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很忙》 第一章 该死的菊花手机 厨子姚远失业了。 现代餐饮竞争越来越厉害，姚远打工的饭店终于没有抗住，关门了，于是姚远的工作也没了。 失业在家的日子有点难过，压力一天大过一天，几个月过去了，手里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存款眼看着就要见底，就连孩子的奶粉钱也都没了着落。 找了一天工作的姚远失望而归，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家门，垂头丧气地跟媳妇招呼了一声，拐弯直接就钻进了厕所。 姚远的吸烟室是厕所，媳妇管的很严，不准在家里吸烟，说孩子才周岁，不能闻烟味，想抽烟只能进厕所，还得打开排风扇。 蹲坐在厕所里的马扎上，拽过被当做烟灰缸的一个青花瓷碗，就想躲在这个属于自己的角落里，抽支烟静一静。 低头看向烟灰缸里，几个半长的烟头湿哒哒的躺在碗底，碗里又被媳妇顾冬雨浇上了水。 姚远瞬间火冒三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拽开厕所门，探头冲着屋里的吼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给我的烟灰缸里面浇水！” 妻子顾冬雨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坐在沙发上偏头看过来，眼睛里有些惊讶，想说话又怕吵到怀里的孩子，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只是翻了一个凌厉的白眼带着杀机。 姚远被那个目光盯着，瞬间像是被扎漏了气的皮球，又像极了那躺在碗底被湿了水的烟头，瞬间蔫了，颓然的关上厕所门坐回了马扎上。 双手捂住脸冷静了片刻，再用力地搓了搓。生活不容易，既然受疫情影响，厨房的工作不好找，大不了明天自己再去别的行当里去碰碰运气，大活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给家里人，姚远告诫着自己，也给自己打着气。 兜里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像是有一个新的信息。 “别是刚才应聘的那家餐厅给回信了”姚远连忙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查看。 “系统任务发布” “查看” 顺手点了一下查看，心里嘀咕着：“啥啊系统任务自己最近没玩什么游戏啊” 手机屏幕闪了一闪，出现一行提示：“初级任务：成为万元户” 下边一个蓝色的按钮：“领取” “啥还万元户玩游戏挣钱吗” 正在为钱发愁的姚远顺手就点击了“领取”。 好像有哪里不对，周围环境突然静了一下，感觉自己仿佛与周围世界隔绝了，只是那么一瞬间，伴随着大脑里一阵晕眩，像是穿过了一条时光隧道。 仲夏的平城，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夜风袭来有了丝丝的凉意，空气里有远山木叶的清香，也有双卡录音机里传来的一阵阵歌声： 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 它把你的人我的情吹得一去无踪 为什么你就随着那秋风 没有说再见说珍重 没有留下姓和名 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陆续有地摊摆了出来，卖服装的、卖玩具的、卖日用品的、还有卖馄饨、炸灌肠等各种小吃的简陋摊位，逐渐拥挤在一起，本来略显冷清的街道随着夜幕降临变得喧闹起来，人间烟火味道十足。 姚远站在街角的暗影里，看着眼前这个场景，整个就是懵的。 “啥啊这是自己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穿越吗搞什么事情，老子还得给孩子挣奶粉钱呢，哪还有空搞这个飞机” 足足两个小时过去了，西面的最后一丝天光已经被夜色吞噬，面前的灯火也更加璀璨。 有散步的老人手里提着收音机，收音机里有一个尖利而熟悉的声音在嘶喊着：“观众朋友们、听众朋友们！这是我们国家队在汉城奥运会上的第三枚金牌，楼云不负众望获得跳马冠军！” “宋士雄汉城奥运会”听到收音机里那个久违了的声音，姚远就目瞪口呆：“这特么的是88年！” “玩个手机你给我弄到了88年！”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机，手机黑屏，反复按动解锁键，手机毫无动静。 看着手机背面那个菊花图案，姚远有一种想要把它摔在地上的冲动：“搞毛啊，肯定是这个手机搞得鬼，被你玩死啦，老子还得养家呢，没功夫跟你玩啊，赶紧给我弄回去啊！” 手机像是变成了个死物，毫无反应，就连那个呼吸灯也不亮了。 从急躁到冷静，足足过去了将近两个钟头，姚远渐渐有点明白：“这是个游戏任务得成了万元户就算是通关那样就能结束游戏回到现实” 可是眼前这个世界就是现实啊，满眼的烟火气中，各种声音、味道传来，这可是活色生香的现实啊 还有，自己跑了一天，这已经是晚上了，肚子里阵阵的饥饿感觉可是再现实不过了！姚远一天没吃东西，叔饿了啊！ 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怎么先解决肚子的问题，这是眼前的第一大事。 浑身上下没带一毛钱，2020年了，谁身上还带钱呢手机就能解决一切了啊。 对了，手机，这可是来自后世的高科技啊，拿它一准能换个好价钱，万元户恐怕这个手机到了有关部门手里，换个百万、千万的都不是问题。 可是，等等，怎么解释手机的来源呢跟人家说自己是玩游戏穿越过来的怕不止手机会被拆解，就连自己都会被切片研究了 再说，没有了手机，那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回到现实中呢 媳妇顾冬雨虽然对自己有点厉害，可是要说从此分开，那可舍不得。再说还有孩子，自己的刚刚周岁的闺女、小棉袄啊。 “我得回去啊！！！！！！” 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叫唤，饿呀。 一碗馄饨八毛钱，这是88年的物价，姚远搜遍身上，也没翻出半毛钱来，只有皱皱巴巴的半盒红塔山。 把那个废物手机仔细的揣进兜里，这可是自己跟家的唯一联系了，必须要保管好了。 在懵懂、躲藏了两个小时以后，姚远终于迈动步子，走进了眼前这个世界，在1988年的这个京城夜市上开始逛了起来。 第二章 仗义局气胡小胖 1988年，一个躁动又火红的年代，下岗潮和下海潮是社会的两个热点。 可能是下岗潮的影响，这个夜市显得有点畸形的繁荣。 卖服装的小青年打扮的有些招摇、有些流里流气，服装摊上的双卡录音机音量放得很大，那位梳着飞机头的混血大帅哥的歌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文质彬彬的眼镜男坐在书摊后面，不言不语。书摊上琳琅满目的都是些武侠、言情小说。 居然还有套圈游戏的摊子，一摞竹编的圆圈放在凳子上的箩筐里，场地里是各式各样的塑料的、毛绒的玩具，最离谱的是远处还有一只被捆了翅膀和双脚的活鸡，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默然的小眼睛看着另一头的几个孩子拿着竹圈跃跃欲试。 慢慢的逛着，眼前的喧闹显得那么不真实，直到鼻子里闻到了一股香气。 五香茶叶蛋！ 这是茶叶蛋的香味！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不起眼的茶叶蛋能有如此诱人的味道。 馄饨摊子旁边，支起了一个小煤炉，一个十几岁的小胖墩，守着炉子上的一口铝锅，正卖力气的吆喝着：“茶叶蛋、茶叶蛋，一毛五一个，不香不要钱。” 锅里还剩下半锅褐色的鸡蛋，在炉火上热气腾腾。 姚远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麻蛋，咋整看来是实锤了，不完成系统任务估计是回不去了。该死的手机，一点提示都不给，启动资金也没有，孤零零的被一脚踹到了1988年，还万元户，哪那么容易啊。先得生存下来，有饭吃、有地住啊。” “这时的物价真便宜啊，有个一块钱就能在夜市上吃饱了，可是上哪里去弄这一块钱呢” 姚远愁眉紧锁，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如鼓。 夜市一边响起一阵清脆的车铃声，一个长腿姑娘，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冲了过来：“闪开啊，别挡路！” 姑娘嘴里紧张的喊着：“闪开啊，车闸不好使。” 站在马路中间发呆的姚远一回头，就见那个姑娘骑着车，正冲自己而来。 姚远连忙向左躲闪，没想到姑娘也向同一方向一拐把。 姚远见势不好，连忙又向右跨步，姑娘反应也是神同步，追着他径直撞了上来。 “哎呀” “咣当” “刺啦” “哎呦”几声，左躲右闪之后，两个人终于精准地撞在了一起。 姚远身形倒是灵活，没被撞得太实在，倒是那个姑娘连同自行车一起倒在了地上。 姑娘爬起来，扶起自行车，嘴里不依不饶的：“你这个人有毛病，都喊着让你躲开了。” 看来姑娘没被摔疼，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第一时间就冲着姚远发作了。 “我躲了啊，可是没你瞄的准！你这是追着冲我来啊。”姚远扶着腰，腰被自行车挂了一下，可能是破皮了，有点生疼。衣服也被挂出个大口子。 姑娘呆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周围开始有闲人围了过来。 “那什么，你没事”姑娘终于想明白，是自己把别人给撞了，有点不好意思。 姚远苦着脸，捂着腰间：“哎呦呵，真疼啊。” “啊严重吗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姑娘有点紧张，显然是怕被人讹上。 旁边有闲人也在起哄：“就是，撞了人了，还不赶紧带人去医院” 姚远掀开衣服，看了看伤口，倒是不碍事，擦破了一点油皮而已。就开始安慰对方：“不碍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擦破点皮，没关系的。” 这时有人注意到姚远身上的t恤衫，款式有些奇特，说不出的洋气。是啊，在这个满是的确良衬衫的大街上，一件针织面料的polo衫，看起来很是不俗呢。 可惜啊，这么高档的体恤衫被刮破了一个大口子。 “人家不用去医院，可是衣服给刮破了，得赔。”平城夜市上看热闹的人总是那么热心，不嫌事大：“这个小伙子的衣服看上去可不便宜啊。” “对啊，看这个款式还有这个面料，肯定是进口货，怕不得好几十一件呢。”有人发挥着自己的专业知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卖服装的。 没错，这个馄饨只能卖几毛钱的世代，人们为了追求美，是不惜下血本的。 所谓的“毛料裤子、草包肚子”就是这个年代出来的说法，很多年轻人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光鲜美丽。 在工人的普遍月工资也就是七八十元的年代，一副墨镜竟然都能卖出十几块钱的高价，更何况是一件看上去很是时尚高档的衣服。 姚远灵机一动来了句：“是啊，就是这衣服可惜了，朋友从南方给带过来的，五六十块钱呢。” 姚远没说谎，一件鸿星尔克的体恤衫，商店打折五十五一件，一百元两件，是媳妇刚刚给买的，不过那是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了。 姑娘的峨眉就立起来了，杏眼也瞪得溜圆：“你这个人，是想讹人一件破汗衫还五六十块钱” 姚远不乐意了：“怎么滴，我还骗你不成” 身边看热闹的更多了，服装摊老板不见外的走上前，用手捻了捻姚远的polo衫：“我说这位大姐，估计大哥可没骗你，就这面料，这个做工，要是低过五十块钱，我这服装摊有多少要多少。你看这上面，还有洋文呢，指定是进口货。” 说罢还用手指了指姚远胸前的商标。 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姑娘也越来越窘迫：“那你说怎么办” 姚远苦笑着说：“我没想让你怎么着，这点伤也没事，衣服也不用你赔，就是你看，这个衣服被你刮破了，是不是最少也得给我补一补啊” 忍者心里的小得意，姚远接着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也没法把衣服脱给你，光个膀子等你补衣服，要不你赔点钱，我回头找个裁缝铺” 姑娘挺痛快，翻了翻兜里，掏出几张零钱：“我出门没带钱，这里有八块钱，要只是缝补衣服，肯定用不了这么多，都给你，多余的就算给你赔个不是了。” 把钱交在姚远手里，姑娘低着头，推着自行车，一溜烟的跑了。 “回去赶紧修修你的车闸。”姚远冲着姑娘喊了一句。 hia，这也行，看着手里的几张纸币，哭笑不得。 “大哥真大气，要是我，不给够五十不让丫走，大不了把丫那辆自行车给扣下来。”服装摊老板一嘴的流里流气。 姚远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似乎震动了一下，敷衍了服装摊老板几句，走到街边绿化带后面没的地方，连忙掏出手机查看。 8/ 手机屏幕上简单的出现几个数字。 姚远长出了一口气：“还是有系统的，就是这个手机在作怪，看来没错了，自己的任务是挣钱，挣够一万就能回家啦。” 知道了游戏规则，姚远心里轻松了很多。可是在88年的平城，挣够一万块，成为万元户，好像不是那么轻松啊。 从小说或者电视剧里了解到的，这个年代一个职工的年收入也才不足一千，这么算下来，想挣够一万块，不吃不喝也得十年时间啊。 不吃不喝可不行，饥肠辘辘的姚远慢慢溜达到卖茶叶蛋的摊子旁边：“小胖咂，给我来两个茶叶蛋。”说着递过去一块钱。 胖男孩高兴的答应了一声，从锅里捞出两个冒着热气的茶叶蛋，递了过来，动作还挺利落。 姚远接过茶叶蛋，迫不及待得剥开蛋壳，两口就吞了下去，瞬间被蛋黄噎得直翻白眼。 拿着小胖子找回的七毛零钱，姚远又招呼着边上的馄饨摊：“给煮碗馄饨。” 卖馄饨的是位老太太，满头白发动作有些迟缓，姚远心里好奇，怎么这个岁数还在摆摊谋生活呢 在等着馄饨出锅的时间，偷偷看看手机，发现手机上的数字有些变化了。 770/ 哈，刚刚买茶叶蛋的金额给扣除了，这个系统要的是纯利润啊，难度有点高。 吃着馄饨，心里同时也在发愁，今天晚上住在哪啊想完成一万元的利润目标不是个短时间的事，人得先安顿下来啊。 “现在是夏天，还好说，大不了找个公园长椅忍一宿，可别喂了蚊子。” 慢条斯理的吃着馄饨，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姚远心里暗自盘算着。 这个夜市是自发的，处于平城阜西区和海中区的交界处，在一个叫做甘机口的十字路口。 南北向的大街，路东就是阜西区，路西是海中区。正因为这个地方处于两个区的交界，两个区的管理部门有点相互推诿的意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夜市才有了生存空间。 只不过出摊的时间都得是每天的傍晚，五六点钟的时候，管理人员下班了，夜市才会渐渐的热闹起来，直到凌晨两三点钟，街上再也没有什么行人了，才会各自收摊回家。 姚远守着一碗馄饨汤，百无聊赖的坐在板凳上，旁边卖茶叶蛋的小胖子也闲了下来。 “小胖咂，你这个鸡蛋每天能卖多少个啊” “一百多个。”小胖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手里拿着漏勺，摆弄着锅里的鸡蛋，鸡蛋还剩下小半锅。 “你这茶叶蛋煮的也不行啊，齁咸齁咸的，没啥香味啊。”姚远逗着那个小胖子。 小胖儿有点急眼：“谁说的我放了好多茶叶，还有五香粉呢。” “要不要我教你一招保证你的茶叶蛋比现在好吃。” 小胖子狐疑地抬头看了姚远一眼：“那你说说看” 肚子里有了点食的姚远踏踏实实的坐在馄饨摊上，一本正经的跟小胖说道：“我那可是祖传秘方，凭啥白给你，你总得拿个什么东西换。” 卖馄饨的老太太手里闲了下来，坐在旁边的矮凳上，看着姚远不说话。 “切，你爱给不给，我这茶叶蛋卖的好着呢。” “用了我的秘方，我保你每天多卖出去一倍的量。”姚远一脸的正色。 坐在旁边的老太太目光闪动。 “那你说你想要啥要钱的话我可没多少，而且你得先做出来我尝尝以后才行。”久在夜市上厮混的小胖孩心思可是不那么简单。 “不要你钱，我这是从外地来寻亲戚，结果人没找到，钱包还被偷了，夜里没地方住了，想问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便宜的小旅店，让我能凑合一宿。”姚远编着瞎话，脸有点红。 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老太太接过话茬：“小伙子，这个孩子可不容易，是个孤儿，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人在这个夜市上挣口饭吃，你可别想从他身上打什么坏主意。” 姚远囧了一下：“大妈，您别怀疑，我这是没辙了，没想打什么坏主意，就是打听一下有没有附近有没有小旅店，让我能凑合一宿的，要不今天晚上得睡马路了。” “那你说的那个什么秘方是怎么回事” “嗨，说是秘方，其实特别简单，小胖子这个茶叶蛋只是咸，根本没啥香气，我干过厨子，随手教教他就能比现在好吃。” “啊你是厨师那赶快教教我呗。”小胖来了兴致。 “就在这可没法教啊，也没锅没原料的。”姚远说道。 “那你一会跟我回家晚上可以就住我家里。”小胖一脸兴奋。 o，姚远目的达到，噗嗤一笑，鼻涕泡差点冒出来。还能这样，小胖子真够实诚的。好，既然你个小胖子肯收留我，我就让你发一笔小财。 旁边卖馄饨的老太太有些不放心：“胡小胖，你就这么让他跟到家里去” “没事的，李奶奶，今晚上黄毛哥也住我家。”小胖一脸的不以为然。 李奶奶显然对那个什么黄毛哥有些意见：“你怎么又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许跟他们一起瞎混。” “没事的奶奶，我白天上学，晚上出摊，没跟他们一起混，就是黄毛哥好像又惹了点事，就在我家住一个礼拜，到时间他就走了。” 姚远听了心里一惊：“我去，这个黄毛不是一般人啊，别是个混社会的。” 胡小胖看到姚远脸上的一丝不自然，得意的笑了笑，那意思是说：“胆敢骗我胡小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夜深了，街面上逐渐冷清，胡小胖早早的收了摊，跟卖馄饨的李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家。 姚远也跟李奶奶告辞：“大妈，您放心，等明天您尝尝我们改进的茶鸡蛋，包您好吃。对了明天您还出摊吗” 李奶奶用手理了理雪白的头发，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凄凉：“大妈命苦，没儿没女给养老，可不得出摊嘛。” 姚远就心里动了一动：“那行大妈，明天见，明天我给您带好吃的。” 第三章 醋卤面和茶叶蛋 胡小胖儿大名胡晓虎，今年十四岁、是个孤儿，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出差到唐都，赶上了一场大地震人就没了。 母亲拉扯他到了十二岁，又因为积劳成疾，染上了肺病没治好也撒手人寰，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大杂院里的三间北房。 胡小胖就在长在这个大杂院里，周围邻居的照顾下，生存了下来，居然还没有失学。 这位大杂院里长大的孩子，天生的性子也有点歪，虽说在周围邻居大爷大妈、叔叔阿姨的照顾下，冻不着也饿不到的，但是为了兜里能有些个活钱，居然自己想出了在夜市上卖茶叶蛋的主意。 跟隔壁的刘大婶学了学怎么做茶叶蛋，就从市场上走街串巷的小贩手里买来鸡蛋，自己试着开始做了起来。 八十年代的人们，刚刚脱离了饿肚子的境况，对于口味的要求根本就没有那么高，对食物的评价很多时候只是简单的有味儿、没味儿而已。 一个小屁孩胡乱做的的茶叶蛋，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上，居然每天也能卖出去几十个。 四毛钱一斤的鸡蛋，每斤有个八九个的样子，煮好以后就在夜市上卖到一毛五一个，生意好的时候每天能卖出去近百个鸡蛋，就算是生意不好，五六十个也是最少的。 这样每天能挣上个几块钱。可别小看这几块钱，一个月积累下来就是一百多元，都赶上了大部分家庭双职工的收入了。 被收留的姚远端着个铝锅，跟着胡小胖穿过凌乱的大杂院，来到院子深处。小胖儿随时一指：“诺，到了，这就是我家。” 打量着这个大杂院里的三间破旧平房，姚远心里叹了一声：“虽说房子破了点，还要啥自行车啊，没有露宿街头就算幸运了，也就是自己脸皮厚，孩子也够淳朴（够二），刚见面的陌生人都敢往家里带。” 一个孤儿的家里能好的了（liao）房子破、家里的家具也够破的，满屋子看过去就给人一个印象，就是：凑合。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被用作厨房的东屋倒是收拾的非常干净。 剩下的两间房子里都摆了床，凑合着住。姚远简单参观了一下三个房间，便一头扎在床上，不想动弹。 “哎，你谁啊”一个满头棕黄色头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脸色煞白，身上带着股子戾气，问的话也毫不客气。 姚远躺在床上，抬头看了看对方，不用问，这位就是小胖儿提到黄毛哥，边随口应道：“小胖儿的师傅，教他做菜的，今晚上我也住这。” 听到师傅两个字，黄毛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这个年月的师傅那是真师傅，师徒父子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 小胖儿从公共厕所钻了出来，手里提着裤子忙不迭的跑进家门：“那什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黄毛哥，甘家口这一片的顽主，可有名了。” 说完又指着床上的姚远：“那什么，你叫啥啊” 黄毛一脸的狐疑，姚远从床上挣扎中坐了起来，屁股不肯离开床面，双手撑着床边：“我叫姚远，是个厨子。”脸皮厚的不行。 “对了，他说他能教我做茶叶蛋。”小胖儿开心的说道。 “不只是茶叶蛋，还会很多东西，你今天帮了我一把，回头我带你发笔小财。”姚远赖上这张床，心里就不想走了。 好不容易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小胖儿看起来也是块像样的材料，不如就带着他一起玩呗。 黄毛在一边有点看不懂，啥不认识就认人当师傅靠不靠谱啊 小胖儿倒是挺开心：“家里鸡蛋不多了，明天等我放学去多买一些，咱们多做点，能赶上六点多钟出摊就行，姚师傅你是真的会做可别骗我。”说着拿眼角扫了扫站在一旁的黄毛。 “放心，小胖砸，姚师傅可不骗你，我不止教你做茶鸡蛋，再教你几样更挣钱的东西，拿到夜市上去卖，保你发个小财。” 说完姚远站起来，溜达两步：“家里还有啥吃的没有晚上没吃饱，饿了。” “没啥东西了，有点挂面行不行” “鸡蛋还有没有” “还有点呢。” “那行，我给你们做个醋卤面当夜宵，你们尝尝。另外明天小胖你早点起，上学之前先把鸡蛋买了，茶叶蛋需要长时间入味，等你放学再买、再做就来不及了。” 拿出几个鸡蛋打好，下油锅，姚远很随意地往里怼了半瓶子老陈醋，又找出酱油往锅里就是dun、dun、dun的一通猛倒，这个操作让另外两个人看傻了眼。 黄毛就觉得嘴里一阵泛酸，唾液充盈，吸溜一下，玩呢，这半瓶子醋到进去，这特么的酸的还能吃吗这个孙子别是个骗子，一会儿看情况不对，抽丫呢！ 醋在锅里熬着，渐渐的酸味淡去，有股特殊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姚远随手抓了一大把蒜末还有香菜末，丢在锅里。 手里拿着一字挂面，回头看了看黄毛：“你吃吗” “吃、吃！”黄毛连连点头。 锅里水烧到冒鱼眼泡，姚远把一斤挂面都给怼了进去，饿坏了，李老太太的馄饨馅太小了，根本就没吃饱啊。 片刻以后，三个人每人捧着一个大海碗，头都几乎埋到碗里，往嘴里唏哩呼噜的巴拉着面条。 “姚师傅，您这拿醋做卤可够新鲜的，你别说还挺好吃。”黄毛对姚远的称呼有点变了，还用上了您。 “别您、您的了，听着别扭，也别叫姚师傅，我比你们都大点，叫声远哥你们不亏。这个醋卤面啊，就是个糊弄人的东西，简单又快能吃饱就得了。” 姚远想了想又跟小胖儿说道：“胖儿啊，难得你这么小，还挺仗义，今天要是没你收留，哥得睡大街了，等明天我教会你做茶鸡蛋，很简单，你一看就能学会。除此之外，能不能我在你家多住些日子，我还能顺便多教你些别的东西。” 胡小胖儿开心的说道：“有什么不行的，你住着我能学本事，这是好事啊。” 旁边黄毛可不像小胖儿这么单纯简单，狭长的眼睛盯着姚远若有所思。 姚远抬头迎向黄毛的目光：“看上去你比我岁数小一点，我就叫你一声兄弟了，你大号怎么称呼啊” “你就叫我黄毛就得了，街面上大家都这么叫我。”还挺有个性。 “他姓黄，叫黄小川儿。”胡小胖儿在一边插嘴。 “听说黄老弟惹上什么事了”姚远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跟个社会人住在一起，想打听个明白。 “前两天混新街口的那个小地主在电影院门口被人给插了，你听说了吗那是黄毛哥带人给办的。”小胖儿一脸的崇敬跟向往，到底还是少年，心里藏不住事。 黄毛有点不自然了：“别瞎说！” “没事，远哥又不是外人。”小胖儿的一句不是外人，说的姚远挺不好意思。 黄毛好像看出姚远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我就住两天避过风头就走，对方也没报官，也就不会牵连到你们。你住在小胖儿家跟我没关系，但有一样，就是别想出什么幺蛾子，要是敢对小胖或者我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别怪我回头也插了你。” 随口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寒意，让人不敢轻视。姚远心里话：“这时候的社会人都这么野吗这个严打刚刚过去不到一年” 黄毛跟小胖住了一间房，姚远独自睡在西屋，床板很硬，睡得很不习惯，心里总是担心，媳妇发现自己在厕所里失踪了可怎么办 这边想完成任务，挣到一万块，可不得几个月的时间但愿系统没有那么坑，能给个时间漏洞。要不媳妇不得急疯了呀。 估计不会那么坑，既然是个系统，肯定会给留口气，估计是在这88年混上个半年，回去后时间还是原来的时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找小胖要了针线，大半夜里做起了针线活，把体恤衫上被刮破的口子给缝上了。 一针一线的缝着，心也渐渐的静了，终于打个哈气、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就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孩子，还在上初二的胡小胖六点钟就准时爬起来了，也不惊动别人，自己起床穿上衣服，悄悄的就出了门。 有夜市就有早市，早市还挺热闹，不光是卖瓜果蔬菜的，还有不少早点摊子。小胖轻车熟路地从早市上买了十多斤鸡蛋，还顺带手，给姚远和黄毛带了豆浆、油条当做早点。 姚远听见门响，知道是小胖儿买了鸡蛋回来，不好意思接着赖床，也一骨碌爬起来，脸没洗牙没刷的就带着小胖进了厨房。 “胖啊，厨房里的事没啥大学问，就是个经验的问题，还有就是要勤快。我看你是这块料，现在离你上学还有点时间，我就先教你把这个茶叶蛋给做了。” “做茶叶蛋是个非常简单的事情，第一要点就是得干净。咱爷俩先把这些个鸡蛋用盐水泡泡，刷干净。”小胖儿做事很是利落，在姚远的帮助下，一百多个鸡蛋，不到十分钟就刷洗的干干净净。 “把鸡蛋大头这边轻轻的给敲破。”姚远接着示范。 胡小胖儿就在一边奇怪：“先敲破了，等会儿煮的时候就煮飞啦。” “没事，先按我的来，咱们等着看效果。”姚远起锅加了点水开始炒糖色。 “看着啊，现在糖起泡了，这时候可是做翻砂；现在糖色的颜色你记住了，以后就这个棕色可以做拔丝；接着看好了啊，现在有小泡冒出来了，冰糖葫芦就用这个火候；就是现在，深棕色的大泡一冒，就是咱们要的糖色。” 边说着边用暖壶往锅里叫上了半壶热水，锅里一时噼啪乱响，蒸汽弥漫。 “接着呢，你以前怎么做就怎么做，盐少放一点就行，下五香料的时候先把香料炒一下更好，有白酒的话烹一点白酒。” 小胖在一边皱着眉头：“就这么简单” “当然就这么简单，就是个茶叶蛋而已，还能复杂到哪去对了，煮的时间看着点火候，中火有个二十分钟就行，别煮过了，火候太过了蛋黄就柴了、吃着噎人。剩下的就盖上锅盖泡着就行，等到晚上正好入味。”姚远随说着，随手就炒着料操作着。 小胖在一边看的目不转睛。 “你以前煮，用什么茶叶”姚远给锅里边加水边问着。 “茉莉花茶，高碎，行吗” 姚远随口答道：“一个茶叶蛋没那么讲究，都行，你要是能找来红茶，可能茶叶香味更浓一点。” 那么随意吗不是秘方吗小胖子有些失望，靠不靠谱啊这位姚师傅可别真是骗子。 第四章 猪下水里的商机 用教胡小胖做茶叶蛋换了个住的地方，避免了露宿街头，姚远觉得挺值的。 虽说胡小胖家的厨房十分简陋，但家伙事儿倒是挺齐全，一通操作完成，姚远转身看着胡小胖。 “觉得简单厨房里的事都挺简单的，但是每一步操作都有每一步的道理，明白了当中的道理以后，再按照标准来就行，你用不用心做，出来的效果可完全不一样。” “你比如五香料用之前简单炒一炒，烹了白酒以后香料更容易挥发出味道，鸡蛋大头提前磕破，气室里的空气跑出来更不容易被煮破，还能更入味。糖色的火候要把握好，过了一分就苦了，欠一分就会太甜还不够颜色。这些都是小窍门，如果你能严格按照这个过程做好了，那你的茶叶蛋味道肯定就会不一样。” “现在你赶紧抓紧时间去上学，可别迟到了。中午回家吃饭！”姚远说话的语气带上了点师傅的味道。 “那行，等中午我回来尝尝味道。”闻着锅里渐渐散发出来的香味，好像有点不一样哎，胡小胖终于信服的点了点头，回到屋里拿起书包，又噔噔噔的跑向门外。上学去了。 “行，是块材料！”姚远在后面暗暗点头。 其实姚远爱吃的茶叶蛋根本就不用放什么五香料，简单的几颗八角，加上红茶，再配上恰到好处的火候，就是一颗清香扑鼻的好蛋。但是感觉这个年代的人口味一般会比较重，不敢做的太过寡淡。 现在这家的主人小胖儿上学去了，另一个社会人儿还在埋头大睡。姚远开始琢磨自己的挣钱之道。 一个身上只剩下六块九毛钱的穷鬼，想平白挣出上万块钱来，可真不是个容易事。 这个时间什么最能挣钱呢姚远坐在院子里望天开始发起了呆。 头上有鸽哨声，抬眼看去，蔚蓝的天空下，有鸽子在飞翔。 想不出个头绪来的姚远迈腿向着街上走去，想先好好看看这个年代的平城。 信步在88年的街道上走着，姚远突然有些小开心，这不就是旅游嘛，还是跨越时空的那种震撼超值游。 能有机会再看看传说中的八十年代，真的是值了。 这可是个火红的年代，新旧观念的碰撞中，造就了无数个传奇的年代。华夏这艘巨轮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经历了三四十年、几乎是一代人的努力，创造出了一个再次腾飞的盛世。 既然有机会来到这个年代，姚远就想仔细看看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好好体验一把。