送出去,可是花花自己却没有办法离开镜月世界。” “这个不用担心,现在花花已经可以离开镜月世界了。加在花花身上的限制,已经被你爸爸解除了。”见前者终于答应离开了,任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说了,这次是你爸爸要我带你去现实世界的。他又怎么可能,不让你离开呢?” 正说着外面的天空,突然剧烈的扭曲了起来。扭头看到这个状况的任源面色骤沉,回首对身前的幼女催促道 “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快离开了,你爸爸他就要…” “撑不住啦!”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前往现世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银袍男子此番近乎透支般调动起全部的力量,向下方的普罗米修斯猛力攻去,上来就全无保留的意思。 当然站在银袍男子这边来说,自己也确实没有留手的资本了。在伪神之躯体内临时拼凑出来的身体,根本无法维持多长的时间,每时每刻都初在不可逆的崩坏中。他必须赶在这副肉身彻底溃烂前,压制住面前的黑袍光头男子,为女儿月光花脱身争取时间。 以普罗米修斯所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点,整个片天地都紧缩扭曲了起来。重重叠叠堆积起来的空间,构成了副沉重的牢笼,向它们主人的目标绞杀而去。大片大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无序裂痕,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前辈!您!”普罗米修斯没想到后者上来就全不留手,完全是副同归于尽的搏命架势,顿时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淡定,惊怒交加的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前辈您这么做,就不怕让伪神之躯,捡走了所有的便宜吗?!” “我本不想做到这种程度的,奈何这都是你们逼我的。”银袍男子高举右手五指紧握,坍缩的世界碎片,不断向位于中央的黑袍光头男子迫近聚拢“事到如今,我别无选择!” “不会的前辈,情况并非如您所想的那样,毫无转圜的余地!”普罗米修斯竭力抵抗着周遭巨大的压力,仍没有放弃劝说后者的打算“只要您愿意与我合作,得到的好处绝对要比您想象的还要多!” “您不必担心,猎人那边会插手我们的合作。就像我之前和您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锁定和追踪这方世界碎片的手段。我们的合作,完全能够避开猎人的耳目。” “前辈您可能并不知道,我手上掌握有多少资源。”普罗米修斯语气急促的说道“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z国分部,都掌握在晚辈的手中。并且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总部那边,这些年向z国分部倾注了大量的资源。” “不管是神躯碎片、伪神还是各种原胚素材,只要是前辈您需要的,我都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给您。来确保您的这缕意念分身,能够以强盛的状态继续存续下去。哪怕是晚辈的虚无之间,只要您需要都是绝无犹豫的。” “晚辈现在已经掌握了,如何独立催生和扩大虚无之间的技术。您完全不用担心,您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就连伪神之躯都能维持住您的存在,这点消耗对晚辈来说,更加不成问题。” “您所担心的,不就是晚辈出尔反尔,在得到您的世界本源之后便向猎人出卖您的女儿月光魔女吗?那么只要您的意念还能在这方世界碎片中存续下去,继续保护着您的女儿,不就不用担心晚辈会违约了吗?” “反正您随时都有,将这方世界碎片彻底毁去的能力。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和晚辈合作呢?和只想着利用您的猎人们还有伪神之躯不同,晚辈是真心实意,想要和您合作的!” 眼见操控着世界碎片的银袍男子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增加着手上的力量。愈发焦急的普罗米修斯忍不住冲着后者高声质问道 “前辈!难道您就一点都不在意,您女儿的安危了吗?!难道您真的觉得,伪神之躯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吗?” “我说了。”银袍男子面 不改色的冷冷回道“我别无选择。” “为什么?”普罗米修斯难以置信的问道“对于我的提议,前辈您一点都不打算考虑吗?” “若你非要从我这里,问个结果的话。”银袍男子漠然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看来你的提议,完全没有考虑的价值。” “可是我的提议,已经是对您和您的女儿来说,最为安全可…” “你不会觉得,我很想将这缕意念分身维持下去?”银袍男子冷笑着打断了前者的话“然后你就可以从我这里,慢慢讨教二次觉醒登临神域的经验?” “这…”普罗米修斯面露愕然的问道“难不成您不想维持这缕意念分身的存在吗?” “呵呵。”银袍男子蔑笑道“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残存的意念沉睡在镜月世界之中。而不是维持清醒,在你们试图接触诱骗花花前,就制止你们的计划呢?” “前辈您这么做,难不成是因为…”普罗米修斯微微一怔,回想着镜月世界中后者现身的场面,试探性地问道“就算是您的意念分身消耗过巨,不便长时间维持苏醒状态?” 《剑来》 “消耗多少,不过是看苏醒过来的部分有多少罢了。”银袍男子不屑的说道“再说若是整个独立世界,都无法提供我苏醒后的消耗。难道你那仅是雏形的独立世界,就能为我提供充足的消耗了?” “晚辈的虚无之间…”普罗米修斯瞬间便明白后者的意思了,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问题的关键并不是维持苏醒的月之领主意念,能不能确保月光魔女的安全。而是月主领主遗留的意念,根本就不可以持续存在,甚至连苏醒本来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结合之前自己首次提出合作时,后者与自己之间那段奇怪的对话。普罗米修斯隐约意识到,或许就连在镜月世界中留下这缕残存的意念,在月之领主看来可能都是不该做的事情。后者会这么做,实在是出于对女儿月光魔女过渡的溺爱。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银袍男子淡然说道“无论结果如何,今晚我都将消除我的最后一丝痕迹。在此之前,我当然要清除所有可能对花花的安全产生危害的因素。” “原来如此…”普罗米修斯沉声道“可是您的女儿现在,仍不安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银袍男子语气微带萧索的说道“即便是我,最终也无力违逆天命。” “那么…前辈您就完全不打算,在晚辈身上赌一把吗?”普罗米修斯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和尝试“将您的女儿,托付给我来守护如何?相比伪神之躯,晚辈…” “不管托付给谁,唯独你,是绝对不行的!”银袍男子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做出了回绝“你今晚必须死在这里!” “因为前辈您不愿让我,登临神域吗?”普罗米修斯问道“即便我可以为您的女儿,提供最可靠的保护?” “这是两码事,花花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我个人的私心。”银袍男子道“我不可能因为花花,在这件事上与你做任何交易。” “是这样吗…”低声自语的普罗米修斯忽然抬头问道“前辈,如果晚辈没有理解错的话。您的意思是,登临神域成为创世神这 种事本身,就不可以发生对吗?” “不错。” “所以…这就是创世神接连陨落的原因吗…”普罗米修斯神色微动,似有所悟的问道“那么为什么,登临神域这件事不可以发生呢?” “关于这点…” 暗中感应着整个世界碎片变化的银袍男子,已经察觉到了梦之山的月之城堡内,开启了通往现世的传送门。心知伪神之躯已经成功按照之前的约定,说服女儿从这里离开了。当下心头大定,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然达成了。当即将这具肉身的潜力压榨到极致,盯着前者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 “你不需要知道!” 话音未落早已扭曲到极致的空间异变再起,暴虐的时空风暴自各处龟裂的缝隙中狂涌而出,在整个镜月世界最后仅存的这方净土上肆意席卷破坏,所过之处尽皆化为焦土。 不断裂解的空间碎片碰撞间,发出令人心生惊悸的怪异鸣啸。触目所以各处皆是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全无片刻前的祥和温馨。熟悉的异象普罗米修斯意识到,后者着手开始引爆这方世界碎片了。 “看来和前辈合作这件事,终究只是我个人难以实现的奢望了。”虽是身处绝境,但普罗米修斯依旧神情自若,只是因为后者的拒绝而稍显出几分失望“不过伪神之躯既然带着您的女儿前往了现世,那么前辈您的遗产终归还是会落入我的掌中。届时就让登临神域的我亲自,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呵呵,前辈。晚辈若是没有脱身的把握…”普罗米修斯轻声一笑,身后如睁巨眼般缓缓浮现出一道幽深玄奥的裂缝,如渊似岳的沉重气息从其中喷涌了出来。 “又怎么会贸然闯进来呢?” … 被任源“只有变的和父亲一样厉害,才能让父亲活过来”这句话所说服的月光花,终于下定决定跟着前者离开这里,按照记忆中的手法打开了通往现世的空间通道。 正如前者和她所说的那样,这次开启空间通道的过程既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到沉重的身体负担。也没有从漂浮着的空间裂缝中,察觉到那股无论如何都无法穿越哪怕靠近的坚固屏障。对于前者的信任,顿时再次增加了不少。 然而还没等两人进入,整个梦之山便在天地异变中骤然倾倒。猝不及防之下幼女猛然扑到在地,被旁边的任源的拉了起来。 “这是,这是怎么了任叔叔?”站立不稳的月光花满脸惊讶的看着前者,神色茫然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得快点动身了,为了对付闯入这里的坏蛋,你爸爸要将这里彻底引爆了。”任源扶住怀中的少女,扭头看向窗外沸腾如汤的天空暗骂道“该死,这个家伙这么强的吗?这么快就把月主逼到这个地步?”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其实是银袍男子对普罗米修斯下定了杀心,才在发觉这边开启通道后就毫不迟疑的选择动手了。 “那,那任叔叔,我们” “走!” 任源揽住幼女纤细柔软的腰肢,不待后者说完就一头扎进了稳稳悬浮在空中的传送通道…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涸辙幼鱼 隆隆的雷雨声中,s市附近的海域之上,空间突然发生了诡异的扭动,随即一大一小两道相拥的身影从突显的裂缝中跌出。赶在被翻涌的污浊海浪卷入前,六只巨翼突然凭空张开,止住了两人下坠的势头。 从空间裂缝中掉出来的,正是伪神之躯任源和月之领主的女儿月光魔女。在选定前往现世的降临位置时,任源有意让幼女将原本位于辰辉大厦顶楼的出口,向东南方向移出了很远的距离。以确保两人现身的地方,位于无人存在的海面之上。 “我看看…应该是这个方向?”任源腋下夹着幼女娇笑的身躯举目望去,很快便确定了回程的方向,但却并没有急着向s市所在的方向飞去。而是悬停在原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唔…”被其夹在腋下的月光花樱唇微启,口中发出了断断续续难受的呻吟“任叔叔…花花,花花感觉,好难受啊…” “嗯?怎么了花花?”任源挪动双臂将幼女打横抱在怀中,语带关切的问道“是刚才的抱法让你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花花感觉,感觉浑身上下…都,都好难受…”月光花在前者的怀中紧闭着双眼不安的扭动着,银亮如瀑的长发十分黯淡。原本娇嫩洁白的肌肤,此刻却透出大片异样的潮红。 “花花你…”任源立刻便发觉了后者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六翼齐挥就近挑了个无人的岛礁,抱着幼女迅速降落了下来。 仅仅只是经过了这么段短暂的时间,月光魔女的身体状况便迅速恶化了起来。刚刚还只是像得了普通的伤风感冒。此刻被放在冰凉礁石上的幼女,体温却如燃烧的火炉迅速飙升了起来。 吹弹可破的肌肤下泛出的红晕愈发浓郁,在昏暗的夜色中逐渐透出闪烁不定的光芒。满头耀眼夺目的银发仿佛要被烧焦般,不断枯萎卷曲。只是伸手轻抚,便会有大卷大卷的发丝脱落下来。饶是幼女的发量丰沛惊人,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掉光了。 糟糕的变化不仅体现在夸张的体温上,卧在礁石上呻吟不断的月光花,全身每个关节都在发出“喀喀啦啦”的奇怪声响,仿佛体内有着无数强行咬合在一起的锈蚀齿轮。 而随着这些声响的加剧,幼女浑身上下各处肌肉都出现了不自然的鼓胀与收缩。原本娇俏可人的孩童,在这些异状痛苦的折磨下,正在渐渐的丧失人形。 “来自现实的排斥反应,竟然有这么严重吗?看来你爸爸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走出镜月世界啊。” 发生在月光花身上的异变,显然早在任源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也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惊讶。只是幼女的反应如此迅速和激烈,确实令他感到稍稍有些棘手。 正常来说所有非现实的存在,在现实世界中都是会遭到排斥的。尤其是拥有着独立现实的异人,这种来自现实的排斥和侵蚀,是无时无刻不伴随在其身边的。并且这种排斥并不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会随着异人独立现实的发动不断增强。 并且这种排斥是来自方方面面的,从直接体现在异人身体上的不适,到各种风险意外频发的玄学打击 ,还有被周围人厌恶疏离主观抗拒。乃至包括会出现猎人组织这样,专门针对异人的猎杀组织。这些都是现实世界,为排除异常现实所产生的排斥反应。 简单来说拥有独立现实的异人,从本质上就已不属于现实世界了。自然会遭到现实世界从所有可以,抹除其存在的方面展开侵蚀与攻击。甚至即便只是与触媒轻度接触的神示者,也会产生严重的不适。(详见第一章)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异人尽可能的不去动用独立现实,也很难存续超过十年的原因。为了能够抵御来自现实世界的侵蚀,绝大多数异人都不得不定期接受独立现实固化仪式,来稳固自身独立现实的存续。 作为月之领主的独生女,从未踏出过镜月世界的月光花。在降临到现世后,会遭到现实世界的排斥和侵蚀,这点本身并不奇怪。但是发生在幼女身上的排斥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多少让任源感到有些始料不及。 “任…叔叔,花花…花花好…好渴啊…” 离开了镜月世界的月光花,好似尾离了水的鱼儿,大张着嘴巴艰难的呼吸着。不断有被体内高温烘干的血液,所聚成的淡红色粉末成雾状,自干裂的双唇之间喷吐了出来。 “乖花花,稍稍忍一下,很快就没事了。”任源将后者扶起,先伸手攥住那头及地的银色长发齐耳绞断,将拧断的发丝丢进海中。接着探手轻轻按住幼女灼热的胸膛,仔细检查了下对方的身体状况。 隔着单薄的肋骨,任源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幼女体内正在以惊人速度搏动的小心脏。频繁激烈的跳动声,即便在四周浪潮翻涌的礁石上都清晰可闻。但月光花严重损毁的身体,已经经维持不住完整的循环。反倒是不断进出心室的沸腾血液,灼伤了透支剧烈的心肌。 更令任源担忧的是,幼女身上的伤势还在不断加重。不仅没有就此停止,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有愈发严重的趋势。若是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就在体温攀升的初期,就因严重的细胞脱水和蛋白质变性死去了。 虽然这样的伤势,还不足以要了月光花的性命。可带来的后果,也是不容小觑的。为了对抗来自现实世界的侵蚀,幼女的身体正在下意识的动用独立现实进行抵御。 高强度的异常波动,正在以这座仅容坐卧的小小礁石上,迅速的向四周扩散出去。即便任源早就布置好了遮蔽异常波动的结界,但持续下去也很难保证,不会被对灾部以及降临派那边发现端倪。 之所以将降临地点选在海面上,就是为了第一时间避开各方势力的耳目。可如今月光魔女的状况,显然不容任源继续将其隐藏下去了。且不说严重程度出乎预料的排斥反应,会给后者带来多大的损伤。带着状况如此糟糕的月光花,相当于带着个超大功率的异常波动发射器,如何将后者隐藏起来也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目前来看最佳的解决方案,反而是将月光魔女公开的交到对灾部的手中。三号研究院有完善的技术和充足的资源,平息幼女身上的排斥反应。同时也可以避免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偷偷将其据为己有。 但是这么做的话 ,任源自然是不愿意的。将月光魔女公开上交对灾部,虽然能够确保后者的安全。但同时也意味着,被月之领主寄存在女儿脑袋里的,有关镜月世界的传承,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了。这就意味着今晚自己,完全就是白忙活了。 “月主啊月主,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任源看着怀中满脸痛楚的幼女,摸着后者滚烫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还是说对此你早有预料,让我和猎人相互监视牵制,本身就是你为了保证你女儿的安全,所打的算盘?” 为今之计只能先等月光魔女的状况稳定下来,接着再找地方为其举行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但先不提幼女的排斥反应多久才会缓和,如何避开各方耳目为其举行独立现实的固化仪式,也是件难事。 相关的知识和技术任源是有的,但场地和举行仪式的材料从哪来却是个大问题。并且就算侥幸凑齐了材料完成了几次,这种做法终归难以长久。而且今夜镜月世界内走脱了月之领主的独生女,各方势力绝对不会放弃搜寻的。 “任叔叔…救救,花花…花花好,好难受啊…”月光花原本清脆娇憨的嗓音早已变的枯涩喑哑,满含着难抑的痛楚“花花…要爸爸…花花,想回…回家…” “叔叔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镜月世界已经不安全了,而且也已经毁掉了,我们回不去了。”任源叹了口气,轻声安抚道“而且你爸爸也早就已经死了,我之所以带花花你来这边,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活你爸爸吗。” “呜…花花,花花好痛苦…”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恍惚的月光花,呓语般的呢喃着“花花…花花也想…也想让爸爸…活过来。但…但是…花花现在…好虚弱啊…” “不要怕花花,再坚持一下。刚来这边身体会有排斥反应,这个是很正常的。”任源安慰道“过一会儿习惯了之后,也就好了。” “习惯…可是…”瘫倒在前者怀中的幼女,早已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艰难的喘息道“可是花花…花花觉得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无计可施的任源只得不断口头上给幼女打气道“花花你难道不想,让你爸爸活过来吗?” “要是这点小挫折都坚持不下去,怎么能成长到和你爸爸那样厉害呢?要是你爸爸的话,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屈服的。花花最勇敢了,所以叔叔相信,花花也一定不会因为这点痛苦,就坚持不下去的。对不对呀?” “嗯,花花…花花想要…让爸爸活过来…”听到任源提到自己的父亲,一丝神采从幼女赤红的空洞双眸中闪过,饱受折磨的她挣扎着说道“花花会…会坚持下去的!” 看着怀中苦苦支撑的月光魔女,任源面色阴晴不定的考虑的许久,反复权衡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了,月主…” 只见他抱紧了幼女,在后者耳边轻轻说道“不要怕花花,叔叔这就帮你消除痛苦…” 阴云密布的夜空一下,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淹没在了滚滚浪涛中…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同命反噬 审讯室冷硬的座椅上,听完了狐女解释的聂蒲满脸不安的抱紧了双臂,磕磕绊绊的问道 “所以采长官…您的意思是…您那个姓任的同事,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要说对月光魔女的熟悉程度,他肯定是要远超过我的。”采九儿点点头道“如果他是这么和你说的话,那么基本上应该不会有错的。” “啊这…”聂蒲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就是说当时那位姓任的长官,这么说其实是想要骗我交待有关那位为我赐福的大人的细节。事情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呢?” “这你就想错了。”采九儿面色微肃,语气认真的说道“任何试图接触触媒的行为,都是伴随着严重的危险。异人同样也是触媒的一种,尤其是像月光魔女那样的存在,危险度还要更好几分。” “虽说通常情况下,月光魔女并不会遭受什么严重的威胁。加诸在你身上的庇佑,说是祝福也并无不可。但是如果月光魔女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作为接受其庇佑的你。必然会遭到,极为严重的反噬,这是无可避免的。” “原来是真的吗,我今晚刚刚还…”惊悸之下聂蒲伸手捂住樱唇,嗓音止不住有些颤抖,强行自我安慰道“不过长官您也说了,月光魔女并不会遭受什么严重的威胁对不对?所以实际上,我还是挺安全的…” “那不是你们人类应该触及的领域,自己犯下的错误,就要有为止服出代价的觉悟。”采九儿犹豫了片刻,轻叹了口气道“你就好好祈祷,月光魔女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实际上采九儿心里很清楚,今夜月光魔女不可能不出问题。因为就在今晚包括现在,围绕着镜月世界正有多方势力,在发生着激烈的战斗。只是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说给作为囚犯的后者知晓。 至于当初伪神之躯任源对聂蒲说的话,当然也不是什么信口胡诌的谎言。她会被卷入今晚的混乱状况,并被土狼大队逮捕。这件事本身就表明她所背负的魔女庇佑,出现了问题。正是因为共享了月光魔女的气运,所以今夜祝福才会化作诅咒。为她带来了从未有过的,严重灾祸。 “我会为那位大人好好祈祷的!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为那位大人…欸?!”误把狐女随口敷衍的话语做真的聂蒲,正待好好向前者请教该怎么祈祷才算虔诚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的视线仿佛醉酒般一片模糊,影影绰绰间蒙上了层赤红。 “喂,你!”审讯桌后的采九儿豁然起身,面露惊讶的看向了后者。 “我…我这是怎…” 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喉头发甜的聂蒲口中猛地喷出了道血箭,在审讯室灰色的地板上淋下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迅速脱力的身体完全失却了控制,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审讯椅中。若不是有将她固定在椅子上的拘束器,怕是已经滑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采九儿动作轻盈的越过了审讯桌赶到了后者面前,抬手托起年轻女子白皙的面庞,眸中迅速涌上了几丝凝重的神色。 小书亭 触手所及的肌肤滚烫灼人,原本秀气的双眸早已严重充血涨红浑浊一片,连道稍显清晰血丝也无,这是眼部毛细血管彻 底破裂的征兆。不唯口中喷血,眼角耳鼻都渗出了汩汩殷红。显然眼下聂蒲的颅内压,已经高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 “我…我不…不知道…”七窍溢血的聂蒲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沸腾起来了,近乎本能的向狐女哀求道“长…长官,救救…我…”,言语未讫便被口中愈流愈多的鲜血,给闷了回去。 “魔女庇佑的反噬!” 略作端详后采九儿一眼就看穿了后者重伤的原因,虽然对于今夜月光魔女的下场早有预料,但她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重。只是与之稍有瓜葛的聂蒲,竟然都会在眨眼间伤的如此严重。 “你不要担心,还好你现在人在这里。”采九儿张开了领域压制住后者身上的异常,低声安慰道“你稍微坚持下,我现在马上安排对你进行救治…” 还没等狐女说完,瘫倒在审讯椅中的聂蒲身上再生异变。只见一道粗如麻绳的血痕自她修成的脖颈上浮现,好似攀附了只体型庞大的狰狞蜈蚣。两边发散的紫黑血管,构成了这只蜈蚣无数粗壮的步足。 随着颈部血痕的浮现,聂蒲整个人如上了绞刑架的海盗,浑身猛然巨颤下体屎尿齐飞。一声极其短促尖利的嚎叫,自她灌满鲜血的喉间迸出,随即戛然而止。接着浑身机能瞬间断绝,跌回座椅中再无声息。只余之前高度痉挛的肌肉,还在应激性的轻微抽搐。 “死了?!”见状采九儿顿时面色大变,忙解开后者身上的拘束器具,用独立领域裹住其全身检视了一遍。好在女子的心脏还有轻微的跳动,鼻翼间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气息。 身后审讯室的房门“哐当”一声猛然打开,收到紧急命令的冯中尉带人冲进了审讯室,迎面便看到狐女正抱着满身是血的女犯人蹲在房间中央,顿时大惊失色的问道 “我们来了,采总指挥!刚接到了您紧急支援的命…欸?这是,这是怎么了?采总指挥难道您…被犯人袭击了?” “不是,是犯人突发重疾。”狐女边抱起聂蒲向外走去,边迅速的吩咐道“来不及往三号研究院转移了,我要使用你们狱方的医疗室。我现在口述一份材料清单,你们立刻着手去给我准备。” “还有通知三号院那边派人带有生命维持装置的运输工具来,这边应急手术完成后我要将犯人转移到他们那边。另外我记得你们监狱,关押有独立现实是治疗系的犯人?稍后一并带到手术室来。” “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冯中尉赶忙应道,末了又忍不住瞥了眼被前者抱在怀中的年轻女子,试探性的问道“这个…采总指挥。犯人这是犯了什么病?” “是气运共享的反噬。”采九儿寒声说道“月光魔女那边…” “…出大问题了!” … 摆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堆满了还留着余温的烟头。而制造了这堆烟头的主人,正恶狠狠的将一个布满牙印的新烟头,重重的摁了进去。接着打火机声粗暴的响起,烟雾缭绕的客厅中又亮起了点明灭不定的火光。 “那个…鱼叔,要不您还是先去休息,我在这等着就好。”姜梓文面露担忧的看着坐在沙发中的男人,语带担忧的劝说道“等人之本源回来了,我立刻通 知您。” 从未见过抽烟抽成这样的少女,属实被鱼谦凶猛的抽法给吓到了。一直完整的香烟,不过几口下去就燃烧完毕。前脚刚把烟蒂丢进烟灰缸,后脚便无缝衔接的又续上了根新的。看着前者身畔的空烟盒,她怀疑要是任源今晚整夜不归的话,整条烟都不够对方抽的。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睡得着?”鱼谦将烟嘴从口中移开,眼神凌厉的看向少女,沉声问道“部里那边怎么样,有新消息了吗?” “啊,没,还没。”被这眼瞪的吓了一跳的少女,翻看着腿上的电脑屏幕忙不迭的回答道“最新的战报并没有关于,人之本源和辰辉大厦顶楼那边的消息。高权限的机密情报有条更新,是关于异人监狱那边的。原s市土狼大队大队长刘威引发的越狱事件,已经被亲自前往的采总指挥平息了。” “异人监狱那边怎样,根本无关紧要,那不过是敌人引开视线的障眼法!”鱼谦有些暴躁的说道“重点是辰辉大厦!是镜月世界这边!” “哦哦,我知道了鱼叔,对不起,对不起!”少女慌忙说道“我这就再联系下总指挥部那边,看看有什么还没来得及正式公布的新进展。” “算了,不用了。若是真有什么没公布的关键性情报,那边也不会告诉我们的。”看着面前手忙脚乱的少女,鱼谦长长的吐出了口烟,语带歉意的说道“抱歉梓文,我不该跟你发火的。你别害怕,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是我有些冲动了。” “嗯嗯,我知道鱼叔,我没有害怕。”少女亦跟着松了口气,挤出了个微笑安慰道“毕竟事情变成这样,鱼叔您会感到气愤也是很正常的。” 令鱼谦如此不快的原因,还要从任源自辰辉大厦楼顶跳下去后开始算起。本打算继续守在楼顶的他还没等上多久,规模庞大的土狼大队突然出现在顶楼,将整个辰辉大厦连同周围区域迅速的严密封锁了起来。 还没等鱼谦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名领队摸样的土狼大队队员便走上前来,以此处过于危险,不适合龙牧独自停留的理由。看似客气实则强硬的,要求送他返回六号别墅。 没有任源单凭鱼谦自己,自然不可能拗得过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三名队员几乎是抬着他把他送上了军车,整整一个小队的战士名为护送实则押送的把他给运到了六号别墅门口。 如此一来便是瞎子也该看出来了,接下来辰辉大厦定然会有大事发生。不然不会出动如此多的土狼大队,封锁整片区域。但是作为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他却独独被从核心区域踢出。只能回到基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更新的战报。如此赤裸裸的局外处理,怎能不让鱼谦感到气愤。更何况进入镜月世界的任源,还有从辰辉大厦那里返回来。 “我没有生气。”鱼谦狠吸了口烟,闷声闷气的说道“我只是着急。” “哦。”少女心想您就差把生气两字挂脸上了,随口应道“但是现在我们急也没用啊,也不知道人之本源他要什么…” “咦?”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道疑惑的声音“怎么这么大的烟,家里这是…” “…失火了吗?”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降临返回 听到门口传来的熟悉嗓音,鱼谦丢下手上的烟头霍然起身,目光炯炯的看向来着,正是从镜月世界归来的任源。后者此刻正满脸惫懒的斜倚在门框上,身上还带着几丝咸腥的海潮气息。 “你回来了?!” “对呀,我回来了。”任源走进客厅顺便瞟了眼少女腿上的电脑屏幕,随口问道“部里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不?” “没什么新的消息,任队。”姜梓文想了想赶紧补充道“对了,你和鱼叔出门之后。异人监狱那边被关押的刘威大队长挟持副大队长刘猛试图越狱,这个您还不知道?” “哦?还有这种事?”任源愣了愣,皱眉问道“那现在呢?总不可能让刘威那小子给跑了?” “没有,之后采总指挥亲自前往了异人监狱,平息了这次事件。” “是吗?看来闹得不小啊,九儿还亲自跑了一趟。”任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么说,九儿她现在,还在异人监狱那边?”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从时间上来看的话。”少女又打量了眼情报更新的时间,推测道“不出意外的话,采总指挥现在应该是在异人监狱那边,处理后续事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任源冷笑道“接下来有他忙的了。” “你是怎么回来的?”鱼谦看着后者,突然插嘴问道“辰辉大厦那边的土狼大队,没有拦着你吗?” “我不是从辰辉大厦那个方向回来的,话说老鱼你这个问法。”任源颇感兴趣的反问道“怎么现在辰辉大厦那边,有很多土狼大队的人吗?” “岂止是很多,我怀疑他们八成就是在等着你呢。”鱼谦将后者进入镜月世界后所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向其转述了一遍。 “这样吗?看来我没有选在那里降临,果然是选对了啊。”任源看着其余两人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淡然解释道“我从镜月世界出来后直接降临在了海上,然后从海上一路避开部里的眼线飞回来的。” “你没有在辰辉大厦那边返回啊。”满肚子疑问的鱼谦并没有追问后者变更返回地点的理由,而是语气急促的径直问道“今晚镜月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好问题,我现在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任源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客厅侧面的电梯轻声道“关于我进入镜月世界后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下去谈。” … 三人抵达六号别墅的地下室三层坐定后,任源便将自己进入镜月世界后看到的状况,简要的向两人讲述了一遍。不过月之领主将他和月光花送出独立世界这件事,却被其巧妙的隐藏了起来。只说是最后梦之山的屏障被自外攻破,故而他提前从里面撤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即便叙述过程中任源有所隐瞒,但仅仅只是听到的内容,就已经令鱼谦和姜梓文两人感到极为震惊了。少女更是忍不住下意识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拢不起来。 “所以说…”鱼 谦艰难的咽下了口唾沫,润了润被香烟拷到干涩的喉咙,难掩骇然的问道“今晚镜月世界的异变,实际上是s市降临派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主教,试图侵夺镜月世界的行为?而协助他的,还可能是对灾部的力量?!” “不是可能,能够远程掌握那么庞大的,不属于自己的异常之力。还能自如的操控空间和时间,与身处镜月世界的月之领主残念化身相抗衡。据我所知能做到这点的,也就只有她了。”任源钢牙紧咬,一字一顿的说道“剑阁六极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存在,无名之雾!” “无名之雾?”鱼谦闻言微怔,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剑阁还有这么号人物?” “因为她虽然被列为剑阁六极,但要较真的话,也很难将她算是剑阁或者说对灾部的人。或许用‘共生’这个词,来形容她和对灾部的关系更恰当些。”任源解释道 “我本来觉得她不会和部里在s市施行的驱虎行动产生交集,毕竟她根本就不受部里的节制。因此也就没有和你提起,但是没有想到…看来为了今晚的动作,部里准备的很是充分啊!” “…无名之雾?剑阁六极里,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啊…”旁边姜梓文扳住指头自语道,对于这种高权限的机密,纵是出身鹰隼大队的她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 “也就是说,这个和你以及采总指挥一样,同属剑阁六极的家伙,倒向降临派那边了?而且她的实力,要比你们还强?”鱼谦担忧的说道“那这不是很不妙吗,得赶紧通知部里啊!” “老鱼你平时反应挺快的,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聪明了?”任源没好气的白了搭档一眼“且不说她倒向降临派的可能有多低,你真觉得这么大的动作能瞒过部里?” “s市就有对灾部为监视镜月世界的状况,而专门秘密设立的机构‘望月台’。今晚部里可是要比我们俩更早发现,镜月世界上所发生的异变。” 网 “你的意思是说…”鱼谦谨慎的说道“部里发现了异常,但是选择按兵不动?” “别自欺欺人了老鱼,你真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任源哂笑道“无名之雾今晚插手这件事本身,就是部里在发现镜月世界异常之后,做出的应对!” “那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岂不是…”被两人对话惊的目瞪口呆的少女连说两边,都没有敢把下半句“…对灾部内出现大规模系统性叛变”给说出来。 “你觉得可能吗?”鱼谦沉吟许久后,沉声开口道“如果部里真发生了大规模的系统性叛变,产生的影响恐怕远不止s市这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只是为了把镜月世界,送给琐罗亚斯德教派?” “这也正是令我感到不解的地方。”任源摇了摇头寒声道“而且根据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黑人光明大祭司的说法,他们这个分部主教身份背景也很有些问题。” “这是个局中局?” “最好是。”任源一脸冷漠的说道“不过不管是怎么回事,这 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认为。”鱼谦沉声问道“采总指挥也参与了吗?” “九儿吗?她应该也并不知情。”任源思索了片刻否认道“不然的话,刘氏兄弟今晚也没必要,故意在异人监狱那边搞事。” “你觉得刘威这么做,是为了引开千幻九尾?” “不然呢?虽然不知道那个刘威到底干了什么,但是那可是级别足够用来关押我的监狱。”任源双手一摊道“就算他再怎么能折腾,也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搞出这些事端,除了给他自己加刑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说的也是…那你觉得是谁指使刘氏兄弟这么做的?”鱼谦道“吴沁源吗?” “吴沁源哪有这个本事,只看s市的土狼大队离了刘氏兄弟都玩不转,你就知道吴沁源现在的地位有多尴尬了。” “那是张专员吗?”鱼谦又问道“除了千幻九尾,也没有别人能够调动足够封锁辰辉大厦所在的整片区域的土狼大队了?” “张昌旭吗…”任源摩挲着下巴迟疑的说道“倒是有可能,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我总感觉还有什么人,躲在他身后。” “既然任队你觉得,采总指挥应该于此无关。”姜梓文怯生生的插嘴道“那直接去找采总指挥商量下不就好了吗?让采总指挥查查,今晚镜月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儿那边我肯定是要找她商量下的,不过她暂时恐怕指望不上。”任源啧声道“今晚辰辉大厦楼顶发生了什么,她都得指望我去帮她查清楚。布局之人敢牵着她的鼻子引她来回跑,怕是也早有不露马脚给她的把握了。”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鱼谦附和道“毕竟现在我们能够指望的,也只有采总指挥了不是吗?” “现在当务之急,可不是找九儿商量这种事情。”任源面色凝重的说道“土狼大队在辰辉大厦楼顶摆出那么大的架势,总不会是为了欢迎我凯旋归来的。” “不管那边的动作和我有没有关系,我进入了镜月世界这事该知道的人肯定已经都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这点,他们自然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还不知道,部里会对我们小队有什么动作。最糟糕的情况下,我会被再关回异人监狱里去的可能,也是有的。” “那我们就更应该,抓紧时间联系采总指挥了?”鱼谦提议道“或许…你直接联系,刘空总镇守?不是说总镇守他很袒护你吗?他那边总不可能出问题?” “刘空吗…”任源不置可否地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回应搭档的提议,似乎正在心中做着权衡。 “对了,你刚说从镜月世界离开的时候,梦之山的屏障被突破了是吗?”鱼谦想起了那个犹如精灵般的娇俏女孩“花…月光魔女她,怎么样了?” “花花吗?”任源漫不经心的答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估计现在已经…” “…死掉了。”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启动商定 余温尚在的漆黑礁石上空,倏然裂开了道空间裂缝。一名浑身肌肤透着死寂灰白的高瘦男子,赤裸着身躯从裂缝中迈步走了出来,无声的落在的礁石之上。从那张不生毛发的苍白面容来看,此人赫然便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罗米修斯。 在银袍男子引爆世界碎片的最后时刻,他借助承载了三号异源触须的幻境神坛之力,将自己强行从现场拉入了破碎的幻梦境中。在最后一刻堪堪避开了,世界碎片爆炸所产生的剧烈冲击。不过顺着空间裂缝扩散而至的余波,还是撕碎了他身上的衣袍。 因为今夜已经召唤过一次幻境神坛了,不敢频繁利用异源力量以防徒生异变的他。无法复刻镜月世界中,借助异源力量压制银袍男子的操作。故而只能利用神坛逆向召唤自己,放任整个世界碎片被后者带入毁灭。 不过普罗米修斯知道,身负月之领主传承的月光魔女,已经被伪神之躯带走了。就算身为月之领主分身的银袍男子带着世界碎片自爆,依然能够从其女儿那里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故而在成功避开爆炸余波之后,他立刻便锁定了s市范围内突发异常波动的坐标。追踪到了月光魔女和伪神之躯两人的落点,辟开空间径直赶了过来。抵达了两人之前停留过的那块,孤悬与污浊海浪之中的漆黑礁石。蕴集在此处的浓烈异常波动,直到这时都还没来得及消散。 此刻站在礁石上的普罗米修斯,低头看着脚下的惨象,无声的低语道“还是晚了一步吗…” 原本被浪潮冲刷的光溜溜的礁石上,此刻横卧着一具无头的娇小尸体。被海水浸透的单薄衣物,紧紧的贴在主人已渐冰冷的躯体上。泛着银辉的鲜红血液,从断裂的脖颈处不断流入翻涌的海水之中。 不管残尸的衣着体态,还是从仍残留在其上的异常波动。都指出了这具娇小尸体,正是被伪神之躯从梦之山中带出来的月光魔女。而后者为什么要对之痛下杀手的原因,也是一目了然。 从尸体上仍痕迹鲜明的排斥反应残留就知道,伪神之躯根本没有妥善安置隐匿月光魔女的手段。自然也没有避开,他或者猎人追踪定位的把握。既然如此本着得不到便毁掉的原则,将月之领主的传承就此彻底断绝,也不失为正确的选择。 蹲下身子的普罗米修斯从尸体身下,挑起了根卷曲泛黄的银色发丝。又将手掌探入了水中,感应到了散布与海面下大量混乱飘荡的异常波动源。那是幼女顺着海水迅速扩散开来的,满头耀眼夺目的银亮发丝。 “丢到海底了吗?”普罗米修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从感应到的异常波动扩散范围来看。后者应当是压碎了月光魔女的头颅,散入了海水之中。这样一来就算他有能力潜入海底,顺着洋流找齐每块碎片,也根本是无济于事了。 “不愧是您,做的还真是彻底啊。”普罗米修斯起身淡然一笑,扭头看向了远方数道疾速迫近的光点。显然对灾部那边也成功确定了伪神之躯两人降临的坐标,派遣了大批作战人员赶了过来。 “来都来了,总不好空着手回去…也罢。”普罗米修斯沉吟片刻, 俯身抱起了礁石上的娇小尸体,悄然的退入了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中。 等到对灾部的军舰赶到时,现场便只剩下融入浪花的血迹,与淤积不散的异常波动… … 当普罗米修斯再次出现于空灵之间的镜台之上时,走出虚无之间在此恭候多时的叶灵,忙捧着全新的主教黑袍迎了上来,口中恭敬的说道 “欢迎回来,主教大人。布莱克大人、隐大人和美杜莎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您多时了,您是否要现在召见…主教大人,这是?” “是月光魔女。” 将怀中尸体交给手下的普罗米修斯取过后者呈上的长袍穿戴完毕,微笑着温声吩咐道“通知他们,去圣殿那边等我。” “明白,那…”叶灵抱着娇小的尸身请示道“月光魔女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去挑选副合适的晶棺装好,一并送到圣殿。”普罗米修斯笑了笑道“我想待会儿会议上,隐士他应该,会想要。” … 早已等到不耐烦的布莱克等人,在接到叶灵通知后只得又转去了共商会议的圣殿。好在这次普罗米修斯并没有,让三人等上多久。前脚三人刚刚坐定,后脚身披黑袍带着圆框墨镜的主教大人,便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坐到主位上的普罗米修斯举目随意一扫,便对上了布莱克怒气冲冲的眼神。端坐在离垢王座上的隐士,亦如往常那样被褐色兜帽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出态度。旁边新晋星辰大祭司的美杜莎则一脸轻笑的挑着指甲,倒像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控卫在此》 “你们三人今晚找我。”收回视线的普罗米修斯淡然问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项吗?” “当然有!主教大人,您是不是该跟我们解释下!”布莱克显然已是怒极,咬牙切齿的问道“您今晚作什么去了?” “今晚吗?”普罗米修斯单手撑额,道“我去了月之领主留下的镜月世界里,稍微逛了逛,有什么问题吗?” “稍微逛了逛?!”布莱克怒声道“你知不知道,z国的猎人盯着镜月世界盯了多久?教派百年大计施行在即,正是应当尽可能避开与猎人正面冲突的时候。你却在这个时候,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是担心猎人他们,发现不了我们吗?” “原来小黑你担心的,是这件事啊。”普罗米修斯浑不在意的笑笑道“就算我今晚没有进入镜月世界,难道z国的猎人就会无视我们了?我们现在能够安稳的坐在这里,靠的可不是猎人的忽视。若是他们能找到这里,我今夜有没有走这趟,都不妨碍猎人干扰教派的计划。” “普罗米修斯!”布莱克直呼其名,愤怒的说道“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镜月世界对于教派计划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你把猎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镜月世界上,你要教派的最终计划怎么办?” “你先不要着急,小黑。镜月世界对于最终的降临仪式有多重要,我当然知道。正因如此,我今夜才特地前往镜月世界走了这一趟。”面对怒气冲冲的后者,普罗米修斯依旧用那副沉稳温和的语气,好整以暇的说道 “我今夜可不仅仅只是进去逛了逛,猎人那边接下来打不打算加大对镜月世界的监控,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镜月世界的控制权,我已经拿下了。”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布莱克面色大变,连旁边意态悠然的美杜莎脸色也瞬间严肃了起来。显然是没有想到,前者竟能把镜月世界控制下来。 “我说,月之领主留下来的镜月世界,也就是月光魔女的工坊。”普罗米修斯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若有如无的瞥向依然保持沉默的隐士,淡然说道“现在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布莱克当即质疑道“你怎么可能,控制的了月之领主的镜月世界!” 眼前这个和自己教派合作,并破例拿到了分部主教这等重要职位的男人,实力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布莱克内心之中是十分了解的。若非如此,教皇冕下也不会将事关教派中兴的百年大计,交给这样一个底细尚不明确的外人。 但不管前者隐操在表面下的实力有多么恐怖,终归还是会有个限度的。作为等同创世神明的月之领主,所遗留下来的独立世界是何种存在,有资格触碰那个领域的异人都无比清楚。他不怀疑后者有能力进入那个独立的世界,但掌控镜月世界,那可是教皇冕下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知道这对小黑你来说,是件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普罗米修斯平心静气的说道“现在镜月世界,已经是我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了。” “至此为沐浴光明神圣辉的最终降临仪式,所需的条件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了。正好你们三人都在,在此我以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的名义提议。四天之后正式举行最终降临仪式,承接光明神的无上恩典,诸位可有异议?” “你,你真的,控制了镜月世界?”布莱克面色骇然的问道 “关于这点,之后我会向你们证明的。”对于后者的连番质疑,普罗米修斯也不着恼,笑笑道“我想我们现在,先把最终仪式的日期确定下来,如何?还是说小黑你希望,时间能够再提前些?” “不…要举行最终降临仪式的话,四天的准备时间并不宽裕,不能再短了。”布莱克喃喃道“要是主教大人您真的,控制了镜月世界的话…” “放心,小黑。事关重大,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胡乱开玩笑。”普罗米修斯说完又看向其余两人道“那么你们呢,对于这个日期可有什么意见?” “没有。”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在大厅中响起。旁边面色凝重的美杜莎,也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主教大人。”这边普罗米修斯话音刚落,混沌的机械音便再次响起“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下。” “哦?什么事情?” “您控制了镜月世界,那么现在月光魔女…”隐士缓缓问道“人在哪里?” “哦,正好你问到了。”普罗米修斯微一颔首,对着大厅外扬声道“那么叶灵,把晶棺…” “拿进来。”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无首之躯 圣殿紧闭的大门应声开启,身着白色衣袍的叶灵,双手平举着一具短小的晶棺自殿外走了进来。直至大厅中央的经台之上,将晶棺小心的放置了下来。 “这是什么?”布莱克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抬头向经台之上看去。 “这具水晶棺中的,便是我准备用来像你们展示,我已经掌控了镜月世界的证据。”普罗米修斯淡笑着答道“躺在棺中的,正是镜月世界的继承者,月光魔女。” “你…您把月光魔女从镜月世界里带出来了?!” 被重磅消息接连重击的布莱克,再也维持不住最后的冷静。急忙走到了大厅中央的经台之前挥退了叶灵,探手掀开了棺盖向里面望去。 映入他眼帘的,乃是一具体量娇小的无头尸身。大部分血液都已经自颈部的创口流净了,显的幼女本就白皙的皮服,越发透出刺眼的惨白,犹如使用象牙雕刻而出的,死气沉沉的艺术品。 “这就是月光魔女?”布莱克端详了片刻,面露疑惑之色“怎么已经…死了?还有她的头,哪里去了?” 说话间的功夫,隐士也已经操纵着离垢王座来到近前,张开两只精巧的机械足探入了水晶棺中,谨慎细致的检查着躺在其中的幼女尸体。 “隐,小黑他没见过月光魔女,认不出这具尸身的真实身份。”普罗米修斯轻笑道“你应该能够认得出来,这是不是月光魔女?” “隐士大人,您…”布莱克闻言不由得好奇的跟着问道“曾见过月光魔女?” “…”隐士没有理会后者的询问,将整具尸体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方才操纵着声音合成器缓缓答道“是月光魔女没错。” “我就知道,就算尸体已经并不完整了,你也肯定能分辨出来的。”普罗米修斯看着后者,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月光魔女了。” “她死了。”虽然是通过合成器发出的声音,但在场众人依旧能够感觉到,隐藏在斗篷下那股压抑的怒火“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本是想好好的将月光魔女带回来的。”普罗米修斯语气平静的解释道“但伪神之躯抢先一步带走了她,等我赶到他们的落脚点时,现场就只剩下月光魔女的尸体了。” “伪神之躯没有本事,在你面前把月光魔女抢走。”隐士质疑道“被他抢先一步带走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如果当着我的面,我倒是有把握连同伪神之躯一并截下来。但可惜,今晚我第一次见到月光魔女的时候,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普罗米修斯语带无奈的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月之领主竟会在她女儿身边,留下了一缕残存的意念。我今夜能够击败这缕残念并控制镜月世界,现在想起来多少也是有些侥幸的。只是待我得手之际,伪神之躯早已带着月光魔女离开了。” “今夜伪神之躯也在场?镜月世界内,还有月之领主的残存意念?” “怎么?”普罗米修斯反问道“你不相信?” “…”隐士很清楚前 者完全没有在这方面撒谎的必要,因为他知道掌控镜月世界这件事,可不是单凭普罗米修斯自己就能完成的。他可以通过参与其中的另一方,轻松的知晓今夜的真相。 同样他也没有像布莱克那样,质问前者为什么要挑今夜对镜月世界动手。因为促使其提前行动的原因,他同样也是心知肚明。从赵构手中截获的那枚贤者之种,现在就放在夜岸实验室中。隐士没有想到前者对于此事的反应竟有这么大,直觉告诉他今夜他们可能都入了,那边的算计中。 “那么。”隐士略顿了顿,问出了布莱克也提出了的问题“她的头呢?” “我是在近海一块礁石上,发现这具尸体的。”普罗米修斯答道“从周围海水的反应来看,月光魔女的首级应是被伪神之躯挤碎,丢入大海之中了。” “毁掉了吗…”对于这个结果,隐士并不意外。从刚刚的尸检结果来看,月光魔女进入现实世界后发生了严重的排斥反应。若伪神之躯短时间内没有压制和藏匿后者的手段,那么赶在普罗米修斯追上前毁掉无疑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那么,月光魔女的尸体,我就带回实验室去了。”隐士操纵机械足盖好了水晶棺,并径直放到了自己的离垢王座之上“关于最终仪式的准备,我负责的部分已经全部妥当了。之后若有需要变更的地方,再告知我就可以了。” 接着隐士便带着装有月光魔女的水晶棺,当着众人的面消失在了空气中。竟是率先离开了会议现场,似乎其今夜来找普罗米修斯的目的,只是为了月光魔女的尸体。 爱阅书香 “那么小黑。”普罗米修斯扭头看向经台旁,面色阴晴不定的后者笑问道“你今晚找我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既然主教大人神威盖世,如此轻易的便掌控了镜月世界。那么最终仪式所需的素材,自然是完全不缺了。能够提前开始最终的降临仪式,进行迦南之地的建造自然是极好的。”布莱克言不由衷的奉承道“这一切都仰赖主教大人的努力,我会将您的功绩如实上报给教皇冕下的,您不愧是被光明神垂青的宠儿。” “呵呵,过奖了,这也主要是仰赖教内大家这些年的努力。” “容我多嘴一句,主教大人。”布莱克将双手抄在圆滚滚的肚皮前,故作关心的问道“您要在四天后启动最终降临仪式,那么仪式上最为关键的核心主祭,您打算什么时候着手准备呢?” “第七个祭品吗?”闻言普罗米修斯神秘一笑,悠然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布莱克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主教大人您这么说,属下也就放心了。那么我现在就向教皇冕下汇报,准保四天后的最终仪式了。” 说完布莱克也转身走出了圣殿大厅,离开了会议现场。只剩下面色凝重的美杜莎,仍坐在大厅一动不动。 “他俩都走了,你还不走吗?”普罗米修斯看向蛇女,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晚,只是跟着那两人来看热闹的。” “我本来是来看热闹的,不过现在看来这场热闹,并没 有我以为的那么简单呢。”美杜莎秀眉轻皱,金黄色的竖瞳盯着前者问道“伪神之躯我们还没有抓到呢,你确定要这么早进行最终的降临仪式?” “你还惦记着伪神之躯呢?”普罗米修斯失笑道“现在你已经是得到琐罗亚斯德教皇认证的分部星辰大祭司了,也不用依靠抓捕伪神之躯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这是两码事,无关我在教内的地位是否稳固。”美杜莎冷声道“伪神之躯和他的帮凶,必须要对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服出应有的代价!” “我倒是没想到,现在你还对那件事如此看重。”普罗米修斯笑笑道“不过暂时教派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四日后的降临仪式上。在这期间你还是,不要招惹猎人那边比较好。我也不希望在时间这么紧迫的情况下,再发生临时更换大祭司这样的麻烦事。” “这么多年都等了,难道就非要急这数日吗?” “时机既然已经成熟,未免夜长梦多难道不是越早越好吗?”普罗米修斯淡笑道“再说我记得上周在你的加冕仪式上,已经定下了这周举行最终仪式的计划了不是吗?(详见第百八十二章)当时你也没有提出异议呀?而且时间定在四天后,按照标准的算法已经相当于是下周了。计划已经要比预计中,拖延很久了。” “我当时没说什么,是还以为你会拿核心主祭出现问题为借口再拖上一段时间。”美杜莎不悦地说道“就因为那个小安叛变了,整个计划就要提前这么多?”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对于庞大的计划来说,细节上的疏忽反而更加致命。小安在孟伟身边潜伏了那么久,知道很多有关教派的机密,这可不是件小事。”普罗米修斯顿了顿,转过话头问道“且不说小安,怎么听起来,你很不希望最终的降临仪式举行吗?” “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什么迦南之地的建造计划,会不会成功我并不管心。但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之后情况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知道。”美杜莎冷冷说道“我不喜欢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明白了。”普罗米修斯温声笑道“你是在担心最终仪式万一失败,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利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资源了,是吗?” “只怕就算成功了,也没有什么区别。”美杜莎哂笑道“若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目的达成,你我不知道,但我对他们来说就没有那么高的利用价值了?” “若是成功了,s市将成为异人的乐土。”普罗米修斯道“你能得到的,会比现在多得多。” “我是不知道那个迦南之地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的是,伪神之躯他也是异人。”美杜莎寒声道“若按照你的说法,他岂不是也是受益者?”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那么我可以在此向你保证。”普罗米修斯弯了弯嘴角道“迦南之地里,不会有伪神之躯的位置。” “哦?”蛇女奇道“你的意思是,届时会出手对付他?” “不需要我去对付他。”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到时候他一定会来…” “…对付我。” 第一千零二十章 全蒙半蒙 侧耳细细倾听了良久之后,裸着身体如古典雕像般的英俊男子突然扭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一男一女沉声问道 “你们感觉到了吗?” “啊?”被问道的年轻男子挠了挠头,颇显困惑的问道“流年哥,你指的是…什么?” “这里,我们现在呆着的这片空间。”伤流年抬手朝周围指了指低声道“好像变小了,而且小了非常多!” “有这种事吗?”柏天晴与孟浮笙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探头打量着依旧充斥着周围遮蔽着视线的淡蓝色薄雾,斟酌着应道“这…有吗?我们好像,没感觉到啊……” “有的,肯定有的。”伤流年眯起双眼,锐利的目光仿佛刺透了眼前的雾气,直延伸的未知的远方“我甚至能够感觉到,直到现在这片空间,仍在不断的持续缩小。” “真的吗?”柏天晴好奇的问道“流年哥,这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该说直觉吗,还是第六感呢……”伤流年沉吟片刻后失笑道“不重要了,总之确实这片空间的范围,在确实的缩小这点我想,应该是没错的。” “是因为刚才那颗肉树,突然飞走造成的吗?”孟浮笙插嘴问道。 “这我就不太确定了。”伤流年摇了摇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今晚这里确实发生非常巨大的变化。” “那,这片空间缩小对我们来说…算好事吗?”柏天晴想了想问道“如果持续缩小下去的话,最后会不会彻底消失?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有可能,而且也不需要缩小到消失。只要小到能确认这片空间的边界所在,那么我们从这里脱身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不过在此之前…”伤流年略顿了顿,抬手指向两人身后道 “如何避开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负责监视着我们的耳目,是个必须解决的问题。对方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放任我们逃出去的。” “啊!” 两人顺着前者所指的方向回头看去,顿时忍不住齐齐轻声喊了出来。只见三人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大盘新鲜清淡的食物。旁边还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三套被褥,和三件换洗的丝质长袍。 “看来敌人已经知道,我成功脱困了。不过看这个架势,他们似乎并没有,重新把我关起来的打算?” 看着地上那份明显是为自己准备的行李,伤流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算起来截止到今晚,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有阵子没来人折腾他了。 之前那个特别热衷于羞辱他的妖媚蛇女,最近也没有露面。当然他也并不认为后者是忘记他的存在了,若是那日对方所说的事情属实的话(详见第二百二十四章)。可以确定的是,后者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那么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威胁了吗?伤流年低头看了看他残缺的右臂,沉吟不语。若那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男人,真的知晓当年那座恶魔岛上发生的一切。就没有道理不了解,作为岛上最后生还者的自己。 况且这些天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应给也已经里里外外的把他研究个遍了。对于敌人来说,自己应该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对方选择这样处置自己,只能认为确实已经不关注他看了。 “流年哥?”旁边柏天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呢?” “噢,没什么。”回过神来的伤流年展颜轻笑,对两人说道“我们先吃饭,好好休整下。我也需要点时间,彻底修复身体上的损伤。” “既然敌人不打算露面干预我们,那就等休息好后我们再好好调查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体积庞大的办公桌,占据了指挥室近四分之一的面积。无数实时更新的简报讯息,在充当显示屏的桌面上飞速的滚动着。占据了显示屏中央的,则是幅巨大的s市俯视图。 “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桌后的采九儿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对着另一边的男子问道。 “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坐在办公桌这边的,赫然正是任源。面对前者的询问双手一摊,颇显无奈的答道“再说我这半蒙在鼓里的,能说出什么来啊?” “你好歹还是半蒙在鼓里,我昨晚可是完全被蒙在鼓里了!”忙了整晚没休息的采九儿沉着脸,面色不快的说道“你起码把没蒙住的那半边,跟我说清楚?” “我说九儿,你这话真的假的?”任源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前者“上面真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废话!”采九儿没好气的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 “嘶,那就有点意思。”任源摩挲着下巴似是在思考的什么,末了忽地问道“在你这聊保险吗?” “怎么,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诶呦,不方便说的内容可太多了。”任源意有所指的说道“甚至可以说,关于昨晚的细节,就没有多少方便说的。” “领域我已经张开了。”采九儿轻皱秀眉道“你说就好了。” “嗯,那我就直说了。”任源点点头,把昨晚出了六号别墅后抵达辰辉大厦楼顶,再到进入镜月世界内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向后者说了一遍。 当然描述过程中,自是少不了许多春秋笔法的地方。不过主要的事项,姑且还算没有落下。连同携带月光魔女降临现世后的处置,也都完整的告知了后者。 “你说的这些…”采九儿满面寒霜的问道“都属实吗?” “九儿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任源啧声道“我要是打算骗你,会编出这种谎话吗?” “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采九儿面色严肃的质问道“没有对别人说?” “当然,你以为我昨晚离开镜月世界的时候,为什么特意更改了降临地点。今早接到你命令后,我直接就到你这来了。哦对了,说起这个…”任源面色微沉,肃声问道“昨晚土狼大队封锁辰辉大厦整个区域的动作,不是张昌旭安排的?是你下的命令?” “也不是我。”采九儿敛起双眸,缓缓说道“我昨晚在监狱忙到后半夜,之后就去了三号研究院。” “这么说s市有人能越过你,大批量调动土狼大队?”任源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我之前可从没听你提起过。” “你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不是吗?”采九儿当即反唇相讥道“这几天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嘛,不是说好了你不干预的吗…这个暂且按下不谈。”任源搓了搓鼻子,转移了话题道“现在你总该承认,我之前的怀疑不是在捕风捉影了?现在看来不仅是个别人 了,只怕包括剑阁在内不少人都脱不开干系!” “我也没有想到,情况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话说你昨晚就这样把月光魔女给杀了?”采九儿盯着后者的问道“你不是答应月之领主,要照顾好他女儿的吗?” “不然呢?我不动手,等着被那个普罗米修斯追上来抢走吗?”任源耸耸肩道“再说连他自己都保不住他女儿,我又能做的多好。离开前我只是提了相关的建议,又没保证无论如何都确保他女儿的安全。” “可是你明明可以把月光魔女,给带回来啊。” “带回来?带回来干嘛?”任源嗤笑道“你还在装傻吗九儿,身负月之领主传承的月光魔女,就是个十足的祸害!” “她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决不能被有心人拿到!尤其是那个普罗米修斯。部里现在都被渗透成筛子了,我于其费力带回来,还不如直接送给他呢。说不定还能在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赚个人情。” “你若真这么认为,就不会冒死进去把月光魔女带出来了。”采九儿皮勾起嘴角,笑肉不笑的说道“决不能被有心人拿到?是绝不能被除你之外的人拿到?你不就是你口中,有心人之一吗?” “我说九儿,差不多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俩就没必要再内讧了?”任源撇撇嘴道“你若是执意要替剑阁遮羞,我没什么意见。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个普罗米修斯可是连镜月世界都能搞定的主儿。” “再这么下去,咱俩可就不单单只是被蒙在鼓里了。说不定啊,要被关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里,作为人家的宠物了。我倒是没啥意见,无非就是换个主子。就怕你到时候接受不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个普罗米修斯,真有那么厉害?”采九儿思索了片刻,颔首道“若真如你说的那样,诱捕他的计划确实要先放放了…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在这周之内把他引出来吗?” “他的实力确实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不过关于我们之前的合作,我还是那句话。”任源底气十足的说道“给我一周的时间,哦当然现在应该说再等我三天。我依然有把握,把他给钓出来。就怕届时鱼进了网,你我合力却吃不下。你手上的那件杀手锏,也是从剑阁里面带出来的?”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在偏袒伏羲,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昨晚的事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采九儿沉声道“接下来我会把你刚才说的情况上报,将此事调查清楚的。有关你们小队昨晚抗命的行动,我也会单独向上面解释的。而在此之前,你绝不可以泄露昨晚有关的一切,听明白了吗?” “呵,明白了。”任源冷哼一声道“那我那边引蛇出洞的计划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你昨晚是和那个普罗米修斯交手了?”采九儿默然良久,方才轻启樱唇问道“怎么样,是他吗?” “还不能确定。”任源面无表情的说道“但就算不是,我敢说也决和他脱不开关系!” “嗯,你那边先不要停。”采九儿吩咐道“最终要不要实施,我会尽快给你个答复的。” “那我就回去,静候采总指挥的安排了。”任源站起身来道“不过九儿你可别,查着查着把自己,先给查没了。” 说完任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指挥室…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蒙召受令 满头金发飘扬的俊美男子,迈着骄傲自信的步伐推开了地下议事厅镶满珠宝金碧辉煌的大门,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抬眼便望见了,坐在主位上挺着肥硕肚腩的光明大祭司。 “噢,你来了波彻西。”布莱克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招呼着金发男子上前坐下。 “蒙您召唤,布莱克大人。”波彻西单手置于胸前,十分得体的向后者施了一礼,面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欣喜之色。 今日教派谋划多年的最终降临仪式举行在即,因为推测主教普罗米修斯最终选定的核心主祭品,乃是孟浮笙的父亲孟伟。波彻西遵照光明大祭司布莱克的命令,近日一直在负责对后者的接触以及监视。 今日布莱克突然将他召唤了回来,想必是因为最终仪式的举行时间已经确定,要和共同商讨最后的行动细节了。想到这里波彻西心中止不住的跃跃欲试,满心都是对教派即将迎来全新辉煌时代的激动之情。 待到在这片远离神恩的荒蛮之地上,建成承载教派千年兴衰的迦南之地后。他波彻西便将是在圣地之上,第一个完成晋升的大祭司。这份无上的荣耀与光荣,将永远载入教派新纪元的开篇之中! 只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在大祭司布莱克身畔的,那道穿着灰色斗篷的敦实身影。满是喜色的双眸中,顿时涌上了丝丝不悦的神采。他不明白大祭司大人为什么,要对这头失却主人的丧家之犬,给予如此多的信任和器重。这种出身低下的鄙贱莽夫,又有何资格与高贵的自己同处一室之中? 不过不满归不满,曾就此事抗议过的他深知,大祭司布莱克对其的偏袒。眼下他自然不会当着布莱克的面,去触这个霉头。只是压下了心中的鄙夷和不快,遵照吩咐神色自若的与大祭司下首就坐、 “突然召你过来的原因,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布莱克清了清嗓子,神色淡然的说道“今天在圣殿的会议上,我们已经决定了。最终仪式举行的时间,就定在四天后。” “太好了!布莱克大人!”波彻西难抑激动的说道“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您需要我为你,不,为光明神荣光的降临做些什么?” “你先不要急,我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你很高兴,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平和与冷静。这样才能确保,在关键的时刻不会出不必要的差错。”布莱克先摆了摆手,示意前者先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后,方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虽说今天才定下最终仪式举行的具体时间,不过要在这周举行仪式这点,本就是早已商定好的。相关的前期准备,其实教派这边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催动仪式所需要的素材,主教大人那边也已经按照约定准备齐全了。” “所以在准备迎接光明神荣光这方面,并不需要你去准备什么。今天我召你回来,也并不是因为在这方面,有什么紧急的事项要交给你去办。” “说是这周进行,但我原本以为主教大人会找别的借口进行拖延呢…话说布莱克大人,您方才说催动仪式的材料,主教大人已 经准备好了?” “是的,已经尽数准备完毕了。” 听到这个回答,波彻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要知道维持那般规模空前的仪式运转,所需的供给是十分惊人的。这对于连原胚供给都捉襟见肘的分部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负担。本来按照他的推算,总部起码还要提供三次大规模的补给,才能勉强填补上这方面的缺口。 “我也没想到这次主教大人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虽说按照正式的算法,四天后已经是下周了。不过按照z国这边的习惯,那天通常是被归在这周的。”面对惊讶的下属,布莱克轻声解释道“至于维持仪式运转的素材来源…昨晚主教大人亲自出手,将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收入囊中了。” “光明神在上!”波彻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骇然道“布莱克大人,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应该没有听错?!您刚才是说镜月世界…” “是的。”布莱克微一颔首,神色肃穆的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也向教皇冕下汇报过了。教皇冕下的意思是,一切以迎接光明神的荣光为重。只要主教大人没有违约的意思,我们切不可与之发生任何冲突。” “如果这是真的话,就算我们想恐怕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波彻西回过神来,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后若有所思的分析道“要说曾进出过镜月世界接触过月之领主的神选者,便是伪神之躯了。” “主教大人一直想要捕获伪神之躯,展现出对其高度的兴趣。难道说…是为了从后者口中了解到有关镜月世界的更多信息?夺取月之领主留下的镜月世界,才是主教大人他,当初找上我们教派的真正目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他知道我们教派的仪式,需要利用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趁此机会选择与我们合作,利用我们教派的资源达成他的目的也是合理的,不过…”说到这里,布莱克的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震撼的神情 “竟然真的有神选者,能够占据那个镜月世界,这实在是…就算月之领主早已陨落了,还是很难想象这真是能够完成的。只能说幸好当初主教大人他,选择了与我们合作啊。” “难不成主教大人他已经…”波彻西试探性的问道“完成二次觉醒,登临传说中的神域了?” “这倒没有,若他真的已经拥有神格了,又何必继续跟教派合作呢?”布莱克轻敲桌面道“不过反过来说,这未尝不是个好消息。既然他的目的是月之领主留下的镜月世界,那么在迦南之地的建造上,与我们教派便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了。作为合作对象,实力强大对我们自然是件极好的事情。” “这倒也是。”波彻西附和着点了点头,面露恍然的说道“那么布莱克大人,既然最终仪式的准备已经完全了,那么您这次召我过来,是和那个可能是主教大人选定的第二核心主祭孟伟有关?(详见第六百二十一章)” “你猜的不错。”布莱克满意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现在看来,主教大人的目的 和教派的大计,应该并没有什么冲突。但是基本的谨慎,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作为仪式最终的核心主祭,在这最后四天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属下明白。”波彻西连忙答道“属下近几日一直的密切关注着孟伟的动向,不敢稍有疏忽。目前来看,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嗯,我听说猎人那边也盯上了此人?”布莱克关切的问道“可有被猎人抓走的风险?” “猎人那边确实怀疑到了孟伟,因为安祭司的叛变,也和他接触了几次。”波彻西道“不过孟伟在s市zheng商两界的影响很大,加上又是站在了被胁迫的身份上。猎人那边需要他来稳定,教派在s市的各项资产。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他使用强硬手段的。” “我们随时都有机会,将此人从猎人的监控下夺过来。甚至不需要布莱克大人您这边做额外的安排,这件事交给我就足以轻松解决了。” “好,没有被猎人控制住就好。”