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觉得什么都新鲜，不知不觉中的就走到了动物园附近。 一条小街上，两边都是服装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大姑娘、小伙子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这里就是后世有名的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了，只是现在看起来还是简陋的很，但是感觉已经有那个味道了。 街边有些个神神秘秘的人驻足，行人经过时会小声问道：“有外汇券吗” 嚯，这可是传说中的倒外汇的黄牛，听说他们当中由此发家的可不少，当然，折进去吃牢饭的可能更多。 搞服装听说很多老板都是从南方贩运服装到京城来批发，挣到的第一桶金，眼前的这个为了安置待业青年，由政府扶持的服装批发市场就是个金矿，从这里不知道走出去了多少个万元户、十万元户、甚至是百万富翁。 可惜姚远没有渠道，也不想费那个时间，去挤上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去南方进货。 股市想都别想，这时候的华夏就没有股市。最早的证券交易是在两年后才开始的。 古董、文玩那就是个笑话，就算能淘换点好东西也没地方卖去，要是能弄回到二十一世纪才算靠点谱。 边走边想，走的累了、想的也脑仁疼，最后叹了一口气，劳累命啊，谁让自己是个厨子呢，办法还是在厨房里找。 想找个菜市场逛上一逛，看看有啥新鲜的。 这个年月哪来的菜市场，根本就没有，有的只是副食商店、日杂商店。姚远在街上溜达一会，就弄明白了状况。 虽说已经改革开放了，但是物资供应的匮乏还是超乎想象，农副产品多半还是统购统销，没有粮票还是寸步难行的年代，哪里会有自由市场。 有也是早市、夜市这种自发的擦边球，早上胡小胖能买来鸡蛋，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赶在管理部门上班前，周边的农民小商贩聚集在一起，把自家的货物换点活钱，一到八点多，管理部门一上班就一哄而散了，不然等着的就是罚钱、没收了。 副食店里一水的木制柜台，后面摆了货架，光线不太好，但是味道很浓郁。酱油味、醋味、各种调料味混合着生肉的血腥味，还有点烂菜叶子腐烂的味道。 柜台后面卖肉的大妈也是一脸的横肉，看着揣着手闲逛的姚远脸色不善，姚远壮了壮胆，上前问道：“姐姐，这个五花肉什么价” 大妈一努嘴，案板上的肉一堆一堆的分开，上面分别都放了硬纸板，硬纸板上写了价格。 五花肉：“一块五。” 猪大肠：“五毛” “五毛”姚远有点不敢相信。 讪讪的指着一堆猪大肠，小心翼翼的问着买肉的大妈：“这个大肠是五毛钱一斤吗” “怎么看不懂啊那不写着呢嘛，五毛一斤！”大妈不耐烦的嘟囔着：“那么大个人了，不识字啊” 姚远陪着笑：“识字，识字！就是眼神不好。” 再看看旁边的一堆猪肺，上面写着三毛五一斤，怎么觉得这么便宜啊，比鸡蛋都便宜。 不过也是啊，鸡蛋多有营养，能吃的起鸡蛋，谁还买这些个猪下水啊，费油费火的还不好做。看来这时人们的消费观念跟后世真的是不一样，姚远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伸手进兜里，捏一捏自己剩下那几张纸币，感谢昨晚上骑车撞自己的那位漂亮姑娘。人家可是厚道人，给自己刮破了点油皮，可是花了五斤多的五花肉的价钱赔偿了啊。 “那什么，大姐，您给我来上两斤肠子，再来两斤肺头，五花肉也来上个一斤。”姚远站在柜台前犹豫了一会儿就开了口。 买了一大堆猪下水的姚远，还不知足，又在卖调料的柜台前挑挑拣拣的选了点黄酱、八角、香叶、小茴香之类的香料。 小胖家里有些五香料，今天早上姚远已经用了一些，不过他的那些香料不知道已经放了多长时间，为了保险起见，姚远又买了一些新的。 最后又从商店里买了五斤豆腐，姚远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往家，不对是小胖家走去。 京城有个着名的小吃，叫做卤煮火烧，据说是从宫里面传出来的苏造肉演化过来。用的都是猪大肠、猪肺头、五花肉还有些炸豆腐，跟烙出的死面火烧煮在一起，吃的时候配上些酱豆腐、韭菜花或者是蒜末香菜，肉香浓郁、很是霸道解馋。 姚远在发现这个年代的猪下水这么便宜，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想自己做来试试看。 本来卤煮火烧的前身苏造肉，用的都是上好的五花肉做成的，并不是个大众吃食。 后来到了民国期间，为了大众都能吃得起，有人把它改用了便宜的猪下水，摆个摊子在戏院、茶园门口叫卖，一下子受到大众的欢迎。 霸道的肉香味、不贵的价格不单吸引了那些个卖力气挣钱的苦哈哈，就连戏院的老板、茶园的说书先生，还有看戏的观众都一下子被喜欢上了这一口。 就这样，这个小吃渐渐算是流传开了。 好吃、能过肉瘾、还有汤汤水水能暖身、不光能解饱、还能扛时候。这样的吃食拿到夜市上去卖，姚远不信它能卖不火。 可能是做卤煮火烧要点技术，姚远昨晚在夜市上发现根本就没人卖这个玩意。发现了这个商机的姚远一下子就变得信心满满。 你一碗馄饨八毛钱，就算是多半的利润，每一碗最多也才能挣五毛，和馅、和面、掉汤、切配料头、汤底，同样也要支炉子架锅现场煮，工序上一样也都不能少。 而这个卤煮火烧，先在家卤好一锅，到了现场也就是随卖随切，一点也不比卖馄饨麻烦，可是那个利润就不一样了。 昨晚上夜市上的那位李奶奶，手底下有两手，别人识不识货不知道，姚远可认得那个馄饨。想来李奶奶老家是江南的，那一碗馄饨小小的馅心、薄如蝉翼的馄饨皮，煮好以后盛在碗里，那个馄饨看上去就如同姑娘的绉纱裙摆一样，很是好看。 这样的馄饨在北方可不常见，而在江南，它有个特殊的名字，就叫做绉纱馄饨。 就这样的一碗馄饨在夜市上能卖八毛，我这卤煮火烧可是满满一碗肉，卖他个一块八毛钱，一点也不贵。这样粗粗算起来，每一碗可就是一块多的利润啊。同样是卖出去一份，卤煮火烧的利润的是能多一倍啊。 想靠卖卤煮，挣到一万块，得卖出去一万碗啊，那也不容易。可是不着急，卖卤煮这个事不黏人，只要在家做好了，到了现场也就是切切剁剁的事，随便是个人都能干。 无论如何先把摊子支出去，有了稳定收入再说下一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街上溜达，兜里只有一块多钱，还是碰瓷碰来的，想起来就觉得寒碜啊。 也不知昨天撞车的那个姑娘有没有后悔钱给多了，得感谢她给提供的启动资金呀，如果下次再碰见她干脆请她吃上一碗卤煮。 姚远拎着一网兜的猪下水，东张西望着，在街头溜达的还挺开心。 第五章 卤煮火烧开整 到家后的姚远马不停蹄，就先把卤煮火烧操练起来！ 先找个大盆，把大肠倒在里面，加上些面粉和白醋，将大肠翻过来、倒过去的搓洗干净。 再到水龙头前，把肺头对准水龙头反复的冲洗。 这时候黄毛黄小川也起床了，嘴里叼着根油条，倚在门框上看着姚远在厨房里忙碌。 姚远手底下不停，嘴里也不停：“我说，就那位小地主是混新街口的他怎么招你了，就把他给插了” 黄毛翻个白眼：“忙你的，你问那么多干嘛” 姚远端起铝锅打满了水，支在炉子上，头也不回：“没事，我就是好奇。我说你那个油条少吃点，留着点肚子中午可有好吃的。” 大肠、肺头、五花肉分别焯水，再倒出来，热气腾腾的一股子脏器味一下子充满了厨房。 黄毛皱着眉头往后退了退：“我说，你还真是个厨子我怎么觉得你丫身上有股子贼劲儿，像是来路有点不正啊” 姚远站在灶前，翻出一个铁锅，开始炒香料，还是不带回头的：“别逗了，我来路不正咱是再正经不过的厨子！中午等小胖儿放学，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一般人不花钱根本还吃不到呢，哎，特么的就是现在失业了。” “什么叫失业” “就是下岗了呗，来平城投奔亲戚，钱包还让人偷了，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也得亏小胖儿这孩子仗义，要不我昨晚上就抓瞎了。我这做点卤煮火烧你们尝尝，要是行的话，我也在夜市上摆个摊，买卤煮火烧挣点路费好回家。” 姚远絮絮叨叨的说着，手底下的动作可不慢，黄酱、葱、姜、蒜的一股脑的往锅里丢去。接着就是酱油、料酒的一顿招呼，厨房里渐渐有些许的香味。 “钱包被偷了混这片的佛爷我大概齐也认识几个，回头我给你问问。”随着厨房里的香味渐浓，黄毛难得表现出点善意。 “别费心了，我都不知道是啥时候被人偷的，兴许是在公交车上呢，没地方找去啦，反正里边钱也不多，也就几十块钱的事，回头我这个摊子摆出来估计一天也就挣回来了。” 汤底已经熬好，姚远一股脑的把五花肉、肥肠、肺头丢进锅里，又扔进里面一个香料包。 紧接着开始和面准备烙火烧。 “吹呢，你做这个玩意儿一天能挣几十块钱”黄毛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豆浆，走进厨房，看了看锅里，又跑到水龙头边上洗手。 “几十块钱多吗就甘机口夜市那个人流量，随随便便就能卖上个百八十碗，一碗我不多挣，就挣一块钱，你自己算，那得是多少钱。”姚远边搋（chuai）着面，边侧头看着黄毛，认真的说道。 黄毛听到姚远的话，愣了一下，甩着手上的水：“行，中午就等着吃你这碗卤煮火烧了。”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别光等着吃啊帮哥们一把呗，我这想摆摊，还缺好多东西呢，比如桌椅板凳、碗啊筷子勺什么的，这玩意都得去哪淘换啊”姚远提高了些嗓门。 “自个买去！街上就有日杂商店，信托商店里也有，还便宜。”黄毛远远的在屋子里来了一句，有点不耐烦。 烙完火烧接着就炸豆腐，豆腐切成片，油锅里一炸就齐活，眼看着快中午了，估计小胖儿也该放学了，姚远加紧了手里的速度。 蒜汁调好、酱豆腐乳也弄碎调成汁，起油锅又泚出一碗红亮的辣椒油。 这时候一锅炖卤煮火烧的香味，从破败的小屋里就冒了出来，向着周围就漫了出去。 就有邻居开始在小胖儿家前面开始探头探脑，看见一个陌生人在小胖儿的厨房里忙碌，终是没好意思上前打扰。 隔壁刘婶可不管那一套，大老远就扯着脖子在那喊：“哟，您这是做什么呢，炖肉呢，怎这香呢” 看到在厨房里忙乎的是位陌生人，刘婶愣了一下马上就问：“小胖儿呢这时间该放学了” 姚远看着厨房门口的女人，不知该咋回答，也是愣了那么一下：“那什么，大嫂，小胖儿估计这就回来了，要不中午一起吃点” 正说着，胡小胖斜肩背着个军挎，一头就撞了进来：“姚师傅，你做啥呢，真香啊！” “胖儿啊，你可回来了，咱这就开饭！” 小胖儿没顾上检查茶叶蛋的效果，端着一碗卤煮火烧，吃的狼吞虎咽的抬不起头来。 刘婶也不客气，嘴里说着“不用、不用”，顺手就接过一碗，一吃上就开始夸：“姚师傅，您炖这个卤煮火烧可算是绝了，香不说，一点脏器味道都没有，可有年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黄毛尝了尝，伸腿就踢了踢埋头苦吃的小胖儿：“胖儿，家里还有酒不，给哥弄点喝两口” 小胖头也不回的说：“你喝剩下那点酒，都被姚师傅昨天炒料用完了。” 黄毛就瘪了瘪嘴：“胖儿啊，乖，出去给哥再买一瓶” 刘婶不干了：“买啥买啊，我家那位还存着点，我回去给你拿。”说完撂下碗，噔噔噔的就往家走。 黄毛还知道点不好意思，小声的在后面说着：“别、别、不用麻烦了、婶儿。” 热心的刘婶不只给拿来了半瓶子五十六度二锅头，在听说姚远准备去夜市摆摊卖卤煮以后，还拍着胸脯准备借给姚远和小胖儿一辆三轮车。 这可是喜出望外，虽说夜市上摆摊，一切都是因陋就简，但是有辆三轮车，那可是省了大力气。 刘婶咬了一口早上新作的茶叶蛋，咂摸咂摸嘴，不禁眯起了眼。抢过黄毛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哈出一口气：“这个茶叶蛋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小胖儿就在一边，得意的不行：“刘婶，别着急，回头我教你。” 姚远伸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上一个瓢：“臭孩子，你特么自己学会了吗就在这吹牛。” 小胖直着脖子：“挺简单的啊，我一学就会！” “刘婶您别听小胖儿跟您吹牛，他现在也就是个棒槌，会个屁，以后每天早上我们都得卤上那么一锅，你想吃就过来拿。想学咋做，就直接来看看就行。” 说罢灵机一动看向小胖：“小胖儿，我跟你商量一下，卖茶叶蛋不怎么挣钱，干脆你跟我卖卤煮，咱们一起支出一个卤煮摊，我再弄两个下酒菜，这样夜市上咱俩就是头一份了。比你卖茶叶蛋可强多了。” 小胖儿就一阵惊喜：“真的啊那可就牛死了，绝对拔份了！” “可那我这茶叶蛋怎么办”小胖有点舍不得自己的老产品。 “做好的就先卖着呗，但是一旦咱们的卤煮摊子摆出去，会不会影响到你隔壁那位老奶奶的生意啊”姚远有点顾虑。 就凭姚远这两下子厨艺，在夜市上混还真不怕竞争，可是昨晚那位白发老奶奶的一句“没儿没女给送终”的话，让他不禁担心起多余的事情来。 “也是啊，肯定会影响她的生意，李奶奶在夜市上可照顾我了，那可怎么办啊”小胖儿听姚远这么说，也有点犯了难。 姚远就喜欢这个小胖儿身上的那股子侠义劲，这在后世可是越来越少见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每天卤点茶叶蛋根本不费事，咱就顺手做出点来，交你的李奶奶的馄饨摊上，让她去卖，这样她每天的收入肯定会比原来多点。”姚远出了个主意。 “可是那怎么算钱啊”不愧是夜市上锻炼出来的胡小胖，考虑事情就是周到，成本意识都深入骨髓了。 姚远情不自禁的就拿手胡噜了小胖那圆圆的脑袋一把：“这还不简单，你鸡蛋进价多少钱一个每个加上个两分钱的煤火、调料钱，跟你李奶奶把账算清楚不就得了她岁数大了，就算你教给她手艺，她也做不过来，不如就直接做好了给人家，好事做到底了。” 旁边刘婶听得直伸大拇哥：“姚师傅说得对，李奶奶那个孤老太太是真不容易，能帮衬一把就最好了，她拿小胖儿当亲孙子看，孝敬着点可是应该的。” 黄毛一口酒、一口大肠的吃的开心，听到这里狭长的眼睛斜楞着姚远，像是有话要说，想了想又就着口大蒜把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胖儿啊，你也知道，我这身上没钱了，要想支起这个卤煮摊来，咱还得进点货，弄点桌椅板凳啥的，还得买点盘子碗勺唔得，你有啥主意没有” “啊”小胖儿回身看看自己屋里，空落落的房间除了张床，几乎就再也没啥家具了。 “那得买，得花多少钱啊”小胖儿答的有点心虚。 黄毛在边上把个破酒杯往桌上一墩，眼睛就立起来了：“你丫这就是空手套白狼，说的挺热闹合着你自己一毛钱都没有，就想让我们家小胖儿给你掏，是不是” 姚远就尬在那里。 第六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被黄毛一眼识破自己的小心思，姚远一下子就尬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婶明白事，赶紧接过话茬：“黄毛你别瞎说，就凭姚师傅这手艺，这是准备带着小胖儿挣钱呢，做生意下点本儿，不是应当应份的吗我就是家里有老人、孩子牵绊着，我家那位还得上班，要不我都想都入一股。” 黄毛被刘婶拦了话头，有点悻悻：“别瞎jb买了，四道口那个印刷厂食堂关张了，一堆桌椅板凳，盘子碗的在仓库里堆着没法处理呢，你们去找看库的大老刘，去了就说我说的，进去随便挑点就成。” 姚远噗嗤就一乐：“成啊、兄弟，以后咱这卤煮摊上，你来了随便吃。也就是这个买卖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回头万一我们要是弄个像样点的事，到时候你干脆也掺一股得了。” “总在街面上混，也没啥意思，是”姚远想了想，又跟上了一句。 黄毛脸上有点不自然：“你算哪根葱我这不冲你，是冲我们家小胖儿。” 没想着这么顺利，说支个卤煮摊，说话间、三下五除二家伙事几乎就凑齐了！大杂院的邻居是真好啊，掏心掏肺的热心肠，让姚远心里一股子、一股子的有点小感动。 黄毛长的人模狗样，但肯定不算个好东西，混在街面上，茬架、打人还动了刀，这也就是对方没报官。像这种人都是应该去吃牢饭的主。结果人家都根本没要啥回报，无条件的就给自己解决了大问题。 好，别多想，人家那是冲小胖儿。可是姚远心里就惦记了，一旦有机会能拉黄毛一把就拉一把，这个时候混社会，过两年又是一次严打，到时候多半就得关进去，弄到边疆挖沙子算是轻的，严重点吃个枪子都不新鲜。 虽然是周六，这时候还没有双休日，小胖下午还得上课，临走前从床底下的点心盒子里，掏出一把大团结，估计得够个百八十块钱，一股脑的交给了姚远。 “您就看着办，该买的就买，我三点多钟就能放学，等我回来帮你一起弄。”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 “好好上学！你这个岁数读书更重要，弄个小摊不用费那么大劲。钱也用不了这么多，估计有个二十几块钱就够用。咱们今天叫试营业，不用弄多了，早点卖完早收摊，别耽误你学习。”姚远从小胖儿手里拽过两张大团结，剩下的让他再收起来。 心里暗自告诫自己，挣钱归挣钱，可别把这个孩子给带歪了，得催着他好好学习。自己流落在这八十年代，被这个胖小子收留了，挺大的缘分，可得把这个孩子看好了。 “等晚上有时间了，我再跟你商量这个挣了钱怎么分的事儿。”临出门，姚远又赶紧加了一句。 小胖儿头也不回，伸出小胖手潦草的打了个招呼，算是说听见了，便“噔、噔、噔”地跑着上学去了。 黄毛赖在床上，酒劲有点上来了，早就打起了呼噜。 姚远带着两张大团结就上了街，找了两家商店，才凑齐晚上要用的食材。 上午那家商店卖肉的大妈还记得姚远，看他又买那么多猪下水，不禁好奇就问了两句：“你买这么多猪下水不是自己吃” 姚远陪着笑：“我说姐姐，自己吃可还行，不得撑死。我这是给单位进货。” 猪下水在商店里可不算是什么热销品，带着四指厚肥膘的猪后座还有五花三层的五花肉，才是老百姓抢着买的肉食。 姚远动了动心思：“我说姐姐，我们单位领导就好猪下水这一口，您这的肠子、肺头能不能每天固定给我留点” “给你留凭啥啊”大妈人长得不善，话说的也不善。 “省的你零卖，费劲不说，这玩意味还大。以后每天早上你们商店开门，每样十斤，我先过来给您撮堆买走了，省的您看着闹心。” 姚远的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没感觉出有哪里不对。 一边用绳子捆着姚远要的下水，大妈一边敷衍着：“行，那你明天八点多钟过来。” 商店里的豆腐早就卖没了，只好又转到阜成门附近的副食店才买到，豆腐这东西每天就卖一波，姚远暗自想着，等明天得空了得把这个进货渠道好好捋一捋。 有了黄毛一句话，一个卖卤煮火烧的摊子的硬件就算凑出来了。夜市上用的桌椅，没啥讲究的，食堂里那种高大上的圆桌根本用不上，堆在墙角的几个破桌面就足够了。 桌子的支架也太高，找来一把锯子，把桌子腿给锯成四十公分高就可以，长板凳也太高了，同样把腿给锯短了，轻便还好拿。 处理后的桌椅，平放在三轮车上，一点都不碍事，有个几分钟就能摆出摊去。 碗筷都是现成的，捡着一样大的碗，挑上几十个就足够了，倒是勺子废了点事，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出一堆破铁勺，铁勺子好使，别看不好看，不怕碰不怕摔的正合用。 最费事的是炉子，又得轻便，还不能太小，因为从食堂库房里挑的那两口铁锅可有点大，炉子上得能架得住。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有个铁皮炉子，烧的是蜂窝煤。小胖儿是个孤儿，日子过得糊弄，他以前上街卖茶鸡蛋的炉子太小了，不合用。 直到刘婶的丈夫下班，从偏房里拽出一个铸铁炉子，搁在三轮车上一起送过来，才算解决了大问题。 刘婶的丈夫姓温，叫做温志强，家里排行老二，大家都管他叫温二哥，二哥在房管所上班，负责房屋修缮，脾气老实的有些木讷，把三轮车交给姚远，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到了冬天炉子得还我，家里生火还得用呢。” “二哥放心！用不了三个月，中秋节上就能还您。”姚远陪着笑，在灶头上正在最后忙乎着。 黄毛惹的事可能不小，这几天根本就不肯出门，睡醒了以后小胖儿放学也回来了，就跟着一起摆弄那些个桌椅板凳，看上去热情还挺高。 太阳偏西，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多，煤炉已经点上火，做好的卤煮也倒进大锅里，三轮车上装的满满当当。姚远骗腿上了车，小胖儿灵活的一跃坐上了车边。 向着黄毛挥挥手：“黄毛哥，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等我们回来给你带酒、吃夜宵！” 说完一拍姚远的屁股：“嘚儿驾，出发！” 姚远嘴里笑骂了一句：“臭孩子！”便用力蹬车，向着五百米以外的甘家口路口骑了过去。 西沉的太阳变得火红，又圆又大就挂在平城西面的山顶上。阳光撒了下来，把街道上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就连路边的高大的梧桐树叶子，也像变成了金色，就在路两边刷拉拉的摆着手。 夕阳从身后照了过来，把骑着三轮板车的身影投射在正前方的路上，老长老长的，车有点重，姚远站起身来一下一下地蹬着。 车上的大铸铁锅里满满当当的一锅卤煮冒着热气，随着蹬车的节奏慢慢咣当，香气引得路人回头，耸着鼻子四处寻找。 十斤大肠五块钱 十斤肺头三块五 五斤五花肉七块五 十斤豆腐一块五 一百个烫面火烧没花钱，但是把小胖家里的面粉都用光了。 姚远就蹬着三轮，拉着这一共花了十七块五毛钱成本的一大锅卤煮火烧，奔向甘家口。 不知谁家的收音机里在放京剧，咚锵、咚锵、咚锵，一阵急急风的锣鼓点打的密不透风，让人听了有点上头。 胡小胖子来了劲，就在板车上站了起来，单手扶着车夫姚远的肩膀，一只手指向前方：“看那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冲过去杀呀！” 变声期间的男孩，叫喊起来的声音没法听，像个一个小公鸭子，引得路人侧目。 甘机口东面两个路口外，有所外交学院，那里是华夏外交官的摇篮。从这里走出的学生，毕业后大多被分配到外交、外事部门，不少人经过锻炼，成为共和国的外交官。 长腿姑娘李清也在这夕阳里，骑着一辆二八大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冲出校门，向着西四书店赶去。 今天是周末，每逢周末的傍晚，都会有一些人从四面八方赶去西四书店，他们当中有学生、有教室、有工人、有售货员也有酒店的服务员，身份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学英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周末的西四书店就有个一个英语角，一到傍晚，一堆形形色色的人们，拥挤在西四书店相互交流，不说国语，只能说英文。 开放了没有多长时间的国人，渴望与外界交流，而英文作为国际交流的桥梁，学英语成为社会上一种潮流。 西四书店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学习环境，一个练习口语的场合。为了不影响书店的经营，这个英语角只在下班后的傍晚开放直到夜里十点结束。 一边练习口语，一边可以交到形形色色的朋友，像是上了瘾一样，参加过英语角活动的人，几乎都会再来，每周不落空。 李清也是，被大四的学姐带着来过一次以后，每个周末的傍晚，都盼着去西四书店的英语角，练习口语。 以她流利的口语，姣好的面容，每一次去都会成为大家追逐的核心，在周围一群人羡慕的目光里用英语侃侃而谈，那时的自尊心（虚荣心）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哪怕是空着肚子都不会觉得饿。 太阳渐渐西沉，李清的大长腿蹬着自行车，骑得歪歪扭扭，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歪歪扭扭。太阳就要沉下去了，属于李清的精彩夜晚也马上就要来了。 第七章 开张大吉 送走黄小胖和姚远，黄毛反身进了屋，静悄悄的家里有点无聊。 心里不知为什么，一直惦记着中午姚远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老在街面上混，有啥意思啊” 去年严打，甘家口的钱老大没躲过去，被弄到新疆筛沙子去了，听说差一点吃枪子。要不是段小红一口咬死，两个人是谈恋爱关系，钱老大就有可能多加上一个流氓罪，那样的话他那个枪子就吃定了。就这还被判了十五年呢，想再回京城那是遥遥无期了。 钱老大这一走，甘家口的一帮混混群龙无首，被别处的顽主欺负的够呛。新街口的小地主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跑到甘家口的建委大院礼堂门口拍婆子、喇（）蜜。 就在甘家口练摊卖服装的焦三儿赶上了，看见那几个不三不四的痞子在纠缠自己认识的两个姑娘，看不过眼过去说了两句，结果被一顿胖揍，被打了个满脸花。 焦三儿无奈找到自己哭诉，自己头一热，就带着小勇和奎子把小地主堵在了新街口电影院，落了单的小地主没跑掉，被黄毛肩上一刀、腿上一刀，当场就撩翻在马路上，算是给焦三儿出了气、报了仇。 事过去了，自己也有点后怕，自己当时实在是有点太冲动，心里憋着的那点气，全撒在小地主身上了，毫没犹豫就动了刀。 这也是幸亏当时没带上管叉，要不事就大了，管叉叉人，一叉一个血窟窿，里面的肌肉都会坏死，下手就是重伤害。 小地主吃了亏，倒是没报官，但黄毛那一脑袋黄色的头发实在是显眼，被人认了出来，小地主就放出话来：“别让我逮到你，逮到了就废了你。” 这个仇算是结下了，躲在小胖儿家里，冷静了几天就觉得有点没意思，真不值当的，打来打去的图个啥呀。 虽说小地主在家养伤，暂时出不来，但是来自新街口那边的反击就没有停过，两边的人在街上碰上了几回，也都动了手。甘机口这边伤了两个，新街口那边也有两个被开了瓢。 这个打来打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听说两边派出所的所长都已经急了。甘机口派出所所长顾阎王都亲自上街了巡逻了。 干架这事，黄毛、黄小川没怕过谁，打小跟着亲哥练武术，练就了一身好身手，别看哥们瘦，浑身腱子肉，出手又快又恨，随随便便就在街面上打出了自己的名气。 但是亲哥参军后，上了前线就没下来，在南方战场上牺牲了，家里老娘几乎哭瞎了眼，老爸又走的早，老娘在家一个人没人照顾，自己再这么混下去，连家都不敢回，这也不叫个事啊。 小地主估计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反击也不是那么有力。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黄毛真有心给小地主堵在家里，直接把他给灭了。可是自己现在是家里的独子了，灭了他自己也逃不开干系，到时候家里的老娘可咋办。 江湖事啊，头疼！ 兜里也没啥钱，焦三儿孝敬那仨瓜俩枣的，都给了老娘了，老娘日子过得简朴，收到那两三百块钱也不肯花，来了一句：都攒着给小川儿娶媳妇用。 甘机口顽主黄小川揪着满脑袋的黄头发，头疼！ 感情想学电影英雄本色里面的小马哥那样，快意恩仇、纵横江湖的，不是件容易事。最起码目前的黄小川是做不到啊。 牵挂的事情太多，头疼！ 录像厅里第一次看到小马哥，就被那个快意恩仇的形象吸引。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不是要证明我比别人了不起，而是要证明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小马哥在山顶，随口几句话，刺激的黄毛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混在世上，就得有这种说到做到、一诺千金的侠义劲儿！为焦三儿出这个头，自己觉得做的很漂亮，可是咋现在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点不是滋味呢 那个小地主跟自己也没仇 觉得脑子的想法有点多，忙摇摇头，把些个有的没的想法给甩出去。躺在床上，双眼望天发呆。 姚远觉得胡小胖这个孩子跟自己肯定有有缘分。跟他配合起来怎么觉得那么舒服呢。 小胖儿有点胖，也真有把子力气。三轮车停在李奶奶的馄饨摊边上，小胖儿跳下车就是一顿忙乎。 两张矮桌瞬间就支了起来，再把几张长凳在桌边一摆，筷子、勺往桌上一放，一个地摊就算支了出来。 这边姚远把炉子放好，费劲地把铸铁大锅架在上面。砧板就往三轮板车上一放，把蒜汁、豆腐乳汁、葱花、香菜往砧板边上摆好。一抬头，小胖儿已经从旁边的公共厕所里打来了一大桶凉水,墩在地上。 “这个水，一会儿刷碗用。”头也不抬地跟姚远解释了一句，又提着一桶茶叶蛋跑去找李奶奶。 就看他在李奶奶面前连比划带说的，李奶奶先是摇着那满头白发的脑袋，拒绝着，不一会儿就开心的笑了，接受了那一桶满满的茶叶蛋。 姚远这边忙着把烙好的烫面饼往锅里整整齐齐的排开，面饼浸到肉汤里，慢慢煮着，估计有个几分钟就能入味。入味后再给捞出来，放在一边用蒸汽慢慢虚着，临吃之前再在汤里滚一遍，这样能保证火烧不会被煮飞，每个里面还能保持点小硬芯。 手里一边忙乎着，一边看着李奶奶那边，李奶奶家就住在旁边砖楼的一层，离着马路边也就是十几米的样子，出摊出的不费劲，每天都是早早的支出摊子来。 就看她在慢慢的品尝小胖儿剥好皮、递给她的一个茶叶蛋，边吃边点头。 这就对了，别因为自己支出这个摊子，影响了李奶奶的生意，老人家看上去最少七十多了，摆个摊子可不容易。以后自己每天顺手煮上一锅，小馄饨配茶鸡蛋，多般配啊。 姚远收拾好手边的准备工作，刚刚直起腰来，耳边就传出一句吆喝声，真正的公鸭嗓：“炉煮火烧啊，一块八一碗，不香不要钱啊” 小胖儿仿佛天生就会吆喝一样，喊出来的吆喝声、声音悠扬、穿透力强。 难怪说相声的都有一门功课叫做“学货声”，是挺好听的，姚远嘴角挂着笑，心里暗暗想。 其实不用小胖儿吆喝，已经有人循香围了过来。围着板车转一圈，努力想看清热气腾腾的锅里煮的到底是个啥，怎么这么香 听到小胖儿在那吆喝，一块八一碗，不贵啊，马上就有人开始掏兜：“给我来碗卤煮，这家伙，有日子没吃到这口了，真是怪想的。” 姚远的卤煮摊子就此就开了张，一开张就停不下来，两张小八仙桌大小的矮桌，周围挤满了人，一茬人没吃完，后边就又排上了队。 排队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姚远在那里一刀一刀的剁肉，手里拿着筷子、就等着切好、端走去吃，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眼看着锅里的内容越来越少，只剩下了小半锅，才感觉有点轻松下来，抬头问小胖：“小胖儿、小胖儿几点了” 小胖儿回答：“八点啦。” 咦这才八点啊，出摊也就两个小时，一锅卤煮已经卖的只剩三分之一了，埋头在那里数一数剩下的火烧，想统计一下一共卖出去多少碗。 “别数啦，已经卖出去五十五碗啦，当中有十个双火烧的。”小胖儿站在一边，得意的说着。 “嚯！人才啊，那么忙还记得挺清楚。” “忙啥啊，我这就管收钱、收桌就行，客人自己端根本就不用管。现在碗快不够用了，我先刷一些出来。”小胖儿嘴里说着，手上不停，就用桶里刚刚打的凉水，就开始刷碗。 “胖儿啊，这样可不行，你把碗都用水冲上一遍，再打点水来，咱给它们放在炉子上煮一煮再用。”知道夜市上的一切都能凑合，客人也不讲究，可是姚远也不敢太潦草。 这是刚刚开始，可得给小胖儿立下个好规矩，卫生是餐饮的命脉，这一点必须要做好。 客人渐渐少了，边上支摊的摊主们开始有些人好奇的围了过来。 焦三儿一步三晃的也走了过来：“哟呵，这不是昨天撞车的那位大哥吗怎么也在这做上生意了” 小胖吃力的拎着一桶水，走了过来：“三哥，要不你也尝尝我们的卤煮不贵，才一块八一碗，可好吃啦。” 焦三儿不打磕巴的来了句：“赶紧的，给我也弄上一碗呗，你们这个香味直往我摊子上飘，我这都被你们馋死了。” 接着回头大声喊着自己隔壁的摊主：“我说龙哥，别看你那个破摊子了，把你那点好酒拿来，咱哥俩喝口儿呗。” 卖鞋袜的龙哥是个酒腻子，每天酒瓶子不离手，有菜没菜的都得喝上两口。曾经酒瘾犯上来，就打发一起看摊的侄女小花儿去买点酱菜下酒，结果商店里快下班了，小花儿是个刚从村里进城的老实孩子，没买到酱菜，就给买了包黄酱回来，就这，龙哥生生就着生黄酱，还怼下去半瓶二锅头。 听到焦三儿召唤，早就安耐不住了，连忙应着：“等着啊，这就来。” 就这样，围着那张简陋的小矮桌，摊主也不好好摆摊了，一人一碗卤煮火烧，开始喝了起来。 第八章 西四书店英语角 夜市上灯影重重，人来人往。 厨子姚远站在板车边上干的热火朝天，堪称运刀如飞，铁手无情。 空手抓着滚烫的大肠、肺头、五花肉、炸豆腐、火烧，飞快的将它们按次序切好，再放入碗中码好。 先是煮好的火烧切成麻将块，垫在碗底；炸豆腐不值钱，多给点、每个碗里面给两片，切成长条状，也码在底下充数；大肠、肺头是一碗卤煮的灵魂，每碗里得给上大约一两半；五花肉成本高，每个碗里面放上两片就行，还得码在最上面，看上去好看。 最后就是一小把香菜，给这碗卤煮扣上一小顶绿帽子，齐活！ 蒜汁儿、酱豆腐汁就放在餐桌上，食客可以任意取用。本来这一锅卤煮里面，姚远给的底口足够，但是再调上点汁酱更有风味。 这样每碗卤煮火烧里面就有将近四两肉，姚远边卖边观察，这个年代的人饭量普遍大，这个份量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份量，毕竟就是一块八毛钱的价格，应该算上是实惠了。 看着锅里剩下的那点材料，估计还能出个二十碗左右，那就是这一锅卤煮一共能出大概八十碗左右，也就是能卖出去一百四十多块啊！ 成本也就二十多，这个利润比例让姚远觉得有点过份，百分之八十多的利润吗暴利呀！ 再一想，不对，自己那些个油、料、火、面粉、人工都没算在里边去，以后如果控制好了，每碗一块八毛钱的售价，如果能稳在一块两毛钱左右的利润就算不错了。 本来五花肉的成本实在是有点高，姚远都想给去掉不用了，但是为了尊重传统，还是硬着头皮给加在了里面。 怎么说这个卤煮火烧也是从苏造肉传承过来的，你里面一片正经肉都不给，就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每一碗卤煮火烧上面，都盖了两片大大的五花肉，看着就解馋、过瘾还上档次，但是，用筷子一夹起来，就佩服姚远的刀工，五花肉能切成这么薄，必须得是专业厨师才能干的出来。 这样细细核算下来，成本上根本就不用担心了，八十碗的卤煮火烧，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卖完，那明天可以准备两锅了，每天一百六十碗左右的供应量，赶上九十点钟那波下夜班、吃夜宵的，估计十二点之前就能收工。 每天一百六十碗，那就是将近两百的利润啊，每个月就是六千块。照这个速度，有两个月自己就能完成任务啦。 不对，里面还得给小胖儿留一份利润，那就是三个月这样可有点慢啊 就是不知道手机上那个该死的系统会怎么核算利润，想偷偷看一眼，但是周围全是人，算了，收摊以后再说。 正在暗自盘算着，就见坐在矮凳上喝酒的焦三儿匆忙站了起来，冲着远远走来的一个身影在打招呼：“黄毛哥，你怎么来了” 黄毛终于在家憋不住了，走出房门，想去夜市上看一看，本来就是，那位小地主还在家里养伤呢，怕他个球，再说又是在家门口，自己好几天不露面，实在是折面子。 下定决心出了门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回来，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三棱军刺，别在腰间，拍了拍，才安心的关上房门。 来到熟悉的夜市，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跟焦三儿打了个招呼，就踅摸到板车边上，往大锅里看了看。 锅里剩下的东西也就有三分之一的样子。可能还不到。 “卖的这么好”黄毛有点不相信，一脸狐疑的问到。 姚远看着黄毛，表情有点嘚瑟：“嗨，小意思，今儿是第一天，试营业，就这一锅卖完就完事。” “卖一块八一碗” “对呀，多加个火烧就加一毛，多加一份大肠或者肺头就加五毛。这一锅够八十份，估计再有半小时就卖完了，我觉得，不能只卖卤煮火烧，回头得再添点什么下酒菜，好多人就着这碗卤煮都想喝上两口呢。” 姚远详细的跟黄毛解释了几句，又叫把小胖儿叫过来：“胖儿啊，给你黄毛哥切一碗。” 小胖儿欣喜的答应了一声，上手开始操作。他早就想站在砧板后面试试身手了，但刚才一直太忙，怕自己去切会影响出品速度，毕竟好多人都在那眼巴巴的等着呢。 看见小胖儿用慷慨的捞出一大段肥肠，准备给他黄毛哥来个超标准的大号卤煮，姚远连忙阻止：“胖儿啊，别胡来，这是让你练手，严格按照咱们说过的标准切。” 没错，得有标准，虽然咱是个小地摊，也得按照标准来。这可不是抠门。 黄毛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焦三儿和龙哥的边上，抢过焦三儿的酒杯，扬脖就是一大口。 真喜欢夜市上的气氛，灯影重重、树影婆娑中，看街上人来人往，真切又有点朦胧的感觉。一回头，远处有姑娘骑着自行车，向着夜市的方向而来。 西四书店英语角，两层的红砖楼、一楼的营业厅足足有一百多平米的样子，挤满了人，窗子都四开着，头顶的电风扇努力地转动着，搅起一阵阵热气。 没法不热，正是八月天，虽然是晚上太阳已经下了山，但是架不住这么多人都拥挤在一处。 李清姑娘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八十年代，属于年轻一代的娱乐活动并不多，尤其是李清这样的漂亮大学生，能玩的地方更是少。 电影院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部老片子，一年到头也不见几个新片儿上映。 歌厅、舞厅那是高消费，姑娘家家的去那种地方会被人戳脊梁骨，在老百姓心里那些个地方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该去的。 倒是旱冰场时兴了一段时间，别小看那旱冰鞋上小小四个轮子，年轻人都喜欢那种脚下生风、风驰电掣的感觉。可是那里后来就渐渐被小混混霸了场，三天两头的打架，隔三差五的有人头破血流的走出来。或者就是干脆被是被人打躺下、抬了出来。 李清这样的女学生如果一头扎进溜冰场，那根本就不是去玩、去休闲的，而是去找事儿，分分钟就有小混混贴上来，弄不好就会有争风吃醋的当场就能动了手。 偶然间被学姐带到了英语角，李清像是发现了个新天地，当时她的口语并不好，也不太敢张嘴说。 但是英语角给她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场所，锻炼口语，还有演说能力。没错，外交学院的学生，那可是未来的外交家，作为外交家英语口语还有演讲能力这两样都是要必备的技能。 而英语角里，来自四面八方，各个行业的陌生人凑在一起，都是一个共同的目的：练习英语口语。多好的锻炼机会啊！ 在这里没人会在乎对方的身份，也不怕说不好会被人嘲笑。正相反，虽然一开始李清的口语说的磕磕绊绊，但是很多人都愿意跟她聊。 颜值就是一切，这个年代也不能免俗，那些个难得跟漂亮女孩说上话的小伙子，逮到机会能跟李清交流英语，可不得都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的想跟她多聊几句，想的多的，每每在家用功多背诵几句英语酸词，就等着周末来这里显摆呢。 所以，英语角的功能不只是练习口语的作用了，它的社交属性显然更强一点，而一旦参加，多半人都会乐此不疲。当然在这里交到朋友，甚至是发展成情侣关系的也不在少数。 但今天的李清有点烦躁、待不下去了。 先是被室友放了鸽子，本来跟室友张雪琴约好了一起来，结果张雪琴被兴趣小组拉走了，说学校的诗会有活动要参加，只好就自己过来了。 结果今天一来，就有一位相貌猥琐中年人，自我介绍是外贸公司的，总是在他身边不停的鸹噪着，英语发音也不标准，嗓门还挺大，吵的人脑仁疼。 这些都没什么，自己也是从刚开始的不会说，一点一点练习到熟练的，关键是这位先生是吃过晚饭才来的。 吃晚饭不招谁也惹不到谁，但这位老兄吃的是韭菜，本来就因为人多而略有污浊的空气里，又加了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光是味道也能忍，可是他门牙上明晃晃的一条绿色的韭菜叶，在人眼前晃啊晃的，躲都躲不开，扎眼！难受！ 终于忍不住了，李清敷衍了两句就钻出人群，出了书店，在温凉的夜风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行明天去紫竹公园，紫竹公园每到周日，也会有个英语角，那里更大，人多更热闹。李清暗自盘算着，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开锁往学校方向骑去。 时间已经八点多，从西四书店骑车回学校，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今天没来得及吃晚饭，干脆一会儿拐弯到甘家口夜市上去找点吃的。 想到吃的，李清双腿用力，二八战车蹬的飞快，反正车闸已经修好了，刹车利落的很，不会再撞人了。 第九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眼看着锅里剩的东西越来越少，时间也才不到九点，姚远边招呼着小胖，准备收摊。 自己估计错误，一锅卤煮根本不够出八十碗的，也就是七十多碗就没了，剩下一点锅底也别浪费了，干脆都切出来当做夜宵，自己犒劳自己啦。 招呼李奶奶也过来，跟黄毛、焦三儿、龙哥等一堆人凑一桌，吃点东西就收摊了。 从明天起，卤煮火烧的供应量加倍，再琢磨煮点花生、毛豆、拌黄瓜之类的小菜，估计这个地摊的销售额能翻倍。 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姚远可不想弄得太多、太杂、太累。在夜市上混人也不能太贪，别想着一个人把钱都挣了。 小胖儿提议再添加点酒水饮料，姚远一个瓢就打在小胖儿的后脑勺：“这个街面上全是钱，你一个人挣得过来吗看没看见马路对面的那个买饮料的瘸子你要是也摆开摊卖饮料，那是明摆着跟人竞争呢，到时候人家使点坏，咱这个卤煮摊的生意也得受影响。” “和气生财懂不懂，这个和气可不是单指的对人态度要好，而是说得一团和气，方方面面的都得照顾到，有钱大家一起挣，才是正道理。你马上要放暑假，这一个暑假就跟着我一起出摊，我给你把这个摊子理顺了，以后开学了，咱得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每天卖个两三个小时，挣点钱就得了，可不许贪大、贪全。” 姚远唠唠叨叨的说完，一瓶北冰洋汽水就吨吨吨地灌了下去。舒服的打了个嗝，又接着跟小胖儿叮嘱着：“我在这个夜市干不长，顶多两三个月就得回家了，到时候这个摊子就是你自己的了，有啥不明白的你可紧着问。” “啊！”小胖儿有点失落，刚刚经过一晚上的忙碌，揣着满兜子的鼓鼓囊囊的零钱，那种收钱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就被提醒，这位姚师傅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走，瞬间有些失落。 “能不能不走啊，咱俩一起干这个买卖多来劲啊，你看这一天就挣这么多钱，咱要是干他个一年那不就发了啊！” 小胖的话惹得焦三儿和龙哥一阵笑：“你个小屁孩，这刚哪到哪啊你今晚上挣够一百块了没有啊” 那两个人都是这个夜市上的老人了，尤其又都是做的利润最高的服装摊，当然看不上这个区区的小卤煮摊了。 “我说胖儿啊，我一个厨子，肯定不能老跟着你卖这玩意啊，最多三个月，真得回去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如果你有知根知底的朋友，能一起干就最好了，最好岁数大点的，让他能帮你拉晚儿，这样还能不影响你的学习。” “那让李奶奶帮我行吗”小胖儿思考着。 李奶奶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水，听见小胖儿的话，差点喷出来：“哎呦！我说小胖儿，你就让我多活两天，你这又是肠子又是肺头的，我可摆弄不来，上了岁数的人了，光闻这荤腥味都受不了。再说我那还有一个摊子呢。” 小胖儿挠挠头，自己也觉得不妥当。黄毛面前的那一碗卤煮早就见了底，抬头一抹嘴：“别在这瞎嘚嘚了，既然东西都卖没了，就早点收摊回家，回去再聊。” 回去再聊聊点啥姚远瞬间有点明白，这个黄毛怕是有点想法了。 黄毛推开碗，站起身来，跟个大爷似的一背手，就准备往家走。 站起身的黄毛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一位姑娘骑着车从路口东面骑了过来，东面是条小路，路灯本来就不多，显得有些昏暗。 就在昏暗的背景中，路灯洒下的光芒显得温暖柔和，就在那暖暖的灯光下，那个姑娘长发飘飘，裙摆飞扬的像是从黑暗中走出的仙女，对，一定是仙女。 青春灵动、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一下子就撞入他的眼底，眼睛跟随这那个姑娘，路灯明暗交错，姑娘越来越近。 李清骑着车，一门心思的就想着夜市摊上，那位老奶奶的小馄饨。一想起那碗小馄饨，肚子就觉得越来越饿。本来嘛，这都已经快九点了，自己还没吃晚饭呢。 那位老奶奶的馄饨有点像是南方口味，一丁点的肉馅，包裹在薄薄的馄饨皮里，馄饨皮又软又滑，飘在碗里像是绉纱裙摆一样好看，再配上一碗鲜汤，爱死个人呢。 就在这个夏夜里骑着车，奔向自己心心念的美食，心情说不出的舒畅，刚刚在书店里呼吸的污浊空气，早就不知飞去了哪里。 突然感觉脸上有些灼热，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一下子就落在一个人身上。 夜市上有些喧闹，可是站在小吃摊边的那个人怎么有些与众不同消瘦的身形有些挺拔、双手背在身后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孤寂白皙的面孔上一双狭长的眼睛有些冷，头发、头发的颜色好像与众不同，有点怪，但是好帅！ 两个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像是有种似曾相识，目光好像有黏性就那么粘在了一起，时间好像有了片刻的停顿，一秒钟、好长。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骑着车的李清，侧头看向路边，自行车向前滑行。 大大咧咧的李清姑娘，骑车技术本来就不怎么样，居然敢不看路，分神看别处，结果都不用想，又是一头撞在一位路人的身上。 “哎呀！” “哎呦！” “噗通！” “我草！” 姚远先发现了黄毛的反常，黄毛好像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那样呆立在那里。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我去！又是昨晚撞车的那个姑娘。 不对，稍等，姑娘也有点反常。这、这 姚远的眼睛就在这两个人中间飘来飘去，来回观察。 什么情况俩人认识也不像啊哈！这是对上眼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姚远不禁嘴里来了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边胜却人间无数哇！” 看到姑娘来不及刹车，“哎哎哎”的喊着，又怼了一个路人，姚远再也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边笑边跑上前去，帮姑娘扶起了自行车。 “没事姑娘摔着没有” 身后有尖利的口哨声响起，焦三儿也发现了撞人的这个姑娘昨晚见过，这是个惯犯啊，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跑过来看热闹。 “你丫眼瞎啊！￥”被撞的那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三角眼瞪着，嘴里一堆不干不净的就脱口而出。 姑娘一下子被骂的楞在当场。 被撞的那位一发现对面是位漂亮姑娘，便更加不依不饶：“你这骑车撞人了，你说怎么办。” “我这都捏闸了，速度也不快呀。”李清有些不知所措，小声的辩解着。 “速度不快就能撞人了吗你压我脚了，你看看我这裤子，看着裤子上的轮胎印子，你说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有了骑车撞人经验的李清，显然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小声地重复着对方的问题。 周围照例又围上了几个人，可能是因为被撞的那位的一身痞气，今天看热闹的没人说话。 焦三儿悄声的告诉黄毛：“这个孙子就是跟小地主混新街口的，那天在建委礼堂冲我动手的也有他。好像是叫六子” 黄毛狭长的眼睛冷了一冷，不说话，身形动了动、向前逼了过去。 “怎么办好办，你压我脚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跟我回家，帮我把裤子洗了，咱这事就算完了。”六子的三角眼就盯着李清，心里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姚远动动嘴，刚想说话，就听耳边一个阴冷的声音：“压你脚怎么了，就该压你嘴！” 六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好像浑身上下的毛一下就炸了起来：“谁啊哪个孙子在这放屁呢” “我叫黄小川，你是跟小地主混的” 六子看着眼前闪出来的这位，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子不善，手不禁往身后摸去。 “你丫别动，回去跟小地主带个话，就说我黄小川就在这儿等他，等他养好了伤我随时奉陪。这些日子让你们人都消停点，别再在街面上找茬了，否则别怪我下手黑。”话音又阴又冷，也不知道也就是二十多岁的黄毛，身上哪来的那么多的戾气。 六子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威胁，抬眼看了看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焦三儿，就焦三儿那个痞样，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运了运气，还是没有从身后拔刀的勇气。明白了眼前敌强我弱的形势后，六子干脆的低头认栽。 “行，话我给你带到，今儿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冲着那位还不知所措的姑娘撂下一句话，六子扭头就走。 黄毛站在原地没动，就看着那位六子离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焦三儿想动，可是看了看黄毛，又没敢动。 场面安静了那么片刻。 姚远对着那位姑娘来了一句：“人家是每日一歌，您这是每日一撞啊，明天咱再撞人可得看准了，街面上的痞子您可尽量躲着点。” 李清也缓过神来，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嘿你怎么也在这” 姚远讪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卤煮摊：“对面，卖卤煮呢。对了，要不我请你吃一碗卤煮，昨天你赔我那八块钱还有剩呢。” 李清眼睛瞟了瞟姚远身边的黄毛，明显感觉这两个人是一起的，但是还是嘴里拒绝着：“得了，你那个玩意吃不惯，我本来就是想去那边吃馄饨的。” “那什么，谢谢你啊。”转头又大方的跟黄毛道着谢。 “那个馄饨摊上的茶叶蛋你随便吃，就算是这孙子请客了。”黄毛幽幽地在旁边来了一句。 姚远转身就冲着黄毛笑，笑的黄毛有点不自然：“那什么，我叫黄小川，跟他是一事儿的。” 姚远看着黄毛还是笑，心里暗暗惊奇。难不成这位街边的混混、甘家口有名的顽主，要转性 第十章 仲夏夜夜话 本来先提议收摊回家的黄毛，赖在李奶奶的馄饨摊上不走了。 忙了一晚上的胡小胖还是那么精力十足，打来水，把桌椅全部都冲洗干净，摞回在三轮上；几十个大碗收好在柳条筐里，又吃力的架在车上；再把煤炉、铁锅、一应家伙事一收，也就十几分钟，东西就全部收拾利落。 把装满零钱的帆布兜子往胸前一挂，嘴里喊着：“班师回朝喽”，小胖儿身子一跃上了板车。 姚远跟李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蹬起板车，嘴里喊着：“借光、借光，别蹭一身油。”板车穿过人流，就往小胖儿家去了。 这时候的夜市，又到了新一波上人的时候，各个摊主都打起精神，迎接下一波人流高峰。 就很奇怪，忙了整整一天，姚远没觉得有一点累，难不成是手机系统有加成体力、精力变强了 今天一早起来，整个人就是马不停蹄，进货、进桌椅，一通连洗带做的，又在夜市上站了三个多小时，这个劳动强度应该超过了自己以前上班时的工作量，但是身体也没啥反应啊一点儿都没觉得累！ 姚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被那个手机系统弄到这里来，多半在原来自己所处的世界里，时间对自己来说是停滞的，那岂不是说，自己这段时间就是凭空白赚的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自己摊上这个系统可是赚大了。寸金难买寸光阴啊，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停留三个月，那得值多少寸的金子。 不行，时间如流水，抓也抓不住，这白白赚来的时间可不能让它白白逝去，自己得利用好了这个福利。 学学技术这个年头学学啥好呢要不先从锻炼身体开始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就在胡思乱想中，就听胡小胖坐在后面抱怨道：“远哥，姚远儿！你该洗个澡了，你身上都馊了。” “是吗” “是呀！”坐在后面的小胖儿捂着鼻子闷声回答。 也是哦，这八月天里，玩了一天的猪下水，还一直守着个煤火炉子，炉子上还有口大锅熏着，虽说自己没觉得怎么样，可是身上的味道已经不能闻了。 一件体恤衫，一条长裤穿了两天没换过，经过小胖儿一提醒，姚远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像那还没洗过的猪大肠一样，臭不可闻了。 “胖儿啊，你那有多余的衣服没有给哥弄两件”姚远蹬着三轮，厚着脸皮，跟小胖儿要衣服。 “你说说，我怎么碰上个你这样的，收留了你，还得管你吃、管你喝、还得管你穿！”小胖儿有点膨胀了居然敢这么跟姚师傅说话。 姚远一回头：“小兔崽子，你这刚刚挣了一百多块钱，就敢跟我这炸毛信不信回头我不教你了” 小胖儿嘿嘿的笑着：“不教我，我让你没地方住。” “不住你家我住旅馆去！老子今天挣钱了！”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闲话、磨着牙，很快就到了家。忙了一天，换了一兜子零钱，就连姚远都有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感觉。 幸亏小胖够胖，他的衣服姚远穿着有点小，但是裤子可以，够肥不够长，剪短了当短裤正合适。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里里外外的都脱下来，泡在院子里的水池子里，就着水龙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冷水澡，小胖儿乖巧地递过来一大缸子茉莉花茶，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乘起了凉。 没有开灯，开灯招蚊子，透亮的天空上能看见白色的云彩，白色的云彩中，有个银色的超大月亮在穿行。 “八十年代的天空，真透亮啊。”姚远看着天空，一声感叹。 小胖儿在一边，胡噜胡噜地抱着茶叶缸子啜饮着，一晚上没喝水，他好像渴坏了，听见姚远在那边感慨，不禁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没见过这天似的，不对，你不会是从大狱里刚刚放出来的” 好像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下，小胖儿坐直了身体：“哎，真的哎，你说你到底从哪来的身上没钱、还没住的地方，就突然出现在夜市上” “你这个死孩子，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特么来投奔亲戚，结果没找着，钱包还特么让人给偷了，我是倒霉透顶了，喝凉水塞牙了，还碰上你这块料。” “碰上我你偷着乐去，要不你得在街上要了饭。”小胖儿反唇相讥。 “凭我的本事，能要饭去你这是得亏这收留了我，收留我你赚大了，以后你做梦都得笑醒了。大爷回头教你本事，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姚远又在强调他的重要性。没办法，没有安全感的人多半都这样，话说的有点大，听着像是在吹牛。 “这可是你说的！”小胖儿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姚远敢说，这位是真敢信。 “胖儿啊，今天咱们挣了有一百块钱”姚远扯回了正题。 “差不多，一共挣了一百二十六，刨去进货的十七块五，还剩一百一左右。”小胖儿早就把账算的清清楚楚。 “不止十七块五，你家里的面粉、煤、调料什么的都没算呢，不过咱这个小摊子，不用算的那么精确，明天咱俩再进货就知道每天的大概成本了。” “那明天咱们是不是得多做点我估计像今天这样，咱们做上个锅，都不一定够卖的。”胖的人胃口好，胡小胖虽然小，可是野心一点也不小。 “呸！还锅，最多两锅，这是极限，今天是周六，街上闲人多。以后每天能卖个一百五十碗，就不错了，别想一口吃个胖子，不对，你现在就是胖子。”姚远伸个懒腰，开始说着自己的打算。 “每天就卖一百五十碗，卖完收摊！顶多我再卖卖力气，看看再增加点下酒小菜，明天到市场上看看能不能买到些花生、毛豆啥的，煮上一大锅。”姚远习惯的说着市场两个字。 “你说的是早市，应该有卖的，今天早上我好像就看见有人卖了。明天我早点起，去早市上买去。” 姚远不禁看了小胖儿一眼，不是说胖子都爱睡懒觉吗怎么这个小胖是例外 “早市上东西便宜，能讲价。” “那行，明早咱俩一起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卖肉的，要是每天能有人给咱送货就好了。”姚远想到了每天的进货量，估计靠两个人肩扛手提的有点麻烦，便想一次性把进货渠道给理顺了。 “那就太好了！明天早起我叫你。”小胖听了挺高兴。 “胖儿啊，你想好了咱挣的钱怎么分了吗”姚远把憋了很久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分啥呀这个卤煮摊是你的，当然你拿大头了，看着给我点就得了。我先跟着你学习，你不是过几个月就要回家嘛，等你走了我再接过来接着干就行。” “嚯，你这是拿自己当学徒了啊，不过不能这么干。我粗粗算了一下，如果每天咱们这一百五十碗的卤煮火烧能卖完的话，那就是应该有一百八的利润，再加上点小菜的收入，估计能到二百。那每个月的利润应该能到六千呢。” 胡小胖听到这个数字，眼睛有点发亮。 “从今天算起，最多三个月，我教会你这个摊子上的所有吃食儿的做法，在这个期间，你拿个两成怎么样三个月过后，哥就拍屁股走人，到时这个摊子就需要你一个人盯了。”姚远说完，眼睛瞟向小胖，有点心虚。 没办法，哥需要挣钱，最少得先挣到一万块啊，不是哥想抢你的利润，是那个该死的菊花手机逼得啊。 刚刚姚远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手机上的数字毫无变化。 35/ 这还是昨天进完货以后，兜里剩下的三块五毛钱。估计是收入没有明确，系统不给统计。 小胖儿想了想：“那行，就是三个月内你占八成，我占两成呗，两成算下来一个月也得有一千二，可比我卖茶鸡蛋多了十倍都不止呢。” 要不有句老话，叫做“心宽体胖”呢，看到小胖儿这么说，姚远终于放了心。心里也暗自盘算，这个摊子要好好干，争取给做出名堂来，这样自己走后胡小胖就能躺赢了。 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放暑假” “下周啊，下周二返校，然后就是暑假了，到九月一号才开学呢。” 姚远双手一拍：“太好了！就用这一个半月，咱们好好干一把，你也好好学，争取能尽早独立出摊。” 心里再一想，不对，小胖是学生，这个开学以后可咋办 仿佛知道姚远的想法，小胖儿在旁边接过话茬：“你不是说让我找个帮忙的吗我有一个朋友，没事干，明天我给他叫过来你看看” “那就太好了，我生怕做这个耽误你学习，能有个人帮忙就好了，这样开学以后你只要到摊子上看看就行，不用每天都盯着了。” “我要是每天都能挣那么多钱，还学个屁啊”小胖儿有点不以为然。 “胖儿啊，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你连卤煮火烧都卖不好，你还别不信，用不了几年，初中毕业在社会上就跟文盲差不多，让人看不起呢。”姚远没想好怎么解决小胖儿上学和做买卖之间的矛盾。劝都不好劝。 “行了，别唠叨了，等明天刘金水来了你看看要是合适，以后就是我们两个搭伙干了，不会耽误学习的。”小胖儿有点不以为然。 姚远还想多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心想反正还有时间，就在日常中多给这个小胖墩多灌输点。 “姚远儿！下个礼拜一，学校开家长会，要不你帮我去。”小胖儿突然提出一个要求，同时眼睛巴巴的盯着姚远。 第十一章 清晨平城的早市 姚远就一愣神，这好好的聊天，怎么又出来个家长会的事呢，感觉扯的有点远啊哦，是呀，胡小胖还是个学生，初中生。 “行啊，以前都是谁帮你去的” “刘婶帮我去过一次，黄毛帮我去过一次，不过黄毛去的那次被老师轰回来了，说他在教室抽烟，光捣乱不说，还一点家长的样都没有，去了也白去，以后都不让他去了。”黄小胖随口说道。 姚远突然看到了这个胖墩、孤儿，没爹没妈的孩子身后隐藏的坚强。 不容易、真不容易！没爹没妈的孩子，在这个情况下成长起来，身上还能有这么阳光、这么单纯的性子，让人感动呢。 “说定了，家长会我去帮你开，到时候我跟你班主任得好好聊聊，看看你个小兔崽子在学校到底是个啥样子。” “切！幼稚，开个家长会了不起啊，让你去是看的起你。”小胖一脸不屑的样子。 月亮就在白云里穿行，月亮下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哎，对了，你说你黄毛哥这个人怎么样，我看他挺照顾你的，他在这甘机口一片是不是特别有名” “甘机口这一片最大的顽主叫钱老大，半年前就进去了。黄毛以前是跟钱老大混的，是这一片最能打的一个了，听说身上有功夫，为人也特别仗义。”小胖说起黄毛哥，就是一脸的佩服。 “嚯，还有功夫呢，我也学过拳击，你信不信”姚远想起来自己年轻时候，也算是练过两天。 “你也练过那明天你跟黄毛哥比划比划看看谁厉害”小胖子一脸的坏笑。 夜深了，黄毛还没有回来，他刚才一个劲儿的往那位长腿姑娘面前凑，也不知得手了没有。性子有些阴冷的黄毛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看见那位骑车的长腿姑娘，就走不动道，实在是有些太明显了。 临睡前姚远又偷偷看了一眼手机。 9030/ 看到数字的变化，不禁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是没错了，自己跟小胖儿把收入比例定了下来，系统也就自动的把属于自动的那份给统计了进来。 万元户，一万块不太难啊，如此这样，最多也就三个月，就完成任务喽。难怪当初手机上显示是初级任务。 能轻松找到挣钱的门道，那接下来的日子可都是福利喽，得好好享受这八十年代的时光。挣钱只是手段，可别把这事当做目标，咱的目标是好好活着，活的舒舒服服。 一转念，就是能不能加快点挣钱速度呢早点完成任务能早点回去这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闺女，有点想呢。 再一想，不过也不能太快，跟小胖儿合作这一回，那是缘分，得珍惜，一定得花时间把他给带出来，这种脾气、秉性的孩子，在以后可少见喽。 胡思乱想中，姚远渐渐睡去。隔壁小胖儿的呼噜声早就响起来了。 昏暗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照着，有位姑娘推着辆自行车，身边跟着一位小伙子，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小伙子腰板挺的笔直，就是看上去有点不自然，像是腰间别了什么硬东西。 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奇妙，谁也说不清、来了就谁也挡不住。 夜里的小街也并不安静，有蟋蟀“曲、曲、曲”的叫着，偶尔树上也会有短暂的蝉鸣。 又是六点多，胡小胖一骨碌爬起床，却发现姚远已经在院子里开始洗漱了。 小胖就奇怪，昨天睡得挺晚的，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呢 姚远自己也奇怪，自己的身体肯定有些变化了，精力充沛的让自己都吃惊。晚上睡了也就三四个小时，就再也躺不住了，好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主人：“别再睡了，起来，赶紧动起来。” 天刚蒙蒙亮，姚远就出了门，沿着街边开始慢跑起来。渐渐地越跑越快。 以他以前的身体素质，跑步公里倒是没啥问题，但是那个配速就没法看了，五公里需要四十多分钟。 今天的跑步感觉完全不一样，越跑感觉越轻松，掐了一下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绕着紫竹公园足足跑了三大圈，算一算得有十多公里。 跑完步的姚远感觉浑身上下，神清气爽，仿佛体内还有用不完的力量。难道这是手机系统带给自己的福利 觉得不过瘾的姚远又一头钻进了紫竹公园，公园里已经有了遛早的人。早起的人岁数普遍偏大，可能人老了才会更加珍惜岁月，不肯把大好的晨光浪费在床上。 几个妇女在林间的空地上，站好桩、在疯狂地甩着手，像是抽起了羊角风。 “甩手疗法我去！还真有人练！”姚远一路慢跑一路看。 “气功热！”看见湖边广场上的横幅，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这三个字。 “严鑫大师首创、天衍功法授课”，闫鑫大师，不会就是那个骗子，肯定就是他，不过姚远可不想管这个闲事，气功热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初，全国上下几乎都被带歪了一段时间，姚远如果现在跳出来说这是假的、不科学，那么他的下场可能也不会太科学，就是会被众人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时间还早，广场上聚集的人还是三三两两，慢跑着穿过广场，绕过前面的小山，姚远一下子就被山脚下的几个袒胸露乳的壮汉给吸引了。 这是在泼跤几个壮汉在那里有来有往，摔的兴致正高，姚远也停下脚步，就站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壮汉的上身也不是全裸，上场捉对互摔的两个人身上都穿了一副厚厚的麻布做成的褡裢，两人双臂搭在一起，臂上肌肉疙里疙瘩，脚下步伐如蝴蝶穿花，灵动异常。 “我去！这几位是有真功夫的练家子啊。”姚远本来对摔跤并不熟悉，但是练过两天拳击。练了个半瓶子醋以后，跟以前的同事练过手，那位同事也是健身爱好者，练的就是摔跤。 结果那次练手姚远可是被同事给摔惨了。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姚远的拳击碰上同事的跤法根本就发挥不出来，只要是一沾身，就是一个跟头，到最后被摔的站都站不稳了。 从那以后姚远才对摔跤感起兴趣来，看着眼前这几位练得开心，姚远的小心思也就动了起来，有空也要来学习一下。不过今天肯定不行了，估计小胖快起床了，还得去逛早市进货去，只能先回家忙正事了。 跑出一身汗，姚远正在院子里的水龙头边上擦洗，就看见小胖儿揉着眼睛钻出房门。 小胖儿是真够勤快的，这个周日的早上还起来那么早。 抬头跟小胖儿打着招呼：“小胖砸，咋起的这么早啊”迎来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废话，不是说好了去早市吗大礼拜天的你以为我愿意早起啊” “对了，去早市有卖衣服的没你瞅我这衣服，又被汗打湿了，也没得替换了。” “哎呦，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位啊，管你吃饭，还得给你买衣服，我怎么觉得我像是你爹啊”小胖儿嘴可有点损，敢在姚远面前充大辈儿了。 姚远就端起脸盆，兜头一盆水，给小胖儿来了个冷水澡。 早市不比夜市差多少，还多了好多郊区的农民推着车卖菜、卖水果、卖肉。已经有嗅觉灵敏，反应机灵点的人开始做起了二道贩子，串着村，从农户家里采买来肉、蛋、菜什么的，每天在早市上支摊贩卖，赚差价。 姚远穿上新买的老头衫，感觉是那么的轻松自在。睁大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看啥都新鲜。 早市上的东西还算是丰富，八十年末的物价，有点像猫咪翘起的尾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由于物质供应偏紧，老百姓习惯性的会囤积东西，从粮油食品到日用品，很多东西在商场里都是供应不足的样子。 而早市上就热闹多了，不只是人多，各种商品也是琳琅满目，这里买东西除了能议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不用各种票证。 什么粮票、肉票的都可以不用，您只要给加钱，就都能买的到。当然，如果没钱，也可以只用粮票换，家里富裕的粮票拿到早市上，几乎能够换到一切。 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二道贩子，先是把猪大肠、肺头之类的每样采购了二十斤，五花肉也买了十几斤，又带着贩子回家认了门，并说好了每天的采购量。 每天每样三十斤的采购量，让二道贩子赵保刚兴奋不已，拍着胸脯保证着，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送到家。 早市上的东西就是要便宜一些，这些都买完也才花了二十块，价格对比副食商店里要便宜个一成左右。但是像米面粮油之类的，如果没有票证，那就要比商店里要贵上一成多了。 但是姚远也没敢一下子把东西都买齐，昨天跟副食商店的大妈约好的，人家也给留了每样十斤，既然说好了，那就一会儿再去副食商店把人家给留好下水买回来。 刚刚开始做，也不知道早市上、或者商店里的货源能不能稳定供应，完全指着一家进货，万一哪一天人家说没货的话，那就抓瞎了。所以副食商店的关系，也得注意维护着点。 要是有个冰箱就好了，这年头的冰箱价格可不便宜，一个简单的雪花冰箱，价格还得一千多块，核算是一个工人一年半的工资了，就这还是供不应求的，人们打破脑袋，托人找关系的抢着买。也不知道这个年头的人到底是富裕还是穷。 挣够一万块啊，挣够一万块。要想迅速完成呢，就没道理再去置办累死冰箱一样的固定资产，可是自己早晚得走，在这之前要给小胖儿打好基础，这冰箱也是硬件条件的一部分。 长远的计划不用做，但是短期的规划可得有，姚远在摆出摊子，试探了一晚上以后，想法就越来越多。 第十二章 吃着炸酱画大饼 蹬着三轮车，载着一大堆货，还有一个小胖子，回到了大杂院。 姚远托着一大托盘豆腐，准备找个大盆把豆腐给泡在冷水里，天气太热，豆腐容易变质。 小胖儿吃力地抱起一袋子面粉，嘴里还在抱怨着：“姚远儿！你挺大的个子，干活儿净偷懒，专门捡轻的拿！” “这不是得让你锻炼锻炼身体吗，你刚才吃包子，一个人比我两个人吃的都多，吃的多当然得多干点了。”姚远坏笑着，同时也挺佩服这个小胖儿的饭量的。 估计平时小胖也舍不得这么吃，卖茶鸡蛋才能挣几个钱，像这么撒开了吃大肉包子的机会估计也不多。 黄毛在门口一晃，探出头来：“包子哪呢给我带了没有” 姚远冲着板车方向一努嘴：“喏，车把手挂着呢，塑料袋里、还热乎呢，自个拿去。” 睡足了懒觉的黄毛径直走向板车，板车上还堆着一袋面粉，黄毛也不说帮一把，伸手就向着车把上的那一塑料袋的包子。 姚远就在他身后突然来了一句：“昨晚上你丫回来那么晚，那个姑娘你得手了没” 稀罕啊，黄毛那白皙的脸上竟然飞起一抹红色，愣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颇为认真地回答道：“那个姑娘是外交学院的大学生叫李清，我怕新街口的那个小子没完，就把她送回学校了。你可能没注意，那个六子是个生瓜蛋，腰后头别着家伙呢，不是个善茬。” 姚远却不肯放过：“别找辙，你丫昨晚上看那个姑娘的眼神都不对，跟个狼似的，还是色狼！” 出乎意料，黄毛居然一点都没恼，嘴里塞着包子，含混不清的说：“我说姚远儿，昨晚你们生意不错，挣了多少钱。” 刚刚把一袋子面粉放在厨房，转身出门的小胖听见黄毛哥关心，忙不地的炫耀着：“一百多呢！昨天做少了，根本不够卖的，今天准备做他两大锅，得够一百五十碗！” “黄毛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卖卤煮怎么样”黄小胖直接就邀想邀请黄毛哥加入自己的战队。 “一边去！我跟你们捣什么乱”黄毛冲着小胖儿摆摆手，又向姚远说道：“我觉得你还算是有点本事，这个卤煮火烧做的像回事，你还能弄点别的吃食，适合夜市上卖吗” “有啊，怎么没有，适合的东西多的是，不过咱得慢慢来，今天就先加上两个下酒菜，煮两锅花生、毛豆。再添个拍黄瓜试试。”姚远连声回答着。 转头一想，有点不对啊，黄毛这小子怎么会关心这个别是也动了啥心思了姚远就存了心思，万一这个甘机口的顽主，是转了性想干点正行，这可是好事，能推动一把就推一把。 转头问小胖：“小胖咂，你那个哥们什么时候来啊” “谁啊谁要来”黄毛扭身看向小胖儿。 “你见过，就是北边胡同的刘金水。我跟他说好了，他一会儿就到，以后他跟我一块儿卖卤煮。” “小水儿啊，哈哈哈哈，他来帮你卖卤煮不错！不错！中午让丫喝点儿。”黄毛听说是赵金水要来，哈哈哈的就是一顿笑，笑的姚远莫名其妙。 赵金水来了，挺老实的一个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也看不出哪里可笑来啊人也特别勤快，一来就帮着干这干那的，挺好学的样子。 仔细观察这孩子干活，姚远才看出点端倪，这个孩子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都缺了一大截，应该是次意外，断掉了两个手指头。这是残疾，有啥可笑的黄毛有点不厚道。 午饭又是姚远张罗的，还是面条，不过这个面条姚远好像做的用了点心思。光是菜码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绿的是黄瓜丝，湛青碧绿的带刺黄瓜切成细细的丝。 红的是心里美，心里美萝卜红中透紫也是切丝装盘。 白的是绿豆芽，绿豆芽其头去尾轻轻冒了遍开水，去了豆腥味还保持着脆生劲儿。 再加上一盘子煮青豆、一盘子青蒜末、还有一碗新泼的辣椒油。 桌子中间是一碗冒着浓浓香气的炸酱。深棕色的炸酱火候很足，酱和油都已经分了层，清清亮亮的一层油，就漂在酱的上面，炸酱里还能看见一粒粒的五花肉丁，深棕色裹满了酱汁，看着就那么干香。 从开始炸酱，香味就开始往外飘，闻见香味的黄毛看着姚远还在那忙碌，忍不住就说了：“你说就是一碗炸酱面，你搞这么多花样干嘛，洗根黄瓜不就得了” “你说的那是家里的吃法，赶紧尝尝，我炸的酱怎么样”姚远终于把一盆面条端上了桌。 竹筷子给各个人面前的碗里先挑上一碗面条，再指着菜码示意让大家随意往碗里夹。 “香！真香！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炸酱面！”小胖子先夸起来，刘金水也在边上附和着，经过一上午，他跟姚远也算是混熟了，没了刚来时的那份拘谨。 姚远好像不太饿，坐在那里没动筷子：“炸酱面是咱平城的特色，按说炸酱都应该是自己家里的最好吃，所以我看着街上，有卖饺子的饺子馆、有卖炒菜的炒菜馆，就是没有卖炸酱面的。” “不对，这个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各家的炸酱面我可都吃过，就没有比今天这个炸酱更好吃的了！”小胖儿对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傅可是越来越佩服，逮住机会就一通猛夸，夸的也算是有道理，他这两年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方面挺有发言权的。 “那是，我这炸酱可是有秘方的，黄小川，你说我把这个炸酱给你，你能不能开出一个炸酱面馆来，再带着卖点酱肉、凉菜的，能不能火”姚远突然对着黄毛提出个建议，同时眼神看向黄毛，目光里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黄毛若有所思。 “这东西不好去夜市卖，再说在夜市上练摊也跟您的身份不太匹配。小胖儿还是个学生，卖点卤煮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叫事，他的主业还是学生。夜市上练摊刮风下雨的，收入没个准，这不叫事业。如果你能就在附近找个铺面，我可以给你卖卖力气，帮你开个正经餐厅出来。当然前提是你得有吃苦受累的心理准备，毕竟餐饮业算是个勤行。” 黄毛的眼睛有点发亮。 “炸酱面有个特点，我把炸酱给炸好了，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煮面、切配之类的了，有点小技巧，但是没难度。店里还可以卖点其他的酱肉、凉菜之类的，品种不用多，也就很好学、很好掌握了。”姚远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黄毛的反应。 “我觉得行，就你弄这个炸酱别说拌面条，估计拌点毛线人也能吃下去，忒香了。”小胖夸起姚师傅，挺是卖力气。 “嗯，炸酱有点小学问，就算是秘方，如果你想干，我都可以教给你，包括怎么卤肉、怎么拌凉菜，就连和面也有点小技巧，但是没啥难度，都挺好掌握的。刚刚开始，我可以帮你盯一段时间，直到你学会为止。当然，开始的两三个月，挣的钱里得有我一份。” 姚远的一番话勾引的胡小胖跃跃欲试，但是黄毛还在那里犹豫。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这个主意，就跟你唠唠，你慢慢想想看有兴趣没有。毕竟干餐饮不容易，每天都得起五更、睡半夜的，特别缠人。但也是个正经事业。现在外边根本就没啥像样的面馆，咱这个一开出去就是蝎子尾巴———独一份。而且一家面馆一旦立了起来，很容易复制到一家两家的，到时候没准能开成炸酱面连锁店，到时候你黄毛就是平城炸酱面大王！” 黄毛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姚远：“开个面馆不也得要本钱吗关键是咱哥们手里没啥钱啊” “有钱还干什么面馆啊，真要有钱，这社会上能挣钱的门道多了，有的是比这个来钱快的买卖！咱就是因为手里没啥钱，拿这个当做起步就相对容易点。” “本钱是得有点，不过用不多，我相信咱们凑凑就能够！”姚远兜里也就那点进货剩下的零钱，说的话倒是挺硬实。 “找好了位置的话也就是先出点租金。一个面馆而已，要求不高，其他投入也不大，无非就是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的，这对你黄毛应该说是不难只要开了张就可以慢慢滚动着发展。可是这个玩意利润高啊，还是个长流水的买卖，时间长了、日积月累的可不得了。你想啊，就这一碗面里统共就是几两白面、再加上点黄酱、调料，就算有点五花肉，也就连半两都用不了，到时候这个最少也得卖个一块多钱利润肯定占大头。”姚远慢慢解释道。 “不过选址很重要，你要是能找来地方，最好能先让我帮你参谋、参谋。正好我这段时间就在平城，咱们要是能就乎着一起干点事，多好！” “对了，不只是能开面馆，你也先别急着做决定，这两天我再好好琢磨琢磨，还有好些个吃食没准都能适合咱哥们做呢。” “你是厨子，我们可不是，弄那么多花样，到时候谁来做啊” “呵呵，你就瞧好。”姚远有点故作神秘。 话说到这，就不用再多说了，如果黄毛有心，这可是他的一个机会，相信他也不傻，一定能抓住。 往最低了说，再在街上磕婆子，一说自己大小是个餐馆老板，总比自我介绍是个混街面的来的有面子。 聊着天，酒就下去的快，突然发现那位刘金水别看岁数小，可是好像挺能喝的样子，一杯酒很快就见了底。 黄毛坏笑着，抄起酒瓶子又给刘金水杯子里倒酒，小水儿连忙伸出右手，手指头盖住杯口，嘴里还说着：“哥，我不喝了，下午还干活呢。” 手指头倒是盖住杯口了，但是小水儿的中指和无名指都短一大截，根本就遮不住杯口，刚好露出半个杯子口。 黄毛就坏笑着，从他手指间露出的那个空挡，“吨、吨、吨”的又把他的杯子给倒满了。 姚远看着眼前的景象，就觉得有点怪，怎么那么想笑呢。 黄毛笑着说：“我可喜欢给小水儿兄弟倒酒了。” 哈哈哈哈，姚远再也忍不住，特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第十三章 倒挂的年代 姚远的到来，肯定是把甘机口的顽主黄小川给带歪了。 炸酱面很好吃，吃的大家各个撑得肚歪。中午喝酒也就是意思意思，都不好喝的太实在，毕竟下午都还有事。酒足饭饱后，各自找地方睡午觉，休息一下准备晚上出摊开练。黄小川却自顾自的溜了出去，不知去了哪里。 不管他，反正跟他已经说的够透的了，如果他有心的话，能抓住这个机会，姚远敢拍胸脯，保证他能挣上一笔，不只是挣点钱的事，有个正经事拴上这位社会人，他也就没那个心思再去街面上瞎混了，那以后的路肯定就会不一样。 大概率以后江湖上就没有黄毛这一号，而餐饮界就会多了一个炸酱面大王。 突然想起了，不只是炸酱面，这个世代的餐饮江湖还有好多空白，可以随意发挥呢。你比如自助餐、你比如快餐连锁。在历史的车轮里曾经红火过的红焖羊肉、水煮鱼，还包括以后红极一时的鱼头火锅，现在都没有人做。 随便拿出一样来，估计就能卖爆了。 呵呵，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厨子能有这么大的发挥空间。突然想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什么最挣钱，不是赌场、也不是妓院，垄断！是垄断最挣钱。” 自己的手艺这回可值钱啦。这手艺那都是在后世，经过堪称残酷的竞争中磨练出来的，随便一个菜品放到现在都是精品，经过最挑剔的市场，品鉴出来的最有生命力的菜肴，哈哈，姚远瞬间觉得海阔天空的，自己仿佛有着无限的施展空间。 当然，这不是说姚远的厨艺有多高，再高放在这个年代的厨艺大师面前都不够看的。但是姚远那来自三十三年后的见识，那种对市场的把控，对现在来说那就是开挂、是神级的存在啊。 有了这些，生存肯定不是问题，整个万元户嘿嘿，系统啊系统，格局有点小了啊！ 别管这是游戏、是穿越、还是真正的人生，挣钱从来都不是目的，只不过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手段或者是方法。 看不上别的那些个穿越的，一门心思的不是买彩票、买股票中奖、发财，要不就是存猴票、屯古玩的，都掉钱眼里去了。财富这个东西，看的太重，就活的太累。这个系统倒是挺知心，定了个一万块钱的小目标，玩着就把任务完成喽。 对于一个普通人，每个月工资也就是百八十块钱，想攒到一万肯定不容易，但咱是厨子有手艺。 对啊，咱是厨子，可是为啥在现实生活中过得那么窘迫厨师这个行业很是吃平台，找到一个好的平台，事业就能做的风声水起，但是如果平台不够好，要么就是苟且的活着，要么就是干脆没工作。 现实中的自己就是几个月没有工作，大环境下，餐饮门店一片凋零，想再找个活干太不容易了，就在家坐吃山空，日子眼瞅着就过不下去了。可是，为啥咱到了这八八年，就能混的这么轻松呢从无到有，轻轻松松就能挣上口饭吃，肉眼所见的未来，也是一片光明。这是为啥呢? 躺在床上，姚远越想越多。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接着出门溜达，咱可不能浪费这系统给带了的福利，接着上街溜达去。 接下来连着出了几天摊，生意就像预计的一样，红红火火，每天一百五十碗左右的卤煮，不到十二点就能卖的干干净净。 新增加的煮花生、煮毛豆非常受欢迎，每天都能卖出去一大锅，好几十份。就是拍黄瓜这样的素菜，根本卖不动。 没人跑到夜市上，还点一盘拍黄瓜吃，就为下酒也不行。那个玩意家家户户都会做，黄瓜在早市上都是撮堆儿卖的，一毛钱一大堆！ 花生、毛豆正经不错，非常入味，越嚼越香。当然得入味了，别小看这个小玩意，姚远都是最少提前一晚上，把花生、毛豆在盐水里泡一宿，临煮之前，还得使劲搓洗好几遍，这样卤出来的花生、毛豆才够入味、够标准。 卖的时候也不用装盘，用个破碗擓（kuai）出来，塑料袋一装就行。 就见夜市上出摊的摊主也喜欢上这一口，边做生意边从塑料袋里摸出个花生丢在嘴里嚼，都成了甘机口夜市上的一景。就是街边的地上没法看，每到夜市收摊，都是一地的花生壳、毛豆皮。气的环卫工人直骂街。 刘金水这个孩子真是踏实肯干，初中毕业的他为了混口饭吃，去火车站货场帮人卸过货，进工厂当过临时工，他那两个手指头就是在工厂被冲床给伤的。丢了两个手指头换来了区区五百块的工伤补助。 区区五百块钱。等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也就快花完了，但是工作就更不好找了。原来的工厂已经开不出支来，眼看着就要黄摊子，解散了。 家里老妈身体不好，不能工作，他还有个妹妹在上小学，一家四口就指着老爷子在焦化厂那点菲薄的工资，根本就不够活的。 好在胡小胖找到他，让他到夜市上来帮忙，还给他开出了每个月一百五的高工资。每个月一百五！吓人呢，老爷子在焦化厂干了二十多年，也没拿到过这么高的工资。于是刘金水在这个夜市上干的是忙里忙外、死心塌地。 每天三轮板车上拉的桌面变成了三张，以前的两张桌面根本就不够用的，但是想再多加一张也都不行，因为三轮车再也装不下了。每天出摊卖到晚上八点多，小水儿就得骑着三轮回趟家，再拉来一锅卤煮火烧，还有花生毛豆，才够卖到下半场。 胡小胖贪心的很，一直吵吵着让姚远再多做点，哪怕每天卖三锅呢，但是姚远根本就不听！ 开完家长会回来的姚远像是变了一个人，每天照样盯着小胖儿煮茶叶蛋、煮花生、煮毛豆、煮卤煮，除此之外就像个苍蝇一样的烦人，督着小胖儿写作业，除了写作业就是让复习、预习。班主任都没这么烦人过。 姚远去替小胖儿开家长会，结果被小胖儿的班主任一通数落。 小胖儿的班主任姓廖，男的，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标准斯文人，看上去就是个教书先生的样子，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斯文：“胡小胖，不对，胡晓虎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你这个挺大的人也不懂事吗有你这样当叔叔的没有居然拉着孩子去夜市上卖下水！晓虎以前在夜市上卖茶叶蛋，那是经过我同意的，每天最多卖两个小时，不能耽误学习。可你倒好，变本加厉了还，居然拉着孩子做上买卖了，弄的孩子上学了身上还是一身猪下水的腌臜味道。你这是压榨童工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去组织上告你去！就这样孩子还怎么学习，接下来过了暑假孩子就上初三了，初三就该考高中了你知不知道！” 连枪夹棒的一番话，说的姚远脸上红一阵紫一阵，还不好解释什么。最令姚远吃惊的是，班里一共四十六名学生，小胖儿的成绩居然排在第十五名。 这说明什么说明孩子聪明，没准胡晓虎就是未来的大学生。这么聪明的孩子若是让你给耽误了，考不上高中，那就是犯罪！这是廖老师的原话。姚远可不敢不听。 得，卖卤煮之余，还得变身老师，督促着孩子学习。 不只是督促着学习，每天的晨跑干脆也拉上了小胖儿。小胖儿每天跑个两三公里的样子，而姚远就跟抽了风、上了发条一样，一口气就是个十公里，就这还觉得不过瘾，还得拉着小胖儿陪着他，跑到紫竹公园的小山脚下，跟人泼上几跤才算完。 日子过得就像流水一样，想抓也抓不住。转眼姚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周时间了。 手机上的提示数字已经变成： 1256/ 也就是说截止到现在，属于姚远的财富已经有了一千二百多，任务进度条超过了十分之一。而这一千二百块，在这个时代是个什么概念 技校刚刚毕业的孩子，一参加工作，工资是每个月四十九块钱。一个三年以上的熟练工人每个月的工资是八十左右。车间主任的工资也超不过一百元。就算是中科院的教授，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不过是一百多，真真的比不上小胖子卖一个月的茶叶蛋挣得多。所以，这个年代有个说法：搞导弹的比不上卖茶叶蛋的。 这个时候合资企业刚刚兴起，平城有个新建的最高的大厦叫做平广中心，是跟港资合股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前两天开业前招聘，在平城引起了轰动，预计招聘一百三十人，都是管理岗位，结果设在公园里的招聘现场一下子被挤得水泄不通，足足来了一百万人应聘。 一百万人应聘啊，简直难以想象，区区一百多个工作岗位，真真正正的百里挑一！就连大学里的老师都有跑去应聘餐厅管理的，为什么呢因为港资企业给的工资高，筹备期就给开出来一百五每个月的月薪！ 呵呵，一百五的月薪，也就是我们地摊上的帮工，少了两个手指头的小水儿的月收入，就足足吸引了一百万人跑去应聘。 所以，姚远现在手里的一千二百块，应该算是巨款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一个礼拜挣出来的。 不过就是夜市上摆摊，看上去不太光彩，有点被人瞧不起。 第十四章 小苹果的节奏 其实也不是真的瞧不起，就是看着别扭。 你比如现在坐在那里吃卤煮的江文，就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个小胖子，总觉得不顺眼。 这个地摊上的卤煮火烧做的出乎意料的好，香气十足又不是那么咸，吃的让人心生愉快，有种难得的大快朵颐的感觉，就是那个忙着收拾碗筷的小胖子有点烦人，手底下忙个不停，嘴里还不停的唱着：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还特么的火火火，真正烦人！怎么跟个大头苍蝇似的，那个辨识度特别高的小公鸭嗓，没完没了！ 这个歌词听上去就不正经，贱不啰嗦不说，节奏怎么就那么怪呢听来听去的有点上头啊！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跟着哼哼。 江文前年主演的电影【黄谷子】刚刚上映，一上映就是大火，今年还刚刚从国外拿了个金奖。刚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江文一下子就闯出了名气，片约不断。走在街上市场会被人认出来，身后也总有人指指点点的。 不过在这个夜市上，就清净多了，有这夜色的遮掩，终于能安心的吃口东西，不被打扰了。而且夜市上的东西还出乎意料的好吃，真的是挺有意思的。 当然最吸引他注意力的还是那位卖衣服的摊主，年纪轻轻的怎么打扮的都不像是好人，可是就他摊位上的生意最好，小伙子嘴甜，加上衣服好像跟别的摊位上卖的有点不一样，样式都挺新颖的，一看就是从南边进的货。 不久前有导演又跟他约戏，戏中的主角就是一位刚刚从大狱里放出来的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在街上练摊卖服装的故事。眼前那个摊主就有点像剧本里的那位，歪叼着烟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本来就小的小眼睛被烟气熏得半眯着，满不在乎的抓着一把钱就往腰包里塞。 这趟夜市算没白来，江文观察着，渐渐对要饰演的角色有了点具体认识，就是那个小胖子真烦人！什么特么小苹果啊小苹果的、还火火火，火你大爷。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火烧，把勺子往碗里一丢，走了！ 走到街边，用钥匙把心爱的拉达车打着火，一转方向盘，就向东驶去，车开上长安街，街上的路灯多了些，明亮的大街上车流稀少，车速渐渐的提了上来，嘴里不自觉的就哼唱了起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温暖我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 等会儿，自己唱的是个啥这么快就学会了 到了家，三步两步窜上楼，一开门就冲着屋里喊着：“妈，你来听听，有这么一首歌，怎么觉得有点怪呢觉得哪里不一样。” 江文喜欢音乐，却选择了在电影界发展，但是这不妨碍他对音乐的鉴赏能力，而他的老妈，那可是正牌大学的音乐老师，让她听听这个破孩子、小胖子唱的到底是个啥 这个歌有点意思。 一直忙着低头切着肥肠的姚远可不知道，自己教了小胖儿随口哼唱的一个“小苹果”，居然被后世的名演员、大导演听去了，还带回家琢磨了起来。也难怪，这首“小苹果”在后世也是节奏感超强，让人一听就上头，而且那个节凑跟现在流行的迪斯科就是一回事。 所以流行这个东西，真的是一波接一波，有点循环往复的意思。你以为你现在的时髦，可能就是几十年前人家前辈玩剩下的东西。 消失了几天的黄毛又出现了，还带着两个人，径直走向正忙着切肉的姚远。穿过摆在地上的三张矮桌，三个人成扇形把姚远围在中间。在地摊上吃东西的人们瞬间安静了，就连空气也好像凝滞了一下。 有人认出了黄毛，就在那里担心着，这个卤煮摊怎么会惹上这位，看情形不太对，这三位别是来抄摊来了，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卤煮摊子，挺好吃的东西，得罪了黄毛，恐怕以后就没法再在这里卖了。 黄毛盯着姚远，就那么看着，姚远也不理他，埋头在那里铁手无情、运刀如飞。 黄毛一指旁边的那位：“这位是奎子，他们家有个院子，就在阜成门，院子里有几间平房还临街。” 姚远一刀斩在砧板上：“怎么，你想好了” “他们俩人都能跟我干，这位是老幺，厨师学校毕业的。”黄毛接着介绍站在左边那位。 