布莱克嘱咐道“你不要动手,回收核心主祭品这件事,交给主教大人亲自来。正好现在美杜莎已经顺利继承了星辰大祭司的位置,拿到了两枚主祭品的主导权,已经没人关注你了。” “你且继续暗中盯紧孟伟,若主教大人依然打算出手对付伪神之躯,并将跟在其身边的龙牧鱼谦作为核心主祭。那么你就在仪式开始前带走孟伟,把这个作为我们最终仪式上的后手。确保仪式的主导权,能够稳定的掌控在我们手中。” “那么如果主教大人原本选定的核心主祭,就是这个孟伟呢?”波彻西斟酌片刻后问道“出于确保核心主祭安全的目的,主教大人从未正式公布过此人的身份,若真是孟伟的可能也并非为零啊!” “若真是孟伟也无妨,那鱼谦是z国猎人组织的人,又有伪神之躯贴身护着,不是能够轻易抓来的对象。”布莱克沉声道 “如果主教大人在仪式前没有对那个警察下手,而是选择了孟伟作为核心主祭品。那就说明他最后在仪式上,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只要最终仪式平衡不失,那么就不用担心最终的结果出现问题。” “大人果然具有很深很深的思想,和无花果一样成熟的考虑。”波彻西钦佩的说道“请大人放心,最终仪式上属下一定会守护好布莱克大人您的安危的。” “哦,关于最终仪式上我身边的护法人选,已经有了。”布莱克微笑道“届时我需要有忠诚与实力兼顾的可靠人选在外策应,这个重要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 “这…”波彻西忍住不看布莱克身边斗篷男子的冲动,竭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漏出狰狞的神色。虽然后者表面上说的漂亮,但在外策应和贴身护法。其中亲疏远近,自是一览无遗了。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自从上次波彻西上次被普罗米修斯诱骗与伪神之躯发生冲突后,他便感到大祭司布莱克对自己的信任暗中下降了许多。此刻他只得强忍着不将想要杀人的目光,投到斗篷男子身上,垂首毕恭毕敬的应道 “属下,谨遵大人安排!”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盘旋风暴 站在窗边的鱼谦伸手微微挑起窗帘的一角,视线透过玻璃向外看去。能够清晰的看到数名对自己的存在,根本不加任何掩饰的土狼大队队员,正荷枪实弹的在六号别墅前的街道上巡逻着。 若是从另一面的窗户看出去,同样能够发现六号别墅后面的街道上,也是同样的状况。并且从巡逻的土狼大队队员相貌来看,并不全是负责这片区域防卫工作的,由白皓率领的第二中队的人马。 这些临时增调的土狼大队队员,在凌晨之前就出现在了六号别墅外。虽然并没有主动进入,作出干扰到人之本源小队正常工作的举动。但也完全没有,离开这附近的意思。 显而易见的是,从昨夜任源返回六号别墅开始,这里就被部里重点监视了。放下了窗帘的鱼谦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两道浓黑的剑眉拧的更紧了。 “怎么样,鱼叔?”鸭做在床上自蚊帐中露个头的姜梓文,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问道“外面土狼大队的人,走了吗?” “怎么可能。”鱼谦回望了少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仅没少,看上去估计起码已经换了两班了。。” “啊?这可怎么办啊。”少女哭丧着脸道“部里这是什么意思嘛,要杀要剐倒是给个准信啊,这么吊着人家,谁受得了啊。”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看开了?”鱼谦吐槽道“你是能接受杀,还是能接受剐啊?” “呃这个…”少女心虚的说道“我们又没犯什么错,我想最好还是还我们个清白。” “哼。”鱼谦翻身进了少女挂在床上的厚黑蚊帐中,谨慎的掖紧了四角后,方才对着后者说道“你当真有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昨晚任源告诉我们的那些事情,关系有多么重大?” “啊,就算是我,这点也还是知道的…啊,不是!”少女发觉这么说好像显得自己很笨的样子,又赶忙改口道“我是说,这个我肯定知道啊!所以我昨晚写报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敢往外透露一个字!” “你知道就好。”鱼谦加重了语气道“外面突然增加的监视人员,显然也是在防止,我们小队泄漏了不该泄漏的信息。” “呃……鱼叔,部里增设对我们小队的监视人员…”少女小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昨晚您和任队违抗命令,私自行动吗?” “若真是因为这个,那他们直接进来抓人不就不就好了?就像你说的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有必要这样费时费力的耗着?”鱼谦黑着脸说道 “而且刚才你不是也接到了,来自采总指挥的命令吗,要求我们小队今天不得擅自行动。很明显,我们小队现在就是被实质上的软禁了。” “这些情况加起来就说明,不是我们之前做错了什么。而是如果我们小队现在不保安稳静默的话,那么接下来我们很有可能会做错什么!” “好……” 平日宅习惯了的少女,倒也不觉得软禁算是什么严重的处罚,只是别墅外排开了这么大的阵仗,着实令她心里感到有些不安。沉默了片刻后,她又斟酌着开口问道 “那鱼叔…你说任源昨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哪些?”正自沉思的鱼谦头也不抬的问道 “就是那个,有关剑阁派的s级异人‘无名之雾’协助协助降临派,让镜月世界落入了敌人手中,还有…”少女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谨慎的说道“对灾部内,有大规模叛变的事。” “镜月世界内发生的事情,我们只能相信他的判断,毕竟我又不在现场。就算我在,也认不出什么劳什子的剑阁六极无名之雾。”鱼谦瞪了少女一眼接着说道 “至于对灾部内发生大规模叛变这种结论,连他都只是怀疑,你就帮他确定了?” “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鱼叔。”少女连连摆手,慌忙否认道“我这不也只是怀疑,怀疑嘛。毕竟现在部里对我们小队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嘛。” “确实,也不知道上面究竟在搞些什么。”鱼谦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问道“话说我入职对灾部时间不长,按你的经验,对灾部办事对内经常这样遮遮掩掩不清不楚的吗?” “啊这…鱼叔,其实您看我的年龄也知道了,我在对灾部工作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少女面露尴尬的答道 “再说我之前都是在鹰隼大队内的支援部门工作,关于枭龙大队这样的一线部门细节,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也对,这事问你也没什么用。” 前者这副意料之中的语气,顿时引得少女不满的嘟起嘴来,当即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是啊这话问我也没啥用,得问人之本源才有用嘞,可他昨晚不也没把事情搞清楚嘛。” “是啊,这事连任源他自己也没搞出头绪。”眉头紧锁的鱼谦没有留意少女言语中的揶揄之意,神色凝重的接口道 “今早采总指挥既然单独叫他前去汇报了,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两人能商量出个可靠的结论出来。” “就怕采总指挥也没个头绪呢。”少女瘪瘪嘴道“而且我有预感,恐怕任队他今天也要很晚才能回来。” “…今天也很晚回来吗。”自语了两句的鱼谦忽然抬头盯着少女,肃声问道“话说梓文你,有办法确定任源最近今天的行动路线吗?” “怎怎怎…怎么可能啊。”少女陡然一惊,赶忙心虚的避开前者的视线,连声否认道“这我上哪确认啊。” “这样啊。”鱼谦目光微微闪动,放缓的语气道“那只能期望,今天任源他能,早点回来了……” …… 出了s市博物馆正门的任源,并未径直返回六号别墅。而是轻车熟路的甩开了鹰隼大队暗中盯梢的成员,绕了个大圈后来到了那片,由他亲手布置结界遮蔽起来的僻静海滩。 在浊浪翻涌的海滩上,身着素色对襟长衫的女子已经早早的开始了今日的练习。咸湿的海风自她冷若冰霜的面庞上拂过,带走了女子额角隐隐浮现的晶莹汗珠。 见此情景任源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跳上一旁的岩石盘膝坐下,以手撑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苦修中的女子。不多时织重要结束了当前这组练习,从心无旁骛的集中状态下恢复了过来。对外界的感知重新唤醒后,她立刻便发觉了坐在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您来了,任前辈。”织转身行礼,语气清冷的打了个招呼“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唔,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任源笑了笑,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练的如何了?” “还可以。”织眉目微敛,淡然说道“五十浪之内,已经基本不会出现什么误差了。” “你的进步速度还真是快的惊人啊,虽然猜到你这方面很有天赋,但没想到天赋竟如此之高。”任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当初押宝在你身上还真是押对了,我果然没有看错。” “都是前辈教导的好。”织嘴上虽然说着奉承的话,但面色依然是那副万古不化的冰山脸,听起来倒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这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徒弟不争气的话,教的再好也没用的。”任源笑了笑,转过话头问道“你今天没等我去接你,是自己找过来的?” “嗯。”织颔首应道“前辈您传我的那几种隐匿自身的遁术,效果确实不错。很轻松的便避过了,鹰隼大队的追踪。”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何人。”任源腆着脸自吹自擂完毕后,又敛起笑容认真的叮嘱道“不过想这些隐匿自身的手段,贵在诡谲多变。不管多么巧妙的技术手法,都是可一可二但不可三的。” “我之所以你传了你数种法门,便是要你勤于交替变换。须知对灾部的鹰隼大队也不是吃素的,同样的手法对他们使用第二次,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见效了。” “属下记下了。”织道“按照前辈您的计划,隐匿行踪这种事一共也不需要几次,应是够用的。”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太过大意,其实你能那么轻松的甩脱鹰隼大队的追踪。”任源朝天一指,悠然说道“多半还是它的功劳呢。” “前辈您指的是,s市的台风季吗?” “是的,这种连续乌云密布的暴雨天,对对灾部的天网系统影响可太大了,不过说起来…”说到这里任源忍不住仰起脸来,摩挲着下巴道“我一直被关在海底监狱不是很了解,这s市的台风季持续时间这么长吗?” “s市的台风季,持续时间跨度比较长的时候也是有的,不过那是多个台风轮流影响累加的结果。”织想了想回答道“像这种连续强降雨超过一周还不见消退的情况,倒是有些罕见。” “这样吗”任源眯起眼睛打量着漫天乌云,轻声笑道“那这股意外坚挺的台风,还真是帮了大忙啊。哦对了,关于秋鲤沫学校那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听说他的班主任,现在都被抓起来了啊。” “小秋的事情,现在并不重要?”在打定主意这票干完就带少年离开z国的织看来,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是怎样都无所谓了,神色微凝反问向前者道“倒是前辈您答应用虞帝匕首为我打造的法器,什么时候能完工?” “制器是需要时间的,你不要着急嘛。”说完见后者仍眼神执拗的紧盯着自己,任源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两个指头失笑道“我想大概还要花上两天时间,两天之后你就能拿到改造好的…” “…虞帝匕首啦。”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难以鉴定 四月下旬的s市,气温就已经来到了个颇为令人难熬的程度。对于皮肤有着大面积烧伤,汗腺受损严重散热困难的老者来说,就更是件痛苦的事情了。 即便连日的暴雨已经很大程度上,遏制了气温上升的势头。但作为逼近热带的城市,闷热潮湿的天气仍令在寒带度过了大半生的老者备受煎熬。 再次冲过冷水澡后,终于感到丝丝清凉的老者迈着懒散的步伐,围着宽大的浴巾走出了浴室。中央空调虽在竭力的工作着,不断喷吐冷气降低着房间里的温度。但依旧抵挡不住滚滚潮湿的闷热气浪,朝着老者铁灰色的肌肤扑来,从苍老松弛的皮肤下蒸出几丝暗红。 “见鬼,今天怎么热的这么厉害!”老者口中咕哝着含糊的抱怨了几句,一手自卧室小台上的冰桶中扯过瓶装烈酒,一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不知被自己丢到哪去的空调遥控器。 “欸,我洗澡前把灯关掉了吗?”四下摸不着遥控器的老者直起身来,就着浴室门透出的光亮叹了口气。正懒懒的想着是不是先开灯比较好,眼角的余光瞥过了在晚风中飘动的窗帘,心头顿时涌上了几丝讶异。 “难怪开着空调还这么热,我什么时候把窗户给打开了?不对啊,我这空调整天开着,外面又下着雨,怎么可能去开…” 想到这里老者面色突变,衰老的躯体猛然爆发出与年龄毫不相符的力量和速度。整个人如出笼黑熊,扑到床前探手自枕下抽出把口径惊人的防身手枪。 接着老者将自己高大的身躯蜷缩进了床具与墙壁构成的夹角,神色警惕的向房间各处张望。不过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那瓶冰镇的烈酒仍被老者下意识的紧紧攥在手中。 “你还真是懈怠了啊,凪老头。”一道语气惫懒的男声,在房间里悠然响起“如果我是降临派那边派来杀你的异人,你现在只怕早就死了。” “是你?” 循着声音望去,凪斗看到一个贴着衣柜盘膝而坐的壮硕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黑暗里正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意看着自己。自己刚出浴室的时候,丝毫没有发觉此人的存在。 不过仅仅只是凭借这熟悉的声音,就足够他确定来着的身份了。松了口气的老者站直了身子,随手将防身手枪丢到床上。 当然这个举动倒不是因为他多么信任后者,纯粹是因为清楚这种情况下拿着这把枪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仰头灌了口冰凉的烈酒后,方才语带不满的抱怨道 “我都什么年纪了,哪还有那个精力整天绷着神经过活。我都从一线退下来这么多年了,早已是得过且过的老家伙了。再说你也是,来就不能好好的打个招呼吗?非要这么吓唬我。” 说完老者便走到窗前关紧了被后者打开的窗户,又按下了吊灯的开关,凝目看向了今晚悄然潜入自己卧室的不速之客。 “嘿嘿。”体型壮硕的“入侵者”站起身来坐到了小台的椅子上,信手掂出了瓶调酒用的果汁饮了一口轻笑道“这就把枪扔了?就不怕我是降临派的异人假扮的?” “按你说的,你要是降临派的刺客我现在早死了。”老人故作不悦的说道“还有命站在这里,看你吓唬我取乐?” “我没想要吓唬你,这不是怕提前和你打了招呼,转头你就找借口遁走不肯见我了嘛。” “怎么会呢。”凪斗干笑两声道“我这次来s市就是帮你做武器的,你要是有事想要找我,我怎么会找借口避而不见呢。”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凪斗忙拍着胸脯说道“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 “哟,这么看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来人抬起头咧嘴笑了笑,赫然正是伪神之躯任源,抬手一指着卧室小台另边的座位道 “其实我今天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心血来潮了想找你喝两杯。嗨,别干愣着,过来坐啊。” “我说你啊,就不要拿我这个老家伙开玩笑了。”凪斗苦笑着坐到了后者对面,又提瓶灌了口伏特加道“找我喝酒?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喝什么不是喝,非计较这个干嘛。重要的是这个氛围,氛围你懂嘛?”任源狡黠一笑,晃着手中的果汁调侃道“话说你们国家的人,不是都喜欢边喝酒边谈事情吗?”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有好事,再说我早就和那个国家没有关系啦。”听到是找自己谈事情,凪斗心头咯噔一声不安的轻响。面上仍不动声色,装出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说,又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武器?”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让你帮我做武器的。”任源摆摆手道“你这次帮我做的审判惩戒,还有罪衍我都很满意,暂时不需要补充新的武器了。” “不是做武器?”凪斗好奇的问道“那你今晚来找我做什么?”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样东西想要你帮我掌掌眼。”任源面露神秘之色,从怀里摸出了个二尺有余的盒子放在了台上,推到老者面前道“东西就在这里了,你先看看。” “帮你鉴宝?”凪斗伸手取过盒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面带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不要说甄别鉴赏了,哪怕只论锻造技术,我和你比起来也是拍马不及啊。”凪斗挑开了盒子上的扣锁,颇觉疑惑的问道“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鉴…啊!” 当看清楚盒子里的事物时,凪斗的心脏登时漏跳了一拍,口中抑制不住的发出了声短促的惊呼。 “怎么样?是好东西?”紧盯着老者的任源咧嘴轻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浑如窥探猎物的野兽。 置于盒中的事物,乃是柄长近两尺的短剑,形制古朴锐气逼人。整只短剑剑脊隆起两面开锋,剑纹曲如流波浑然天成。剑柄握把乃是青铜铸就浑然一体,似是着失蜡法阴刻着古拙的花纹。敲击声清冽悦耳,虽无特别的装饰却透出股返璞归真的华美之感。 “这是…”凪斗借着喝酒掩饰住心头的慌乱,使之尽可能的不在脸上显露出来,定了定神道“这是把,匕首?” “废话,不是匕首难道是火枪嘛。”任源面露不悦的说道“你好好看看再说。” “呃,好。”凪斗放下酒瓶苦笑着从盒子中起出短剑擎在双手之中,细细端详了片刻后斟酌着说道“我听说你在异人自治会手里,缴获了把匕首‘虞帝’,该不会就是这把?” “行啊凪老头,好眼力啊。”任源目露赞许之色,口中催促道“你再看看,这把匕首还有什么门道不?” “那我再看看。”不知是因为喝多了烈酒还是慌张,凪斗遍布灼伤的铁灰色肌肤,此刻涨的通红,眯起眼睛又打量了许久后方才开口道“这柄虞帝匕首…好像被改造成了把遮身用的法器?” “哦,那是我在这柄匕首上动了点小手脚,你先别管这个。”任源点着桌面道“我要你看的,是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你是指尺寸样式吗?”凪斗略显纠结 的说道“这就不太好说了,历史上并没有关于虞帝匕首形制的具体描述,只是大略知道应是柄作为礼器的短剑。” “只能说这柄匕首确实是仿造古法打造的,但要具体到尺寸样式也没有个可供参考的定规。全看铸造之人,自己是怎么理解的了。你既然都亲手泡制过这柄匕首了,具体细节也不用我来帮你一一验看了?你应该早就…” “我当然不是来找你给这柄虞帝写档案表的,我说凪老头你是在跟我装傻吗?”任源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老者的话,冷声道“这种明摆着的事情,我用特意来找你帮我趟货?” “那你想要我帮你验什么?”凪斗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好歹给我个提示啊。” “行,那我就给你点提示。”任源直勾勾的盯着老者,一字一顿的问道“我说凪老头,你觉得这柄虞帝,是谁做的?” “这个,这个…”迎着前者逼人的目光,凪斗努力克制住想要扭头的冲动。他明白对方既然这样问了,心中自是已经有了判断,犹豫再三后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制器的手法,看着确实有些眼熟。” “是?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对不对?”任源不置可否地笑笑,指着后者手中的短剑道“这柄虞帝的制作手法,分明像是凪老头你的手笔啊。” “任队,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凪斗强自笑道“我怎么可能帮降临派制作武器,而且还是把高阶的异物呢!” “是啊,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任源似笑非笑的看着老者道“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可有水平和你相当的同门师兄弟,勾结了降临派打造了这柄匕首呢?” “我哪有什么师兄弟啊…再说制器手法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若是你这样水平远超我的,使用我的手法仿制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凪斗努力的分辩道“要不你把这柄匕首放在我这个,我上仪器帮你好好检测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那就算了,这匕首这两天我还要用呢。”任源淡笑道“既然你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就算了。” “抱歉,没帮上你什么忙。”见前者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凪斗不由得松了口气,将短剑放回了盒子当中。 “哦对了,你怎么在s市住下来了啊?”任源收回盒子后忽地问道“你不回东北去了吗?” “要回的,不过暂时不回去。”凪斗忙道“毕竟这回你的佩枪佩剑都是我亲手造的,我得等你这次行动结束武器没出问题,才好回去。” “这样啊。”任源若有所思的追问道“就是说驱虎计划结束前,你都会留在s市喽?” “额,可能。”凪斗道“也要看上面的安排。” “话说这柄虞帝…”任源意味深长的问道“真不是你造的?” “我说任队,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凪斗目露惶恐的说道“我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只是活跃下气氛嘛,好我明白了,那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再来找你,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任源放下了饮料瓶来到窗前,扭头对正欲起身的老者道“行啦,我又不走正门,你就不用送我啦。” “那你慢走,我就不送…”凪斗话未说完,便见前者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窗前。老者几步赶上前去,满眼只剩高楼外漆黑的夜,哪里还有任源的身影。 在窗前伫立了许久后,满面愁容的老者长叹一声,默默的关上了窗户…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不可宣扬 傍晚返回六号别墅的任源,正沿着楼梯向二楼自己的卧室走去,一抬头正对上搭档龙牧鱼谦,顺着楼梯从三楼走下来。 “咦?老鱼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见此情景任源脸上浮现出了几丝暧昧的轻笑,语带戏谑的问道“莫不是在家待着无事…寂寞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鱼谦拧起两道剑眉,黑着脸不悦的回道“我刚和梓文商量着,该怎么递交这两天的行动报告呢。” “嗨,这有啥好商量的。她又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什么该写在报告上什么不该写,难道心里还没有个数嘛。”任源满不在乎的说道“再说九儿那边已经动手把我们小队的报告列为直达专批了,就算你们不小写了些什么不该写的,也不出不了什么岔子。” “你说的倒是轻松,那之后报告都你来写好了。”鱼谦没好气的说道“也省得我们两个天天坐在家里,绞尽脑汁的去胡编乱造。” “不是,老鱼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脾气?”任源微微一怔,笑问道“莫不是白天被外面那些土狼大队的人拦住了,在别墅里憋出火气来了?” “你还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被变相软禁了啊。”鱼谦怒声道“倒是你,在外面整整一天都没回来,你又上哪里去了?” “欸,怎么老鱼你每次都要这么问。”任源皱皱起眉头啧声道“现在连你们的采总指挥,都已经不跟我提这茬了,你咋还不依不饶的。这我得说你两句了老鱼,再这么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哼,你当谁乐意管你在搞什么幺蛾子,省的到时候整出什么事端,把我们也都牵连进去。”见前者不愿回答,鱼谦只得酸溜溜的冷嘲热讽了几句,接着转过话头问道“所以关于昨晚的状况,你今早去采总指挥那里搞清楚了?” “这就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完的事情了。”任源敛起笑容,叹了口气朝下面指了指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去下边等我,我回房间冲个澡换身衣服后再和你细说。” “行。”鱼谦点点头转身往三楼走去道“我去叫下梓文,你快点弄完我们在下面等你。” 来到地下室三层的鱼谦和姜梓文等了没多一会儿,换好衣服的任源便拎着大箱的吃食走了进来。在两人对面的工作台前坐下后,便迫不急待的掀开了箱子,浓郁的饭菜香气顿时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土狼大队今天的伙食,还不错嘛。”任源搓了搓手,冲着两人笑道“你们俩吃晚饭了吗?这我刚跟外面土狼大队的后厨要的,一起过来吃点?” “我们吃过了,不饿。”鱼谦抱着双臂不快的催促道“都等你好半天了,快谈正事。”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本待凑上去跟着吃点的少女,一时间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被堵在家里一天的两人白日里面对千头万绪的糟糕局面,哪里有心情吃饭。所谓的晚餐不过只是拿压缩饼干和水,在姜梓文床上随便对付了几口。 眼下看着任源吃的颇爽,又嗅着飘散过来的油香,姜梓文顿觉肚子有些饿了起来。只是无奈鱼谦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只好按着肚子跟着 闷声说道“是啊我们已经吃过了,任队你自己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打早上开始我就忙的滴水未沾,可饿死我了。”任源边说边以十分惊人的速度,清理着保温箱里的菜肴。 “所以对于昨晚镜月世界发生的事情,采总指挥那边是怎么说的?”鱼谦看着进食中的前者,急切的问道“她有说为什么,会有剑阁的高层参与其中吗?” “关于九儿那边嘛。”任源停下了咀嚼顿了顿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卖关子。”鱼谦不满的问道“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昨晚围绕镜月世界发生的状况,九儿她并没有参与其中。暂时来说,她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那么坏消息就是。”鱼谦接口道“采总指挥也不知道,昨晚镜月世界内有关剑阁高层与琐罗亚斯德教派合作的内幕了?” “是的,她对此也一无所知,甚至严格来说她知道的比我们还少。”任源耸耸肩道“今天早上她还是从我这里,了解到昨晚的具体情况的。” “采总指挥什么都不知道?”鱼谦对此显然有些怀疑“那她为什么连夜安排土狼大队,把我们软禁在六号别墅这边?” “这个我问过九儿了,不仅控制六号别墅周边的土狼大队。还有昨晚封锁辰辉大厦周边的土狼大队,都不是她安排的。”任源淡淡说道“当然我也问了她,这些都是出于谁的安排。看架势她应该知道,但却不肯对我说。” “采总指挥现在不是总领s市对灾部事务,是驱虎计划的负责人吗?”鱼谦奇道“能越过她对s市土狼大队下达命令,这么说这两项调令来自更高层?” “我向外面土狼大队的领队问过了。”任源朝上指了指道“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来自s市的对灾部总指挥部。换句话说,就是九儿下达的。” “可采总指挥却跟你说,不是她下的命令?”鱼谦沉吟片刻后道“也就是说,有人假借采总指挥的名头发号施令,采总指挥明明知道但却在帮此人打掩护?” “不错。”任源冷笑道“这种蝇营狗苟的把戏,确实是剑阁那帮老家伙的作风。” “那你还说昨晚的事情,千幻九尾没有参与其中?”鱼谦讶然道“这么看千幻九尾和那些家伙,不是一伙的吗?” “九儿替下令之人打掩护,并不代表就是和他们一伙的。甚至想要封锁消息的人,都未必和昨晚镜月世界内动手的那帮是一伙的。”任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说了假借前线指挥人员发号施令,是剑阁那帮老家伙的惯用手段了。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事后,干净利落的推卸责任。” “那为什么指派土狼大队软禁我们封锁消息的,和昨晚镜月世界内动手的未必是一伙呢?” “那老鱼你猜,对灾部高层有内鬼这件事半个月前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为什么九儿她仍竭力阻止我们深入调查呢?” “这…”鱼谦脸上浮现出了几丝明悟之色“因为如果事情闹大的话,会严重影响剑阁的存续是? ” “可不单单是剑阁的存续这么简单。”任源屈指轻敲着桌面,正色道“这关乎整个z国境内异人的生态环境。” “剑阁的存在是对灾部以及其背后的真正主导者z国政府,愿意与异人共存的态度和尝试。包括《异人限定居住法案》,以及枭龙大队的创立都是这个思想框架的延续。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异人可以成为对抗乃至隔绝异源侵蚀的强大助力这个前提下的。” “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整个框架的制定和领导者,乃是与降临派勾结同谋的叛徒。你觉得会是怎样的后果?对灾部内的强硬派,又会动用怎样的手段呢?最坏的情况,三十年来对灾部构建的整个用于接纳和安顿异人的体系,都将彻底崩塌。” “会有这么严重吗?”听到这里旁边姜梓文忍不住插嘴道“别说本身就经历过认知污染的异人了,就算是对灾部任职的那些军方精英,基数到了也免不了会出现坏人?叛徒这种存在,任何组织都避免不了?怎么能反过来用更高的标准,去要求异人呢?” “话是这么说,但正因为异人更没有底线,所以才要施行更严苛的标准。”任源轻笑道“再说剑阁出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连被倚为基石的剑阁六极都接连出现状况,那些还未拥有领域独立现实随时面对崩溃危机的异人,又怎么能让人信任呢?” “更何况这次发生的事情,可不单单只是个别异人叛变这么简单。现在月光魔女已经死了,月之领主留下的镜月世界有没有被那个普罗米修斯完全掌控,也是个未知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背后还有剑阁参与的影子。” “呵呵,这要是被捅出来你们觉得影响会有多大?”任源冷蔑一笑道“成体系的大规模叛变行为,要是真坐实了,整个对灾部上下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所以你也没敢,将此事宣扬开是?”鱼谦面色凝重的说道“毕竟此事牵扯太大了。” “我是对异人的强硬派不假,但我还没有那么极端。”任源漠然道“再说想要彻底杀死我,光靠对灾部的科研力量可远远不够,剑阁的协助是必不可少的。在对异源方面的研究进展,剑阁才是真正的主力。” “那我们小队现在该怎么办?”鱼谦面露无奈,有些困惑的问道“难道就这样蹲在原地干瞪眼吗?而且从昨晚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表现来看,你和采总指挥的诱捕计划恐怕不太稳妥啊。” “昨晚发生的状况,可不是能装聋作哑糊弄过去的小事。九儿又不傻,她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我在等她,给我个答复。”任源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然这事要解决不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个暂时离开笼子的猎犬,剑阁真要作死我哪有本事力挽狂澜。”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等下去?” “暂时先按部就班的等下去。”任源瞥了欲言又止的搭档一眼,冷冷笑道“放心,这回连‘月亮’都丢了,对灾部高层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这回是真不用我亲自,去把水搅浑了。虽说是等,但绝对花不了…” “…多长时间!”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索取解释 精巧的电子笔,在千幻九尾如青葱般纤细的手指中轻巧的转动着,迟迟没有向桌面显示屏上点去。 尽管已经忙了整整一天,但待批示的文件仍源源不断的从s市对灾部的各部门,汇总到总领驱虎行动的总指挥采九儿这边来。 驻守佣兵小队的调查报告,鹰隼大队关于s市上空镜月世界变化的情报汇总,封锁辰辉大厦的土狼大队发来的晚间例行报告,三号研究院发来的研究进展,异人监狱新近羁押人员近况,六号别墅周围监管人员发来的汇报…各种各样纷乱繁杂的文件报告,铺满了整个宽阔的显示屏。 今日之前采九儿总是凭借其令人惊叹的旺盛精力,几乎全天不休的阅览批示着数量庞大的公文。并以非人的敏锐和信息整合能力,不断的从千头万绪的情报中,整理出至关重要的线索和易被忽略的蛛丝马迹。尽全力的确保整个s市对灾部的高效运转,和驱虎行动的顺利施行。 因为她是剑阁的六极之一千幻九尾,因为她是中央特派总领地方事务的“钦差大臣”。在此之前,对灾部很少会有异人,担任驱虎行动这样重要行动总指挥的前例。这既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剑阁乃至部里下辖所有异人的考验。 当年同为剑阁六极,也是采九儿导师的隐者幽匿神隐,当然现在该称为隐士了。他的叛变给整个对灾部,都带来了极为沉重打击。尤其是其极为特殊的独立领域,成为了横亘在对灾部面前的巨大绊脚石。 若说十年前伪神之躯击任源,杀害其龙牧吴昕婉的举动,尚还有些许难以解释的疑点。那么如今被上官善水指认叛变的骑士伤流年,则将整个枭龙大队连同剑阁都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果表现堪称异人标杆的骑士伤流年,都可能在十年契约完成前的两个月,突然跳转身份成为威胁整个s市千万人口的非自然灾害。那么还有什么样的异人,能够证明枭龙大队制度和异人限定居住法案是稳妥可行的呢? 更何况作为底牌打出的伪神之躯任源,加入驱虎行动后不到一周,就向对灾部揭露了s市的异人自治会阴奉阳违勾结降临派的真实面目。之后其又以反复抗命的实际行动证明,异人作为计划主要战力的不稳定性。 可以说临危受命前来s市主持大局的采九儿,绝不仅是为了让驱虎行动按照剑阁的高层安排推进,指挥任源前去寻找可能存在于幻梦境中的内祭坛。还肩负着向对灾部证明,剑阁乃至异人整体在猎人组织中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所以不管是明面上的驱虎行动,还是桌面下剑阁安排的剧本。作为总指挥她都必须完成的干净利落,完美漂亮。这样才能在部里的舆论上,挽回之前因为s市驻守伤流年叛变所暴露出来的,一系列严重问题。 故而当上官善水离开s市返回gd市,千幻九尾将自己总指挥头衔前的那个“副”字摘掉后。就等于应下了这场,没有被明言的对赌协议。为了挽回失衡的糟糕局势,她要成为也必须成为,那个力挽狂澜的英雄。 原本采九儿是这样认为的,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她渐渐发觉情况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的 那样… 从来到s市那天起,她便隐隐感觉自己和s市的对灾部部门件,隔着层难以清除的模糊屏障。这并非因为个别人员暗中勾结降临派,所引发的不谐异样。而是来自整体的,对她全面的系统性的抗拒。以至于她总感觉自己这个总指挥,反而被排除在了驱虎行动之外。 若说之前发生的种种不谐,多少还可以从各个角度找些借口略作搪塞。那么昨晚发生的一切,就算狐女想要自欺欺人的装傻,也很难糊弄过去了。幕后布局之人对她的限制和勾引,已经不加掩饰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 是以当今日早上她再和任源坐下来商讨昨晚行动细节时,后者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说出任何,催促狐女尽快调查的话。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异常,事态已经到了拖不得的地步了。 此刻再回头看面前成堆待批阅的文件,采九儿只觉得讽刺和可笑。这些天来自己投入了几乎全部精力的工作,倒头来只是对方丢到她脸上以作拖延的烟雾弹罢了。而自己却真顺着对方的圈套,一丝不苟的去捞那映在水中的月亮,甚至还傻乎乎的觉得自己能够捞上来! “呵,我还真是有够蠢的啊。”采九儿无声轻笑,红润的樱唇弯起两道诱人的弧度,眯缝的双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殊无笑意。 默然良久后狐女“啪嗒”一声丢掉了手中的电子笔,拽过了桌面上的专线电话,拨下来那个复杂的号码接入了加密的通讯频道。 短暂的等待后,那个采九儿无比熟悉的苍老声音,带着几丝沙哑从听筒中传来过来“这次你打电话过来,又是什么事?” “…”采九儿狐眸微敛,沉默了片刻后对着话筒缓缓说道“昨晚镜月世界内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嗯。”话筒那边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且平静“所以呢?” “所以呢?!”有些被后者态度激怒的采九儿,顿时拔高了声线“你难道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吗?” “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冷静。”老者淡然说道“这不像你的风格,千幻九尾。而且你这也不是,与上司说话时应有的语气。” “是啊,我这几天确实有些暴躁。”采九儿寒声说道“有人说我现在,简直就像是头逢人就咬的疯狗!至于语气什么的,我已经懒得在意了。” “看来,s市对灾部的工作,确实让你的压力很大。”老者平静的说道“我本来以为,如果你是的话,一定能很好的完成,部里交给你的任务的。” “什么任务?”采九儿不无讥讽的反问道“在人前假扮小丑吗?” “千幻九尾,如果你只是想找人发泄下压力的话,你不该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老者嗓音威严的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条专线不是给你来做这个用的。” “你也知道,这条专线是作什么用的啊?”狐女冷笑道“那能请阁主大人,为您的下属解答下工作上的疑问吗?” “什么疑问?” “昨晚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入侵并试图夺取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时,那位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并向身为降 临派的敌人提供了强力的援助?” “这是…”老者平心静气的问道“伪神之躯告诉你的?” “怎么?”采九儿不无挑衅的问道“你是要跟我说他在撒谎吗?” “他没有撒谎。”老者道“昨晚无名之雾确实在场。” “这么说你…不打算狡辩了?”采九儿没想到后者承认的这么干脆,一时间反倒有些愣住了,回过神来当即又追问道“昨晚你既然叫我配合那两名秘密特派专员的行动,那么你肯定也知道他们私放三号院关押的犯人,以及教唆刘威越狱的举动了?” “我知道。”老者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不私自抗命,好好配合那两人的行动。那么他们也就不用,在监狱里安排那场戏了。” “你的意思,这全都怪我了?”采九儿气笑道“我没有听错?还是说整个剑阁上下除了我全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现在可能已经落到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了!?” “镜月世界并没有落入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手中。”老者适时纠正道“是落到了,普罗米修斯的手中。” “有什么区别吗?那个普罗米修斯,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 “他现在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不假,但这并不代表琐罗亚斯德教派掌控了镜月世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狐女回想起在碧水天阁小区爆炸的坑底中与任源的那番谈话,顿时从老者的话中,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您的意思是,这个普罗米修斯其实是…” “千幻九尾,你还记得…”老者打断了狐女的话,径直问道“你此行剑阁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我记得。”采九儿轻皱黛眉答道“指挥伪神之躯,找到幻梦境中降临派搭建的内祭坛。” “昨晚那座祭坛,在镜月世界中出现了。这件事,他和你说了吗?” “有这种事?”采九儿讶然道“伪神之躯他…没有跟我提起…不过他提过那个普罗米修斯,用某种未知的强力手段,压制了月之领主的意念化身。” “嗯,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老者点点头道“我们确实向你隐瞒了些事情,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我们异人在部里的处境,这些年你也很清楚不是吗。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接下来从老者口中说出的内容,非常的简短精炼,很快便结束了。但却令听完的狐女脸上,罕见的布满了震惊的神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幻九尾,现在你还有。”老者语气平淡的问道“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您。”狐女语气急促的问道“伪神之躯说,那名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罗米修斯,可能是那个人…是真的吗?” “做好交给你的工作,千幻九尾,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老者并没有回答前者的问题,简略的做了结语后便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只剩下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狐女,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话筒…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天眼启封 堆满各种器物的操作台前,临时生出五只手臂的任源正全神贯注的闷头捣鼓着,丢在旁边的通讯器突然“滴哩哩”的想了起来。随意瞥了眼呼叫人之后,他空出一只手将话筒拎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忙嘛梓文,叫我有什么事?” “啊,任队!是采总指挥的通讯,说是有重要的事项通知我们。”少女略带紧张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要我现在给你转接过去吗?” “采九儿的通讯?还是重要事项?”闻言任源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一时没有搞清楚狐女这手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顿了顿道“那你接过来。” 作为担任特殊职责的影子部门,对灾部的内部通话自然有着很高的保密等级。不过同为加密通话,相互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不说像各大区的总负责人,或千幻九尾采九儿这样的部内高层。 包括人之本源任源,佣兵小新这样的重要人员在内。除了公共通话频道外,都有各自专用的私人通讯频道。各部门也有各自的内部通讯频道,以及队内通讯频道。相较于公共频道,在保密性上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即便是保密性最好的私人频道,除非到了各大区总镇守那样的级别。实际上仍然存在被利刃大队,进行监听测查的可能。相较之下临时发起的小范围队内通信,隐秘性在理论上反而更高些。是以讨论不便被第三者知晓的事情时,任源还是倾向于在后者领域遮蔽下面谈。 而此刻采九儿通过人之本源小队联络专员姜梓文,向任源发起的通讯,便是私密性最差的公共通讯。不仅只具备什么额外的保密手段,甚至还要按照规定进行录音存档,作为行动记录以便必要时作为证据提取调用。 因此使用这种通讯频道要聊的“重要事项”,当然不会是他希望后者尽快给他答复的“重要事项”。但反过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这么称呼的事情,那也肯定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了。 “我是任源,怎么了九儿。”任源对着话筒问道“梓文说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是的。”狐女酥媚中带着几分软糯的声音,自听筒中传了出来“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在六号别墅啊。”任源轻笑着调侃道“没有采总指挥您的命令,我们小队全员现在,都被土狼大队堵在基地里出不去呢。” “所以你今天,竟然没出门?” “梓文把通讯接过来的时候,你不就应该知道我今天没乱跑嘛。”任源当然明白后者口中的“出门”指的是什么,笑笑道“所以你明明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却先打了个没把握能打通的电话来找我吗?那看来这事,也不是很重要啊。” “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是没有那么紧急罢了。”狐女淡然道“如果联系不上你的话,回头让你的龙牧通知你也是一样的。” “哦?是吗?重要却不紧急?”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你今天找我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啊?” “介于目前s市严峻的形势,和驱虎行动进展上陷入了停滞。上面下达了新的指示,解冻封存在三号研究院的洛东。”采九儿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你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忙,现在就去三号院见下他。” “…”不待狐女把话说完,轻挑的笑容便早已僵在了任源的脸上。 “喂?”见对面没有回应,采九儿不由得开口问道“任源?你还在听吗?” “嗯,我在听着呢。”面色已是一片阴冷的任源,沉声问道“我没听错的话,九儿你刚才说的是,对灾部下令解封洛东…是吗?” “是的,你没听错。”采九儿应道“算算时间,三号研究院那边的洛东,现在应该已经解冻完毕恢复意识了。” “洛东已经解封完毕了?那你怎么才通知我?” “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吗?”采九儿无奈笑笑道“再说我也是,刚刚接到的通知。” 虽然从狐女口中说出的只是短短两句话,但却包含了足够多的讯息。面色微变的任源沉默了片刻,放低了声音问道“不是说洛东的污染程度,有加深的迹象吗?(详见第二百四十二章)” “独立现实濒临崩溃的是果冻,又不是洛东。”采九儿道“而且果冻独立现实的污染速率,已经被三号研究院压到很缓慢的程度了。” “呵,所以污染加剧的是洛东还是果冻,难道还有区别吗?”任源讥讽道“难不成你们一号院,已经有办法保住洛东了不成?” “这我倒是不知道。”采九儿淡然说道“原来你还挺关心果冻的。” “行了,别装了九儿。你不会觉得上面把洛东解封了,就能确定那个普罗米修斯的位置了?”任源冷笑道“以他昨晚的表现来看,那家伙至少半只脚已经登临神域了。洛东到底能不能推算出他的位置,还不好说呢。”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洛东解冻后就万事大吉了。眼下驱虎行动的主要战力还要仰仗你,这点是不会变的。”采九儿加重了语气暗示道“当然相比状态尚不稳定的洛东,我个人肯定也是更信赖你的。” “更信赖我?你跟每个和你上过床的人,都这么说的?”任源讥讽道“那要是洛东状态很稳定呢,到时候你会更信赖谁呢?” “先不说我信赖谁,那么你呢?”采九儿径直反问道“你愿意信赖我吗?” “…”默然良久之后,任源微叹了口气闷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能够信赖你。” “那么就请你信赖我好吗?”采九儿语气轻缓的说道“你清楚的,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好,毕竟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啊…” 部里下令解冻洛东这件事,眼下对于任源可决不是个好消息。且不说后者若是确定了普罗米修斯的位置,对于千幻九尾来说两人私下的合作便失去价值了。更危险的是 ,他近日暗中所准备的一切,都可能会被直接暴露出来。 另一方面在s市事态越发趋于诡谲的现在,上面突然宣布将封存的洛东解冻。其用意也着实让他感到,有些难以捉摸。昨晚对灾部插手镜月世界归属的势力,绝不可能是无名之雾一人。更何况以他对无名之雾的了解,也很难想象后者会有兴致,莫名其妙的去插手这件事情。 这种情况下再将洛东解冻出来,算上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一方的幽匿神隐。小小的一个s市,竟已经汇聚了剑阁六极之中的五极。再加上制定计划的现任利刃大队总指挥,剑阁之主东仲太昊伏羲。可以说驱虎行动已将剑阁六极,尽数的卷入了进来。 “你是在担心…”采九儿柔柔的说道“这次驱虎行动,会像当年电阻行动那样最后出现问题吗?” “最后出现问题?”任源嗤笑道“九儿你可真会说,这次驱虎行动道现在,出的问题还少吗?或者说,有不出问题的环节吗?” “至少情况还没有糟糕到,解决不了的程度不是吗?”采九儿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上面下令解冻洛东,对于我们来说总归是份巨大的助力。” “要真觉得局面到了非要拉他下场的地步,那群老家伙倒是早点动手啊。”任源气愤的说道“到了这个地步又把他叫出来,不纯纯的小丑吗?那群老东西非要大庭广众之下拉在裤子里了,才开始着急忙慌的脱裤子吗?” “可能昨晚降临派争夺镜月世界的意图,让上面坐不住了。毕竟镜月世界若是被降临派完全控制,影响未免太大了。”采九儿分析道“只是短时间解冻的话,对于果冻来说压力应该并不是很大。” “那还真是有够好笑的,昨晚明明连无…” “你现在正在和上级通讯,人之本源!”采九儿声色俱厉的打断了前者的话,将其尚未说出口的名字给硬生生堵了回去“这是需要留档的通讯,你最好注意的的言辞。” “是是是,我的采总指挥大人。”任源漠然说道“身为异人,我们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维护剑阁和枭龙大队的形象对不对?我都记着呢。” “昨晚事件的细节,我都汇报上去了。”采九儿放缓了语气道“你也不用担心洛东解冻后会出什么问题,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驱虎行动的总指挥。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第一负责人也是我。” 狐女这话已经等于再次变相向任源承诺,就算届时依靠洛东找到了普罗米修斯的位置,也会包庇他近几日的所作所为。 “是吗?”任源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道“那属下届时就全仰赖采总指挥您照拂了。” “总之,事情我已经通知到你了。”采九儿道“你若想去见他,我要三号院那边安排人去接你。” “有劳了。” 挂断通讯后任源的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将听筒重重的撂在了面前的工作台上…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身魂相存 尽管已经见过一次了,但再次亲眼看着面积近百平方公里的钢铁巨岛,伴随着缓缓开启的伪装天幕凭空展现在自己面前时。鱼谦心中仍升腾了难以抑制的震撼之感,恍若置身于不甚真切的虚幻梦境。 作为珈蓝浮岛当年的建设者之一,任源对此自然早就见怪不怪了。实际上自六号别墅出发时起,他的脸上便满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沉之色。直到抵达了珈蓝浮岛,也没有丝毫舒缓的迹象。与其往日轻浮懒散的摸样,可谓是大相径庭。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老把脸板着。”已经知晓此行目的的鱼谦,趁着登岛的功夫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问向后者“难不成你和这个洛东,不是很对付?” “岂止是不对付。”任源瞥了搭档一眼,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可以说是糟透了。” “咦?可是我记得我们上回来三号院的时候,听夏院长的说法…”鱼谦回忆了下道“你和她的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详见第二百四十三章) “夏老头指的是果冻,不是洛东。”任源语气冷漠的说道“我当时是刻意的讨好了果冻,但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利用她罢了。” “这…说起来我没错的话,你当时还说她有时候的果冻,有时候是洛东?”鱼谦想了想问道“而且你还说她的情况,和人格分裂不同?不过之后你也一直没告诉我,这个不同究竟不同在哪里。”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把他也给扯进来。我真是搞不懂,上面那些老东西究竟在抽什么风。”任源微显烦躁的说道“简单来说的话,洛东其实是果冻的哥哥,但是现在他们兄妹两人共用一具身体。而这具身体,是果冻的。” “唔…”鱼谦思索了片刻,面带困惑的问道“一具身体两个意识?这不还是人格分裂吗?” “所以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他们的情况并不是人格分裂。”任源叹了口气解释道“原本洛东和他妹妹果冻是两个人,之后因为些变故,果冻通过受肉仪式让她哥哥和自己合为一体了。” “受肉仪式?”鱼谦倒是在后者推荐给自己的书录中,看过相关的记载,面色微变小声问道“是哪种受肉仪式?” “哪种?”任源斜乜着搭档冷笑道“就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种。” “卧槽!”鱼谦忍不住惊呼出声,引得前面两名领路的工作人员扭头看了过来,他又赶忙将声音再往下压了个八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们兄妹两人可都是异人,在异人身上发生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夏院长说的污染加剧…” “指的当然是果冻,洛东是已经拥有领域的a级异人,哪有那么容易就陷入崩溃。但是存身的躯壳,也就是他妹妹果冻可不是具现了独立领域的高阶异人。可没法像他那样,一直保持自身独立现身的稳定。”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时你和夏院长会提到什么‘冰河计划’。不过说起来,部里不是有能 固化独立现实的仪式吗?”鱼谦不解的问道“难道不能对这个果冻小姐使用吗?” “你当独立现实固化仪式,是万能的不成?要是进行固化仪式就能永保无虞,那我这从神明手里骗来的永生现实,岂不是个笑话?”任源嗤笑道 “通常异人在现实世界的排斥下,挺过十年都困难,他们当然迫切的需要独立现实固化仪式。可你当果冻堕落为异人已经多少年了?他如果不是为了能够保住他妹妹的性命,哪能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你的意思是…”鱼谦面露一丝恍然之色“那个洛东为了保住他妹妹的命,才与果冻小姐举行那个受肉仪式的?” “洛东想要的,可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不过逆天改命这种事情,哪是那么容易的?”任源神色冷蔑的说道“不过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人,自食了恶果罢了。” “这么看来,这个洛东虽然堕落为了异人,但还是很在乎他妹妹的啊。” “确实。”任源点点头道“实际上他妹妹果冻,就是他的心锚。也正因为如此,为了保住洛东,对灾部不得不专门研究出了个冰河计划。将果冻彻底冰封起来,以停滞其独立现实崩溃的速度。待需要洛东的时候,再进行解冻。” “但是之后果冻小姐的污染程度又不明缘由的加剧,所以才被部里下达禁止解冻了命令了是。”经过后者的这番解释,鱼谦终于搞清楚了这名位列剑阁六极之一的洛东,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便这样也要将其强行解冻,看来部里对这个洛东的独立领域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的有信心啊。” “呵呵,如果让对灾部自己选的话,从各个方面来看洛东的独立现实,无疑是最有价值的。”任源抿紧双唇沉声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他的能力有多么恐怖了。” 在鱼谦看来,不管是被剥夺了领域的任源,还是能够幻假为真的千幻九尾采九儿,能力都堪称匪夷所思离谱至极。这种情况下阴阳策断洛东的独立领域,仍能被后者评价为最有价值和恐怖,这不免令他对马上来临的会面期待大增。 “对了,既然果冻小姐对于洛东来说,有这么重要…”鱼谦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讨好他妹妹会惹的他不快啊?难道说他看穿了你虚情假意的用心?”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想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任源双手一摊,耸耸肩道“我和他妹妹上床的时候,被他撞到了。” “啊这…我姑且问下。”鱼谦面色古怪的看向后者“你和他妹妹发生关系,是在他们兄妹两人进行受肉仪式之后吗?” “是啊,准确来说,就是十年前电阻行动时候的事。” “难怪你们关系会那么糟了…”鱼谦翻着白眼吐槽道“我觉得就算他不在乎果冻小姐,你们俩的关系都不可能好起来了。” “只能说还好他在乎他妹妹胜过他自己。”任源满脸无赖的说道“只要拿捏住了他妹妹,他纵然看我在不爽,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说任源你…”鱼谦扶额无奈的说道“能不能不要总冒出这些,反派发言啊?” ……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登上了珈蓝浮岛的中央电梯,来到了位于浮岛的尼福尔海姆区域中封存洛东的地方。穿过凝着微霜的走廊,来到了个包覆着大量透明特种玻璃的巨型实验室。 十数名穿着严密防护服的三号院研究人员,正在其中忙碌的穿梭着。鱼谦的视线越过大量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复杂仪器,停留在实验室中央的方形平台上。 根据领路的工作人员介绍,平台后那尊高逾七米的巨型合金罐,便是冰河计划中用来封冻洛东的“冰棺”。而此刻坐在平台之上,正接受研究人员检查的柔弱少女,便是寄宿着剑阁六极之一,阴阳策断洛东的少女果冻。 “欸?你不是说,果冻小姐她在受肉仪式前,就堕落为异人已经很多年了吗?”鱼谦打量着平台上的少女奇道“可我怎么看她最多,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啊?” “那么你以为,那场受肉仪式洛东是想用什么方法,来保住他妹妹的命呢?”任源道“当时洛东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想要让他妹妹回到堕落为成为异人之前的状态,彻底摆脱来自异源的诅咒。” “异人还能恢复为人类的?!” “当然不能,老鱼你也不是个啥都不懂的新手了,怎么还能问出这么幼稚的话。”任源冷笑道“结果就是洛东自己落得个肉体丧失的下场不说,他妹妹的记忆也在冲击中彻底丧失了。现在拥有这具身体的,只是那场仪式后新生的意识罢了。” “要我说,在她妹妹失去记忆的瞬间,他妹妹就已经死了。空有肉体却没有延续的记忆,哪里还能被称为同一个人?说起来老鱼你可知道,为什么这女孩叫果冻吗?” “为什么?”对于这个奇怪的称呼方式,鱼谦也确实早就想问了。 “未免遭到现实的排斥和污染,她在解冻期间的饮食起居都有极为严格的限制。而果冻是这个女孩,少数能接触到的几种食物中最为喜欢的,也是仅有的零食。所以她希望周围人也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她,并且不要忘了给她喂果冻吃。”任源阴沉的目光中混杂着淡淡讥讽与悲哀,缓缓说道 “对于洛东来说,他不仅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妹妹。连这具身体的智力,也在回归青春后跌落到了极为幼稚的程度,并且此生大部分时间只能被封冻在冰棺中,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这…”鱼谦再看向平台上那个神情羞怯,乖巧的配合着研究人员检查的身影,眼中不由得溢满了悲悯的神色。在骨肉相残的打击之后,便沦落为了身不由己的笼中之鸟。就算异人天生便是灾害,那么眼前这名最大的愿望便是多吃一块果冻的少女,又有什么错呢? “这么可怜的孩子,你十年前都下得去手?”鱼谦瞪着后者怒气冲冲的斥道 “你可真特么畜生啊!”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阴阳策断 对于搭档的充满正义感的斥责,任源的反应则是嗤之以鼻,浑不在意的说道“畜牲就畜牲呗,起码比怪物顺耳多了。”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鱼谦瞪着后者道“还有点礼义廉耻没有啦?” “我可是异人啊,你在期望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任源耸耸肩道“那种麻烦的东西,我没有啦。” “你!” “行啦老鱼,差不多得了。不管是同情异人还是指责异人,这两种行为都很蠢你知道吗?”任源打断了搭档的话,拍着鱼谦的肩膀道“既然洛东已经醒了,我们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先过去打个招呼。另外老鱼我可提醒你,为免刺激到果冻进去后你可不要随便说话哦。” 接着任源不由分说的拖着前者,走进了解冻洛东的实验室中。路过门口的时候,他还轻车熟路的从旁边的冷藏设备中,取出了盒三号院特制的大盒果冻。拎在手中大踏步的,向实验室中央平台上的少女走去。 这边两人刚推门进了实验室,平台上的少女远远的便注意到了任源。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上,瞬间飘起了两朵羞涩的红晕。轻咬着水润的下唇,眼中带着三分哀怨和七分不安,痴痴的钉在后者身上挪不开了。 “呦,果冻你醒啦。”任源走到平台前站定,丝毫没有理会周围忙碌的三号院研究员们。端着大盒果冻打量了少女片刻,轻笑着招呼道“还认识我吗?” “怎么会不认识你嘛。”少女低着头,幽幽的说道“倒是你,一直也不来看看人家。” 看着少女的反应,任源知道三号院院长夏宇辰并没有,将自己那番绝情的话转告少女(详见第二百四十二章)。眼睛一转当即装出无奈的样子说道“我也想来看看你啊,但是一来你一直也没有醒。二来我这边,也被关起来了。” “啊,他们把你也关起来了啊。”少女闻言脸上顿时满是心疼的神色,语气急促的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你哥哥讨厌我,看我不顺眼。”任源面不改色的撒起谎来“所以这次我听说你醒过来了,就费尽千辛万苦赶过来见你了。” “其实…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啦。”少女涨红了双颊,别过脸去羞怯的说道“你还记得人家,人家就很开心啦。你这样急着来见我,要是…要是让婉儿姐知道了,她又要不开心的…” “哦,那倒不会。”任源随口说道“你婉儿姐,已经死了。” “婉儿姐,她死了?!”少女瞬间转回头来,满脸惊讶的看着后者“怎么会,这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类本来就是很脆弱的。”任源朝身后的鱼谦一指道“喏,正好给果冻你介绍下,他们派给我的新龙牧,姓鱼。当然你记不住也没关系,他只是临时派来负责我的龙牧。估计过不多久,就要换掉了。” “哦。”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的少女,懵懂的看着鱼谦,听话的点头招呼道“鱼、鱼叔叔好。” “额,那个…”早因任源诓骗少女的无耻言论而在心中痛骂搭档半天的鱼谦,在后者的招呼下回过神来,满脸尴尬的微笑着回应道“果冻小姐你好啊。” 不过少女的思维方式,倒是比鱼谦想象中要单纯直接的多,和自己打完招呼后立刻把目光又锁定回了后者身上。眸中带着几分期许的神色,磕磕绊绊的问道 “那,那任哥哥你现在…找新女友了吗?” “呵呵,这个嘛。”任源面色暧昧的笑了笑,伸手轻轻捉住了少女的皓腕,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果冻你猜猜看,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急着,过来见你呢?” “这个,这个人家,人家怎么猜得出来嘛。”少女由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羞答答的说道“任哥哥你不要使坏了,你就告诉人家嘛…” “那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任源故意拖长了尾音,直到少女已经开始有些急了起来,忽然改口道“哦对了,果冻你刚醒过来,一定饿了?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草莓味果冻,你要不要尝尝呀?” “你…”少女气苦的看着后者,脸上的表情像是就要哭了出来。不过等对方举起了手中的果冻盒,在食欲和饥饿的驱使下目光又下意识的追了上去。踌躇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点点头小声祈求道“我想吃。” “我就知道,我家果冻一定是饿了。”任源笑着揭开了果冻盒上的包装,用塑料勺挽起了一大口,引诱少女张嘴来吃。 两边正围着仪器检查少女身体的研究员们,见状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显然对于是否要阻止任源投喂的行为有些犹豫。早看后者这番言行不爽的鱼谦本以为会有人出来制止下,但没想到最后在场的研究员们还是选择的沉默,继续着各自的工作。 “好吃吗?”任源看着嘴巴塞得满满的少女,边喂边宠溺的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只要有机会我天天过来喂你吃好不好?” “唔。”少女用力的将一大口果冻咽了下去,扭头避开对方伸到嘴边的勺子,有些焦急的说道“那个果冻,先不着急吃。我想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任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啊,你就这么想知道啊。”任源将手中的果冻盒放了下来,沉吟片刻后挑唇轻笑,俯身靠近了平台上的少女,两人距离进到彼此鼻翼间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那我就告诉你,我现在啊…” “啪!” 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实验室,其声音之大力度之重几乎令人以为有人在房间里开了一枪。忙碌的研究员们都被这声嘹亮的耳光惊呆了,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往平台这边看过来。 “啧,你这么急着出来啊?”任源顶着半边红肿的脸颊,神色如常的淡笑道“我和你妹妹的话,还没有聊完呢。”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离我妹 妹远一点。”平台上的少女此刻正眸色冰冷的瞪视着后者,寒声道“不要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在鱼谦看来,此刻端坐在那里的依然还是体格纤弱的少女。但对方的气质却在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动作和神情上的变化,就令他感到面前的少女仿佛完全换了个人。那股凝与眉间冷蔑孤傲的气质,仿佛是名睥睨众生的君王。方才还坐在那里含羞带怯的少女,恍惚间已经不在了。 “我没有胡言乱语啊,这不都是你妹妹非要问我的嘛。”任源双手一摊,满脸无赖的说道“你妹妹那么不依不饶的追问,我这边也不好搪塞啊。” “闭嘴!” 随着平台上少女脱口一声断喝,鱼谦感到有股令人战栗的恐怖感觉,瞬间扑面而来充满了整个巨型实验室。那种感觉颇似他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第一次与千幻九尾采九儿接触时的感觉(详见第五百零二章)。但在细节之上却两者却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同,而且烈度上也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股感觉的侵蚀下,饶是这两个月来已身经百战的鱼谦,也感到抵敌不住当场膝盖一软跪倒了下来。待他从剧烈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向四周看去时,方才发现这一切并非他自己萌生的幻觉。 此时整个巨型实验室内除了任源,已经没有还能站着的人了。所有的仪器都陷入了极为诡异的停滞,显示着数字的屏幕仿佛当场死机,各式原本闪烁不定的指示灯也或明或暗的,停在了洛东领域张开的刹那。 面对暴怒中的a级异人,在场所有人都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皆神色谨慎的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仿佛整个区域的时间,都在此刻停止了下来。 “发那么大火干什么。”身处风暴中心的任源,神色反倒依然淡定如常,摆摆手冲着众人道“你们先出去,接下来这里可能会有点危险,还是放我跟阴阳策断单独聊。” 就在鱼谦还犹豫着该不该留后者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实验室中的研究员们早就手脚麻利的关掉了仪器的电源,带上自己的物品迅速离开了现场。见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跟着人群一同走出了房间。 “消消气嘛,我知道你不爽我和你妹妹走的近,但她今天毕竟刚醒。你也不想我突然表现的过于冷漠,惹她伤心?”任源端着果冻淡笑道“三号院为你妹妹特制的果冻,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放下。”洛东冷声道“那是我妹妹的食物,你少碰!” “好好好,我不碰我不碰。”任源再次放下果冻盒,举着双手道“既然你也醒了,我们就来聊点正事。哦对了,你的领域既然已经打开了,那就别关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故意激怒我的?”洛东眯着眼睛问道 “差不多,闲杂人等也都走了。”任源轻叹一声道“接下来的话…” “…我可不想有第三个人听到。”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请求相助 看着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的任源,洛东从鼻子中挤出声冷哼,语气轻蔑的说道 “故弄玄虚!” “我可不是在故弄玄虚。”任源随手扯过一张椅子在平台前坐下,叉起双手肃声说道“你应该知道,对灾部这次为什么要解冻你?” “解冻我的原因吗?我今早看过了。”洛东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是要我找出眼下s市降临派成员的位置,不是吗?” “不错,那有关目前针对s市降临派的驱虎行动进展。”任源又问道“你看过了吗?” “驱虎行动的具体进展吗?我也看过了。”洛东道“现在主导这个计划的,是采九儿和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既然已经看过了,那么我想你也肯定已经发现眼下s市…”虽然身处前者领域中不必担心信息泄露,说到这里任源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或者我说的直白点,眼下对灾部有问题了?”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洛东面露不屑的说道“我这次醒来只负责找出降临派成员的位置,至于其他的问题,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和其扯上任何关系。” “我明白,你怕频繁动用你的独立现实,会加深果冻独立现实的污染程度。”任源顿了顿,眯起眼睛轻声问道“可我要是说,眼下s市发生的事情。和你乃至你妹妹的安危,有着直接的关系呢?” “证据?” “呵呵。”任源淡笑道“你会问我讨要证据,这本身不就证明,你对此也有所怀疑吗?” “…”面对对方把皮球踢回来的做法,洛东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用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好…”见状任源只得苦笑一声,率先开口道“夏老头和我说。在我被关进s市的海底监狱后,果冻的例行检查出了问题。她的独立现实污染程度,突然加剧了,对?” “是又怎么样?” “果冻独立现实的崩溃速度,不会加剧。”任源直视着前者,语气笃定的说道“只要三号院正确的执行了冰河计划,那么起码三十年内现实对你妹妹的污染排斥,是不可能莫名加剧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冰河计划出自我手。”任源张开双手指了指周围大大小小的仪器傲然说道“就凭这是我为果冻,量身打造的存身计划!” “你就这么确定,你的设计方案不会出问题?” “绝对不会。”任源沉声道“因为我要靠你妹妹拴住你,你的独立领域对我来说既是威胁,但也很有价值。” “这样吗。”洛东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后者的说辞“那么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妹妹的污染程度加剧?” “关于这点,我也不清楚。”任源耸耸肩道“果冻身上的问题,出在我被关进海底监狱后。而今天则是这十年以来,我首次和你们见面。” “你一个月前,就被部里从监狱里放出来了?”洛东问道“如果你想的话,有充足的时间找出我妹妹污染加剧的原因?” “这可不好说。”任源摇摇头道“时间上确实算得上是充裕,夏老头也主动开口请求我,帮助三号院调查果冻污染加剧的原因了。但找出污染加剧原因这件事,却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什么不简单?”洛东皱眉道“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我能不能找出果冻 污染加剧的原因这点,暂且放下不谈。”任源略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敢打赌,届时不管被找出的原因是什么,导致污染加剧的责任都会扣在我的头上。” “就因为冰河计划,是你一手设计的?”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这个责任,必须落在我的头上。”任源身体向前微倾,逼视着前者道“洛东,你不必在这里装傻。就算你今早看的,只是驱虎计划的简报。你也应该明白,我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十年前我被关进海底监狱,你则因为果冻独立现实污染加剧的原因被持续冰封。这个时候s市发生了什么呢?整个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隐士的协助下于s市周围的山区地下,整整隐匿了十年!” “现在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这十年琐罗亚斯德教派一直在谋划着某个规模空前的献祭仪式。”说到这里任源哂笑一声道“如果在这期间,你哪怕正常苏醒过来一次。琐罗亚斯德教派这场耗时漫长的计划,还有任何成功的可能吗?” “这么说,你认为部里有人,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喽?” “这和我怎么认为,可没有关系。九儿还有夏老头他们,还没有告诉你昨晚镜月世界,发生了什么?” “镜月世界?月光魔女的工坊吗?”洛东应道“采九儿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只说你今天回来见我一面。” “呵,那头骚狐狸这次,倒还算是守信誉。”任源闻言微怔,继而冷笑着解释道“因为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索性一并交给我和你说了,好加深我在你这的可信度。” “你什么时候,愿意和千幻九尾合作了?”洛东略显惊讶的看着后者“而且她竟然还愿意配合你?”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你听完昨晚镜月世界发生了什么后,想必也就不会感到奇怪了。”任源嘴角噙着讥讽,将昨夜镜月世界的变故告知了寄宿在妹妹身体里的洛东。 “无名之雾,竟然也被卷进来了?”听完之后,洛东果如他所料的那样,对此大为震惊“那么现在,镜月世界在谁的掌控中?” “大概率是无主状态,反正对灾部这边肯定没能力控制镜月世界。”任源撇撇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会和千幻九尾联手了?” “那么…”洛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过多的时间,而是直指问题核心的问道“你今天来见我,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还是你了解我,剑阁六极中让我选的话,你永远都是我最想要的盟友。”任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首先可能的话,我想让你帮我查出来,究竟是对灾部里的谁,躲在幕后与降临派做下的这个勾当。” “这是不可能的。”洛东断然否决道“部里既然下令将我解冻,必然是有把握以我的能力差不出这些细节。从无名之雾也下场了这点看,对于这件事布局之人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好歹试试呢?”任源道“也许下令将你解冻的那些人,并不知道呢?” “我可以试试,但我觉得你不必抱有什么期望。” “没关系,你肯尝试下就足够了。”任源笑道“我本以为,你连试一试都不肯呢。” “无所谓,就当是回报你,为我妹妹设计的冰河计划了。不过你今天特意跑这一趟,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这个?”洛东漠然道“你这么努力的给自己树立了个冰清玉洁的形象 ,是有别的事情要求我?”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才是我最想要的盟友的原因啊。”被揭破心思的任源毫无羞愧之意,面不改色的说道“当然说是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但考虑到果冻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自是不会强人所难的。我想要拜托你的事情,可要比刚才那个要求简单的多了。” “不用堆砌这些废话。”洛东不悦的说道“你最好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尽快把话说完。” “没问题。”任源毫不介意后者的态度,摆出极为诚恳的姿态说道“我并没有料到上面真的会,下令将你解冻。因此面对s市的局面,我和千幻九尾当然不会选择就这样坐以待毙。对于如何揪出隐藏在对灾部中的幕后黑手这点,我们这边也有正在推进的计划。” “若是进展顺利的话,最迟在这周结束之前,这一切迷雾便皆见分晓了。到时候究竟是谁,用何种手段导致的你妹妹污染状况加剧,也会跟着水落石出。” “所以你想拜托我的事情。”洛东道“就是不要向部里,揭穿你和千幻九尾的计划了?” “正是。”任源微笑道“若是你在确定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人员位置的时候,看到了些和我相关的画面。还请你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当然硬要说的话,我更希望你不要耗费精力去推断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那个主教,普罗米修斯的位置。”任源笑笑道“不过我知道,就凭今天这三言两语也不可能说服你,所以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你是在赌,我找不出那个叫普罗米修斯的异人位置是吗?你和千幻九尾想先一步找到他?”洛东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后者的意图“毕竟他半只脚登临了神域,连侵蚀镜月世界这种事都能做到。” “哈哈,算是。”任源洒然轻笑道“不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也只能赌一赌了。” “连月之领主的意念化身,都拿此人没办法。”洛东疑惑的问道“就算让你们提前找到了他,你们又能把他怎么样?” “这就看九儿的本事了,她这次从剑阁带了秘密武器来s市,和此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任源道“再说就算拿不下此贼也没关系,只要能够找出足以揭破幕后之人所设之局的证据,就算成功。” “就凭你和千幻九尾两个?” “现在还算上你阴阳策断半个。”任源笑道“这阵容剑阁六极已具近半,难道还不算豪华吗?” “不泄露你们计划这点,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伪神之躯,你不要把千幻九尾看的太简单了。”洛东提醒道“同为剑阁六极只有她,能够作为伏羲的左右手,还避开了隐士叛变的影响。这件事恐怕,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咦?”任源失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提醒我了?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事后被九儿暗算掉呢,这样省的再来骚扰你妹妹。” “我是这么希望的,但我不得不承认,在维持我妹妹独立现实稳定这件事上,我不得不依赖你的帮助。”洛东面色冷峻的质问道“所以你有把握你和千幻九尾的计划,最终能够找出当然干扰冰河计划的幕后黑手是吗?”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暗算的。至于你关心的事情…”任源自信满满的说道“最多不过三天的时间,到时一切…” “…自见分晓!” 第一千零三十章 已历十年 从三号院回去的路上,任源的脸色明显要比去的时候看上去舒缓了不少。回到六号别墅后,鱼谦便忙不迭的问道 “你在实验室里,究竟和那个洛东聊了什么呀?是有什么好事吗,我看你情绪明显好多了啊。” “嗯,算是。”任源随口道“虽然没有达成我最想要的结果,但总体来说算是比预想中要好得多了。” “是嘛,那个洛东不会是答应了…”鱼谦揣测道“不会过问你那个,引诱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主教普罗米修斯上钩的计划?” “咦?老鱼你可以啊。”任源微感惊讶的看着搭档,口中赞赏道“这你都猜得到?” 雅文库 “你不是说,那个阴阳策断洛东,能力相当于过去视现在视和未来视的集合吗?”鱼谦一撇嘴道“要说对于他你会担心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了?” “嘛,你这么说的话,倒也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是靠什么威胁那个洛东答应不揭你底的?”鱼谦面露嫌恶的问道“你不会是又是靠胁迫诱骗他妹妹,来逼对方就范的?” “我说老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任源故作生气的说道“就算你对我有偏见,也不用这么损我?” “这么说洛东会答应你的条件这件事,和果冻小姐无关喽?” “额…硬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关系。”任源看着搭档脸上漏出了果然如此的鄙视神情,赶忙解释道“但具体说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洛东肯答应帮我保密,一来呢是因为这次驱虎行动对灾部上下确实有很多问题。” “二来呢?” “这个二来嘛,主要是因为维持他妹妹独立现实稳定的冰河计划。”说道这里任源颇为自得的一翘大拇指,昂然道“可是我一手设计的,对灾部上下能玩明白这套系统的,可只有我一个。” “原来是这样啊。”鱼谦恍然道“难怪你在那个实验室里诱骗果冻小姐的时候,周围那些研究员全都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我说老鱼你用词能不能别那么难听,什么叫诱骗。”任源蹙眉道“我也是为了那孩子好不是,安抚好果冻的情绪对维持她独立现实的稳定性,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难怪你说拿捏了他妹妹,他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鱼谦吐槽道“洛东对他妹妹,还真是非常在意啊。” “那当然,不然果冻也不会成为阴阳策断的心锚了。对于洛东来说,他的妹妹就是全部。” “还真是兄妹情深啊,话说。”鱼谦感慨了番后问道“这个洛东真有那么厉害吗?靠他真能找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些逃逸的高层所在?” “岂止是找出那些老鼠的位置。”任源瞥了搭档一眼,满眼都是你懂什么的神情“你太小瞧阴阳策断这个四字封号的含金量了。只要他想,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秘密。” “十年前对灾部的电阻计划中,那些降临派的藏身地 点,包括学院派的根据地珈蓝浮岛在内,都是有得到隐士协助的,全凭洛东的能力找出了准确的坐标。甚至就连隐士本身,也躲不过他的追踪。” “连幽匿神隐也避不开他的追踪吗?这也太强了,他们不是都是a级的异人吗?” “就是因为同为a级的异人,隐士想要完全避开洛东的追踪是很困难的。”任源淡笑道“反倒是那个半只脚踏进神域的普罗米修斯,说不准有些许避开洛东推算的可能。” “欸,那我就不明白了。”鱼谦有些困惑的问道“部里既然在三号院,藏着如此厉害的异人,为什么在一开始不拿出来用啊?” “要说是担心果冻小姐的独立现实,发生了原因不明的污染加剧才不得已封存。那现在不也还是,把他们兄妹俩给解冻了吗?要是早些让他帮忙找出降临派那些重要人物的位置,驱虎行动早不就结束了吗?” “你也知道,部里担心果冻的独立现实污染加剧啊。”任源失笑道“看来你并没有理解,我刚才说果冻对洛东来说,就是全部是什么意思啊。” “啊?”鱼谦愣了愣道“是指要是果冻小姐出了问题,洛东也会跟着死去吗?” “这只是一方面,实际上如果用自己的生命能够换来妹妹存活的话,洛东是完全不介意牺牲的。毕竟这种事情,他都已经干过一次了。”任源笑着解释道“你可知道,洛东为什么愿意,帮对灾部做事吗?” “这…因为对灾部原因帮忙照顾他妹妹?” “你说得对,但不全对。”任源摇了摇手指道“你刚才在三号院,也看到那个封冻果冻的巨型实验室了?光是能够拿出这个手笔的势力,遍历全球就没有几个。” “如何稳固独立现实延长异人的寿命,这方面的研究对于每个降临派来说,都是事关教派兴衰的大事。可想果冻这样已经到达过一次极限的情况,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巨大的难题。:” “为此作为a级异人的洛东,险些彻底神魂俱灭。要不是我设计的冰河计划,就算是对灾部的研究院,对此不说是束手无策,想要做到这么好也是不能够的。因此能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势力,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我怎么感觉你说了半天…”鱼谦面色古怪的说道“是在变着花样夸你自己呢?你一个人顶部里三个研究院是?”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因为我确实顶的上三个研究院。”任源神秘一笑,接着道“当然也不是说除此之外,就完全没别的势力能做到了。但对于洛东来说,可供选择的就只有对灾部一个。”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洛东只要动用自己的独立现实,就可能加剧果冻崩溃的风险。降临派可不愿花费巨大的代价,就为了把洛东当神像供着。”任源轻笑道“只有对灾部,才会为了防止洛东胡乱动用独立现实,帮他延续果冻的生命。” “双方就这样达成了,相互依赖的关系。对灾部自然也会 有需要洛东帮忙的时候,就比如现在。出于各方面原因的考虑,洛东当然也不能全部拒绝。但若太过频繁,洛东肯定也不会接受。” “至于怎样的频率和次数,在双方的接受范围之内,就是个非常讲究权衡的问题了。若非万不得已,对灾部当然也不舍得乱用这枚珍贵的底牌,尤其是在果冻发生了原因不明的污染加剧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换做降临派,绝不会满足于十年两次的使用频率。” “我懂了…”鱼谦感慨道“话说你们这些a级异人和部里的关系,感觉都挺微妙的啊。” “要不然怎么是剑阁六极,而不是对灾部六极呢。”任源摆摆手道“想我这样态度鲜明的强硬派,又愿意积极配合上面的工作。对于对灾部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忠犬了好。” “就你还算是难得的忠犬?” “你以为。”任源一副不屑置辩的语气说道“不然你当为什么每次对灾部的重要计划,都要我出马作为主力?”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鱼谦失声笑道“那么既然阴阳策断这么厉害,驱虎行动的成功就是指日可待喽?你之前答应我说最多一周,你的计划就见分晓,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是啊,差不多了呢。”任源长吁了口气,眯起眼睛看向远处,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切是该,做个了断了…” … 随着最终降临仪式的时间确定,为躲避对灾部追剿而沉寂下来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上上下下又悄然活跃了起来。大量早已准备完善的素材法器,按照原本的计划源源不断的运往了目的地。 这些琐碎的杂务,自然不需要已经晋升为大祭司的美杜莎亲自动手。地堡伊甸园防卫战之后,剩下的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处理这些事务自是不在话下。对于蛇女来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此刻身着素色长袍的美杜莎,正漫步在夜岸实验室底层,被称作“花园”的区域中(关于花园,详见第八百五十六章)。作为未成熟伪神的日常活动和投喂区域,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多年来吞噬了数不尽的生灵,是当之无愧的人间地狱。 但行走在其中的蛇女却谁一派闲庭信步的摸样,丝毫没有任何身处险境的紧张。七座全身遍生巨眼,眸中闪耀着各异色彩的肉山,正乖巧的环绕在她身边。仿佛循规蹈矩的孩童,接受自己母亲的端详。 伪神的成长周期与正常生物自是不同,只需满足了条件,能够以极为惊人的速度迈入成熟期。而眼下环绕着蛇女的七只卡戎,离彻底发育成熟也只差一步之遥了。只要得到了足够的现实之力灌输,立刻就能蜕变为足令a级异人都感到棘手的程度。 这七头用特别手段培养伪神,便是美杜莎最后的底牌,也是她全部心血的最终结晶。蛇女抬手轻抚着横在身前的触手,眼中闪过了丝决绝的厉芒“已经十年了,是时候…” “来算总账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推演测算 躺在床上的上官善水,费力的睁开了疲乏的双眼,本想要舒展下酸痛的身体时却发觉,自己全身都被身后的狐女紧紧的圈在怀中。后者轻缓悠长的呼吸声,正在她的耳边沉稳的起伏着。 略作权衡之后,她放弃了起床的打算,再次无力的阖上了双眼。身后的狐女不愧是货真价实的怪物,不管是精力还是欲望都旺盛到了恐怖的地步。难得后者肯安安稳稳的睡上一会儿,她生恐惊醒了后者再被狠狠的折腾一番。 担任千幻九尾联络专员的这小半个月来,上官善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了洗衣机的幼猫,只在滚筒转动停歇的间隙,才能勉强的喘口气。思维和意识早就在频繁的刺激中,陷入了恍恍惚惚的迷茫状态。 当和狐女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说从对方身上套出什么重要的情报,连保持持久的清醒都成了种奢望。好在眼下s市对灾部事务繁重,最为总指挥的后者每天在家中停留的时间不长。不然上官善水十分怀疑以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没有可能撑到驱虎行动结束。 从与狐女首次会面开始,上官善水便清楚后者对伤流年叛变一事的内幕有所怀疑(详见第四百五十章)。但她同样也清楚,对方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不然的话,也不会用将她控制在身边的方法来限制她。 甚至最初上官善水暗中还自信满满的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能够作为狐女的联络专员,与其朝夕相处。那么说不定反而能够利用这一便利,更好的介入驱虎行动的核心。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打击,也让她明白了为什么狐女敢这么放心的将她置于身边。抛开给她身体上带来的负担不谈,在工作上千幻九尾也完全堪称是无懈可击。即便几乎每天都能接触和参与到后者的工作中,上官善水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防护严密的信息茧房,拿不到任何想要的结果。 不过好在作为总指挥的联络专员,她手上的权限还是在的。能够通过对灾部的系统,了解到整个驱虎行动的进展,以及被部里探明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动向。由此上官善水得以了解到需多,目前迫切需要知道的情报。 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与千幻九尾正面起冲突,亦或者是因为其他上官善水尚不得而知的原因。即便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她并不和狐女待在一处。但从她担任联络专员这个职务起,普罗米修斯就再也没有来见过她。而她如今也没有,能够主动联系上前者的手段。 这令被狐女限制在身边的上官善水倍感焦躁,从部里进几日的战报来看。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的计划进展,显然已经来到尾声了。尽管目前为止,普罗米修斯还没有展现出任何背约的意图。她还是希望能够再和前者进行次会面,做最后的商讨和确定。 尤其是昨天她得知,部里下令解冻冰封在三号研究院的阴阳策断洛东的消息后,她更加感到不安了。不出意外的话,部里绝对会要求其协助调查,s市前任驻守伤流年目前的下落和“叛变”经过。暴露了她的罪行事小,因此导致自己倾注多年心血的计划付诸东流,才是最令上官善水忧心忡忡的问题。 “嗡嗡嗡~” 放置在床头的通讯器突然急速的蜂鸣了起来,从亮起的指示灯看,正是级别最高的紧急通讯。被铃声惊醒的采九儿拍了拍怀中女子的丰盈,将双唇凑到前者耳边嗓音慵懒的呢喃道“善水,把电话拿给我。” “嗯?哦!”回过神来的上官善水赶忙起身,强忍着不安的神色,将小巧的通讯器递给了后者。 接过通讯器的采九儿捋了下散乱的发丝,将听筒贴在了下颌之上,眯起妖媚的双眸静静的挺起了线路对面的汇报。站在床边的上官善水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庞,想要从狐女神色上的细微变化,推测情报的内容。 “这样吗?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通讯时长比预料中要短得多,很快狐女便结束了通话挂掉了通讯。候在旁边的上官善水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是紧急通讯?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没什么事。”狐女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扯过衣服迅速的穿戴了起来“三号院那边,刚刚把洛东的推算结果发过来了。” “这么快!”上官善水闻言心头骤惊,她倒是知道阴阳策断的能力是什么,但她没想到的是短短一天功夫就预测结束了。她原以为整个过程,要消耗不少的时间。 “在我看来这已经很慢了。”正穿着衣服的采九儿失笑道“昨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对他身体状况的检查上了。毕竟之前果冻的独立现实情况不太妙,这次强行解冻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所以…”上官善水惊讶的问道“洛东长官可以瞬间,就推算完毕吗?” “他被冰封了这么多年,你们这批入职的不了解他倒也不奇怪。”穿戴停当的狐女捏了捏后者的脸蛋笑答道“虽说不是瞬间,但也差不多。只要洛东他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知全能中的全知。当然将推算出的结果认知完毕,也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所以他的全知也只能是,理论上的。” “那也就是说。”上官善水追问道“只要明确了想要知晓的内容,阴阳策断都可以迅速的得到答案是吗?” “是啊,就像照着目录将书本翻到想看的那页一样快。”狐女突然俯身贴近前者的耳边,笑意深远的轻声说道“就连每个人藏在心底,最不想被他人知晓的隐秘,洛东也能在转瞬间轻而易举的看穿…” “竟然…竟然这么厉害啊!难怪上面要将他解冻。”上官善水忙退后一步,和狐女拉开距离。双眼难掩慌乱的看向后者,想要从对方似笑非笑的面庞上,找出危险或安全的预兆“那三号院那边,发来的推算结果,都是什么?” “推算结果嘛。”采九儿淡笑着欣赏着,前者因竭力掩饰紧张而略显僵硬的表情,低笑着说道“主要是关于s市附近其余两座,被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隐藏起来的地堡位置。”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位置…”上官善水愣道“就只有这个吗?” “主要是这个。” “那…还有呢?” “还有嘛…”狐女略作沉吟,忽地随手朝起床头散乱的衣服,丢到前者怀里道“接下来我要召集个部门主官开会商讨此事,你也快收拾下。至于洛东推算的内容,待会儿在会上,你就知道啦。” … 还未抵达市立博物馆地下的对灾部指挥中心,采九儿就已经通过鹰隼大队向各部门主官下达了,召开紧急作战会议的命令。 等到两人抵达会议室的时候,参会人员大部分都已经到期了。印着会议内容的资料,也早就发到了与会人员的手中。等到最后赶到的佣兵小成员,小新和龙牧苏筱羽落座后,全员便尽数到齐了。 顺着坐在主位上的采九儿左手边看下去,依次坐着人之本源小队的任源、龙牧鱼谦、联络专员姜梓文,和最后赶到的小新及苏筱羽。 会议桌右边首位往下依次坐着的则是利刃大队的特派专员张昌旭,原s市土狼大队大队长,现利刃大队驻s市负责人的吴沁源,以及采九儿的联络专员上官善水。下面还空着两个座位,原本则是属于s市土狼大队的正副主官刘氏兄弟的。 “好了,大家既然都到齐了,那么会议便开始。”采九儿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后,便简单直接的宣布了会议开始。 “发下去的资料,大家已经看过了?昨日部里下令解冻了封存在三号研究院的阴阳策断洛东,对潜伏在s市的降临派位置,进行了精准的推算预测。发到各位手上的,便是这次的推算结果…” 上面采九儿正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会议的开场发言,下面上官善水已经将手上薄薄的两页材料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脸上不由得渐渐的涌上了,几分疑惑的情绪。令她感到疑惑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份材料的内容实在是太少了。 正如离家前后者对她所说的那样,洛东推算的主要内容,便是那两座对灾部因小安叛变而知晓其存在,但却一直不能确定准确位置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s市的地下堡垒。然后便是指出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主要成员,现在都藏匿在这两座地堡中,除此之外便没什么其他内容了。 按照狐女的说法阴阳策断洛东能够非常迅速的,推算出想要知晓的结果。那么眼前这份内容单薄的资料,很难不让上官善水认为,和实际的推算结果想必,手上这份材料有所隐瞒。至于此举出自何人的授意,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上官善水暗自感到困惑的当口,狐女也结束了开场发言。坐在下首的任源早就忍耐不住了,抢先抖着手中的资料开口质问道“洛东推算出的情报…” “就只有这点?”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作战再开 率先开口的任源脸上,虽然尽是不满抱怨的神色,但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他倒是未怀疑洛东会违背两人的约定,将他的计划统统抖落出来。 不过只是推算出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位置就直接收手罢工,这结果可比他原本期望中的,好上太多了。这让他不免开始怀疑,是不是千幻九尾对三号院那边施加了压力,在这上动了什么手脚。故而抢先出声替后者垫话,看向狐女的眼神中也不由得夹杂了几分询问之色。 “关于这次洛东推算出的结果,据三号院那边报告就只有这么多。”采九儿轻点着桌面上的资料,淡然说道“毕竟这次解冻亦属临时安排,尤其是寄体的状态要比预想中差上很多。为免洛东发生什么意外,只得尽可能减轻后者的负担。” “就算是这样…”张昌旭忍不住插嘴道“难得阴阳策断解冻一次,就只是推算出这点情报,也太过可惜了?至少让洛东长官帮我们确认下,索罗亚斯德教派想要在s市,举行的那个超规格的最终仪式具体是什么也好。这样我们也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做针对性的安排不是?” “如此说来,张专员对于阴阳策断的了解。”采九儿笑意盈盈的看向右手边的后者道“还要比三号研究院那边,更精深几分喽?” “这个自然不是。”被狐女言语挤兑的张昌旭摸了摸鼻子,面现尴尬的回道“论对洛东长官的了解,肯定还是三号研究院的同志更专业。” “这不就是了,洛东不便继续进行作业的结论,正是三号院那边的同志给出来的。”采九儿面向众人解释道“根据报告在推算刚开始的时候,寄体的独立现实便发生了严重的波动,连续出现逼近危险线的状况。不要看我们手上的这份资料内容不多,但也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才拿到的。” 说完采九儿狐眸微瞥,看向左手边的伪神之躯道“说起来,封存洛东的冰封计划,我记得就是你一手主导的?” “噢,没错。”任源点头应道“包括相关的设施,也是我设计的。” “你昨天中午不是去三号院见了洛东,对寄体污染加剧的状况进行了排查吗?”采九儿问道“依你来看,他的情况如何?” “这个嘛…当时我去的时候,洛东还没有正式进行推算。单从刚解冻时的状态看,洛东的状态姑且还算是稳定。”任源摩挲着下巴,一板一眼的说道“不过对果冻的排查工作就很不顺利了,如三号院当时的调查结果一样,我也没有找出污染加剧的准确原因。” “部里当初要求维持对洛东的封冻,这个决议是很明知的。如果延误太久的话,很难保证果冻的身体和独立现实,不会在现实的侵蚀下迅速崩坏。” “既然连你也这么说,看来想要依靠洛东对索罗亚斯德教派做深入的推算,是不现实了。”采九儿点了点头,接过话头道“不过虽然有些可惜,但仅从我们目前已经取得的情报看,也已经很足够了。” “索罗亚斯德教派的分部,之所以能够避开我们的追索。所仰仗的,不过就是这两座得叛徒隐士协助庇佑的地堡。只要能够打掉这两座地堡,便能阻止敌人的计划,将上次行动的漏网之鱼一一抓捕归案!” “上次行动的漏网之鱼吗?”任源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语调调侃道“那不得不说,上次的网漏的有点严重,但凡是稍大点的鱼,尽皆跑的差不多了。” “现在看来,上次的行动确实远称不上成功。”面对后者的挖苦,采九儿扭头看去神色自若的轻笑道“所以这次还请诸君奋力,再不要出现如上次行动那般的疏漏了,好吗?” “当然。”任源亦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总指挥尽请放心,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很好,针对新发现的两座索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在s市周边的地堡,我已经请示了部里下达了新的作战计划。”采九儿点开充当会议桌面的巨型显示屏,向众人讲解此次的行动计划。 “行动时间确定为两天后,届时依然由支援s市对灾部的土狼大队别动队,作为此次行动的主力。s市的土狼大队部门,则作为后备的支援机动力量,与驻地待命。” 说到这里采九儿略作停顿,加重了语气说道“虽然潜伏在s市对灾部中的降临派内应,刘氏兄弟现已被秘密逮捕,顺利伏法关押在异人监狱中。但为确保这次计划不再出现疏漏,在行动当天前依然按照最高级别的保密条例行事。”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对于刘氏兄弟被秘密逮捕这件事,会议室内在座的皆是s市对灾部的高层人员。即便是没有第一时间被告知的吴沁源及佣兵小队两人,陆续也都知晓了。因此对于狐女的这番话,并没有人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 “在座的各位,除佣兵小队依然以驻守身份,对s市做例行的巡视维护,并将每日汇报频次提高到五次外。其余人员自今日起,不得离开指挥中心。亦不得使用鹰隼大队提供的专线频道外的通信方式,向外界任何人员发起任何形式及内容的联络,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纷纷点头应诺,坐在末位的上官善水眼中,则闪过了几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讨论下当日行动的细节。”采九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虽然说是上次行动的漏网之鱼,但是想必诸位也都清楚。此次行动的目标,皆是索罗亚斯德教派位于s市分部的精英人员。” “并且由于敌人分别潜伏于两座地堡中,使得此次行动我方亦不得不兵分两路,力量也更加的分散。而且虽然根据自异人自治会岩居所中搜获的设计图(详见第三百四十八章),和攻陷的索罗亚斯德教派地堡来看,三座地堡的前庭部分设计区别不大。” “但在其余区域的细节上,必然存在着各自不同的差异。我们目前掌握的地堡地图,能够提供的帮助恐怕非常有限。这无疑对我们的进攻和搜索行动,带来了很大的阻碍,也使我们这次的行动注定更加艰难。”“迄今为止所有可用的情报,都在这里了。对于这次行动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尽情畅所欲言,说出来我们共同研究下。” 短暂的沉默后,作为利刃大队特派专员的张昌旭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那么我就先说两句,权做抛砖引玉。我认为这次行动最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是速度。” “需要排查的区域翻了一倍,而敌人的数量却相比上次大大减少了。再加上这次我们缺乏相对精准,可供参考的地堡地图。我想如何在敌人试图逃窜前将其截获,是此次行动的重中之重…” … 身为主教普罗米修斯的左右手之一,七罪部队的最高指挥者。临近最终仪式的这几日,正是冥灵最为忙碌的时候。 虽然在之前的高层会议上,他在与美杜莎的对质中一败涂地,彻底丧失了与后者竞争的资本(详见第六百三十三章)。身为主教的普罗米修斯,却并没有对他失去信任。依然将七罪部队,交给他来指挥。 尽管如今七罪部队人才凋零,即便加上暗中与美杜莎私通款曲的暴食之罪稻荷,也才仅有三人。但只要名义上他还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就仍能名正言顺地指挥教派新生代的异人们。只要好生利用,这仍是股极为巨大的力量。 并且拜之前地堡伊甸园保卫战所赐,隶属光明大祭司布莱克的总部一系祭司,在最后美杜莎主导的拜月仪式中折损惨重。相当于大大增强了,经由觉醒仪式在s市本地诞生的新生代异人的势力。 换句话说s市索罗亚斯德教派整体的势力,虽然因为对灾部的打击严重缩水了。不过冥灵在教派分部内的相对地位,反倒有了十分显着的提升。当然随着李法的倒台,接任星辰大祭司的美杜莎和担任高阶祭司的波彻西,算是完全站到了他的头上。 对于这个局面,起初冥灵是感到非常懊恼与愤怒的。可他很快便明白,想必虚名无实的星辰大祭司头衔,和在分部资历极浅的波彻西。作为七罪部队指挥的他,反而能够更好的掌控教派的基层力量。比如现在最终仪式的启动整备,大部分工作都要经他手去完成。 受此重任的冥灵明白,主教普罗米修斯这么做并不完全是相信他的能力。因为在与蛇女的竞争中,他并没有交出份令后者满意的答卷。帮助他拿到这份信任的,乃是他至始至终所表现出的忠诚。 即便几次令七罪部队损失惨重的行动,让他心中难免与主教普罗米修斯之间生出几丝隔阂。可与本就心怀鬼胎同床异梦的其余各方相比,他以及他所率领的七罪部队无疑更值得信任,并且也忠诚的执行了后者的每个命令。 “这一切,都是我这些年的付出,所换来的!也是我应得的!”冥灵放下手中的报告,绿色的人面火焰穿过皮质的手套,在他面前凝聚了起来狂野的燃烧着,映着他冷厉暴虐的双眸一片翠色。 “而现在,我将亲自为属于异人的新时代,扫除所有的障碍!”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授受给予 布满嶙峋礁石的海滩边,迎着浪花傲然而立的年轻女子,伸手拢了拢被海风吹散的青丝,冷若冰霜的脸庞上浮显出了几丝凝重之色。 这两日伪神之躯任源在此处停留的时间愈来愈短,只是放她在这里独自练习。今日更是离谱,从早上织避开鹰隼大队视线来此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是下午该走的时候了,后者却迟迟没有现身。 对方传授给自己的编织未来之术,如今她已经修习的差不多了。那几样遮蔽自身隐匿行踪的技巧,也已磨练的颇为纯熟。而因这周每日频繁的外出,家中休学的少年也已数次向自己表达不满和疑惑了。 就在织暗暗考虑,今天是不是早些结束练习回去给秋鲤沫做晚饭的时候,雄壮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了起来 “哦呀,今天来的有点晚了,嘿嘿抱歉抱歉啊。怎么样织,今天练习的如何了?” “如果前辈您来的再晚些的话。”织回身看向满脸轻挑之色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就已经动身回家了。” “欸?不至于?”任源闻言微怔,挠着头面露惊讶的问道“虽说今天我来的确实有些迟,但现在时候还早啊,往常这个时候你不也都还在这吗?” “您也说是往常了。”织平静的答道“我已经将编织未来的技术,修习到您所要求的水平了。早些回去,也没有什么?” “话可不能着说,正所谓熟能生巧。”任源摆摆手道“就算你已经能编织到百浪之外,还要多多练习才能在正式动手时确保万无一失嘛。” “我明白了。” 对于后者的说法织并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朝向海边走去,准备继续开始编织未来的练习。 “哦对了。” 看着女子单薄的背影任源突然出声,一拍脑门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了后者“之前答应你的,用虞帝给你打造的遮身法器已经做好了,你看看如何。” 说着只见他探手入怀,抽出了个二尺长短的盒子。回身上前的织双手接过,弹开了盒子上的锁扣后。便见那柄形制古拙的短剑正连鞘静静的躺在盒中,散发着几分与之前颇为不同的气息。 从盒中取出匕首的织将其擎在手中细细打量了片刻,抬眼问道“这柄匕首现在,已经改造完毕,可以作为遮蔽持有者身形的法器了?” “不错。”任源摸着下巴颇为自得的笑道“我没有骗你,说还要两天搞定,就两天给你搞定。我这两日为此可是忙的要死,勉强算是赶在今天完工了。” “那这个,要怎么使用呢?”织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向后者请教道“需要配合特定的咒语或者手印吗?” 《万古神帝》 “当然不用,这可是我亲手打造的法器,怎么会用那种麻烦拖沓的手法启动。”任源指了指女子手中的匕首,轻笑道“只需将其从鞘中拔出,这柄虞帝匕首就会自动张开一个隐匿结界,将持有者遮蔽起来。” “就这么简单?” 闻言织不禁微感讶然,精致如人偶的脸庞上掠过了一丝波动。纤纤玉指攥紧铜柄将匕首振袖拔出,昏暗的海滩上登时响起声悠远的龙吟,缓缓融入了呼啸的海风之中。执定虞帝匕首的织立时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波动将自己笼罩了起来。 “咳咳,虽然是以这柄b级异物虞帝匕首作为阵眼发动的隐匿结界,但是毕竟制作时间有些仓促,关于这个隐匿结界的限制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任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免得到时候你使用不当,还是被对手抓到了漏洞。” “请前辈赐教。”织收剑回鞘,恭声道“晚辈洗耳恭听。” “首先这柄虞帝匕首能够隐匿的范围非常有限,具体来说为底边直径不足一点五米,高不过两米的近似圆柱体结界。换句话说,仅能确保完全隐匿住一个人。若是人数多了的话,行动起来便很难保证隐匿效果了。” “只能藏住一个人吗,不过已经足够了。” “其次这柄匕首上张设的隐匿结界,不能像我在这片海滩上设立的结界那样,连同异常波动一并进行遮蔽。所以在使用的时候,切记不可在结界内动用独立现实。不然的话,不仅会暴露自身的行踪,还会扰乱结界本身的稳定。” “这也没有关系,不过…”织微蹙黛眉道“那在这柄虞帝匕首的隐匿结界附近,使用独立现实,也会扰乱结界本身的稳定吗?” “那倒不会,屏蔽外界的异常波动侵蚀,本就是结界最基本的效果之一。”任源笑笑道“只要没有从内部干扰到结界的运行结构,对于外界的异常波动还是有着非常高的抗性的。” “那就好。”织放心的点了点头“除了这两点之外,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地方吗?” “还有嘛,就是因为遮蔽结界是在虞帝出鞘后自动发动的。”任源半开玩笑的说道“使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锋利的刀口,小心不要划伤自己哦。” “如果刀口沾上血的话。”织十分认真的问道“会影响隐匿结界的效果吗?” “哈哈哈,不会的不会的。”任源长笑道“不过被虞帝划伤的话,可是会很痛的哦。” “不影响便好。”织并没有将短剑放回盒子中,而是贴身收好。看样子是打算在回去的时候,亲自试试这座隐匿结界是否真的有效。 看着女子将虞帝收好后,任源弯起嘴角悠悠问道“织你刚才说,你已经将我教授给你的编织未来之术,修习到我要求的水准了?” “是的,百五十浪之内,皆无错漏。” “很好,很好,你做的好啊织。”任源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明天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明天?”织浑身一凛,有些意外的问道“您是说明天便需要我为您,给那个普罗米修斯送信吗?” “是啊,怎么?”任源笑问道“你明天有别的安排?” “没有。”织摇摇头,微显迟疑的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前辈您之前不是说,我们有一周的时间来准备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我们再有一周,两周,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去准备。”任源撇撇嘴道“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把控的了的。好在你也非常争气的,将编制未来的技术学会了不是吗?” “可以的话。”织微带不悦的说道“这种计划时间上的突然变动,我还是希望前辈您能更早些通知我。”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也想早些通知你的。”任源无奈的苦笑道“九…我是说,千幻九尾也是今天突然要我在明天,就钓出那个普罗米修斯,我也只能遵照她的要求去办了。” “您明天要我怎么协助您?”织沉声问道 “还在这里,你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任源指了指脚下道“我给你空出半天的时间,去准备你自己的事情,我想应该够了?” 这边织垂眸应道“足够了。” “很好,另外明天的事情有很大的风险。”任源补充道“你记得要一个人过来。” “可…” “你不用担心。”任源打断了前者的话,径直说道“此处的结界便送给你了,明天我会在此处为你准备一艘小艇。明天s市会很热闹,只要你帮我把信送到,之后我可没有精力去管你做什么,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见对方应下,任源满意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附在前者耳边低笑道“我可是把宝都压在你身上了,明天好好表现,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 在s市市立博物馆地下的对灾部总指挥部内,有专门规划的生活区。刚刚返回指挥部的任源还未走到自己的房间前,便被一道壮如山墙的身影,在走廊中拦住了去路。 由于身为总指挥的千幻九尾突然将行动时间提前了一天,所有人都在各自岗位上,为明天的行动做着紧张的筹备工作,是以指挥部的生活区这边份外的冷清。考虑到保密的需要,这种临时提前行动时间的做法也算常见,并没有人对此提出什么异议。 “呦,这不是我们的驻守大人吗?你找我…”任源四下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又将视线放回了面前庞大的身影上,语带调侃的笑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任前辈。”小新低头看着后者,神色严肃的问道“明日行动在即,您的小队应该已经被采总指挥下达了禁足令,不知您方才是去了哪里?” “哦,你在这里拦我原来是为了这事啊。”任源面色自若的竖起拇指往身后一指,笑答道“我今日出行也是奉了采总指挥的命令行事,原因当然不能告诉你,你若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去问她。” “前辈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假。”小新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道“我今天来找前辈您,并不是为了询问您这件事。只是来找您见您不在,鱼警官也不知您的去向故有此一问。” “不是来查房的?”任源挑眉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今天来找您,是想请您帮我把这些东西保管一下。” 说着小新将一封档案袋递给了过来,任源接过档案袋挑开封口看了眼心下顿时了然,皱起眉头有些困惑的问道“这些东西…你为什么要交给我来保管?” “前辈您是不会死的对?”小新淡然说道“如果明天的行动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希望您能帮我将这些东西转交给筱羽。” “你预感明天的行动,会出问题?”任源摇了摇手上的档案袋笑道“那你提前交给你的龙牧不就好了?” “里面有暂时,我还不想让她看到的东西。”小新淡淡的问道“前辈您能帮我这个忙吗?” “小事一桩,没问题。”任源颇为豪迈的说道“就冲你这句前辈我也帮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那明天你努力哦,我可不喜欢帮人转交遗物。”任源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说道“我等你来自己取回去。” “我还有件事,”小新看着前者的背影忽然道“想问下前辈您。"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生死存意 被叫住的任源扭回头来,眼神在小新那张满是犹豫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笑非笑地问道 “哦?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前辈您…”迟疑了许久后,小新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紧盯着前者沉声问道“我想问的是,前辈您是否还记得十六年前,塔子沟事件?(详见第二百零六章)” “塔子沟?” “前辈您肯定记得的,对不对?”小新逼近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道“您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何况十六年前的事情对您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最近发生的事!” “啊,你说十六年前的塔子沟吗?这个我当然记得。”任源眯起眼睛再次认真的打量了后者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忽地笑道“原来如此,莫不成你就是当年那个,被降临派从zhongng边境倒卖进z国的孩子?” “是的,我就是那个孩子。”小新重重的点了点头“前辈您果然还记得。” “这怎么会不记得,你不说了我过目不忘的嘛。”任源意味深长的笑道“不愧是你啊,我记得当年你才八岁?那时候你就长得比普通成年人要大个了,现在更是壮的不像人类了,或者说…最终你果然还是,堕落成怪物了啊。” “嗯,我从小就被我父母献给他们所在的降临派作为实验品,那时能长那么高也是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脱离了重力的限制。”小新眼睑微垂,语气平静的说道“虽然之后在部里的帮助下我努力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彻底堕落成为了异人。” “这不奇怪,不如说你拖了那么多年才彻底堕落,反倒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嘞。”任源抬手对着后者比了比感慨道“你当时的情况,可要比秋鲤沫那孩子糟糕多了。你父母参与的那个降临派,手段还真是粗暴狠辣啊。” “是的,另外前辈您可能不知道。”小新轻声道“当时在塔子沟被您杀掉的那批人当中,就有我的亲生父母。”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任源闻言微怔,继而失笑道“所以,你今天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的父母既然加入了降临派,那么理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最终的下场有所觉悟。”小新淡淡的说道“虽然前辈您当年因为那次行动杀戮过重事后遭到了处分,但我并不认为您做错了,至少我不认为我和前辈您之间存在什么仇恨。” “嚯,不愧是被对灾部养大的异人,这觉悟还真不是一般的高。”任源嘿然道“既然不是找我寻仇,那你跟我提起这件事,是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的是…”小新斟酌了片刻,一字一顿的问道“您当年是否已经发现,我已经不可避免会堕落为异人了?” “唔…算是。”任源耸耸肩道“虽说万事无绝对,但那时的你从肉体到灵魂在现实层面都可以说是无药可救了。” “反倒是像你现在这样干脆认命退一步成为异人,凝练出自己的独立现实,反倒有几分找回最基本理智的可能。总之你要么在混沌无序中意识伴随着肉体一并崩溃消亡,要么抛却现实堕落为异人,依我看没有第三种可能。” “既然如此。”听到这个回答小新面色微变,语气急促的追问道“那么当年在塔子沟,您为什么要救下我?而不是像对待在场其他降临派成员那样,直接抹杀?!” “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只能说也没有为什么。”任源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脚下说道“这就好像你放走从你鞋底缝隙中逃走的蚂蚁一样,没人会为这种事去找什么原因和理由?再说救了你的是对灾部,我只是把当时并没有反抗能力的你,丢在那里罢了。” “就这么简单?”小新不甘心的追问道 “就这么简单啊,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呢。”任源笑问道“怎么,我当年没有顺手杀掉你这件事,就这么让你耿耿于怀?” “不…我只是不明白。”小新面色复杂的看着前者道“既然在您看来,我只有死了和堕落为异人这两种可能,您为什么还要放任我成为异人?您明明不可能不知道,维持在那种状态的我手上早已沾染了多少罪恶。” “你八岁前杀了多少人犯了多少罪,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论这个你比我可差得远呢。”任源浑不在意的说道“至于你说我为什么要放任你成为异人,这个你不该问我,而是该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 “对啊,我说了救你的是对灾部。”任源眉头轻挑,一直后者道“而在死和堕落为异人这两条路中做出最后抉择的,不正是你自己吗?究竟是什么让你宁愿抛却人理仍不肯放弃生命,这个答案当然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小新默念了一遍,猛然抬头冲着前者再次远去的背影高声问道“前辈您的独立现实是具现了生命不是吗?那在您看来,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依然是个需要问你自己的问题。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该怎样活下去,乃至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才算有意义,这是只有你自己才能得出的结论。”任源的声音沿着空荡荡的走廊飘了过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你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啦…” … 提着档案袋的任源刚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便见到搭档鱼谦正满脸焦躁的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显然是在等自己回来,见状他不由得失声笑道 “好家伙,今天等我的人有这么多啊,我还真是受欢迎啊。” “你今天开完会又跑哪里去了?”鱼谦抬眼看到前者推门进来,顿时没好气的吐槽道“采总指挥不知为什么突然把行动时间提到了明天,我想找你商量下明天的行动细节,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 “嗨,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明天我们小队,全程听九儿指挥就行了。”任源收好档案袋轻笑道“再说你也说了九儿她突然把行动时间提前到了明天,我当然今天下午当然是奉命去做,引普罗米修斯入套的准备呀。” 分配给任源的房间提前由采九儿做下了手脚,两人倒是不担心对话内容有被泄露的风险。听到“引普罗米修斯入套”这句话,鱼谦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改口问道 “那我和梓文,明天该在哪里待命?提前做哪些准备?” “梓文也被拉到总指挥部这边禁足了?” “嗯,下午过来的。” “那就好办了,要是九儿那边没有特别安排的话,你们两个明天就在总指挥部这边待命就好了。”任源随口说道“准备嘛,你们两个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准备,再怎么说也不会让你们两个上前线。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按照往常出任务的标准准备就可以啦。” “可是,我不是你的龙牧吗?正常来说…” “你也知道正常来说啊。”任源笑着打断了搭档的话“老鱼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的行动是攻坚索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我知道你有在军队服役过,但和异人作战是两码事。” “再说上周你不都已经参与过,类似的行动了吗?你们要是靠现场太近的话,还要分出人手确保你们的安全。你又没在土狼大队或利刃大队专门培训过,就别凑这个热闹了,蹭军功也不是这个蹭法。” “我不是要凑热闹蹭军功。”鱼谦黑着脸不悦的说道“我想跟你一起行动,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嗯?什么理由?”任源奇道“你在降临派里有姘头?” “什么姘头。”鱼谦不悦地说道“我再和你说正事,你能不能严肃点!” “好好好。”任源举着双手道“你说你说。” “按照阴阳策断洛东的推算。”鱼谦平复了下情绪,肃声问道“s市的降临派成员现在,都躲在那两座地堡中?” “大多数都在,虽说主教普罗米修斯的位置洛东尚未确定。”任源点点头道“不过也和确定差不多了,洛东之所以没找出他的位置,八成因为他现在就躲在镜月世界里呢。” “那你说…”鱼谦沉声问道“被降临派抓走的小柏,是不是也在s市索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中?”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任源脸上浮现出几丝了然的神色“你怕你徒弟现在,已经被改造成异人了,到时候被土狼大队给发现然后当场杀掉了?” “小柏不可能堕落为异人!” “我是说假如啊,万一他真的堕落了呢?”任源悠然道“你打算抢先找到他,然后偷偷放他跑掉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鱼谦寒声道“就算我会放走他,难道你会帮忙吗?” “我要是肯帮你这个忙呢?”任源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也不会放他走!”鱼谦略一停顿冷冷说道“但是你所谓的假如根本不可能存在,小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堕落的。他是因为我被卷进来的,我要亲手把他救出来。” “恕我直言老鱼。”任源好整以暇的说道“单凭你,可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啊,这就有些难办了。”任源沉吟道“你知道的,我明天可是很忙的,我得帮九儿去对付那个普罗米修斯。” “你不说他的实力已经超越a级异人了吗?”鱼谦道“就算你们钓出他,也未必能捕获他?” “这可不一定,他能拿下镜月世界是因为他为此做了很多准备,把自己被剥离的独立世界雏形定向传送进了镜月世界。如果由我们来选定战场的话,九儿手上还有剑阁的秘密武器,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任源笑笑道“再说不管抓不抓的了,总归要试试才行。” 2k “可是采总指挥还要指挥明天的行动?”鱼谦紧盯着前者道“你们诱捕普罗米修斯的行动,和正式行动的时间肯定是错开的,对不对?” “这…”任源默然片刻后,淡笑道“九儿不会允许你跟着进入地堡的,毕竟这太危…” “你会有办法的。”鱼谦打断了前者的话“对不对?” “我可没理由冒这么大风险带你进去。” “你有的。”鱼谦生硬的说道“若你明天不带我去解救小柏,我在总指挥部恐怕会管不住嘴乱说。” “你在威胁我吗?”任源脸色缓缓冷了下来。 “可以这么说,但也算不得什么威胁?”鱼谦神色从容的回望着后者“毕竟你也不在乎,死在你手上的龙牧人数再增加一个,不是吗?” “诶,你们人类为什么总是这么爱惹麻烦。” 短暂的对峙后,任源率先放松了气势,嘟嘟囔囔的抱怨道“我事先说好,进了地堡我可没把握确保你的安全。到时候你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死在里面了,可不要后悔。” “我这条命早就不值钱了。”鱼谦道“只是我还欠小柏的父亲,一个交待。” “明天你先在总指挥部这边等我消息,容我想想到时候该怎么把你带进去。”任源叹了口气,嘱咐道“还有我交给你保命用的那三支血针,明天一定要记得带在身上。” “我明白。”见前者答应了,鱼谦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准备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 “记住,那三支血针一定要随身带好!”任源叫住了搭档,神色凝重的再次强调道“那不仅能在危机时刻为你疗伤,只要我认同那三支血针的存在,那么你带着它就等于带着我身体的一部分,在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明白吗?” “明白了。”鱼谦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那我明天就…” “…等你消息了!”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许诺此身 回到家中的织还未开灯,便察觉到了客厅中少年带着几分紧张的紊乱呼吸。待点亮吊灯后,果然看到秋鲤沫正抱着双腿,蹲坐在沙发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么晚了,小秋你怎么还不去睡?”织扶了扶因为现实之力透支,而略感眩晕的头颅,强掩疲惫的轻声问道“晚饭吃了吗?叫的外卖,还是吃的我在冰箱里给你留的饭菜?” “我吃过了。”少年嘴巴掩藏在紧抱双膝的臂膀之后,透出闷闷的声响,毫无情绪起伏的说道“你又回来的这么晚。” “今天是晚了点。”织将脚上穿了整天的袜子连同靴子一并褪了下来,光脚在地板上走着随口解释道“因为有些比较麻烦的事情,所以回来的就迟…” “不只是今天,这个借口织姐你已经用了一周了。”少年的目光紧跟随着女子的身影移动,语气不悦的打断了对方的解释“我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这么久你都没有解决好。” “只是一周而已,也并没不算很久?”织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和少年纠缠下去了,将脱下的对襟长衫在衣架上挂好,便向卫生间走去准备先清洗下身体。 见对方不想理会自己了,秋鲤沫迅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几步奔到织的身旁从后面牢牢的抱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拖住了正欲离开的前者。 “你先放手,小秋。”感受到少年双臂固执的力道,女子冷若冰霜的面庞上现出几丝无奈,低声命令道“别闹,让我先洗个澡。” “我不放。”少年执拗的说道“你先回答我,你今天,不!你这周都去哪了!” “你先回房间小秋。”织按住少年的手背安抚道“等我洗完澡,再和你说好吗?” “我不!”少年说着在她身后深深的嗅了一下,皱眉道“织姐你今天是…去海边了?你去海边做什么?” “呼…”织无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的手臂淡然道“小秋你先放开我,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好吗?” “真的?”少年不甚信服的追问道“织姐你不会是,又想随便找些借口把我糊弄过去?” “怎么会。”织轻声道“我想也是时候,把情况和你说清楚了。” “好的。”少年知道织若想甩脱自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此刻得了应允当即老老实实的松开手坐回了沙发上。 这边织也随意的披上了件家居服,在少年对面坐定,斟酌了片刻后缓缓说道“小秋,关于你的学校发生了些问题,最近正在关停整顿,这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少年点点头道“前两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了。” “你在新闻上看到了?”对于这个回答织显然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每天一早就出去了,晚上总很晚才回来。”少年赌气似的说道“丢我一个人在家又不让我出门,那我难道连玩手机看电视,都不可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织有些歉意的说道“我想说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好办了。就像你知道的那样,因为你的学校现在出了问题。所以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让你返校读书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少年不甚在意的嘟囔道“反正现在我也不是很想回去继续读书。” “小秋,你又在说这种话。”织抬手揉了揉少年微翘的发丝,温声道“我答应了你,会让你重返校园的,就一定会做到的。只是恐怕现在看来,不能送你回之前的学校了。” “回学校什么的,怎么样都好啦。”少年扭头躲开了前者的抚摸,瘪瘪嘴道“这和织姐你这周去哪忙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织收回手,神色认真的问道“小秋,你想不想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少年闻言一怔“织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既然你不喜欢在国内上学,那么送你去国外留学怎么样?”织问道“那里谁也不会认识你,你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展开你新的人生。” “可是,可是去国外的话…”少年犹犹豫豫的说道“那织姐姐你…” “我当然会陪你一起去的。”织赶忙道“就像之前我答应你的一样,我会一直陪在小秋身边的。” “还有,还有鱼叔…” “你很在意鱼警官吗?”织挑眉问道“你想要鱼警官陪着你?”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涨红了脸眼神游移的说道“我是说,那出国的话,鱼叔还有任大哥他们…会允许我们去吗?” “当然会。”织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小秋你不是想知道这周,我都在忙什么吗?在确定不能送你回原来的学校之后,我就一直在忙着解决你如何上学的问题。” “现在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愿意的话,明天我就可以领你出国留学。如果你想念你鱼叔他们的话,放假的时候或者毕业了你能独立生活之后,你随时都可以再回来呀。” “随时都可以回来吗…”少年愣了愣道“可是任大哥不是说,因为我身体的状况,所以要由他们那个部门监管吗?出国什么的,也可以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至于监管的问题,这不是还有我跟着你吗?”织耐心的解释道“实际上任源也觉得,如果离开当下这个环境的话,对稳定你身体的情况会很有帮助。” “可是织姐姐,我还是觉得…” “这是我幸苦了一周,好不容易才努力争取到的机会。”织扶正了少年的脸蛋,强迫后者直视着自己,语气凝重的说道“小秋你是要让我的幸苦,全部白费吗?”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织姐姐。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当然是很感谢啦,我只是…”少年迟疑道“只是如果之前,织姐姐你能先问下我的想法的话…” “所以,你之前说想要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的话,都是在骗我的对吗?(八百五十八章)”织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少年的话,冷声问道“实际上,你只是在孤独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并不希望是我,作为你的监护人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织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少年闻言连忙焦急的解释道“我当然是想要,织姐姐你永远陪在我身边的,除了织姐姐你别人,别人…” 小书亭 说到这里少年的脑海中晃过一道厚实的背影,不过在前者目光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咬牙说道“…别人我才不需要呢,就只需要织姐姐你陪着我的够了!” “小秋,你真的这么想吗?” “真的!”少年语气笃定的说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那太好了。”织将少年揽如怀中,欣慰的说道“我就知道,小秋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也不枉我这周的努力,其实我也不想要继续留在s市了。趁这个机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好吗?” “好的。”少年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问道“那放假的时候,我们可以那个…那个回来看看吗?我的意思是,要是我想家了的话…” “没有问题。”织清楚对自己亲生父母都早已失望的少年,这个“想家”是什么意思。明白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当即允诺道“就算没到放假的时候,只要小秋你想回来看看,我们也可以请假回国。” “那就好。”少年闻言顿时放心了下来,颔首道“那我全听织姐姐你的安排。” “嗯,明天白天我还要再出去一趟,把最后的手续交接一下。”织嘱咐道“你就在家乖乖等我,手续办好之后我就回来带你乘船出国好吗?” “嗯嗯,好的。”少年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去洗个澡收拾一下。”织柔声道“小秋你也回房间睡觉去,好不好?” 放下心来的秋鲤沫听话的返回了房间,看着少年单薄清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织的双眼中闪过了丝坚定的色彩… … 由于地堡伊甸园保卫战的惨烈结果,s市索罗亚斯德教派几乎全部的信徒和打量低阶祭司,都折损在了猎人的手中。虽然精英阶层尚在,剩下的两座地堡也免不了因为人数的锐减,显的份外冷清了起来。 空荡华丽的地道中,身着教袍的凡星祭司莱瑞,神色谨慎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前停了下来,再三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身手轻捷的闪身进入了其中。昏暗无光的房间内,早有道俏丽的身影在此等候他多时了。 “灵儿…” 一见到后者莱瑞立刻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像要将其揉进自己身体版用力拥住了对方,急切而又激烈的热吻,雨点般的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莱瑞大人,你先等一下。”叶灵轻巧的扭动身躯从对方怀中脱离了出来,巧笑倩兮的问道“主教大人要我约你在这见面,是有正事要我交待给你的。” “我知道。”莱瑞嗅吸着空气中来自女子身上淡雅的清香,喘着粗气道“用于反制卡戎的措施,我已经在暗中准备好了(详见第八百五十八章)。明天美杜莎无论如何,都干预不了仪式的进行了。” “不是光反制住神使,就可以了。”叶灵皱眉道“莱瑞大人您要知道,美杜莎大人作为大祭司明日还是仪式的主持者之一,如果美杜莎大人执意不配合的话…” “这个也不用担心,布莱克大人他…”话说到一半莱瑞惊觉不妥,又赶忙改口道“总之就算美杜莎大人蓄意破坏,教派方面也已有预案了。灵儿你可以上覆主教大人,尽管放心。” “如此看来布莱克大人是早有准备了。”叶灵轻笑一声道“既是如此,那么主教大人就不用操心了。莱瑞大人您也幸苦了,一切都为了光明神的荣耀!” “一切都为了光明神的荣耀!”听到后者对自己的称赞莱瑞顿时喜不自胜,动身又向后者身上拥去,却被女子竖指顶住了胸膛。 “灵儿,你这是…” “明天就要举行光明神荣光的降临仪式了,莱瑞大人您何必这么急呢?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不都是为了光明神的荣耀吗?”黑暗中响起女子温柔轻灵的话语“还是说您担心,主教大人会不兑现他的诺言?” 说着叶灵凑到后者耳边低笑道“神国建成之日,我…” “…就是你的!”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撒放饵料 似乎是为了避免大规模行军引发普通民众的关注,突袭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的行动,一如上次被定在了晚上。随着行动开始时间的逼近,对灾部各部门愈发忙碌紧张了起来。大量的侦察情报如雪片般汇集到总指挥部,经过甄别分析后又化作道道指令散入了庞大的机构各处。 然而此刻最应该坐镇总指挥室统筹规划发号施令的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却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来到了市里博物馆外。身旁站着道尤为高大壮硕的男子身影,正是封号人之本源的任源。 “我还以为按照你的脾气,会下令在今天早上突袭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呢。”任源斜乜了眼身畔的狐女,轻笑道“没想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在晚上动手。” “行动时间定在晚上,不单单是为了控制影响。”采九儿淡然回道“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个超规格的神秘献祭仪式,也定在了今天举行。若是早上行动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打击,等他们筹备了数十年的仪式进行到一半,才是最佳的行动时机。” “所以你才把原定明天展开的行动,紧急提前到了今晚?”任源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能拿到这么精准的情报,果然对灾部在琐罗亚斯德教派那边,也安插有内应是?” “关于这个情报的来源,你就不用操心了。”采九儿皱眉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个情报无误就可以了。” “部里安插的内应,是西门豹家的小子?”任源笑了笑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之后在海滩边我逮住他的时候,他又向我第二次强调了他的姓氏(详见第三百八十章)。我就猜到这小子身上,怕是多少会有些猫腻了。” “这就是你为当时,让他从你手里逃掉所找的借口?” “别这么说嘛,我只是没对他下死手。”任源耸耸肩道“要说让他跑了这件事,明显是之后接手的佣兵小队的责任啊。” “你不用在这里乱猜了。”采九儿瞥了后者一眼,带着几分轻蔑的说道“若是部里真有安插的内应,岂能让你那么轻易的看出来?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怎么完成好你自己的工作上。” “啊对对对,对灾部安插进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内应我哪看得出来。”任源冷冷笑道“可就怕双方不是互派间谍卧底的关系,而是互送质子精诚合作的关系嘞。” “管好你的嘴,任源!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乱说。”采九儿面色骤寒,沉声说道“按你的说法在镜月世界里,幕后出手协助普罗米修斯的,乃是无名之雾。那正好,只要你今天能兑现你的诺言,把那个普罗米修斯钓出来。” “那么一切疑问,在捕获他之后就都能迎刃而解了。但是就怕你做不到,最后钓不出这条大鱼。那样的话先不说剑阁乃至部里的高层里,有没有内鬼黑手。这一周你瞒着我都做了什么,届时你须给我个交代!” “噫,九儿,犯不着这么吓唬我?”任源故作惊讶的调侃道“能不能钓起普罗米修斯这条大鱼,那还要看你这个执竿人的本事。至于打窝(注:指为提高垂钓效率而向垂钓点投放脱离渔钩之诱饵的动作)这方面你大可放心,我肯定能把大鱼给你圈过来。” “希望你说到做到,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采九儿眼含深意的看了后者一眼“要是集你我之力主场作战,都留不下这个普罗米修斯,那我们怎么做都没有区别了。” “这倒是。”任源点点头道“话说九儿你确定,要引他明天露面而不是今天?” “我总要做好留不下他的准备。”狐女缓缓说道“我今晚要指挥突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地堡,不管琐罗亚斯德教派预谋已久的超规格献祭仪式目的是什么,都必须阻止他们的阴谋。在此之前,我不能出任何问题。” “看你之前说的那么轻松,我还以为你对抓住那个普罗米修斯,很有把握呢,闹了半天你其实也是…罢了。”任源摇头苦笑道“你刚说的也没错,若是集你我之力都搞不定这个普罗米修斯,那幕后黑手也就真可以为所欲为了。” “倒也不用那么悲观。”采九儿忽地展颜一笑道“若是万不得已,我会保你从现场离开的。只要你能把真相待会部里,结果上来说也算成功了。” “得了九儿,你这套也就哄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行,在我面前就甭打这感情牌了。”任源嗤笑道“我就算跑回来了,结果也不过是本该你我两人背的锅,全扣我一个人头上罢了。反正我也死不了,真到了那地步还是我来想办法保着你跑。至于最后能不能扭转局势,就看你的了。” “啊啦,你这不是比那些毛头小子可靠的多吗。”采九儿媚笑道“嘴上说的绝情,可实际上你也很关心人家嘛。” “只是没得选而已,你要相信我九儿。”任源两手一摊语气诚挚的说道“如果咱俩角色互换,我可是打心里希望你能在我面前当场暴毙的,死的越惨我越开心。” “你果然还是不肯原谅人家吗?”采九儿故作幽怨的说道“哪怕人家为了你已经这么努力了?” “差不多得了,你我各自为了什么我们心里清楚的很。”任源面露鄙夷的说道“我知道你怕我反悔,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难道我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采九儿微微一笑顿住了脚步道“送你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再拖久了只怕总指挥室那边张昌旭要撑不住了。还有尽快撒完饵,不要误了今晚突袭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哦。” “你们还真是会使唤人啊。”任源长叹了口气,挥挥手道 “晓得了,我去啦…” … 俏立在海边的年轻女子面容虽然沉静,但此时的心情却如面前翻涌的浪潮一样,一刻也不得停息。今日的行动实在过于冒险,所能仰赖的仅有伪神之躯任源所授予的编制未来的技术。最终成功的可能,实在是个令人难以预料的未知数。 “等很久了吗?”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织的沉思。回过头来正对上,那张满是轻率笑意的面庞。她不得不承认,对方不愧是隐匿行踪的顶级专家。每次她都在后者刻意露出破绽后,才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没有很久,我也是刚到。”织平静的回道“今天就要我帮前辈您把信,送到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手上对?” “是的。”任源手腕一翻,变魔术般从两指间掏出了封便笺来“信就在这里。” 这边织刚欲伸手去取信,后者却突然缩手避开,轻笑道“哎,先等一下。在把信交给你前,我还有件事要嘱咐你。” “什么事?” “信我交给你了,但是信上的内容。”任源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最好不要随便看。” “最好不要随便看?”织看着只是简单折起的便笺,眉头轻皱道“那如果我不小心看到了,会有什么问题吗?” “嘛,硬要说的话…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任源颇显随意的说道“只是你不觉得乱看别人的信件,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如果前辈您担心我偷看的话。”织沉声道“您为什么不装进信封里漆封一下呢?” “欸,那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手段。”任源将便笺往女子手中一塞,嬉笑道“我们之间可是能够坦诚相见的关系,我当然信得过你了,就不用这些劳什子的手段了。” “…”织不知对方打着什么算盘,抿紧双唇将便笺接过仔细的放入了怀中。 “好了,那么现在我就来教你,该怎么将这封信送到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手中。”见女子收好了便笺,任源敛容肃声又从怀中摸出了方巴掌大小的骨质盒子,清了清嗓子讲解道 “今天对灾部要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发动总攻,大部分力量都被抽调了出去,正是对内力量空虚的大好时机。我在这个骨盒中放有三个坐标和我的三根手指,稍后你就带着这个骨盒和那封信隐匿行踪到那三个地点,分部放下那三根手指。” 闻言织又伸手取过了后者掌中的骨盒,打开之后过见当中放着三根生有赤色细鳞的粗壮手指,和一张写有三个地址的纸条。若是熟悉s市全貌的人对着地图就会发现,这三个位置相互之间虽然距离颇远。但用圆将三点圈起来的话,圆心的落点正是辰辉大厦。 “我要你亲手去放置这三根手指,主要是为了让你熟悉下这三个地点往来的路线。”任源神色严肃的接着说道“等三根手指都安放完毕后,你就在放置手指的地点开始编织,你和普罗米修斯相见的未来。” “记住,只编织你与他今日相见的未来就可以了!不要乱加任何其他内容,以免影响最后的成功率。在每个地点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来完成对未来的编织,绝不可以逾时以免被天网系统盯上。记得要用上我交给你的那块神躯碎片(详见第八百四十七章),使用方法你还记得?” “记得。” “很好,等编织完毕之后,你就捏一捏我的手指直接前往下个地点。到时候我会远程操控手指,来帮你引开追兵的。到第二处地方同样,五分钟之内动用神躯碎片编织完未来,然后捏捏我的手指离开。”任源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道 “换句话说,今天你一共有三次机会,编织你和普罗米修斯今日相遇的未来。只要你能够成功一次,见到他把信交到他手中,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任务完成之后呢?”织开口问道 “任务完成之后嘛,我们之间的合作就算结束。之后你打算怎么做,也都与我无关了。你要回去继续照顾小秋那孩子也好,或是有别的打算也罢。”任源向远处的海面一指轻笑道“总之这方结界,还有那边的快艇都是你的了。” “那要是直到今天结束,我都没能见到普罗米修斯,送出那封信呢?” “要是这样的话,就说明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我也没什么办法。”任源耸耸肩道“当然答应送你的东西依然是你的,只是那样的话接下来我们在对灾部的处境怕是要很不妙了,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成功啊!” “我明白了。”织沉吟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自当竭尽全力。” “嗯,全靠你了,我可把宝全压在你的身上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任源以手搭额,抬头意有所指的笑道“多亏这场台风能拖到现在,极大的限制了对灾部天网系统的发挥。得此天时,不管做什么成功率应该都能…” “…增加不少?”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肉身打窝 站在小巷阴影中的织轻轻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无声的吐出了胸中的浊气。尽管知道此刻自己,并不会被巷口偶尔经过的行人看到,她还是下意识的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由于任源划定的三个坐标相互之间颇有些距离,要在短时间内安放好那三根手指,倒也须废上些力起。