姚远抬头看了那位老幺一眼，就想笑。黄毛够可以的啊，这不到一个礼拜，地方都找好了不说，连人都配齐了，还是专业的。 “那行，你们吃饭了没有，先坐会，磕点花生、毛豆等会儿我。”说完又对着小胖儿和小水儿喊道：“今天早点收摊，回家开会啦。” 有食客就翻白眼，德行，摆摊卖卤煮的还开的哪门子会 是啊，开个啥会啊姚远是有点馋了，把会场定在了甘机口西面的西北村。 这个西北村可不是瞎叫的，不知什么时候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维族人，可能是这里距离他们的驻平办事处很近。大量的西北人就在这里租房定居了，不宽的小马路两边，低矮的平房连成了片，那些西北人就在街边卖起了羊肉串、炒面片等民族风味小吃，规模大一点的就干脆开起了民族风味饭店。 于是久而久之，大家就约定俗成的把这里叫做西北村了。 西北村是越到夜里就越热闹，烤羊肉串的炉子就在街边，一字排开。这个时候烤肉串，根本没人用现成的碳，那个玩意贵不说，还没地方买去。而且直接找来大块的木材，点火就烧，烧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把明火扑灭，就是现成的碳了。 每到天一擦黑，就见街两边火光熊熊，接着就是西北口音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烤好嘞、烤好嘞、西疆的羊肉串，不香不要钱喽。” 没法不香，那羊肉串在火上一烤，油汪汪的滋滋作响，再把孜然、辣椒面一撒，味道弥漫了整条街，让人闻见就走不动道。 姚远就是馋了这一口了，后市的市容管理那么严格，别说市里了，就连整个六环内，都不准动明火烧烤，烤箱里或者电烤炉里烤出来的羊肉串根本就没有灵魂。更何况这里的什么炒烤肉、拌面、烤馕都是西疆当地的厨子掌勺，风味绝对是正宗。 不只是厨艺，就连食材、原料也是十分的地道。为什么呢早上姚远天不亮就出来跑步，经过这里时居然看见有个维族老汉在胡同里放羊！ 可不是一只两只羊，那是一大群羊啊。这可是在平成！平成的二环外三环里啊。好，现在三环还没有完全修通，可是那也是三环里啊。 早早的就收了摊，有黄毛那两个兄弟帮忙，收摊快得很，锅里的东西也都卖空了，时间才十点多，今天是周末，来吃卤煮火烧的人明显比以前多了些。 先是回家略微洗洗涮涮，换了件新买的老头衫，姚远借着开会商量事，就把这哥五个带到了西北村，就想好好大吃一顿羊肉串，喝上点小啤酒。 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周了，也算挣下点钱，必须得好好犒劳自己一把，吃点好的。不是说卤煮火烧不好，而是整天守着那口大锅，已经给他熏的够够的了，今天死活得来点不一样的。 黄毛他们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居然会用维语跟饭馆的老板打招呼。 也是哦，不管那种语言，人们最先学会的肯定就是：你好、谢谢这两个单词，当然必须还有一个，那就是骂人的话了。这是常情，少有例外。 这不刚刚坐下，姚远就兴致勃勃的跟黄毛讨教着：“谢谢怎么说” “热合买提” “那骂人的呢” “阿囊死给。” 不是该说正事吗你学这个干啥呢 羊肉串上来了，大块的羊肉泛着油光，透着西北人的豪爽，这里可不是街上小贩买的那种用自行车辐条串出来的小串，而且用特制的铁签子穿出来的大串，比街面上那种大了一倍都不止。 过瘾呐，姚远也不顾别人的目光，风卷残云就是一整串撸进嘴里，再抄起瓶子，一口气就是半瓶啤酒，酒瓶子往桌上一墩，嘴里就来了一句：“爽啊！” 黄毛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孙贼！你丫再拿搪，我特么抽你！” 好，黄毛哥，你牛掰，你说了算，咱说正事！ 转头看着老幺，这位脸生，以前没见过：“您是老幺，上过厨师学校学了多长时间进厨房工作过吗” “在技校学了三年，毕业去了长征饭馆，干了也就俩礼拜。”老幺老老实实回答着，老幺长得细长细长的麻杆一样，一双小眯眼，总是没睡醒的样子。 “才干了两个礼拜为啥啊”姚远就好奇，就算是实习也得最少一个月啊 “丫偷看女服务员换衣服，被开了。”旁边的奎子乐不可支，抢着回答。 “放屁，老子是走错更衣室了。”老幺顿时脸都红了，有点急眼。 “别闹啊！说正事呢。”黄毛在旁边来了一句，声音不高、语气很平淡，但是两个人听了马上就收敛了。 “这样啊，那就是跟没经验一样，不过总算比他们俩强点，仨人干应该够了。你们找的地方在哪”姚远也认真了点，最起码坐的端正了些。 黄毛指着奎子说道：“他们家的地方，就在西城门内是个四合院，以前被人占了，政府刚刚给收回来，发还给他们家。院子空着没用，他们老爷子也同意拿出来开饭馆。” 姚远就惊了：“西成门内那可是个好地方！”不禁就又看了看奎子，这位奎子不简单啊，家里还趁这么一个地方，刚刚收回来政府给发还了那别问，肯定是有地契的那种！这要是能留到后世，那这位奎子妥妥的一个亿万富翁啊。 “多大面积有几间房子”姚远追问着。 “房子一共十二间，面积不知道，也就是一进半的一个小院，挺破的还没怎么收拾呢。”奎子说的满不在乎。 姚远眼睛就一亮，西城门内十二间房的院子！“别废话了，明天去看看再说！” 第十五章 都市里的村庄 羊肉串跟啤酒是绝配，大口吃着肉串，啤酒就下去的很快。 几个人都有点兴奋，黄小川是纯粹被姚远蛊惑了，开个餐厅在姚远的嘴里怎么就变得那么容易了既然那么容易，为什么不去试试 自己在街面上混，总得有个饭辙，正经工作是别指望能找了，就算有工作，以自己散漫惯了的性子，估计也干不来。没有固定工作总会被别人低看一眼，虽然靠着好勇斗狠在这一片打出了自己的名声，可是面对那位李清姑娘的询问，自己还是有点尴尬，实在不好说，自己是顽主，不用找工作。 从下定决心开始，黄毛就在自己的团队里放出来话，说要找个门脸房。结果身边的奎子立马就把自己家的小院贡献了出来，说要一起干。 对那个姚远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就想起来那位长得跟麻杆似的老幺，那个孙子好像学过厨子，于是边把他也拉了进来。 这几天的忙活终于有了点希望，地方找好了，那么属于自己的饭馆还会远吗最起码下次再见李清，可以大大方方的说自己是个开饭馆的了，总比让人家觉得自己是无业游民有点面子。 奎子就是单纯信任自己的黄毛哥，你没见电影里演的，成功的社团都得要洗白上岸啊。黄毛哥这是为团队谋明天呢，跟着他准没错。饭馆开起来，咱们也算是有了根据地了。当然自己的老爹也高兴，祖上传下来的家产政府帮着给收回来了，还能再开个买卖，那家这是复兴有望啊！ 对了，奎子姓那，大名叫做那奎志，正经的满族正黄旗，搁在以前那可是皇亲国戚。 老幺就没啥想法了，但就是高兴，学了三年厨子，终于自己能干上正行了，菜刀本来就应该是在厨房切菜用，这才叫学以致用。拎着菜刀满大街追着吓唬人，其实并不好玩！为啥当初去技校学厨艺，除了学习不好以外，自己就是单纯的喜欢厨艺。当然学习不好的原因可能占的比重比较大。 “有三个问题，第一、你们真的都想好了干餐饮可就算是入了勤行，勤行就是勤快的勤，人不光得勤快，还得吃得下苦。还得能坚持，每天起五更、睡半夜的，到时候别喊累、撂挑子。” 姚远说完后自顾自的端着啤酒就喝。 “瞧不起谁呢，就你那个破卤煮摊，我们看了，也没啥，苦点累点能挣到钱就行。”那奎志不屑的说到。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们去起照了没有是想跟我似的就这么黑着干，还是在工商税务踏踏实实注册，弄成个正经餐厅” 黄毛想都不想的回答到：“要干就得干个像样的饭馆，当然得起照了。” “好！起照搞个像样的饭馆，那第三个问题，你们手里能拿出多少钱”姚远紧接着又抛出第三个问题。 那三个人就有点蔫了，半天不说话，最后还是黄毛接了茬：“你不是说用不了多少钱吗百我们能凑出来，再多的就得想办法了。” 擦，三个甘机口的小顽主，能凑出个百块钱，也算是不错了。这些个混街面的，兜里向来都不留隔夜的钱。 “百啊有点少，不过你们是用自家的房子，房租这块压力就小多了。”姚远自言自语着 黄毛连忙接过话茬：“那也不是白用，房租每个月一结。” 姚远点点头：“但是，光有这百肯定也不够，你找的这个地方是住家儿，装修跟设备肯定要投入，金额估计少不了，咱们得明天去实地看看才能估算出来。” 黄毛就有点傻眼，怎么跟上次说的不一样不是就卖点面条啥的，怎么还要装修呢 姚远看出来他的小心思，又赶紧跟了一句：“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总有办法的，包在我身上！” 好不容易才说动这位黄小川投身餐饮业，可不能再把他给吓回去，闹着玩儿呢百块钱想开起一家饭店来，根本不可能，光那些个厨房设备再加上装修改造，千都不一定下的来！但是这些话不能说，先带着他们入了行，干起来。 人多力量大，等他们参与进来，自己的任务就能快点搞定啦。当然，最后还是要帮他们把这个事搞成，不只是搞成，还要搞好！自己好不容易来趟这个年代，就要给这个年代的餐饮业留下点什么印记。 其实这个年代的餐饮市场已经有了一些竞争，从八零年的第一家由私人开办的个体餐厅开业，到现在已经八年过去了。街面上、胡同里已经零零散散有了些私人饭馆。这些饭馆有个共同的特征，都是开在民房里，有些甚至把屋顶都利用了起来。 那都是有些厨艺、心气活泛点的人，早早的就办起来饭馆。能想到靠开饭馆谋生的人，大多数是有两下子的，当中不乏很多就是名厨后代，家学渊源。 这些饭馆除了大多是利用自家的住房来作为营业场所外，还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菜品普遍都比较横。 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放开，市场上能够采买到的原材料也算是稍微丰富了点。平成第一家个体餐厅叫做悦宾餐厅，这家餐厅开业时，菜单上只有七道菜，不是厨子厨艺不行，也不是怕忙不过来，而且市场上能买到的东西太匮乏了，没有肉票就连猪肉都买不来，当时悦宾餐厅的主打菜就是香酥鸭子和锅塌鸭胸，而且菜单上所有的肉也只有鸭肉一种，原因很简单，市场上不凭票能买来的肉类只有鸭子！其他的菜品，只能拿豆腐、土豆、白菜充数。 八年过去了，随着市场供应品种的丰富，还有各种票证管理的逐渐放松，悦宾餐厅的菜单已经扩充到了二十几道菜，主厨的师傅是家里的父亲，专业出身，手底下有两下子，出的菜各个做的漂亮。每日里宾客盈门，想吃个饭都得排大队，自家地方有限，营业面积就小，同时接待最多超不过十桌，还都是小方桌，根本坐不了几个人。 其他私人饭馆的情况也大致相同，根据主厨的厨艺还有进货渠道，都有那么一辆样看家菜，剩下的菜品多半就是猪肉炖粉条、趴肘子、酱猪蹄、红烧带鱼之类的横菜，这些菜一般家里做不好，老百姓进饭馆就图个解馋，当然怎么横怎么来了。 要说这个年代的小饭馆，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想象一下，就在那胡同深处的逼仄低矮的平房里，或者是绿树掩映的红砖楼里，就藏着一处处小饭馆，往往是妈妈带着姐姐、妹妹在跑堂传菜，而父亲就在厨房里掌勺，儿子就在一边打下手。 这还是后世一般意义上的小饭馆吗是不是更像私厨、家宴而且胆敢开起饭馆来谋生的，除了生活所迫之外，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手手底下有两下子的人这些个饭馆如果能拿到后世去，各个都得是神级的存在，都得是不排队，根本就别想吃得上的网红打卡地！ 而在这个年代，这些饭馆没有渠道做宣传，接待能力也有限，只能是做熟人的生意，靠着口口相传慢慢积累人气。但是胜在成本不高，活的还算不错，最起码能挣钱那是一定的。 姚远如果存了开饭馆的心，那直接竞争对手就是这些个私人饭馆，能不能争的过人家，那还真得两说着，最起码光凭厨艺那是不容易！ 边吃着饭，边跟黄毛他们闲扯着，饭桌上最活跃的是胡小胖，就跟他黄毛哥炫耀着这一个礼拜的战绩：“每天两锅，最少一百五十碗卤煮火烧，根本不够卖的，就是姚远死心眼，不肯多做点，要不每天我能卖到三百碗，你说是不是”说要捅了捅刘金水，希望他能证明自己说的对。 小水儿抬头看看姚远：“估计能卖完，但是得下半夜了。” 小胖儿就不满意了：“你不懂，每天一到十二点左右，下夜班的人多了，都得吃夜宵，那个时候其实生意才好呢。” 怕大家不信他说的话，又赶紧举个例子：“卖馄饨的李奶奶，每天一到半夜十二点左右，能卖出去好几十碗馄饨呢。” 姚远听着不耐烦，伸手就给了小胖儿一个瓢儿：“钱还能全让你挣了卖到那么晚你不学习了啊跟你说了，摆摊子卖卤煮就是小打小闹，不许影响学习，怎么就记不住！再说，你说你每天卖到那么晚，下夜班的每天就那么几个人，他们说吃你的卤煮还是吃李奶奶的馄饨都吃卤煮了，那李奶奶的馄饨卖给谁去！” 胡小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点什么：“也是哦” “你这个买卖虽然小，但是是个长流水，除了刮风下雨，都能多少有点收入，但是不许看的太重了，你的主业是学习，别掉在钱眼里，把自己的一辈子给耽误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你们班主任廖老师可是说了，你是个能考上大学的材料，未来可是个大学生，国家栋梁，就为了卖点猪下水耽误了就可惜了。” 姚远可能喝的有点多，又对着黄毛说到：“以后咱们干起来也一样，咱们以后干的是事业，挣钱只是方法，可不是目标。一旦把这俩事弄反了，你信不信，到时不光是挣不到钱，就连事都会干不好。” 黄毛看着姚远不说话。 奎子在一边不耐烦：“不挣钱还干个屁啊！远哥，今儿是不是你请客” 姚远手一挥：“废话，今天是我请黄毛哥喝酒，你们都算作陪！” 请黄毛吃顿饭，那不是应该的嘛，没有黄毛就没地摊上那些桌椅板凳、盘子碗筷！自己这个卤煮就卖不成。 奎子一听就乐了回身喊着：“再给来二十个羊肉串、一盘炒烤肉、一盘烤腰子！” 壮硕的大胡子老板一脸笑容，不一会儿一盘炒烤腰子就给端了上来。 姚远有点醉眼迷离，看着老板的大胡子，贱笑着说了句： “阿囊死给！”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 第十六章 疯狂的炸鸡 “阿囊死给！” 本来想说句谢谢，结果脱口而出的却是刚刚学到的骂人的话。 大胡子老板眼里迷惑了一下，紧接着眼角就立了起来，西北人性如烈火，能动手就从来不哔哔，伸手就薅向姚远的脖领子。 黄毛反应是真快，连忙拦在前面，嘴里不停的说着：“误会、误会！别动手，他说错了，他是想说谢谢！” 姚远也知道自己是嘴瓢了，连忙解释：“错啦大哥、大哥说错啦，我是想谢谢您来着。” 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六个人继续连吃带喝到很晚。只不过黄毛看着姚远的眼神中就带了些狐疑，这个孙贼，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说的话靠不靠谱啊 靠不靠谱其实姚远自己都不知道，没试过怎么能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就约了黄毛、老幺一起去西城门内，看看奎子家那个院子。 院子有点破败，一进门就是个影壁墙，影壁墙后面一个几十平米的小院子，北面正房三间，西面也有三间房，东边两间房，还有个小跨院，小跨院里还有两间北房，南面居然还有两间倒座房。 听说这个院子被发还给那家前，这里面住了五户人家，现在都已经搬走了，就留下有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破败而凌乱，估计想收拾出来可是不容易。 这个面积用来开餐厅可是足够了，就是面积越大，那个投入可就越大，这要是干起来，那个投入可就没谱了。姚远边四下看着，边嘬牙花子。 “你家老爷子怎么没来这要是用起来，老爷子住哪啊”姚远心里有疑问，在平城能趁这么一个院子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啊。 奎子随口说道：“老爷子跟我姐住呢，就在西山的部队大院里，那边条件好是楼房，老爷子上了岁数，住不惯这平房喽，这个院子空着没有用，我都想给丫卖喽。” “祖宗，可别介，千万别买！这个院子可是宝贝，听我一句，千万得留着，等你丫五十岁了，你就明白我说的是啥意思了，到时候没准你得因为这感谢我，没准儿还得给我弄个牌子供起来。”姚远连忙劝着。 奎子斜愣着眼睛看着姚远：“我可知道黄毛为啥说你丫身上有股贼劲儿了，你这孙子身上还真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劲儿，怎么觉得神神叨叨的” 好，好心劝一句，被你当成啥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你就说这个院子合适不合适！”黄毛有点不耐烦。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院门就临街，还是守着西城门，客流量肯定少不了。跨院当厨房，前面是餐厅，这里再合适不过了，但是你们干不了！” 黄毛的眼睛就立起来了：“你丫逗我呢” “废话，这里是多大的面积改成餐厅最少得一百多个餐位！要是把露天的地方也利用起来，怕是三百个餐位都不止，你知道三百个餐位意味着什么吗”姚远也是眼睛一立，就瞪向黄毛。 “意味着那是一家大酒楼！这样的规模不投个好几万，不雇上个十号人，根本就别想干起来！”姚远心的话，干餐饮，老子是专业的，你个小混混还好在我面前炸毛 黄毛就有点懵，怎么特么的又跟说的不一样了啊还得十号人，艹！还得好几万块钱！老子有那些钱还开个屁餐厅啊！ 看看身边的奎子和老幺，不知该说啥好。 老幺先反应了过来：“那什么，院子这么大，咱也不用全用上，分出几间房开饭馆不就完了嘛那就用不了那么多人，也用不了那么多钱了” 姚远就一抚脑门，有点欠抽的样子：“那样不是就白瞎了这个院子啦！” 是啊，没想到这个院子条件这么好，一入眼，姚远就联想起后世那这个高大上的星级餐厅，还有私家菜馆，这个院子简直就是给高档餐饮量身定制的啊，而姚远过去的理想就是能入主一家这样的门店当主厨。 这么好的院子，可不能卖点炸酱面，让它白瞎了。可是该怎么利用才好呢姚远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 好好的卖点卤煮，过两天安稳日子，早早的攒够一万块钱赶紧回家不好吗，怎么就轻易挑逗着黄小川干餐饮了这回有点骑虎难下了。 院子当中有棵石榴树，姚远来了句：“不行，你们得容我想想。”便一屁股坐在树荫里。 “那什么，你们谁有烟啊给我来一根” 姚远独自一人慢慢溜达回家，不对，是小胖儿家。小胖儿跟小水儿正在院子里忙活，看小胖儿加工那些原材料已经有了些模样，这两个孩子挺难得，吃得了苦，受得了累，学东西还挺快。 姚远就冲小胖吼了一句：“今天的暑假作业做完了没” 小胖儿翻着白眼：“下个礼拜的都写完了。” “那就赶紧写作文去，把今天的作文写了再干其它的活。”姚远自己给小胖立了规矩，每两天多加一篇作文。 小胖儿正在和面，双手一举：“你吃了枪药了，我这和着面和一半，占着手呢怎么写啊等我和完了把面给醒上再说。” “哎对了，你今天跟黄毛哥看的那个地方怎么样，能开饭馆不”小胖儿接着问道。 “哎别提了，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姚远有点颓废，心想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事啊。 “那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们今天中午出去吃，别说话不算数啊。”小胖儿哪会管姚远有啥心事，早就惦记那口心心念的美味了，听班里同学小安子说起过，挺贵的，如果她期末考试考进前十，她家长就能带着去再吃一顿。 胡小胖没有家长，没人能带着去吃，但是这不是凭空掉下来一个姚远嘛，不宰他宰谁啊。今天是周日，又是正式放暑假，早早的就跟姚远说好了，要去东长街吃炸鸡！ 姚远在家里转了一圈，看看没有什么自己能插得上手的地方，干脆就沏了一杯茶，坐在院子当中的破椅子上看报纸，边看报纸边等着两个孩子弄完手边的事，带他们出去吃饭。 平城晚报、平城日报，一样一份，翻来覆去的看。平城晚报挺接地气，上面已经有了豆腐块大小的各种广告，而副版上居然同时连载了两部港城作家的武侠小说。我去，武侠小说居然能有这个地位，这可是算是挺严肃的大报纸了，居然半个版面都是武侠小说。姚远有些动心思，买啥卤煮火烧啊，自己随便搬运点后世的爆燃的文学作品，轻轻松松挣点稿费不香吗怎么就吃苦受累的卖上卤煮火烧了呢。 好，那不是搬运，是抄，没有电脑、没有打印机，要一个字一个字的爬格子，就算有电脑，或者打字机，那好几百万的字也得一个、一个的敲进去，累脑子。 照现在这个速度，估计再有两个月就完成任务了，可别再节外生枝了。可是黄毛咋办 那边小胖儿和小水儿已经收拾利落，拽着姚远就出门，径直到了102路电车站，从这里坐公共电车，要走十五站地，去东长街，吃那个米国的肯得鸡炸鸡。 去年年底，来自米国的一款炸鸡餐厅落户平城，一开张就轰动了整个平城。这个年月改革开放没多久，老百姓都瞪大好奇的眼睛看外边的世界，从国门外涌进的各种新鲜事物层出不穷，老百姓一下子就觉得开了眼。 于是，凡事沾了一个洋字，马上就会变成高大上，会引得大家疯狂跟风追逐，尤其是年轻人更甚。餐饮市场也一样。平城里能让老百姓解馋的馆子不算多，洋餐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除了在动物园附近的一家俄式餐厅，再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尝鲜了，就这个俄餐厅价格可不便宜，而且经常没位子。 这个米国炸鸡可不一样，据说卖的是米国的平民美食，一千四百多平米的两层楼，那个英文的大招牌明晃晃的就挂在东长街的边上，门口还有个洋人老头的塑像，怪模怪样的杵在街边，招揽着过路的好奇心。 肯得鸡炸鸡餐厅的开业仪式，更是有政府高官和米国大使亲自剪彩，报纸上再一宣传，一下就火爆了，当天的营业额就超过了三十万！七块多钱的炸鸡套餐，一天流水三十万啊！不可想象！每天四万份！什么概念 渐渐地能来着吃一份炸鸡套餐就成了最最时髦、有面儿的事情。学生考了好成绩，家长往往是咬着牙带孩子来这，吃上一份套餐算是天大的奖励了。小伙子想追女朋友，只要约在这里吃饭，就很少有约不出来的。 小胖儿跟小水儿一路流着口水，带着姚远这个大钱包，奔波了十几站地，就为了吃一口传说中的米国炸鸡。可是一到门口就傻了眼，那个队拍的足足就有二里地，餐厅门口居然有两个警察维持秩序。那可是正经的警察，不是什么协警、保安。 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大长队，姚远都有点佩服这两个孩子的毅力，就那么空着肚子死等，吃不上这个炸鸡决不罢休。 终于排到了，一份炸鸡套餐七块五，包含两块炸鸡、一个土豆泥、或者炸薯条、一份卷心菜沙拉、再有就是一杯可乐或者雪碧。当然不喝饮料的话可以换成一小听啤酒。餐厅只供应这一份套餐，别的选择根本就没有。 三个人端着花了二十二块五毛钱的套餐，就在一片嘈杂中，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姚远就兴趣索然的看着两个孩子就在那里啃鸡块。这个玩意有啥好吃的，也就纳了闷了。 胡小胖终于吃完了，还像模像样的把空托盘收拾好，送到边柜上。这个臭孩子，还挺懂规矩。想起自己刚刚花出去的二十二块钱，姚远有点小心疼，就这六块炸鸡够我出整整一大锅卤煮火烧啊，早知道自己就在家给两个孩子炸一份就好了！ 等会儿 有门！ 可本来就是顺手帮一下黄毛的事，要不要这么卖力气这么拼 出了餐厅门口的姚远，回身看着那位白胡子洋老头，就定在那里，任凭小胖儿、小水儿两个人左拉右拽的，就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想要搞事情。 第十七章 看我空手套白狼 呵呵，两块炸鸡、一点土豆、几片圆白菜，就敢卖七块五毛钱，赶上我四碗多的卤煮钱了。 这个年月洋快餐太猖狂，听说还有人把婚礼都定在了啃得鸡举办，这在后世你敢想像可是如今的人们对于外来的新鲜事物就是这么疯狂！那我还开什么饭馆、卖什么炸酱面，每一碗卖一块钱，都不够大爷我的功夫钱，既然要出手，咱也玩个高大上！ 这个时候洋快餐只有啃得鸡进入了平城市场，那位体积更大的麦记还要两年后才会到来，其他的打着洋快餐名字的什么德克思、比萨饼都还没有影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炸鸡快餐，就引爆了人们的好奇心，柜台售卖、自助取餐，那规规矩矩的小桌子、小椅子都成了洋气的代名词，就连吃完饭后自己倒餐盘，也成了先进、高素质的表现。 您那是帮着餐厅提高翻台率，降低人员成本呐，知不知道！ 看小胖儿今天吃完炸鸡，利落的帮着把托盘给送回边柜，眼里满满的都是我懂规矩的自豪感，姚远就想笑。 就好奇，如果把后世的炸鸡快餐再结合上自助的形式，开在那个小院里，会是什么情况高大上的现代极简风格，装修根本用不了几个钱比洋气来自后世，随便一家餐厅都能装修出花来，把那些个装饰手段用在小院里，那些个最洋的洋老外都得看傻了眼！ 我炸鸡、炸鱼、炸薯条，就老外那么几个简单到极致的吃食，极其容易复刻，技术含量跟中餐都没法比，厨师学校毕业根本用不到，是个正常人，稍微培训一段时间就可以胜任。 不就是标准严格点吗后世的厨房玩的就是个标准，那些个商场里的连锁门店都是中央厨房配送了，那些个标准、讲究如果拿出来，套在一家炸鸡快餐店里是富富有余。 服务那个快餐店有服务吗再玩大点弄成个自助餐，那就更加简单了，随便招点漂亮姑娘，培训几天就可以上岗。 就是还是太高了，想开家这样的餐厅，百块钱扯呢，那启动资金有点难哦。银行贷款死了这条心，一个个体户，跑去银行聊贷款，当时人家就能给你轰出去。 但是，姚远这个心思一起，就再也收不住了。 要不就从这个路数开始干困难可是不小哦，但好像比开一家正轨酒楼可容易多了，开业后盈利的把握还大，就算过上俩月自己不在了，只要标准还在，东西出品就跑不偏。 甘机口夜市的卤煮摊上，黄毛、奎子、老幺早早地就聚齐了，还多了一位骑着二八大车的长腿姑娘、李清。三男一女凑了个驷人帮。 小胖儿已经接手，站到砧板后面给食客切卤煮去了，小水儿就在三张桌子中间忙碌着。那个以黄毛为首的三男一女驷人帮，就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坐成了一排，对面是姚远这个大忽悠，在那里滔滔不绝。 “啃得鸡炸鸡你们都吃过没有” 黄毛和李清相互看了一眼，黄毛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前天刚刚去过。” “好吃吗” “说不上来，吃着倒是挺过瘾的，就是排队太长了。” “那个炸鸡我会做，而且比他做的好！”姚远说完眼睛盯着对面的四个人，观察着反应。 “我艹，那你哪天给我们炸点，我上次去都没吃够。”奎子有点兴奋。而黄毛看着姚远，眼神有点琢磨不定。 “想吃很容易，但是你们想不想也开一家那样的炸鸡店就在你家的那个小院里” “啥”四个人一起就蒙了，那是米国的啃得鸡，可不是咱老百姓随便能吃到的香酥鸡，好香酥鸡也不是随便能吃到的，可是那是米国人的玩意，你一个卖卤煮的能整的了 姚远看着对面的几个人的反应，沉了沉又接着说：“洋人的快餐没啥，单就出品来说技术含量并不高，就老幺跟我学个几次，就能做的像模像样，绝对不会比这个啃得鸡做的差。” 黄毛双手手指插进头发，使劲向后一捋，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你特么忽悠我，说开个炸酱面馆很容易，上午看了地方又说开不了，得再核计核计。这过了一下午，你丫又来了个主意要开啃得鸡！整个一满嘴跑火车啊。 耐住性子，再听听丫怎么说。 “李清，你是外交学院的大学生你们学校有没有外教啊” 李清回答：“有啊，多的是，哪个国家的都有。” “有跟你关系特别好的吗” “有啊，老师们对我都不错。” 黄毛耳朵就开始支棱了起来。 “有没有那种私交特好的，你可以求他办私事的” “有几个，你到底想干嘛我们可是都有外事纪律的！”李清被问烦了，眼睛瞪了起来。 “你们几个都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完整个思路。”姚远不再卖关子，开始给面前的几位描画一家自助形式、快餐厅的景象。不只是快餐厅，还结合了咖啡厅和茶馆的元素。 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那么漂亮的小院，不给用到位了可不行。纯正的西餐咱搞不来，咱就在餐口上开卖炸鸡自助，类似后世的德克思，但是两餐中间也是有搞头，你们不是崇洋媚外吗我完全可以在这里弄点洋咖啡、洋奶茶，只要把气氛弄足了，不愁没有客源，到时不只是能提升营业额，翻过来还能促进正餐的销售。 “什么人均二十太贵了！”黄毛觉得姚远说的像是天方夜谭。 “炸家、炸鱼、各种薯条、小吃随便吃！饮料随便喝，你还觉得贵”姚远其实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这个年代的物价让他实在是有点懵，你特么花个好几十、买件衣服不觉得贵，花个好几百、买个破录音机不觉得贵，花二十吃顿饭就觉得贵了 “要不就是十块钱一位，炸鸡限量，每人两块，剩下的随便造，反正不能再便宜了，咱们这可是平城独一份的买卖，高大上啊，不能自己掉自己的身价。” 李清听明白了姚远形容的餐厅样式，眼睛里有小星星冒出：“这个餐厅要是能开成这样，那可比什么啃得鸡牛气多了，到时我们凑钱都得去吃一顿。” 姚远白了李清一眼：“啃得鸡算个屁，我这个理念最少领先他三十年！再说你花钱吃多没劲，这里也有你的事，把你那份工作做好了，这个餐厅恐怕少不了你那一份。” 黄毛也有些兴奋：“就是李清，跟我们一块干！” 李清倒是似无不可的样子：“行啊，可是我没什么钱，帮不了你们什么啊” 李清一句话，把那几位一下子又给说蔫了，对啊，没钱搞个屁啊，姚远这个孙子就不是人，整天在我们面前画大饼！再这么下去，不看小胖儿面子了，直接抽丫呢！ “没钱可以挣，挣出钱来你们有没有兴趣干这么一票只要这家餐厅开出来，挣钱不说，你们就是咱华夏快餐业的奠基人，餐饮业里指定能留下你们这一号，到时候连锁店开出去，你们四位怕不得各个都是亿万富豪！” 再吹牛逼我们抽你！四个人看着姚远不说话。 黄毛淡淡的来了一句：“我听听你想怎么挣钱，挣多少才够开这么一家餐厅的。” 姚远就笑，笑的有点贱，伸手向着街面上一指：“就从这夜市上，咱先挣它几万块钱，反正那个小院是咱自己家的，就两条腿走路，一边筹备餐厅开业，一边开始挣启动资金。就是黄毛哥，还有你们仨，这回可是得真的卖力气，甚至你们那些个狐朋狗友的，有能力的都得动起来，一旦开始运作，都得给我服从命令、听指挥了！” 从夜市上挣上几万块完了拿着去开餐厅怎么就觉得哪里虚的慌，云里雾里的不踏实呢 那个该死的姚远却不肯再解释，一直自己卤煮摊上排的大队：“黄小川，要不今晚上就住小胖儿家呗，咱们可以仔细聊聊以后的计划。我先去忙会儿生意” “那行，我先送李清回学校，回来咱们一起收摊。”黄毛随口答应着。不能不去聊，姚远这孙子一扇乎，自己这心里已经住了只猫，抓挠的不行不行的。 李清在旁边欲言又止的，这你还没说我能干点啥呢咋就不接着聊了呢终于没说话，黄毛把自行车推过来，骑上去，李清大长腿一跳，就坐在了后车架上，单手扶住了黄毛的后腰，黄毛蹬着车，歪歪扭扭的就往东去了。 姚远看着剩下的两位不甘心，随口就来了一句：“今天先到这，明天等着听信，咱们随时开会。”说完了也不理两位，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卤煮摊子。 小胖到底是岁数小，经验也不够，锅里滚烫的材料捞出来，操着刀一下一下斩着，动作还有点笨拙、有点慢。姚远走到他身边，接过刀，示意他闪到一边去。 小胖儿好奇的问着：“你们在那边聊什么呢聊得那么热闹。” 姚远就笑笑：“你们今天吵着吃炸鸡，算是吃对了，等着爷把那个炸鸡给你开在家里来。” “啥你们要开炸鸡店”小胖儿惊喜的喊出了声。 “嘘，晚上黄毛过来，住咱家，你把那个花生、毛豆都留点，再买上几瓶冰镇啤酒，让小水儿也别走，晚上咱们好好聊聊。”姚远手里不停，运刀如飞，嘴里叮嘱着小胖儿。 小胖儿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又踅摸了回来，用手一指远处矮桌上坐着的两个人：“喏，那个人打听你来着，问我小苹果的那个歌是哪来的，我说是你教的，他就在那等你，想跟你聊聊。” 姚远看向那个人，眼熟，哟呵，这不是江文嘛，没了满脸的胡子拉碴，还真不好认哦。现在的他还是有些青涩的样子，满脸胶原蛋白，整个一个小鲜肉呢！ 可是就纳闷，这位不好好拍电影，跑这夜市上来干嘛小苹果咋滴啦 第二十六章 那奎志家的这个院子，经过了温二哥他们修缮队的十几天的忙活，已经有了些样子。房子该修补的地方已经修补好了，墙壁也被刷的四白落地的，显得宽敞明亮了许多，院子里地面也被重新平整了一遍，要说现在是住人那是完全没问题了，可是，这样的条件，在众人眼里，开餐厅还差点意思，最起码跟姚远这个大忽悠最早形容的不一样。怎么说也跟高大上扯不上边。 “这个民房里，开个西餐厅，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土不土洋不洋的。”李清嘟囔着，有点不满意，姑娘嘛，总是更注重外表一些。 姚远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天底下就没有土这回事，就只有有没有自信的区别，咱这个四合院代表了平城上千年的建筑文化，你看看皮埃尔是个洋人，他就喜欢这个调调，所以呀，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句话可没错。” 黄小川的眼睛里照例泛起了狐疑：“行了，别忽悠了，你就直说，准备怎么弄” “首先咱们这个餐厅是为咱国人老百姓服务的，可是咱也别忘了另外一批人。”说完用手一直皮埃尔。 “忘什么忘这位洋哥们都跟咱合伙干了。”奎子又在那里插话。 “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啊，光外交学院就有多少个外国人，还有，平城的各个大使馆也得有不少外国人，你说他们有没有外出用餐需求肯定有，你们不知道，在试菜的时候，就那一个炸鱼、薯条，差点就给一位腐国人给吃哭了，这要是餐厅开业以后，这些人都会是咱们的铁杆客户。那在他们眼里，这个院子就叫做洋气，有文化特色。”姚远还在试图详细的讲出他的道理。 “你是说咱们以后的客人会有外国人”老幺有点兴奋。 “你就直说，你想怎么干！”黄小川的问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好，我说，肯定会有外国人，但这不是重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在咱手里给瞎了，虽说咱准备弄是西餐厅，可是开在咱这四合院里肯定特和谐。你看，如果那个影壁墙上开满了蔷薇花，一进门就是一个蔷薇花墙你们感觉怎么样” 姚远再也不卖关子，一口气的往下说：“把葡萄架重新给支起来，葡萄架底下摆几张餐桌，沿墙四周都种上各种植物，再摆上几个大鱼缸，院子里的气氛就出来了” “招蚊子！你种些花花草草的没事，可是那个玩意招蚊子。”做作业的小胖儿，抬起头来了一句，也是哦，胖人都爱被文字叮。 姚远斜着眼看了一眼小胖儿：“切！你以为我种什么我种薄荷、罗勒、迷迭香、百里香之类的，听说过吗你个土老帽，这些植物都是厨房里用的到的香料，平常还没地方卖去，另外我告诉你，这些植物都是能驱蚊的！” 小胖儿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姚远又接着说：“至于其他的摆设，我跟温二哥商量了一下，我们俩都没有住过这种正经的四合院，不知道地道的四合院里应该都是什么风格，但是从家具市场淘换点什么旧的百宝格、掸瓶之类的，往咱餐厅里一摆，那个味道一下子就能出来了。” 奎子一下子也就抓住了姚远话里的重点：“啥又特么的去捡破烂吗” 姚远嘿嘿笑着：“你不懂，这是文化，还省钱。” 省钱两个字大家都听懂了，你丫就是舍不得花钱呗！ 温二哥终于开了腔：“姚师傅说的挺有道理，但是有些事咱还得再核计，你像绿化这件事，弄个蔷薇花、重点什么薄荷之类的挺容易的，园林局绿化队跟咱修缮队的关系都不错，但是像起葡萄架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没地方找那么大的葡萄株去，就算是有老藤，等它现长到能爬上架子，也就秋天了。” 黄小川眼睛就一亮：“二哥，你认识绿化队的人” 温二哥点点头，黄小川双手往胸前一抱，挺直了腰：“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咱就这么办，回头我跟二哥找一下绿化队的人，葡萄架起不来，咱也可以用别的代替。” 主意是不错，省钱呢！就按照姚远那个口贩子，提出的第一个方案，什么亚克力灯箱、什么玻璃幕墙找都没地方找去，就算找到了，弄出来也是个天价，扯呢！ 温二哥接着又来了几句：“可是这屋子里的装饰，我这也没啥准主意，姚师傅画了几个边柜还有家具样式，我们尽力照着做，但是去外面卖点老物件，可就帮不上忙了，咱也不知道什么该摆什么不该摆的，这里面都有一定的规制，不好胡来，到时候让懂行的人看见了，笑话。” 姚远不以为然：“不用讲究太多，是那个意思就行，就按照旧时候的一般住家的样子来就行。” 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奎子：“哎，我说，你们老爷子是不是以前在这个院子里住过能不能请怹老人家帮忙给参谋一下” 奎子一拍大腿：“对啊，我爸以前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住的，回头我问问他，你的意思我听懂了，也就是少花钱、不装修，去淘换点旧货，旧家具往屋子里摆一摆，尽量弄成过去老百姓住家的意思呗” 姚远就嘿嘿嘿的乐，对喽，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他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一个主意，让这个驷人帮的小团队，若干年后大大的发了一笔财。 装修说完了，姚远把自己心中最大的一个困难给抛了出来：“餐厅餐具没有合适的，物资公司里卖的瓷器傻大黑粗的没法用，进口的倒是漂亮，可是太贵，也买不来。” 餐具啊，瓷器呀，大家都陷入沉默中。 正在一旁奋笔疾书、写作业的小胖儿又一次抬起头：“什么样的瓷器能用啊唐都的也不行” “骨质瓷！”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撞进姚远的脑子里，那可是产在唐都的世界名瓷，真正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英国皇室的专用瓷器啊！可是再一想，又有点泄气，那个玩意在后世可是也不便宜，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到哪里能买到，能不能买的起呢。 “唐都瓷器挺好的啊，尤其是那个骨质瓷，可是咱们能买到吗，能不能买得起还得两说着呢。” 小胖子学着黄小川的样子，也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唐都的骨质瓷，我就问你能不能用！” 唐都骨质瓷，产在平城以东的唐都市，是世界上公认的高档瓷器，除了实用以外，还兼具了极高的艺术价值，号称是瓷器之王。 骨质瓷是黏土、长石和石英为基本原料，再加入了一定比例食草动物的骨灰，经过两次烧制而成的一种瓷器，瓷器特点是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 由于制作工艺繁复，原料来之不易，所以在餐厅用瓷里面，这个属于是非常贵重的餐具了，一般都是五星级酒店以上的才会采购这样的瓷器当做餐具。 可是你个小胖子怎么会知道这个骨质瓷呢姚远就挺疑惑。 唐山陶瓷生产始于明永乐年间，被誉为“北方瓷都“。唐山骨质瓷成天然的奶白色，色泽自然温润，白度高、透明度好，敲击产生的声音清脆、余音悦耳，瓷质轻巧，手感细腻。 2012年11月23日，原国家质检总局批准对“唐山骨质瓷“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 在中国，骨质瓷已有近半个世纪的历史。1964年，唐山开始骨质瓷的研制工作，并于1973年获得成功。唐山骨质瓷属中国首创，填补了中国高档瓷生产的空白，并获得了国家发明专利，开创了中国骨质瓷发展的新纪元。 但是，1976年的一场大灾难将这一切毁于一旦，“728“大地震将唐山陶瓷工业全部摧毁，骨质瓷项目的很多参与人不幸罹难，给唐山骨质瓷的发展造成了沉重打击，一些珍贵的文字、图片资料至今未能恢复。 在国家和各地支援下，唐山骨质瓷不久之后又得以重生。20世纪80年代，唐山人采用了塑性挤压陶瓷器成型方法，试制成功隧道窑微机自控烧成新技术。之后，又研制成功两次烧成技术。很快的，唐山骨质瓷开始进入国际市场，这种国内自主研发、生产的骨质瓷，其瓷质可与英国骨质瓷媲美。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骨质瓷作为世界公认高档瓷种，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追捧，其市场规模逐渐扩大，山东、广东、江西、山西、四川、福建等省份纷纷开始生产骨质瓷。但唐山骨质瓷仍然占据主要位置，产量占中国骨质瓷产量的80左右，是全国最大的骨质瓷生产基地。 2011年9月，为助力唐山骨质瓷产品质量提升，唐山检验检疫局建成了国家陶瓷检测重点实验室，并成为国家陶瓷检测重点实验室联盟的理事单位和陶瓷配套产品组长单位。实验室日用陶瓷检测能力范围涵盖42个国内外标准，取得了as和a资质。下面就由实验室检测专家来和您说说，在实验里需要通过哪些检测项目来保证骨质瓷既精美又质优 皮埃尔的困惑最终姚远很快就给解答了：“” 第十八章 炸酱面馆变西餐 江文喜欢音乐，他的音乐熏陶来自于自己的母亲，母亲魏老师是正牌大学的音乐老师，专业出身。在听了江文哼唱了几遍从地摊野孩子嘴里学来的一首【小苹果】后，先是迷茫，后来就是有点惊喜，马上找来笔、纸，坐在钢琴边上，逐句把这个歌的旋律给扒了下来。 用钢琴串了一遍曲子，老妈开了腔：“这个节奏是有点怪，但是挺容易上口的，更像是个舞曲，节凑感强，韵律诙谐，说它是儿歌，又不太像，总之跟眼下的音乐作品都透着点不一样。歌词也挺逗，虽然都是大白话，但结构、韵脚都还算可以，关键歌中唱的这个小苹果可以代指很多方面，可以是恋人、可以是亲人，也可以是其他的事物，甚至代指到祖国都说的通，可惜了就是歌词不全。” 江文在一边皱着眉：“您不觉得这个歌那么俗吗俗的让人脑仁疼。” 魏老师微笑着：“是，第一遍听就觉得讨厌，第二遍觉得有意思，第三遍居然就想跟着唱了，这个传唱度绝了。”老妈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其实有时候文艺作品大俗就是大雅，音乐也不例外。” “用在电影里的歌舞场景效果肯定好。”江文思索着。 “没错，你说你是在地摊上听个孩子唱的有没有可能再找到那个人，把这个歌词给补齐我直觉这肯定是会受大家欢迎的一首歌，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这个作为迪斯科舞曲，加上些电音效果，肯定没治了。” “您这么说，那我感觉就对了，有意思，回头我再去一趟甘机口，看看那个孩子还在不在，就半首歌词，这心里不上不下的别扭。” 姚远迅速切好几碗卤煮火烧，递给早就排队等着的食客，找毛巾擦了擦手，就往江文的桌边走去。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矮凳上：“怎么着江老师您这大艺术家怎么跑这地摊上来吃饭了” 江文脸上有点尴尬：“您可别骂人，哪来的艺术家啊，怎么您认识我” “当然了，谁不认识您啊，什么特么的叫做惊喜！”姚远顺口就来，突然一想又不对，这个台词可是三十年后江文的台词啊，又马上找补了一句：“这就叫做惊喜！您能亲自来我们这个地摊吃卤煮，可是大大的惊喜啊。” 江文就觉得怪，这个摊子上的人咋都有点不正常什么什么特么的叫做惊喜眼前的这位摊主咬文嚼字的突然冒出那么一句，像是台词啊细一琢磨，咋觉得这台词有点打人呢 “姚师傅，我其实昨天就来过，在这吃东西的时候听见那位胖男孩嘴里哼着个歌，挺好听的，刚才问他说是你教给她的，就想请教您一下这首歌的歌词。” “可别说请教，就是那首【小苹果】吗” “对，这首歌的原作者您知道是谁吗我挺感兴趣的，想拿来用一下。”江文略显稚嫩的脸上挺真诚的。 “我也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了，可不知道作者是谁，歌词大概还记得，等下我抄给你。”姚远就觉得有意思，现在把这首歌交给江文，就不知道三十年后，会对那对儿筷子兄弟有啥影响，估计也没啥，那个哥俩挺有才，没了这首歌，肯定还会有别的。 江文接过歌词，客客气气的感谢了一番，就带着另外一个哥们走了，对，就这么走了，还感谢了一番。什么版权、什么买断根本就没提，脑子里压根就没那个概念。姚远也没觉得吃亏，就是觉得好玩，不知道这首歌落在这位江文手里，能有个什么结果。 时间已经不早，东西卖的差不多了，这时候黄毛也送完李清回来了，姚远顾不上多想，招呼两位小哥们赶紧收摊，回家开会。 这就是姚远的聪明之处了，当然也是阅历和经验。炸鸡店能不能开起来，主要的关键是黄毛，就看他有没有决心了，而一开始的规划非常重要，如果好几个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一讨论，效率低下不说，还容易把思路给带偏了。 所以，今天晚上就只有他和黄毛两个人，准备好好聊一聊。先把事业的基调给确定下来。 夜里停电了，在这个年代，电力供应紧张，停电是常事不稀奇，大杂院里的人们早就习惯了，没电、没事就早点睡呗。只有最里面的几间破平房，似乎点了蜡烛，烛光透过窗子摇曳着，屋里有人在聊天，声音很低、几乎聊了一个通宵，中间时不时传来几声“行不行啊”，还有几句“喔艹”。 清清晨，最先走出屋子的是黄毛、黄小川，今天的黄小川看上去跟平常有些不同，走路的步幅大了些，脸上不再是那种无所谓的、酷酷的冷，而是有些潮红，有些激动就连腰板也挺得笔直，走路速度飞快，像是打了鸡血。 姚远打着哈气也走到院里，伸个懒腰，一宿没睡的他居然感觉还是精力充沛，胡乱用冷水洗了把脸，迈开步子，向着街上跑去。 东边的太阳已经露了头，金黄金黄的，照在高处的楼顶上，有早起的人已经打开鸽笼，头顶有鸽哨呜呜作响，一抬头、天空已然有鸽子在飞翔。 黄毛哥在摇人这次好像不是跟人茬架，好像是要去帮忙卖东西。能自带板车的优先，居然还给发工资。 老幺在搞同学聚会好像不只是聚会，丫好像在挑人，说是要干大事情，需要厨师学校的同学帮帮忙。好像不白帮，不只是能挣工资，还能学手艺。 奎子也在忙，带着一帮人收拾自家的小院子，好像不只是收拾，手里拿着个图纸，又拆又盖的倒腾的还挺大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工人，看上去还挺专业。 刘婶家的温二哥最近有些不务正业，带着房管局修缮队也都跑了偏，本来清闲的修缮队，好像突然忙了起来，没事总爱往西城门门里扎，一去就是一整天，就连夜里也不肯回家。 李清突然跟学院的外籍教授勾搭在一起了，课也不肯好好上了，每天带着那个德国人，往工商、税务这些衙门口里钻，要不就是往晚报社、日报社里跑。最离谱的是，还招呼了一帮同学，说要搞什么勤工俭学，做做手工活。 胡小胖是个例外，除了晚上出摊，白天几乎都没啥事干了，有小水儿帮忙，每天白天制备晚上卖的那些卤煮、花生、毛豆之类的变得很轻松，更何况，每天还有好几位从厨师学校毕业的师傅帮忙。就是每天得写作业、预习、复习的有点烦，烦也没办法，那位姚师傅盯得紧的很。 姚远变成了姚师傅，真的带上了几个徒弟，大徒弟是老幺，其他的都是老幺的同学、兄弟。于是小胖儿跟小水儿可算是有了口福，就连隔壁的刘婶还有大杂院的其他邻居也都跟着沾了光。 什么炸鸡、炸鱼、汉堡、薯条、甚至还有披萨，大家伙都是第一次见，觉得新鲜的很，真真正正的开了几次洋荤。 除了洋荤，居然还有什么红油辣子，那个红油好像挺讲究，跟平常家里的辣椒油好像不是一码事，香啊、真香、真正的冲鼻香！这年头老百姓本来就不怎么吃辣的，结果这个红油勾引着大杂院里的住家，吃面条都得加上两勺才过瘾。 时间过得真快，虽说每天都在出摊，那个卤煮生意一天好过一天，但是姚远手机上的数字却在一直往下降，钱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但是姚远没有着急，因为跟黄毛说好了，咱那个小院西餐厅只要一开张，挣的第一笔一万块，先归姚远。姚远这是发了狠，想要在这个年代办成一件事，一件大事情。 说是好好享受，轻轻松松挣够一万块，怎么这么快就把初心忘了呢，就跟这个小院较上了劲姚远自己也不知道，就像把这事给他办成了。可能是被那个洋快餐、啃得鸡给刺激了。 好，他的如意打算很简单，没钱开餐厅，咱就先挣一波快钱，一边挣着钱，一边筹备置办着，一个月不够就俩月，非把这个餐厅开起来。 黄毛算是被姚远真真正正给忽悠了，满满的打了一管鸡血。围着蜡烛聊天的时候，什么“男儿当自强”，什么“今天你看不上我，明天我就让你高攀不起”，再有什么“男子汉生于世，事业第一位”。当然最打动黄毛的是：“人李清那是未来的外交家，你个街面的混混以后怎么跟人交往，没钱、没事业早晚得被人瞧不上。” 混在街面上，最怕被人瞧不上，被李清瞧不上，那是万万不能的，黄小川准备豁出去，拼一把，拼出个自己的事业来，按照姚远在小胖儿作业本上的勾勾画画，这事肯定算个事业了，什么叫做以后能上市咱不懂，但是上千万的流水、上百万的利润，那可是实打实的目标！ 而且，按照那位姚远的规划，这个事好像不太难。 事情难不难得看是谁在干，奎子接到装修的任务后，差点崩溃了。看着姚远递给他的图纸就想给撕了，撕个粉粉碎！ 你当老子是特么的变戏法的啊，一个礼拜把院子给收拾出来，还得涂墙刷色，还得重新做上下水，还得拉电走线。疯了！ 直到温二哥一来，这些事一下子就变得轻轻松松，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修缮队可不是光能补补屋顶，做做防水，这年头专业建筑队还很少，建筑业的大拿还都窝在这个国家单位，挣死工资呢。 每天每人五十块，天价啊，每天就能挣上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只要是一周之内，能给小院收拾出来，姚远开了个天价，那位有些木讷的温二哥都来不及木讷就给答应了下来。 修缮队里有的是高手，都排着队的想来帮忙，收拾个院子出来，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哪怕你说你是要干啥洋餐厅，没关系，咱经验有的是，有啥要求您就提，咱照着做不就得了，再说啥洋餐厅你能比得上人民大礼堂，当初修人民大礼堂的魏师傅，可就在咱这修缮队里养老呢。 至于装修材料，公家的东西有的是，都在料场放着风吹日晒的，没处用眼看就要报废了，正好在这能排上用场，啥钱不钱的，看着给点就行。 黄小川是个要面的人，不给钱可不行，直接就找到修缮队的领导，感谢人家对中外合资餐厅的支持，有来无往非礼也，咱也给修缮队赞助一把，直接就给了领导两千块的餐券。 等餐厅开业后，咱专场邀请修缮队来开个大爬梯，啥叫大爬梯嗨，可能就是吃个饭、喝个酒的意思，咱是西餐厅，得按西餐厅的叫法走。 西餐厅怎么还是中外合资的你个甘机口的顽主，怎么还跟老外搭咕上了修缮队队长就犯了楞。 第十九章 出击吧!麻辣烫 姚远发了狠，非得干成这件事，但是没钱一切都是白扯。 空手套白狼那是功夫，就像他给黄毛出的主意，给修缮队里私人一些好处，这样装修的事情就能解决了，再以餐厅名义给公家赞助些餐券，这样大家都能说的过去了。 至于中外合资，那也是姚远的馊主意，这个年头，你一个个体户根本得不到重视，干起事情来牵手拌脚的，衙门口办事效率低得很，想起个营业执照不跑断腿，不等上个个把月，根本就别想拿到手。 就算有了营业执照，开张以后的麻烦事肯定也会少不了，工商、税务、公安口都是祖宗，看你不顺眼随时都会来给你添点麻烦，以黄小川这个街头混混的背景，一点小麻烦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中外合资可就不一样了，这年头对外资的重视简直是过份，凡事只要沾了洋人，就好办的很，不只是洋人，就连港台都得算上。打着合资的旗号再在衙门里办点事，那就是一路的绿灯，一路的恭恭敬敬，简直就是崇洋媚外。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华夏，穷啊，对外资的渴望简直是到了疯狂的程度。 好，你不是崇洋媚外吗，咱就来个以毒攻毒，我弄个老外当股东这不就成了嘛，餐厅有个洋面孔，那咱的西餐厅就无比的正宗啦，就连以后开业的宣传都变简单了。 这个年头的老外不好找，有海外关系的人凤毛麟角，但是咱不是守着外交学院嘛，学院里的外教可是大把的抓。 什么，老外不肯入股根本没有的事情，李清把事情跟意国外教皮埃尔一说，那位大鼻子跳着脚的高兴，一连串的答应。好好的一个老外，不远万里来到平城，要说不喜欢平城那是不可能的，能在平城开一家有自己老家风味的餐厅，不用自己投资一分钱，就能拥有百分之五的股份，那就是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不对是大披萨啊！ 于是本来最难、最让人怵头的营业执照，轻轻松松就办了下来。不只是办营业执照，李清还拉着皮埃尔开始往报社、电台、电视台一通跑，通过自己学校的前辈，关系套关系的结识了不少的记者。用姚远的话就是说：“等开业前宣传一定要跟的上，一位热爱平城的意国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带来自己的家乡风味，不好好宣传一下怎么行” 皮埃尔那副大鼻子洋面孔，以后就是餐厅的活的金字招牌，必须得用好了、用足了。皮埃尔来平城久了，对国人的事也略知一二，对于自己能够发挥作用，跟着跑跑颠颠的乐在其中。甚至还开始对姚远他们试制的产品开始指手画脚，而姚远还真听，不止根据他的意见，调整了比萨饼的配料比例，还让皮埃尔画了个示意图，准备在小院里单独建一个披萨烤炉。 李清就好奇，这个姚远，哪里学的英语，怎么比自己说的还要利落，那么多偏门的食材名字，就能不打磕巴的脱口而出。黄毛就越看姚远觉得他身上的妖气越重。而姚师傅根本连解释都不带解释的，只是哄着皮埃尔，想从他身上多换点外汇券。 没有外汇券不行啊，好多食材调料只能从外汇商店里才能买到。皮埃尔在仔细对比了商品价格以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干脆就让姚远开了个单子，让老家的媳妇开始采购。像是意面、黄油还有奶酪之类的食材，从意国当地采购跟外汇商店里的卖的价格差远了去了，就算加上运费之类的，也要比外汇商店里便宜出将近三成，皮埃尔终于觉得自己的股份没有白拿。 而姚远跟黄毛一商量，干脆就把这部分进货交给了皮埃尔负责，并且拿出了进货价的百分之十，作为这位大鼻子的佣金。就这样，这位意国外教完全把餐厅当成了自己的买卖，无比的用心。 可还是没钱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姚远给自己的分工就是要搞钱。 怎么搞钱呢姚远的秘密武器那就是：麻！辣！烫！ 您别乐，麻辣烫在后世是街边最不起眼的一款小吃，便宜、过瘾是它的标签，靠麻辣烫搞钱你不得累死 不会！首先麻辣烫有个特点，没有技术含量，不对，不能这么说，就是它的技术含量就在那一锅汤底里，还有就是上面的蒜蓉、麻酱，最最重要的是最后那一勺子红油。 掌握好这几点，那这个买卖就谁都能干！姚远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只能看一个摊子，但如果做麻辣烫就不一样，核心技术弄好了，分配给别人可以轻松复制出若干个摊子，出品质量不会走样。 再说利润，别小看一毛钱一串的那些蔬菜、豆腐，包括卖两毛钱的那些个肉类、下水之类的，毛利率高的吓人，你可以自己算，就像土豆、冬瓜、菜花之类的蔬菜，早市上的价格是两分钱就能买一斤，肉类虽然贵一点，一块多钱一斤，但是能穿多少串呢所以，这个玩意挣钱的很。 什么，单个价值太低，卖不出去多少钱错啦，这个玩意吃起来上瘾，尤其是学生，几乎各个都是大肚汉，一个人吃上上百串玩一样，那样单个客单价格可就可观了，肆无忌惮的吃起来，不比啃得鸡花的少。当然，一般人吃这个也得算计一下，得加点面条、粉丝之类能饱肚子的东西，也就能少花一点钱了。 这个年代的平城，川菜还没有开始流行，正宗的川菜馆子还是凤毛麟角，更别提麻辣烫这种街头小吃，老百姓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吃了会上瘾，这是麻辣味道的特点。调一口好汤底，给麻辣烫增加点厚实的感觉，再加上精心熬制的红油，不愁挑逗不了食客的味蕾，吃了一次还想吃，那是必须的。 为啥刚才提到学生平城的大学有几十、上百所，很多分布在甘机口附近，学生精力旺盛饿得快，食堂那点油水根本不够学生们消耗，哪个学生不是临睡前想再找点吃的垫一垫肚子学校附近能找的吃食有限，往往就得饿着肚子爬上床，咱这个麻辣烫摊子夜里往学校附近一摆，那绝对是学生的福利啊。 这个时候刚刚赶上学生放暑假不要紧，留校的学生数量就够咱消化了，那可是大学！一个学校上万人很平常。再说大学里面可不止是学生，还有老师呢、还有家属院呢。 黄小川你不是号称顽主吗茬个架你能轻轻松松摇来上百号人，现在咱这是正经买卖，玩什么都是玩，拉个板车卖麻辣烫不也挺有意思的吗有提成能挣钱不说，夜市上的妹子可不少，咱这麻辣烫那么诱人，再想勾搭个妹子，都省的找借口了！什么“姑娘，这个板砖是你丢的吗”不用！太low。看上谁了，你只要给人加个几毛钱的串串，或者给瓶不要钱的北冰洋汽水，局面瞬间就能打开啦。 一个板车就是一个摊位，规定好统一的售价后，七折的价格把串串分给那十几个板车，说好了各自的势力范围，谁都别越界，小老板们兴高采烈的就出了摊。当然，出摊前的培训是必须的，培训内容很简单，东西煮熟了，给撸下来，问问客人口味，再往上浇上蒜泥、麻酱、灵魂小红油就行。就是食品卫生姚远在那里是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黄小川在那里冷着脸。强调着：“这玩意卖好了，可是不少挣钱，但有一样，别人跟人家干仗，没事别跟人家照眼，谁跟人动了手，就别想再干了。” 小勇算数学得好，心里略微一算计就乐开了花。是啊，可不少挣钱，每卖一串别看才几分钱的利润，可是自己试吃的时候就根本停不下来，瞬间就干掉几十串啊，这个板车上得有个几千串，卖好了一晚上就能挣一百多！这玩意吃着贼过瘾，就是有点辣，叫水。这样搭着汽水、啤酒肯定也会不少卖。 关键是还省事，每天傍晚骑着板车来趟甘机口，拉上数好的串串到地方直接就能开练，这钱挣的，有点意思，黄毛哥果然威武，居然给兄弟们找个个长期饭辙。街面上混，看着风光，可是兜里也光，能来钱的门道不多，这回咱卖麻辣烫可是有了个长期饭票了。 姚远揣着手，看着十五辆板车鱼贯而出，脸上的笑容也止不住。他早就试过水，麻辣烫这玩意一摆到甘机口夜市上就卖爆了，以至于小水儿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第一天就卖了五千多串，挣了四百多块啊。看来辣味、麻辣味对人味蕾的吸引力，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 就是苦了老幺那几位兄弟，有一位笨手笨脚的，让竹签子把手给扎的血里呼啦，老幺苦着脸，央求着黄毛哥：“你让李清嫂子赶紧叫人，这个活人少了可干不过来啊！” 黄毛斜楞着眼：“你丫不是说你能吃苦吗这刚哪到哪啊等着，明天一早那几位大学生就能到位，都是女学生，你们丫可得收敛着点，别跟狼一样，把人给吓跑喽。” 对，是李清找来的几个同学，勤工俭学，每天过来帮着穿串，挣工资。一个暑假能挣个一百多块，虽然穿串有点累，但是值得，总比上街卖晚报强的多，这年头，学生想挣点钱可不容易，一百多块那是高工资啦，大家都抢着来。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几位女学生一来，老幺这几位秃小子就跟上了弦一样，干活那叫一个麻利，每天串那点串串根本就不叫事。就是那位姚师傅，每天每的脸色越来越臭，嘴里没完没了的叨咕着标准、规矩几个词，把操作中的油温、配料比、先后次序卡的死死的，让人不敢太分心。 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筹备，姚远使出了第一招，十几辆板车，分赴平城各处，主要是守着那些大学附近，暮色降临的平城，街边突然多了一种新小吃，叫做麻辣烫。就靠一个麻辣烫，他准备挣来那个小院西餐厅的启动资金。 现在板车都已经出发，就等着明天早上看效果了，也不知道行不行。 第二十章 出师大捷 按照自己出摊的经验，每天能卖出去五十人份，这事就值得干。 按全部都吃价格最低的素串来说，每人就按三十串来算，人均消费就上了三块钱，比卖卤煮的客单价格可就高了不少，而且利润也会更高，能达到两块多。五十人份的营业额就是要超过一百五十块。 这一百五十里面，刨去给摊主的提成，那么每个板车每晚上就有七十元左右的利润。十五辆板车每天就是最少一千块的收入。 这个预估非常保守，如果那些摊主都像小胖子这样能干，那么这个收入会打着滚的往上翻。这些拉板车去摆摊的年轻人，都没有什么经验，说白了就是图个好玩，但是相信他们一开始卖这个麻辣烫，尝到了挣钱的甜头，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肯定会神仙过海、各显其能的调整营业地点，延长营业时间，想尽办法的多卖点增加收入。 到那时，小院餐厅的各种设备、桌椅板凳自然就慢慢购置齐了。 黄毛不放心，于是带上奎子、老幺加上李清四个人，这个驷人帮又出动了。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也不嫌累，挨个摊上开始转悠，从外交学院门口摆摊的李强那里开始，往西一路就捋了过去。 工商学院门口挺热闹，这里一圈就是三个大学，其中还有一个全总干部学校，在这里进修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会干部，这些人都已经工作了多年，有积蓄，消费能力堪称强悍，小勇就是看上了这点，抢先占了这个风水宝地。 现在小勇的三轮车前已经开始排上了队，好多人端着盘子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吃了起来，奎子上前要帮忙，被黄毛喝了回来。这边情况不错，得赶紧去下一站看看。 往北就是为公村，守着民族大学门口，斌子的板车前面也是排了一条大长队。 外国语学院、理工大门口也不错，仲夏夜里，满街晃悠的年轻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对这个新鲜的小吃、麻辣烫迸发出非常高的热情。 就是到了黄庄路口，看到二瓢孤零零的守着板车、站在街头，黄毛有点火从心头起。 那个二瓢真是特么二！这个路口白天挺热闹，可那都是上班的，到了晚上这里人烟稀少的，就这稀稀拉拉的客流量，你这摊子支在这，想卖给谁去 支上自行车，上前就给了二瓢一脚：“你个二货！这儿冷冷清清的，你这麻辣烫想卖给谁去往南走点，不到一里地就是人大，你非得把摊支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二瓢挠挠脑袋：“人大门口已经让孙志强和他媳妇给占了，我怕他媳妇不好说话，不乐意。