喘匀了气息的织星眸微敛,在脑海中默默复盘着连同三处坐标的路线。在接下来她还要顶着可能被天网系统探知的风险,再走上一遍。 片刻后织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神色复杂的从怀中取出了那张便笺。在正式开始编织与普罗米修斯相遇的未来前,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偷看下任源给自己的这张便笺上,究竟都写着什么。 虽然在此之前后者曾向自己强调过,不得偷看信上的内容。但是当时对方的语气和态度,听起来很难不让人怀疑有提醒她偷看下的意思。更何况这张没有用信封装起来的便笺,只是简单的对折了一下。若是留心细看的话,她甚至能够从底部微微张开的缝隙中,看到后者龙飞凤舞的潦草字体。 “只是看一眼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织心中迟疑着,她不甚确定此刻后者在什么地方。是隐匿身形在自己附近监视,还是在向自己交待完后便忙其他事情了,亦或者仍停留在那个设有隐匿结界的海滩边。 踌躇了良久之后,织最终还是将便笺小心的收纳了起来。因为虽然不能确定后者此刻身在何处,但是她明白今夜事关重大,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横生节枝比较好。就算真的要偷看,至少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平复了心态之后,织开始正式按照之前后者所授的方法,正式开始编织起未来了。尽管这次编织的内容看上去非常的简单,可因为涉及到的对象拥有异常度极高的独立现实,绝非之前用海浪练习时那么轻易和简单。 迅速进入入定状态后,织将自己的意识潜入腹腔,轻轻触动停留在自己气海丹田中的那块,被任源精心改造后的神躯碎片。自从吞下这块神躯碎片后,她一直能够极为清晰的感觉到,腹中这块异物的存在。就像腹中孕育的胎儿,带着命运相连的奇特的感觉。 由于神躯碎片异常珍贵,这也是自学会如何使用之后,织首次尝试使用异源之力来进行未来的编织。当在意识的触碰下,沉睡的肉块被唤醒后。她立时便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强大纯粹的现实之力,以极为蛮横的姿态自小腹蓬勃而起,瞬间充盈了她的全身。在剧烈的精神冲击下,她险些当场丧失了自制力。 好在对于这个状况织早有准备,竭力运行起自己的独立现实,开始引导起体内这股异常之力汇聚起来的洪流。并强行分出心神,开始利用这股力量进行未来的编织。如果说之前的练习,就像是在平静的泳池中折返游动。那么这次的未来编织,简直如同驾着独木舟在风暴四起的海面上劈波斩浪。 随着怀中手机发出的阵阵震颤,织知道五分钟的时限已经到了,她必须结束这次编织赶往下个地点了。从入定状态中恢复过来的织,因为精神上的疲惫险些站不稳自己的脚步。尽管这次对未来的编织,依靠神躯碎片的帮助并没有掏空她自己的现实之力。但这个过程却在另一种程度上,令她感到精疲力竭。 于此同时这次的编织过程,硬要形容的话也只能说是糟糕。头一次驾驭如此巨量的现实之力,其困难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果说今晚的未来编织成功率本就很难确定,那么此番下来成功率毫无疑问是要下降不少的。 不过好在对于织来说,接下来还有两次机会。在经过初次尝试后,接下来两次在效果上相比能够有,很大的提升。当然在此之前,她要做的是迅速离开此地,以免被循着异常波动而来的土狼大队队员给抓个正着。 顾不得尚感虚弱的身体,织抓起面前的那根布满细鳞的粗壮手指,朝着厚实的指肚捏了两下后便直接丢到了地上。接着她重新遮蔽起自己的身形,迅速朝着下个坐标地点进发。 而被丢到地上的那节手指,也犹如活过来了一般,在接触到地面后一曲一伸的运动着。散发着庞大的异常波动,以出人意料的移动速度,朝与织相反的方向窜去… … 在织开始进行未来编织的瞬间,因激发神躯碎片而产生的巨量异常波动,便突破了她自设的隐匿法阵喷涌而出。纵然台风季带来的厚实云层严重影响了天网系统观测卫星的发挥,但借助地面基站等各种其他观测手段,鹰隼大队还是在第一时间便确定了异常状况的发生。 这个时候对灾部的天网系统队员们,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工作效率。在短短几分钟内,便确定了异常波动产生的大致位置。正是在最为棘手的s市市区内部,并且还在以不慢的速度移动着。 眼下突袭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行动在即,整个s市对灾部系统正是枕戈待旦一触即发的状态。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惊动了各级部门。已向s市外开拔的土狼大队各队人马,自无法临时改变作战目标。无奈总指挥千幻九尾采九儿,只得就近命令驻守在辰辉大厦附近的土狼大队中队,分出人员前往异常地点进行探查。 而这,只是这场异动的开始… … “开始了吗?” 站在某座高楼顶端的任源,眺望着远方异常波动爆发的地方,嘴角浮现出了几丝得意的微笑。事情的进展比他预料中的还要顺利,织结束首轮未来编织的时间也提早了不少。到第三轮未来编织结束,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还要持续上不断的时间。 “好了,那么我也该开始行动了。” 说完任源张开色如乌云的六对巨大的羽翼,俯身从高楼顶端跳了下去。借着扑面而来的强劲气流冲天而起,眨眼间便与漫天乌云融为了一体。不过他前往的方向既不是下个前者进行未来编织的坐标,也不是刚从辰辉大厦出发的土狼大队队员。 而是搭档鱼谦,在入职对灾部前居住的小区… … 从昨晚起直到今早目送织离开到现在,秋鲤沫依然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监护人织要决定,带他出国留学。 固然之前的学校因为教师猥亵女学生的丑闻,而被有关部门勒令全面调查闭校整顿。但整个s市初等中学近百所,要找个立刻能上学的地方完全不是问题。而且秋鲤沫也不觉得在国内国外上学有什么区别,反而可能因为国籍不同被欺负的更狠。 可昨晚织的态度是那么强硬,向来表面执拗但内心实则软弱的少年,最终还是没有违背前者的意愿。既然那些大人们觉得,自己出国留学会更好些。那么他自己的角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只是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隔很久才能再见到鱼谦了,少年的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惆怅。苦闷之余秋鲤沫不免有些后悔,在情感的表达上自己是不是应该更勇敢些?只是他又害怕,真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双方的关系可能反而变的更早。 就在少年边在客厅中自怨自艾,边等着去办“出国手续”的织回来时。突如其来的冷风,夹杂着湿润的空气突然吹开了客厅的窗帘。正当秋鲤沫疑惑多大的风竟然能把窗户都吹开的时候,扭头瞥见了道高大的男子身影站在了客厅之中。 “啊…” 短促尖亢的惊叫还没来得及逸出少年的嘴巴,便被来人迅速上前捂回了嘴里,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别怕,是我。” 感到覆住双唇的手掌缓缓挪开的秋鲤沫仰头定睛看去,立刻认出了这个逾窗而入的不速之客“任,任先生?” “是我。”任源松开少年向后退了一步,轻笑道“事出紧急来的有点匆忙,没有吓到你?” “再怎么紧急,也不用翻窗进来?这可是二十二楼欸。”秋鲤沫拍着胸膛,犹有些惊悸的抱怨道“我差点被任先生你吓死!” “那可真是抱歉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秋,我问你。”任源敛起笑容肃声问道“你的监护人,织现在哪去了?” “织姐姐?”少年惊讶的看着后者道“织姐姐她…去办我们两个的出国手续去了啊?” “出国手续?”闻言任源面色突然沉了下来,连珠炮似的问道“你们两个要出国?什么时候决定的?谁让你们出国的?我怎么不知道?” “任先生您您您,您不知道?”这边少年的脸色也刷的一声白了起来“可织姐说,是任先生您说的,出国留学换个环境,离s市远点对我身体毕竟好啊…” “我好几天没见过织了,什么时候和她说过这种话?”任源半是自言自语的啧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真是她出问题了…” “任先生,织姐姐她…”发觉情况不妙的少年慌慌张张的问道“她怎么了?” “织她…唔,小秋我问你。”任源神色凝重的问道“最近一段时间,织她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最近一段时间…”少年只觉得喉咙发干,犹豫了片刻在后者目光严厉的注视下,终于还是没有敢强行隐瞒,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答道“织姐最近一周白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是去找你申请,办我的出国留学手续了…” “整整一周!”任源面露骇然的说道“那她今天,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一早,一早就走了。”少年紧张的问道“任先生,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这也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愁眉紧锁的任源摇了摇头,闷声说道“总之种种情况表明,你的监护人织近期可能暗中与降临派有所接触。现在s市内出现了异常状况,我怀疑就是织引起的。” “而如果她想要和降临派勾搭上的话,用来和对方交易的筹码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身怀心种的你了。所以急忙赶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出事。” “啊!”少年登时被后者吓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小区附近有部里安排的人,应该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也是来确定下,织是不是试图对你下手。”任源轻声安慰道“你既然没有危险,那就好。” “可是…可是织姐姐她说。”少年满脸惊惧的说道“她办完手续回来后…” “…今晚就带我出国!”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不期相见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少年的心情恍若坐上了脱轨的过山车,才刚经历了个惊天大回转,就一头从半空中狠狠的扎在了地面上。 饶是让他把自己可怜的小脑袋想破一万次,也理解不了早上出门前还信誓旦旦对自己说,晚些就回来接自己出国的织姐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意图勾结降临派的叛徒。而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从被监护者,转变成了进献给降临派的筹码。 “她说了今晚,就带你出国是?”任源摩挲着下巴,煞有介事的分析道“这么看来可能按照织的计划,今晚就要把你送给琐罗亚斯德教派,作为自己晋身的敲门砖了。” “应…应该,不会…”秋鲤沫犹不肯相信的说道“任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织姐姐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坏人走到一起呢?” “这怎么不可能?在我保举她进入枭龙大队之前,她所在的s市异人自治会就因为勾结降临派,尽数被清剿了。”任源冷哼道“就算她并没有勾结降临派,这整整一周行踪不明,总归不是假的?” “就算如此,可我觉得…”少年憋了半天低声道“织姐姐她应该,不会害我的…” “小秋你怎么这么天真呢?”任源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她有对你说带你出国留学这事,是我批准的?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批准你们这么离谱的要求?你早就被她骗的团团转啦,难道非要她把你送回美杜莎手里的时候,你才能反应过来嘛!” “啊这…”少年一时语塞,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末了只是涨红了脸垂首沉默了下来。 “哎,你这孩子。”任源摸了摸少年稍显凌乱的发丝,颇为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这些天你们生活在一起,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情的。突然告诉你被织背叛了,你一时之间心里肯定无法接受。” “实际上我要比你还希望,这一切只是个误会,织并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加入枭龙大队可是我推荐的,如果织出了什么问题,我作为担保人是有连带责任的。” “那,该怎么办啊?”少年面色惶急的问道“任先生您,您快想象办法呀。” “你先别急,现在不是还没确定,织真的勾结琐罗亚斯德教派叛变了嘛。”任源安抚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织找到。小秋你知不知道,织她每天都去了哪里啊?” “我,我,我不知道啊。”少年情急之下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抓住了后者的手语气急促的说道“可,可能是去海边了!织姐姐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股好重的海水腥味!” “海边吗…”任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海边找找看。” “那我呢?”少年忙问道“任先生,我该怎么办?” “小秋你在家待好,这小区周围有对灾部安排的暗哨,暂时是安全的。”任源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转身朝敞开的窗口走去,临迈出前又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神色严肃的叮嘱道“听着小秋,要是在我回来前织先回来了。不管她要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千万不要让织发觉你已经发现不对了。还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诱骗你和她一起走,若是生死不忌的话你可就危险了!” 这几句顿时吓得少年白皙的脸庞又惨白了几分“啊,我知知知,知道了…” “也不用太紧张,还不确定织的问题是不是真的这么严重。”见状任源放缓了语气,轻声道“而且你不要怕,就算万一织真的要把你送回琐罗亚斯德教派,我和你鱼叔也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说完只见任源向窗外振翅一跃,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看着离去的后者,少年急忙起身关紧了窗户,找来拖把清理起客厅的水渍来,清理起对方来过的痕迹。 尽管少年的小脑袋已经因为惊惧,乱成一锅浆糊了。但任源临走前的那句话,他还是能听懂的。若织真打算卖掉他投靠琐罗亚斯德教派,到时候自己装作不知道等待救援,绝对比不知死活的反抗更安全… … 三次编织未来的过程,要比织预计中的顺利的太多。经过生涩的第一次后,有了经验的她对如何驾驭神躯碎片的力量,明显娴熟了不少。 同时她也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神躯碎片在异人之间被视为最顶级的珍宝,被誉为贤者之石的存在。能够让她这样的中阶异人乃至训练有素的术士,自如的使用如此庞大的异常之力,临时获得无视独立现实级别差距的力量。单单只是这点,就足以让无数降临派的异人为之疯狂了。 而在神躯碎片的帮助下,织感到自己今日的最后一次未来编织,甚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种未来尽在掌握的顺畅感,是她觉醒了未来视后从未领会过的。与前两次的尝试不同,这次未来编织结束后,她终于隐隐看到了自己与某个模糊身影的碰面。 但,也仅此而已了。 想要编织足以影响超越了a级独立现实的未来,即便有神躯碎片这种作弊级别的宝物相助,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如说在近乎临阵磨枪的紧急学习下,她能将编织未来做到这种程度,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件不小的奇迹了。 精神和肉体双重透支的织斜倚在墙上,看着生满赤鳞,散发着庞大异常波动的手指蹦跳着向远处移动,她明白接下来自己也得尽快离开了。自己搞出了多大动静,女子心中自是十分清楚。想必现在整个s市对灾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土狼大队的人循着异常波动追蹑而来。 但是要多久才能遇上那个普罗米修斯,完成自己送信的任务,织心中也没有个准数。为了尽可能提高编织未来的成功率,条件被任源压缩到了只剩一句“今天相遇”。这就使得时间和地点的界定,都变得非常宽泛了。现在立刻算是今天相遇,午夜十二点之前相遇,当然也算是今天。 对于织来说,当然是越早越好,能现在就碰上更是求之不得。遇到的越早,她越有机会趁着混乱的局势,达成她带秋鲤沫远走高飞的计划。而拖的越晚,待对灾部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想走就难了。 举着白伞走在雨中的织,手中边攥着出鞘的虞帝维持着隐匿的状态,边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行动。按照她和任源的约定,在完成三次未来编织后,自己最好向着辰辉大厦的方向移动。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据后者所说这样可以提高与普罗米修斯碰面的几率。 至于要这么走多久,走到哪里为止后者统统都没有跟她说,这让织不免微微感到有些心焦。就这么游荡到午夜,她本人倒是并不怎么介意。但是等在家中的少年,只怕没有这个耐性。更何况她已经和少年约好今天就走的,若是得不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帮助。她可没有能力单凭任源送的那艘小艇,就带着少年飘洋过海远走他国。 “或许,我该看看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已经走出很远的织,按着自己饱满的胸脯再次迟疑了起来。 后者将送信的任务单独交给她,而不是跟着一起来,就说明任源自己恐怕并不像直接与那个普罗米修斯碰面。若是这样的话在编织未来的仪式开始后,后者应该就不会停留在自己身边了。就算她这时偷看了便笺上的内容,对方大概率也不会知道。 另一方面如果她能知晓,这封便笺上究竟写着何种内容,对于她的计划也是大有帮助的。既然任源有十足的信心只要把信送到,就能钓普罗米修斯上套。那么或许自己也可以顺势而为,利用其中的内容换取对方的帮助。 主意已定织再不迟疑,趁着雨下正大拐入了个无人的小巷。将虞帝匕首横叼在口中,空出左手将贴胸放置的便笺抽了出来。两根青葱玉指上下轻挑,便将简单折起的便笺展了开来。还未待她看清便笺上的内容,结尾体积明显大了数圈的一行字率先吸引了她的目光: “…另外,替我送信的这个姑娘若是有求与你,还请麻烦你顺手帮帮她。” 便笺当中竟还写有这样一句话,织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会答应帮伪神之躯的忙,不过是出于各自的利益相互利用。哪怕后者将海边的那座隐匿结界送给了她,自始至终她都不认为,彼此需要承对方什么情。 只是此刻看到这行字,再联想到当初后者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详见第八百三十七章)。织的心中不由得缓缓升起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就在织将精力放在了这张便笺上的时候,周围的雨滴不知何时仿佛摆脱了重力的影响,于半空中悬停了下来。包括穿过小巷的风,和城市无论何时都难掩喧嚣的声响,都在这一刻悄然消失不见了。 察觉到异样的织迅速将便笺塞回胸中,横执虞帝匕首猛然抬头望去。骤见身前的灯柱之上,竟站着名身披黑色长袍,头戴软边礼冒的高瘦男子。 看到下方的织向自己望来,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从男子口中悠然的飘荡了出来 “就是你在此祈祷…” “…想要见我一面吗?”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信件交予 突然出现在路灯顶端的黑袍高瘦男子,给了织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压力。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连同周围的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他人的掌控之中。 手中的虞帝匕首,根本无法给她带来丝毫心安的感觉。在窒息般的重压之下,她甚至感到自己的每次一呼吸,乃至每一寸肌肉的蠕动,都要先获得面前这个男子的应允才能进行。至此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任源要选她来做这个送信人,而不是亲自和其碰面。 路灯上的高瘦男人看着下放满脸戒备的织,露出了个温煦和缓的微笑。举步踏入空中,仿佛踩着实质存在的阶梯般,一步步的自空中走了下来。最终在距离女子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淡然的停下了脚步。悬浮在空中的雨滴尽数向两旁让开,如同在迎接它们至高无上的帝王。 在后者这般强大的气场压制下,织下意识的使用着敬语问道 “您就是…普罗米修斯先生吗?” “是我。”黑袍的高瘦男子露齿一笑,和善的询问道“便是你刚刚在这附近,使用了神躯碎片,对未来进行了编织吗?” “是我…”织神色骇然的看着对方,她预想过两人相见时的各种场景,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一照面对方便点出了,两人为什么在此相遇的缘由。她确实模糊的看到了,自己与普罗米修斯相遇的未来。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明知这是场刻意安排的会面,还回亲身至此欣然赴约。 《我的治愈系游戏》 虽说自己未来视所看到的未来,目前为止都是百分百准确的。可这次未来实现的过程却像她昭示了两种可能,要么眼前这个男子是个心大到没边的傻瓜,要么对方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目前来看怎么看,怎么都是后一种可能。 就在织神色戒备的打量着黑袍男子时,普罗米修斯也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正忙着不断向镜月世界中充填虚无之间,参悟神域的他偶然被s市突然升腾起的,大量夹杂着神躯碎片和伪神之躯气息的异常波动所吸引。 紧接着又发现了这个试图通过编织未来,制造与自己见面机会的年轻女子。心神微动之下,普罗米修斯干脆走出了镜月世界,亲自来到了女子面前来探个究竟。同时与神躯碎片和伪神之躯扯上关系,这不免让他对前者想要见自己的原因感到了好奇。 “我想要见您,是因为…”织强行维持着镇定,顶着巨大的压力将怀中的信慢慢抽了出来,语气谨慎的说道“人之本源委托我,将这封信交到您的手上。” “伪神之躯给我的信?”普罗米修斯闻言微怔,抬手朝着女子轻轻一招。单薄的便笺便脱离了织的手指,悠悠然的飘到了他的手中。 礼帽的帽檐和架在男子鼻梁上的圆框墨镜,将上半章脸彻底遮住了。织只能通过灯光下,后者那苍白的不似活人的下巴,和唇角翘起的弧度来揣测后者态度。此刻她十分后悔,刚才没有趁机好好看清楚,那张便笺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信,我收到了。”很快便将信浏览完毕的普罗米修斯,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那么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织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道“这封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吗?” “信的内容吗?”普罗米修斯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失声笑道“我想这个,你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我明白了。”织见机极快,闻言立刻改口道“那我希望您能帮助我和一名少年,离开z国去海外落脚。” “这倒不难。”普罗米修斯颔首道“那么你们想要去哪里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加入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织沉声道“那名少年身体有些问题,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另外我本身是名中阶c级异人,作为请你们出手救治那名少年的回报,我可以为你们效力!” “他们可不单纯依靠神赐能力的等级,来衡量神选者的价值的。”普罗米修斯笑言道“不过你既然能够编织未来,我想他们应该会对你很感兴趣。我可以安排送你去欧洲琐罗亚斯德教派总部,不过你口中那位少年能不能得到救治,这我就不能保证了。” “这个无妨。”织忙应道“只要您肯送我们去琐罗亚斯德总部,就足够了。” “那么你要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织毫不迟疑的问道“今天行吗?” “今天?这么急吗?” “这…不可以吗?” “这倒不是。”普罗米修斯看着满脸急切的女子,笑笑道“你的运气不错,今天恰好有总部的神鸦前来运送物资。我可以联系他们掉头返航,将你们两人接走。不过部里的神鸦的走海路的,你需要在海边和神鸦接头。” “那正好!”闻言织不由得大喜过望,赶忙补充道“那么三小时后,我会驾驶小艇,前往经纬度xx,xx这个坐标等候你们的运输船,可以吗?” “三小时后,在东经xx北纬xx这个地方吗?”普罗米修斯应允道“可以,我稍后便去安排。” “那么,真是多谢…您了…” 虽然初见时面前的黑袍高瘦男子,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可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意外的好说话。请求对方协助出逃的过程出奇的顺利,甚至让她产生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知道任源写在信中的那句话,在这个过程中提供了多大的帮助。但从结果上来说,自己的目的无疑是达到了。 “那么,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恕晚辈先行告退了。”织努力克制住了,开口求对方护送自己和秋鲤沫去海边的念头,识趣的做出了适可而止的回答。她知道以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没有故意诓骗自己的必要。 但反过来说,的午餐也不是那么好吃下去的。尤其是这份餐点的内容,如此豪华奢靡的时候。若是对方忽然翻脸,自己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看着手执短剑的年轻女子身影,倒退着离开了小巷。普罗米修斯再次把视线,落回了掌中的便笺上就着凝滞的灯光,可以看到便笺上用蓝色的字迹写着: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抓我了。现在你既然已经掌控了镜月世界,那么我们不妨合作如何?明日我会在s市城北二十五公里处,那座废弃厂房中等你…” 折上便笺的普罗米修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勾起嘴角轻笑着低语道“任前辈,看来您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想抓你啊…” … 正对着电脑屏幕关注着实时情报更新的姜梓文,扭回头来先向门口小心的张望了片刻,方才压低了声音对身后走来走去的男人低声提醒道 “您这都在屋里来回转悠一上午了鱼叔,还是先坐下来歇歇。” “我不累。”随口应声的鱼谦片刻后回过神来,瞪着少女道“怎么?嫌我走路吵碍着你清闲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鱼叔。”少女赶忙双手齐摇,苦着脸解释道“只是您光在这屋里打转,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是?还有半天行动就要正式开始了,您节省点体力也是好的嘛。” “就在屋子里走这么两圈,我还能累垮了不成?”鱼谦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找椅子做了下来。 “倒也是。”少女附和道“反正就算行动开始了,我们小队大概率也是像上次那样,放在外围担任可有可无的闲职。” “这不是遂了你的心愿?”鱼谦瞥了少女一眼道“你不是不喜欢,身赴前线担任些危险的任务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鱼叔你话不能这么说。”少女撅起嘴来抱怨道“我这叫对自身能力,有着清晰准确的认知。我在后方能做的工作,要比我在前线多多了。要是我也是什么高阶异人,或者土狼大队那种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那奔赴前线这种事,我肯定义不容辞呀!” “嗯。”鱼谦看了看满脸认真的少女,面色古怪的说道“我信。” “噫!”少女顿时被后者的无意间轻视的态度激怒了,拧起眉毛气鼓鼓的质问道“鱼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不信?” “不是,梓文你这叫什么话。”见状鱼谦哭笑不得的说道“我都说了我信啊。” “哼,算了,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少女回过身去发泄般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的响“谁听不出来似的。”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实际上梓文你确实很勇敢啊。”鱼谦忙安抚道“就比如说,来人之本源小队担任联络专员这点,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吗?” “那又不是我自愿的,是我爸…是组织上安排的。”少女并不领情,绷着脸道“我只是来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罢了。” “你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没有拒绝不是嘛。”鱼谦道“正所谓论迹不论心,要是今晚上面强行要我们小队全员奔赴前线参加攻坚行动,你也会认真执行命令的不是嘛。” “这倒是。”少女面色稍霁,哼声道“毕竟身为军人,职责所在嘛。” “说起来,梓文…”鱼谦语气忽变,嗓音低沉的问道“要是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的话,你也会答应吗?” “当然啊,上面派我来人之本源小队担任联络专员,就是负责为你们两人的行动提供支…欸?”少女猛然反应过来鱼谦刚才的问话好像有些不对劲,扭头愕然道“鱼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鱼谦别过脸去,淡然说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 第一千零四十章 失职监守 将客厅地板打扫干净的秋鲤沫,满怀忐忑的蹲坐在沙发上。眼神在房门和阳台间不断的游移,内心祈祷着下个走进这间屋子里的会是任源。 起初心中对于出国留学所抱有的,那点夹杂着少许期待的紧张和不安。此刻尽数化为了,因面对可能到来的背叛,所产生的绝望与恐惧。当然还有几丝仍不断折磨着少年内心的,挥之不去的难以置信。 直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脑海中所有混乱的思绪。在秋鲤沫惊恐的目光中,衣裙下摆被雨水浸透的织,提着白伞推门走了进来。 抬眼望见死死盯着自己的少年,织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过度透支能力的副作用,令疲惫犹如浪潮般不断冲刷着她的身体,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起来。勉力打起精神的她扬起苍白的面容,挤出丝微笑对着少年轻声问道 “小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回来的吗?” “啊…啊!是的…”秋鲤沫浑身一个激灵,畏畏缩缩的答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等织姐姐你…回来。” “午饭吃了吗?”织看了看时间,关切的问道。 “没吃…额不是,吃了!”害怕被看出破绽的少年,此刻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联系上任源,告诉后者织已经回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和织坐下来慢慢吃饭,赶忙解释道“上午织姐姐你走之后,我吃了好多零食,所以现在那个…一点也不饿!”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饿了就吃饭,不要吃太多零食。”织边说着话边回卧室拖了个箱子出来,从中抽出了套衣服丢到少年面前道“你既然不饿那正好,把衣服换上我们出发。” “出发?”少年闻言登时愕然“去,去哪?” “当然是出国啊,今早我出门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等办好最后的手续,我们就动身出发。” “这么快?”秋鲤沫虽然没有出过国,但好歹也是出过远门的。就算是当年被从老家诓骗到s市来打工,临行前也没有这么草率的道理。 “怎么,小秋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但,但是。”少年迟疑道“既然是要出国,随身行李什么的,难道不要好好准备下吗?” “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织简短的说道“小秋你换好衣服跟我走就行了。” “那换洗的衣服,还有零食矿泉水什么的…” “我们是出国不是去露营。”织皱眉道“这些东西船上会准备的,不需要我们自己准备。” “我们坐船走不坐飞机吗?” “是的,坐船会方便些,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织干脆自己动手给少年换起了衣服“抓紧时间,迟了就赶不上了。” “可可可,可是…”被摆布的晕头转向的少年,慌慌张张的说道“我们还没有,和任先生,姜姐姐还有鱼叔他们告别呢。” “部里今天有机密行动,他们都已经忙去了。”织道“等他们忙完了之后,再和他们视频通话好了。” “那要不我们等两天再走…” “不要任性!”织用力的扣上来少年衬衫上的纽扣,微皱眉头冷声道“行程都已经规划好了,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就随便向后推迟?” “那…好。”不敢忤逆后者的秋鲤沫只得揪着衣角,可怜兮兮的问道“织姐,出发前我想上个厕所,行吗?” 虽然早做好了秋鲤沫会撒娇反抗的心理准备,但织没想到今天少年意外的配合。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前者被吓到了的她松了口气,理了理少年散乱的发丝轻声道 “快去快回。” … 进了卫生间的秋鲤沫,赶忙将平时纯粹当游戏机用的手机掏了出来。他想打电话通知任源,却惊觉自己并不知道任源的联系方式,关于后者口中在小区附近的岗哨,显然也完全没有阻拦下织。眼下能够求助的对象,自然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生怕打电话惊动在客厅中的织,秋鲤沫手指颤抖着翻开了通讯录,朝着那个自己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对象发出了求救短信。 这边秋鲤沫刚刚点下发送,卫生间外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叩门声。吓得少年当场删除了短信记录,本来没想方便的他下面适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卫生间的门也被从外面,直接拉了开来。 “小秋你还没上完厕所吗?”织看着正抱着手机坐在马桶上的少年,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都跟你说了我们马上要出门了,你怎么还在玩手机?” “不看手机的话,我有点大不出来…我这就好了。”少年心虚的说着,在后者的注视下扯过手纸装模做样胡乱的擦了两下,提起裤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我们这次出国是部里秘密特批的,到上船前我们都不能和他人接触。”织双眼微眯,突然自少年手中抽走了手机“接下来你的手机就交给我保管。” “啊,我的手机!”少年想要夺回手机,却被织冰冷的目光给逼了回来,只得低下头讪讪的应道“知道了。” “嗯,小秋你过来,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我要嘱咐你一下。”织拉着少年回到了客厅,先将出鞘的虞帝交到了少年的手上“拿着这个。” “织姐姐,这不是你的匕首吗?” “是的,拿好这个匕首,它能保证你不被其他人看到。”织沉声道“小秋你也不想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人,再将你抓回去?直到我们上船前,都不要松开这柄匕首知道吗?要是遇到了危险,你就按照我之前教你的自卫方法反击,明白吗?” “明白了。” “还有这个,你也拿好。”织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粉色的小巧遥控器来,上面只有两个代表加减的三角形按钮。 在孟伟那里饱受调教的秋鲤沫,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大感疑惑的说道“这,这不是那个…的遥控器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就好说了。”织向少年扬了扬握在自己掌心,正微微震动着的椭圆形粉色小球道“我们这次是秘密转移,过程中不能做任何可能暴露我们行踪的事情。我在前面领路,如果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千万不要直接出声。先通过调高震动频率来通知我,等我确定周边安全了再开口知道了吗?” “知道了。” 见少年应了下来,织又摸出了个小巧的药瓶,伸指从中沾出了些液体抹在了少年的眼睑上“这个能确保你能看破我的伪装,不至于在后面跟丢。还有不要跟的太紧,以免我们彼此的结界相互干扰,也不要离得太远那样震动就接受不到了。确保五步左右的距离,记下了吗?” “记下了。” “好。”织起身道“我们现在,就出发!” … 正在市立博物馆地下的总指挥所内,苦等任源消息的鱼谦忽然听得手机响动。伸手掏出来一看,却是极为少见的收到了封短信。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封短信的发信人竟然是秋鲤沫。 再往下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鱼谦的大脑顿时轰的一声响了起来。只见短信内容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鱼叔救我!” “不好!”鱼谦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吓了同在屋子的姜梓文一大跳。 “怎么了鱼叔?” “小秋出事了!”鱼谦面色凝重的将短信展示给少女看,他手上的这部手机乃是对灾部为龙牧专门配发的。不要说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就连能够打通这个号码的都没有几个。这个求救短信,绝不可能是什么诈骗或恶作剧。 “怎么会这样?!”姜梓文惊呼道“小秋不是有织姐姐保护着吗?我马上联系织姐,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等一下!”鱼谦喝住了少女的动作,拧紧眉头沉吟了片刻道“不能联系织!” “啊?”少女奇道“为什么不能?” “你想想看。”鱼谦目光锐利的盯着少女“小秋为什么绕过监护他的织,给我们发求救短信呢?” 听到这话姜梓文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再联想到最近任源和织频频同时行踪不明,冷汗瞬间从少女的额头上冒了出来“那…那我们赶紧联系下小秋!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能打电话给小秋,要是他方面说话的话就不会特意发短信了,先试探下看看。”鱼谦打开手机,唯一思索发了条短信回去 “小秋你现在在家吗?叔叔待会要回家取样东西。” … 为了避免被鹰隼大队安排在小区周围的暗哨发现,织将稍后要使用的车辆,停在了离小区有数条街远的地方。而如何带着秋鲤沫跨越这段距离,便是今晚出行的第一道难关。向任源讨要加装了遮蔽结界的虞帝匕首,便是为了应对这个难题。 两人还没来得及出门,从秋鲤沫处没收来的手机,便在织的腰畔发出一声轻响。她取出手机随意瞥了一速的回了条短信便将手机直接关机了。跟在后面正在穿鞋的少年浑身一震,怯懦的问道 “织姐姐,是有什么消息吗?” “嗯,是你玩的手游通知,手机我就先帮你关机了。”织轻描淡写的说道“等上了船,你再玩。” … 不过半分钟的功夫,鱼谦便收到了来自秋鲤沫的回信。只见上面写着“织姐姐正带着我在外面吃午饭,鱼叔你要拿什么直接回家拿就好了,我手机要没电了先关机了。” 毋须片刻的犹豫,两人立刻明白是织出了问题。在鱼谦的指挥下少女立刻动手联系织,果然后者已经关闭了通讯。 “快!通知采总指挥!”鱼谦焦急的说道“小秋那边…” “出大问题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找寻少年 面对鱼谦和姜梓文的汇报,坐在桌后的采九儿仿佛早有预料般,表现的极为从容和宁定。只是微微颔首,十分淡然的说道 “织和秋鲤沫那边,出现问题了吗?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土狼大队出动一支小队前去核查一下的。” “您就只是,安排一小队人去核查一下吗?”鱼谦惊愕的问道 “不然呢?”狐女反问道“你想要我怎样?” “小秋的身体状况本来就非常不稳定,现在负责监护他的织又突然失联。梓文刚才也跟周围鹰隼大队的暗哨确认过了,两人皆不在家中!”鱼谦焦急的说道 “而且采总指挥您应该很清楚,这一周织和任源暗中的行动也大有关联。现在小秋被卷进了和他们两人有关的事件中,很有可能正面临着生命危险!” “鱼警官,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清楚。”采九儿面色如常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这很有可能和任源有关,所以我才要问你,你想要我怎么处理呢?” “我…”鱼谦愣了愣,迟疑道“至少您应该派更可靠的人手去…” “你既然说了很可能和任源有关,那么还有谁能称得上是更可靠的人手呢?已经在前线落位的佣兵小队?把s市的土狼大队都集中起来去找?”采九儿语气玩味的问道“还是要我这个总指挥抛下所有职责,亲自去搜寻失踪的这两人?” “这…” “你应该庆幸鱼警官,现在担任s市对灾部总指挥的人是我。所以还能挤出指挥所的防卫力量,去处理你上报的这个情况。”采九儿微笑着说道“ 若是换个人来,关于织和秋鲤沫的事情,最快也要等到今晚行动结束后才能空出精力和人手去处理。就算你入职对灾部的时间并不长,至少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应该还是能够辨别清楚的?” “您早知道小秋会出事的,对不对?”鱼谦死盯着一脸恬静笑容的狐女,逼问道“毕竟任源这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您默许之下的!” “鱼警官,请注意你的言辞。”采九儿微微眯起那对倾国倾城的狐眸,缓缓说道“首先我也是在你们汇报之后,才知道你们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手中夺回的那个孩子出了问题。” “其次如果你觉得抽调一只土狼大队小队还不足够的话,那么请你拿出更加切实可靠的方案计划,而不是在这里冲我毫无理由的宣泄情绪好吗?” “好,好,好!”鱼谦气极反笑道“这就是对灾部保护人民生命安全的方式是吗?” “我知道鱼警官你很关系那个孩子。”采九儿平静的说道“但是,当初拒绝将那个孩子交给三号研究院,甚至将其当作引诱降临派异人诱饵的,不正是你们人之本源小队吗?” 三言两语之间,鱼谦被狐女驳斥的哑口无言。他知道后者的决策和说法都没有错,并且在对任源和织行为的默许和纵容这点上,他也根本没有指责狐女的资格。但也正因为如此,当看到秋鲤沫的求救短信的时候,心里才愈发的感到后悔与羞愧。 “我明白了。”鱼谦钢牙紧咬,一字一顿的说道“情况我们已经汇报完了,接下来我们就回我们的工作岗位上了!梓文,我们走!”说完鱼谦便叫上旁边满脸紧张的少女,转身出了总指挥室。 … 回到房间后,生怕前者和总指挥吵起来的姜梓文方才松了口气,小声劝说道“采总指挥既然都说了,会派一支小队前去核查一下的,我想应该不好有问题。” 闻言鱼谦冷冷的看向少女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那,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少女心虚的说道“且不说织姐姐她有未来视,和他俩的通讯也完全断了,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们从哪里找起啊?” “不,我们还是有头绪的。”鱼谦忽然压低了声音目光凛凛的盯视着少女,直到后者在逼视下明显慌乱了起来,方才沉声问道“梓文,你有本事查到任源的行踪,对不对?” “我哪有这本事啊…”少女绞紧了双手,目光游移的说道“部里都查不到任队的…” “你在任源的电脑上。”鱼谦打断了后者的话,一针见血的指出道“动了手脚对不对?” “啊,鱼叔您怎么知…”话说一半少女惊觉失言,在想找补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如此,我就说上次我回六号别墅的时候,你为什么从任源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详见第七百一十五章)。”鱼谦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后来你还提到过,如果能确定任源行踪会不会有所帮助这种话。” “我之前自己编写了个小程序(详见第三百五十九章),偷偷放进了任队的电脑里。”见已瞒不过的少女垂头丧气的交待道“我当时只是不甘心,队上每次行动细节都瞒着我,而且当时我只是不懂事编着玩的,也没想到真能成功植入任队的电…” “不管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这回是帮大忙了。”鱼谦抓住少女的肩膀道“梓文,你也不希望看到小秋有危险的,对不对?” “鱼叔您要是这么问的话,那肯定是不想的…” “小秋现在会有危险,我们都有责任。”鱼谦肃声道“如果我们都能尽到自己的职责,小秋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带走。” “鱼叔。”少女迟疑的问道“您真觉得,只要找到任队就能找到小秋吗?” “那么你怎么解释,这一周任源和织总是脱离部里的监控呢?而且今早任源再次关闭通讯离开,织也跟着再次断联,你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更何况抛开任源不谈,织能成功避开鹰隼大队的监视,本来就和千幻九尾的放纵脱不开关系。现在只有我们,能拯救小秋了!”鱼谦加重了语气紧接着说道 “而且就算任源和此事真的无关,那么救回小秋这件事,任源肯定比一小队土狼大队队员更可靠。不管是织申请入职枭龙大队,还是让织监护小秋都是他的主意。就算只是为了避免事后被追责,他也应该在这件事上尽力?” “就算是这样…”少女为难的说道“我们怎么离开总指挥所呢?而且要追踪任队的行踪,也需要我停在六号别墅的那辆通讯车…” “采总指挥刚才说,会安排土狼大队出动一支小队,去核查小秋的行踪?”鱼谦站起身来,思索了片刻后轻声道 “我想这两件事,有个人或许能够帮上我们…”带着秋鲤沫抵达海边隐匿结界的过程意外的顺利,整个过程住织既没有遭到来自对灾部的堵截,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s市对灾部几乎全部力量都已经投放到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那边。 身边的少年今天也不同于往日份外的听话和乖巧,当然如何强行带走少年的预案她也早已经备下了,可喜的是最终并没有用上。今天这件事显然不是三言两语之间,能够对后者说清楚的。织思来想去也只得决定,先尽可能将其骗上远洋船,之后再慢慢向其解释了。 “我们到了,下车。” 在遍布荒草的僻静小路旁织停稳了车,示意少年拿好匕首跟着自己下了车。呼啸的海风吹过荒芜一人的小路,周围的景色怎么看怎么都让少年无法安下心来。 感到掌心的跳蛋震动频率突然加强,走在前面的织回过身来压低了声音安抚道“还有不远就到目的地了,有什么事情再稍稍坚持下,到了之后再说。” 看着被提在前者手中的红鞘长刀和泉守兼定,少年重重的咽了口唾沫没敢出声质疑,只得闭紧了嘴巴老老实实的跟着前者继续往前走。在市区里都没敢反抗的秋鲤沫,此刻身处荒凉的海边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等领着少年进入那片被隐匿结界所遮蔽的海滩后,织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略略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之前编织未来所透支的精神和体力,眼下也渐渐恢复了不少。并且结界内的海边,果然有艘下了锚的小型豪华游艇。足以让两人在雨天出海,并在海面上安稳的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好了,现在可以把匕首收起来了。”织转身冲着少年微笑道“小秋你刚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秋鲤沫看着不远处的那艘小型游艇,带着几分不解紧张的问道“织姐,你说的坐船出国不会是说坐那艘船?” “当然不是,小秋你在想什么呢。”织如万年寒冰的面庞上,荡开了几丝罕见的笑意“载我们出海的船在海上,待会儿我们要乘坐这艘小艇赶过去。” “啊?不是在码头登船吗?” “当然不是,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吗,未免被发现这次我们是秘密出行。”织淡笑着解释道“所以在行程上要注意些,等出了海就好了。我先去检查下游艇的状况,小秋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知道了吗?” “那…织姐姐。”眼看迟迟等不来救援,心知再不反抗就真要被带走的少年双手抱紧了虞帝匕首,向后退了一小步低声问道“我们这次秘密出行,到底是为了避免被谁发现啊…” “小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明显在防备着自己的少年,织脸上那几丝难得浮现出的笑意悄然散去,本就英气逼人的双眸愈发严厉了起来“你不信任我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织姐,我只是…”少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磕磕绊绊的解释道“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了。” “我昨晚不就已经,和你说了…”这边织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壮硕的身影突然迈入了这座隐匿结界中来,隐含怒气的厉声喝道 “织!你果然在这里!”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追至海边 听到这声嗓音雄浑的怒喝,秋鲤沫顿时喜上眉梢,转过身来见来者果是自己苦等良久的靠山,当即拔腿就要往对方那边奔去,口中高呼道 “任先生!您终于来救我了!” 不料少年还未及跑出半步,早被织拿住肩膀一把扯到了身后。接着单手掷鞘抽刀,和泉守兼定雪亮的刀锋直指傲立于远处的男子。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登时覆上层厚厚的阴云。 “任前辈,这个时候,您来这里做什么?” “呵,织你这个问题倒还真有意思。”任源亦冷着脸,一派威严的喝问道“我倒想问问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难道前辈您会不知道吗?”织执定长刀,不卑不亢的反问道“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座结界和那边的那艘游艇,都是前辈您亲自给我准备的?” “这处隐匿结界,是我给你准备的不假。后面那艘游艇,也是我的不错。”任源微眯双眼,漠然说道“但我也警告过你?如果你胆敢做违法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事到如今,前辈您又何必说这种话。要论违反部里规章制度的事情,您做的可要比我多得多不是吗?”织不解对方前后态度为何突然大变,银牙紧咬半是威胁的一字一顿说道“若您执意要把我抓回去,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怕您也不好向上面交待!” “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论恶定罪的,你若非要一意孤行,我也没那个闲情逸致拦你。”任源说着看向了,正被女子按在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年,放缓了语气说道“但是小秋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你不该把他也推进火坑。只要你肯把小秋放回来,你要去要留我都绝不阻拦。” 如果说刚才两人的对话,还让秋鲤沫听的有些云山雾罩。那么任源的这句话,少年是完完全全听明白了。见后者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危,他心中不禁涌上了股暖意。暗道任先生果然没有骗我,真的是来救我的。 不过这段话听在织的耳朵里,意义则截然不同了。起先她还没有搞懂,后者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直至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对方这番故作姿态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离间身后少年对自己的心神。当即眼神微凛,侧头对秋鲤沫低声道 “不要听他在哪里乱说,他是要骗你主动过去!” “啊?” 就在少年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站在远处的任源再次开口道“究竟是谁在欺骗小秋,这还需要我明说吗?织你可敢告诉那孩子,你打算带他到哪里去?” “…”织看着满脸正义凛然的后者面色骤沉,这一问确实怼在了她的软肋上。再加上自己那套出国留学的说辞在小秋面前已经彻底败露,眼下不管她说实话还谎话都难解释清楚。 “怎么?不敢说?那就让我来替你说。”任源指着前者厉声道“你要把小秋带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总部去,我说的是也不是!” 眼见面前朝夕相处的织姐愈发沉默,直到方才仍心怀一丝侥幸的少年终于忍耐不住,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织…织姐,任先生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骗了我,要把我送给那些坏人吗?” “小秋,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织轻皱黛眉,敛容肃声道“这里的缘由稍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现在我只问你。你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我…”在织直白的质询下,少年顿时踌躇了起来。 “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笑话!你若想要小秋相信你,起码先把事情说清楚?连解释都不肯给一个,就平白无故的要人相信你?” 这边任源显然根本不想给,织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微微一动,两段罪衍剑刃“噌噌”两声滑出袖口落入手中。接着迈着极具压迫性的步伐,向海边的年轻女子逼了上来。 “织,你不要以为挟持了小秋,我便不敢出手了。那孩子既是我救回来的,我自然也不在乎他今天死在这里。你若肯乖乖放了小秋,我今天也不是不可以,对你叛逃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你执意顽抗到底,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气势骤起的后者顿时给织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清楚的知晓对方实力的她岂敢托大,当即横起长刀翼蔽住身后的少年,催动体内那块残余的神躯碎片,提防着随时可能到来的雷霆攻势。与这等公认实力超绝的怪物对战,哪怕是最细微的疏忽都会被对方抓住破绽,眨眼间分出胜负。 而对于站在女子身后的秋鲤沫而言,即便有织挡在面前替他分担压力。铺天盖地的剧烈异常波动所构建的立场,仍被瞬间暴增的压力冲的晕头转向。恍惚间只听得耳边响起声炸雷般的怒吼 “你鱼叔还在家中等你平安回去,难道你就甘心枉死在这里吗!” 陡然惊醒的秋鲤沫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攥紧了手中的匕首虞帝,朝着面前那道倩丽的身影刺了下去… … 坐在人之本源小队通讯联络车内的s市土狼大队第二中队副中队长白皓,双手正反复揉搓着脱下来的战术手套。看了看前面驾车的少女,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鱼谦,干笑了两声道 “我还以为鱼警官您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呢。但我还真没想到,您头一次找我帮忙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事。” “怎么?”鱼谦微微一笑道“白副队长后悔,答应帮我们的忙了?”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再说其实我也没有帮什么大忙。”白皓轻笑道“总指挥部毕竟有采总指挥亲自坐镇,留守的防卫人员本就没有几个。就算没有我帮忙,鱼警官您要从总指挥所脱身也不难。” “那可未必,我可找不来两套乔装打扮用的土狼大队军服,更拿不出能过岗哨的通行证。”说到这里鱼谦有些好奇的问道“说起来,刚才岗哨为什么只看了你一个人的通行证,就把我们都放行了?” “嘿嘿,鱼警官您终于发现了吗?”白皓颇有些自得的一翘拇指道“因为今天采总指挥把她麾下所有能调度的小队,都派驻前线了。相对安全的s市内防卫工作,自然就交给s市的土狼大队负责了。您猜负责防守总指挥部的,是哪个小组呢?” “是你们第二中队?”鱼谦登时恍然“难怪你说,就算没你帮忙我也能脱身!”“不错,正是我们第二中的紧急应对小组。”白皓含笑点头道“为了今天这个差事,我可是把自己那点人脉关系都用光了啊。” “这么说你猜到,我今天会要你帮忙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想既然这次行动鱼警官你被安排在总指挥部。万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在这个位置当然是最方便的。”说着白皓苦笑道“当然虽说方便是方便了,但今天过后怎么向上面交待,怕是头疼了。” “所有责任,我会一力负责的。”鱼谦沉声道“绝不会连累到你们二队身上。” “您入部的时间还短,鱼警官。对灾部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条例松散的部门。”白皓摇摇头道“这可不是您想一力承担,就能承担的事情。” “当然答应帮助您的时候,我和队上的兄弟们就已经做好事后被追责的心理准备了。选择协助您也是出于我们自己的判断,您不必对此有任何心理压力,尽管做您想做的事情就好。” “其实,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协助我了…”鱼谦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道“毕竟刘猛大队长他已经承认,自己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勾结了,并且周三那天晚上…” “我知道,这些我们刚出总指挥部时您都已经说过了。”白皓打断了后者的话,神色认真的问道“那么鱼警官,关于这件事您信吗?” “事实毕竟如此…” “您用了‘毕竟’这个字眼,就说明您也觉得这里还是有问题对不对?”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不不,鱼警官,您误会了。”白皓摆摆手道“如果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只是我非常了解我们的两位队长,发生这种事情根本不符合逻辑。我知道鱼警官您也怀疑这里有问题,不然您今天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找我帮忙。” “今天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这个您也不用跟我解释,我也很清楚很多事情您还有前面开车的姜小姐,并不方便告诉我。”白皓再次打断了对方的径直问道“但是您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揭开所有真相,对吗?” “可以这么说。”鱼谦庄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相信我们的大队长没有背叛对灾部,也坚信我们s市土狼大队没有内鬼。”白皓微笑道“但我没有能力和机会去查清真相,我能做的也只有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您身上。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我决定相信您的判断,我也相信您会还我们一个真相!” “你这么说还真是让我感到压力不小啊。”鱼谦苦笑道“看来我不努力是不行了啊。” “您加入对灾部前的工作,不就是刑警吗?”白皓狡黠一笑道“这对您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 “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盯着导航驾车的少女突然一脚刹车,转过头来指着车载显示屏沉声道“鱼叔,白队长,根据导航显示任队现在应该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我们到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背刺之痛 后腰处突然传来的剧痛,令织几乎站立不稳当场单膝跪倒在了地上。插在血肉中的虞帝匕首,正将汹涌的异常之力自创口灌入,致使她不要说伸手将其拔出,连稍微挪动下身体都变的极为困难。 “小秋,你…”织艰难的扭过头来,看向少年的眼神中满溢着复杂的神色和压抑的痛苦。 “不,我没想要,我只是…”回过神来的少年满脸的震惊,看了看跪倒在地的织,又低头看了看沾满温热鲜血的双手,登时踉跄的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下意识的开口辩白道“我只是不想,再落到那群坏人手里,我没想要对织姐你…” “小秋,你为什么那么傻…”织以刀柱地,强撑着说道“若他真是来救你的,又怎么会不顾你的安危强行动手…” “我…”闻言秋鲤沫如梦初醒,抬头看到不知何时早已停手后撤的任源,心中顿时被悔恨所填满。嘴巴如离了水的鱼儿急促的翕张着,半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欸呀呀,感觉怎么样啊织?”任源掂着掌中的剑刃,迈着悠然的步伐走到了半跪的女子面前“被同伴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这才是…前辈你的目的吗?”织狠狠的瞪视着面前的男子,紧咬银牙怒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任源蹲下了身子,平视着身受重创的女子,淡然说道“我只是想要在你们身上试试看,能不能看到一个奇迹,一个改变命运走向的奇迹(详见第八百四十二章)。” “这个想法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了。所以当初在异人自治会的会场,我放过了你一条生路。我发觉你好像对活下去没有什么欲望,所以又给你找了秋鲤沫那孩子作为努力的目标。” “本来我还没有想好最后该怎么使用你,恰好驱虎计划这边有所需要。传授你编织未来的方法,倒也算是场绝妙的巧合了。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进展会这么顺利,你最后还真打算带着那头小怪物找降临派去啊。” 说着话任源突然伸手揪住了女子细密的齐耳的短发,提起了对方的脑袋,神色嘲弄的说道“可惜,进展实在是太过顺利,让我忽略了废物就是废物这个事实。凭你这么个c级的异人,就算学会了编织未来又有什么用呢?倒头来反而连被同伴背刺的未来,都没能看到,这也太搞笑了?” “你放开织姐!” 见此情景秋鲤沫就算再蠢,也察觉到情况不正常了。当即鼓起最后的余勇,从地上抓起块礁石朝攥着织头发的前者扑去。但任源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随手一挥便将少年拍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倒在了沙滩之上。 “小秋!” 情急之下织牵动了伤口,顿时剧烈的疼痛如遭电亟般贯穿了她的全身。作为异物虞帝匕首的等级远高于她,虽然少年的背刺尚不算致命,但扩散而出的异常之力仍将她压制的死死的。自腰以下几乎彻底,失却了知觉。 “啧啧啧,你还真是在意那只小怪物啊,明明刚被她从背后捅了一刀。”任源讥笑道“我觉得你还是多考虑下自己的处境,会比较好。” “小秋不是怪物,小秋他还有救…”身受重创的织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语气沉静的说道“不可救药的怪物是你,任前辈!在你身上已经没有丝毫,能够称为人性的残留了!” “哈哈哈,说的不错,小秋那孩子确实不是怪物。”任源长笑着从背后将佩枪惩戒抽了出来,指着不远处沙滩上挣扎不起的少年哂笑道“不过我想很快,他就要没救了。因为我只要手指轻轻一扣,他就要带着他的良知和人性,变成死人啦。” “所以,你觉得我会为了救小秋,而在此彻底堕落吗?”织看着后者极为冷静的说道“你喂我吃下神躯碎片,引诱我透支独立现实,以及布置下这个能够屏蔽部里感知的结界。包括最早安排我,去照顾小秋。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促使拥有未来视的我彻底堕落,我说的没错?” “唔,不愧是我看中的学生,我开始觉得就这么用掉你实在是太可惜了。”任源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如果你能顺利为自己和那孩子逆天改命,不就不用闹到这步田地了吗?就算我不逼你的话,难道你就不想最后在努力一下吗?” “没用的,任前辈。”织冷冷的看着后者道“不管你怎么费尽心机,我都不会在你面前彻底堕落的。那样根本救不了小秋,只会连累那孩子一同坠入深渊!” “别那么悲观嘛,说不定你不会就此堕落,而是会直接二次觉醒呢?”任源用着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只要你能登临神域,不要说击败我易如反掌,连治好秋鲤沫也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岂不美哉?”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织漠然说道“更不要说救下小秋了。” “看来那孩子的存在,确实严重的影响了你的发挥啊。”任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让我,再稍稍帮你一下。” 话未说完漆黑的惩戒枪口骤响,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再次应声倒地。胸口瞬间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血花,在布满崎岖礁石的沙滩上蜿蜒舒展开来。 “不!” 顶着彻骨剧痛的织,奋力挣脱了后者的掌控,拖着伤躯爬到了少年身边。将上半身洇满鲜血的秋鲤沫,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对常人来说堪称致命的创伤,并没有当场要了身负心种的少年姓名。但躯壳的重创显然影响到了心种之间的平衡,纷乱的异常波动不断从秋鲤沫的身体中逸散出来。对于他来说这显然要比胸部的贯穿伤,更加的危险。 《仙木奇缘》 感受到温热的水滴溅在脸上,少年强撑开沉重的眼皮,看清了前者那张如人偶般精致冰冷的面庞,正悄然的滑落着晶莹的泪滴。 “对…对不起,织姐…我不该怀疑…” “别说话,小秋。”织按紧了少年胸前的创口,低声道“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确实想要带你去琐罗亚斯德教派,但我并不是想要将小秋你卖给他们。我只是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把你重新变回正常人…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如果…我好好听织姐…你的话。”少年咽了口血沫道“我们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不好。” “不,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织轻叹道“从一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我曾想要改变这个结局,但是抱歉小秋,姐姐没能做到…” “还不打算开始尝试觉醒吗?”这边任源指间轻轻捻动着女子脱落的发丝,轻笑道“现在已经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咯。” “我不会二次堕落的。”织仰起脸来,拥着少年平静且坚决的轻声说道“如果这里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不会再去犯第二次错误了,我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你…” 迎着女子那双毫无动摇之色的双眸,任源的忽地叹了口气,兴致缺缺的说道“算啦,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成功。这次的准备工作,还是不太到位。又遇上你这么个,不合格的异人。”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耗下去了。”说着任源举枪对准了两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可以去死了。” 眼看织与秋鲤沫即将在惩戒的枪口下双双殒命,结界外突然爆发出一股陌生且剧烈的异常波动。连身受重伤的织,也轻易的察觉到了这股波动的存在。 “咦?” 这番出乎意料的变动,登时将结界内的任源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第三者出现在这片海滩附近。 这边抱着少年的织,心中也在暗暗疑惑,难道是琐罗亚斯德教派运输物资的神鸦,来此接我们了?但且不说离她告知普罗米修斯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双方约定的碰面地点也是在离这片沙滩有些距离的海上。这个时候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几乎为零。 “什么嘛,也不是完全没有惊喜啊。”任源望着异常波动传来的方向,饶有兴致的说道“这是你提前编织好的未来吗?难不成这就是,令你命运改变的转机?” “…”织亦一语不发的望向异常波动爆发的方向,并没有接口的意思。这件事同样出乎了她的预料,并且她也从没编织过这样的未来。 “那就先不杀你们了。”任源收起佩枪惩戒,边朝结界外走去边笑着说道“说不定你们两个,还能有点价值呢…”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囚鸟之笼 循着仪器的指引,追到海边的鱼谦三人并没有急着,向标识任源位置所在的海滩靠近。而是先选定了一处高坡将通讯车开了上去,在远处居高临下的观察起,被起的那片海滩。 “梓文,你确定是那个地方吗?”鱼谦皱着眉头手拿望远镜左看右看,都没能在少女指出的哪怕海滩上,看出任何有人存在的迹象“别说任源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啊?” “这个…从仪器指示的结果上看,是这样的…”同样没有找到任源位置的姜梓文,只得挠着头面露尴尬的说道“仪器锁定的,是任队身上携带的通讯器。按理说只要任队还带着那个通讯器,定位结果应该就没有偏差。” “那他要是把通讯器摘了呢?” “要是摘了的话…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两人聚在一起研究着为什么,没有在远处那片狭小的海滩上找到目标时。旁边负责警戒的白皓突然敲了敲车门,对着再次低下头捣鼓起仪器的少女问道 “姜小姐,你仪器上有检测到,周围有别的异常波动吗?” “欸?”正忙着尝试重新定位的少女抬起头来,扫了旁边的异常波动探测雷达一眼道“没有啊。” “没有吗…”白皓带好了战术手套,将双手按在了腰畔的手枪上,又问向鱼谦道“鱼警官,你们这趟还叫了别人过来帮忙吗?” “没有…”听出不对劲的鱼谦面色骤凝,沉声问道“白队长,你发现什么状况了吗?” “不仪器上没有发现新的异常波动…”白皓抽出手枪摆出戒备的姿态,微弓上身目如鹰隼的向高坡下方望去,口中缓缓说道“但我总有种,周围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的感觉!” 听到此话鱼谦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跟着抽出了手枪。考虑到琐罗亚斯德教派隐衣的存在,这时候后者在战斗中锤炼出的直觉,恐怕要比仪器可靠的多。嘱咐少女在车上待好不要乱跑后,他便跳下车来站到了白皓身旁同样摆出了戒备的姿态,压低了声音问道 “在哪里?” “我也不太确定,说实话硬要说的话我也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端倪,但是…”白皓的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我却感到敌人好像,越来越近了!” “会不会是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鱼谦轻轻拨开了保险,边观察着四周边问道“他们手上有,能避开所有观测手段的隐衣。” “我知道,不过你看地上的植物,也没有被踩踏的迹象,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 话未说完两人几乎同时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全身戒备的白皓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脚踢开了身旁的鱼谦。手中枪口斜指,对着半空中连开数枪。 而原本理应空无一物的上方,凭空出现了无数藤蔓,闪电般编织成了副巨大的钟形网笼,直直的向鱼谦方才站立的位置罩了下去。若非白皓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恐怕前者此刻已经被这突然出现的藤蔓网笼捉起来了。 通讯车上的报警器也在藤蔓出现的刹那,齐齐的发出了示警。不过对于在场的三人来说,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参杂着异物的弹头击在行成钟形网笼的藤蔓上,顿时打的绿汁四溅枝叶纷飞。但整体的杀伤效果,明显非常的有限。 被后者踢出去的鱼谦倒地后受身一滚,迅速稳住了身形,举枪回望立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这特么是什么鬼?!” “快走,鱼警官!这东西是冲你来的!我来拖住它!” 身为s市对灾部土狼大队第二中队的副队长,白皓不愧是有资格率领紧急应对小组的精锐。转瞬之间便判断清楚了局势,边翻滚着远离落下的网笼,边在武装带上扯下枚带有红色条纹的手雷,单手挑开保险朝着空中藤蔓突现的位置丢了上去。 这枚带有特殊标记的手雷爆炸速度极快,刚被白皓扔上半空便凌空炸响。爆炸的威力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大,也没有飞溅出大量的破片。反倒像是烟雾弹般,借助冲击波扩散出大量细小的灰色颗粒,如灰色的乌云般扩散开来。 这是对灾部研制专门用来,压制异人独立现实的特攻型手雷。内容物中包含有大量排他性强的触媒异物,藉由爆炸扩散开后会快速行成,能够压制异人独立现实的云雾。同时由于其本身就包含大量触媒异物,本身也是紧急情况下向部里天网系统示警的高效信号弹。 当然说是用于压制异人独立现实的特攻武器,但效果也是要看应用场景的。对于念动力或远程操控类型的异人,这团烟雾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打造出黑障盲区。可对于有些异人,例如能够强化自身的兽系异人,效果就大打折扣了。除非被对手直接吸入体内,否则很难取得明显的压制效果。 而突然出现的这团藤曼,显然便是难。虽然沾染上烟雾颗粒之后,那些蔓延出的藤蔓显现出了枯萎的迹象。但很快便有新的藤蔓刺破地表长出,张开肥厚的枝叶如风扇般对着烟雾飞速旋转起来,干脆利落的清空了烟雾的干扰。 丢出手雷的白皓当然并没有指望,能够如此简单的便能拿下对手。这记攻势除了试探和分辨敌人的类型,更主要的作用还是向对灾部求救。哪怕是专门对付异人的土狼大队队员,在没有作战体系支持的情况下单挑异人,也绝不是件明智之举。 更何况从敌人出手的声势来看,保底也是名中阶c级的异人,甚至有可能是高阶异人。哪怕对于成建制的土狼大队小队来说,这也不是能够轻松应付的对象。尤其是当看到敌人轻描淡写的驱散了压制黑雾后,白皓的心愈发沉了下来。 即便没有白皓的提醒,鱼谦也知道这个时候万不可与敌人硬拼。如此剧烈的冲突之下,想必鹰隼大队那边已经侦测到异常了。接下来只要尽可能拖延到部里援军的到来,便是己方的大胜利。两人分开逃跑,当然要比待在一起有效的多。 与此同时操控藤蔓发起攻击的敌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两人的意图。首击偷袭落空后,并未再用网笼去硬套鱼谦。大量粗如巨蟒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急遽生长出来。直到空中结做一处,竟将整片悬崖都圈禁了起来。遥遥望去,好像是在临海的高坡上放下了个巨大的鸟笼。 “见鬼!” 眼见逃跑无门,面对蜿蜒如蛇追蹑而来的大量藤蔓,情急之下鱼谦只得退步贴上身后的联络车,选择借用这尊“鸟笼”中唯一的屏障物略作周旋。考虑到姜梓文还躲在车里,他并没有急着开门上车。而是绕车而行,希冀通过巨大的车体暂时遮蔽敌人的视线,伺机再躲回车内。 面对这种小把戏,半空中垂落而下的大量藤蔓根本没有被其牵着鼻子走。