就离他们远点。” “你丫真特么是二瓢！人大大了去了，里面不得上万号人，他一个孙志强哪能卖的过来他在东门，你特么去西门不就完了，赶紧的！收拾滚蛋，你丫在这耗着，一晚上也挣不了几毛钱。” 再往北骑，就是燕京大学和华清大学了，骑这一圈足有十公里了，把李清累的够呛，黄毛体贴的停在了华清大学门口的摊子边上，对着正在忙碌的谢老转儿说着：“老转儿啊，成啊，买卖不错，给我们也煮上一锅，多挑点荤的。” 谢老转儿忙碌中，抬起头看看黄毛又看看锅里：“哥，要不你去吃点别的我这不够卖的了” 黄毛：“我特么！” 姚远神神在在的坐在卤煮摊子上，翘着脚看着皮埃尔吃卤煮。老外吃卤煮，你们谁见过跟这个意国人合伙简直是找对了，这位是纯纯的美食爱好者，什么猪大肠、猪肺头，只要是好吃，对胃口，统统混不吝，都能下的去嘴。 “你为什么非得做炸鸡、炸鱼呢，那些东西跟我们意国的披萨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食品。尤其是腐国的炸鱼，简直是浪费食材。”皮埃尔边吃便问。 姚远翻着白眼：“不行啊，皮埃尔同志，你还是得多接地气，多了解我们的当地情况啊，老百姓肚子里缺油水，炸货多香啊，肯定是受欢迎，你想啊咱们餐厅有你意国的风味，还有米国的炸鸡，再加上腐国的炸鱼多丰盛，再说了，你真应该多逛逛菜市场，那些鲶鱼卖的跟豆腐一个价，不用白不用。” “可你那是淡水鱼，腐国人的炸鱼可是用的大西洋鲑鱼，是海水鱼呀” “都是鱼，没啥两样，就你们洋人这些玩意，吃的就是个面糊和调料酱，那个鱼都不带提前入味的，要说好吃，还是得咱中餐的做法。”姚远说的满不在乎，完全不像他面对几个徒弟时的那种斤斤计较。 其实真不一样，最起码从肉质上来说，还是有些区别的，但是，当姚远看到早市上卖鱼的，鲢鱼、鲶鱼都卖到那么便宜，不由得不动心。鲢鱼刺多咱用不上，这个鲶鱼可是宝贝，满身全是肉，还没什么鱼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回去试做一把，出来了效果还不错。 国人喜不喜欢腐国的炸鱼、薯条，姚远心里没底，但是皮埃尔的腐国同事吃到了，眼泪差点下来，来了平城这么长时间，最最想念的就是从小吃到大的炸鱼、薯条啊。可是这整个平城根本就找不到这一款，就连西餐、汉堡也很少能吃到。 人的味蕾也有惯性，从小吃到大的东西，那是刻在心里的味道，哪怕是美食荒漠的腐国，那个干巴巴、裹了面糊糊随便一炸的鱼块，居然是腐国人内心深处的美食记忆。姚远在琢磨着，到时候餐厅开业了，这个炸鱼是不是也用报纸包起来卖，会不会更加地道，但是报纸上的铅字可是有毒啊。真想不通，那些个腐国人挺先进的，挺讲卫生的，铅字有毒这个常识，难道他们不知道 西餐厅的菜单已经渐渐有了眉目，除去那些个炸鸡、炸鱼、炸薯条之外，又加上了几款披萨、意面和沙拉，姚远觉得已经够丰盛了，剩下的可以用些简单的小吃再凑凑数，至于什么牛排之类的，算了，段时间内就连进货都不知道去哪里进，就不给自己添那些麻烦了，毕竟有了披萨和意面，已经够西餐了。 皮埃尔简直就是个宝，他不止能当个幌子用，对于餐厅的出品还能提供帮助，就连进货都能帮得上。 餐厅菜单上食材原料并不复杂，基本上从市场上都能采购的到，肉贩子赵宝刚拍着胸脯给联络进货渠道，看起来他的志向还是挺远大的，看准了食材供应商这条路，准备一门心思干起来，大有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样子。 就是有些西餐的酱料不太好找，有皮埃尔在一下子就解决了大问题，咱直接从意国采购，第一批货随着皮埃尔的媳妇来平城探亲，直接就能跟着航班托运过来。至于以后的进货，有了这位意国人，通过邮寄就都能搞定了。 看上去一切都挺顺利，就连食材原料的进货都已经基本上搞定，但是姚远知道，这还远远不够，餐厅的最后装修，必须得把风格给做出来，而这个装修、装饰就不是修缮队的强项了，必须还得找外援。 再有就是设备、家具、餐具的采购，就那个啃得鸡别看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快餐厅，那些个设备都是统统进口，就连个托盘、杯子都是进口货，更别说后厨的那些专业设备，就一个简单的炸家快餐店，听说光是设备投入就有五百多万！ 这个年月的五百多万！一个毫不起眼的防滑托盘就要一百多块人民的币，就连玻璃杯子都是进口货。咱也进口咱这个小院西餐厅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这些都得采购，虽说用黄毛介绍的那家印刷厂食堂里，淘汰下来的东西不老少，但光指着那些个破烂怕不行。 想解决以上的几个问题，没有真金白银的投入，根本就不行。经过一通扇乎，以黄毛为首的驷人帮心气都挺高，但是光有心气还是远远不够的啊，最终得看那撒出去的十五辆战车，今天晚上的战绩了。 皮埃尔吃饱了，摇摇晃晃的往学校方向走去，姚远扯着脖子喊小胖：“小胖儿、小胖儿几点啦。” “十点啦！”小胖回答的满不耐烦，他那边忙的不可开交，从出摊就一直被食客围着。小水儿的麻辣烫摊子也是围满了人，而这个姚远，居然当起了甩手掌柜的，就在边上不肯搭把手，帮帮忙。 “还早啊。”姚远嘀咕着，但凡你心里惦记点事，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抬头往街道远处看了一眼，有几个骑车人的身影，有点眼熟。 老幺骑车骑得飞快，超过那三个人，直接冲向姚远，离得非常近了，才手捏刹车，自行车后轮帅气的一个侧滑，停在姚远面前：“姚师傅，咱弄少了，不够卖的啊。” 最先卖空的是在华清大学门口的谢老转儿，出摊两个多小时，三千串麻辣烫就被哄抢一空。能称得上是哄抢了，有从西南方来的学生，看见这个摊子，激动的就想哭，总算在这遥远的平城能吃到家乡那一口了，久违的麻辣味道啊。一口锅里散发出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街道，刺激的路过的学生还有路人口水丰盈的，不马上吃上个几十串，简直无法忍受！ 得亏谢老转儿动作麻利，第一次出摊也没太慌乱，就是带的串串不够多，八点多钟锅里就空了，看着眼巴巴还围着板车的食客，谢老转儿突然觉得有种对不起大家的感觉。 “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还来，保证多带点串串，让大家都能吃到。”磕磕巴巴留下几句话，谢老转把装着零钱的挎包往身前一挎，登上板车逃也似的跑了。 其他的十几个摊子情况也都差不多，驷人帮骑车转了一圈以后，心里有了数，飞快的往回骑，给姚远来报信，报喜信！咱们的麻辣烫算是火了！ 姚远听到消息，一颗心算是放在肚子里，咱姚师傅出手，就没有不行的！ 转身向着小胖儿喊道：“小胖砸，给哥几个来四碗卤煮火烧！” 小胖儿有点气疯了的样子，把刀往案板上一拍：“先给钱！” 第二十一章 走背字的二瓢 第一天出摊，所有人都有点保守，包括姚远，每个板车分到的串串都是三千串，荤素各一半。结果是大部分摊主都在两、三个小时之内就卖完了，营业额全都上了四百块！当中卖的最多的小勇，居然超过了五百五。 小勇心眼多，出摊的路上，先拐弯去了卖饮料的陈瘸子那里，往板车上装了几箱汽水、啤酒。结果不只是麻辣烫卖完了，啤酒、饮料也销售一空。三千串麻辣烫挣了一百多，啤酒饮料也挣了二十多，喔去！这一晚上就挣了小两百啊！小勇乐的鼻涕泡直冒，这明天咱的串串得加倍啊，顶多再多卖他几个小时，每天晚上收入还能翻一倍！ 这玩意真挣钱啊，黄毛哥威武！威武的很！这次真是给兄弟们找了个挣钱的门路。 第一次战役，大获全胜！出击的十五辆板车已经回来了十四辆，带去的食材各个卖的毛干爪净，换回来可观的利润，出摊的摊主今天晚上的收获都应该超过了一百二，至于像小勇那样脑袋活泛的，肯定挣得更多。 而姚远这边，作为大批发商，收获当然更牛叉了，每辆车上得到的利润超过两百！十五辆板车一晚上就是三千块啊，不对，现在还不到三千，因为二瓢的板车还没回来。 二瓢没有回来，大家都太没在意，二瓢嘴笨、脑子慢，他收摊晚那是应该的，先回来的摊主就聚在甘机口夜市上，没有一个人肯回家，就买来花生、毛豆、啤酒、汽水围坐在板车上侃大山。 黄毛被他们围在中间，脸上还是那么冷，有点嫌弃的环顾：“瞅瞅你们丫那个没见识的样子，一晚上挣个一百多就乐成这个吊样，明天那个串串数量翻倍！” “哥，翻倍不够，我申请进货一万串起。”说这话的是在人大门口摆摊的孙志强，孙志强岁数虽然大一些，但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的挺顺嘴，这些人里只有他早早的就结了婚，今晚出摊也是带着媳妇去的。 黄毛眼睛翻了翻：“一万串啊，没问题！让老幺他们加加班多弄点。” 姚远在一旁连忙阻拦：“别介！咱可说好，这个串可不能隔夜，当天的必须卖完，卖不完的就地扔掉。所以我说大家都理智点，别一下弄多了再给浪费了。” 旁边就有后加入的不认识姚远，见突然冒出这么一位，就问：“你谁呀这里有你事吗” 姚远不急不恼：“嘿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姚师傅，是个厨子。” 黄毛在旁边一推姚远的肩膀：“一边去，别扯淡了。”接着又转向大家：“都听见了没这个麻辣烫不能过夜，当天卖完当天算，这叫食品卫生懂不懂这么热的天，隔上一夜再卖可别给人吃出事来！” 黄毛居然记住了食品卫生这个词，还开始给众兄弟立起规矩来。 怕出事还真出事了！二瓢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在人大西门被人打了，还被扭送到派出所，关了起来。 黄毛把他从黄庄路口轰到人大西门，生意马上好了起来。板车前渐渐就排起了队，二瓢手底下有点慢，有些忙不过来，渐渐后面排队的人就开始不耐烦。 有一位心急的学生等不了，就从后边挤了过来，自顾自的挑了一把串，怼进锅里就开煮。后面有排队的马上就不乐意了，纷纷指责了起来。 二瓢正在低头忙着，听见乱，一抬头，好嘛，人家食客都自己动手了，马上就有种被冒犯到了的感觉，心里一急，嘴里跟不上，干脆就一把推出去。 这一推可就惹下麻烦了，二瓢心里急，手底下力气也就用大了些，把对方推了一个趔趄，对方冷不防身体失去重心，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结果一下子就把坐在小煤炉子上的锅给打翻了，滚烫的老汤泼了一地，正在煮着的串串也扣在地上。 二瓢看见这种情况，顿时就搂不住了，这是真真正正的砸场子啊，辛辛苦苦蹬了半天三轮车，再加上换地方一通折腾，这半晚上过去了，才刚刚开了张，好嘛，让这孙子一把把锅都掀了，那哪还能忍得住 冲上去，照着那位就是一顿连打带踢。二瓢出手又快又狠，一位学生哪里是这位街头打架当成家常便饭的混混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放翻在地上，只有打着滚挨踹的份了。 这下好，人大西门门口，马上就炸了窝了。有人居然敢在大学门口打学生！ 居然有人敢在学校门口打了大学生，都不用动员，有暴脾气的学生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你谁呀单蹦一个人就敢在学校门口施暴，胆子也太肥了，就这麻辣烫摊子周围，就不下几十位人大的校友，能看着同学吃这个亏 结果一拥而上的学生就把二瓢围在了中间，不问青红皂白，好一顿拳打脚踢，围在外面的人伸不上手，急的直蹦。 二瓢打架很有经验，但是可没经历过这个，以一对三、一对六都行，打不过可以跑啊，这是这身边围了几十号人，是在是没法跑，刚开始还撑着，双臂护住头，想冲出去，结果发现不可能，四面八方都被敌人围死了，也算他临危不惧、反应快，一头就钻进板车底下，死活不出来了。 以板车为掩护，总算是没吃太大的亏，学生打架打的是群胆，不会下黑手，二瓢就以板车为掩护，总算是坚持到警察来了。 人大西门门口就有一个警务站，值班的警察发现街上突然乱了起来，连忙赶了过来，分开人群一看，众人围着个三轮板车，板车下面有个人正连滚带爬，有学生弯腰伸胳膊的想把人给揪出来，正撕的不可开交，边连忙喊着，让双方住手。 分开了双方以后，周围的学生义愤填膺，指着那位满身脚印的二瓢，说是他先动手打人。 按说到现在，二瓢应该算是受害者，应该没什么大事。但坏事就坏在二瓢那张破嘴上了，他心里急，嘴上却更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是指着砸了自己锅的那位放狠话：“你等着的，我特么弄死你！” 好嘛，当着警察叔叔你想弄死谁警察一眼就看出了二瓢身上的那股子痞劲儿，我特么先弄你一顿再说。行了，都先带回所里再说。 就这样，二瓢出师不利，第一次摆摊，摊子就让人给砸了，人也被带回了派出所，问都不问，先关进铁栅栏里先冷静冷静再说。 那位挨了打的大学生也被带回了派出所，可人家那是大学生，待遇不一样，直接坐在了问询室，还给倒了杯热水。 万幸的是挨打的那位学生，是位老实孩子，挨了几拳几脚但没受什么伤。一五一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说都是误会、挺大度的说不追究了。警察弄明白以后才有点不太甘心的把二瓢放了出来。不过也不能太便宜这个混混，板车、炉子、锅一律给扣下，你违法经营，不罚你一笔就算便宜了。 二瓢蔫头耷拉脑的走出派出所，那位挨打的学生居然还等在门口：“明天还能出摊吗，今天没吃上这个串串挺可惜的。” 吃！吃！吃！你个大学生怎么像个馋鬼投胎啊 临出摊之前，黄毛反复说过别打架，别动手，怎么就没忍住，一下子就出了手，结果还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被好几十号人围着给揍了一顿。 二瓢看着挨打的那位，有气却发不出来，好不容易出来摆个摊，就这么被你个馋鬼给搅和了，还想明天再吃吃个屁，板车都没了，黄毛肯定明天不让我再来了。有心再揍那位一顿，可是有点不敢了，这回真记住了，学校门口可不能打学生，就算你是个混混、流氓也不行。 二瓢盯着那位，楞柯柯的看了会儿，终是没说话，叹了口气，踢踏踢踏地走远了。 夜班车早就没了，板车也被没收了，脚上的白塑料底片懒鞋也在混乱中被踩得裂开了大嘴，二瓢就这么一步一步、踢踏踢踏地从人大走回了家，到家天都快亮了。 第二天，黄毛听说二瓢又跟人动了手，还吃了亏，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我特么让你打架，打架还打上瘾了” 看着鼻青脸肿的二瓢，黄毛终是没有太发作，耐着性子听着他形容昨晚的桩桩件件，半天后才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说车是扣在黄庄派出所了” “对，他们说是违法经营，没罚款算是便宜了。” 黄毛终于忍不住了，照着二瓢屁股就又是一脚：“我特么叫你违法经营！什么叫违法经营摆个摊违个屁法！那是警察看你不顺眼，我昨天怎么说的不准打架，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知道。”看着已经有点出离愤怒的黄毛哥，二瓢有点怵。 “知道你还打” “下回不敢了。” “还有下回”黄毛盯着二瓢，就有点无奈。 “算逑，你丫也别再出摊了，再出摊你丫没准能把自己给卖了。”黄毛的火气渐渐下去了，什么人干什么事，你让二瓢出摊上街买东西，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特么以后就跟着我，跑跑腿得了，别出去丢人现眼了，我给你开一份工资，比不上出摊挣得多，也能够你吃喝了。”黄毛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哎，行，就是板车还有炉子怎么办”二瓢蔫蔫答应着，又蔫蔫的问道。 “真特么，我特么欠你的！”黄毛心头火又起，又有起脚踹人的冲动，终于还是忍住了：“你去找甘家口派出所的顾阎王” 犹豫了一下，又说：“算了！算了！我特么欠你的，我去，我去把板车给你要回来，你丫今天给我去小院搬砖去！” 第二十二章 甘派所长顾阎王 顽主，是平城人对某种特定社会人的称呼，但是顽主这个称号可不是什么街头混混或者痞子的代名词，混混就是混混，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种。顽主有他自己的定位，不太好形容，也没人能给出特别精准的定义，但是能被称为顽主的那位，身上肯定有被人尊重的那一面。所以这个顽主的叫法，某种意义上这是种尊称。 黄小川、外号黄毛，就被大家认为是混在甘机口的顽主。他这个称号好像是靠打出来的，但是他旁边的姚远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被黄庄派出所扣下的三轮板车，他居然想去要回来，还是想通过甘机口派出所的所长，顾阎王！ 甘机口派出所所长顾长安，人送外号“顾阎王”最近都快疯了，本来就黑的脸庞显得更黑了，就在这黑夜里的黑影里，不呲牙就根本让人找不到。现在这位人见人怕的顾阎王天都黑了，也不下班，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一根接一根。 辖区里连续两天出了三个案子，都奇了怪了。 飞贼又现！辖区内最高的建筑物是家酒店，酒店叫做西园饭店。西园饭店高二十三层，顶层上面的旋转餐厅是平城西面最高的所在了，在这里吃饭，餐厅的地面会自动旋转，大约一个小时自传一圈，客人可以边吃饭边俯瞰平城。昨晚这家西园饭店进贼了。 就在昨晚，西园饭店失窃了，丢东西的是位于二十层的一间客房，初步查勘现场，客人晚上睡觉没有关窗，贼人是从窗子进去的！ 客房可是在二十层！那个贼人是从外墙爬上去，钻进没关的窗子入内行窃的！那可是二十层！飞贼吗燕子李三飞檐走壁那可是二十层高的大楼啊。 失窃客人的身份不一般，丢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从现金到名表、到相机，甚至裤子上的名牌皮带都被人家抽走了。简直算得上洗劫一空。失主报案是直接打电话给了市局领导，领导接到电话后怒不可遏，传令限期破案。 好，大千世界又多个飞贼也不算稀奇，就算是燕子李三最后不也是乖乖伏法了，更加恶劣的是另外两个案子。 早就消声灭迹的打闷棍又重出了江湖，抢劫案！案子十分恶劣，手段十分残忍！作案者就在街角处，专找落单的行人，从背后接近，用手里类似板砖、棍子之类的钝物，直接敲击受害者的后脑，把受害者打晕以后，再实施抢劫。 两天两起案子，都是发生在夜里，受害者一男一女，一死一重伤，重伤的女士的现在还在医院急救，这个抢劫者的残忍手段简直令人发指，为了点财物，根本没有人性！出手直奔要害、直接要人命！ 受害者被打晕后，就那么凄惨的倒在街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好心人发现，并且送到了医院。医院接诊就发现了问题，后脑被钝物敲击，脑壳都被敲开了，肯定是刑事案啊，必须得报警。 医院把受害者的情况反映到派出所，顾长安亲自去看了逝者和伤者的情况，几乎一眼就断定这不是一般的伤害，绝对是抢劫，两个受害者无一例外，衣服兜都被翻出，里面的东西都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女受害者脖子上还有明显的伤痕，一看就是有人强行把她脖子上的项链暴力拽断，造成的伤害。 女受害者还在昏迷中，无法提供任何线索。但是以自己侦察兵出身的直觉，顾长卫直接就断定这两起案子肯定是一拨人所为，还很的能就是一个人单独作案，心狠手辣的很，但是这个案子真真叫人牙疼，肯定不好破。 勘察完现场后，顾长安回到所里，在办公室一坐，也不开灯，就在那暗影里抽烟，一支接一支。真该再来一次严打，这社会上都成什么样了，好好的一位下夜班的工人，走在马路上，就被人家从后面一棍子敲在后脑，人当时就丧命了，而袭击者就为了抢那身上的几块零钱，还有那只半旧的梅花手表！绝对是因为受害者手腕上的手表才遭此横祸的，夏天都是半截袖的衬衫，手表就那么明晃晃的带在腕子上。而现在，手表的主人就凄惨的躺在了停尸房，手腕上的手表印记还是清晰可见。 而女受害者可能是脖子上的项链惹来的飞来横祸，项链很细，估计是个金项链，受害者连衣裙的领口有些低，漂亮的金项链就在那位女士优雅而白皙的脖颈上，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很长还很深。 顾长安脑子里不断放着幻灯片，希望能找到些什么破案的抓手，就见黄小川双手揣着裤兜，走了进来。 “顾哥，怎么大晚上的也不开灯啊”黄小川在顾阎王前面，说话还挺随便。 “小川啊，有事”顾长安对自己这位战友的弟弟，实在是有些头疼。这个黄小川是自己以前战友黄大江的弟弟，前两年，在南方战场上黄大江为了掩护自己还有整个侦察排的战士，牺牲了，自己跟黄大江是要好的战友，更是一个城市的兄弟，所以，退役以后，照顾牺牲战友的家属，就成了他顾长安应尽的责任。 但就是这个黄小川，时常让他头痛。 作为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地面上的那些门道，不可能不掌握，自然知道黄小川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他哥哥牺牲了，家里就剩一个老娘，就缺了管教居然还学着电影里混社会顾长安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借着严打的机会，把甘机口的几个臭名远扬的大混混，统统给过了一遍筛子。其中外号“钱老大”的因为重伤害被判了十五年，直接给送去了西疆晒沙子。 这一下整个甘机口地面就安静了很多，其实当时顾长安也是揪着一颗心，生怕这位战友的弟弟在里面牵扯过深，到时说不得得来个大义灭亲，可怎么跟自己天上的战友交代啊 不过还好，这个黄小川还算没干过什么违法的坏事，挽救也算还来的及，混这一片的几个真正的流氓坏分子都被清扫了一遍，地面上马上就清净多了，有那几个出头的下场在那里摆着，估计这个黄小川也就能消停些了。 什么教育也比不上现实的教育力量大，做比说要来的更直接，军人出身的顾长安懒得动嘴皮子去说教。 就是他也观察到，这个黄小川最近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聚集了一堆人，夜里出摊卖什么小吃，这倒不是什么坏事，知道自己挣钱养家了，就算进步。不过顾长安还准备找机会再当面告诫一下这个小子，只是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案子，忙的顾不上，正好，小兔崽子今天送上门来了。 顾长安站起身，拉灯绳打开灯，灯管闪了几闪才亮起来，镇流器发出嗡嗡的声响，惨白的灯光有些刺眼，顾长安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盯着走进门的黄小川上下打量。 黄小川大大咧咧的往办公桌前面一坐，兜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支，给顾长安递了过来：“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 黄小川打量着顾长安那张大黑脸：“怎么了顾哥您这是有事” 桌面上那一摞现场勘察图上，几张受害者的照片非常刺眼，黄小川不由自主的低头，仔细看了几眼。 顾长安大手一抚，把打开的案宗给合上、推到一边：“说，找我啥事” 黄小川收回盯着案宗的目光，手从兜里掏出几张花里胡哨的宣传单，往前一递：“我今天可是来慰劳咱人民警察的，喏，你看，中意合资，小院西餐厅正在筹备，很快开业，我给您送代金券来了。” 说罢把几张纸放在桌上，这几张宣传单是刚刚从印刷厂印出来的，那个代金券也是姚远的主意，设计好后，托印刷厂的哥们加急给印出来了，黄小川觉得这个主意是真不错，拿这个代金券贿赂顾阎王，正合用，有里还有面儿。 我黄小川的餐厅要开业了！中外合资西餐厅！咱哥们自己弄的！我看你还整天黑着个大脸看不上我 顾长安翻来覆去看着那几张纸，什么还合资餐厅还是西餐这上边印着十元、五元代金券是个啥意思，抬起头来盯着黄小川：“你这是又整什么幺蛾子这是个西餐厅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就你们这几块料，满街卖那个麻辣烫是怎么回事” 黄小川就得意：“餐厅是我开的，怎么了，回头开业你只管拿着那个代金券去吃饭，那一摞可是值好几百块钱呢，这个不光是给你的，是通过你慰劳咱们人民警察呢，到时候你带上成政委、大刘他们一起去，绝对有面儿” 顾长安就疑惑：“那个街边推着板车卖麻辣烫，是怎么回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没有” “那也是咱新弄的买卖，连锁的，促进待业青年就业，给国家解决大问题呢。”黄小川就越发得意。 顾长安看着面前的小白脸，觉得这个黄毛怎么有点变了样，好像变得靠点谱了 “你们那是非法经营，知不知道”顾长安习惯性的想敲打这个小兔崽子几句。 “得了，顾所儿，您得加强学习了，我们这是相应国家号召，自谋职业，给国家解决困难呢，违的哪门子法”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位顾哥面前的态度有点不对，毕竟有事求着人家呢，连忙往回找补：“顾哥，您别担心，我们真是想好好做做买卖，就是在街头卖点小吃，不会胡来。而且那个西餐厅也是真的，就准备开在西城门内那志奎家的那个院子里，正在筹备呢，估计最多两个月就能开张，您是我哥，我这不是想着您嘛，就提前把这个代金券给您送来了，开张后，您拿着这个代金券在餐厅里就能当钱使，就当是兄弟我请大哥吃饭了。” 说完还又觉得不够：“对了，到时候餐厅开业仪式您可也得来，带上成政委他们一起。” 黄小川这是想一件事当成几件事，一起来办了，受到那晚上姚远的启发，必须要和各个衙门口打好关系，那就从自己这位顾哥这开始。餐厅开业有这些穿官衣的警察捧场，以后地面上的事情就能少了许多。 顾长安眼睛盯着黄小川，心里也在狐疑：“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第二十三章 板车侦缉队 平成的夏天很热，如果只是热还好，夏天还有一种天气叫做桑拿天，意思就是说空气中水份很大还不流通，也就是没有风，这种情况下的三十六度高温，就非常难受了，人就像是进了桑拿房一样，一动不动都会满身汗。 好在一年到头，这样的天气一共也没有几天，但是今天正好就是典型的桑拿天，被姚远、黄毛还有奎子赶上了。 废弃多日的食堂厨房，那种特有的油烟味还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发酵，油烟味有点哈喇了，非常难闻。再加上高温闷热，让人都有点烦躁、抓狂。 奎子一边帮着搬着工作台，一边嘴里就不干净：“我说没事受这个罪干嘛，跟个傻逼似的，夜市上卖卖麻辣烫不就挺好的，每天能挣好几千呢，开个餐厅怎么还跑这儿捡上破烂了！” 黄毛擦着头上的汗，倒是没说什么，干的还挺卖力气，就是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打透了，还蹭上了不少油泥，整个变成了花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看不出这位身材显得挺瘦的，身上还有几块腱子肉。 姚远拿着把皮尺，量着工作台的尺寸，嘴里接了茬：“一开始我说什么来着，怕吃苦受累，您就别干这行，这刚哪到哪，这个厨房还没开火呢你想想老幺，丫现在还带着人在厨房里熬汤、切菜呢，你想想那是啥滋味。”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驷人帮里就数你最面，本来干活就不行，还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天气本来就热的人难受，姚远还完全不顾奎子的反应，只想痛快痛快嘴。 “姚远，你大爷的，你说啥，那个小院都是我盯着干的，你说说你奎爷差哪了” “差远了！小院那是温二哥带人装的，你丫就是帮忙沏茶倒水的、打打下手，还好意思说，这装修马上就完了，该进设备了，这些都是以后你们要用的东西，是固定资产，你现在不卖卖力气，以后这玩意你用都不会用，到时可咋办呀” “再说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这劳动可是有价值的，你嘴里的这一堆破烂，拿到外面想买新的，不花个几万块，你就连想都不要想。咱们这一通忙活，最少给小院西餐厅添加了几万块的国定资产，你说值不值！” 姚远可没吹牛，就那两个厨房专用大冰柜可就值不少钱呢，再加上煤气炉头、煤气罐、各种口径的锅、盆、码斗，直接拿来就能用，就这些设备用具，都不用再添加什么，支应一间炸鸡快餐店，完全没问题。 再怎么说这个印刷厂也是上千人的大厂，国营单位，那个底蕴是你一个社会小餐厅能比的吗只是最近印刷厂效益不好，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退休拿养老金的职工已经比在职的人数多出了近一倍，实在是养不动了。 再加上业务也越来越少，厂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就要黄摊子、散伙了。食堂也早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食堂占地面积不小，地理位置也不错，早就有人惦记着租来开个录像厅，厂里也等着这份租金好增加点收入。 只是这些淘汰下来的设备家具就没地方放了，正好这个节骨眼上看库房的大老刘，领来了一位姓黄的年轻人，说可以处理这些淘汰的东西，还能给厂里换回几千块钱，这可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的好事情，厂长挺痛快的就答应了。 厂领导可不傻，厨房、餐厅里有的是好东西，你比如那些个冰柜，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虽说是列入了厂子的固定资产，但是在会计的账上已经逐年减值的快没了。 也找过街头收破烂的问过价格，收破烂的给出的价格简直就把人鼻子给气歪了，满食堂的设备、家具，人家上上下下看了看，就给出八百块的出价，多一分都不肯掏了。 食堂里但凡家里、或者办公能用上的东西，都已经被职工挑拣完了，剩下的完全都是利用不上的废物了，别看冰柜能启动，可是一个冰柜那么大个，想搬回家、搬都搬不动，搬回去也没地方摆，那玩意一个就能占半间房，还费电。那些个餐厅里的大桌面也是同样的道理，东西是好的，可是没法用。 终于来了个人，说能帮忙处理，给的价格还挺不错，厂领导当然高兴了，早早清空，早出租就能早拿租金啊。 温二哥性子很温吞，干活也是慢条斯理的，带着人先把餐厅的家具看了一遍，就找到姚远：“姚师傅，这个餐厅的桌子椅子，大部分还都能用，有些质量还挺好，我看用在小院里挺合适的。” 姚远就解释：“那些个大桌面，咱们餐厅根本用不上啊，以后咱们餐厅都是小桌子、或者长条桌，节省空间。” 温二哥说话不紧不慢：“我看过你画的那个示意图，知道你想要的桌子是啥样，可是这个桌面能改啊，也不费事，改出来效果差不多。就你画的那个长桌，用这个桌面一改就行，可比现找木料再打可省事多了，还不花钱。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颜色，也就是打磨一下、刷两遍漆的事。” “也是哦，我怎么没想到我这是进误区了啊。就那个大圆桌，我当中对半劈开，错位再给对上，就是个挺好的创意啊！这叫不拘一格，回头得好好重新琢磨一下餐厅的布局。”姚远被二哥给提醒了，咱不是没钱嘛，就别那么瞎讲究了，这满屋子桌椅都可以利用上啊，这一下餐厅家具不就解决了吗大不了就是多给木匠点工钱，多刷几遍漆的事。 