微微向后缩了缩后,便如无数攒射的利箭,直插覆有防弹装甲的车身。厚重坚固的装甲在这些攒射的藤蔓前,犹如纸糊的一般。眨眼间便被捅出了大量前后通透的窟窿,连带车内精密的仪器都被搅个粉碎。吓得车内的少女抱头嘶声尖叫,狼狈的躲避着无异活物的索命藤蔓。 见状鱼谦被迫放弃了逃进车里的计划,转身将这些恐怖的藤蔓引离少女藏身的通讯车。然而整片高坡都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藤蔓围拢起来了,纵使想转身跳海也是不能够的。站在空地上的鱼谦已然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举枪对着逼近藤蔓乱射做无谓的挣扎。 《基因大时代》 在鱼谦正于藤蔓围剿中苦苦挣扎的当口,另一边白皓从腰后摸出了把微型冲锋枪来,双手齐举对着空中扫射而去。面对这些不断生长近乎无穷无尽的藤蔓,正面硬拼凭三人现在的火力显然是没有机会的。唯有逼出暗中操控这些藤蔓的敌人,才能牵制住敌人为部里的援军争取时间。 乱射的子弹果然打乱了敌人进攻的节奏,朝鱼谦围拢而去的藤蔓动作微微一滞,显然是受到了这些特制子弹的干扰。见状白皓心中顿时一喜,正要趁机找出敌人具体的位置时。脚下的土地忽地一阵翻滚,拱出了个巨大的花苞,一名全身赤裸色泽翠绿好似植物的美丽女子从花苞中钻了出来。 还未等白皓闪身躲避,花中女子轻启檀口“呼”地朝他喷出了股淡黄色的烟雾。近乎贴脸的距离下白皓避无可避,周围刹那间溢满了清甜的花香。简装随性的他根本没有携带战术呼吸面罩,心中暗道不妙之余已然感到浑身阵阵酥软,恍惚间双枪脱手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搞定了白皓后地上的巨花迅速收缩枯萎,缩回地里消失不见了。那边鱼谦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无数藤曼便再次争先恐后的朝他扑了上来…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接取主祭 被催眠花粉正面喷中的白皓只觉得四肢乏力头脑昏沉,浑身神经正在迅速的麻痹,眼看便要彻底失去对肢体的控制。 在这紧要时刻白皓奋起余勇,压低了右手手枪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的扣动了扳机。避开了腿骨的灼热子弹贯穿了肌肉,尖锐的痛感直冲大脑,将昏沉之感一扫而空。几欲昏迷的他刹那间,便清醒了过来。 挣脱了催眠花粉影响的白皓顾不上鲜血长流的大腿,咬紧钢牙迅速更换了打空的弹匣,再次朝疑似敌人藏身的位置扫射而去。想要尽可能的牵制对手,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 三番五次被干扰行动的藤蔓操纵者,这次显然是动了真火。原本用于围捉鱼谦的大量藤蔓扭结为条粗壮的绿龙,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朝白皓抽了过来。横扫而来的藤蔓群足有一人多高,贴着地面将整个地皮都刮下去了半层。 即便白皓此刻体力完备,想要在后路封死的情况下避开这条绿龙也非易事。更何况刚从催眠状态下苏醒过来的他,腿部又受了严重的贯穿伤。冲锋枪和手枪的子弹,打在粗壮的绿龙上无异于搔痒。无力躲闪的他登时被绿龙迎面抽中,仰头喷出大蓬的血雾倒飞而出,撞在了后方藤蔓构成的鸟笼壁上。 “白副队!” 眼见前者重伤飞出生死未卜,鱼谦惊怒之下目眦尽裂,再难维持冷静举枪朝着空中乱射。很快便打空了手枪的弹夹,只余机簧拨动撞针的“咔哒”声响。 而没了白皓的牵制,重新聚拢而来的藤蔓轻而易举的便捆住了鱼谦的四肢。像拉起张正在阴干的动物皮毛般,将他拖离地面吊了起来。随机只见一朵巨大艳丽的花苞在鱼谦面前的藤蔓上生长绽放。那名喷倒了白皓的绿植女子,又从这多花苞中钻了出来。 “初次见面,让您受惊了,鱼警官。”肌肤晶莹翠绿的赤鳞女子展颜轻笑,对着鱼谦语气恭敬的介绍道“我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主教贴身祭司叶灵,今日蒙吾主法令,特来请您前往我教一叙…” … 经过半日的准备,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最终降临仪式,终于完成了启动准备。整个仪式共分为四个区域,其中有三处是由三名大祭司坐镇的次祭坛。两个分别位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两个地堡中,一个位于s市的海边。呈等边三角形,将整个s市囊括其中。 至于主教普罗米修斯亲自坐镇的主祭坛,则位于s市上空的镜月世界内。只待夜幕降临红月出现,整个降临仪式便全面启动。届时琐罗亚斯德教派筹划了数十年的教派兴衰大计,将迎来最后的成功。 参与仪式进行的祭司们,已经根据自己肩负的任务,早早前往了各自的会场。不过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亚斯格尔?布莱克,却并没有携带着自己负责的祭品马姬(马雯)和李君(李曜战)赶往祭坛。而是来到了空灵之间,面见了主教普罗米修斯。 见到前者到来,普罗米修斯似是早有预料般,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淡笑着问道“仪式举行在即,小黑你不尽早前往你负责的光明祭坛,来我这里做什么?” “主教大人,我想再确认下。”布莱克收了收浑圆肥硕的肚皮,躬身问道“今夜仪式的祭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哦?马姬和李君,不是早就已经交给你保管了吗?”普罗米修斯故作惊讶的问道“莫不成这个时候了,又出了什么问题?” “马姬和李君,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我已经着人,送往光明祭坛处了。”布莱克沉声道“只是不知其余祭品的准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司夜祭坛那边,隐士已经带着艾姬(孟浮笙之母艾迪)和鱼姬(鱼谦之女鱼瑶)过去了。海边的星辰祭坛毕竟要悬停在海上,美杜莎她正在校对星相做最后的校对。等确认无误后,我便会打开虚无之间,将孟姬(孟浮笙)和柏君(柏天清)送过去。”普罗米修斯笑笑道“难道说对于这两处祭坛,小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吗?” “隐士大人行事向来稳妥,自不必担心会有任何疏漏。孟姬和柏君既然存身于主教大人您的虚无之间中,自然也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布莱克略顿了顿,注视着镜台之上后者高瘦的背影,缓缓问道“但不知今夜仪式的核心主祭究竟是哪位,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呵呵,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啊。”普罗米修斯头也不回的轻笑道“不用担心,我已经着叶灵前去,接核心主祭归位了。” “主教大人,请恕我直言。”布莱克眉头轻皱道“马上就要举行仪式了,这个时候才去接核心主祭归位,时间上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怎么?关于核心主祭,小黑你有什么意见吗?” “属下不敢,我并不是质疑叶灵祭司的能力。只是事关重大,我只是担心万一出现了些许差池,错过了仪式启动的时机就不美了。”末了布莱克又补充道“另外还不知这核心主祭的身份,究竟是何人?” “这核心主祭是谁,想必你们几个早有揣测了?待叶灵将其带回来后,你们自然便知道了。”普罗米修斯闻言失笑道“至于万一赶不上仪式启动的时机,小黑你不是已经替我准备好了,核心主祭的备品吗?” “…”闻言布莱克心下一凛,果然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皆没有逃过后者的眼线。至于对方究竟是通过何种渠道得知的,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若是细细想来,可能出现疏漏的环节并不止一处。 “那么,小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见前者迟迟没有言语,普罗米修斯不禁笑着问道“关于今夜仪式的祭品,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哦,没有了。”布莱克回过神来,恭敬的应道“属下本想前来告知主教,若核心主祭有所差池的话,吾已经为教派备下了核心主祭的候选。既然一切都在主教大人您的掌控之中,那么属下便不做那越俎代庖之举了。” “无妨,有准备好备品也是好的,说不定今夜真会派上用场也不好说。”普罗米修斯挥挥手笑道“既然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小黑你便忙去。” “是,属下告退。”布莱克大声应诺道“属下这就前往光明祭坛,静待仪式开启,一切荣耀归于光明神!” “嗯。”端坐镜台上的普罗米修斯无声轻笑道 “致我们崇高的神明…” … 天王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内,面色阴骘的男子正漫不经心的摇晃着的手中的高脚杯,锐利如鹰的双目透过钢化玻璃,直刺漫天厚重的乌云。 从这几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对物资调配上骤增的需求上来看,那个被称作开启新时代的最终降临仪式,恐怕就要正式开始了。 不管是蛰伏多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还是汇集重兵的对灾部,接下来都必将会有大动作。双方的这场博弈或许再过几天,甚至就在今天,就将见分晓!那时世人将会见证,谁才是这场惊天棋局的最终赢家。 这时办公室外的走廊中,突然传来了阵乒乒乓乓的巨响。饶是隔音效果极佳的特质房门,也没能将之尽数隔绝。听到这阵喧闹的男子刚转过座椅,将视线看向门口。紧闭的房门便被两名抛飞的安保人员,重重的撞了开来。从两人被击飞的距离来看,显然在落地之前就已经断气了。 坐在老板椅上的阴骘男子,连看都没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面无表情的望着大开的办公室门,那里一名面容英俊的金发男子,正抬手请掸根本没有丝毫灰尘的领口,步伐优雅的走了进来。而金发男子身后的走廊上,则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名孟氏财阀的私人安保人员。雪白的墙壁上溅满了鲜血和内脏碎片,在破碎的壁灯照射下恍如地狱。 “你是什么人?”孟伟凝视着闯进自己办公室的金发男子,冷冷问道“谁让你来的?” “您好孟先生,初次见面。”金发男子左手抚住右胸,微微躬身一礼道“我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高阶祭司,您称呼我为波彻西便好。” “高阶祭司,波彻西?”孟伟眉头微皱道“你们教派分部的高阶祭司,不是只有一个美杜莎吗?” “美杜莎大人,已经升任星辰大祭司了。”金发男子笑着解释道“高阶祭司的职务,便由鄙人接替了。” “我不管你们教派的职务如何变动。”孟伟寒声道“你这样大张旗鼓的闯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请您随我前往我教一行。”波彻西微笑道“而这些卑贱的凡人意图阻拦,所以我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惩戒。” “这就是你们接人的方式?真是有够粗鄙的。”孟伟嗤笑道“我若是不想去呢?” “那,可就由不得孟先生您了。”波彻西笑道“这可由不得您。” “放肆。”孟伟寒声道“刘叔!” “我在,老板。” 只见一名腕缠软鞭的男子,应声自办公室的侧室走了出来,狞笑着看着闯入办公室的金发男子道“就算你是异人,也不该如此狂妄。既然闯入了我的法阵中…” “那就不要走了!”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天降援军 千疮百孔的通讯车内,姜梓文正胆颤心惊的躲在座位后面,根本不敢探头自龟裂的防弹玻璃向外望。打死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到降临派异人的伏击。今天本是对灾部向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发动雷霆打击的日子,谁曾想竟在追踪任源的路上,反被敌人意外偷袭。 不算白皓丢出的特攻型干扰手雷,姜梓文已经将所有可用的求救方式,都挨个用上了好几遍。奈何土狼大队那边就算反应再快,从驻地赶过来总归也是要时间的。而面对疑似高阶异人的对手,这才几个呼吸的功夫,胜负就已经明朗了。 眼下唯一能够指望的援军,也就只有根据仪器显示,应在前方不远处那片小海滩上的任源了。想到这里少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追踪仪旁。紧咬银牙将恐惧暂时抛诸脑后,用力掀开机箱忙活了起来… … 作为今夜最终仪式的核心主祭品,叶灵当然不舍得伤了鱼谦,甚至没有像对付白皓那样喷吐催眠花粉。入夜之后仪式便将开始,她要保证届时送上主祭坛的后者,各方面都处于最佳状态。 捆绑着鱼谦的藤蔓,灵活的仿佛绣娘持针的巧手。紧贴后者的身体像为木乃伊缠绷带般,自其身体末端朝中间包裹而去。准备接下来凭借预先准备好的隐衣,带对方到指定的地点。再由主教大人张开虚无之间,直接返回各处虚无之间通道的传送中枢——空灵之间。 然而就在叶灵忙着打包猎物的功夫,五道灼目流光自翠绿的“鸟笼”外射入,绕着被吊起的鱼谦一阵斩。束缚着后者的藤蔓当场被斩成无数碎块,原本被桎梏在中心的猎物也直直的跌落了下来。 “什么!?” 目露讶色的叶灵,扭头朝剑光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背生六翅形如恶魔的任源,正用审视待宰羔羊的目光打量着她。那五道劈斩藤蔓的剑芒,自然是由其操控着的长剑罪衍。此刻已经落下悬停在鱼谦身边,保护着后者的安全。 “伪神之躯…” 看到后者现身叶灵立刻明白,想要带走鱼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当即也未有丝毫的犹豫,花苞骤缩便要直接遁走。不料这边她刚有动作,轻蔑的狞笑声便自下方传了过来 “想走?!” 重拳高举的任源犹如一枚出膛的炮弹,先是撞爆了叶灵寄身的藤蔓,断了其通过藤蔓转移逃跑的后路。接着去势不停,生满赤色鳞片的拳头撕裂了肥厚的花瓣,精准的擒住了女子纤细的脖颈。 直至被擒叶灵才惊恐的发现,原来方才悬在远处的不过是后者刻意制造的幻象。而伪神之躯的本体,则早就悄无声息的潜入鸟笼来到了她的正下方。操控罪衍剑刃自笼外射入,也是为了让她以为双方之间尚有不短的距离。 偷袭成功的任源把空置的右手朝后一招,一段罪衍剑刃立时电射而至。被他反攥在掌中劈手钉进了女子平坦的小腹,一剌一拽将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神躯碎片,从前者肚子中剔了出来。身体被制的叶灵挣扎不得,在后者掌下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哼,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还真是没人了啊。”任源瞥了眼笼罩了整片高坡的藤蔓鸟笼,讥笑道“派你们这么个中阶的异人,拿神躯碎片就敢硬充高阶异人,径来我手上强人。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们教派的那条毒蛇,还有那个满头金发的狂妄小子怎么没来?” 仍在竭力挣扎的女子并没有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娇俏的双唇间,不断流淌着断断续续的哀鸣。腹部的剑创中正喷涌着,透出植物清香的翠绿血液。 “任源!你快来看看白皓!” 看到任源擒获了敌人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鱼谦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摔痛的身体。边摸索着腰畔装着血针的骨盒,边一瘸一拐的向倒在地上的白皓奔去。 听到搭档呼喊的任源为免叶灵逃掉,避开泥土找了块巨石用剑刃将女子呈“大”字给钉了上去。接着便落到了鱼谦身边,觑见后者将自己的血针掏了出来,忙出手拦住道“喂老鱼,我给你的血针可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小气?”鱼谦猛地扯了两下挣脱不开,红着眼瞪视着前者怒吼道“人都快死了你还在意这么一小管血?你要心疼事后无论怎样我赔给你好了,就当我要死了用一针都不行?” “老鱼你冷静下,我当然不是舍不得这么一小管血。”任源轻叹了口气,面露不忍的说道“而是他已经死了,就算你把三针全扎给他,最多也就是给他扎尸变,已经救不回来了…” “不可能,白皓他…” 经任源这番提醒他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白皓早已经没有呼吸了。在那根藤蔓汇聚成的“木龙”大力抽击下,他整个前胸彻底塌陷,内脏尽皆震碎成了齑粉。若不是有土狼大队特制的作战服包裹,光是碰撞瞬间的巨力,就足以让他的身体四分五裂。 在神躯碎片的加持下,叶灵操控的这些藤蔓连高阶异人都难缨其锋,更何况是没有携带重装护具的白皓。在这般恐怖的一击下当场殒命,已经没有丝毫抢救的必要了。 “特么的!”双眼血红的鱼谦猛地抄起后者的冲锋枪,便要去找叶灵报仇泄愤,却再次被任源给按了下来。 “老鱼你别冲动,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生气也没有用。好不容易抓到的活口,你别给弄死了。等把她脑子里的情报掏干净了,你再折腾她也来得及。” 在任源劝慰中冷静下来的鱼谦丢下了冲锋枪蹲坐到了地上,抱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是刚赶到的?” “嗯,我刚才离这本来就不远,察觉到这边有大规模的异常波动就立刻赶过来了。”任源知道搭档这话是什么意思,平静的解释道“我赶过来就见你被对方吊在那里,于是就立刻出手把你救下来了。” “你刚才在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鱼谦逼视着前者道“要是你能来的更快些…” “我来的已经很快了,老鱼,是你们败的太快了。当然这不怪你们,方才那个女异人短时间的战力堪比高阶异人。若非趁机偷袭我也没那么简单,就能拿下她。”任源低头看着地上白皓的尸体,淡然补充道 “我记得这个人,是之前担任六号别墅周围境界任务的,那个叫白皓的土狼大队副中队长?单是他的话,倒也不会败的那么快。我估计他是清楚凭你撑不到援军抵达,所以被迫正面抗衡对手吃了对方全力一击?” “…”这番话如锐利的钢针,穿过耳膜深深的刺入了鱼谦心中,羞愤苦闷之下令他双眼金星乱闪,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起来我不明白。”任源话锋一转,紧盯着搭档肃声说道“你怎么没在总指挥部等我消息,和土狼大队的副队长跑到了这里来?还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给盯上了?” “小秋出事了,负责监护他的织也突然失联了,我们是来找小秋的…”此刻情绪激荡之下,紧捂着胸口的鱼谦心乱如麻,根本无心去组织语言应对前者的询问,只是含混的回答道“至于那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女异人,她说她是那个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要带我去他们教派一叙。” “这个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的目标,是你?”听到这话任源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找小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而且你说我刚才离这里不远…你知道我在这里?” “这…”鱼谦被问的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秋出事了,织失联了,你觉得我在这里…”任源扭头看了看不远处那辆被藤蔓扎成漏勺的通讯车,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你们有办法确定我的位置,是也不是?” “这个…” “难怪这个白皓会跟你在一起。”任源扯下身上处于关闭状态的通讯器,面沉似水的说道“原来你帮部里偷偷在我的通讯器上做了手脚,让这东西在关闭的状态下也能发送我的位置。然后小秋出了事你就怀疑到了我头上,直接领着土狼大队的人来对付我了?” “我没有出卖你,我只是想找你帮忙查清小秋和织出了什么事,毕竟这周你不是天天都和织在一起吗?”鱼谦辩解道“如果我们是来对付你的,怎么可能就我和白皓两个人?他会在这里,是因为我让他帮我从总指挥部脱身。” “…就当你没有说谎。”任源闻言冷笑道“那在我通讯器上做手脚这件事…” “你怎么解释?”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犹豫不决 在决定出来寻找任源之前,鱼谦便已经想好了如何应付对方关于此事的质询了。 事皆有轻重缓急,梓文确实在他的系统和通讯器上动了手脚。眼下先找回失联的秋鲤沫与织,显然是更加紧要的事项。而在鱼谦看来只要救回了织和小秋,其余事情相较之下也没多么重要。以对方向来疏懒随性的态度,想来也不会怎么在意。 “先不说这个,小秋和织他们…” “秋鲤沫和织是死是活不用急,就算让他俩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任源神色冰冷的诘问道“我现在在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在我通讯器上动手脚的?” “我…” 看着任源一改从前态度气势逼人的摸样,鱼谦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对方关于通讯器被动手脚这件事,在意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一时间早已想好的说辞统统噎在了嘴里,不知是该不该说。 “怎么,觉得不说就能在我这里糊弄过去?”任源略作思索冷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几分。若是你动的手脚,以你的性子可等不到今天才用上。而且凭你怕是也没有,做这种精细活的技术。” 说着任源瞥向了远处的通讯车仰头抽动鼻翼嗅了嗅,挑眉说道“梓文那孩子也跟你们一起过来了?这么说在我通讯器上动手脚的,是她喽?” “不是梓文。”鱼谦下意识感到有些不妙,赶忙否认道“是之前我…” “老鱼,下次记得要骗我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做足准备。”任源一眼便看穿了后者在撒谎,豁然起身向破烂的通讯车走去“既然梓文也来了,我就去亲口问问她。” “任源你等下!” 心急之下鱼谦本想起身拦住对方,奈何刚才剧烈的激斗早让他脱了力。并且叶灵在用藤蔓卷起他的时候,也小小的施了些方便之后行事的手段。此刻伤痛疲惫一拥而上,令刚欲起身的他又一屁股跌坐了回去。 “老鱼你还是坐在那歇着,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任源摆摆手道“车子都被捅成那样了,或许那孩子已经死了也不好说嘞。” 耳听这话鱼谦惊怒之下差点背过气去,奈何眼下浑身使不上力气,连爬过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者,向少女藏身的通讯车走去… … “呼!” 从仪器机箱中把上半身退出来的少女抹了把满头豆大的汗珠,长长的吁了口气。刚要松口气,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问话 “梓文你没事?” “啊啊啊!” 骤然受惊的少女应激似的大叫着蹦了起来,脑袋顿时顶在了车内歪倒的仪器上,复又痛得抱头蹲了下去。待看清来者后方才不停抽着冷气,龇牙咧嘴的应道“任…任队,您终于来啦,我…我就还好。鱼叔他,怎么样了?” “你鱼叔没啥大事,摔了下受了点皮肉伤。”任源倚着变形的车门,眯起眼睛如巡狩的猛虎般打量着车内的少女,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姓白的男人,已经死了。” “啊!白队长他…”少女闻言不禁掩口轻呼,脸上顿时一片戚容。 几分钟前还与她协力同行的战友前辈,转瞬间便阴阳两隔在自己面前壮烈战死。这对习惯了后方工作的她来说,无疑是极为剧烈的冲击。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泪水却仍忍不住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土狼大队本来就是伤亡率很高的部门,不过是死了个副队长而已,有什么好哭的。”任源翻了个白眼不悦的说道“行了别哭了,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啊?什…什么事啊,任队。” “我问你。”任源将提在手中的通讯器丢在了少女面前,沉着脸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我的通讯器上,动了手脚?” “啊,这个,唔…”少女悚然一惊,止住了眼泪有些心虚的应道“您在说什么啊任队,我那个…没在您通讯器上动过手脚呀…” “是吗?”任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那你们今天,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这个,其实,那个我们今天…”迎着前者鹰隼般凌厉的目光,心知已经瞒不下去的少女只得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的交待道“要说的话,算是间接在您通讯器上动过手脚…” “我编写了个程序,趁登录您系统递交报告的时候给植入了进去,主要是能记录您通讯器休眠状态下的行程。然后可能是您自己登录系统的时候,那个‘小程序’也不小心复制到您通讯器里了…所以能让您的通讯器关闭状态,也发送一点点的信号这个样子…” 交待过程中少女头越埋越低,最后少女已经快将涨红的双颊贴到了蜷起的膝盖上。眼下车内的两人都不是傻子,编写的病毒毕竟是程序。若非刻意设置怎可能“不小心”的,跑进任源的通讯器中。 出乎姜梓文预料的是,听完之后前者并没有发火。只是略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把那个病毒放进我电脑里的?” “呃…之前放的…要说具体日期我也不大记得了。”少女小声的为自己开脱道“我当时只是好奇任队你和鱼叔,每次出去都干什么去了。但是我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所以那个病…呃,我是说小程序虽然编好放进您电脑里了,但是我一直没敢去用。今天也是因为小秋那边出了事,情急之下我也是没有办法,首次尝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任队您,尽快把情况通知给你。我也没想到真的有效,而且我也真的是,第一次用…用那个…” “真的是第一次吗?” “真的真的!任队我这真的是第一次!”少女忙点头如捣蒜般说道“真是第一次用!不然您不早就发现了吗。” “那么这个程序发送的位置信号?” “都存在这部机器里了。”少女忙指着身边的导航仪道“我设定了只有这台导航仪,才能接收到您的位置信号。” “是吗?”任源不置可否地笑笑道“那梓文你能把仪器打开,给我看看你是怎么定位的吗?” “当,当然没问题。”丝毫不敢忤逆前者的少女忙转过身,把微带颤抖的手指杵到了仪器的开机键上。 就在这时姜梓文眼角的余光,自仪器光亮如镜的台面反光上瞥到。一段锋锐的剑刃正自身后任源的掌心中缓缓滑出,登时吓得她花容失色,按在操作台上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怎么了?”身后传来了前者格外温和关切的声音。 “那那那,那个任队…”少女竭力压抑住惶恐的情绪,强挤出个笑脸哆哆嗦嗦的答道“哪个…导航仪好像刚才,被被被…被那个降临派的异人,给捅坏了…开,开不了机了…” “哦?这样吗?”任源摩挲着下巴淡然问道“那能修好吗?” “我,我试试…”少女强忍着回头窥探的冲动,鼓足了勇气打开机箱检查了起来。 与此同时任源正暗扣着掌中的罪衍剑刃,犹豫着是不是让后者在此永远的把嘴闭上,然后把罪名推到外面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女祭司身上。毕竟整个通讯车都被捅的千疮百孔了,在里面的姜梓文跟着被捅死了也很合理。 但是该怎么杀掉后者以及伪造伤口,却是个稍显麻烦的事情。车内并没有残余的藤蔓,下车去找又难避开搭档鱼谦的视线。总不能连自己的龙牧一并干掉,现场没了幸存者反而更增嫌疑。制造成磕碰车内仪器的意外,又不好处理伪造现场的细节,毕竟对灾部的利刃大队也不是吃素的。 另一方面留下自己近期行踪的记录和人证,同样是件麻烦事。就算如少女所言今日是其第一次尝试,单是那个病毒很早就植入了自己的电脑和通讯器这点,就是个巨大的隐患。若是落进了利刃大队手里,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个世界而上所有的知识对于任源来说,都不存在什么秘密。唯有近些年崛起的计算机技术,让他感到有些棘手。对他来说学会这些知识并不难,但其创新迭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被关了短短十年,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女就能编写出瞒过他眼睛的病毒植入他的电脑。漫长的生命和浩瀚的知识储备,向来是他克敌制胜无往不利的重要依仗。可唯有在这个赛道上,没能给他带来压倒性的优势。以至于此刻陷入了,这番有些棘手的窘境。 “任,任队…”少女忽然直起身来,举着个散发着焦糊味的主板,哭丧着脸对前者说道“刚才那个异人袭击通讯车,导致电路大面积短路…把主板给,全烧坏了…” “烧坏了?”任源掌中的剑刃在少女起身前便倏然收起,伸手取过插着各式元件的主板打量了片刻,不动声色的吐槽道“这玩意这么容易坏的吗?” “是没那么容易坏。”少女没敢去瞅前者垂下的那只手掌,畏畏缩缩的解释道“但那个降临派的异人,下手太狠了。” “倒也是” 麻烦以一种意外的方式被解决了,倒是让任源松了口气。耳听得远方传来武装直升机的响声,他知道是时候该退场了,揣起了烧坏的主板对少女颔首笑道“我拿回去修修看,说不定还能抢救回来。” “那任队,小秋他…” “我知道了。”任源起身下车道“我现在就去找找看,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你们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土狼大队的援军就要到了,打扫战场的活就交给他们,我再去看看你鱼叔怎么样了。” 看着走远的任源,汗透脊背的少女一屁股坐到了驾驶座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丝毫不在意坐垫的皮革下面,正有块坚硬的异物顶在她柔软的臀部上…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心冷意寒 五架重型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在高坡上空带起剧烈的气流,吹的茂盛的植被尽数向地面倒伏而去。没有了异常之力的供给支撑,巨大的藤蔓“鸟笼”在这股股混乱的气流吹拂下,显的愈发摇摇欲坠了。 从接到警报到集结完毕自驻地奔赴现场,s市对灾部的土狼大队用时才仅仅十几分钟,不可谓不快绝。但即便已经快到了这个程度,对于今日高坡上的冲突来说,也只能说上句“姗姗来迟”了。 带队的第一中队队长老龙通过滑索,领着队员们速降到了高坡之上。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地的狼藉,和壮烈牺牲的队友。郁积了两个月的愤懑和不甘从胸腔中喷涌而出,令这个铁打般的汉子步履罕见的出现了几丝踉跄。 落在高坡上的土狼大队队员们默默的开始轻扫战场收集情报,将被四段罪衍剑刃钉在巨石上的叶灵解了下来,用专用的拘束器关好准备送往三号研究院。带队的老龙则只身来到了,跪坐在草地上的鱼谦面前。 “鱼警官,您没事?”来到近前的老龙将打包好的罪衍剑刃放到了后者身边,看着对方茫然空洞的眼神,轻叹了口气问道“我好像没有看到任先生,他不在这里吗?” “他刚走了…”鱼谦双眼毫无焦距的望着浑浊的海面,满脸麻木的答道“说是去找失踪的织和秋鲤沫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们先…” “是我的错。”鱼谦半是自言自语般,用着毫无起伏的声调喃喃道“是我害死了白皓副队长…” “这不是您的错,鱼警官。”老龙沉吟了片刻,接口道“皓子他只是为了自己的职责,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您不必为此自责。” “不!都是我的错,只要和我扯上关系的,全都没有好下场!”鱼谦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狠狠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神色痛苦的说道“降临派的目标明明是我!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如果我没有求他帮忙的话…” “鱼警官,可以请您不要侮辱白皓同志的牺牲,好吗?”本欲转身离去的老龙闻言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回身来寒声对后者质问道“还是说在鱼警官您看来,白皓同志的死是毫无价值和意义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鱼谦神色颓唐的说道“白皓他本不应该…” “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我们土狼大队的每个人在加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有朝一日牺牲的准备,死并不是我们所畏惧的。”老龙盯着后者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们畏惧的是,死的毫无价值。所以我想问问您,鱼警官。白皓同志的努力和牺牲,是否保护了您和姜联络员的安全?” “这是当然!如果没有他的话…” “那便足够了。”老龙重重的点了点头,打断了后者的话“我和皓子相识多年,我十分了解他的性格和为人。实际上关于您和皓子的事情,他多少也像我透露过一些。” “包括他今日擅离职守在内,实际上他近期有不少行为都多多少少违反了规定。他既然选择相信鱼警官您,并为您甘冒风险。那么我想这其中,必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我想皓子他拼命守护您和姜小姐的安危,肯定不是为了听您在这里自怨自艾。” “我…!” 听到这份话鱼谦猛然惊醒,顿时感到整个后背冷汗涔涔。诚如老龙所言,如今幕后黑手尚未被揪出他便心志俱丧,那才是真让过往牺牲统统都浪费了。 联想到出发前白皓曾说今天的安排用光了自己的人际关系,想必暗中协助他们的,便是眼前这个暂代刘氏兄弟的中队长老龙了。 “抱歉,龙队长。”鱼谦站起身来沉声道“方才是我失言了。” “无妨,只要鱼警官您能想明白就好。”见后者眸中神采重新亮了起来,老龙微微一笑道“那么想必接下来,还有需多事情急等着您去做?” “啊,是啊。”鱼谦看着不远处被盛进裹尸袋中的白皓遗体,目光坚毅的说道“急到刻不容缓!” “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这四枚剑刃就拜托鱼警官您带回给人之本源了。”转身要走的老龙忽然再次顿住了脚步,轻声道 “今晚的行动若有同志牺牲的话,他们的追悼会应该会和白皓同志一并举行。届时我希望能从鱼警官您那里得到,皓子他没能知晓的答案:我们s市土狼大队的这些牺牲,究竟有没有价值。” “我会努…不!”鱼谦重重的说道“我一定会证明这些牺牲…” “…是有价值的!” … 算算任源的去而复返,全程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但对倒在海边伤重的织和秋鲤沫两人来说,却显的如此痛苦和漫长。 在利刃贯体并且独立现实被严重压制的情况下,织还要竭力的调动仅存的力量,去引导和安抚秋鲤沫身上紊乱的异常波动。艰难的维系着少年身体中,七个心种的稳定与平衡。 然而少年胸口上被惩戒击出的伤口实在太严重了,几乎摧毁了整个胸腔,也令充当心脏和盘踞肺部的这两枚心种,遭到了不小的伤害。不断流失的鲜血,也在削弱少年的生命力。不管织再怎么努力,显然都难以挽回少年死亡的结局了。 “我给了你逃跑的机会了,但你没有好好利用,这就不能怪我了。” 手中惦着段罪衍剑刃的任源,在两人面前蹲了下来。看了看仍停在海边的游艇,又看了看快要油尽灯枯的织,不无失望的说道“你既不肯尝试二次觉醒,也不肯抛下这孩子去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接你的人汇合,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求您了,任前辈…”织仍抱着少年,将手掌紧紧的覆在其骇人的伤口上,边灌输着异常之力边低声祈求道“您要我怎样都无所谓,求您救救他…” “没救啦,这孩子已经彻底没救啦。”任源语气随意的说道,仿佛贯穿少年胸膛的一枪和他毫无关系一样“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这孩子的灵魂全寄宿在那七个心种里。现在毁了两个平衡尽失,他已经彻底没救啦。”“如果是前辈您的话…”仍不肯放弃的织执拗的问道“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先不说我有没有办法。”任源用剑刃挑起了女子的下巴,看着对方憔悴的面庞蔑笑道“你把我送给你的神躯碎片就这么浪费了,眼下已经没有二次觉醒的希望了。对我来说你已经是毫无价值,我为什么还要答应你的请求?” “…”沉默了许久后,织幽幽的说道“如果我们两个就这么失踪了,部里那边前辈您也不好交待?” “你在说什么啊织。”任源失笑道“救下你们两个,我才不好向部里交待好吗?你们两个就这么失踪了,我才好把黑锅推到降临派的头上呀。不然你们两个,不成了我迫害同事的铁证了吗?” 事已至此织明白,自己和少年今日的下场已成定局了。如今的她已经失却了所以和对方,博弈交换的资本,期盼伪神之躯心生怜悯更是无稽之谈。心灰意冷之下还剩最后一个疑问,始终萦绕在她心头,此刻忍不住开口问道 “前辈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觉醒堕落?” “这个问题的答案…”任源探手“蹭”的一声拔出了女子后腰上的匕首,神色漠然的说道“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 在不断的颠沛晃动中,秋鲤沫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对上了织关切的眼神。往日后者那双英气不输男儿的秋水双瞳,此刻溢满了疲惫憔悴之色。 网 “织姐,我们这是…”少年张开口有些疑惑的问道“已经死了吗?” “不要瞎说。”织轻抚着少年的脸庞,低声道“我们现在正在游艇上,赶着去和琐罗亚斯德教派来接我们的远洋船碰头。他们不仅有办法治好你身上的伤,还有办法把你身体里的心种取出来,让你变回正常人。” “真的吗?”少年惊讶的问道“那织姐你身上的伤…” “当然也能治好啦。”织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个生硬的笑容“只是点皮肉伤罢了,本来就不算什么。” “那,那任…任先生呢?”少年面露畏惧的说道“他会让我们走吗?” “不是会不会让我们走,我们现在就在海上,他已经放我们离开了。”织安慰道“我们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只是他不想我们回去把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上报给对灾部。所以他才支持我们,逃往琐罗亚斯德教派。” “真的吗?”少年的目光在女子的脸上不断的游移窥探,想要找出能证明这番话真假的证据。但那张平素与冰山无异的俏丽面庞上,除了稍显生硬的微笑再无其他的表情。 而拜胸口惨重的枪伤所赐,少年眼下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无。只能从视野里悬着灯的低矮天花板,和如海浪般不断晃动的空间推断,此刻自己应当是在船上。并且前胸的伤口眼下好像,也不怎么疼了。 “这么说织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想到这里少年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丝,出乎意料下的惊喜之色…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探织过往 从织口中说出的话,当然不是真的。 准确来说,只有两人现在身处游艇上这点是真的。其余的都不过是织为了安抚秋鲤沫的情绪,而信口编造的谎言。任源当然不希望他们两个人活着回到对灾部,但也绝对没有好心到送他们去找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远洋船。 被设定好了自动航线的小型游艇,此刻已经远离了下锚的海岸线。但身处游艇中的织,此刻却根本没有改变航线的能力。因为眼下她连稍稍挪动下身体,都已经非常的艰难了。 虽然捅入织后腰的匕首虞帝,已经被任源亲手回收了。但在怀中少年看不到的背部,两道巨大交错的恐怖伤口,几乎要从后面透过她的胸口而出。将大量重要的脏器连同脊椎尽数斩断,彻底瘫痪了她的下半身。 在如此的重创之下,织的生命自然已是风中残烛。至于仍被她紧紧搂在怀中的少年,情况同样也好不到哪去,甚至可以说更加糟糕。胸口伤处剧痛的消散,以及游走于全身的麻痒之感,可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正在恢复。而是体内心种在察觉到了,寄生躯壳生命力无可挽回的大量流失下,放弃挣扎后的回光返照。 换句话说这艘游艇此刻并非如织口中所说的那样,穿行在遍布希望和光明的航线上。在美丽的谎言背后,乃是充满了绝望的末路之旅。 只是被蒙在鼓里的秋鲤沫对此,仍一无所知。 “织姐,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秋鲤沫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要骗我说带我去海外留学,其实是要带我去琐罗亚斯德教派了吗?” “这是因为,只有去这种底蕴深厚的降临派,才能找到让你恢复成正常人的方法。”织强忍着背部锥心刺骨的剧痛,不让扭曲的神色在面上流露分毫。手掌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庞,神色平静的说道“而如果你继续留在对灾部的话,恐怕永远都无法恢复成正常人。” “啊?这是为什么?降临派不都是坏人吗?对灾部的话,不都是好人吗?”少年面露茫然的问道“而且之前任先生不是说,我还有恢复成正常人的希望…”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你去找降临派的原因。”织轻声解释道“让你重获新生的希望,只可能掌握在降临派手中…” 接下来织简单的向少年解释了,他身体的具体情况,以及为什么不能指望对灾部帮助他恢复成正常人(详见第八百四十章)。她说的非常简略,少年听的也是似懂非懂,末了有些孩子气的说道 “既然这么困难,那么我不恢复成正常人就好了嘛。反正只要能和大家,和织姐姐你在一起就好了。我现在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我身体上的问题了。”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小秋。”织微叹了口气道“之前我们能在鱼警官家生活,是因为当时任源便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他可以动用权限,保障我们的生活。”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s市对灾部的最高负责人了,并且等部里这次行动结束后,授予他的特级权限也会被全部收回。那时就没有人,会站出来保障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了。” “那…那我们到时候会怎样啊?” “我怎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秋你,肯定会被送入部里的研究院。”织缓缓说道“现在执掌s市对灾部最高权柄的,是部里剑阁的采总指挥。她虽然自己也是异人,算是对异人的温和派。” “可正因为如此,她远比任源更加在意异人团体在部里的评价和处境上的平衡。她包括她背后的温和派,都绝不可能允许小秋你生活在普通人当中的。更不可能贸然踏足禁区,将你恢复成正常人。只会将你关在研究院中,让你在监牢中度过余生。” “被关起来就关起来嘛…”少年面色懊恼的低声说道“反正我都这个样子了,只要能活着怎样都没差的…那样的话织姐姐你也不会,因为我而受伤了。” “不,小秋。那样的人生是不能被称为活着的。”织神色微敛,肃声道“仅仅只是肉体的存续,是不能算作活过的。你应像每个与你年纪相同的少年那样,自由的奔跑在的阳光之下,享受每个普通的少年会经历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独属于你的印记。” “你当初不正是为了追求自由,才想方设法的从孟伟的身边逃离了吗?难道你还想要回到那样,身不由己行尸走肉的生活中去吗?” “如果早知道,我会给周围人带来这么多麻烦的话…”少年闷闷不乐的答道“被对灾部关到死,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鱼警官了,你也不后悔吗?” “呀!”少年身体忽地轻颤,接着涨红了脸期期艾艾的说道“织,织姐…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记挂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再说如果我们去找了降临派的话,以后不也再没机会和大家见面了嘛。” “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可能的,只要活着就有还有希望不是吗?”织认真的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冒险带你离开z国的原因。只要人生还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那…”少年疑惑的问道“那些降临派的坏人,真的会帮助我们吗?” “很多事情并不是单纯用好和坏,就能评判的。”织柔声道“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小秋你就,不必操心了。” “嗯。”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默然片刻之后斟酌着问道“说起来,织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他们只是为了点钱就把我卖给了蛇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多少钱…” “血缘关系,并不是支持我们人生的唯一纽带。”织眨了眨眼道“如果小秋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亲人。” “我一直都把织姐姐你,当作亲姐姐来看的。我的两个亲姐姐,都远远没有织姐你对我好。”少年像撒娇的小狗般,勉强挪动着僵直的脖子,用已经渐渐发冷的脸蛋去蹭前者的手掌“可正因为如此,我好害怕织姐你对我的好,就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哪天早上醒来之后,你就会突然抛下我不见了…” 听到秋鲤沫这句话,织方才明白为什么少年如此在意自己这周的行踪,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丝参杂着欣慰与苦涩的笑意。 沉吟片刻之后,织平静的说道“小秋,我还没有和你说过,我是怎样堕落成异人的?” “没有。”对异人异源知之甚少的少年,并不懂得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有多么沉重,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秋,你知道‘瘦马’是什么意思吗?” “瘦马?没听说过。”少年愣了愣问道“是指瘦小的马儿吗?” “不是,瘦马指的是、q两代所兴起的一种畸形的产业。”织解释道“调教雏妓的牙婆收购或直接拐卖年幼的女孩,按照主顾指定的需求,将幼女按照他们的喜好和性癖培养成人,然后出售给主顾牟取暴利。” “啊这…”少年轻皱眉头道“这听起来倒是,和孟伟对我做的事情有点像…” “虽然孟伟的目的有所不同,但是本质上倒也却无很大的区别。”织点点头道“都是为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目的,用卑劣下作的手段将无辜的孩童囚禁起来。” “所以织姐姐你…”少年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我就是作为‘瘦马’被养大的。”织颔首道“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小秋你和我是同病相怜。” “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产业?”少年骇然道“这是违法的?” “即便是烈日当空的正午,也避免不了阴影的存在。法律不也正是因为这世间的罪恶,而存在的吗?”织面无表情的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个产业在现代乃是重罪,胆敢冒险调教培养瘦马的人极少,所以售价和利润反而更高。而将我培养成瘦马的,正是我的亲生母亲。” “天啊!” “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当利益足够丰厚的时候,总不缺乏背弃人性的禽兽。”织语气淡漠的说道“这无关乎贫穷和富有,你的父母是这样,献祭了自己妻女的孟伟是这样,我的亲生母亲和我亦是如此。” “培养一个瘦马是要耗费很多心血,并且花费漫长的时间的。尤其是现在这已经是条见不得光的产业,寻常的富豪当然不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就花费如此高昂的成本去订购瘦马。” “付出的金钱成本且不谈,在时间上的花费更是得不偿失。毕竟能付得起这个价码的人,并不缺乏宣泄欲望的方法和对象。让这个令人作呕的产业延续至今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其它的原因。订购瘦马的富豪,通常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fo “那是为谁?” “为他们的竞争对手。”织漠然说道“他们要的并不是床第间的宠物,而是能堪大用的商业间谍和冷血杀手。就比如我那精于此道的…” “母亲!” 第一千零五十章 归向港湾 首次听到织提起过往的秋鲤沫,顿时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显然没有想到平日里高冷能干的对方,竟然还有这般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是我母亲调教的最后一匹瘦马,同时也是她最满意的一件作品。”织幽幽的说道“因为在她看来,作为她亲生女儿的我继承了她所有的特长和优点。有望为她带来此生最高的一笔收入,高到可以让她从此金盆洗手安度晚年。” “所以织姐你后来…”少年感同身受的问道“就这样被你父母卖掉了吗?” “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可能我母亲也不知道,毕竟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太多了。”织淡然说道“说不定下单订购我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有可能。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像我这样的瘦马买家往往并不是给自己选的。” “从我母亲手中订购我的那个男人,来自一个权势滔天的家族。他非常希望他的父亲能够早点死去,不要再给他增加太多的弟弟妹妹,以便他能够顺利的接管家族的企业和势力。但是他的父亲正当壮年,处事又极为的小心谨慎。想要让他父亲尽快发生些‘意外’,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他找到了我的母亲,出巨资要我母亲为他准备一个能够摸上他父亲枕边的瘦马。然后在最亲密的距离,为他父亲献上场避无可避的‘小意外’。好让身为嫡长子的他能够名正言顺的,接过家族的权柄。” “除了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学识礼仪这些基本技能,和下毒暗杀化妆千术这些必备能力之外。如何迎合他父亲的性癖取得宠爱也是重中之重。而那个男人的父亲喜好十分奇特,尤爱凌虐和人偶控。” “为了迎合那个男人父亲的喜好,我的母亲从我小的时候便调教我如何摒弃所有的感情表达,以及在各种极端的折磨下保持沉默和面无表情。”说到这里织略顿了顿,淡然笑道“不过也是拜我母亲所赐,在忍受痛苦这方面我格外的擅长。” “…”躺在织怀中的少年听到这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不忍的神色。前者听年所受的苦,远要比他经历的还漫长黑暗的多。 “这样做的结果是,我非常轻松的便取得了那个男人父亲的喜爱。毕竟我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呕心沥血耗费巨资为他量身打造的礼物。”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当天晚上便迫不及待的让我进了卧室。” “那织姐…”少年面露不豫的问道“你把他父亲杀了?” “杀掉一个精疲力竭的中年男人,实在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织语气随意的说道“就算当时我也已经遍体鳞伤了,只需一个简单的绳套,就能轻轻松松的解决所有问题。如果不是他儿子想要将现场伪造成意外的话,通过口水将牙齿中藏的氰化物喂过去要更容易。” 说到这里,织的眼中微微透出些许沉浸于回忆中的感慨之色“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对于结束他人的生命,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 “我从懂事起便被母亲告知,我被生下来意义便是杀掉那个老男人。然后立刻自杀,掩盖这场弑父的阴谋。但当我把脖子放进绳套里的时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我从未忤逆过我的母亲,也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在杀掉那个老男人之前,我的人生是完全按照母亲的安排来的。详细到每天要挨多少鞭笞,几点几分进食排泄入睡,都是遵照严格的规划。” “与那个男人的父亲共度的一晚,是我第一次没有按照母亲制定的表格度过的。而现在那个老男人已经死了,如果我没一同死在那间房间里的话,我之后的人生会怎样度过呢?我想看看我没有死的未来。” “我很好奇!” “这是我生平首次,冒出了这种念头。我母亲一直极力的避免我去产生这样的念头,但在死亡面前我还是遵循本能,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我很清楚想要活下去的话,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光我的母亲,那个男人也不会愿意知晓他阴谋的人,就这样安稳的存活下来。我当时会的事情只有两件,诱惑人偶控的老男人和杀人。因此我只能依靠第二样本事,来达成我的愿望。” “一个尚未成年且遍身是伤的女孩,想要正面格杀包括那间豪宅里的保安在内的大量成年男子,实在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织牵动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了笑道“我猜开始我处境肯定很惨,可惜当时的记忆太混乱了,我也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了。” “我只记得我当时应该是真的要死了,但是我当时真的很想看看,如果我没有死的话,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着我。我想要看看,那个没有被我母亲和他人所主宰的未来。也许连恶魔都对我的挣扎感兴趣,就在那晚异源回应了我的祈祷,让我堕落成为了异人…” “当对灾部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间豪宅里的人基本都已经被我杀光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记得,我的脚上粘了厚厚的一层血,紧紧的贴在我的肌肤上,就像穿着双红色的舞蹈鞋一样。”织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笑容 “我曾和母亲提过想要双红色的舞蹈鞋,但是母亲不许,还狠狠的鞭打了我一顿。现在想来红色的舞蹈鞋确实不是很配我,但那天晚上我看着双脚却很高兴。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和母亲要求不同的样子。” “…”秋鲤沫直听得头皮发麻,他从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女子这么陌生过,简直像是具坏掉的人偶。当这些浸透着鲜血的往事,从那双淡薄的樱唇中泻出时,对方的语气亦如往日询问自己晚上想吃什么那般恬淡自然。 “那…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未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不管我有没有死在那晚,我的人生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织缓缓说道“就算我能看到未来,我的未来也仍不属于我。主宰我的人不过是从我的母亲,变成了对灾部的猎人罢了。命运无可违拗,我的挣扎和努力毫无价值。” “不会的!不会没有价值的!”愈发感到困倦的少年强打起精神,鼓励道“只要我们努力的话,未来一定会被改变的!” “嗯,这就是我为什么对你寄予厚望的原因了,小秋。”织定定的望着少女漂亮的脸蛋,眉眼之间荡开几丝温柔的神色“你让我看到了,与命运抗争的希望。你和我身处同样的境地,但你却从未停止过与命运的抗争。” “也,也没有啦,有很多时候我也会想着干脆放弃算了…”少年有些羞赧的说道“全靠织姐你不停的鼓励和支持,我才能坚持下来。其实织姐你才真的是,在与命运抗…” “不,我早已屈服于命运了。”织打断了少年的话,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所以我把一切都赌在了小秋你的身上,在你身上寄托了我所有的梦想。我想要看到你跳出这命运的桎梏,摆脱这可悲的命运。” “只要你能像普通人那样健康快乐的活下去,就证明当年我自杀前的那个幻想,确实是能够实现的。那么我所抛却的一切就并非没有价值,为此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织姐…”少年神色微动,看着对方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嗯,我知道。”织强扯出个笑容道“我家小秋,是最乖的。” “我有点困了,织姐…”感到上下眼皮越来越沉重的少年再也坚持不住了,带着些许恍惚说道“我想先睡会儿…” “睡,睡。”织轻轻覆上少年的双眼“等小秋你一觉醒来,我们就在前往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远洋船上了。” “哦…”秋鲤沫疲倦的应了一声,双眼渐渐闭合了下去,一同沉寂下去的还有那早已若有如无的呼吸声。 远方的海面上乌云将散的天空中透出缕缕日光,照射着划过女子面庞的晶莹泪珠,无声的落在了少年苍白冰冷的唇瓣上… … 站在船头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放下了手上的望远镜,再次低头在掌中的电子罗盘上确认了遍碰面的坐标和时间。经纬度并没有丝毫的偏差,而本该在半小时前就出现的乘客,却迟迟不见踪影。 “大人,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身后担任副手的下属躬身问道“已经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半个小时了。” “既然都迟了这么久了,想必那边是出了什么状况不能前来了。”身着教袍的祭司皱起眉头不悦的抱怨道“z国支部那边在搞什么鬼?光明神在上,他们难道不知道强行变更航程会了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该出发前往下个港口了。” 身后的下属领命而去,很快巨大的远洋便再次喷吐着浓烟,劈开翻涌的浪花掉头向远方驶去。 而在他们目光所不及的地方,一艘小型豪华游艇在冲天的火光和剧烈的爆炸声中彻底解体,化作漫天碎片沉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仪式将启 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并且导致土狼大队一名副中队长白皓牺牲的鱼谦和姜梓文,自然被带回了总指挥部。不过因此捕获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主教普罗米修斯的贴身祭司叶灵,多少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再加上大战在即,采九儿等一众高层也确实没有精力来专门处理这件事。 不过考虑到当时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叶灵表现出,想要掳走鱼谦的意图。采九儿还是专门调拨了支土狼大队中队,来确保他的人身安全。这样一来人身自由受限的他,倒也和被监禁没啥区别了。当然想要再次离开总指挥部,在没了白皓帮忙的情况下也就更困难了。 就在鱼谦枯坐房中暗自焦躁的档口,房门处突然传来了两声极低但却清晰的敲门声。面露疑惑的他走到门前隔着猫眼向外观察,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的他刚推开了道门缝,就觉得有道清风扑面袭来,接着房门在股奇怪力量的牵引下又迅速关上。站在门口的鱼谦顺势回头望去,果见现出身形的任源正翘着腿,坐在了他的椅子上。 “你怎么进来的?”鱼谦侧耳听了听见外面的走廊上的土狼大队队员并无任何反应,不由得回过头来好奇的问道“外面的岗哨没有发现你吗?” “嘁,老鱼你这话是在讽刺谁呢?”任源哂笑道“几个土狼大队的岗哨而已,我要避开他们进来不是和玩一样?” “你的事情办完了?” “没办完,但是我负责的部分算是都搞定了。”任源努努嘴道“剩下的,就等明天看九儿的发挥了。” “那,小秋和织他们。”鱼谦急切的问道“你找到了吗?” “没有。”任源摇了摇头,见搭档面露焦躁之色又补充道“不仅我没有找到,鹰隼大队那边和九儿派出去的土狼大队,也没有找到两人的下落。只是大概确定了两人离开的时间,但不确定他俩去到哪里了。” “会不会是被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给抓走了?”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的鱼谦分析道“那个自称美杜莎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当初不是很想把小秋给抓回去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从对灾部安插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卧底所传回来的情报看。”任源接口道“秋鲤沫那孩子对他们来说应该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对织的兴趣反而可能更大些。” “部里安插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卧底?” “对啊,对灾部作为猎人组织,在降临派中安插卧底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任源轻笑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卧底在降临派里的身份还挺高的。作战计划之所以被提前到今天晚上,也是因为这个卧底冒死传回的情报。” “这个卧底是谁?”鱼谦好奇的问道 “亏你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刑警,老鱼你这话问的。”任源啧声道“你觉得九儿可能把卧底的身份告诉我吗?再说就算让我知道了,我也不可能这么跟你说呀。”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情报。”鱼谦皱眉道“那你刚才还向我泄露了,部里有派卧底传回情报的事情?” “呃…我的我的。”任源挠了挠头,稍显懊恼的说道“这个确实也不该跟你说。” “话说既然部里有安排卧底,为什么没有早点把有关降临派地堡数量和位置的情报送出来?”“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近期才打入了敌人核心,又或许是因为传递消息太过困难,有别的什么考量。”任源耸耸肩道 “总之这次传回来的情报,价值非常巨大。说起来老鱼你今晚不是想要,跟着我一起行动进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去找那个叫柏天清的小家伙吗?这其中就有,关于他和孟伟女儿下落的情报。” “有小柏的消息了!?”鱼谦讶然道“梓文那边为什么没有从部里拿到消息?” “算是有消息了。”任源点点头道“至于梓文没有拿到消息很正常,因为暂时这份情报还只有参与今晚指挥的高层人员知晓,还没有正式对各部门公开。老鱼你可知道,那个普罗米修斯为什么会抓走柏天清和孟浮笙?” “为什么?” “因为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最终降临仪式上,要用到他们作为沟通异源,也就是他们口中光明神的祭品!” “仪式上的祭品?” “不错。”任源颔首道“就是祭品。” “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这个最终降临仪式,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鱼谦不解的问道“难道他们真的要把异源,引入现实世界吗?” “这个我想不会,从卧底传回来的情报看,琐罗亚斯德教派想要将整个s市,建立成能够让他们教派再次伟大的复兴之地。”任源解释道“他们将这个计划,称之为迦南之地计划。” “他们要怎么把s市变成复兴之地?” “这个就不好说了,关于迦南之地的真正面目似乎琐罗亚斯德教派的高层之中也是知之甚少。”任源娓娓说道“总之不管琐罗亚斯德教派在筹划着什么,对灾部今夜都不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目前已知的情报看,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的最终降临仪式,至少设有三个不同位置的祭坛。其中一个设在海上,而另外两个则分别位于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两座地堡中,仪式的范围覆盖了整个s市。” “而这次仪式总共要用到七个祭品,分置于各个祭坛之上。因为要将整个s市纳入仪式中,需要方便与地脉相互共鸣的祭品。所以在祭品的人选上,自然是从s市人中选择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鱼谦面露恍然道“小柏和孟伟他女儿,是被选做了今夜仪式的祭品?” “很有可能。” “那么今天下午,那个自称普罗米修斯贴身祭司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叶灵…也是想要抓我作为他们仪式的祭品吗?” “这就不知道了。”任源沉吟片刻后道“赶在仪式开始当天才想着收集祭品,未免太迟了些…不过考虑到琐罗亚斯德教派的这个仪式,可能有特殊的启动条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并且如果当时我不在附近的话,可能还真就让他们得手了。” “这么看的话,小秋和织不是也很有可能,被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抓去当祭品了吗?” “确实有这种可能。”任源笑笑道“而且就在今天下午还发生了另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你指的是什么?” “今天下午孟伟在他的办公室中。”任源屈指敲着桌面沉声道“被人给掠走了,时间就在你遇袭后不久。” “竟有这等事?”鱼谦讶然道“是谁动的手?” “应该就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异人了。”任源眯起眼睛淡笑道“而且孟伟很有可能对此也有所预料,你还记得他身边那个手腕上缠着短鞭的保镖吗?” “嗯,我记得。”鱼谦想了想道“孟伟是称呼他为‘刘叔’?” “此人是个水平不差的术士,在孟伟办公室所在的那层楼设下了个巨大的法阵,在那里进行了阵地做成。” “那还被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异人得手了?” “他也只是水平不差而已,还是在国内术士式微的大环境下,他才勉强担得起这个评价。可惜他本人,显然是很不知天高地厚。”任源嗤笑道“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闯入孟伟办公室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异人应该还是个高阶的异人。他都没来得及展开自己布置好的阵法,就被对方开膛破肚一招毙命了。” “竟敢在市区公然杀人?”鱼谦寒声道“这个异人好不嚣张!” “岂止是嚣张,除了那个作为孟伟保镖的术士,孟伟公司的保安死伤也很惨重。”说到这里任源忽地玩味一笑道“说起来这个掠走了孟伟的异人,也算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高阶异人,我们的老熟人?”鱼谦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个满头金发的身影,黝黑的面部突然抽搐了起来,把满口钢牙咬的吱吱作响“难道是那晚在在中心医院害死了老梅和小霞的…” “不错,应该就是那个波彻西了。” “这么说…”鱼谦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铁青着脸色问道“孟伟也被他们选做祭品了?” “是或不是,今晚想必就能见分晓了。”任源淡然道“九儿的计划是,今晚对灾部人手兵分三路,同时突袭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三处仪式地点。仪式现场规模庞大确实不便于集中兵力,但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只要仪式开始了,就很难中断或转移了。” “我们小队,当然准确来说是我,会负责配合土狼大队进攻其中的一处设在地堡中的祭坛。另一处祭坛则由九儿亲自带队清剿,至于位于海上的那处祭坛,则交由佣兵小队前去负责。行动以干扰和破坏琐罗亚斯德教派仪式为最优先级事项,在确保中止仪式进行的前提下解救被作为祭品的平民。” “这么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举行仪式的祭坛。”鱼谦道“就能救出小柏他们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当然那孩子具体在那处祭坛还不能确定。”任源笑道“说不定就在我负责清剿的那座地堡中。” “你和采总指挥各负责搜寻一处祭坛我能理解,可佣兵小队那边…”鱼谦不无担忧的问道“小新他只是个b级的异人?” “异人的战斗力,可不是光凭异常等级就能断定的哦,上次拦住我和九儿的那个美杜莎,可才只是区区中级异人呢。”任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会被上面指派作为对策我的临市人选,佣兵那家伙可没老鱼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鱼谦道“那么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我现在怎么从土狼大队的监视下脱身?” “这你不用担心,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嘛,我来想办法的。” 只见任源自得一笑,从怀中摸出了把古拙的匕首来…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再次脱离 满面狐疑的鱼谦伸手自前者掌中,接过了这柄连鞘的铜制匕首,打量了半晌不解的问道 “匕首?你这算什么办法?” “拔出来。”任源挤眉弄眼的催促道“你拔出来看看。” 这边鱼谦依言将鞘中的匕首拔了出来,顿时映出一汪夺目的秋水。虽是青铜打造却锋锐异常,丝毫不输于精钢铁器。只是拿在手中就能够让人感觉到,刀刃之上不断渗出的危险气息。 “额,拔出来了,然后呢?”鱼谦依然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不是很懂冷兵器的鉴赏,不过这柄匕首看起来应该是把好刀?” “谁让你鉴赏这柄匕首的好坏了。”任源失笑道,指了指旁边挂在墙上的正衣镜道“你往那看。” “卧槽?!” 依言扭头看去的鱼谦愕然发现,自己的身影竟在镜中完全消失了!身后的桌子毫无阻隔的映照在镜子中,仿佛隔在两者中间的自己完全不存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倍感惊讶的鱼谦提着匕首奔到镜子前,忽地又发现镜子里显现出了自己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场精妙的魔术。 “因为你手里的那柄匕首。”任源避开虞帝匕首的名字不谈,简单的向搭档介绍了下这柄匕首遮蔽身形的用法。在他的指导下鱼谦插拔了几次匕首,摸清了匕首遮蔽视线的范围。 “竟有如此神奇?”鱼谦忍不住感慨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所用的那种隐衣,就是这个效果?” “这老鱼你就太高看我了。”任源耸耸肩道“和隐士的隐衣,那还是完全没法比的。不仅遮蔽范围没那么随心所欲,效果也远没有隐衣隔断所有观测手段那么强悍。不过只是带你从总指挥所里出去潜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话,倒也够用了。” “没看出来。”鱼谦称赞道“你还有这等本事。” “雕虫小技而已,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使用术法吗?喏,这不就用上了。”任源敲了敲桌面敛起笑容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么说动用术式这种事情总归是对灾部明令禁止的。这匕首我是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别随便漏了出去,到时候上面问起来我可不好解释。” “放心,理会得,今晚用完之后我就还你。”鱼谦倒持着匕首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还在乎上面会不会追究你使用术式这种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看用在哪干什么,战场上用了且没留下证据的话也就算了。用在这种地方上,总归是说不过去。”任源双手一摊道“再说这几天对灾部上面已经对我非常不满了,全靠九儿一力撑着罢了。若是最后针对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抓捕没有成功,事后被算起总账来也是个大麻烦。” “确实。”鱼谦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毕竟那个普罗米修斯能够侵夺镜月世界,光凭这点就足以证明其他的实力已经超出a级异人太多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任源起身来到门边,压低声音轻笑道“跟紧我,我先带你从这里出去…” … 在总指挥室中忙碌的采九儿很快便接到了消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鱼谦再次从自己的房间中消失了。收到汇报的狐女看着面前脸色尴尬的土狼大队中队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们连个没经过部里正规培训的普通人,都看不住吗?” “我们…”前来汇报的中队长脸色腾的涨红了起来,紧绷的双唇嗫喏了半晌,最终还是懊恼的垂下了头,闷声闷气的答道“对不起采总指挥,属下无能…” “道歉什么的现在说也晚了。”采九儿屈指划走了面前的战报,眨了眨那对摄人心魄的狐眸淡笑道“说说,人是怎么跑的?” “这…不知道。” “不知道?” “真不知道。”中队长苦笑道“是监控室的同志率先发现了异常,感觉监控里的鱼警官似乎有些不对劲。我们进入房间查看后才发现是设下的针对监控摄像头的幻术,鱼警官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能够瞒过部里摄像头级别的幻术?”狐女沉吟片刻,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鱼谦可没有这个本事…” “而且在现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迹象。”土狼大队中队长补充道“看起来像是鱼警官主动离开的。” “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轻松把他带走的人也不多了。”狐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轻蹙黛眉复又问道“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姜梓文呢?她也失踪了吗?” “没有,我们刚刚确认过了。”土狼大队中队长忙应道“姜少尉还在自己的房间中。” “唔,把她带过来。”采九儿吩咐道“我有话要问她。” 很快姜梓文便被带到了总指挥室,面色揣揣的看着正低头在办公桌前忙碌的狐女,纤细的十指不安的绞缠在了一起,微低着头用眼角余光不断偷偷打量着前者。 “坐,不用这么紧张。”刚签署完一道命令的采九儿点了点桌面,头也不抬的说道“叫你过来,是有几件事要问你。” “是!首长。”听得狐女开口少女顿时吓得一激灵,猛地绷直了身体大声应道“我站着就好!” “不都和你说了吗,不用这么紧张。”采九儿抬头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补充道“坐,这是命令。” “咳咳,好属下这就坐下。”少女面露讪讪之色,将挺翘的屁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椅子上。 “鱼警官刚刚,又从总指挥里消失了,你知道吗?”狐女边忙着手上的公务边问道 “额,知道。”少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答道“刚刚来的路上,土狼大队的同志已经告诉我了。” “嗯,你知道就好。”狐女略顿了顿,又问道“那你知道鱼警官去了哪里吗?他离开前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没有。”少女忙解释道“我也是刚知道,我刚和鱼叔不在一个房间里。我也不知道鱼叔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 “就算不知道,多少也有点猜测?”狐女追问道“毕竟这是今天你们小队的人第二次,违反我下的禁令从总指挥所里跑出去了。” “呃,这个…” “说起来。”狐女抬起头来,紧盯着面色惨白的少女质询道“刚才龙队长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我这边正忙着做战前部署没来得及细问。” 《控卫在此》 “你们今天中午为什么会和土狼大队第二中队的白皓出现在海边,你们三人去那里又是去干什么的?姜少尉,你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跟我汇报下吗?”“这个,我…”少女本就对千幻九尾心存畏惧,眼下两人共处一室。再加上对方现在身为自己顶头上司任源的顶头上司,此事又是自己这边违禁在先。若不是此刻坐在椅子上,怕是两腿早就开始抖的站不稳了。 坐在她对面的采九儿只是无言轻笑,勾魂夺魄的双眸定在她青白两色变幻不定的脸上动也不动,显然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是不肯罢休的。向来没胆子抗命的姜梓文那顶着住这种压力,没等狐女再开口逼迫,就已经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经过竹筒倒豆子般交待了出来。 “这么说,你们中午从总指挥部里逃出去,是为了失联的织和秋鲤沫?”听完少女的汇报后,狐女双眼微眯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觉得就算任源没有和那两人在一起,应该也知道织的下落?” “鱼叔他,是这么认为的。”少女小声答道“毕竟这一周织姐每次失联的时间都和任队重叠,而且任队也解释说他是去找织姐放松去了…所以鱼叔觉得能找到任队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织姐和小秋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小姜妹妹你很有本事啊。”采九儿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悠然说道“每次任源切断通讯消失后,连鹰隼大队都没办法找到他。你却能够锁定他的位置,让你来做这个联络专员,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啊。” “采总指挥您,您过誉了…”少女胆颤心惊的听完这段话,一时间完全判断不出狐女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在夸她还是在训她。 毕竟在上司电脑里下病毒这事,往小了说是蔑视上级影响工作,往大了说就是泄露机密有勾结降临派的嫌疑。要拿心血来潮一时好奇来解释可搪塞不过去,憋了半天姜梓文方才期期艾艾的辩解道 “其实也不是我有本事…主要是我手上有任队系统的账号秘密,又能趁任队他们出任务的时候进出任队房间…其实我当时主要想的是,确认下任队断联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违反部里禁令的举动,也是为了守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安全,大概就就,就是这样…” 说到后面姜梓文自己都觉得有些编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讪讪的住了口。心中为当初自己一时好奇的冒失念头大感悔恨,泪水自微鼓的双颊流了下来。若她没有往任源的电脑里下那份病毒,今天这事恐怕也就不会发生了,白皓副队长也不会牺牲。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狐女一眼便看穿了少女的心中所想,也没有就责任问题深追下去,换了个语气轻声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姜少尉你现在,还能确定任源的位置吗?” “不行,任队他已经把标记过的通讯器换掉了。”回过神来的少女赶忙抹净了眼泪,回答道“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样啊。”对于这个回答采九儿倒是完全不意外,毕竟伪神之躯又不是傻子,只是轻叹道“那就糟了,外面降临派可是对鱼警官虎视眈眈呢,要是找不出他们的位置,只怕鱼警官他要有生命危险了…” “啊这…”少女心中一惊,踌躇片刻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那个采总指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助…虽然确定不了任队的实时位置,但是记录有任队这周断联期间行动路线的硬盘,我在今天中午的冲突中…” “保护下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再次脱离 满面狐疑的鱼谦伸手自前者掌中,接过了这柄连鞘的铜制匕首,打量了半晌不解的问道 “匕首?你这算什么办法?” “拔出来。”任源挤眉弄眼的催促道“你拔出来看看。” 这边鱼谦依言将鞘中的匕首拔了出来,顿时映出一汪夺目的秋水。虽是青铜打造却锋锐异常,丝毫不输于精钢铁器。只是拿在手中就能够让人感觉到,刀刃之上不断渗出的危险气息。 “额,拔出来了,然后呢?”鱼谦依然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不是很懂冷兵器的鉴赏,不过这柄匕首看起来应该是把好刀?” “谁让你鉴赏这柄匕首的好坏了。”任源失笑道,指了指旁边挂在墙上的正衣镜道“你往那看。” “卧槽?!” 依言扭头看去的鱼谦愕然发现,自己的身影竟在镜中完全消失了!身后的桌子毫无阻隔的映照在镜子中,仿佛隔在两者中间的自己完全不存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倍感惊讶的鱼谦提着匕首奔到镜子前,忽地又发现镜子里显现出了自己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场精妙的魔术。 “因为你手里的那柄匕首。”任源避开虞帝匕首的名字不谈,简单的向搭档介绍了下这柄匕首遮蔽身形的用法。在他的指导下鱼谦插拔了几次匕首,摸清了匕首遮蔽视线的范围。 “竟有如此神奇?”鱼谦忍不住感慨道“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所用的那种隐衣,就是这个效果?” “这老鱼你就太高看我了。”任源耸耸肩道“和隐士的隐衣,那还是完全没法比的。不仅遮蔽范围没那么随心所欲,效果也远没有隐衣隔断所有观测手段那么强悍。不过只是带你从总指挥所里出去潜入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的话,倒也够用了。” “没看出来。”鱼谦称赞道“你还有这等本事。” “雕虫小技而已,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使用术法吗?喏,这不就用上了。”任源敲了敲桌面敛起笑容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么说动用术式这种事情总归是对灾部明令禁止的。这匕首我是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别随便漏了出去,到时候上面问起来我可不好解释。” “放心,理会得,今晚用完之后我就还你。”鱼谦倒持着匕首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还在乎上面会不会追究你使用术式这种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看用在哪干什么,战场上用了且没留下证据的话也就算了。用在这种地方上,总归是说不过去。”任源双手一摊道“再说这几天对灾部上面已经对我非常不满了,全靠九儿一力撑着罢了。若是最后针对那个普罗米修斯的抓捕没有成功,事后被算起总账来也是个大麻烦。” “确实。”鱼谦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毕竟那个普罗米修斯能够侵夺镜月世界,光凭这点就足以证明其他的实力已经超出a级异人太多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任源起身来到门边,压低声音轻笑道“跟紧我,我先带你从这里出去…” … 在总指挥室中忙碌的采九儿很快便接到了消息,人之本源小队的龙牧鱼谦再次从自己的房间中消失了。收到汇报的狐女看着面前脸色尴尬的土狼大队中队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们连个没经过部里正规培训的普通人,都看不住吗?” “我们…”前来汇报的中队长脸色腾的涨红了起来,紧绷的双唇嗫喏了半晌,最终还是懊恼的垂下了头,闷声闷气的答道“对不起采总指挥,属下无能…” “道歉什么的现在说也晚了。”采九儿屈指划走了面前的战报,眨了眨那对摄人心魄的狐眸淡笑道“说说,人是怎么跑的?” “这…不知道。” “不知道?” “真不知道。”中队长苦笑道“是监控室的同志率先发现了异常,感觉监控里的鱼警官似乎有些不对劲。我们进入房间查看后才发现是设下的针对监控摄像头的幻术,鱼警官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能够瞒过部里摄像头级别的幻术?”狐女沉吟片刻,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鱼谦可没有这个本事…” “而且在现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迹象。”土狼大队中队长补充道“看起来像是鱼警官主动离开的。” “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轻松把他带走的人也不多了。”狐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轻蹙黛眉复又问道“人之本源小队的联络专员姜梓文呢?她也失踪了吗?” “没有,我们刚刚确认过了。”土狼大队中队长忙应道“姜少尉还在自己的房间中。” “唔,把她带过来。”采九儿吩咐道“我有话要问她。” 很快姜梓文便被带到了总指挥室,面色揣揣的看着正低头在办公桌前忙碌的狐女,纤细的十指不安的绞缠在了一起,微低着头用眼角余光不断偷偷打量着前者。 “坐,不用这么紧张。”刚签署完一道命令的采九儿点了点桌面,头也不抬的说道“叫你过来,是有几件事要问你。” “是!首长。”听得狐女开口少女顿时吓得一激灵,猛地绷直了身体大声应道“我站着就好!” “不都和你说了吗,不用这么紧张。”采九儿抬头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补充道“坐,这是命令。” “咳咳,好属下这就坐下。”少女面露讪讪之色,将挺翘的屁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椅子上。 “鱼警官刚刚,又从总指挥里消失了,你知道吗?”狐女边忙着手上的公务边问道 “额,知道。”少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答道“刚刚来的路上,土狼大队的同志已经告诉我了。” “嗯,你知道就好。”狐女略顿了顿,又问道“那你知道鱼警官去了哪里吗?他离开前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没有。”少女忙解释道“我也是刚知道,我刚和鱼叔不在一个房间里。我也不知道鱼叔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 “就算不知道,多少也有点猜测?”狐女追问道“毕竟这是今天你们小队的人第二次,违反我下的禁令从总指挥所里跑出去了。” “呃,这个…” “说起来。”狐女抬起头来,紧盯着面色惨白的少女质询道“刚才龙队长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我这边正忙着做战前部署没来得及细问。” 《控卫在此》 “你们今天中午为什么会和土狼大队第二中队的白皓出现在海边,你们三人去那里又是去干什么的?姜少尉,你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跟我汇报下吗?”“这个,我…”少女本就对千幻九尾心存畏惧,眼下两人共处一室。再加上对方现在身为自己顶头上司任源的顶头上司,此事又是自己这边违禁在先。若不是此刻坐在椅子上,怕是两腿早就开始抖的站不稳了。 坐在她对面的采九儿只是无言轻笑,勾魂夺魄的双眸定在她青白两色变幻不定的脸上动也不动,显然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是不肯罢休的。向来没胆子抗命的姜梓文那顶着住这种压力,没等狐女再开口逼迫,就已经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经过竹筒倒豆子般交待了出来。 “这么说,你们中午从总指挥部里逃出去,是为了失联的织和秋鲤沫?”听完少女的汇报后,狐女双眼微眯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觉得就算任源没有和那两人在一起,应该也知道织的下落?” “鱼叔他,是这么认为的。”少女小声答道“毕竟这一周织姐每次失联的时间都和任队重叠,而且任队也解释说他是去找织姐放松去了…所以鱼叔觉得能找到任队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织姐和小秋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小姜妹妹你很有本事啊。”采九儿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悠然说道“每次任源切断通讯消失后,连鹰隼大队都没办法找到他。你却能够锁定他的位置,让你来做这个联络专员,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啊。” “采总指挥您,您过誉了…”少女胆颤心惊的听完这段话,一时间完全判断不出狐女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在夸她还是在训她。 毕竟在上司电脑里下病毒这事,往小了说是蔑视上级影响工作,往大了说就是泄露机密有勾结降临派的嫌疑。要拿心血来潮一时好奇来解释可搪塞不过去,憋了半天姜梓文方才期期艾艾的辩解道 “其实也不是我有本事…主要是我手上有任队系统的账号秘密,又能趁任队他们出任务的时候进出任队房间…其实我当时主要想的是,确认下任队断联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违反部里禁令的举动,也是为了守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安全,大概就就,就是这样…” 说到后面姜梓文自己都觉得有些编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讪讪的住了口。心中为当初自己一时好奇的冒失念头大感悔恨,泪水自微鼓的双颊流了下来。若她没有往任源的电脑里下那份病毒,今天这事恐怕也就不会发生了,白皓副队长也不会牺牲。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狐女一眼便看穿了少女的心中所想,也没有就责任问题深追下去,换了个语气轻声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姜少尉你现在,还能确定任源的位置吗?” “不行,任队他已经把标记过的通讯器换掉了。”回过神来的少女赶忙抹净了眼泪,回答道“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样啊。”对于这个回答采九儿倒是完全不意外,毕竟伪神之躯又不是傻子,只是轻叹道“那就糟了,外面降临派可是对鱼警官虎视眈眈呢,要是找不出他们的位置,只怕鱼警官他要有生命危险了…” “啊这…”少女心中一惊,踌躇片刻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那个采总指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助…虽然确定不了任队的实时位置,但是记录有任队这周断联期间行动路线的硬盘,我在今天中午的冲突中…” “保护下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深井取物 临近傍晚时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降临仪式的前期准备,已经全部筹措完毕。在s市盘桓了近两周的台风,此刻也随着乌云渐散展露出消退的迹象。只待红月升起,便正式开始这场倾注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数十年心血的超级仪式。 值此之际s市外却有六道身披隐衣的黑影,飞速的穿梭在植被繁茂的山林之间。领头的赫然正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七罪部队的指挥冥灵。行走山路自然不能再乘坐轮椅,他将身上的人面绿焰凝成双腿用皮套包住充当下肢,奔行起来竟似比双腿完好时还要矫健。 紧跟在冥灵身后的,自然便是最得他信任的下属西门楚进。而其后四名祭司,则是冥灵自教派新生代异人中精心挑选的,用来填补七罪部队人员空缺的。虽说比不上之前七罪部队三高阶b级双中阶c级的豪华配置,但好歹也都是中阶d级的异人,也算是如今教派分部内的中流砥柱了。 不过同属七罪部队序列的暴食之罪稻荷,今夜却并未随行。对于这点跟在冥灵身后的楚进倒也并不意外,从那次被当众惩罚自摘左眼后(第一百五十三章)。本最得冥灵信任的稻荷与前者之间,就隐隐生出了不小的隔阂,甚至与向来和冥灵不对付的高阶祭司美杜莎越走越近。 在美杜莎接替李法升任星辰大祭司后,后者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在今日早些时候,便被美杜莎以护法为由调去了海边祭坛。面对这道蛇女以大祭司身份下达的命令,身为七罪部队指挥的冥灵也只得听之任之。 由于普罗米修斯所操控的主祭坛,乃是设立于镜月世界之内毋须他人护法。故而在仪式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后,直属主教的七罪部队反倒暂时没有了明确的任务。 对于冥灵突然带队离开地堡的举动,楚进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何况前者指挥风格向来暴虐严苛,既然没有主动解释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是从跨出地堡开始,他就一直隐隐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之感,在心头环绕不去。 离开了地堡初始之城的六人小队奔行了许久,带队的冥灵最终在一处颇为冷僻隐蔽的山坡处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顿住脚步举目四下望了望,便扭回头来冲着跟在队尾的一名祭司使了个眼色。 得了指令的后者立刻出列,跟着确认了下周遭的环境后便向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奔去。这名新晋级七罪部队的祭司似乎对此地极为熟悉,转眼间其披着隐衣的身影,便没入了斑驳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了。 “冥灵大人。”愈发感到疑惑的楚进,终还是忍不住迈步靠近了上司,压低了声音恭敬的问道“我们这是要来此…做什么?” “嗯?”听到下属询问的冥灵身子不动,只是将头扭了过来。仿佛初次见到后者般上下打量了楚进数遍,方才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急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属下明白。”闻言楚进也不敢再问,裹紧了身上的隐衣又退了回去。 六人就这样在山坡前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地面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接着只见山坡上有块一人高的巨石忽然向后翻起,露出了下方足有数人合抱粗细的巨大的洞口。 整个洞口呈现极为标准的圆形,能够清晰的看到色泽暗哑的金属材质从洞口中显露出来。很明显不管是盖在上面的巨石,还是下方垂直的深洞都是标准的人工造物,而非什么自然形成的奇观。而方才离队的那名祭司,自然就是去负责启动,开启伪装成巨石顶盖的机械装置了。 待洞口完全露出后,冥灵率先拔步走到了洞口前。身后连同楚进在内的五人自不必吩咐,也赶忙跟着上司来到了洞口前。站在最前方的楚进趁机低头向洞中看去,只见洞壁十分平整光滑没有丝毫缝隙凸起。并且整个垂直的圆洞深度不浅,光凭肉眼观测根本看不到底部。 见此情景楚进不由得心中一凛,垂眸低首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中的惊骇。以免被周围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楚进,你过来。”站在洞边的冥灵向后者招了招手,笑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个…”在看到这个深洞的第一眼,楚进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然而此刻他却微微摇头,面色自然的答道“看上去应该是某种人工建造的深井,至于是用来做什么的…属下就不知道了。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用来蓄水的人工井。” “哈哈,当然不是用来蓄水的了,我还以为你应该认得呢。”冥灵哈哈大笑,指着圆形的洞口道“这里,是军方用来发射弹道导弹的导弹井!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里面也已经没有导弹啦。” “导弹井!”楚进的脸上适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略略拔高的声音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话说就算已经废弃了这也是重要的军事设施?我们到这里来,会不会有被军队发现的危险?” “正因为就算是废弃了也是重要的军事设施,所以军方才不会频繁的监视这里暴露这个地方。这偏僻的位置就是最好的防护,我们偶尔来此又带着隐衣,不会被发现的。”冥灵冷笑道“而且这个导弹井还能正常运作,防护效果又是一流,用来存储重要的物品正是再好不过了。” “大人所言极是。”楚进忙开口附和道,他知道前者说的没错。 这种军方建造的非公开固定导弹发射井,不仅位置极为隐蔽偏僻,并且强度惊人足够耐受住非指向性的广域核打击。在屏蔽辐射的构造基础上稍加改造,就是屏蔽异常波动扩散的绝佳容器。将异物藏在这种深井底部,确实是种非常好的选择。 可冥灵或者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又是怎么知道这处废弃的军事设施存在的?看样子前者不仅知道此处的存在,方才消失在密林中的祭司,还知晓启动这处设施的地下控制室在哪,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启动它,这就让楚进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似是看穿了下属心中的疑惑,打量着井口的冥灵缓缓说道“当初主教大人在挑选圣地(即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建造地址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这处废弃的导弹井。后来这里便作为七罪部队用来存放重要事物的专属场所,只告知七罪部队的历任领袖。就连几位大祭司大人,也不知晓这里的存在。” “原来如此…”楚进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恍然之色,这里既是主教普罗米修大人亲自发现的,那名一切也就都解释的通了。而且听前者话里的意思,这口导弹井的底部似乎还存放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然这边楚进念头刚起,便听得冥灵接着说道“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就存放在这里,今日恭迎光明神神辉的盛典在即,迦南圣地将临现世。那些卑劣愚蠢的猎人想必不会老老实实就范,为免盛典受到干扰,是时候取出这件法宝了!” “镇队之宝…”大感好奇的楚进又悄悄往井口前凑了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七罪部队还有镇队之宝这种东西。想来应是某种异常等级极高,危险程度不敌的触媒异物。实际上他也确实隐隐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异常波动正自漆黑的导弹井中散发出来。 “这导弹井井壁极为光滑全无着力的地方,上下进出极为困难。我本来是打算让稻荷来取此宝的,但那个七罪部队的叛徒!”冥灵说着话面色忽沉,皮套下绿焰翻腾咬牙切齿的怒骂道“竟对那个毒蛇婊子摇尾乞怜!她的新饲主最好时时刻刻都保护好她,若是让我找到机会…” 满面怒容的冥灵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其余四人都知道那戛然而止满是狞厉之意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不由得纷纷将低垂的头颅,埋得更低了。 “大人请息怒,若是伤损到隐衣就不好了。”楚进忙轻声劝谏道“依我看稻荷大人只是一时糊涂,再者大祭…美杜莎大人的命令,她也不好违拗…” “一时糊涂?”冥灵寒声道“我看她是深思熟虑还差不多?相比高高在上的新晋星辰大祭司,该站那边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就算当上了星辰大祭司,美杜莎大人的神赐等级毕竟不过中阶,谁得光明神的垂青自是一目了然。”楚进语气轻快的说道“而冥灵大人您才是主教大人最为仰赖的心腹,当然迦南圣地现世,大人您才会是我们神选者真正的领袖。” “哼,少在这拍马屁。”冥灵冷哼一声,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缓和了不少,顿了顿后又语重心长的问道“楚进,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我也一直是把你作为我的接班人来培养的。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背叛我?” “我是冥灵大人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坚定的站在您这边的!”楚进神色坚定的说道“此身此命,但凭大人驱使。虽万死,亦不辞!” “好!”冥灵目露欣慰的点了点头,吩咐后面的祭司取过绳子,朝漆黑的导弹井一指道“这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今日就由你亲自去为我…” “…取上来!”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深井取物 临近傍晚时分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最终降临仪式的前期准备,已经全部筹措完毕。在s市盘桓了近两周的台风,此刻也随着乌云渐散展露出消退的迹象。只待红月升起,便正式开始这场倾注了琐罗亚斯德教派数十年心血的超级仪式。 值此之际s市外却有六道身披隐衣的黑影,飞速的穿梭在植被繁茂的山林之间。领头的赫然正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七罪部队的指挥冥灵。行走山路自然不能再乘坐轮椅,他将身上的人面绿焰凝成双腿用皮套包住充当下肢,奔行起来竟似比双腿完好时还要矫健。 紧跟在冥灵身后的,自然便是最得他信任的下属西门楚进。而其后四名祭司,则是冥灵自教派新生代异人中精心挑选的,用来填补七罪部队人员空缺的。虽说比不上之前七罪部队三高阶b级双中阶c级的豪华配置,但好歹也都是中阶d级的异人,也算是如今教派分部内的中流砥柱了。 不过同属七罪部队序列的暴食之罪稻荷,今夜却并未随行。对于这点跟在冥灵身后的楚进倒也并不意外,从那次被当众惩罚自摘左眼后(第一百五十三章)。本最得冥灵信任的稻荷与前者之间,就隐隐生出了不小的隔阂,甚至与向来和冥灵不对付的高阶祭司美杜莎越走越近。 在美杜莎接替李法升任星辰大祭司后,后者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在今日早些时候,便被美杜莎以护法为由调去了海边祭坛。面对这道蛇女以大祭司身份下达的命令,身为七罪部队指挥的冥灵也只得听之任之。 由于普罗米修斯所操控的主祭坛,乃是设立于镜月世界之内毋须他人护法。故而在仪式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后,直属主教的七罪部队反倒暂时没有了明确的任务。 对于冥灵突然带队离开地堡的举动,楚进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何况前者指挥风格向来暴虐严苛,既然没有主动解释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是从跨出地堡开始,他就一直隐隐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之感,在心头环绕不去。 离开了地堡初始之城的六人小队奔行了许久,带队的冥灵最终在一处颇为冷僻隐蔽的山坡处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顿住脚步举目四下望了望,便扭回头来冲着跟在队尾的一名祭司使了个眼色。 得了指令的后者立刻出列,跟着确认了下周遭的环境后便向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中奔去。这名新晋级七罪部队的祭司似乎对此地极为熟悉,转眼间其披着隐衣的身影,便没入了斑驳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了。 “冥灵大人。”愈发感到疑惑的楚进,终还是忍不住迈步靠近了上司,压低了声音恭敬的问道“我们这是要来此…做什么?” “嗯?”听到下属询问的冥灵身子不动,只是将头扭了过来。仿佛初次见到后者般上下打量了楚进数遍,方才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急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属下明白。”闻言楚进也不敢再问,裹紧了身上的隐衣又退了回去。 六人就这样在山坡前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地面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接着只见山坡上有块一人高的巨石忽然向后翻起,露出了下方足有数人合抱粗细的巨大的洞口。 整个洞口呈现极为标准的圆形,能够清晰的看到色泽暗哑的金属材质从洞口中显露出来。很明显不管是盖在上面的巨石,还是下方垂直的深洞都是标准的人工造物,而非什么自然形成的奇观。而方才离队的那名祭司,自然就是去负责启动,开启伪装成巨石顶盖的机械装置了。 待洞口完全露出后,冥灵率先拔步走到了洞口前。身后连同楚进在内的五人自不必吩咐,也赶忙跟着上司来到了洞口前。站在最前方的楚进趁机低头向洞中看去,只见洞壁十分平整光滑没有丝毫缝隙凸起。并且整个垂直的圆洞深度不浅,光凭肉眼观测根本看不到底部。 见此情景楚进不由得心中一凛,垂眸低首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中的惊骇。以免被周围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楚进,你过来。”站在洞边的冥灵向后者招了招手,笑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这个…”在看到这个深洞的第一眼,楚进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然而此刻他却微微摇头,面色自然的答道“看上去应该是某种人工建造的深井,至于是用来做什么的…属下就不知道了。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用来蓄水的人工井。” “哈哈,当然不是用来蓄水的了,我还以为你应该认得呢。”冥灵哈哈大笑,指着圆形的洞口道“这里,是军方用来发射弹道导弹的导弹井!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里面也已经没有导弹啦。” “导弹井!”楚进的脸上适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略略拔高的声音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话说就算已经废弃了这也是重要的军事设施?我们到这里来,会不会有被军队发现的危险?” “正因为就算是废弃了也是重要的军事设施,所以军方才不会频繁的监视这里暴露这个地方。这偏僻的位置就是最好的防护,我们偶尔来此又带着隐衣,不会被发现的。”冥灵冷笑道“而且这个导弹井还能正常运作,防护效果又是一流,用来存储重要的物品正是再好不过了。” “大人所言极是。”楚进忙开口附和道,他知道前者说的没错。 这种军方建造的非公开固定导弹发射井,不仅位置极为隐蔽偏僻,并且强度惊人足够耐受住非指向性的广域核打击。在屏蔽辐射的构造基础上稍加改造,就是屏蔽异常波动扩散的绝佳容器。将异物藏在这种深井底部,确实是种非常好的选择。 可冥灵或者说s市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又是怎么知道这处废弃的军事设施存在的?看样子前者不仅知道此处的存在,方才消失在密林中的祭司,还知晓启动这处设施的地下控制室在哪,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启动它,这就让楚进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似是看穿了下属心中的疑惑,打量着井口的冥灵缓缓说道“当初主教大人在挑选圣地(即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建造地址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这处废弃的导弹井。后来这里便作为七罪部队用来存放重要事物的专属场所,只告知七罪部队的历任领袖。就连几位大祭司大人,也不知晓这里的存在。” “原来如此…”楚进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恍然之色,这里既是主教普罗米修大人亲自发现的,那名一切也就都解释的通了。而且听前者话里的意思,这口导弹井的底部似乎还存放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然这边楚进念头刚起,便听得冥灵接着说道“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就存放在这里,今日恭迎光明神神辉的盛典在即,迦南圣地将临现世。那些卑劣愚蠢的猎人想必不会老老实实就范,为免盛典受到干扰,是时候取出这件法宝了!” “镇队之宝…”大感好奇的楚进又悄悄往井口前凑了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七罪部队还有镇队之宝这种东西。想来应是某种异常等级极高,危险程度不敌的触媒异物。实际上他也确实隐隐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异常波动正自漆黑的导弹井中散发出来。 “这导弹井井壁极为光滑全无着力的地方,上下进出极为困难。我本来是打算让稻荷来取此宝的,但那个七罪部队的叛徒!”冥灵说着话面色忽沉,皮套下绿焰翻腾咬牙切齿的怒骂道“竟对那个毒蛇婊子摇尾乞怜!她的新饲主最好时时刻刻都保护好她,若是让我找到机会…” 满面怒容的冥灵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其余四人都知道那戛然而止满是狞厉之意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不由得纷纷将低垂的头颅,埋得更低了。 “大人请息怒,若是伤损到隐衣就不好了。”楚进忙轻声劝谏道“依我看稻荷大人只是一时糊涂,再者大祭…美杜莎大人的命令,她也不好违拗…” “一时糊涂?”冥灵寒声道“我看她是深思熟虑还差不多?相比高高在上的新晋星辰大祭司,该站那边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就算当上了星辰大祭司,美杜莎大人的神赐等级毕竟不过中阶,谁得光明神的垂青自是一目了然。”楚进语气轻快的说道“而冥灵大人您才是主教大人最为仰赖的心腹,当然迦南圣地现世,大人您才会是我们神选者真正的领袖。” “哼,少在这拍马屁。”冥灵冷哼一声,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缓和了不少,顿了顿后又语重心长的问道“楚进,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我也一直是把你作为我的接班人来培养的。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背叛我?” “我是冥灵大人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坚定的站在您这边的!”楚进神色坚定的说道“此身此命,但凭大人驱使。虽万死,亦不辞!” “好!”冥灵目露欣慰的点了点头,吩咐后面的祭司取过绳子,朝漆黑的导弹井一指道“这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今日就由你亲自去为我…” “…取上来!”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奉宝成空 待顺着绳子坠下去之后,楚进方才深刻的体会到为什么冥灵刚才会说,原本是打算让稻荷来此取宝的。 从井口进入的这段导弹发射井,并非存储和放置导弹的地方,而是最终用于导弹发射的发射室。内部的空间要比圆形的井口还大上不少,整体依旧呈非常标准的圆柱形。发射井的井壁上涂有数层防火防潮的抗压层,入手极为光滑平整。若非稻荷那种擅长在镜面上攀爬或是能浮空的异人,想要从这里面空手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导弹井的深度倒是没有楚进预料中的那么深,底部一道厚度惊人的金属门阻隔了发射室和装填室。靠近底部的井壁上,还设有不少半埋式的合金喷嘴。看样子应该是用于导弹发生后,喷洒液体来对井内进行降温。 下到井底的楚进从怀中摸出用于照明的荧光棒,高举过头顶寻找上司口中的那个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当泛着几丝惨白的荧光亮起,他立刻便发现了井底的中央,摆放有个一米见方的褐色金属箱。若有若无的异常波动,正不断的从褐色的盒子上散发出来。 “楚进,你找到法宝了吗?”冥灵的询问声从上方传来,在圆润光滑的井壁上引发阵阵回响。 “冥灵大人!”楚进仰头喊道“我看到了一个褐色的箱子。” “那个就是。”冥灵面无表情的说道“快把那个箱子里的法宝,取出来。” “是!” 应声之后楚进将荧光棒叼在口中,上前伸手掀开了褐色的金属箱。箱盖虽然沉重但箱子本身并没有上任何锁,以楚进的力量轻松的便将箱子打了开来。待他擎着荧光棒探头向箱内看去,顿时一股彻骨的凉意自他的脚跟升起直冲后脑! 褐色的金属箱几乎九成的容积都是空空如也,只在中央放着个像是手环般的圆形事物。 而这个东西,楚进可太熟了。这看似不起眼的手环,正是对灾部用来标定位置和进行单向机密传信的量子信标。至于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事物如此熟悉,因为他的手中也有一个,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了非常精妙细致的改造和伪装。 “楚进,我们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冥灵的声音如索命鬼魂,幽幽的自上方传了下来“你看到了吗?” “冥灵大人…”楚进强忍着心中的惊骇,仰头镇定的回答道“我只在箱子里,看到了一个好像手环的东西。” “手环吗?不是,楚进你再仔细看看。”冥灵冷笑道“这是个什么法宝,你不应该不知道?” “不好!” 大感不妙的楚进忙回身去扯那条将自己坠下来的绳子,不料一拉之下全不着力,上面拽住另一头的祭司早已放了手。整条绳子好似被抽去了脊骨的长蛇,刺溜溜的滑了下来在他脚边堆做一处。 “大人!冥灵大人!”楚进惊慌失措的仰头大喊道“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昏暗的天光下,冥灵冷戾暴虐的面庞连同其余三名祭司出现在了井口边,神色漠然的向着井底的前者望了过来 “什么意思?楚进,你应当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枉我那么信任你,将你当作教派七罪部队的下任接班人培养!你竟敢背叛教派,背叛了神明!” “我没有背叛您,冥灵大人!”楚进语气焦急的高呼道“我不是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房间里那枚伪装过的量子信标,已经被找到了。”冥灵冷冷打断了前者的辩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 下方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上一秒还惊恐万分的楚进此刻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默然片刻后神色如常的问道“冥灵大人,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发现的?” 这已经等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你不会以为使用量子通讯,就不好留下任何痕迹了?那你未免也太小瞧隐士大人的神赐领域(即独立领域)了!” “隐士吗?”听到这个回答楚进略略吃了一惊,继而恢复了平静缓缓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虽然你是猎人的走狗,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沉得住气。”冥灵死死盯着井底的前者,寒声道“潜入我七罪部队这么多年,竟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不过任你再怎么奸诈狡猾,也掩盖不了你所犯下的滔天罪孽!” “既然冥灵大人您已经都知道了,那我就不演了。”楚进淡淡的开口说道“不错,我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枭龙大队所属少校西门楚进,也就是教派口中所谓的‘猎犬’。” “你身为神选者,却去为那些卑劣鄙贱的凡人卖命,去对抗赐予了你新生的神明!背叛了所有和你一同对抗猎人暴行的神选者!”冥灵的脸色已经因为出离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和狰狞 “你竟会如此的愚蠢和堕落!你不配背负神明的恩典,你根本不配作为一名高贵的神选者!” “我当然不配,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那只是会彻底毁掉这个世界的非自然灾害。”楚进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异人,当然降临派更喜欢称之为神选者,也和高贵这种字眼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都不过是抛却了人性,匍匐在深渊中无可救药的堕落者罢了。” “哼!看来那群猎人把你洗脑洗的很彻底。”对于前者的回答,冥灵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这就是你作为无耻的背叛者,最后的遗言了吗?” “我不是背叛者,你们才是背叛者。你们背叛了这个世界,而且还在持续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伤害。”楚进义正言辞的说道“拥抱异源对抗这个世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之后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加沉重的灾难!唯有与这个世界,与人类共存,才是我们身为异人正确且唯一的道路!” “和人类共存?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冥灵讥讽道“你不妨去对猎人说说你的这个冷笑话,看看他们在将你挫骨扬灰前会笑多久。” “异人和这个世界,是有共存的可能的。对灾部也为我们异人,制定了专项的异人限定居住法案。”楚进淡然轻笑道“这在猎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冷笑话,而是异人和人类正在共同努力想要去达成的现实。” “你会这么觉得,只是因为在那群下贱的猎人眼中,你很有利用价值罢了。猎人会给你这群猎犬丢骨头,只不过是有我们在罢了。保住你们这群叛徒地位的可不是什么怜悯,而是千千万万选择英勇对抗的神选者!”冥灵怒斥道“那些卑劣的凡人还妄想与我们神选者平起平坐?痴心妄想!” “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们异人。”楚进语气依旧平静的说道“痴心妄想的是您,冥灵大人。” “呵呵,楚进你不也是神选者吗?”冥灵嗤笑道“你又和我有什么区别呢?你既然会成为神选者,你就应该知道你的那些幻想,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正因为我深切的知晓我的错误。”楚进沉声道“所以我才致力于去弥补我的过错。” “幼稚!可笑!” 站在井边的冥灵神色冷漠的为这场简短的争论,做出了最后的结语“既然你已经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身为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也不用我过多解释了?” 随着后者的话音落下,楚进突然听到发射井底部井壁上那些合金喷嘴内传来“咕噜咕噜”的奇异轻响。 “楚进,我知道你的神赐能力,越在生命危机的时刻,越能爆发出超越各种极限的力量。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帮你正面硬撼伪神之躯那种怪物。”冥灵怪笑道“所以我特意安排了这里,作为你的处刑场。我非常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那能够不断突破极限的神赐之力,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让赐予你新生的神明,来决定你的生死!” 还未等后者话音落下,楚进便已经嗅到了十分浓郁的酸味,在封闭的发射井底弥漫开来。伴随着四周越来越激烈的声响,巨量的强酸溶液如倾盆大雨从合金喷口中泼洒了出来… … 渐渐消散的乌云并没有让被台风笼罩了近半个月的s市重新明亮起来,太阳已经抢先一步懒懒的沉入了海面之下。傲立于祭坛上的美杜莎仰头透过云层缝隙,微眯蛇瞳打量着头顶暗蓝的夜幕,知道仪式开始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美杜莎大人。”站在祭坛下的凡星祭司走上前来,恭声提醒道“是时候将柏君和孟姬,请出来了。” “嗯。”蛇女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开启连通虚无之间的传送门。看着忙碌起来的祭司们,忽地开口问道“稻荷去哪里了?” “稻荷大人方才说要再去检查下祭坛周围布下的蛛网,以免因退潮而有所纰漏。”一名祭司闻声应道。 “好,我知道了。”美杜莎点了点头,将注意力拉回到了祭坛上方正在慢慢开启的空间传送门上。然而待整个传送门彻底固定下来后,众人却惊讶的发现本该出现在传送门那边的两名祭品,此刻却不知去向了。 不仅祭品失踪了,应该说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虚无之间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叶灵呢?”短暂的惊讶之后,美杜莎强抑怒气的尖声道“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带着由她看管的柏君和孟姬,在虚无之间内等待交接吗?” “这…”见此情景凡星祭司莱瑞亦是心中一沉,叶灵没有在约定时间带着祭品交接显然表明,后者眼下怕是遇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并且主持大局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这时也已经前往镜月世界内的主祭坛了…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奉宝成空 待顺着绳子坠下去之后,楚进方才深刻的体会到为什么冥灵刚才会说,原本是打算让稻荷来此取宝的。 从井口进入的这段导弹发射井,并非存储和放置导弹的地方,而是最终用于导弹发射的发射室。内部的空间要比圆形的井口还大上不少,整体依旧呈非常标准的圆柱形。发射井的井壁上涂有数层防火防潮的抗压层,入手极为光滑平整。若非稻荷那种擅长在镜面上攀爬或是能浮空的异人,想要从这里面空手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导弹井的深度倒是没有楚进预料中的那么深,底部一道厚度惊人的金属门阻隔了发射室和装填室。靠近底部的井壁上,还设有不少半埋式的合金喷嘴。看样子应该是用于导弹发生后,喷洒液体来对井内进行降温。 下到井底的楚进从怀中摸出用于照明的荧光棒,高举过头顶寻找上司口中的那个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当泛着几丝惨白的荧光亮起,他立刻便发现了井底的中央,摆放有个一米见方的褐色金属箱。若有若无的异常波动,正不断的从褐色的盒子上散发出来。 “楚进,你找到法宝了吗?”冥灵的询问声从上方传来,在圆润光滑的井壁上引发阵阵回响。 “冥灵大人!”楚进仰头喊道“我看到了一个褐色的箱子。” “那个就是。”冥灵面无表情的说道“快把那个箱子里的法宝,取出来。” “是!” 应声之后楚进将荧光棒叼在口中,上前伸手掀开了褐色的金属箱。箱盖虽然沉重但箱子本身并没有上任何锁,以楚进的力量轻松的便将箱子打了开来。待他擎着荧光棒探头向箱内看去,顿时一股彻骨的凉意自他的脚跟升起直冲后脑! 褐色的金属箱几乎九成的容积都是空空如也,只在中央放着个像是手环般的圆形事物。 而这个东西,楚进可太熟了。这看似不起眼的手环,正是对灾部用来标定位置和进行单向机密传信的量子信标。至于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事物如此熟悉,因为他的手中也有一个,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了非常精妙细致的改造和伪装。 “楚进,我们七罪部队的镇队之宝…”冥灵的声音如索命鬼魂,幽幽的自上方传了下来“你看到了吗?” “冥灵大人…”楚进强忍着心中的惊骇,仰头镇定的回答道“我只在箱子里,看到了一个好像手环的东西。” “手环吗?不是,楚进你再仔细看看。”冥灵冷笑道“这是个什么法宝,你不应该不知道?” “不好!” 大感不妙的楚进忙回身去扯那条将自己坠下来的绳子,不料一拉之下全不着力,上面拽住另一头的祭司早已放了手。整条绳子好似被抽去了脊骨的长蛇,刺溜溜的滑了下来在他脚边堆做一处。 “大人!冥灵大人!”楚进惊慌失措的仰头大喊道“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昏暗的天光下,冥灵冷戾暴虐的面庞连同其余三名祭司出现在了井口边,神色漠然的向着井底的前者望了过来 “什么意思?楚进,你应当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枉我那么信任你,将你当作教派七罪部队的下任接班人培养!你竟敢背叛教派,背叛了神明!” “我没有背叛您,冥灵大人!”楚进语气焦急的高呼道“我不是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房间里那枚伪装过的量子信标,已经被找到了。”冥灵冷冷打断了前者的辩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 下方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上一秒还惊恐万分的楚进此刻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默然片刻后神色如常的问道“冥灵大人,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发现的?” 这已经等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你不会以为使用量子通讯,就不好留下任何痕迹了?那你未免也太小瞧隐士大人的神赐领域(即独立领域)了!” “隐士吗?”听到这个回答楚进略略吃了一惊,继而恢复了平静缓缓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虽然你是猎人的走狗,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沉得住气。”冥灵死死盯着井底的前者,寒声道“潜入我七罪部队这么多年,竟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不过任你再怎么奸诈狡猾,也掩盖不了你所犯下的滔天罪孽!” “既然冥灵大人您已经都知道了,那我就不演了。”楚进淡淡的开口说道“不错,我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枭龙大队所属少校西门楚进,也就是教派口中所谓的‘猎犬’。” “你身为神选者,却去为那些卑劣鄙贱的凡人卖命,去对抗赐予了你新生的神明!背叛了所有和你一同对抗猎人暴行的神选者!”冥灵的脸色已经因为出离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和狰狞 “你竟会如此的愚蠢和堕落!你不配背负神明的恩典,你根本不配作为一名高贵的神选者!” “我当然不配,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那只是会彻底毁掉这个世界的非自然灾害。”楚进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异人,当然降临派更喜欢称之为神选者,也和高贵这种字眼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都不过是抛却了人性,匍匐在深渊中无可救药的堕落者罢了。” “哼!看来那群猎人把你洗脑洗的很彻底。”对于前者的回答,冥灵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这就是你作为无耻的背叛者,最后的遗言了吗?” “我不是背叛者,你们才是背叛者。你们背叛了这个世界,而且还在持续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伤害。”楚进义正言辞的说道“拥抱异源对抗这个世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之后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加沉重的灾难!唯有与这个世界,与人类共存,才是我们身为异人正确且唯一的道路!” “和人类共存?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冥灵讥讽道“你不妨去对猎人说说你的这个冷笑话,看看他们在将你挫骨扬灰前会笑多久。” “异人和这个世界,是有共存的可能的。对灾部也为我们异人,制定了专项的异人限定居住法案。”楚进淡然轻笑道“这在猎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冷笑话,而是异人和人类正在共同努力想要去达成的现实。” “你会这么觉得,只是因为在那群下贱的猎人眼中,你很有利用价值罢了。猎人会给你这群猎犬丢骨头,只不过是有我们在罢了。保住你们这群叛徒地位的可不是什么怜悯,而是千千万万选择英勇对抗的神选者!”冥灵怒斥道“那些卑劣的凡人还妄想与我们神选者平起平坐?痴心妄想!” “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们异人。”楚进语气依旧平静的说道“痴心妄想的是您,冥灵大人。” “呵呵,楚进你不也是神选者吗?”冥灵嗤笑道“你又和我有什么区别呢?你既然会成为神选者,你就应该知道你的那些幻想,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正因为我深切的知晓我的错误。”楚进沉声道“所以我才致力于去弥补我的过错。” “幼稚!可笑!” 站在井边的冥灵神色冷漠的为这场简短的争论,做出了最后的结语“既然你已经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身为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也不用我过多解释了?” 随着后者的话音落下,楚进突然听到发射井底部井壁上那些合金喷嘴内传来“咕噜咕噜”的奇异轻响。 “楚进,我知道你的神赐能力,越在生命危机的时刻,越能爆发出超越各种极限的力量。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帮你正面硬撼伪神之躯那种怪物。”冥灵怪笑道“所以我特意安排了这里,作为你的处刑场。我非常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那能够不断突破极限的神赐之力,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让赐予你新生的神明,来决定你的生死!” 还未等后者话音落下,楚进便已经嗅到了十分浓郁的酸味,在封闭的发射井底弥漫开来。伴随着四周越来越激烈的声响,巨量的强酸溶液如倾盆大雨从合金喷口中泼洒了出来… … 渐渐消散的乌云并没有让被台风笼罩了近半个月的s市重新明亮起来,太阳已经抢先一步懒懒的沉入了海面之下。傲立于祭坛上的美杜莎仰头透过云层缝隙,微眯蛇瞳打量着头顶暗蓝的夜幕,知道仪式开始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美杜莎大人。”站在祭坛下的凡星祭司走上前来,恭声提醒道“是时候将柏君和孟姬,请出来了。” “嗯。”蛇女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开启连通虚无之间的传送门。看着忙碌起来的祭司们,忽地开口问道“稻荷去哪里了?” “稻荷大人方才说要再去检查下祭坛周围布下的蛛网,以免因退潮而有所纰漏。”一名祭司闻声应道。 “好,我知道了。”美杜莎点了点头,将注意力拉回到了祭坛上方正在慢慢开启的空间传送门上。然而待整个传送门彻底固定下来后,众人却惊讶的发现本该出现在传送门那边的两名祭品,此刻却不知去向了。 不仅祭品失踪了,应该说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虚无之间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叶灵呢?”短暂的惊讶之后,美杜莎强抑怒气的尖声道“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带着由她看管的柏君和孟姬,在虚无之间内等待交接吗?” “这…”见此情景凡星祭司莱瑞亦是心中一沉,叶灵没有在约定时间带着祭品交接显然表明,后者眼下怕是遇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并且主持大局的主教普罗米修斯,这时也已经前往镜月世界内的主祭坛了…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逃离虚无 祭坛上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们,仍在努力的维持着空间传送门的稳定。但任凭跨入虚无之间的美杜莎再怎么打量,也没有看到哪怕一个人影。 地上还残留着没有回收的银制餐盘与三幅寝具,但本应关在这里的祭品柏天清和孟浮笙,连同负责看守的祭司叶灵,都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普罗米修斯此刻早已前往了镜月世界,纵是想要询问一时间也没有门路。 “美杜莎大人,看来虚无之间内发生了严重的变故,两名主祭品逃走了。”跟进来的凡星祭司莱瑞面色凝重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瞎!”蛇姬狠狠的瞪了下属一眼,后者慌忙面色苍白的低下了头。 只见美杜莎细长分叉的舌头自明艳的红唇中快速的吞吐了几番,发出令人牙酸的“咝咝”细响。片刻之后她忽然面色一寒,冷冷的说道“这里还残留着他们的气味,他们还没走远!莱瑞!” “我在,大人。”闻唤莱瑞忙上前一步站在蛇姬身侧,恭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凭他们的脚力这点时间还出不去初始之城,你亲自带队,给我把逃走的祭品抓回来!”美杜莎斜乜了下属一眼,漠然说道“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在仪式开始之前,我要见到你带着那两个祭品回来!” “是!” 心知情况紧急凡星祭司自然也没有多废话,转身点起几名擅长追踪侦察的祭司,分辨了下现场遗留的痕迹后,便立刻动身追去… … 潮湿黑暗的地下通道中,柏天清正搀扶着孟浮笙,保持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在右手残损的伤流年身后。他和少女身上除了那件材质奇特的长袍外别无长物,光着脚踏在地面上走起来颇为艰难。 好在地堡通道的地面显然经过极为细致的修正,光滑细腻亦无什么杂物,让两人免去了不少苦楚。走在两人前方不远处的伤流年,倒是显的非常适应艰苦的环境,正认真摸索寻找着走出地堡的路线。 墙壁之上每隔一段就可以看到精雕细琢的照明壁灯,可惜三人不晓得开启之法空成摆设。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弱光线,充斥着整条隧道。当然这毕竟是在敌营腹地,就算知道怎么去用也不可能大大咧咧的开灯暴露位置,引来敌人的注意。 说起来三人逃出虚无之间的过程,直到现在都让柏天清感到颇为不可思议。早在数天前的巨变中,伤流年就察觉到三人所在的诡异空间似乎在逐渐缩小。但没有想到的是,整片空间缩小的速度远超三人预料。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连身为普通人的柏天清和孟浮笙,都已经能够感觉到这片诡异空间的边界存在了。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好像荡舟在极为空旷澄明的镜湖中。虽然看上去天水完全融为一体,但舟上的船客仍很清楚下方是湖水上方是蓝天。 起先伤流年探索跨越边界的过程,还会受到那个暗中从不与三人照面的监管者干扰,不知不觉中走回原地。但在刚刚,充盈着整个诡异空间的淡蓝雾气忽然大减,长久被遮蔽的视野也骤然开阔起来。 而当伤流年再次试图去寻找和跨越边界时,竟然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走出了那片诡异的空间,往日暗中干预的监管者也不知为何没有出手。发现这点的他来不及去思考这究竟是降临派的陷阱,还是什么突发状况导致的疏忽。当即翻身回去,带着柏天清两人共同逃了出来。 再次确认了周围的安全后,伤流年顿住脚步朝后方招了招手。搀着少女的柏天清赶忙加快了脚步,带着孟浮笙赶了上来。 “怎么样,流年哥。”赶到近前的柏天清将声音压的极低,悄然问道“找到出去的道路了吗?” “还没有。”伤流年面色凝着的摇了摇头道“这里要比预想中大得多,而且这些隧道的走向设计也极为的考究复杂。要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啊。”闻言柏天清脸色掠过一丝失望之色,继而迅速振作起来说道“不过还好这些隧道都是空的没人,而且降临派那边也没有发现我们从那处诡异空间里逃了出来。” 贴墙站立的伤流年知道,对方这话其实是说给旁边的少女听的,以免后者丧了心气。实际上三人的处境,要比表面上看起来糟糕的多。 这里的隧道不仅岔路繁多,光是可容车行的宽高和平整光洁的地面,以及装饰都不乏华丽精美的壁灯。就预示着这里不单单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开掘在地下的隧道,同时还是敌人藏身活动的大本营。不然断不必在仅供通行的密道中,花费这么大的成本和心思。 暂时没有遇到敌人,不代表继续走下去也遇不到。目前还没有发现他们逃跑的追兵跟来,不代表那个从不露面的监管者永远发现不了。拖延下去的话,迟早会和盘踞在此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碰面。 还有一点伤流年没有敢向两人明说的是,就算三人运气绝佳完全避开了搜索他们的敌人,也不见得就能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为了避开对灾部的天网系统,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当然不可能,将进出地下隧道的出口大大咧咧的建在明处。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进出这座地下堡垒的出口根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出口”。就算真让他们找到的出口,能不能通过还是两说。至少瞒过敌人偷偷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想到这里伤流年不由得看向了自己残缺的右前臂,黑暗中深邃的双眸内闪过了一丝毅然决然的神色。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男伴身上的孟浮笙苦着脸问道“我们都走了很久了?” “应该快了,孟姑娘你再坚持下。”柏天清忙出口安慰道“这里的隧道一点憋闷的感觉都没有,说不定前方不远处就有连接地表的通气井了。” “半小时前你就这么说了,结果走到现在别说通气井连蚂蚁洞都没见到一个。”少女嗔怪的瞪了前者一眼,干脆就地坐了下来,伸手揉搓着早已泛红的娇嫩双足,半是埋怨半是懊恼的说道“你们走,我脚疼的厉害,我是再也走不动了。” “欸,孟姑娘你别放弃啊。”柏天清焦急的说道“这里可不是能悠闲休息的地方啊。” “人家走不动了嘛,光着脚走这么久好痛的好。”少女将已经有些红肿的白皙足底伸到了前者面前,丝毫不在意丝袍下因此展露的春光,满脸委屈的抱怨道“到底还要走多久嘛,我现在脚一碰地面就痛的要死好。” “那也得坚持坚持,等适应了就不疼了。”柏天清慌忙别过脸去,好在隧道内光线暗淡什么都看不真切,免去了不少尴尬“说不定再走一会儿,就能找到出口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真坚持不下去了。”孟浮笙自暴自弃的说道“要我继续走下去还不如要我去死,你们不要管我了,就把我丢在这里好了。” “怎么可能把孟姑娘你一个人丢在这。”柏天清知道这不过是少女的气话,真要把她丢在这里下一秒后者绝对会当场崩溃大哭起来。 “既然实在走不动了,那么歇会也好。”站在旁边的伤流年轻声插口道“也不差这点时间。” “真的吗?”听到前者这么说,孟浮笙彻底放松了下来。把两手一摊仰面躺到了地上,双脚往柏天清怀里一身撒娇的“柏哥哥,那你帮我揉揉脚。” “这…”柏天清苦笑着握住少女的双足,轻轻揉捏按摩起来,扭头向站着的前者投去了疑惑的视线“现在就停下来休息,真的好吗?” “如果我的感知没错的话,这里的隧道非常深。这里的光线和氧气应该都不是用普通的手段,引进来的。要找到出口的话,还要花上点时间。”伤流年淡笑着解释道“趁现在没有遇到敌人,让孟姑娘休息下恢复下体力也好。继续深入下去的话,恐怕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好。”柏天清点了点头,既然领队的伤流年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不反对了。毕竟就连他自己,眼下也确实很想休息下。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走。”身为异人且是枭龙大队精英的伤流年,当然没有两人那么脆弱,看着后面低头对两人吩咐道“我往回走一段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你们安心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伤流年便调转方向,顺着隧道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摸了过去,如雕像般肌肉完美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宽阔的隧道再次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隧道中发出压抑的轻响…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逃离虚无 祭坛上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们,仍在努力的维持着空间传送门的稳定。但任凭跨入虚无之间的美杜莎再怎么打量,也没有看到哪怕一个人影。 地上还残留着没有回收的银制餐盘与三幅寝具,但本应关在这里的祭品柏天清和孟浮笙,连同负责看守的祭司叶灵,都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普罗米修斯此刻早已前往了镜月世界,纵是想要询问一时间也没有门路。 “美杜莎大人,看来虚无之间内发生了严重的变故,两名主祭品逃走了。”跟进来的凡星祭司莱瑞面色凝重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瞎!”蛇姬狠狠的瞪了下属一眼,后者慌忙面色苍白的低下了头。 只见美杜莎细长分叉的舌头自明艳的红唇中快速的吞吐了几番,发出令人牙酸的“咝咝”细响。片刻之后她忽然面色一寒,冷冷的说道“这里还残留着他们的气味,他们还没走远!莱瑞!” “我在,大人。”闻唤莱瑞忙上前一步站在蛇姬身侧,恭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凭他们的脚力这点时间还出不去初始之城,你亲自带队,给我把逃走的祭品抓回来!”美杜莎斜乜了下属一眼,漠然说道“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在仪式开始之前,我要见到你带着那两个祭品回来!” “是!” 心知情况紧急凡星祭司自然也没有多废话,转身点起几名擅长追踪侦察的祭司,分辨了下现场遗留的痕迹后,便立刻动身追去… … 潮湿黑暗的地下通道中,柏天清正搀扶着孟浮笙,保持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在右手残损的伤流年身后。他和少女身上除了那件材质奇特的长袍外别无长物,光着脚踏在地面上走起来颇为艰难。 好在地堡通道的地面显然经过极为细致的修正,光滑细腻亦无什么杂物,让两人免去了不少苦楚。走在两人前方不远处的伤流年,倒是显的非常适应艰苦的环境,正认真摸索寻找着走出地堡的路线。 墙壁之上每隔一段就可以看到精雕细琢的照明壁灯,可惜三人不晓得开启之法空成摆设。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微弱光线,充斥着整条隧道。当然这毕竟是在敌营腹地,就算知道怎么去用也不可能大大咧咧的开灯暴露位置,引来敌人的注意。 说起来三人逃出虚无之间的过程,直到现在都让柏天清感到颇为不可思议。早在数天前的巨变中,伤流年就察觉到三人所在的诡异空间似乎在逐渐缩小。但没有想到的是,整片空间缩小的速度远超三人预料。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连身为普通人的柏天清和孟浮笙,都已经能够感觉到这片诡异空间的边界存在了。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好像荡舟在极为空旷澄明的镜湖中。虽然看上去天水完全融为一体,但舟上的船客仍很清楚下方是湖水上方是蓝天。 起先伤流年探索跨越边界的过程,还会受到那个暗中从不与三人照面的监管者干扰,不知不觉中走回原地。但在刚刚,充盈着整个诡异空间的淡蓝雾气忽然大减,长久被遮蔽的视野也骤然开阔起来。 而当伤流年再次试图去寻找和跨越边界时,竟然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走出了那片诡异的空间,往日暗中干预的监管者也不知为何没有出手。发现这点的他来不及去思考这究竟是降临派的陷阱,还是什么突发状况导致的疏忽。当即翻身回去,带着柏天清两人共同逃了出来。 再次确认了周围的安全后,伤流年顿住脚步朝后方招了招手。搀着少女的柏天清赶忙加快了脚步,带着孟浮笙赶了上来。 “怎么样,流年哥。”赶到近前的柏天清将声音压的极低,悄然问道“找到出去的道路了吗?” “还没有。”伤流年面色凝着的摇了摇头道“这里要比预想中大得多,而且这些隧道的走向设计也极为的考究复杂。要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啊。”闻言柏天清脸色掠过一丝失望之色,继而迅速振作起来说道“不过还好这些隧道都是空的没人,而且降临派那边也没有发现我们从那处诡异空间里逃了出来。” 贴墙站立的伤流年知道,对方这话其实是说给旁边的少女听的,以免后者丧了心气。实际上三人的处境,要比表面上看起来糟糕的多。 这里的隧道不仅岔路繁多,光是可容车行的宽高和平整光洁的地面,以及装饰都不乏华丽精美的壁灯。就预示着这里不单单只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开掘在地下的隧道,同时还是敌人藏身活动的大本营。不然断不必在仅供通行的密道中,花费这么大的成本和心思。 暂时没有遇到敌人,不代表继续走下去也遇不到。目前还没有发现他们逃跑的追兵跟来,不代表那个从不露面的监管者永远发现不了。拖延下去的话,迟早会和盘踞在此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碰面。 还有一点伤流年没有敢向两人明说的是,就算三人运气绝佳完全避开了搜索他们的敌人,也不见得就能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为了避开对灾部的天网系统,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当然不可能,将进出地下隧道的出口大大咧咧的建在明处。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进出这座地下堡垒的出口根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出口”。就算真让他们找到的出口,能不能通过还是两说。至少瞒过敌人偷偷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想到这里伤流年不由得看向了自己残缺的右前臂,黑暗中深邃的双眸内闪过了一丝毅然决然的神色。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男伴身上的孟浮笙苦着脸问道“我们都走了很久了?” “应该快了,孟姑娘你再坚持下。”柏天清忙出口安慰道“这里的隧道一点憋闷的感觉都没有,说不定前方不远处就有连接地表的通气井了。” “半小时前你就这么说了,结果走到现在别说通气井连蚂蚁洞都没见到一个。”少女嗔怪的瞪了前者一眼,干脆就地坐了下来,伸手揉搓着早已泛红的娇嫩双足,半是埋怨半是懊恼的说道“你们走,我脚疼的厉害,我是再也走不动了。” “欸,孟姑娘你别放弃啊。”柏天清焦急的说道“这里可不是能悠闲休息的地方啊。” “人家走不动了嘛,光着脚走这么久好痛的好。”少女将已经有些红肿的白皙足底伸到了前者面前,丝毫不在意丝袍下因此展露的春光,满脸委屈的抱怨道“到底还要走多久嘛,我现在脚一碰地面就痛的要死好。” “那也得坚持坚持,等适应了就不疼了。”柏天清慌忙别过脸去,好在隧道内光线暗淡什么都看不真切,免去了不少尴尬“说不定再走一会儿,就能找到出口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真坚持不下去了。”孟浮笙自暴自弃的说道“要我继续走下去还不如要我去死,你们不要管我了,就把我丢在这里好了。” “怎么可能把孟姑娘你一个人丢在这。”柏天清知道这不过是少女的气话,真要把她丢在这里下一秒后者绝对会当场崩溃大哭起来。 “既然实在走不动了,那么歇会也好。”站在旁边的伤流年轻声插口道“也不差这点时间。” “真的吗?”听到前者这么说,孟浮笙彻底放松了下来。把两手一摊仰面躺到了地上,双脚往柏天清怀里一身撒娇的“柏哥哥,那你帮我揉揉脚。” “这…”柏天清苦笑着握住少女的双足,轻轻揉捏按摩起来,扭头向站着的前者投去了疑惑的视线“现在就停下来休息,真的好吗?” “如果我的感知没错的话,这里的隧道非常深。这里的光线和氧气应该都不是用普通的手段,引进来的。要找到出口的话,还要花上点时间。”伤流年淡笑着解释道“趁现在没有遇到敌人,让孟姑娘休息下恢复下体力也好。继续深入下去的话,恐怕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好。”柏天清点了点头,既然领队的伤流年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不反对了。毕竟就连他自己,眼下也确实很想休息下。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走。”身为异人且是枭龙大队精英的伤流年,当然没有两人那么脆弱,看着后面低头对两人吩咐道“我往回走一段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你们安心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伤流年便调转方向,顺着隧道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摸了过去,如雕像般肌肉完美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宽阔的隧道再次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隧道中发出压抑的轻响…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来者止步 在柏天清轻一下重一下颇为生疏的揉捏下,孟浮笙僵硬的双足终于重新泛起了阵阵透骨的酥痒,从麻木的状态下渐渐缓了过来。随着紧绷的足弓舒缓下来,少女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出了阵阵轻微的呻吟。 “嘶,噫~~~柏哥哥你再,再用点力啊。” “再用点力的话。”柏天清关切的问道“不会痛吗?” “不会,对对对,就是就是那里。”少女下意识绷紧脚趾舒爽的说道“再用力点。” “好好好,再用点力。”柏天清苦笑道“孟姑娘你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仰躺在地上的孟浮笙长舒口气,将双手垫在脑后,借着地下隧道中微弱的光亮,打量着正卖力为自己按摩的男子。默然良久后,忽然开口道“柏哥哥,你对我真好。” “嗯?”手上正忙活的柏天清闻言微怔,头也不太的轻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话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这么感觉的。”少女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不是说之前你对我就不好了,我是说你对我一直好照顾的。” “你这话还算有点良心。”柏天清颇感欣慰的说道“我倒是不求孟姑娘你感激什么的,只求你接下来别再任性就够了。” “哦,这么说在柏哥哥你看来,我是个非常任性又不懂事的姑娘喽?” “呃,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柏天清闻言一慌忙解释道“我可没说孟姑娘你不懂事,我只是说那个,呃,接下来咱们还是应该多听流年哥的指示。当然并不是说孟姑娘你就…” “好啦柏哥哥,你不用强行找补了。”少女微微一笑打断了前者的话,淡然说道“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我很任性不懂事,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拖后腿。只是你们照顾我的情绪,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孟姑娘你不要这么说,我并没有觉得…”柏天清有些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顿时鼻翼间尽是少女足间微醺的汗膻味。 “柏哥哥你没有这么觉得,只是因为你心地太善良罢了。”少女自顾自的说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不是个好女孩,不值得你这么关心的。” “这和孟姑娘你是个怎样的女孩无关。”柏天清手上微微加力,极为认真的说道“尽己所能去帮助他人,一直是我的人生原则之一。” “噢,那柏哥哥你的意思是,换个别的女人来,你也会这么用心的帮助她喽?” “当然。”柏天清毫不犹豫的答道“不管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应该施以援手?” “哼!” 为免惊动不知在何处的敌人,两人本都将说话的声音压的极低。因此从少女鼻间挤出的这声冷哼,在安静的隧道中登时显的极为清晰。纵使再迟钝柏天清也听出来后者显然是生气了,虽然他有点想不明白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算啦。”片刻之后孟浮笙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双足从对方怀中抽回来侧身坐好,轻叹了口气道“跟你这根木头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啊,孟姑娘你就别生气了。”柏天清赶忙附和道,虽然没有搞清楚少女不悦的原因,但看上去后者似乎已经不生气了,他顿时感到松了口气。 “呐,柏哥哥。”孟浮笙盯紧了前者那双在黑暗中,仍清澈明亮的纯净双眸,轻启檀口幽幽问道“我有话要问你,你答应我不要骗我,如实和我说好吗?” “孟姑娘你…要问什么啊?” “你先答应我,不要骗我。” “这…好。”柏天清不解的问道“所以,孟姑娘你要问什么事?” “柏哥哥,其实你和伤先生,并没有把握找到出口。”少女平静的问道“我们短时间内很难从这里逃出去了,对不对?” “啊这…”柏天清迟疑了片刻,斟酌着答道“可能确实要花上些时间,不过孟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 “你刚答应不会骗我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傻,看这隧道的样子就知道,这里肯定是那些坏人费心经营的老巢。我们这样走下去,不等找到出口就会被敌人发现的。” “这也未必,你看我们走了这么久,一个敌人也没有遇到不是吗?” “这只能说明,这些隧道囊括的范围大得惊人。”少女加重了语气说道“想要找到出口是很难的。” “或许…”柏天清挠挠头辩解道“但说不定我们运气很好,这里离出口很近呢?” “但也有可能再这么走上一整天,我们都找不到出口。”少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前者的脸庞,在对方有些慌乱的目光中轻声说道“那样的话,我就成了你和伤先生最大的累赘。” “孟姑娘你…”柏天清话还未出口,便被少女竖指封在了双唇之中。 “我刚刚和你们说把我丢在这里,并不是单纯在抱怨。”少女接着说道“这一路上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的话,我们三个人可能一个都逃不出去。如果没有我拖累的话,你和伤先生可能还有顺利逃生的机会。” “不可能!”柏天清抓住少女冰凉的手掌,急切的说道“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不可能把孟姑娘你独自丢在这里的。” “你先听我说完,柏哥哥。”少女无力的笑了笑道“我想过了,伤先生说那些坏人想拿我们做祭品。那么他们就应该不会,随意的就杀掉我。只要你和伤先生能逃出去,将这里的位置告知伤先生说的那个对灾部,那么我就能获救。” “而且柏哥哥你也看到了,你们前进的速度都是被我拖慢的。我心里是很想坚持下去的,但是我的体力却不允许。这里时时刻刻都可能有危险,总不能我一走不动大家就停下来休息?” “与其三个人都逃不出去,不如把我留在这里成功的可能更大些。说不定那些坏人的仪式有我一个人做祭品就足够了,他们发现我之后就不会再费力去追你们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柏天清冷声道“要是真让我和流年哥逃掉了,他们肯定也会带着孟姑娘你转移,哪还有机会回来救你?” “再说要我丢下你独自逃生,不管是出于我的良心还是我身为警察的职责,都根本说不过去!你要是走不动了,就算是背我也要把孟姑娘你背出去!除非我死…” “嘘,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少女忙去捂对方的嘴巴,皱眉道“不要意气用事柏哥哥,按我说的去做才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说不定伤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 “流年哥绝不会这么想的。”柏天清肃声道“如果他是这么认为的话,早就丢下我们两个独自离开了。” “现在是没有这么想,可如果继续走下去还是找不到出口呢?”少女道“现在可不像在之前那个地方,有人按时给我们送水送饭了。” “你不要再说了,孟姑娘。”柏天清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可能抛下你的。这不是意气用事,这是原则问题。” “柏哥哥…”少女还待开口劝说对方,忽然身后的隧道隐约传来了有人急速奔跑的声音。来者奔行的速度快的惊人,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冲进了他俩的视野。 “流年哥?”“伤先生!”看清了来人面目后,两人赶忙起身同时呼叫出声。 狂奔而来的伤流年在不远处猛然止住身形,在强大的惯性下绷紧的双脚擦着地面向前滑行了很远,直到两人身前才将将停了下来。 “你们休息好了吗?”顺势稳住身形的伤流年不待两人出声询问,劈头盖脸的便问道“现在能走了吗?” 在这突如起来的质问下,来不及反应的两人几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道“能。” “那就好。”伤流年伸手一指前方,语速极快的说道“降临派发现我们从那里逃脱了,已经派异人追过来了。你们两个就顺着这条最宽的主隧道继续走,遇到更宽阔的隧道就换更宽的走,千万不要停下来。” “那流年哥你呢?”柏天清慌忙问道 “我要在这里处理掉追踪我们的异人。”伤流年不由分说的指挥道“不用担心,我搞定追兵之后就去追你们。记住了,挑最宽的隧道一直走不要停。” 番茄 说完见两人还在原地呆愣不动,沉声喝道“还等什么,快走!” 随着他一声虎吼,慌慌张张的两人登时回过神来。柏天清知事态紧急也不多废话,拽起还有些发懵的少女急匆匆的向前跑去。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了隧道深出,伤流年方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身面色凝重的看向来时的方向… … 毕竟是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初始之城中,被凡星祭司莱瑞选中的几名祭司,也都是精擅追踪的好手。没有耗费多大的功夫,众人便找到了三人逃逸中所留下的痕迹。 考虑到主要目标的两个祭品柏君孟姬都是普通人,在速度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莱瑞当即下令全队将速度提到最高,根本不在意这样会令对方提前察觉到己方的存在,顺着这些线索如狼似虎的追蹑了过来。 本欲单人折返清除下行进痕迹的伤流年,隔着很远就察觉到了追兵队伍因独立现实催发到极致,所散发出的强烈异常波动,知道敌人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却也最为有效的战术。因此同样也选择了正面迎击,这最为直接有效也是眼下迫不得已的唯一对策。 随着愈发浓烈的异常波动扑面而来,伤流年眯起双眼缓缓握起了仅存的左拳,冲着跃入眼帘的数道身影一声怒喝 “来者止步!”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来者止步 在柏天清轻一下重一下颇为生疏的揉捏下,孟浮笙僵硬的双足终于重新泛起了阵阵透骨的酥痒,从麻木的状态下渐渐缓了过来。随着紧绷的足弓舒缓下来,少女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出了阵阵轻微的呻吟。 “嘶,噫~~~柏哥哥你再,再用点力啊。” “再用点力的话。”柏天清关切的问道“不会痛吗?” “不会,对对对,就是就是那里。”少女下意识绷紧脚趾舒爽的说道“再用力点。” “好好好,再用点力。”柏天清苦笑道“孟姑娘你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仰躺在地上的孟浮笙长舒口气,将双手垫在脑后,借着地下隧道中微弱的光亮,打量着正卖力为自己按摩的男子。默然良久后,忽然开口道“柏哥哥,你对我真好。” “嗯?”手上正忙活的柏天清闻言微怔,头也不太的轻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话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这么感觉的。”少女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不是说之前你对我就不好了,我是说你对我一直好照顾的。” “你这话还算有点良心。”柏天清颇感欣慰的说道“我倒是不求孟姑娘你感激什么的,只求你接下来别再任性就够了。” “哦,这么说在柏哥哥你看来,我是个非常任性又不懂事的姑娘喽?” “呃,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柏天清闻言一慌忙解释道“我可没说孟姑娘你不懂事,我只是说那个,呃,接下来咱们还是应该多听流年哥的指示。当然并不是说孟姑娘你就…” “好啦柏哥哥,你不用强行找补了。”少女微微一笑打断了前者的话,淡然说道“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我很任性不懂事,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拖后腿。只是你们照顾我的情绪,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孟姑娘你不要这么说,我并没有觉得…”柏天清有些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顿时鼻翼间尽是少女足间微醺的汗膻味。 “柏哥哥你没有这么觉得,只是因为你心地太善良罢了。”少女自顾自的说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不是个好女孩,不值得你这么关心的。” “这和孟姑娘你是个怎样的女孩无关。”柏天清手上微微加力,极为认真的说道“尽己所能去帮助他人,一直是我的人生原则之一。” “噢,那柏哥哥你的意思是,换个别的女人来,你也会这么用心的帮助她喽?” “当然。”柏天清毫不犹豫的答道“不管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应该施以援手?” “哼!” 为免惊动不知在何处的敌人,两人本都将说话的声音压的极低。因此从少女鼻间挤出的这声冷哼,在安静的隧道中登时显的极为清晰。纵使再迟钝柏天清也听出来后者显然是生气了,虽然他有点想不明白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算啦。”片刻之后孟浮笙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双足从对方怀中抽回来侧身坐好,轻叹了口气道“跟你这根木头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啊,孟姑娘你就别生气了。”柏天清赶忙附和道,虽然没有搞清楚少女不悦的原因,但看上去后者似乎已经不生气了,他顿时感到松了口气。 “呐,柏哥哥。”孟浮笙盯紧了前者那双在黑暗中,仍清澈明亮的纯净双眸,轻启檀口幽幽问道“我有话要问你,你答应我不要骗我,如实和我说好吗?” “孟姑娘你…要问什么啊?” “你先答应我,不要骗我。” “这…好。”柏天清不解的问道“所以,孟姑娘你要问什么事?” “柏哥哥,其实你和伤先生,并没有把握找到出口。”少女平静的问道“我们短时间内很难从这里逃出去了,对不对?” “啊这…”柏天清迟疑了片刻,斟酌着答道“可能确实要花上些时间,不过孟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 “你刚答应不会骗我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傻,看这隧道的样子就知道,这里肯定是那些坏人费心经营的老巢。我们这样走下去,不等找到出口就会被敌人发现的。” “这也未必,你看我们走了这么久,一个敌人也没有遇到不是吗?” “这只能说明,这些隧道囊括的范围大得惊人。”少女加重了语气说道“想要找到出口是很难的。” “或许…”柏天清挠挠头辩解道“但说不定我们运气很好,这里离出口很近呢?” “但也有可能再这么走上一整天,我们都找不到出口。”少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前者的脸庞,在对方有些慌乱的目光中轻声说道“那样的话,我就成了你和伤先生最大的累赘。” “孟姑娘你…”柏天清话还未出口,便被少女竖指封在了双唇之中。 “我刚刚和你们说把我丢在这里,并不是单纯在抱怨。”少女接着说道“这一路上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的话,我们三个人可能一个都逃不出去。如果没有我拖累的话,你和伤先生可能还有顺利逃生的机会。” “不可能!”柏天清抓住少女冰凉的手掌,急切的说道“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不可能把孟姑娘你独自丢在这里的。” “你先听我说完,柏哥哥。”少女无力的笑了笑道“我想过了,伤先生说那些坏人想拿我们做祭品。那么他们就应该不会,随意的就杀掉我。只要你和伤先生能逃出去,将这里的位置告知伤先生说的那个对灾部,那么我就能获救。” “而且柏哥哥你也看到了,你们前进的速度都是被我拖慢的。我心里是很想坚持下去的,但是我的体力却不允许。这里时时刻刻都可能有危险,总不能我一走不动大家就停下来休息?” “与其三个人都逃不出去,不如把我留在这里成功的可能更大些。说不定那些坏人的仪式有我一个人做祭品就足够了,他们发现我之后就不会再费力去追你们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柏天清冷声道“要是真让我和流年哥逃掉了,他们肯定也会带着孟姑娘你转移,哪还有机会回来救你?” “再说要我丢下你独自逃生,不管是出于我的良心还是我身为警察的职责,都根本说不过去!你要是走不动了,就算是背我也要把孟姑娘你背出去!除非我死…” “嘘,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少女忙去捂对方的嘴巴,皱眉道“不要意气用事柏哥哥,按我说的去做才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说不定伤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 “流年哥绝不会这么想的。”柏天清肃声道“如果他是这么认为的话,早就丢下我们两个独自离开了。” “现在是没有这么想,可如果继续走下去还是找不到出口呢?”少女道“现在可不像在之前那个地方,有人按时给我们送水送饭了。” “你不要再说了,孟姑娘。”柏天清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可能抛下你的。这不是意气用事,这是原则问题。” “柏哥哥…”少女还待开口劝说对方,忽然身后的隧道隐约传来了有人急速奔跑的声音。来者奔行的速度快的惊人,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冲进了他俩的视野。 “流年哥?”“伤先生!”看清了来人面目后,两人赶忙起身同时呼叫出声。 狂奔而来的伤流年在不远处猛然止住身形,在强大的惯性下绷紧的双脚擦着地面向前滑行了很远,直到两人身前才将将停了下来。 “你们休息好了吗?”顺势稳住身形的伤流年不待两人出声询问,劈头盖脸的便问道“现在能走了吗?” 在这突如起来的质问下,来不及反应的两人几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道“能。” “那就好。”伤流年伸手一指前方,语速极快的说道“降临派发现我们从那里逃脱了,已经派异人追过来了。你们两个就顺着这条最宽的主隧道继续走,遇到更宽阔的隧道就换更宽的走,千万不要停下来。” “那流年哥你呢?”柏天清慌忙问道 “我要在这里处理掉追踪我们的异人。”伤流年不由分说的指挥道“不用担心,我搞定追兵之后就去追你们。记住了,挑最宽的隧道一直走不要停。” 番茄 说完见两人还在原地呆愣不动,沉声喝道“还等什么,快走!” 随着他一声虎吼,慌慌张张的两人登时回过神来。柏天清知事态紧急也不多废话,拽起还有些发懵的少女急匆匆的向前跑去。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了隧道深出,伤流年方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身面色凝重的看向来时的方向… … 毕竟是在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初始之城中,被凡星祭司莱瑞选中的几名祭司,也都是精擅追踪的好手。没有耗费多大的功夫,众人便找到了三人逃逸中所留下的痕迹。 考虑到主要目标的两个祭品柏君孟姬都是普通人,在速度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莱瑞当即下令全队将速度提到最高,根本不在意这样会令对方提前察觉到己方的存在,顺着这些线索如狼似虎的追蹑了过来。 本欲单人折返清除下行进痕迹的伤流年,隔着很远就察觉到了追兵队伍因独立现实催发到极致,所散发出的强烈异常波动,知道敌人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却也最为有效的战术。因此同样也选择了正面迎击,这最为直接有效也是眼下迫不得已的唯一对策。 随着愈发浓烈的异常波动扑面而来,伤流年眯起双眼缓缓握起了仅存的左拳,冲着跃入眼帘的数道身影一声怒喝 “来者止步!”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一夫当关 汹涌澎湃的异常波动从伤流年身上奔涌而出,伴随着气势磅礴的怒喝,迎面撞上了凡星祭司莱特等人独立现实所结成的立场。 无形的异常波动相互粗暴的碰撞纠错,凭空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怪响,致使隧道内的空间瞬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追击而来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们在这番猛烈的冲击下,不由得纷纷停下了脚步。 当先的凡星祭司莱瑞轻竖右手,身后的八名祭司立刻排好队形摆出了战斗姿态,随时等候领队的前者发出攻击命令。待他看清了面前横刀立马的拦路之人后,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是你?你把柏天清和孟浮笙藏到哪里去了?” 迎着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众追兵的伤流年,将残缺的右臂背到身后,双脚微张神色孤傲的占住了隧道中央。面对后者的询问根本就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毫不掩饰的挤出了丝轻蔑的冷笑。 “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这个渎神者身上,我再问你最后一便。”莱瑞面罩寒霜,强抑怒气的问道“你把柏天清和孟浮笙,藏到哪里去了!” 站在隧道中央的伤流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看向后者的眼神愈加放肆,满是不屑一顾的讥嘲。直看的后者心头火起,额上的青筋条条凸显出来。 “我本不想在你这个废物渎神者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莱瑞用检视尸体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后者,冷冷说道“不过既然你主动找死,那么我就送你去光明神面前,接受你渎神之罪的审判!” 听到此话,莱瑞身后列阵的八名祭司心头顿时一凛。面前这个单手背负的男子身上,所散发的异常波动气息是如此浓烈雄浑,气势上甚至还要压过他们链接起来的神赐之力一头。显然对方的神赐等级以及超越了他们的领队凡星祭司莱瑞,达到了高阶! 而高阶神赐者(即异人)与中阶神赐者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可怕鸿沟。更不要说这些追击柏天清等人的祭司队伍中,大部分仅仅只是低阶的神赐者。 毕竟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能够达到中阶c级的神赐者就已经有资格,入选直属主教的精英组织七罪部队了。像这等高阶神赐者,遍数教派分部上下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加之上次地堡伊甸园守卫战又令教派内祭司折损不少,眼下要正面和一个高阶神赐者开战,着实让众人有些退缩。 下属的胆怯当然没有逃过莱瑞的眼睛,只见他冷冷一笑,指着拦路的前者大声喝道“你们不用怕,这头猎犬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这头猎犬曾经确实拥有高阶的神赐,但他在落网之后早就被主教大人关进了虚无之间,抽走了全部的神赐之力。” “你们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了吗?那就是寄宿了他神迹(即独立现实)的地方,早就被七罪部队的冥灵大人给废掉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若他还有本事拦下我们,哪会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装腔作势,早就动手了。他这么做只是在拖延时间,想让那两个祭品逃走罢了。”说到最后莱瑞回望着身后仍有些踌躇的八名祭司,语气森然的说道“美杜莎大人规定带回祭品的时限可不宽裕,你们也不想面对美杜莎的怒火?” 隶属美杜莎麾下的都是由其亲自举行神启仪式转化的新生代神选者,对于凡星祭司莱瑞来说,指挥起来自然没有总部派遣来的祭司们顺手。不管是实力上还是信仰的坚定程度上,说是差强人意都有些勉强。 但当莱瑞把蛇姬的名号打出来后,众人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分部内无人不知,惹怒了蛇姬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相比之下死在高阶神赐者的手中,可能还要痛快些。更何况按照前者的说法,面前的对手也只是个空架子罢了。 “被拔了牙的老虎,也是老虎。不是你们这些鼠辈,有资格招惹的!”一直没有出言回应的伤流年终于缓缓开口,神色漠然的说道“有胆的话,你们尽可以上来试试!” 实际上如果有的选的话,伤流年并不想这样正面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追兵冲突。借助这里错综复杂的隧道地形,不断埋伏偷袭削弱敌人的总体实力,才是更为明智的选择。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他从独立现实到自身的异常之力,都在这一个多月来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和削弱。 但问题在于柏天清和孟浮笙的移动速度太慢了,相较于追击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祭司来说近乎静止。并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和时间上的余裕,留给他和这些追兵周旋。因此他只能站出来从正面牵制敌人,将追兵尽可能的阻拦在这里。 当然这对伤流年来说也并非单纯的取死之道,莱瑞并不知道的是前者脱离神躯碎片所化“菩提圣树”的时间,要比他以为的早得多。这几日摆脱神躯碎片寄生的他,实力其实有所恢复。并且若说到被破坏的独立现实… 负手而立的伤流年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芒,紧贴背部的右臂肌肉悄然绷紧。或许正是因为身临绝境,这几日他对现实渐渐有了些全新的感悟。这场遭遇战的胜负,未必就会如敌人所愿那般顺利! “大言不惭,找死!”莱瑞面色一寒,喝道“燧烽祭司、极玄祭司,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两名祭司瞬间越众而出,一左一右在众人的掩护下直奔拦在阵前的伤流年而去。左边疾奔的燧烽祭司掌心凭空燃起熊熊烈焰,而右边的极玄祭司身影却愈发模糊,眨眼间便余道道不甚真切的残像。 这两名被点名出战的祭司,也是这支追兵队伍中除莱瑞之外仅有的两名异常等级达到中阶的异人。相较其余六名主要精擅追踪之术的低阶祭司,莱瑞带上这两人的目的便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战斗状况。 不同于自行觉醒的异人,如琐罗亚斯德教派这种久负盛名底蕴深厚的降临派异人,战力通常情况下要远高于前者。差异不单体现在各种固化独立现实的经验上,也体现在代代传承的教派秘术上(详见第五百零七章)。能够使用术式的异人,可不是寻常异人或术士能比的。 攻向伤流年的燧烽祭司显然便是这方面的佼佼者,手中烈焰迎风暴涨光耀夺目,散发着仿佛能将天空燃尽的逼人气势。擎着烈焰的他好似飞火流星,转瞬间便冲到了前者面前,直击对手的面门。 “十方炎刻首!” 不待伤流年做出反应,灼目的火焰再次剧烈膨胀,几乎将大半个隧道都纳入其中。声势骇人的火焰避无可避的直撞上来,将他整个上半身都包裹在了其中。皮肉烧焦所特有的脆响和恶臭,瞬间在隧道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从右路进攻的极玄祭司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伤流年的身畔。之间他此刻整个身体都如潜行的巨蜥般下伏埋低,避开了上方燎人的烈焰。双手十指指尖寒芒闪动,直奔对手下体插去。 此番配合天衣无缝,进攻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合作了。在这般相对狭窄逼仄的地形中,寻常的中阶异人恐怕很难扛过这轮先声夺人的猛攻。 站在隧道中央的伤流年几乎是硬吃下了两人的攻击,上半身被烈焰彻底覆盖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觉察和躲避极玄祭司来自下方的偷袭。后者锋锐的指尖登时在他的腰间,划出十道深刻可见骨的伤痕。 实际上他也没有打算,做任何的防御和躲避。就在两人窃以为得手的情况下,翻滚的火焰中突然深出了一只手掌,朝着下方正欲扩大战果的极玄祭司头顶抓去。腰畔伤口的深度和走向,为伤流年提供了敌人的相对位置。他仍旧燃着火焰的左手,精准的擒住了对手的头颅。 “啊!!!” 声嘶力竭的悲号,随着颅骨破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名中阶异人的头颅,就这样生生在他的左手下崩碎开来毙命当场。 看到这幕燧烽祭司不由得大为骇然,立刻收手后撤。他非常清楚被自己的十方炎刻首正面击中,该是怎样的痛苦煎熬。这种情况下前者还能如此冷静的判断对手位置,并闪电般出手一击必杀。单是这份忍耐力,就堪称十足的怪物了。 然而他心头抽身的念头刚起,伤流年的右臂早在呼啸声中穿过火焰朝他捅了过来。作为率先进攻的他之所以自左面出击,便是吃准了前者右臂伤残,自己的先手进攻能够更易得手。为另一半同伴的偷袭,创造更好的机会。 可此刻右手的缺失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前者的动作。方才还看似无力躲避硬抗攻击的伤流年,这时动作竟是如此的迅捷。燧烽祭司尚未来的及撤步,便被他无手的右臂当胸捅穿,连带心脏都被捣做肉泥。 没了操控者的维持,伤流年身上的火焰迅速的消散了下去,露出了如焦炭般冒着白烟渗着鲜血的上半身。只见他恍若没有痛觉般将串在右臂上的尸体甩下,看向众人嗓音沙哑却依旧平静的问道 “还有谁?”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一夫当关 汹涌澎湃的异常波动从伤流年身上奔涌而出,伴随着气势磅礴的怒喝,迎面撞上了凡星祭司莱特等人独立现实所结成的立场。 无形的异常波动相互粗暴的碰撞纠错,凭空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怪响,致使隧道内的空间瞬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追击而来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们在这番猛烈的冲击下,不由得纷纷停下了脚步。 当先的凡星祭司莱瑞轻竖右手,身后的八名祭司立刻排好队形摆出了战斗姿态,随时等候领队的前者发出攻击命令。待他看清了面前横刀立马的拦路之人后,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是你?你把柏天清和孟浮笙藏到哪里去了?” 迎着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众追兵的伤流年,将残缺的右臂背到身后,双脚微张神色孤傲的占住了隧道中央。面对后者的询问根本就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毫不掩饰的挤出了丝轻蔑的冷笑。 “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这个渎神者身上,我再问你最后一便。”莱瑞面罩寒霜,强抑怒气的问道“你把柏天清和孟浮笙,藏到哪里去了!” 站在隧道中央的伤流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看向后者的眼神愈加放肆,满是不屑一顾的讥嘲。直看的后者心头火起,额上的青筋条条凸显出来。 “我本不想在你这个废物渎神者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莱瑞用检视尸体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后者,冷冷说道“不过既然你主动找死,那么我就送你去光明神面前,接受你渎神之罪的审判!” 听到此话,莱瑞身后列阵的八名祭司心头顿时一凛。面前这个单手背负的男子身上,所散发的异常波动气息是如此浓烈雄浑,气势上甚至还要压过他们链接起来的神赐之力一头。显然对方的神赐等级以及超越了他们的领队凡星祭司莱瑞,达到了高阶! 而高阶神赐者(即异人)与中阶神赐者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可怕鸿沟。更不要说这些追击柏天清等人的祭司队伍中,大部分仅仅只是低阶的神赐者。 毕竟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内,能够达到中阶c级的神赐者就已经有资格,入选直属主教的精英组织七罪部队了。像这等高阶神赐者,遍数教派分部上下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加之上次地堡伊甸园守卫战又令教派内祭司折损不少,眼下要正面和一个高阶神赐者开战,着实让众人有些退缩。 下属的胆怯当然没有逃过莱瑞的眼睛,只见他冷冷一笑,指着拦路的前者大声喝道“你们不用怕,这头猎犬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这头猎犬曾经确实拥有高阶的神赐,但他在落网之后早就被主教大人关进了虚无之间,抽走了全部的神赐之力。” “你们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了吗?那就是寄宿了他神迹(即独立现实)的地方,早就被七罪部队的冥灵大人给废掉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若他还有本事拦下我们,哪会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装腔作势,早就动手了。他这么做只是在拖延时间,想让那两个祭品逃走罢了。”说到最后莱瑞回望着身后仍有些踌躇的八名祭司,语气森然的说道“美杜莎大人规定带回祭品的时限可不宽裕,你们也不想面对美杜莎的怒火?” 隶属美杜莎麾下的都是由其亲自举行神启仪式转化的新生代神选者,对于凡星祭司莱瑞来说,指挥起来自然没有总部派遣来的祭司们顺手。不管是实力上还是信仰的坚定程度上,说是差强人意都有些勉强。 但当莱瑞把蛇姬的名号打出来后,众人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分部内无人不知,惹怒了蛇姬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相比之下死在高阶神赐者的手中,可能还要痛快些。更何况按照前者的说法,面前的对手也只是个空架子罢了。 “被拔了牙的老虎,也是老虎。不是你们这些鼠辈,有资格招惹的!”一直没有出言回应的伤流年终于缓缓开口,神色漠然的说道“有胆的话,你们尽可以上来试试!” 实际上如果有的选的话,伤流年并不想这样正面和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追兵冲突。借助这里错综复杂的隧道地形,不断埋伏偷袭削弱敌人的总体实力,才是更为明智的选择。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他从独立现实到自身的异常之力,都在这一个多月来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和削弱。 但问题在于柏天清和孟浮笙的移动速度太慢了,相较于追击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祭司来说近乎静止。并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和时间上的余裕,留给他和这些追兵周旋。因此他只能站出来从正面牵制敌人,将追兵尽可能的阻拦在这里。 当然这对伤流年来说也并非单纯的取死之道,莱瑞并不知道的是前者脱离神躯碎片所化“菩提圣树”的时间,要比他以为的早得多。这几日摆脱神躯碎片寄生的他,实力其实有所恢复。并且若说到被破坏的独立现实… 负手而立的伤流年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芒,紧贴背部的右臂肌肉悄然绷紧。或许正是因为身临绝境,这几日他对现实渐渐有了些全新的感悟。这场遭遇战的胜负,未必就会如敌人所愿那般顺利! “大言不惭,找死!”莱瑞面色一寒,喝道“燧烽祭司、极玄祭司,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两名祭司瞬间越众而出,一左一右在众人的掩护下直奔拦在阵前的伤流年而去。左边疾奔的燧烽祭司掌心凭空燃起熊熊烈焰,而右边的极玄祭司身影却愈发模糊,眨眼间便余道道不甚真切的残像。 这两名被点名出战的祭司,也是这支追兵队伍中除莱瑞之外仅有的两名异常等级达到中阶的异人。相较其余六名主要精擅追踪之术的低阶祭司,莱瑞带上这两人的目的便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战斗状况。 不同于自行觉醒的异人,如琐罗亚斯德教派这种久负盛名底蕴深厚的降临派异人,战力通常情况下要远高于前者。差异不单体现在各种固化独立现实的经验上,也体现在代代传承的教派秘术上(详见第五百零七章)。能够使用术式的异人,可不是寻常异人或术士能比的。 攻向伤流年的燧烽祭司显然便是这方面的佼佼者,手中烈焰迎风暴涨光耀夺目,散发着仿佛能将天空燃尽的逼人气势。擎着烈焰的他好似飞火流星,转瞬间便冲到了前者面前,直击对手的面门。 “十方炎刻首!” 不待伤流年做出反应,灼目的火焰再次剧烈膨胀,几乎将大半个隧道都纳入其中。声势骇人的火焰避无可避的直撞上来,将他整个上半身都包裹在了其中。皮肉烧焦所特有的脆响和恶臭,瞬间在隧道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从右路进攻的极玄祭司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伤流年的身畔。之间他此刻整个身体都如潜行的巨蜥般下伏埋低,避开了上方燎人的烈焰。双手十指指尖寒芒闪动,直奔对手下体插去。 此番配合天衣无缝,进攻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合作了。在这般相对狭窄逼仄的地形中,寻常的中阶异人恐怕很难扛过这轮先声夺人的猛攻。 站在隧道中央的伤流年几乎是硬吃下了两人的攻击,上半身被烈焰彻底覆盖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觉察和躲避极玄祭司来自下方的偷袭。后者锋锐的指尖登时在他的腰间,划出十道深刻可见骨的伤痕。 实际上他也没有打算,做任何的防御和躲避。就在两人窃以为得手的情况下,翻滚的火焰中突然深出了一只手掌,朝着下方正欲扩大战果的极玄祭司头顶抓去。腰畔伤口的深度和走向,为伤流年提供了敌人的相对位置。他仍旧燃着火焰的左手,精准的擒住了对手的头颅。 “啊!!!” 声嘶力竭的悲号,随着颅骨破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名中阶异人的头颅,就这样生生在他的左手下崩碎开来毙命当场。 看到这幕燧烽祭司不由得大为骇然,立刻收手后撤。他非常清楚被自己的十方炎刻首正面击中,该是怎样的痛苦煎熬。这种情况下前者还能如此冷静的判断对手位置,并闪电般出手一击必杀。单是这份忍耐力,就堪称十足的怪物了。 然而他心头抽身的念头刚起,伤流年的右臂早在呼啸声中穿过火焰朝他捅了过来。作为率先进攻的他之所以自左面出击,便是吃准了前者右臂伤残,自己的先手进攻能够更易得手。为另一半同伴的偷袭,创造更好的机会。 可此刻右手的缺失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前者的动作。方才还看似无力躲避硬抗攻击的伤流年,这时动作竟是如此的迅捷。燧烽祭司尚未来的及撤步,便被他无手的右臂当胸捅穿,连带心脏都被捣做肉泥。 没了操控者的维持,伤流年身上的火焰迅速的消散了下去,露出了如焦炭般冒着白烟渗着鲜血的上半身。只见他恍若没有痛觉般将串在右臂上的尸体甩下,看向众人嗓音沙哑却依旧平静的问道 “还有谁?”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万夫莫开 无比惊惧的表情,浮现在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众祭司的脸上。就连下令进攻的凡星祭司莱瑞也没有想到,燧烽和极玄两位祭司联手进攻竟都被伤流年于一合之内斩于马下。 并且相较于身后那几名低阶祭司,莱瑞的见识和眼光自然要高得多。身为美杜莎研究上的助手,执掌虫级实验室夜岸日常工作的主事人。在对异常波动的鉴别操控上,他有着寻常异人难以比拟的天赋。表面上看前者乃是以伤换伤,在无法动用独立现实的情况下依凭高阶神选者的身体强度,硬是吃掉了己方的两名中阶祭司。 但实际上他在伤流年出手的瞬间,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纵使是高阶神选者不假,伤流年也并非是那类在肉体强度上格外突出的类型。这种具现了传说神器的神选者,实力绝大部分还是体现在神器本身上。 在其探手捏爆极玄祭司头颅的时候,掌心中分明有者他非常数息的异常波动显现。如他感应无误的话,那正是记录在实验室研究报告中的,由美杜莎亲自测定的独立现实阿喀琉斯之盾的异常波动。 如果说光是这点就已经很离奇了的话,那么紧接着伤流年贯穿燧烽祭司的那记攻势,就更加离谱了。逸散入隧道眼下混乱异常波动漩涡中的,分明是属于魔枪布里欧纳克的波动。尽管极为稀少且转瞬即逝,但在时刻关注着战局的莱瑞看来,却是如此的清晰。 可对方寄宿了魔枪布里欧纳克的右手分明已经被彻底炸碎了(详见第五十章),而那些收集起来的肉屑,就放在夜岸实验室的仓库之中! 不过此刻莱瑞已经无心去研究,主教普罗米修斯将其关押在虚无之间内的这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已被破坏的独立现实为何会出现恢复的征兆。眼下更为紧迫的事情是,如何突破对方的阻拦,带回两个逃走的祭品。 拦在众人面前的伤流年尽管已经身受重伤,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喷涌的浊血在脚下晕染开来。但即便如此仍稳稳的站在那里,犹如座座连绵不绝的巍峨高山,让人根本升不起跨越的勇气。明明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反倒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这边追击的祭司们,下意识的萌生了撤退的念头。 “怕什么!”莱瑞面色铁青的怒喝道“他受了致命伤,马上就要死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只见原地不动的伤流年微微一笑,焦黑的面庞上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幽幽说道“你们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你这头怪物!”莱瑞骇然的看着仍不肯倒下前者,边招呼具有远程攻击手段的祭司出手,边在心头冒出了个荒谬的念头: 今晚捉回祭品这个任务,恐怕要完不成了… … 闷头急性行的柏天清两人一直跑到脚底板再次因为频繁的摩擦痛起来后,方才稍稍放缓了脚步。在伤流年的催促下惊恐万状的两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只知闷头狂奔,直到这时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柏…柏哥哥…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孟浮笙话未说完,便附身吐出了一大口酸水,整个肺部连通呼吸道都如针扎般难受。对于疏于运动的少女来说,连续的剧烈运动实在是太过沉重的负担。 “再坚持下,孟姑娘!”柏天清揽着少女的腋下,几乎是将前者整个人给抱了起来,回头望着寂静如常的昏暗隧道口中催促道“追兵就在后面,我们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从少女愈发沉重和滚烫的身体上,他也知道前者早就已经到达极限了。在跑下去的话,怕是没等降临派的异人追上来,孟浮笙的身体就先支撑不住了。只得配合着少女,将速度降低了下来。 “我,我们…没走错路?”双眼因大脑缺氧而满是金星的少女,只是机械的跟随着后者的拖拽,根本已经辩不清方向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我记得…伤先生是…让我们走…大路来着?” “没走错,我都看着呢。”柏天清快速的答道“都是挑最宽的隧道走,流年哥的判断很合理。为了方便运输物资通往出口的隧道,肯定是最高最宽的。我们这么走下去,肯定能找到出口!” “没走错就好。”勉强缓过气来的少女扯开胸前的衣袍,扳住后者紧搂自己的臂膀道“柏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了,我真的一点都走不动了。带着我你走不远的,不要浪费了伤先生的努力…” “好。”柏天清松开抄着少女腋下的手臂,不待前者反应过来忽然矮身一蹲将其背了起来。 “柏哥哥你…” “既然孟姑娘你走不动了。”柏天清淡然笑道“那么我就背着你走好了。” 精疲力竭的孟浮笙此刻已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无了,绵软虚脱的四肢哪里挣扎的了,只能听凭后者摆布。 感受着少女紧贴自己背后那温润丰满的身体,某些记忆再次从脑海中跃了出来,柏天清浑身不由得一僵。懊恼于自己这个时候竟还在想这些的他,忙将这些下流念头逐出脑海,确认了下方向后背着少女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 今夜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海上祭坛,位于一座不起眼的无人海岛之上。此刻这座小岛的周围,布满了粗细各异的透明蛛丝。有些沉在水面之下,有些则通过海风礁石等各种手段,空悬于翻涌的海浪之上,以极为玄奥的方式彼此链接交融。 这些诡异的蛛丝不仅将整座小岛都包覆了起来,并且连同小岛上散发而出的异常波动,都丝毫不漏的屏蔽在其中。一名肚腹肥硕手脚细长的女子,正如结网的蜘蛛般在这些丝网上无声且迅速的移动着,最终在处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仰头四下打量了片刻后,这名好似巨型蜘蛛般的女子钻入了临近海边的大片蛛网下方。在蛛网的遮蔽下有块打扫平整的空地,上面绘有座纹饰繁复的法阵。这个法阵正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们,今夜携带仪式法器和素材登岛所用的传送法阵。 检查了下确认法阵状况良好之后,蛛女迅速从怀中掏出素材将其激活,一阵刺目的光芒闪过。五名身着教袍的身影出现在了法阵上,领头的祭司神色暴虐冷傲,身着一袭银边的祭司黑袍。 “属下恭迎冥灵大人!”立于法阵边的蛛女俯身行礼,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嗯。”冥灵微一点头,看着前者还残留着鲜血的空洞左眼,满意的笑道“你这次做得很好,稻荷。” “都是为了我们神选者光明的未来!”稻荷扬起脸来,十分恭敬的说道“一切果如大人您当初预料的那样,美杜莎果然没有怀疑我。最终将今晚境界星辰祭坛的任务,交给了我。” “那是自然,教派新生代的神选者只有你最优秀。她既有不轨之心,又怎会轻易放弃拉拢你的机会!”冥灵望着小岛中心冷笑道“我们神选者的光明未来,怎么能交到此等自私自利的庸人手中!” “能够引领神选者未来的,当然应是冥灵大人您这样的英雄人物。”稻荷狂热的附和道“任何胆敢拦在大人您面前的宵小,都是必须铲除的敌人!” “哈哈哈。”冥灵仰天长笑道“稻荷,前方带路。去见见我们新晋的,星辰大祭司!” … 海边传送法阵激活的瞬间,站在祭坛中央的美杜莎便隐约感应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悄然攀上了她的心头。等冥灵一行六人出现在祭坛边时,她终于明白这丝不好的预感来自何处了。 “稻荷祭司。”蛇姬低头看向扣掉了机械义眼的蛛女,登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失却对后者的定位,顿时眉头轻皱神色威严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美杜莎大人。”稻荷侧身让出了身后的男子,微一鞠躬神色恭谨的答道“我们都认为大人您可能并不是适合作为今夜仪式的主祭人,因此冥灵大人率领七罪部队前来,接替您的工作。” “你们都认为我不适合作为主祭人?”美杜莎闻言嗤笑道“真是有够好笑的,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 “美杜莎,你应该很清楚,你并没有担任今夜仪式主祭人的资格,更没有担任星辰大祭司的资格。”冥灵摆了摆手示意蛛女退下,向前一步看向祭坛中央的蛇姬,神色傲然的说道“念你姑且是教派正式任命的大祭司,我不会为难你。现在立刻放弃主祭人身份主动走下祭坛,还能保留几分体面。” “为难我?你?!”美杜莎轻蔑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是疯了吗?还是在原胚的肚皮上,累昏了头?” “既然你不愿意体面。”闻言冥灵倒也不恼,只是点点头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就帮你体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见蛇姬俏面含煞一声冷哼,整个小岛忽然诡异的晃动了起来…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万夫莫开 无比惊惧的表情,浮现在了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众祭司的脸上。就连下令进攻的凡星祭司莱瑞也没有想到,燧烽和极玄两位祭司联手进攻竟都被伤流年于一合之内斩于马下。 并且相较于身后那几名低阶祭司,莱瑞的见识和眼光自然要高得多。身为美杜莎研究上的助手,执掌虫级实验室夜岸日常工作的主事人。在对异常波动的鉴别操控上,他有着寻常异人难以比拟的天赋。表面上看前者乃是以伤换伤,在无法动用独立现实的情况下依凭高阶神选者的身体强度,硬是吃掉了己方的两名中阶祭司。 但实际上他在伤流年出手的瞬间,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纵使是高阶神选者不假,伤流年也并非是那类在肉体强度上格外突出的类型。这种具现了传说神器的神选者,实力绝大部分还是体现在神器本身上。 在其探手捏爆极玄祭司头颅的时候,掌心中分明有者他非常数息的异常波动显现。如他感应无误的话,那正是记录在实验室研究报告中的,由美杜莎亲自测定的独立现实阿喀琉斯之盾的异常波动。 如果说光是这点就已经很离奇了的话,那么紧接着伤流年贯穿燧烽祭司的那记攻势,就更加离谱了。逸散入隧道眼下混乱异常波动漩涡中的,分明是属于魔枪布里欧纳克的波动。尽管极为稀少且转瞬即逝,但在时刻关注着战局的莱瑞看来,却是如此的清晰。 可对方寄宿了魔枪布里欧纳克的右手分明已经被彻底炸碎了(详见第五十章),而那些收集起来的肉屑,就放在夜岸实验室的仓库之中! 不过此刻莱瑞已经无心去研究,主教普罗米修斯将其关押在虚无之间内的这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方已被破坏的独立现实为何会出现恢复的征兆。眼下更为紧迫的事情是,如何突破对方的阻拦,带回两个逃走的祭品。 拦在众人面前的伤流年尽管已经身受重伤,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喷涌的浊血在脚下晕染开来。但即便如此仍稳稳的站在那里,犹如座座连绵不绝的巍峨高山,让人根本升不起跨越的勇气。明明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反倒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这边追击的祭司们,下意识的萌生了撤退的念头。 “怕什么!”莱瑞面色铁青的怒喝道“他受了致命伤,马上就要死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只见原地不动的伤流年微微一笑,焦黑的面庞上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幽幽说道“你们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你这头怪物!”莱瑞骇然的看着仍不肯倒下前者,边招呼具有远程攻击手段的祭司出手,边在心头冒出了个荒谬的念头: 今晚捉回祭品这个任务,恐怕要完不成了… … 闷头急性行的柏天清两人一直跑到脚底板再次因为频繁的摩擦痛起来后,方才稍稍放缓了脚步。在伤流年的催促下惊恐万状的两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只知闷头狂奔,直到这时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柏…柏哥哥…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孟浮笙话未说完,便附身吐出了一大口酸水,整个肺部连通呼吸道都如针扎般难受。对于疏于运动的少女来说,连续的剧烈运动实在是太过沉重的负担。 “再坚持下,孟姑娘!”柏天清揽着少女的腋下,几乎是将前者整个人给抱了起来,回头望着寂静如常的昏暗隧道口中催促道“追兵就在后面,我们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从少女愈发沉重和滚烫的身体上,他也知道前者早就已经到达极限了。在跑下去的话,怕是没等降临派的异人追上来,孟浮笙的身体就先支撑不住了。只得配合着少女,将速度降低了下来。 “我,我们…没走错路?”双眼因大脑缺氧而满是金星的少女,只是机械的跟随着后者的拖拽,根本已经辩不清方向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我记得…伤先生是…让我们走…大路来着?” “没走错,我都看着呢。”柏天清快速的答道“都是挑最宽的隧道走,流年哥的判断很合理。为了方便运输物资通往出口的隧道,肯定是最高最宽的。我们这么走下去,肯定能找到出口!” “没走错就好。”勉强缓过气来的少女扯开胸前的衣袍,扳住后者紧搂自己的臂膀道“柏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了,我真的一点都走不动了。带着我你走不远的,不要浪费了伤先生的努力…” “好。”柏天清松开抄着少女腋下的手臂,不待前者反应过来忽然矮身一蹲将其背了起来。 “柏哥哥你…” “既然孟姑娘你走不动了。”柏天清淡然笑道“那么我就背着你走好了。” 精疲力竭的孟浮笙此刻已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无了,绵软虚脱的四肢哪里挣扎的了,只能听凭后者摆布。 感受着少女紧贴自己背后那温润丰满的身体,某些记忆再次从脑海中跃了出来,柏天清浑身不由得一僵。懊恼于自己这个时候竟还在想这些的他,忙将这些下流念头逐出脑海,确认了下方向后背着少女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 今夜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海上祭坛,位于一座不起眼的无人海岛之上。此刻这座小岛的周围,布满了粗细各异的透明蛛丝。有些沉在水面之下,有些则通过海风礁石等各种手段,空悬于翻涌的海浪之上,以极为玄奥的方式彼此链接交融。 这些诡异的蛛丝不仅将整座小岛都包覆了起来,并且连同小岛上散发而出的异常波动,都丝毫不漏的屏蔽在其中。一名肚腹肥硕手脚细长的女子,正如结网的蜘蛛般在这些丝网上无声且迅速的移动着,最终在处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仰头四下打量了片刻后,这名好似巨型蜘蛛般的女子钻入了临近海边的大片蛛网下方。在蛛网的遮蔽下有块打扫平整的空地,上面绘有座纹饰繁复的法阵。这个法阵正是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们,今夜携带仪式法器和素材登岛所用的传送法阵。 检查了下确认法阵状况良好之后,蛛女迅速从怀中掏出素材将其激活,一阵刺目的光芒闪过。五名身着教袍的身影出现在了法阵上,领头的祭司神色暴虐冷傲,身着一袭银边的祭司黑袍。 “属下恭迎冥灵大人!”立于法阵边的蛛女俯身行礼,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嗯。”冥灵微一点头,看着前者还残留着鲜血的空洞左眼,满意的笑道“你这次做得很好,稻荷。” “都是为了我们神选者光明的未来!”稻荷扬起脸来,十分恭敬的说道“一切果如大人您当初预料的那样,美杜莎果然没有怀疑我。最终将今晚境界星辰祭坛的任务,交给了我。” “那是自然,教派新生代的神选者只有你最优秀。她既有不轨之心,又怎会轻易放弃拉拢你的机会!”冥灵望着小岛中心冷笑道“我们神选者的光明未来,怎么能交到此等自私自利的庸人手中!” “能够引领神选者未来的,当然应是冥灵大人您这样的英雄人物。”稻荷狂热的附和道“任何胆敢拦在大人您面前的宵小,都是必须铲除的敌人!” “哈哈哈。”冥灵仰天长笑道“稻荷,前方带路。去见见我们新晋的,星辰大祭司!” … 海边传送法阵激活的瞬间,站在祭坛中央的美杜莎便隐约感应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悄然攀上了她的心头。等冥灵一行六人出现在祭坛边时,她终于明白这丝不好的预感来自何处了。 “稻荷祭司。”蛇姬低头看向扣掉了机械义眼的蛛女,登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失却对后者的定位,顿时眉头轻皱神色威严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美杜莎大人。”稻荷侧身让出了身后的男子,微一鞠躬神色恭谨的答道“我们都认为大人您可能并不是适合作为今夜仪式的主祭人,因此冥灵大人率领七罪部队前来,接替您的工作。” “你们都认为我不适合作为主祭人?”美杜莎闻言嗤笑道“真是有够好笑的,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 “美杜莎,你应该很清楚,你并没有担任今夜仪式主祭人的资格,更没有担任星辰大祭司的资格。”冥灵摆了摆手示意蛛女退下,向前一步看向祭坛中央的蛇姬,神色傲然的说道“念你姑且是教派正式任命的大祭司,我不会为难你。现在立刻放弃主祭人身份主动走下祭坛,还能保留几分体面。” “为难我?你?!”美杜莎轻蔑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是疯了吗?还是在原胚的肚皮上,累昏了头?” “既然你不愿意体面。”闻言冥灵倒也不恼,只是点点头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就帮你体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见蛇姬俏面含煞一声冷哼,整个小岛忽然诡异的晃动了起来…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血缘法器 实际上美杜莎就已经料到,今晚的仪式断然不会那么顺利。因此冥灵率领七罪部队突袭登岛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也并未感到如何的惊讶。只是本以为最不可能出现问题的虚无之间发生纰漏,着实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既是早有预料,蛇姬当然也早有准备。她并未指望在场的这些教派分部的祭司们,能够起到多么大的作用。且不说直面主教普罗米修斯心腹冥灵,这些祭司能够升起多少斗志。单从实力层面上来说,她对这些下属也颇为看不上。 应对这个局面,美杜莎自有更为可靠的后手。 伴随着整座小岛愈发激烈的晃动,七座庞大的肉山从地面迅速隆起,顷刻间便化为七只狰狞可怖的巨兽,将整个祭坛团团守护了起来。笼罩整座小岛的庞大遮蔽结界,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变的摇摇欲坠起来。 站在祭坛上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们,何时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纷纷跪倒在地,冲着这七座肉山匍匐跪倒,口中高呼“神使天威!”。胆子小些的,甚至吓得连动都不敢乱动。 作为美杜莎当初坐稳教派唯一高阶祭司的底牌,伪神卡戎的破坏力在场众人就算没有见过也都听说过。天知道这些遮天蔽日暴虐疯狂的如山巨怪,会不会随手将他们当作果腹的零食。退一万步来说光是被卷入这些巨兽战斗的余波,下场都是极为致命的。 “我就知道,这次你肯定会带上你实验室里那些没脑子的宠物。”看着因为七头卡戎现身而突然拥挤起来的小岛,冥灵神色如常的冷笑道“但这回凭这几头神使,可救不了你!” 话音未落冥灵早向身后背着口一人多高长方形巨柜的下属招了招手,后者赶忙走上前来将所负巨柜横置于地,猛然掀开了柜门。伸手从中扶起了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木制长杆,长杆上挂着具内脏已被掏空的干尸,干尸周身上下则嵌有数具造型奇特的法器。 挂在长杆的干尸刚立起来,方才还在冲着冥灵等人嘶吼咆哮的七头伪神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卡戎们身上那对众人浓稠到化不开的敌意悄然间烟消云散。若非这些投下巨大阴影的肉山们仍站在原地,众人甚至生出了这些巨兽已经潜回地下的错觉。 “李法!”美杜莎一眼便看出了挂在长杆上的那具安抚了卡戎的干尸是何人,对方虽然不能凭借这件用李法尸体制成的法器,与自己争夺这七头伪神的控制权。但是用来阻止卡戎的进攻,却是足够了。 并且原本关押在夜岸实验室中的李法,为什么会被杀死制成针对卡戎的法器,并于今晚落到了冥灵的手里。这点远远要比对方阻止了卡戎进攻本身,更加的耐人询问。蛇姬斜眸瞥了眼身后连通虚无之间的传送门,又仰头看了看乌云渐散的天空,面色缓缓沉了下来。、 “美杜莎大人您真是好眼力。”冥灵负起双手,满脸揶揄的问道“除了这七头神使,不知您还有别的底牌吗?” “这件法器。”蛇姬眯起双眼淡然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关于这件法器的来历,你就不必多问了。”冥灵不屑轻笑,一脸傲慢的说道“美杜莎,你若识趣的话趁早带着你这几头宠物从祭坛上滚下来。看在主教大人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条生路。” “放我条生路?就凭你?冥灵,你不会以为找到避开卡戎的办法,你就有资格在我面前叫板了?”美杜莎冷笑着讥讽道“竟然愚蠢到这种程度,也难怪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当枪使。” “美杜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冥灵面色一黑,沉声道“立刻从祭坛上滚下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你蠢,你还是真蠢啊,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美杜莎纤腰轻摆,抬手向身后一指寒声道“今晚仪式的主祭品都逃走了,你还在这里顶着你那颗猪脑袋抢主祭人的身份!” “主祭品逃走了?”闻言冥灵不由得微微一愣,忙扯着脖子朝祭坛上定睛望去,果然本应放置祭品的玉台上空空如也,见状他面色大变怒声喝道“美杜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如此重要的祭品弄丢了!” “难怪老普那个家伙如此喜欢你了,想你这么愚蠢又自以为是的笨猪,再想找出一头可太难了。”蛇姬目露鄙夷的哂笑道“这两个祭品一直都被关在虚无之间里,既然你姑且也长了个像是脑袋的东西,那就不妨趁现在尝试用一下,好好想想有谁能够对虚无之间里的柏君和孟姬动手!” “这不可能!”抛开前者言语中的讽刺,冥灵当然知道蛇姬在暗示什么,断然否认道“你不过是想推卸丢失祭品的责任罢了。” “所以我说了,要你多少动动你那个没动过的脑子,你这头蠢猪!”美杜莎冷蔑一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晚的举动是得了老普的暗示?那件用李法尸体做成的血缘法器,也是他交到你手上的?” “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吗?”冥灵冷着脸厉声道“污蔑主教大人,你这条披着蛇皮的婊子也配?!” “哦当然,对付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老普根本就不用什么明显的暗示。”美杜莎嘲笑道“只要无意向你透露几分迦南之地计划的真相,你就会像见了屎的苍蝇一样扑上去!” “若非他有意为之,连你都没有丝毫逃出虚无之间的可能,那两个祭品能够凭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笑话!他赶在仪式开始前登上并封锁镜月世界,就是为了把他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干净。你这头无可救药的蠢猪,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是凭自己的本事,把这件血缘法器搞到手的?”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要说老普那个家伙,连我都瞒不过去。你再好好想想看,他利用你带着这具血缘法器今晚到此搅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今晚全部都被他耍了!” “…”冥灵无言思索了片刻后,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蛇姬的话虽然难听,但所说的内容却着实有几分道理。其实对于今晚行动截至到登岛为止能够如此顺利这点,他心里也不是没有产生过怀疑。 主教普罗米修可不是好想与的角色,这点教派上下无人不是心知肚明。琐罗亚斯德教派筹备了如此之久的最终降临仪式,哪是轻易能够变更的。 现在想来不管是主教普罗米修斯提前离开现世登临并封锁镜月世界,还是今晚没有给他所率领的七罪部队安排任务,说不定都是刻意为之。自己想要分一杯神选之地开创者的羹这个意图,估计早就被其看穿了。 争夺星辰祭坛主祭人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种种风险与困难,冥灵都已提前做过周密的考量。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已经前往镜月世界的普罗米修斯,竟是利用放走祭品这种手段打乱了他的计划。 毕竟这么做可是会导致今晚仪式彻底失败了,就算令他争夺迦南之地开创者的意图落空。如果代价是拉整个仪式做陪葬的话,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岂不是伤敌八白自损万亿吗? “那么…”沉吟了许久之后,冥灵放缓了语气冷静的问道“现在那两个祭品,柏君和孟姬,在哪里?” “我不知道。”美杜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要莱瑞带人去追了,希望他能把那两个祭品找回来。” “你让莱瑞去追了?”冥灵皱起眉头,急切的说道“这血缘法器就是莱瑞亲手造的!经叶灵落到了我手上。如果这一切真是主教大人有意为之,你这时候要莱瑞去找那两个走失的祭品,岂不是…” “能想到这一层,看来你脖子上的那个器官,还勉强能用。”听到后者这么说美杜莎面色稍霁,嗤笑道“我不知道那两个祭品是什么时候走丢的,也不知道莱瑞和叶灵或是老普之间暗中有什么联系。” “但不管怎么说,莱瑞毕竟是总部派来的银发祭司,是布莱克的心腹干将。他也好布莱克也好,肯定是希望今晚仪式能够顺利成功的。如果莱瑞在老普那边充当的,是和在我身边一样的角色。那么眼下也只有他,能够找回那两个祭品了。” “好…”冥灵迟疑了片刻后道“那如果莱瑞找不回那两个祭品呢?” “那就说明老普他根本就不希望,看到今晚的仪式成功!”美杜莎冷然道“若是如此就算我手上捏着二百个祭品,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能理解…”冥灵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作为迎日祭坛的主祭人,主教大人不是这场仪式的最大获利者吗?他为什么会不希望今晚的仪式成功?”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美杜莎白了下方的冥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会和你这头蠢猪,在这里废话吗?!” “我相信,莱瑞祭司一定会带着柏君和孟姬回来的。”冥灵眼神微凝,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而今夜在星辰祭坛上主导神选之地的开创者…也必然是我!” 说完只见他一掀身上的教袍,露出了遍缠绿焰的身躯,面色阴冷的望着祭坛上的蛇姬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身后的四名新晋七罪部队祭司连同他身旁的稻荷,都跟着做好了战斗准备。 望着下方明显打算先夺下今夜主祭人身份的后者,蛇姬面上依旧不见丝毫的慌乱,只是轻启朱唇不屑的吐出了两个字 “蠢货!”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血缘法器 实际上美杜莎就已经料到,今晚的仪式断然不会那么顺利。因此冥灵率领七罪部队突袭登岛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也并未感到如何的惊讶。只是本以为最不可能出现问题的虚无之间发生纰漏,着实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既是早有预料,蛇姬当然也早有准备。她并未指望在场的这些教派分部的祭司们,能够起到多么大的作用。且不说直面主教普罗米修斯心腹冥灵,这些祭司能够升起多少斗志。单从实力层面上来说,她对这些下属也颇为看不上。 应对这个局面,美杜莎自有更为可靠的后手。 伴随着整座小岛愈发激烈的晃动,七座庞大的肉山从地面迅速隆起,顷刻间便化为七只狰狞可怖的巨兽,将整个祭坛团团守护了起来。笼罩整座小岛的庞大遮蔽结界,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变的摇摇欲坠起来。 站在祭坛上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们,何时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纷纷跪倒在地,冲着这七座肉山匍匐跪倒,口中高呼“神使天威!”。胆子小些的,甚至吓得连动都不敢乱动。 作为美杜莎当初坐稳教派唯一高阶祭司的底牌,伪神卡戎的破坏力在场众人就算没有见过也都听说过。天知道这些遮天蔽日暴虐疯狂的如山巨怪,会不会随手将他们当作果腹的零食。退一万步来说光是被卷入这些巨兽战斗的余波,下场都是极为致命的。 “我就知道,这次你肯定会带上你实验室里那些没脑子的宠物。”看着因为七头卡戎现身而突然拥挤起来的小岛,冥灵神色如常的冷笑道“但这回凭这几头神使,可救不了你!” 话音未落冥灵早向身后背着口一人多高长方形巨柜的下属招了招手,后者赶忙走上前来将所负巨柜横置于地,猛然掀开了柜门。伸手从中扶起了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木制长杆,长杆上挂着具内脏已被掏空的干尸,干尸周身上下则嵌有数具造型奇特的法器。 挂在长杆的干尸刚立起来,方才还在冲着冥灵等人嘶吼咆哮的七头伪神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卡戎们身上那对众人浓稠到化不开的敌意悄然间烟消云散。若非这些投下巨大阴影的肉山们仍站在原地,众人甚至生出了这些巨兽已经潜回地下的错觉。 “李法!”美杜莎一眼便看出了挂在长杆上的那具安抚了卡戎的干尸是何人,对方虽然不能凭借这件用李法尸体制成的法器,与自己争夺这七头伪神的控制权。但是用来阻止卡戎的进攻,却是足够了。 并且原本关押在夜岸实验室中的李法,为什么会被杀死制成针对卡戎的法器,并于今晚落到了冥灵的手里。这点远远要比对方阻止了卡戎进攻本身,更加的耐人询问。蛇姬斜眸瞥了眼身后连通虚无之间的传送门,又仰头看了看乌云渐散的天空,面色缓缓沉了下来。、 “美杜莎大人您真是好眼力。”冥灵负起双手,满脸揶揄的问道“除了这七头神使,不知您还有别的底牌吗?” “这件法器。”蛇姬眯起双眼淡然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关于这件法器的来历,你就不必多问了。”冥灵不屑轻笑,一脸傲慢的说道“美杜莎,你若识趣的话趁早带着你这几头宠物从祭坛上滚下来。看在主教大人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条生路。” “放我条生路?就凭你?冥灵,你不会以为找到避开卡戎的办法,你就有资格在我面前叫板了?”美杜莎冷笑着讥讽道“竟然愚蠢到这种程度,也难怪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当枪使。” “美杜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冥灵面色一黑,沉声道“立刻从祭坛上滚下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你蠢,你还是真蠢啊,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美杜莎纤腰轻摆,抬手向身后一指寒声道“今晚仪式的主祭品都逃走了,你还在这里顶着你那颗猪脑袋抢主祭人的身份!” “主祭品逃走了?”闻言冥灵不由得微微一愣,忙扯着脖子朝祭坛上定睛望去,果然本应放置祭品的玉台上空空如也,见状他面色大变怒声喝道“美杜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如此重要的祭品弄丢了!” “难怪老普那个家伙如此喜欢你了,想你这么愚蠢又自以为是的笨猪,再想找出一头可太难了。”蛇姬目露鄙夷的哂笑道“这两个祭品一直都被关在虚无之间里,既然你姑且也长了个像是脑袋的东西,那就不妨趁现在尝试用一下,好好想想有谁能够对虚无之间里的柏君和孟姬动手!” “这不可能!”抛开前者言语中的讽刺,冥灵当然知道蛇姬在暗示什么,断然否认道“你不过是想推卸丢失祭品的责任罢了。” “所以我说了,要你多少动动你那个没动过的脑子,你这头蠢猪!”美杜莎冷蔑一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晚的举动是得了老普的暗示?那件用李法尸体做成的血缘法器,也是他交到你手上的?” “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吗?”冥灵冷着脸厉声道“污蔑主教大人,你这条披着蛇皮的婊子也配?!” “哦当然,对付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老普根本就不用什么明显的暗示。”美杜莎嘲笑道“只要无意向你透露几分迦南之地计划的真相,你就会像见了屎的苍蝇一样扑上去!” “若非他有意为之,连你都没有丝毫逃出虚无之间的可能,那两个祭品能够凭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笑话!他赶在仪式开始前登上并封锁镜月世界,就是为了把他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干净。你这头无可救药的蠢猪,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是凭自己的本事,把这件血缘法器搞到手的?”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要说老普那个家伙,连我都瞒不过去。你再好好想想看,他利用你带着这具血缘法器今晚到此搅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今晚全部都被他耍了!” “…”冥灵无言思索了片刻后,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蛇姬的话虽然难听,但所说的内容却着实有几分道理。其实对于今晚行动截至到登岛为止能够如此顺利这点,他心里也不是没有产生过怀疑。 主教普罗米修可不是好想与的角色,这点教派上下无人不是心知肚明。琐罗亚斯德教派筹备了如此之久的最终降临仪式,哪是轻易能够变更的。 现在想来不管是主教普罗米修斯提前离开现世登临并封锁镜月世界,还是今晚没有给他所率领的七罪部队安排任务,说不定都是刻意为之。自己想要分一杯神选之地开创者的羹这个意图,估计早就被其看穿了。 争夺星辰祭坛主祭人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种种风险与困难,冥灵都已提前做过周密的考量。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已经前往镜月世界的普罗米修斯,竟是利用放走祭品这种手段打乱了他的计划。 毕竟这么做可是会导致今晚仪式彻底失败了,就算令他争夺迦南之地开创者的意图落空。如果代价是拉整个仪式做陪葬的话,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岂不是伤敌八白自损万亿吗? “那么…”沉吟了许久之后,冥灵放缓了语气冷静的问道“现在那两个祭品,柏君和孟姬,在哪里?” “我不知道。”美杜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要莱瑞带人去追了,希望他能把那两个祭品找回来。” “你让莱瑞去追了?”冥灵皱起眉头,急切的说道“这血缘法器就是莱瑞亲手造的!经叶灵落到了我手上。如果这一切真是主教大人有意为之,你这时候要莱瑞去找那两个走失的祭品,岂不是…” “能想到这一层,看来你脖子上的那个器官,还勉强能用。”听到后者这么说美杜莎面色稍霁,嗤笑道“我不知道那两个祭品是什么时候走丢的,也不知道莱瑞和叶灵或是老普之间暗中有什么联系。” “但不管怎么说,莱瑞毕竟是总部派来的银发祭司,是布莱克的心腹干将。他也好布莱克也好,肯定是希望今晚仪式能够顺利成功的。如果莱瑞在老普那边充当的,是和在我身边一样的角色。那么眼下也只有他,能够找回那两个祭品了。” “好…”冥灵迟疑了片刻后道“那如果莱瑞找不回那两个祭品呢?” “那就说明老普他根本就不希望,看到今晚的仪式成功!”美杜莎冷然道“若是如此就算我手上捏着二百个祭品,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能理解…”冥灵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作为迎日祭坛的主祭人,主教大人不是这场仪式的最大获利者吗?他为什么会不希望今晚的仪式成功?”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美杜莎白了下方的冥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会和你这头蠢猪,在这里废话吗?!” “我相信,莱瑞祭司一定会带着柏君和孟姬回来的。”冥灵眼神微凝,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而今夜在星辰祭坛上主导神选之地的开创者…也必然是我!” 说完只见他一掀身上的教袍,露出了遍缠绿焰的身躯,面色阴冷的望着祭坛上的蛇姬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身后的四名新晋七罪部队祭司连同他身旁的稻荷,都跟着做好了战斗准备。 望着下方明显打算先夺下今夜主祭人身份的后者,蛇姬面上依旧不见丝毫的慌乱,只是轻启朱唇不屑的吐出了两个字 “蠢货!” 第一千零六十章 争星夺辰 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四艘涂掉弦号的军舰正抱持着无线电静默,劈开波浪朝着前方飞驰。 而远在几艘军舰前领路的,则是艘吨位不大的快艇。一名身材壮硕逾熊的雄阔男子,正迎着呼啸的海风稳稳的立于船头。紧皱的眉头下凝重的目光穿越黯淡的天光,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前方每一处海面。 还未彻底褪去的台风,依然搅动着海面翻涌起高高低低的巨浪,这般海况本难以支撑小型快艇的航行。但诡异的是这艘维持着三十三节航速的小艇在海浪面前,却意外的持久稳定。极为顺畅自然的随着海浪颠簸起伏,完全没有倾覆翻到的迹象。 随着这支奇特船队的推进,远方的海平面上突然浮现出了个毫不起眼的黑点。站在小艇船头的雄阔男子顿时精神一阵,再次确认了下后便按响了下颌处的隐形通讯器。 “筱羽筱羽,我是小新,能听得到吗?” “收到收到,这里是筱羽,新哥请讲!” “我前方东南方向十五度,直线距离约二十海里处,发现疑似目标岛屿出现,我正在靠近中,完毕。” “收到!东南方向十五度,直线距离二十海里。”站在军舰指挥室中的苏筱羽按着通讯器迅速复述了一遍,随机向旁边的参谋人员打了个手势,对着话筒道“我这边立刻着手进行确认,新哥你请保持距离继续观…” “我要再靠近些。”小新打断了搭档龙牧的话,语气笃定的说道“对方动用了很高明的屏蔽手段,在这个距离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可是新哥…” “放心,对我来说在海上作战的地形优势反而要比在陆地上大得多。”小新淡然一笑,十分自信的说道“稍微靠近些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算敌人发现了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唔…好。”见搭档如此坚持,苏筱羽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军舰的目标太大,雷达等常规探测仪器又拿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屏蔽结界没有办法。让前者独自抵近观察,确实是眼下最优的解决方案。 “小心些,我们此行的最优先级目标还是破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献祭仪式,新哥你务必小心千万不要冒进。如果遇到危险先发信号,等待我这边的支援。” “放心,理会得。”小新轻笑一声关掉的通信器,用手中的操控器直接停下了快艇。盯着视野尽头黑点般的岛屿深吸了口气,猛然从艇首跃下。 接着只见他整个人犹如漫步在湖面上的水蜘蛛,踩着海面如履平地般以丝毫不逊色于快艇的速度,向目标方向狂奔而去… … 星辰祭坛上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们,此刻正如被掀了老窝的鼠群,慌不择路的抱头鼠窜,以免被卷入祭坛上那两人的战斗中。 奈何整座小岛说小不小,说大也并不算很大。如今又被那七座高耸的“肉山”伪神卡戎占去了大部分面积。被逼无奈之下,祭坛下层的祭司们只得纷纷跃入海中。而祭坛上层来不及往下跑的,则干脆顺着仍维持开启的传送门,躲进了地堡初始之城的虚无之间里。 正处于酣战中的美杜莎和冥灵,自然无心去关注这些下属的去向和死活。在尽可能不破坏星辰祭坛主体的情况下,双方在新仇旧怨的积累下皆毫无保留的大打出手,看架势都恨不得将对手毙杀当场而后快。 原本冥灵以为能够压制伪神卡戎的血缘法器在手,凭借自己高阶b级神选者的实力,定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不过区区中阶c级的蛇姬斩落马下。毕竟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可是跨越了整整一个阶层,绝非简单的一级之差。 怎料抢先出手后他却是越打越心惊,面前蛇姬所展现出的实力根本不是中阶异人能比的。甚至与普通的高阶异人相比,都犹有过之。那七头听命与蛇姬的伪神的确是不小的麻烦,可眼下后者给予他的压力也并不比面对伪神弱上多少! 几个回合的交锋之后,冥灵不得不骇然面对这样一个难以接受的实事: 他恐怕并不是美杜莎的对手! 跟随冥灵而来的那四名新晋的七罪部队成员,在他人面绿焰的覆盖下化身灵傀,个个都有不输中阶c级异人的身体强度。当初在s市城外废弃的冶炼厂中,便是凭这招操控六名村民诱对灾部s市驻守伤流年出手。在后者偷袭的情况下,还成功的将其小腿打伤(详见第四十七章)。 按说这次造出的灵傀皆以他精心甄选的异人为素材,又是近距离当面操控,配合起来完全不虚四名中阶c级的异人。再加上有他和稻荷从旁策应,拿下底牌尽失的美杜莎理应易如反掌。 怎料被围攻的蛇姬根本没有将这几头灵傀放在眼里,竟就那般不闪不避的凭借肉身强度无视了这边的先手攻击。舞起缠在双腕上的那对无形长丝,干脆利落的将四人斩成数段。若非稻荷反应迅速攀着蛛丝率先跳出战圈,这时怕是已经和散落在祭坛上的那堆肉块一个下场了。 “怎么,你就只有这点把戏了吗?”蛇姬腕垂双丝,神色轻蔑的俯视着祭坛下方持长杆而立的冥灵,挑衅的说道“你既然想要争这星辰祭坛的主祭人,就不要那这些炮灰上来试探在此丢人现眼了,有什么底牌趁现在赶紧使出来。” 面色阴沉的冥灵当然不会承认,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方才的灵傀就该轻松拿下蛇姬了。毕竟在他看来美杜莎能够和高阶异人争锋的底牌,不过就是那手罕见的指挥伪神的技术。镇住了伪神卡戎,就相当于缚住了蛇姬的手脚。其本身的实力,亦不过只是个兽系蛇型的中阶异人罢了。 可从刚刚蛇姬强杀四头灵傀的表现看,对方肉体强度竟还在自己之上!反应速度临场决断力,更是远超在场众人。再加上对方手上那对异常等级不下b级的高阶异物,冥灵心里已经全然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了。 “哦呀,莫不是我刚刚出手太重,把你给吓到了?”眼看下方冥灵久久没有回应,美杜莎不由得掩唇轻笑道“我差点忘了你的胆子,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对灾部的猎犬吓破了,光是你今天敢站到我的面前这点,就已经很值得称赞啦。” “哼!美杜莎,你且休要猖狂。”面对前者赤裸裸的嘲讽,冥灵自然不肯弱了气势,仰头紧盯着蛇姬寒声道“不过是从隐士大人那里拿到了几件宝物,沾光改造了身体罢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没了伪神协助的你能和高阶异人比肩?” “蠢货果然是蠢货,你还真是可怜。我猜直到现在你还以为,我是因为能够制造和操控伪神,才被老普和隐士看中的?”美杜莎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之色,摇头叹息道“也就你这样的蠢货,会把猎人组织那套划分神选者等级的标准当回事了。” “难道不是吗?”冥灵微微色变,从对方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妙的味道“还有你说教派划分实力的标准,是猎人的?” “是不是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我也没有兴致跟尸体解释那么多。”美杜莎轻抖双丝,淡然说道“既然你没有其他取悦我的手段了,那么我这就送你上路,正好也为稍后的仪式多准备份高品质的血祭。” “杀了几个同阶的神选者而已,美杜莎,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敌了不成?!”冥灵压下了心头掠过的疑惑,收回了逸散的火焰语气冰冷的说道“现在我就让你好好见识下,我们之间存在着多么让你绝望的差距!” 说完冥灵的气势陡然一变,汇聚而来的人面绿焰升腾翻涌,迅速在他周身化作了五道高速穿梭的枪芒。这些夺命流光擦过空气所引发的尖啸,仿佛夜色中恶魔尖锐刺耳的嘶嚎,在海岛上空缭绕不绝。 这正是冥灵复制骑士伤流年的独立现实,所具现出的嗜血魔枪。相比前两次使用,此番他对这五道枪芒的操控显然更加的娴熟流畅,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枪芒呼啸穿插之间,已然隐隐有了几分正版的神韵。 知晓这五道枪芒厉害的稻荷见状,忙和其他祭司同样向远处退去。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是她这个级别能够插手的了。看着不断发出撕裂耳膜般剧烈嗡鸣的枪芒,她仅剩的右眼中满是崇拜钦佩的激动神色。 “所以你的底牌,就是盗版自猎犬的魔枪布里欧纳克吗?”美杜莎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般,抚胸娇笑道 “就这?我怎么输啊?” … 位于s市市立博物馆地下的临时牢房里,一名身着女仆长裙盖住了满身虬结肌肉的女子,正默默的坐在单薄的床上,望着眼前的地砖出神。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数个小时之久了,并且看样子如果没人打扰的话,她会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天。 不过走廊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抬起头来看向牢门,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下后。一名似狐似人倾国倾城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后,巧笑嫣然的问道“怎么样?这几日还住的习惯吗?” “…”身着女仆装的女子并未理会狐女的寒暄,只是平静的问道“时候到了吗?” “嗯,时候到了。”狐女倒也不生气,颔首笑道“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现在也该我来兑现承诺了。” 说着狐女转身走出牢房,冲着前者招招手道 “跟我来…” 第一千零六十章 争星夺辰 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四艘涂掉弦号的军舰正抱持着无线电静默,劈开波浪朝着前方飞驰。 而远在几艘军舰前领路的,则是艘吨位不大的快艇。一名身材壮硕逾熊的雄阔男子,正迎着呼啸的海风稳稳的立于船头。紧皱的眉头下凝重的目光穿越黯淡的天光,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前方每一处海面。 还未彻底褪去的台风,依然搅动着海面翻涌起高高低低的巨浪,这般海况本难以支撑小型快艇的航行。但诡异的是这艘维持着三十三节航速的小艇在海浪面前,却意外的持久稳定。极为顺畅自然的随着海浪颠簸起伏,完全没有倾覆翻到的迹象。 随着这支奇特船队的推进,远方的海平面上突然浮现出了个毫不起眼的黑点。站在小艇船头的雄阔男子顿时精神一阵,再次确认了下后便按响了下颌处的隐形通讯器。 “筱羽筱羽,我是小新,能听得到吗?” “收到收到,这里是筱羽,新哥请讲!” “我前方东南方向十五度,直线距离约二十海里处,发现疑似目标岛屿出现,我正在靠近中,完毕。” “收到!东南方向十五度,直线距离二十海里。”站在军舰指挥室中的苏筱羽按着通讯器迅速复述了一遍,随机向旁边的参谋人员打了个手势,对着话筒道“我这边立刻着手进行确认,新哥你请保持距离继续观…” “我要再靠近些。”小新打断了搭档龙牧的话,语气笃定的说道“对方动用了很高明的屏蔽手段,在这个距离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可是新哥…” “放心,对我来说在海上作战的地形优势反而要比在陆地上大得多。”小新淡然一笑,十分自信的说道“稍微靠近些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算敌人发现了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唔…好。”见搭档如此坚持,苏筱羽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军舰的目标太大,雷达等常规探测仪器又拿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屏蔽结界没有办法。让前者独自抵近观察,确实是眼下最优的解决方案。 “小心些,我们此行的最优先级目标还是破坏琐罗亚斯德教派的献祭仪式,新哥你务必小心千万不要冒进。如果遇到危险先发信号,等待我这边的支援。” “放心,理会得。”小新轻笑一声关掉的通信器,用手中的操控器直接停下了快艇。盯着视野尽头黑点般的岛屿深吸了口气,猛然从艇首跃下。 接着只见他整个人犹如漫步在湖面上的水蜘蛛,踩着海面如履平地般以丝毫不逊色于快艇的速度,向目标方向狂奔而去… … 星辰祭坛上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祭司们,此刻正如被掀了老窝的鼠群,慌不择路的抱头鼠窜,以免被卷入祭坛上那两人的战斗中。 奈何整座小岛说小不小,说大也并不算很大。如今又被那七座高耸的“肉山”伪神卡戎占去了大部分面积。被逼无奈之下,祭坛下层的祭司们只得纷纷跃入海中。而祭坛上层来不及往下跑的,则干脆顺着仍维持开启的传送门,躲进了地堡初始之城的虚无之间里。 正处于酣战中的美杜莎和冥灵,自然无心去关注这些下属的去向和死活。在尽可能不破坏星辰祭坛主体的情况下,双方在新仇旧怨的积累下皆毫无保留的大打出手,看架势都恨不得将对手毙杀当场而后快。 原本冥灵以为能够压制伪神卡戎的血缘法器在手,凭借自己高阶b级神选者的实力,定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不过区区中阶c级的蛇姬斩落马下。毕竟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可是跨越了整整一个阶层,绝非简单的一级之差。 怎料抢先出手后他却是越打越心惊,面前蛇姬所展现出的实力根本不是中阶异人能比的。甚至与普通的高阶异人相比,都犹有过之。那七头听命与蛇姬的伪神的确是不小的麻烦,可眼下后者给予他的压力也并不比面对伪神弱上多少! 几个回合的交锋之后,冥灵不得不骇然面对这样一个难以接受的实事: 他恐怕并不是美杜莎的对手! 跟随冥灵而来的那四名新晋的七罪部队成员,在他人面绿焰的覆盖下化身灵傀,个个都有不输中阶c级异人的身体强度。当初在s市城外废弃的冶炼厂中,便是凭这招操控六名村民诱对灾部s市驻守伤流年出手。在后者偷袭的情况下,还成功的将其小腿打伤(详见第四十七章)。 按说这次造出的灵傀皆以他精心甄选的异人为素材,又是近距离当面操控,配合起来完全不虚四名中阶c级的异人。再加上有他和稻荷从旁策应,拿下底牌尽失的美杜莎理应易如反掌。 怎料被围攻的蛇姬根本没有将这几头灵傀放在眼里,竟就那般不闪不避的凭借肉身强度无视了这边的先手攻击。舞起缠在双腕上的那对无形长丝,干脆利落的将四人斩成数段。若非稻荷反应迅速攀着蛛丝率先跳出战圈,这时怕是已经和散落在祭坛上的那堆肉块一个下场了。 “怎么,你就只有这点把戏了吗?”蛇姬腕垂双丝,神色轻蔑的俯视着祭坛下方持长杆而立的冥灵,挑衅的说道“你既然想要争这星辰祭坛的主祭人,就不要那这些炮灰上来试探在此丢人现眼了,有什么底牌趁现在赶紧使出来。” 面色阴沉的冥灵当然不会承认,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方才的灵傀就该轻松拿下蛇姬了。毕竟在他看来美杜莎能够和高阶异人争锋的底牌,不过就是那手罕见的指挥伪神的技术。镇住了伪神卡戎,就相当于缚住了蛇姬的手脚。其本身的实力,亦不过只是个兽系蛇型的中阶异人罢了。 可从刚刚蛇姬强杀四头灵傀的表现看,对方肉体强度竟还在自己之上!反应速度临场决断力,更是远超在场众人。再加上对方手上那对异常等级不下b级的高阶异物,冥灵心里已经全然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了。 “哦呀,莫不是我刚刚出手太重,把你给吓到了?”眼看下方冥灵久久没有回应,美杜莎不由得掩唇轻笑道“我差点忘了你的胆子,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对灾部的猎犬吓破了,光是你今天敢站到我的面前这点,就已经很值得称赞啦。” “哼!美杜莎,你且休要猖狂。”面对前者赤裸裸的嘲讽,冥灵自然不肯弱了气势,仰头紧盯着蛇姬寒声道“不过是从隐士大人那里拿到了几件宝物,沾光改造了身体罢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没了伪神协助的你能和高阶异人比肩?” “蠢货果然是蠢货,你还真是可怜。我猜直到现在你还以为,我是因为能够制造和操控伪神,才被老普和隐士看中的?”美杜莎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之色,摇头叹息道“也就你这样的蠢货,会把猎人组织那套划分神选者等级的标准当回事了。” “难道不是吗?”冥灵微微色变,从对方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妙的味道“还有你说教派划分实力的标准,是猎人的?” “是不是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我也没有兴致跟尸体解释那么多。”美杜莎轻抖双丝,淡然说道“既然你没有其他取悦我的手段了,那么我这就送你上路,正好也为稍后的仪式多准备份高品质的血祭。” “杀了几个同阶的神选者而已,美杜莎,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敌了不成?!”冥灵压下了心头掠过的疑惑,收回了逸散的火焰语气冰冷的说道“现在我就让你好好见识下,我们之间存在着多么让你绝望的差距!” 说完冥灵的气势陡然一变,汇聚而来的人面绿焰升腾翻涌,迅速在他周身化作了五道高速穿梭的枪芒。这些夺命流光擦过空气所引发的尖啸,仿佛夜色中恶魔尖锐刺耳的嘶嚎,在海岛上空缭绕不绝。 这正是冥灵复制骑士伤流年的独立现实,所具现出的嗜血魔枪。相比前两次使用,此番他对这五道枪芒的操控显然更加的娴熟流畅,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枪芒呼啸穿插之间,已然隐隐有了几分正版的神韵。 知晓这五道枪芒厉害的稻荷见状,忙和其他祭司同样向远处退去。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是她这个级别能够插手的了。看着不断发出撕裂耳膜般剧烈嗡鸣的枪芒,她仅剩的右眼中满是崇拜钦佩的激动神色。 “所以你的底牌,就是盗版自猎犬的魔枪布里欧纳克吗?”美杜莎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般,抚胸娇笑道 “就这?我怎么输啊?” … 位于s市市立博物馆地下的临时牢房里,一名身着女仆长裙盖住了满身虬结肌肉的女子,正默默的坐在单薄的床上,望着眼前的地砖出神。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数个小时之久了,并且看样子如果没人打扰的话,她会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天。 不过走廊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抬起头来看向牢门,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下后。一名似狐似人倾国倾城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后,巧笑嫣然的问道“怎么样?这几日还住的习惯吗?” “…”身着女仆装的女子并未理会狐女的寒暄,只是平静的问道“时候到了吗?” “嗯,时候到了。”狐女倒也不生气,颔首笑道“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现在也该我来兑现承诺了。” 说着狐女转身走出牢房,冲着前者招招手道 “跟我来…”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初始地堡 深埋群山地下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初始之城中,两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正在错综复杂的隧道中悄然前行。虽然沿途两人并没有遇到任何敌人的阻拦,但很明显其身上皆张开了某种能够屏蔽探查的结界。 “我说,今晚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会在这里举行那个什么最终仪式吗?”跟在后方的鱼谦忍不住问道“部里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问题?” “再怎么说,上面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任源回头望了望低声笑道“我说老鱼你怎么突然问出这种话来了?” “也不是突然问出这种话…”鱼谦迟疑了片刻后道“只是我们已经潜进这座地堡这么久了,走到现在别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现场了,就连人影也没有见到一个啊。” “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任源随口说道“从上次对灾部进攻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就能看出来了,这帮家伙地堡的占地面积和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进来的方位,本来就是相对比较偏僻的地方,离这座地堡的核心位置还远着嘞。再说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那些低级信徒,上次战役都损失干净了。剩下的不是高层就是参与这个最终仪式的祭司,当然就显的整个地堡比较空旷了…” 领头的任源正边走边解释着,忽然话音一停。抬手向身后的搭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矮身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片刻之后直起身来,轻轻的吁了口气。 “怎么了?”鱼谦好奇的问道。 “土狼大队那边的进攻,开始了。”任源扭头笑了笑道“我听到重武器攻坚时的声音了。” 《仙木奇缘》 “是吗?”鱼谦低头看了看时间,果然已经入夜了。 再前进一段距离后,大口径武器所发出的轰鸣,已经连鱼谦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了。因为加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普通人,在上次地堡伊甸园守卫战中,已经尽数被对灾部俘虏了。 眼下剩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的,已经皆是完成堕落的异人了。负责攻坚的土狼大队自然也无上次出手时的顾虑,放开手脚大干了起来。仰仗着装备方面的优势,毫无顾忌的在地下深出的密闭空间,动用起威力巨大的重火力来。 面对火力全开的土狼大队战士们,本就人数不多的琐罗亚斯教派祭司,根本组织不起多么有效的防御。这次甚至连拿被灌伪神体液的凡人信徒当炮灰,逐级抵抗略作拖延都做不到了。杀入地堡的土狼大队,一路上可谓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当然这也不能怪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准备不足,毕竟原本的计划中就没有打算和对灾部进行正面对抗。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偷偷进行最终仪式的算盘,不然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也不必耗费巨资挖掘这三座地堡了。以及送出分部主教和司夜大祭司这样重要的位置,去拉拢普罗米修斯和隐士两人。 圣地伊甸园的失陷,已经是计划外的状况了。今夜方舟之地和初始之城的暴露,更是彻底超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预案所能应对的极限。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从对灾部知道仪式举行的时间和地点那刻起,整个计划就已经完全失败了。剩下的仅仅只是看着事态,走向必然的结局罢了。 听到土狼大队重武器轰鸣的鱼谦当下心头也是一松,双方既然已经开始交火了,那么就说明土狼大队那边确实遭遇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的抵抗。这同样也说明部里拿到的情报无误,己方的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既然我都能听到了。”我们不去和土狼大队的先头部队汇合吗?”鱼谦收回神问道“那么说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些祭司,和我们的距离也已经不远了?” “是不远了。”任源辨别了下方位后,招呼身后的搭档朝远离声音的隧道迈进“让他们打去,我们走这边。” “欸?我们不过去吗?”鱼谦奇道“你不和土狼大队汇合吗?” “汇合什么呀,不过是双方外围的先头部队碰面罢了,我们过去凑什么热闹。”任源失笑道“你现在跑去土狼大队那边干什么,怕他们发现不了从指挥所跑路的鱼龙牧在这吗?” “可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不是在那边吗?”鱼谦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解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要到哪去啊?” “老鱼你这话问的…”任源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那你今晚跟我潜进这地堡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呀?” “是来救小柏和孟伟他女儿的啊。”鱼谦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其实你是怕你徒弟柏天清已经有堕落的迹象,撞到我手里直接被我给毙了?”任源一脸玩味的轻笑道“为徒弟甘冒奇险只身深入虎穴,老鱼你可真是个好师父啊。” “小柏是因我被卷进来的,我只是想弥补我的错误罢了。”被前者直接挑破心事的鱼谦面色微沉,强行辩驳道“如果小柏真的堕落了,就算我想要偏袒也没有那个本事?” “嘿嘿。”任源微微一笑并未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下去,话锋一转道“就算是这样,所以我们肯定要避开土狼大队啊,我帮你搞的这个遮蔽结界可没有隐士的隐衣那么万能。真凑过去分分钟,被土狼大队那边给找出来。再说我今夜的任务,也是不便和大部队一起行动的。” “这又是为什么?”鱼谦愣道“我记得你今晚的任务,不是配合土狼大队破坏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这座地堡内举行的仪式吗?(详见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对呀,不过老鱼你可知道…”任源似笑非笑的问道“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这座地堡中,仪式的主祭人是谁吗?” “这你可没和我说过。”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根据对灾部卧底紧急传回来的情报。今夜这座地堡里的祭坛,应当是三处祭坛中的司夜祭坛。”任源淡然说道“因此这处祭坛的主祭人,没错的话应该便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司夜大祭司——隐士了。” “是他?”鱼谦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是我来负责配合土狼大队,进攻这处祭坛了?”任源轻笑道“海上那处星辰祭坛应该是最容易解决的,又能得到海军舰队的支援,所以交给了佣兵小队去处理。” “光明祭坛主祭人应该便是那夜,我们在碧水天阁小区内遇到的那个自称光明大祭司的亚斯格尔?布莱克了。那个难缠的家伙,坐镇的又是最重要的光明祭坛,自然是交给九儿亲自带队去解决了。” “而隐士坐镇的这处司夜祭坛,则是最不可能发生高强度战斗的。首先从立场上来说,隐士向来不愿意和对灾部做正面的冲突。并且他也没有必要,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利益拼命到底。” “要说破坏这座地堡的仪式,我想当土狼大队那边动起手来,他发现这座地堡位置已经暴露的时候。我们的主要战略目标,就已经达成了。至于今晚直接抓住隐士,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鱼谦在听到其说此处的主祭人极有可能是隐士时,就已经猜到了,此刻听完后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不由得点点头道“这么说来,采总指挥让你配合土狼大队进攻这里,就只是为这边的行动上道保险喽?以免土狼大队那边遇到,不好处理的状况?” “这可不仅仅是上个保险那么简单,要只是应对可能出现的高阶异人,我也不必特意和土狼大队分开行动了。”任源边继续顺着漆黑的隧道向前走去,边小声的为身后的搭档解释道“除此之外,今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更重要的事情?”刚捋清思路的鱼谦闻言再次疑惑了起来“是要救出那两个被当作祭品的民众吗?” “这个当然也要救的,不过我想隐士应该也不会特意带着两个人类跑路。现在他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对灾部的土狼大队已经攻进来了。对于他来说,今夜这个仪式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你指的是什么?” “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仪式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对对灾部来说,可不是。”任源敛起轻浮的神色,认真说道“琐罗亚斯德教派费尽心机准备的这个仪式目的是什么?为此这十多年来都做了哪些工作?尤其重要的是,这其中又有多少工作是隐士经手负责的。” “啊,我明白了。”鱼谦恍然大悟道“光破坏琐罗亚斯德今夜的仪式,只是治标不治本。必须知道他们的目的,才能彻底解决所有问题。” “而要消除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些年造成的影响,就必须知道他们暗中都做了些什么。别的情报还能够从别的渠道知晓,但隐士负责的那些工作,恐怕就只有问他本人才能够知晓了。” “不错,这次的善后工作要比今夜行动本身更加重要。”任源颔首道“所以这些问题必须搞清楚。” “话是这么说,可是隐士凭什么把这些告诉我们啊?”鱼谦道“实际上光是在这座地堡中赶在隐士逃走前找到他,就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老鱼你这个问题算是问道关键点上了。”任源淡笑道“隐士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些情报都交给对灾部。但是反过来说,他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亦不过是合作关系。” “只要对灾部这边能够拿出足够的条件,他未必不肯配合对灾部的工作。选我作为和他接触的使者而不是别人,就是对灾部展现出的诚意。而能够在这座地堡中找到他的能力,就是对灾部为这次合作准备的见面礼。当然除此之外,我手上还握着些他不便拒绝这次合作的条件。” “所以你有把握在这座地堡中找到隐士?”鱼谦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没办法找到我废劲进来干嘛?”任源神秘一笑道“至于我怎么做到的嘛…” “…之后你就知道了。”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初始地堡 深埋群山地下的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初始之城中,两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正在错综复杂的隧道中悄然前行。虽然沿途两人并没有遇到任何敌人的阻拦,但很明显其身上皆张开了某种能够屏蔽探查的结界。 “我说,今晚琐罗亚斯德教派真的会在这里举行那个什么最终仪式吗?”跟在后方的鱼谦忍不住问道“部里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问题?” “再怎么说,上面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任源回头望了望低声笑道“我说老鱼你怎么突然问出这种话来了?” “也不是突然问出这种话…”鱼谦迟疑了片刻后道“只是我们已经潜进这座地堡这么久了,走到现在别说琐罗亚斯德教派的仪式现场了,就连人影也没有见到一个啊。” “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任源随口说道“从上次对灾部进攻的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就能看出来了,这帮家伙地堡的占地面积和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进来的方位,本来就是相对比较偏僻的地方,离这座地堡的核心位置还远着嘞。再说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那些低级信徒,上次战役都损失干净了。剩下的不是高层就是参与这个最终仪式的祭司,当然就显的整个地堡比较空旷了…” 领头的任源正边走边解释着,忽然话音一停。抬手向身后的搭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矮身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片刻之后直起身来,轻轻的吁了口气。 “怎么了?”鱼谦好奇的问道。 “土狼大队那边的进攻,开始了。”任源扭头笑了笑道“我听到重武器攻坚时的声音了。” 《仙木奇缘》 “是吗?”鱼谦低头看了看时间,果然已经入夜了。 再前进一段距离后,大口径武器所发出的轰鸣,已经连鱼谦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了。因为加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普通人,在上次地堡伊甸园守卫战中,已经尽数被对灾部俘虏了。 眼下剩余在琐罗亚斯德教派地堡中的,已经皆是完成堕落的异人了。负责攻坚的土狼大队自然也无上次出手时的顾虑,放开手脚大干了起来。仰仗着装备方面的优势,毫无顾忌的在地下深出的密闭空间,动用起威力巨大的重火力来。 面对火力全开的土狼大队战士们,本就人数不多的琐罗亚斯教派祭司,根本组织不起多么有效的防御。这次甚至连拿被灌伪神体液的凡人信徒当炮灰,逐级抵抗略作拖延都做不到了。杀入地堡的土狼大队,一路上可谓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当然这也不能怪琐罗亚斯德教派这边准备不足,毕竟原本的计划中就没有打算和对灾部进行正面对抗。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偷偷进行最终仪式的算盘,不然十年前琐罗亚斯德教派也不必耗费巨资挖掘这三座地堡了。以及送出分部主教和司夜大祭司这样重要的位置,去拉拢普罗米修斯和隐士两人。 圣地伊甸园的失陷,已经是计划外的状况了。今夜方舟之地和初始之城的暴露,更是彻底超出了琐罗亚斯德教派预案所能应对的极限。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从对灾部知道仪式举行的时间和地点那刻起,整个计划就已经完全失败了。剩下的仅仅只是看着事态,走向必然的结局罢了。 听到土狼大队重武器轰鸣的鱼谦当下心头也是一松,双方既然已经开始交火了,那么就说明土狼大队那边确实遭遇了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的抵抗。这同样也说明部里拿到的情报无误,己方的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既然我都能听到了。”我们不去和土狼大队的先头部队汇合吗?”鱼谦收回神问道“那么说明琐罗亚斯德教派那些祭司,和我们的距离也已经不远了?” “是不远了。”任源辨别了下方位后,招呼身后的搭档朝远离声音的隧道迈进“让他们打去,我们走这边。” “欸?我们不过去吗?”鱼谦奇道“你不和土狼大队汇合吗?” “汇合什么呀,不过是双方外围的先头部队碰面罢了,我们过去凑什么热闹。”任源失笑道“你现在跑去土狼大队那边干什么,怕他们发现不了从指挥所跑路的鱼龙牧在这吗?” “可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不是在那边吗?”鱼谦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解的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要到哪去啊?” “老鱼你这话问的…”任源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那你今晚跟我潜进这地堡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呀?” “是来救小柏和孟伟他女儿的啊。”鱼谦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其实你是怕你徒弟柏天清已经有堕落的迹象,撞到我手里直接被我给毙了?”任源一脸玩味的轻笑道“为徒弟甘冒奇险只身深入虎穴,老鱼你可真是个好师父啊。” “小柏是因我被卷进来的,我只是想弥补我的错误罢了。”被前者直接挑破心事的鱼谦面色微沉,强行辩驳道“如果小柏真的堕落了,就算我想要偏袒也没有那个本事?” “嘿嘿。”任源微微一笑并未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下去,话锋一转道“就算是这样,所以我们肯定要避开土狼大队啊,我帮你搞的这个遮蔽结界可没有隐士的隐衣那么万能。真凑过去分分钟,被土狼大队那边给找出来。再说我今夜的任务,也是不便和大部队一起行动的。” “这又是为什么?”鱼谦愣道“我记得你今晚的任务,不是配合土狼大队破坏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这座地堡内举行的仪式吗?(详见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对呀,不过老鱼你可知道…”任源似笑非笑的问道“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这座地堡中,仪式的主祭人是谁吗?” “这你可没和我说过。”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根据对灾部卧底紧急传回来的情报。今夜这座地堡里的祭坛,应当是三处祭坛中的司夜祭坛。”任源淡然说道“因此这处祭坛的主祭人,没错的话应该便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司夜大祭司——隐士了。” “是他?”鱼谦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是我来负责配合土狼大队,进攻这处祭坛了?”任源轻笑道“海上那处星辰祭坛应该是最容易解决的,又能得到海军舰队的支援,所以交给了佣兵小队去处理。” “光明祭坛主祭人应该便是那夜,我们在碧水天阁小区内遇到的那个自称光明大祭司的亚斯格尔?布莱克了。那个难缠的家伙,坐镇的又是最重要的光明祭坛,自然是交给九儿亲自带队去解决了。” “而隐士坐镇的这处司夜祭坛,则是最不可能发生高强度战斗的。首先从立场上来说,隐士向来不愿意和对灾部做正面的冲突。并且他也没有必要,为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利益拼命到底。” “要说破坏这座地堡的仪式,我想当土狼大队那边动起手来,他发现这座地堡位置已经暴露的时候。我们的主要战略目标,就已经达成了。至于今晚直接抓住隐士,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鱼谦在听到其说此处的主祭人极有可能是隐士时,就已经猜到了,此刻听完后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不由得点点头道“这么说来,采总指挥让你配合土狼大队进攻这里,就只是为这边的行动上道保险喽?以免土狼大队那边遇到,不好处理的状况?” “这可不仅仅是上个保险那么简单,要只是应对可能出现的高阶异人,我也不必特意和土狼大队分开行动了。”任源边继续顺着漆黑的隧道向前走去,边小声的为身后的搭档解释道“除此之外,今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更重要的事情?”刚捋清思路的鱼谦闻言再次疑惑了起来“是要救出那两个被当作祭品的民众吗?” “这个当然也要救的,不过我想隐士应该也不会特意带着两个人类跑路。现在他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对灾部的土狼大队已经攻进来了。对于他来说,今夜这个仪式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你指的是什么?” “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个仪式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对对灾部来说,可不是。”任源敛起轻浮的神色,认真说道“琐罗亚斯德教派费尽心机准备的这个仪式目的是什么?为此这十多年来都做了哪些工作?尤其重要的是,这其中又有多少工作是隐士经手负责的。” “啊,我明白了。”鱼谦恍然大悟道“光破坏琐罗亚斯德今夜的仪式,只是治标不治本。必须知道他们的目的,才能彻底解决所有问题。” “而要消除琐罗亚斯德教派这些年造成的影响,就必须知道他们暗中都做了些什么。别的情报还能够从别的渠道知晓,但隐士负责的那些工作,恐怕就只有问他本人才能够知晓了。” “不错,这次的善后工作要比今夜行动本身更加重要。”任源颔首道“所以这些问题必须搞清楚。” “话是这么说,可是隐士凭什么把这些告诉我们啊?”鱼谦道“实际上光是在这座地堡中赶在隐士逃走前找到他,就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老鱼你这个问题算是问道关键点上了。”任源淡笑道“隐士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些情报都交给对灾部。但是反过来说,他和琐罗亚斯德教派之间亦不过是合作关系。” “只要对灾部这边能够拿出足够的条件,他未必不肯配合对灾部的工作。选我作为和他接触的使者而不是别人,就是对灾部展现出的诚意。而能够在这座地堡中找到他的能力,就是对灾部为这次合作准备的见面礼。当然除此之外,我手上还握着些他不便拒绝这次合作的条件。” “所以你有把握在这座地堡中找到隐士?”鱼谦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没办法找到我废劲进来干嘛?”任源神秘一笑道“至于我怎么做到的嘛…” “…之后你就知道了。”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果决判断 突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方舟之地的土狼大队,在千幻九尾采九儿的指挥下,几乎和突入地堡初始之城的土狼大队同时发起了进攻。两处地堡的守备力量半斤八两,在对灾部如狼似虎的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 当被入侵的消息传到位于地堡深出的光明祭坛处时,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前来通报的祭司跪伏在地上汗如雨下,根本不敢抬头望向祭坛上正沉默不语的布莱克大祭司。 “你方才说…”沉吟许久后,布莱克方才缓缓开口问道“带队的猎人是名使用幻术的圣人(即a级异人)?” “回大祭司大人,千真万确!”前来通报的祭司赶忙应道“正是名使用大规模幻术的女性圣人!” “布莱克大人!”同样立于祭坛下方的波彻西此刻早已按耐不住,站出来语气急切的主动请缨道“属下愿意带队前去,击溃胆敢亵渎圣域的来犯之敌!” “你去?”布莱克面无表情的瞥了满脸急切的金发祭司一眼,冷冷说道“你去干什么?给猎人送战果吗?” “我!”波彻西登时哑然,踌躇了半晌后方才心有不甘的辩驳道“那至少我能为大人您,将那些卑劣的入侵者注意力引开!” “擅长幻术的女性圣人,没错的话这次猎人那边带队的应该就是那名被称作‘千幻九尾’的圣人了。”布莱克漠然道“上次在圣域伊甸园,若非隐士大人出手你早就是她的俘虏了。怎么,苦头还没吃够吗?” “布莱克大人,我…”被上司当着众人面揭短,羞惭之下波彻西顿时满脸涨红,低下了头不无尴尬的辩解道“这回,这回不会了…我会小心以免再…再中对方的幻术了。” “你们实力差距太大,这不是你小心就能做到的事情。”布莱克摇了摇头,看着摆放在祭坛上的两尊水晶棺,又看了看围拢在祭坛周围惶恐惊惧的祭司们,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况且今夜入侵圣域的猎人规模庞大,便叫你引开了那千幻九尾,整体上也是于事无补。” “那,那布莱克大人,您说该怎么办?”听上司这么说,波彻西激愤之余也不免感到有些泄气,语带无奈的追问道“我们总不能就这里,在这里坐着不动以等待毙命的时候?” “当然不能。”布莱克站起身来边向祭坛下走去,边高声呼唤道“血锋!” “属下…在。”浑身被斗篷裹住的高大男子,迈着沉重的步伐站了出来,嗓音机械沙哑的应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守好光明祭坛,在我回来之前不得让任何人破坏这里。”布莱克沉声吩咐道“这次的入侵者有些棘手,我要亲自走一趟了。” “…是。”得了命令的后者迈步站到了通往祭坛顶层的通道上,一动不动的守在了那里,犹如横亘在山路上的万吨巨石。 看到这一幕祭坛下方的金发祭司不禁面露嫉恨之色,显是对后者如此得布莱克赏识信任心怀怨愤。在他看来有资格担任今夜光明祭坛护法之责的理应有且只有他波彻西,其余人但是站在这里,就是对于光明神的不敬。 不过这毕竟是布莱克亲自做的决定,他虽千般不甘万般不满,终归还是不敢违拗大祭司的意思。只是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这口气心高气傲的金发祭司无论如何是咽不下去的。 “波彻西。” 上司的呼唤声将波彻西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赶忙低下头恭声应道“我在布莱克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对付圣人级别的对手,人数没有什么意义。”布莱克淡然说道“这次就你跟我一起去迎敌。” “是,大人,可是…”波彻西眉头轻皱回望了眼光明祭坛,有些担忧的问道“时间就要到了,您这个时候离开的话,稍后恭迎光明神的仪式…” “不必担心,用不了多少时间。”布莱克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说仪式稍迟点开始没什么,但不解决这些入侵者的话,也无法安心进行仪式。” 身为现场权力地位最高的光明大祭司,布莱克镇定自若的态度和波澜不惊的语气,顿时让慌乱不安的众人平静了下来。 见大祭司大人表现的如此轻描淡写,众人不由得感觉情况似乎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严重。眼中纷纷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带着崇敬的心情目送着两人走出了光明祭坛所在的大厅… … 走出圣殿的布莱克忽然开口,向跟在身后的金发祭司问道“普罗米修斯前往镜月世界前,将孟伟带走了?” “是的。”未解上司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问起孟伟的去向,不明所以的波彻西忙答道“前去带回核心主祭的叶灵,意外遭遇了伪神之躯被猎人抓住了。本应由她带回的核心主祭,也因此失落了。所以主教大人找到了我,将备用的核心主祭孟伟讨走了。” “嗯。” 听完布莱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着,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布莱克大人。”略感不安的波彻西有些紧张的低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把孟伟交给主教大人?” “他既然已经开口向你要了,难不成你还有办法把孟伟给强行留下来不成?” “额…这倒也是,欸?大人!”说着话波彻西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抬头四下张望了下愕然发现。此刻出了下院区域的两人前进的方向,正离地堡被入侵的前庭区域越来越远,却是一路向供高层人员居住出入的后庭区域走去。 “怎么了?”大步向前的布莱克头也不回的问道。 “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波彻西面露疑惑的问道“我们现在好像,正在往圣域的后庭区域走。” “没走错。”布莱克平静的说道“猎人刚刚攻进圣域的前庭,我们要避开他们从这里离开,当然是走后庭的密道更安全。” “离开?!”惊骇之下波彻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面露愕然的望着上司肥硕的背影,难以置信的问道“布莱克大人,我们不是…不是要去迎击入侵圣域的敌人吗?” “迎击敌人?”布莱克闻言冷笑道“猎人的人数、装备、实力都在我们之上!我们拿什么去迎击?你我今夜能顺利脱身,就算运气不错了。” “啊这…可,可是。”波彻西震惊的问道“那迎接光明神圣辉的仪式怎么办?大人您走了,谁来担任光明祭坛的主祭人?” “你还不明白吗,波彻西。”布莱克微微一声轻叹,苦笑着说道“从猎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教派的仪式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可是布莱克大人,猎人那边出现的只是一名圣人而已!”波彻西兀自争辩道“圣域方舟之地经由教派经营了这么多年,是您最强的工坊之一。如果是大人您的话,只要在方舟之地内,就算面对圣人也完全有一战之力?” “如果是在这里的话,面对千幻九尾我确实有一战之力。”布莱克反问道“可胜算又有多少呢?而且就算我能够暂时击败千幻九尾,z国的猎人就好尽数退去,放任我们完成今夜的仪式吗?” “这…”波彻西也很清楚上司说的这些都是现实,今夜的降临仪式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猎人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说什么都不可能任由他们稳妥的完成仪式的。 “而且如果被发现的仅仅只是这里的话,我也不舍得就此放弃教派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去亲自牵制猎人,将主祭人交给你来强行完成仪式,也不是完全不值得一试。”布莱克沉声道“但是另外两处祭坛现在,想必也已经沦陷了。就算我们顶住了猎人的攻势,强行完成了我们负责的部分仪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布莱克大人,您是说司夜祭坛和星辰祭坛也…”波彻西紧走几步跟上了前者的步伐,脸色愈发苍白的问道“眼下也遭到猎人的攻击了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布莱克叹息道“如果猎人只发现了这一处圣域,那么出现在前庭区域的就不止千幻九尾一人了。伪神之躯还有上次进攻圣域伊甸园时露面的那个高阶猎犬,你可想过他们两人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在同时进攻其余两处祭坛…”波彻西面色难看的说出了那个,他心中最不愿承认却也是唯一可能的结果“猎人究竟是怎么,知道教派三处祭坛位置的?” “不知道,但是猎人知道的恐怕要比我预想中的多得多。”布莱克微眯起双眼,寒声说道“看样子他们不仅知道我们三处祭坛设立的位置,而且连三处祭坛的防卫细节应该也有所了解。进攻方舟之地的是千幻九尾,只怕并非巧合。” “布莱克大人,您的意思是…”波彻西眸中凶光大炽“教派之中…有叛徒?” “岂止是有叛徒,还是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的高层。”布莱克断言道“不然不会对今夜仪式知道的这么多。” “会不会是叶灵被捕后透露的?” “这种规模的行动,可不是半天就能准备好的。”布莱克哂笑道“就算是叶灵透露的,那也绝不是今天被捕后才泄露出去的。猎人手段再狠毒,她也不该半天都坚持不了。何况关于今夜仪式,叶灵了解的也不该有…” “这么详细!”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果决判断 突入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方舟之地的土狼大队,在千幻九尾采九儿的指挥下,几乎和突入地堡初始之城的土狼大队同时发起了进攻。两处地堡的守备力量半斤八两,在对灾部如狼似虎的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 当被入侵的消息传到位于地堡深出的光明祭坛处时,恐慌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前来通报的祭司跪伏在地上汗如雨下,根本不敢抬头望向祭坛上正沉默不语的布莱克大祭司。 “你方才说…”沉吟许久后,布莱克方才缓缓开口问道“带队的猎人是名使用幻术的圣人(即a级异人)?” “回大祭司大人,千真万确!”前来通报的祭司赶忙应道“正是名使用大规模幻术的女性圣人!” “布莱克大人!”同样立于祭坛下方的波彻西此刻早已按耐不住,站出来语气急切的主动请缨道“属下愿意带队前去,击溃胆敢亵渎圣域的来犯之敌!” “你去?”布莱克面无表情的瞥了满脸急切的金发祭司一眼,冷冷说道“你去干什么?给猎人送战果吗?” “我!”波彻西登时哑然,踌躇了半晌后方才心有不甘的辩驳道“那至少我能为大人您,将那些卑劣的入侵者注意力引开!” “擅长幻术的女性圣人,没错的话这次猎人那边带队的应该就是那名被称作‘千幻九尾’的圣人了。”布莱克漠然道“上次在圣域伊甸园,若非隐士大人出手你早就是她的俘虏了。怎么,苦头还没吃够吗?” “布莱克大人,我…”被上司当着众人面揭短,羞惭之下波彻西顿时满脸涨红,低下了头不无尴尬的辩解道“这回,这回不会了…我会小心以免再…再中对方的幻术了。” “你们实力差距太大,这不是你小心就能做到的事情。”布莱克摇了摇头,看着摆放在祭坛上的两尊水晶棺,又看了看围拢在祭坛周围惶恐惊惧的祭司们,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况且今夜入侵圣域的猎人规模庞大,便叫你引开了那千幻九尾,整体上也是于事无补。” “那,那布莱克大人,您说该怎么办?”听上司这么说,波彻西激愤之余也不免感到有些泄气,语带无奈的追问道“我们总不能就这里,在这里坐着不动以等待毙命的时候?” “当然不能。”布莱克站起身来边向祭坛下走去,边高声呼唤道“血锋!” “属下…在。”浑身被斗篷裹住的高大男子,迈着沉重的步伐站了出来,嗓音机械沙哑的应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守好光明祭坛,在我回来之前不得让任何人破坏这里。”布莱克沉声吩咐道“这次的入侵者有些棘手,我要亲自走一趟了。” “…是。”得了命令的后者迈步站到了通往祭坛顶层的通道上,一动不动的守在了那里,犹如横亘在山路上的万吨巨石。 看到这一幕祭坛下方的金发祭司不禁面露嫉恨之色,显是对后者如此得布莱克赏识信任心怀怨愤。在他看来有资格担任今夜光明祭坛护法之责的理应有且只有他波彻西,其余人但是站在这里,就是对于光明神的不敬。 不过这毕竟是布莱克亲自做的决定,他虽千般不甘万般不满,终归还是不敢违拗大祭司的意思。只是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这口气心高气傲的金发祭司无论如何是咽不下去的。 “波彻西。” 上司的呼唤声将波彻西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赶忙低下头恭声应道“我在布莱克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对付圣人级别的对手,人数没有什么意义。”布莱克淡然说道“这次就你跟我一起去迎敌。” “是,大人,可是…”波彻西眉头轻皱回望了眼光明祭坛,有些担忧的问道“时间就要到了,您这个时候离开的话,稍后恭迎光明神的仪式…” “不必担心,用不了多少时间。”布莱克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说仪式稍迟点开始没什么,但不解决这些入侵者的话,也无法安心进行仪式。” 身为现场权力地位最高的光明大祭司,布莱克镇定自若的态度和波澜不惊的语气,顿时让慌乱不安的众人平静了下来。 见大祭司大人表现的如此轻描淡写,众人不由得感觉情况似乎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严重。眼中纷纷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带着崇敬的心情目送着两人走出了光明祭坛所在的大厅… … 走出圣殿的布莱克忽然开口,向跟在身后的金发祭司问道“普罗米修斯前往镜月世界前,将孟伟带走了?” “是的。”未解上司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问起孟伟的去向,不明所以的波彻西忙答道“前去带回核心主祭的叶灵,意外遭遇了伪神之躯被猎人抓住了。本应由她带回的核心主祭,也因此失落了。所以主教大人找到了我,将备用的核心主祭孟伟讨走了。” “嗯。” 听完布莱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着,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布莱克大人。”略感不安的波彻西有些紧张的低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把孟伟交给主教大人?” “他既然已经开口向你要了,难不成你还有办法把孟伟给强行留下来不成?” “额…这倒也是,欸?大人!”说着话波彻西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抬头四下张望了下愕然发现。此刻出了下院区域的两人前进的方向,正离地堡被入侵的前庭区域越来越远,却是一路向供高层人员居住出入的后庭区域走去。 “怎么了?”大步向前的布莱克头也不回的问道。 “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波彻西面露疑惑的问道“我们现在好像,正在往圣域的后庭区域走。” “没走错。”布莱克平静的说道“猎人刚刚攻进圣域的前庭,我们要避开他们从这里离开,当然是走后庭的密道更安全。” “离开?!”惊骇之下波彻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面露愕然的望着上司肥硕的背影,难以置信的问道“布莱克大人,我们不是…不是要去迎击入侵圣域的敌人吗?” “迎击敌人?”布莱克闻言冷笑道“猎人的人数、装备、实力都在我们之上!我们拿什么去迎击?你我今夜能顺利脱身,就算运气不错了。” “啊这…可,可是。”波彻西震惊的问道“那迎接光明神圣辉的仪式怎么办?大人您走了,谁来担任光明祭坛的主祭人?” “你还不明白吗,波彻西。”布莱克微微一声轻叹,苦笑着说道“从猎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教派的仪式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可是布莱克大人,猎人那边出现的只是一名圣人而已!”波彻西兀自争辩道“圣域方舟之地经由教派经营了这么多年,是您最强的工坊之一。如果是大人您的话,只要在方舟之地内,就算面对圣人也完全有一战之力?” “如果是在这里的话,面对千幻九尾我确实有一战之力。”布莱克反问道“可胜算又有多少呢?而且就算我能够暂时击败千幻九尾,z国的猎人就好尽数退去,放任我们完成今夜的仪式吗?” “这…”波彻西也很清楚上司说的这些都是现实,今夜的降临仪式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猎人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说什么都不可能任由他们稳妥的完成仪式的。 “而且如果被发现的仅仅只是这里的话,我也不舍得就此放弃教派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去亲自牵制猎人,将主祭人交给你来强行完成仪式,也不是完全不值得一试。”布莱克沉声道“但是另外两处祭坛现在,想必也已经沦陷了。就算我们顶住了猎人的攻势,强行完成了我们负责的部分仪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布莱克大人,您是说司夜祭坛和星辰祭坛也…”波彻西紧走几步跟上了前者的步伐,脸色愈发苍白的问道“眼下也遭到猎人的攻击了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布莱克叹息道“如果猎人只发现了这一处圣域,那么出现在前庭区域的就不止千幻九尾一人了。伪神之躯还有上次进攻圣域伊甸园时露面的那个高阶猎犬,你可想过他们两人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在同时进攻其余两处祭坛…”波彻西面色难看的说出了那个,他心中最不愿承认却也是唯一可能的结果“猎人究竟是怎么,知道教派三处祭坛位置的?” “不知道,但是猎人知道的恐怕要比我预想中的多得多。”布莱克微眯起双眼,寒声说道“看样子他们不仅知道我们三处祭坛设立的位置,而且连三处祭坛的防卫细节应该也有所了解。进攻方舟之地的是千幻九尾,只怕并非巧合。” “布莱克大人,您的意思是…”波彻西眸中凶光大炽“教派之中…有叛徒?” “岂止是有叛徒,还是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的高层。”布莱克断言道“不然不会对今夜仪式知道的这么多。” “会不会是叶灵被捕后透露的?” “这种规模的行动,可不是半天就能准备好的。”布莱克哂笑道“就算是叶灵透露的,那也绝不是今天被捕后才泄露出去的。猎人手段再狠毒,她也不该半天都坚持不了。何况关于今夜仪式,叶灵了解的也不该有…” “这么详细!”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执意坚守 虽然s市对灾部今夜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三处祭坛的攻击行动,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但突入地堡方舟之地的一路,乃是千幻九尾采九儿亲自带头。在狐女火力全开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面前,地堡的防御犹如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反抗。 和上次进攻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相比,此次进展如此顺利确实也有些出乎采九儿的预料。沿途不要说高阶异人和曾在过往多次出现的伪神卡戎,就连中低阶的降临派祭司都没有见到几个。纵然站在土狼大队队员们的角度来看,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也难称得上是场有难度的战斗。 不过包括领队的采九儿在内,所有人都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懈怠。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这场仪式中投注的心血是如此庞大,这里又是已知三处祭坛中最为重要的光明祭坛。联想到之前发生在碧水天阁小区内的那场惊天爆炸,众人都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心理准备。 考虑到夜幕降临仪式可能已经开始了,土狼大队队员们在总指挥千幻九尾的率领下,将进攻节奏拉快到了极致。放弃了以往稳扎稳打的进攻模式,各小队如大量延展而出的触角,快速的对整座地堡展开探索和清剿。寻找着情报中所说的,设立在地堡下院区域的光明祭坛。 在敌人主场中轻装冒进自然是很危险的,不过考虑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近期接连的打击中已经元气大伤,祭司和信徒的人数亦急遽下跌。采九儿仍旧选择了这个相对冒险,但也更加直接有效的战术。 更重要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了完成今夜的神秘献祭仪式,三处祭坛缺一不可。只要她这边能够率先破坏和控制光明祭坛,那么就能提前锁定这场行动的胜负手了。即便人之本源和佣兵两队那边行动失利,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当然今夜整个行动在已经从剑阁之主伏羲口中知晓了不少内幕的千幻九尾眼中,还有着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含义… 借助隐士力量隐藏在地下的地堡,就是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终仪式的最大屏障。而当这层屏障被突破之后,这些聚集在光明祭坛所在圣殿的祭司们,便等同于失却篱笆的待宰羔羊了。规模宏大的献祭仪式和祭坛,不可能也不被允许简单的隐藏起来。 随着土狼大队战士们快速的挺进,光明祭坛这边的祭司们,能够收集到的外围情报也越来越少了。直到狐女当先轰开了那两道绚丽华贵的巨门,率领着大量土狼大队战士出现在圣殿内时。留守祭坛的祭司们仍没有反应过来,还做着光明大祭司布莱克很快就能击退强敌的无稽美梦。 “渎神者!啊!” 光明祭坛下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们绝望的哭号,与土狼大队战士们枪口倾泻弹丸的轰鸣声几乎同时响起。刹那间这座恢宏壮阔的圣殿乱成一团,惊惧交加的祭司们在千幻九尾领域的压制下,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抵抗。战斗从开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 斗志尽丧的祭司们很快就被土狼大队的战士们控制住了,不过并非所有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都表现的如此不堪。在雄踞圣殿中央犹如一座小山般的巨型祭坛上,仍有数名心志坚定的祭司,占据了登坛的道路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其中一名身披斗篷气度沉稳的祭司,正把守在通往光明祭坛最顶层的通道上。从猎人部队突入教派圣殿伊始,他就站在上面冷眼旁观。直到祭坛下的战斗结束,大量祭司落入土狼大队掌控中后,他都没有丝毫下场作战或投降的意思。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化作了,固定在祭坛之上的一座雕像。 阻拦在祭坛通路上的那几名死忠祭司在千幻九尾亲自出手后,很快便被制服了。若是布莱克亲自在此,凭借整座地堡的力量尚还能与狐女抗衡一二。但眼下他已经带着心腹波彻西早早逃遁了,剩余在圣殿中的祭司全无一合之将。 拦在通往祭坛顶层通路上的斗篷祭司,看着随手制服拦路者的狐女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兜帽下的阴影中,亮起了两抹猩红。接着双手缓缓抬起,一柄寒芒四射的利刃探出袖口,遥遥的指向了迎面而来的对手。 “你不打算投降吗?”采九儿摆摆手示意下方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暂且不要靠近,黛眉轻挑饶有兴致的看向面前这名最后的抵抗者。她能感觉到这座祭坛上流淌着强大的力量,但同样也十分肯定这股力量并不足以帮助此人和自己对抗。 “奉…大祭司…之命…敌人不得…通过…”斗篷兜帽下红芒闪动间,沙哑机械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传了出来,指向狐女的刀锋全无丝毫的动摇。 “你叫什么名字?”采九儿上下打量着后者,忽然开口问道。 拦路的斗篷祭司似乎并不好奇前者为什么会这么问,仍旧用那毫无感情的沙哑声音回答道 “…血锋…” “血锋吗…这个名字我有印象。”狐女垂眸思索了片刻,展颜轻笑道“一个月前伪神之躯在追捕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美杜莎的行动报告中,曾提到一个叫‘血锋’的异人试图阻拦他,那个人是你吗?(详见第二百一十七章)” “…”面前狐女的行为,显然有些超出了血锋的预料,他不明白前者这么问究竟有什么意义,于是干脆选择了沉默不语。 下方压阵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指挥这个时候选择了停手,并且制止了他们冲上去。只道是那个拦在祭坛通路上身披斗篷的敌人格外棘手,令一路战无不胜的千幻九尾都警惕了起来,纷纷端紧了手中的武器分外警惕起来。 “当时拦住任源的血锋,就是你?”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千幻九尾也不着恼,只是自顾自的接着问道“当时你应该已经被任源彻底制服了?但是他说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插在你背上的罪衍剑刃也被拔了下来。所以是有人将你救走了,是吗?”“…是…”血锋缓缓应道,他有些好奇面前这个狐女到底想干什么。 “你刚才说你是奉你们大祭司之命守在这里的。”采九儿兴致不减的追问道“那么给你下令的,是哪个大祭司?今夜负责这处祭坛的,应当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那么守住这里的命令,也是他下达给你的喽?” “…”眼看狐女问的越来越细,血锋再次选择了沉默,只是将刀锋挑出道不善的弧度以作回应。 “你不要紧张,我问你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些基于善意的好奇。”狐女微微一笑道“我想你应该明白的?给你下命令的人已经逃走了,你们只不过是被他抛弃的炮灰罢了。而对于我来说,想要制服你也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你并没有继续遵守命令,守卫这里的理由。” “…我知道…但是…投降…”血锋沉声答道“…不可能…” “嗯?”采九儿眉头轻挑,讶然道“为什么不可能呢?你的主人不是那个美杜莎吗?你为什么要去坚守,你们教派光明大祭司的命令呢?” “…因为…布莱克大人…救了我…”血锋默然片刻之后答道“…所以…布莱克大人…命令要…服从…” 无错 “这是你自己的判断吗?”闻言采九儿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讶异之色“还是美杜莎下达给你下的命令?” “…这是…我自己…的判断…”血锋说完又补充道“…即便…血锋只是…被当作…诱饵…” “呼!”采九儿仰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喃喃自语道“你终究还是成功的完成了,那项研究吗…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判断…该说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吗…” 等在祭坛下方的土狼大队队员们见他们的总指挥迟迟不出手,又没有指挥他们进攻,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眼看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领军的中队长不由得出声询问道“采总指挥,需要我部支援吗?” “哦,不用。”正自感慨的狐女回过神来,冲下方摆了摆手淡然轻笑道“我能搞定。” 她已经察觉到祭坛上流转着对独立领域压制极为严重的立场,但纵使不张开领域她也是当之无愧的a级异人。俏丽的身影刹那间好似化作一阵肉眼难辨的狂风,直冲守住通道的血锋。剧烈波动的气流掀起了后者的斗篷,露出下方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躯体。 瞬间失却狐女身影的血锋眼眶之中红芒大炽,凭着直觉挥刀向前爆斩而去。不料全力挥出的攻击却尽数打在了空出,反倒是枚秀气白皙的手掌在视野中急剧扩大。紧接着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血锋数百公斤的钢铁身躯凌空飞起接着深深的嵌入了坚硬的祭坛中。 “用磁力枷锁将他禁锢好,送到三号研究院好生看管,之后我要亲自检查他。”采九儿向跟上来的土狼大队队员简单吩咐了下,随即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祭坛顶端走去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执意坚守 虽然s市对灾部今夜针对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三处祭坛的攻击行动,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但突入地堡方舟之地的一路,乃是千幻九尾采九儿亲自带头。在狐女火力全开的独立领域森罗万象面前,地堡的防御犹如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反抗。 和上次进攻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地堡伊甸园相比,此次进展如此顺利确实也有些出乎采九儿的预料。沿途不要说高阶异人和曾在过往多次出现的伪神卡戎,就连中低阶的降临派祭司都没有见到几个。纵然站在土狼大队队员们的角度来看,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也难称得上是场有难度的战斗。 不过包括领队的采九儿在内,所有人都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懈怠。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这场仪式中投注的心血是如此庞大,这里又是已知三处祭坛中最为重要的光明祭坛。联想到之前发生在碧水天阁小区内的那场惊天爆炸,众人都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心理准备。 考虑到夜幕降临仪式可能已经开始了,土狼大队队员们在总指挥千幻九尾的率领下,将进攻节奏拉快到了极致。放弃了以往稳扎稳打的进攻模式,各小队如大量延展而出的触角,快速的对整座地堡展开探索和清剿。寻找着情报中所说的,设立在地堡下院区域的光明祭坛。 在敌人主场中轻装冒进自然是很危险的,不过考虑到s市琐罗亚斯德教派在近期接连的打击中已经元气大伤,祭司和信徒的人数亦急遽下跌。采九儿仍旧选择了这个相对冒险,但也更加直接有效的战术。 更重要的是琐罗亚斯德教派为了完成今夜的神秘献祭仪式,三处祭坛缺一不可。只要她这边能够率先破坏和控制光明祭坛,那么就能提前锁定这场行动的胜负手了。即便人之本源和佣兵两队那边行动失利,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当然今夜整个行动在已经从剑阁之主伏羲口中知晓了不少内幕的千幻九尾眼中,还有着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含义… 借助隐士力量隐藏在地下的地堡,就是今夜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最终仪式的最大屏障。而当这层屏障被突破之后,这些聚集在光明祭坛所在圣殿的祭司们,便等同于失却篱笆的待宰羔羊了。规模宏大的献祭仪式和祭坛,不可能也不被允许简单的隐藏起来。 随着土狼大队战士们快速的挺进,光明祭坛这边的祭司们,能够收集到的外围情报也越来越少了。直到狐女当先轰开了那两道绚丽华贵的巨门,率领着大量土狼大队战士出现在圣殿内时。留守祭坛的祭司们仍没有反应过来,还做着光明大祭司布莱克很快就能击退强敌的无稽美梦。 “渎神者!啊!” 光明祭坛下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们绝望的哭号,与土狼大队战士们枪口倾泻弹丸的轰鸣声几乎同时响起。刹那间这座恢宏壮阔的圣殿乱成一团,惊惧交加的祭司们在千幻九尾领域的压制下,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抵抗。战斗从开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 斗志尽丧的祭司们很快就被土狼大队的战士们控制住了,不过并非所有的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都表现的如此不堪。在雄踞圣殿中央犹如一座小山般的巨型祭坛上,仍有数名心志坚定的祭司,占据了登坛的道路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其中一名身披斗篷气度沉稳的祭司,正把守在通往光明祭坛最顶层的通道上。从猎人部队突入教派圣殿伊始,他就站在上面冷眼旁观。直到祭坛下的战斗结束,大量祭司落入土狼大队掌控中后,他都没有丝毫下场作战或投降的意思。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化作了,固定在祭坛之上的一座雕像。 阻拦在祭坛通路上的那几名死忠祭司在千幻九尾亲自出手后,很快便被制服了。若是布莱克亲自在此,凭借整座地堡的力量尚还能与狐女抗衡一二。但眼下他已经带着心腹波彻西早早逃遁了,剩余在圣殿中的祭司全无一合之将。 拦在通往祭坛顶层通路上的斗篷祭司,看着随手制服拦路者的狐女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兜帽下的阴影中,亮起了两抹猩红。接着双手缓缓抬起,一柄寒芒四射的利刃探出袖口,遥遥的指向了迎面而来的对手。 “你不打算投降吗?”采九儿摆摆手示意下方的土狼大队队员们暂且不要靠近,黛眉轻挑饶有兴致的看向面前这名最后的抵抗者。她能感觉到这座祭坛上流淌着强大的力量,但同样也十分肯定这股力量并不足以帮助此人和自己对抗。 “奉…大祭司…之命…敌人不得…通过…”斗篷兜帽下红芒闪动间,沙哑机械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传了出来,指向狐女的刀锋全无丝毫的动摇。 “你叫什么名字?”采九儿上下打量着后者,忽然开口问道。 拦路的斗篷祭司似乎并不好奇前者为什么会这么问,仍旧用那毫无感情的沙哑声音回答道 “…血锋…” “血锋吗…这个名字我有印象。”狐女垂眸思索了片刻,展颜轻笑道“一个月前伪神之躯在追捕你们琐罗亚斯德教派祭司美杜莎的行动报告中,曾提到一个叫‘血锋’的异人试图阻拦他,那个人是你吗?(详见第二百一十七章)” “…”面前狐女的行为,显然有些超出了血锋的预料,他不明白前者这么问究竟有什么意义,于是干脆选择了沉默不语。 下方压阵的土狼大队队员们,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指挥这个时候选择了停手,并且制止了他们冲上去。只道是那个拦在祭坛通路上身披斗篷的敌人格外棘手,令一路战无不胜的千幻九尾都警惕了起来,纷纷端紧了手中的武器分外警惕起来。 “当时拦住任源的血锋,就是你?”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千幻九尾也不着恼,只是自顾自的接着问道“当时你应该已经被任源彻底制服了?但是他说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插在你背上的罪衍剑刃也被拔了下来。所以是有人将你救走了,是吗?”“…是…”血锋缓缓应道,他有些好奇面前这个狐女到底想干什么。 “你刚才说你是奉你们大祭司之命守在这里的。”采九儿兴致不减的追问道“那么给你下令的,是哪个大祭司?今夜负责这处祭坛的,应当是琐罗亚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那么守住这里的命令,也是他下达给你的喽?” “…”眼看狐女问的越来越细,血锋再次选择了沉默,只是将刀锋挑出道不善的弧度以作回应。 “你不要紧张,我问你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些基于善意的好奇。”狐女微微一笑道“我想你应该明白的?给你下命令的人已经逃走了,你们只不过是被他抛弃的炮灰罢了。而对于我来说,想要制服你也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你并没有继续遵守命令,守卫这里的理由。” “…我知道…但是…投降…”血锋沉声答道“…不可能…” “嗯?”采九儿眉头轻挑,讶然道“为什么不可能呢?你的主人不是那个美杜莎吗?你为什么要去坚守,你们教派光明大祭司的命令呢?” “…因为…布莱克大人…救了我…”血锋默然片刻之后答道“…所以…布莱克大人…命令要…服从…” 无错 “这是你自己的判断吗?”闻言采九儿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讶异之色“还是美杜莎下达给你下的命令?” “…这是…我自己…的判断…”血锋说完又补充道“…即便…血锋只是…被当作…诱饵…” “呼!”采九儿仰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喃喃自语道“你终究还是成功的完成了,那项研究吗…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判断…该说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吗…” 等在祭坛下方的土狼大队队员们见他们的总指挥迟迟不出手,又没有指挥他们进攻,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眼看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领军的中队长不由得出声询问道“采总指挥,需要我部支援吗?” “哦,不用。”正自感慨的狐女回过神来,冲下方摆了摆手淡然轻笑道“我能搞定。” 她已经察觉到祭坛上流转着对独立领域压制极为严重的立场,但纵使不张开领域她也是当之无愧的a级异人。俏丽的身影刹那间好似化作一阵肉眼难辨的狂风,直冲守住通道的血锋。剧烈波动的气流掀起了后者的斗篷,露出下方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躯体。 瞬间失却狐女身影的血锋眼眶之中红芒大炽,凭着直觉挥刀向前爆斩而去。不料全力挥出的攻击却尽数打在了空出,反倒是枚秀气白皙的手掌在视野中急剧扩大。紧接着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血锋数百公斤的钢铁身躯凌空飞起接着深深的嵌入了坚硬的祭坛中。 “用磁力枷锁将他禁锢好,送到三号研究院好生看管,之后我要亲自检查他。”采九儿向跟上来的土狼大队队员简单吩咐了下,随即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祭坛顶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