实在不行咱不是还有台布、椅套呢嘛，那个玩意往上一蒙，啥毛病都看不出来，还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到时候咱就是有台布的餐厅啦。 “那还客气啥，找人往回拉呗。”厨房里的东西也都看的差不多了，姚远就像个贪得无厌的孩子，什么都想要，跟黄毛一商量，干脆来个连锅端，先都拉回去，再慢慢安装，实在用不上的到时候再撮堆叫收破烂处理，反正咱板车有的是、人也有的是。 捡破烂大军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才算是把这个食堂给搬空，黄毛跟着最后一辆板车，也回了小院，一进院，就见一群没人样的排队在院子边上水池子那里，嘴对准水龙头，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凉水，大伙儿都渴坏了，也饿坏了。 黄毛拧着眉头看着这群没样的货，沉默了片刻，吼了一声：“都先别歇着呢，蹬上车跟我去西四，我请大家吃冷面！” 院子里一片欢呼。 西四冷面，平城有名的老字号，据说是在解放前有一位朝鲜老太太开的，带了十几个伙计卖点朝鲜风味的小吃还有冷面，没想到生意越做越红火，逐渐有了些名气。解放后公私合营，这个冷面馆也没例外，跟市里的饮食公司合了股，改名叫做了西四延吉餐厅，同时也搬到了西四北大街上一座两层楼里。 餐厅二层经营些朝鲜族特色的炒菜、拌饭之类的，同时也提供包桌筵席。而一层，就是做简餐了，只卖朝鲜冷面和诸如拌牛肉、拌明太鱼之类的凉菜。 这里售卖的冷面一两粮票外带五毛钱，就是一大海碗，荞麦面、面粉、淀粉混合做成的面条劲道可口，上面还铺了两块大大的酱牛肉，另外还有泡菜、苹果片提味，居然还有半个煮好的熟鸡蛋，满满一大海碗连面带配菜，足够一位大小伙子吃撑。 最妙的是那个面汤，酸甜可口，居然是牛肉清汤制成，再配上特制的朝鲜辣酱，会吃的还会“吨、吨、吨”往里倒上多多的白醋，那个酸甜爽利就别提了。 这个面叫做冷面，那是真的冷，时常端上桌的面汤里还漂浮着一些还没融化的冰块，冰块！在这个桑拿天里，这碗面汤简直就是能救命的东西。 这么多年开下来，这家餐厅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尤其是这盛夏里，很少有人等抵制这一碗冰冰凉凉、酸甜可口的冷面，餐厅里人满为患，经常没有座位，就连餐厅外面的窗台上，也经常摞满了辣拌牛肉之类的凉菜，而食客干脆就站在窗台边上，手捧比脑袋还大的面碗，在那里吃的酣畅淋漓，时间长了这都成了平城一景了。 前些年，延吉餐厅重新装修，还特地降低了窗台高度，并且做了加宽，就是为了食客在找不到位子的情况下，能就这窗台吃上这碗面。 其实这家的冷面根本就谈不上正宗，虽然叫做延吉餐厅，但是跟真正的鲜族冷面那个区别可是有点大，但平城人都是从小就吃这一口长大，再碰上正宗的延吉冷面，都会抱怨一句：“这家没有西四冷面正宗。”没办法，从小养成的口味，那个才是最正宗的味道。 虽说已经是半下午，过了用餐高峰，可一群人连餐厅们都没有进，就在路边的树荫下，停好三轮车，三轮车的后边又款又平，拿它当餐桌可比窗台得劲多了。 打发两个人跑腿进了餐厅，不一会，就一碗一碗的冷面开始往三轮车上摆，接着就是白色的塑料大扎，里面装着冰凉的散打啤酒，也一扎一扎的端了出来。那个白色的塑料扎壶上面冒着白色细腻的啤酒泡沫，扎身上挂着凝结的冰水珠，半透明的塑料扎壶里那还不断冒泡的淡金色，让人看着就想喝。 老幺简直是用抢的，抢过一扎啤酒，扬脖就往嘴里灌，急不可耐的样子像极了渴了三天的牲口，边喝嘴角还往下淌着白沫，嘴里也是吭吭有声。 一众人累了半天，都是又渴又饿，这顿冷面吃的简直是快乐极了。奎子边吃边感叹：“你说朝鲜人是怎么琢磨的这个玩意太适合夏天吃了。” 姚远今天好像处处在跟奎子作对，听见他这么说，就在边上悠悠的来了一句：“不知道可别瞎说，这个玩意是咱老祖宗弄出来的，打秦朝可就有这碗冷面，是后来才传到高丽的，你丫怎么能向着棒子，把什么都说成是他们的” 奎子一口面条噎了一下，翻着白眼瞪着姚远，好像要发作。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向着棒子说话，你丫就是缺点文化，不过也正常，谁让你刚入行呢。”姚远看着奎子，还在拱火。 黄毛碗往板车上一放：“行了啊，姚远，都挺累的了，别几把瞎逗了，回头再逗急了的。” 姚远就叹气：“黄毛你也是，都当了大老板了，嘴上还那么多零碎，你说那位李清是不是瞎啊她看上你哪了” 黄毛眼睛就开始往起立，奎子在一边咬牙切齿：“黄毛哥，这孙子嘴太欠了，咱弄丫一顿得了” “不跟你说了吗以后别叫黄毛哥，叫大名！要不叫川哥也行。”黄毛居然冲着奎子发起了火。莫名其妙，又转身对着姚远来了一句：“一会儿没事李清跟那个洋鬼子一会也到小院，趁着人多，咱聊聊” 姚远收敛了脸上的贱笑，回答道：“聊聊！吃完这碗面，回去好好聊聊！” 第二十四章 正宗冷面不正宗 平成的夏天很热，如果只是热还好，夏天还有一种天气叫做桑拿天，意思就是说空气中水份很大还不流通，也就是没有风，这种情况下的三十六度高温，就非常难受了，人就像是进了桑拿房一样，一动不动都会满身汗。 好在一年到头，这样的天气一共也没有几天，但是今天正好就是典型的桑拿天，被姚远、黄毛还有奎子赶上了。 废弃多日的食堂厨房，那种特有的油烟味还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发酵，油烟味有点哈喇了，非常难闻。再加上高温闷热，让人都有点烦躁、抓狂。 奎子一边帮着搬着工作台，一边嘴里就不干净：“我说没事受这个罪干嘛，跟个傻逼似的，夜市上卖卖麻辣烫不就挺好的，每天能挣好几千呢，开个餐厅怎么还跑这儿捡上破烂了！” 黄毛擦着头上的汗，倒是没说什么，干的还挺卖力气，就是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打透了，还蹭上了不少油泥，整个变成了花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看不出这位身材显得挺瘦的，身上还有几块腱子肉。 姚远拿着把皮尺，量着工作台的尺寸，嘴里接了茬：“一开始我说什么来着，怕吃苦受累，您就别干这行，这刚哪到哪，这个厨房还没开火呢你想想老幺，丫现在还带着人在厨房里熬汤、切菜呢，你想想那是啥滋味。”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驷人帮里就数你最面，本来干活就不行，还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天气本来就热的人难受，姚远还完全不顾奎子的反应，只想痛快痛快嘴。 “姚远，你大爷的，你说啥，那个小院都是我盯着干的，你说说你奎爷差哪了” “差远了！小院那是温二哥带人装的，你丫就是帮忙沏茶倒水的、打打下手，还好意思说，这装修马上就完了，该进设备了，这些都是以后你们要用的东西，是固定资产，你现在不卖卖力气，以后这玩意你用都不会用，到时可咋办呀” “再说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这劳动可是有价值的，你嘴里的这一堆破烂，拿到外面想买新的，不花个几万块，你就连想都不要想。咱们这一通忙活，最少给小院西餐厅添加了几万块的国定资产，你说值不值！” 姚远可没吹牛，就那两个厨房专用大冰柜可就值不少钱呢，再加上煤气炉头、煤气罐、各种口径的锅、盆、码斗，直接拿来就能用，就这些设备用具，都不用再添加什么，支应一间炸鸡快餐店，完全没问题。 再怎么说这个印刷厂也是上千人的大厂，国营单位，那个底蕴是你一个社会小餐厅能比的吗只是最近印刷厂效益不好，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退休拿养老金的职工已经比在职的人数多出了近一倍，实在是养不动了。 再加上业务也越来越少，厂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就要黄摊子、散伙了。食堂也早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食堂占地面积不小，地理位置也不错，早就有人惦记着租来开个录像厅，厂里也等着这份租金好增加点收入。 只是这些淘汰下来的设备家具就没地方放了，正好这个节骨眼上看库房的大老刘，领来了一位姓黄的年轻人，说可以处理这些淘汰的东西，还能给厂里换回几千块钱，这可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的好事情，厂长挺痛快的就答应了。 厂领导可不傻，厨房、餐厅里有的是好东西，你比如那些个冰柜，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虽说是列入了厂子的固定资产，但是在会计的账上已经逐年减值的快没了。 也找过街头收破烂的问过价格，收破烂的给出的价格简直就把人鼻子给气歪了，满食堂的设备、家具，人家上上下下看了看，就给出八百块的出价，多一分都不肯掏了。 食堂里但凡家里、或者办公能用上的东西，都已经被职工挑拣完了，剩下的完全都是利用不上的废物了，别看冰柜能启动，可是一个冰柜那么大个，想搬回家、搬都搬不动，搬回去也没地方摆，那玩意一个就能占半间房，还费电。那些个餐厅里的大桌面也是同样的道理，东西是好的，可是没法用。 终于来了个人，说能帮忙处理，给的价格还挺不错，厂领导当然高兴了，早早清空，早出租就能早拿租金啊。 温二哥性子很温吞，干活也是慢条斯理的，带着人先把餐厅的家具看了一遍，就找到姚远：“姚师傅，这个餐厅的桌子椅子，大部分还都能用，有些质量还挺好，我看用在小院里挺合适的。” 姚远就解释：“那些个大桌面，咱们餐厅根本用不上啊，以后咱们餐厅都是小桌子、或者长条桌，节省空间。” 温二哥说话不紧不慢：“我看过你画的那个示意图，知道你想要的桌子是啥样，可是这个桌面能改啊，也不费事，改出来效果差不多。就你画的那个长桌，用这个桌面一改就行，可比现找木料再打可省事多了，还不花钱。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颜色，也就是打磨一下、刷两遍漆的事。” “也是哦，我怎么没想到我这是进误区了啊。就那个大圆桌，我当中对半劈开，错位再给对上，就是个挺好的创意啊！这叫不拘一格，回头得好好重新琢磨一下餐厅的布局。”姚远被二哥给提醒了，咱不是没钱嘛，就别那么瞎讲究了，这满屋子桌椅都可以利用上啊，这一下餐厅家具不就解决了吗大不了就是多给木匠点工钱，多刷几遍漆的事。 实在不行咱不是还有台布、椅套呢嘛，那个玩意往上一蒙，啥毛病都看不出来，还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到时候咱就是有台布的餐厅啦。 “那还客气啥，找人往回拉呗。”厨房里的东西也都看的差不多了，姚远就像个贪得无厌的孩子，什么都想要，跟黄毛一商量，干脆来个连锅端，先都拉回去，再慢慢安装，实在用不上的到时候再撮堆叫收破烂处理，反正咱板车有的是、人也有的是。 捡破烂大军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才算是把这个食堂给搬空，黄毛跟着最后一辆板车，也回了小院，一进院，就见一群没人样的排队在院子边上水池子那里，嘴对准水龙头，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凉水，大伙儿都渴坏了，也饿坏了。 黄毛拧着眉头看着这群没样的货，沉默了片刻，吼了一声：“都先别歇着呢，蹬上车跟我去西四，我请大家吃冷面！” 院子里一片欢呼。 西四冷面，平城有名的老字号，据说是在解放前有一位朝鲜老太太开的，带了十几个伙计卖点朝鲜风味的小吃还有冷面，没想到生意越做越红火，逐渐有了些名气。解放后公私合营，这个冷面馆也没例外，跟市里的饮食公司合了股，改名叫做了西四延吉餐厅，同时也搬到了西四北大街上一座两层楼里。 餐厅二层经营些朝鲜族特色的炒菜、拌饭之类的，同时也提供包桌筵席。而一层，就是做简餐了，只卖朝鲜冷面和诸如拌牛肉、拌明太鱼之类的凉菜。 这里售卖的冷面一两粮票外带五毛钱，就是一大海碗，荞麦面、面粉、淀粉混合做成的面条劲道可口，上面还铺了两块大大的酱牛肉，另外还有泡菜、苹果片提味，居然还有半个煮好的熟鸡蛋，满满一大海碗连面带配菜，足够一位大小伙子吃撑。 最妙的是那个面汤，酸甜可口，居然是牛肉清汤制成，再配上特制的朝鲜辣酱，会吃的还会“吨、吨、吨”往里倒上多多的白醋，那个酸甜爽利就别提了。 这个面叫做冷面，那是真的冷，时常端上桌的面汤里还漂浮着一些还没融化的冰块，冰块！在这个桑拿天里，这碗面汤简直就是能救命的东西。 这么多年开下来，这家餐厅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尤其是这盛夏里，很少有人等抵制这一碗冰冰凉凉、酸甜可口的冷面，餐厅里人满为患，经常没有座位，就连餐厅外面的窗台上，也经常摞满了辣拌牛肉之类的凉菜，而食客干脆就站在窗台边上，手捧比脑袋还大的面碗，在那里吃的酣畅淋漓，时间长了这都成了平城一景了。 前些年，延吉餐厅重新装修，还特地降低了窗台高度，并且做了加宽，就是为了食客在找不到位子的情况下，能就这窗台吃上这碗面。 其实这家的冷面根本就谈不上正宗，虽然叫做延吉餐厅，但是跟真正的鲜族冷面那个区别可是有点大，但平城人都是从小就吃这一口长大，再碰上正宗的延吉冷面，都会抱怨一句：“这家没有西四冷面正宗。”没办法，从小养成的口味，那个才是最正宗的味道。 虽说已经是半下午，过了用餐高峰，可一群人连餐厅们都没有进，就在路边的树荫下，停好三轮车，三轮车的后边又款又平，拿它当餐桌可比窗台得劲多了。 打发两个人跑腿进了餐厅，不一会，就一碗一碗的冷面开始往三轮车上摆，接着就是白色的塑料大扎，里面装着冰凉的散打啤酒，也一扎一扎的端了出来。那个白色的塑料扎壶上面冒着白色细腻的啤酒泡沫，扎身上挂着凝结的冰水珠，半透明的塑料扎壶里那还不断冒泡的淡金色，让人看着就想喝。 老幺简直是用抢的，抢过一扎啤酒，扬脖就往嘴里灌，急不可耐的样子像极了渴了三天的牲口，边喝嘴角还往下淌着白沫，嘴里也是吭吭有声。 一众人累了半天，都是又渴又饿，这顿冷面吃的简直是快乐极了。奎子边吃边感叹：“你说朝鲜人是怎么琢磨的这个玩意太适合夏天吃了。” 姚远今天好像处处在跟奎子作对，听见他这么说，就在边上悠悠的来了一句：“不知道可别瞎说，这个玩意是咱老祖宗弄出来的，打秦朝可就有这碗冷面，是后来才传到高丽的，你丫怎么能向着棒子，把什么都说成是他们的” 奎子一口面条噎了一下，翻着白眼瞪着姚远，好像要发作。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向着棒子说话，你丫就是缺点文化，不过也正常，谁让你刚入行呢。”姚远看着奎子，还在拱火。 黄毛碗往板车上一放：“行了啊，姚远，都挺累的了，别几把瞎逗了，回头再逗急了的。” 姚远就叹气：“黄毛你也是，都当了大老板了，嘴上还那么多零碎，你说那位李清是不是瞎啊她看上你哪了” 黄毛眼睛就开始往起立，奎子在一边咬牙切齿：“黄毛哥，这孙子嘴太欠了，咱弄丫一顿得了” “不跟你说了吗以后别叫黄毛哥，叫大名！要不叫川哥也行。”黄毛居然冲着奎子发起了火。莫名其妙，又转身对着姚远来了一句：“一会儿没事李清跟那个洋鬼子一会也到小院，趁着人多，咱聊聊” 姚远收敛了脸上的贱笑，回答道：“聊聊！吃完这碗面，回去好好聊聊！” 第二十五章 圆桌会议(一) 回到了小院，众人都散去，该忙啥的忙啥，就剩下了那个驷人帮：黄小川、那奎志、老幺、和李清。另外就是洋人皮埃尔，还有温二哥代表着工程建设方，算是列席。 胡小胖儿也来了，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懂个啥叫开会，他是来吃冷面的，吃完冷面还不想走，干脆就在这里写作业了。 刚刚拉回来的大圆桌已经支起来一张，就放在那棵石榴树下面，几个人围坐在桌旁，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姚远面前摆了一本学生用的横格本，横格本封面上，“初二、三班、胡晓虎”几个字，横平竖直的，仔细看写的居然颇有一点气势。 姚远慢慢翻开本子，前几页纸上都写满了潦草的笔记，翻开到后面，终于找到了空白页，用手捋了捋本子，把笔往本子上一放，咳嗽一声：“要不，先请黄小川、黄总说说咱们的麻辣烫流动摊车的营业情况” 什么流动摊车就那几辆板车吗有人就想笑。 黄小川坐直了点，随口报出几个数据：“咱们的板车出摊已经三天了，一共是十四辆板车，二瓢的那辆不算。第一天的收入是5665；第二天收入是左右；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收入是。” “我艹，这都快一万二了每天晚上能卖这么多”奎子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每天被关在小院里，就忙着搞装修这点事，对这个麻辣烫大军的情况不太了解。 “这不算啥，每天我们七个人穿串，都忙不过来，光是竹签子每天都得用掉几十斤，手都快扎漏了。”老幺在旁边补了一句。 姚远就关心：“让你们买手套，怎么没去买” “带上手套还能干活吗不过那几位女生手是真快，比我们四个串的快多了，越来越熟练。估计以后靠她们三个就能供得上了。” “那还行，你们四个是厨师，是以后餐厅的主力，餐厅开起来，能不能立得住，可就靠你们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练习了，每天埋头穿串可不是个事。如果感觉穿串顾不过来，不行就多叫几个女同学帮忙”姚远认真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老幺转头问李清：“你同学里还有漂亮点的没有不行再叫几个来帮忙” 就听桌子上啪的一响，黄小川、黄总手拍在桌子上，眉毛拧在了一起：“说正事！别瞎扯淡！” 老幺赶紧把嘴闭上，大家也安静了一下。满桌就剩下李清翻的那个大白眼。 “对啊，黄总这儿报账报了一半，你们打什么岔，卖了那么多，还没说能挣多少钱呢”奎子渴望的眼神看着黄小川。 黄小川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 啊不知道是咋回事合算是大家一通忙，弄了笔糊涂账 “废话，这三天一共卖了二万七千六，刨去给出摊的兄弟的分成，应该还剩一万九千三百。但是随着进货又都花出去了，现在手里就剩了四千块钱。”黄小川随口报出了最后的数字，自己都感觉有点少。怎么这每天觉得都挺挣钱的，可是手里并没那么多呢 “咳咳”姚远干咳两下，连忙接过话头：“打住黄毛，不对是黄总，这个账不是这么算的，得先核算厨房里的库存，才能算出准确数字，先期花的那一万五，好多都变成了库存，连那些半成品还有高汤、红油之类的都得统计。”这么正式的场合，总觉的不应该再“黄毛、黄毛”的叫了，还是叫黄总显得正式一点。 黄小川反应了过来：“我说呢，觉得哪不对，那老幺你丫盘点了没有” “啊哪有空啊每天忙的跟个孙子似的，再说，那些个青菜、肉啊什么的，都切碎了还怎么盘点” 姚远手捂额头：“打住各位，老幺也别说了，咱们会后我把成本核算这一套给你们写出来，立成规矩，以后照着执行，” “还有啊，黄总，您看是不是得抓紧招了会计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每天都跟没头苍蝇似的，一通忙活，都不知道到底是挣了赔了的。”姚远在旁边提醒着黄小川，突然又想起来：“那什么，利润其实也好算，今天趁着大伙都在，我先跟大家唠两句，就这个麻辣烫的成本，我提前有个预估，直接成本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当然这是个平均数字，以后老幺你负责厨房，脑子里就得有这根弦，好厨子除了有手艺之外，成本控制就是根子了，算计不好，就都是白干了。你就先从这麻辣烫开始多学着点。” 老幺脑子反应还是真快：“那就是说咱们这三天卖了二万七千六，刨去给三成提成，再刨去两成的成本，剩下五成都应该是利润那就是一万三千八的利润！” 正在抽烟的温二哥，突然呛了一口烟，连声不断的开始咳嗽起来。其他人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都在那里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啥。 “也对也不对，数字是这么算，但是还有损耗、竹签子之类的耗材都没算在里边，你就像二瓢扣到地上的那一锅串串，都会影响到成本，另外人员工资、各种费用也都没统计，所以啊，咱们现在就是一笔糊涂账！”黄小川也醒过味来，怎么觉得事情又变复杂了呢 “其实啊，一点也不复杂，咱们还是找个会计，有了收入财务制度得赶紧建立，配合上定期盘点，到时候盈利情况一目了然。不行咱赶紧接着说正事”姚远挥了挥手，成本核算这个东西，是餐饮企业的命脉之一，以前是自己疏忽了，以为就是摆个摊子，挣点快钱，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回头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得和黄小川仔细捋一下，既然已经开始做事情，还是从根上把基础打好。 想到这里哀叹一声，都是自找的，该他的还是欠他的，事情怎么就搞得越来越大了呢 黄小川看见姚远摆手，知道这个姚师傅可能又有了什么主意，当下也就接过话茬：“行！找个会计，大家谁有认识的给咱们留心着点，现在赶紧讨论下一个议题。” 咋觉得这几块料开个会，怎么那么乱呢黄小川自己也觉得有点累。看看手里的字条：“李清，该你了，这个手续跑的怎么样了” 李清绷了绷嘴角的笑意，看着黄小川工作起来严肃的样子，有点帅呢。当下从旁边的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往桌上一拍：“噔噔噔，看！小院西餐厅！这是咱们的营业执照！” 几个人都伸直了脖子往桌面上看去，营业执照上那一圈鲜红的公章实实在在，代表着正式、代表着权威。老幺和奎子都有点迷离，哦去，真的办下来了，合法、正式、还是西餐厅！ 姚远对着桌子对面的李清就直挑大拇指，行！这个姑娘办事有一套，有效率！环节中自己觉得最难的那一部分，就被这位姑娘轻轻松松搞定了。不对，这里还有皮埃尔的功劳，想到这，又马上给皮埃尔送去一个大拇指。 黄毛，不对是黄小川，他现在已经不太喜欢被叫做黄毛了。黄小川带头鼓起掌来，嘴里还夸着：“干的不错，咱们的洋哥们牛逼！” 一直没说话的皮埃尔耸耸肩：“这都不叫事儿。”意国人的中文说的挺地道。 “下一项，说说装修情况”黄小川头转向奎子。 奎子就往后一缩，回答的语气有点迟疑：“小院在这摆着呢，大家自己看呗，反正我觉得再有个星期，就应该能弄完” 姚远连忙接过话头：“这个装修比较头疼，现在基础都已经做完，剩下的都是细活了，可是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行不行” “这段时间温二哥没少费心，但是最早的装修方案里很多材料咱们找不到，或者就是买不起，成本太高了，把钱都砸在这里面，有点不值当的。可是又想做出效果，我就出了这么个想法。” 众人都支起耳朵听着。 “咱们这个院子是个地道的平城四合院，虽说准备干西餐厅，但是四合院的装修风格不能太西方化了，像啃得鸡那种风格放在这里不合适。这种风格的四合院，老祖宗已经住了上千年，这种建筑有他自己的风格、味道和规制。”说完用手一指跨院月亮门上装饰的砖雕：“你们看那个砖雕，瓶子里插了月季花，那是取四季平安的意思，还有门头上刻的蝙蝠和寿字，也有讲究，是取福寿双全的意思。再多的我也说不太出来，但是我跟温二哥聊过，他说平城像这样的院子已经都不多了。而且这些都是当初建房的时候就留下的，少说也是上百年的历史了，这都是艺术，也是咱们小院的特色，应该保留。” “就是，这个院子据说打我太爷爷那辈就有了，可不是上百年了嘛。”奎子接着话茬，让姚远一说，奎子也不由自主的重新打量起自家祖传的这个四合院。 “就连这棵石榴树，也都是有年头了，我敢肯定，本来这个院子里还有几口大鱼缸，还少不了一个葡萄架。”姚远接着说道。 是啊，这不就是咱老平城四合院的标准样子吗 “所以，这些都是咱们小院西餐厅的特色，我觉得应该保留下来，那么装修风格也应该按着这个路数来，你们大家同意吗”绕了半天，姚远才把自己的想法完整的说了出来。 “你说的对，我就挺喜欢你们这种院子，很有平城的特色，还像是很有历史的感觉，对，就是历史感。”皮埃尔在一旁附和着。 李清不以为然：“可是就这么个环境，开餐厅会不会太土了，还是西餐厅。” 皮埃尔有点困惑的反问着李清：“可是这不是你们平城的特点吗” 随着改革开放，国外的新鲜事物一股脑的涌进来，也造成了那个年代的年轻人价值观开始跑偏，嘴里喊着不能崇洋媚外，但是对洋人的玩意却都是趋之若鹜，就连审美趋向也都有些变化。这事很正常。 第二十六章 圆桌会议(二) 西城门内的这个院子，经过了温二哥他们修缮队的十几天的忙活，已经初具规模，有些样子。房子该修补的地方已经修补好了，墙壁也被刷的四白落地的，显得宽敞明亮了许多。地面也被重新平整了一遍，要说现在是住人那是完全没问题了， 可是，这样的条件，在众人眼里，开餐厅还差点意思，最起码跟姚远这个大忽悠最早形容的不一样。怎么说也跟高大上扯不上边。 “在这个平房四合院里，开个西餐厅，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土不土洋不洋的。”李清嘟囔着，有点不满意，姑娘嘛，总是更注重外表一些。 姚远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天底下就没有土这回事，就只有有没有自信的区别，咱这个四合院代表了平城上千年的建筑文化，你看看皮埃尔是个洋人，他就喜欢这个调调，所以呀，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句话可没错。” 黄小川的眼睛里照例泛起了狐疑：“行了，别忽悠了，你就直说，准备怎么弄” “首先咱们这个餐厅是为咱国人老百姓服务的，可是咱也别忘了另外一批人。”说完用手一直皮埃尔。 “忘什么忘这位洋哥们都跟咱合伙干了。”奎子又在那里插话。 “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啊，光外交学院就有多少个外国人，还有，平城的各个大使馆也得有不少外国人，你说他们有没有外出用餐需求肯定有，你们不知道，在试菜的时候，就那一个炸鱼、薯条，差点就给一位腐国人给吃哭了，这要是餐厅开业以后，这些人都会是咱们的铁杆客户，而且这些人的消费能力非常强悍，你不信就问问皮哥们，他每个月工资是多少钱，花个几十块钱人民币吃顿舒服饭，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事，而且啊，没准咱还能收到外汇券呢。而那在他们眼里，这个院子就叫做洋气，有文化特色。”姚远还在试图详细的讲出他的道理。 “你是说咱们以后的客人会有外国人”老幺有点兴奋。 “你就直说，你想怎么干！”黄小川打断老幺的问话，直接盯着姚远恨恨地说，说的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好，我说，肯定会有外国人，但这不是重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在咱手里给瞎了，虽说咱准备弄的是西餐厅，可是开在咱这四合院里肯定特和谐。你看，如果那个影壁墙上开满了蔷薇花，一进门就是一个蔷薇花墙你们感觉怎么样” 姚远再也不卖关子，一口气的往下说：“把葡萄架重新给支起来，葡萄架底下摆几张餐桌，沿墙四周都种上各种植物，再摆上几个大鱼缸，院子里的气氛就出来了” “招蚊子！你种些花花草草的没事，可是那个玩意招蚊子。”做作业的小胖儿，抬起头来了一句，也是哦，胖人都爱被文字叮。 姚远斜着眼看了一眼小胖儿：“切！你以为我种什么我种薄荷、罗勒、迷迭香、百里香之类的，听说过吗你个土老帽，这些植物都是厨房里用的到的香料，平常还没地方卖去，另外我告诉你，这些植物都是能驱蚊的！” 小胖儿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姚远又接着说：“至于其他的摆设，我跟温二哥商量了一下，我们俩都没有住过这种正经的四合院，不知道地道的四合院里应该都是什么风格，但是从家具市场淘换点什么旧的百宝格、掸瓶之类的，往咱餐厅里一摆，那个味道一下子就能出来了。” 奎子一下子也就抓住了姚远话里的重点：“啥又特么的去捡破烂吗” 姚远嘿嘿笑着：“你不懂，这是文化，还省钱。” “省钱”两个字大家都听懂了，你丫就是舍不得花钱呗！ 温二哥终于开了腔：“姚师傅说的挺有道理，但是有些事咱还得再核计，你像绿化这件事，弄个蔷薇花、种点什么薄荷之类的挺容易的，园林局绿化队跟咱修缮队的关系都不错，但是像起葡萄架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没地方找那么大的葡萄株去，就算是有老藤，等它现长到能爬上架子，也就秋天了。” 黄小川眼睛就一亮：“二哥，你认识绿化队的人” 温二哥点点头，黄小川双手往胸前一抱，挺直了腰：“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咱就这么办，回头我跟二哥找一下绿化队的人，葡萄架起不来，咱也可以用别的代替。” 主意是不错，省钱呢！就按照姚远那个口贩子，提出的第一个方案，什么亚克力灯箱、什么玻璃幕墙找都没地方找去，就算找到了，弄出来也是个天价，扯呢！就靠绿植和一些布置，弄个小清新出来也不错，最起码在这个满大街都是灰扑扑的色调了，一个蔷薇花墙就足够人眼前一亮了。 温二哥接着又来了几句：“可是这屋子里的装饰，我这也没啥准主意，姚师傅画了几个边柜还有家具样式，我们尽力照着做，但是去外面卖点老物件，可就帮不上忙了，咱也不知道什么该摆什么不该摆的，这里面都有一定的规制，不好胡来，到时候让懂行的人看见了，笑话。” 姚远不以为然：“不用讲究太多，是那个意思就行，就按照旧时候的一般住家的样子来就行。” 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奎子：“哎，我说，你们老爷子是不是以前在这个院子里住过能不能请怹老人家帮忙给参谋一下” 奎子一拍大腿：“对啊，我爸以前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住的，回头我问问他，你的意思我听懂了，也就是少花钱、不装修，去淘换点旧货，旧家具往屋子里摆一摆，尽量弄成过去老百姓住家的意思呗” 姚远就嘿嘿嘿的乐，对喽，就是这个意思。请老爷子出山，按照他老人家小时候的记忆，尽量恢复一下当时屋子里的大概布置，自己再在墙上下点心思，用些便宜的照片、招贴画那么一挂，窗子上在弄点剪纸啥的那个味道估计就能出来了。 可是他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一个主意：淘旧货！让这个驷人帮的小团队，若干年后又是大大的发了一笔财。 装修说完了，姚远又把自己心中的一个困难给抛了出来：“餐厅餐具没有合适的，物资公司里卖的瓷器傻大黑粗的没法用，进口的倒是漂亮，可是太贵，也买不来。” 餐具啊，瓷器呀，大家都陷入沉默中。 开餐厅置办些盘子碗筷的，理所当然，大家都没那这个当回事，随便找地方采购些不就行了，怎么听姚远这个口气，好像还挺难 “西餐厅的餐具跟咱们中餐有些不一样，但也不是说商场里卖的那些个东西都不能用，本来咱们这个小院西餐厅定义的就是快餐、简餐，不用太过讲究，像是物资公司里卖的不锈钢的刀、叉、勺都还看的过去，但就是那些盘子、碗之类的有点太家常了，不太好选。” 嘿，话都让你说了，刚刚想把小院布置成住家的样子，怎么盘子、碗就又太家常了呢你丫不是精神分裂众人就狐疑。 “要有仪式感，懂不懂就是因为环境布置成住家的形式，咱们做的又是快餐、简餐，所以我想有点反差。你们想啊，挺有老平城味道的装修布置，在这个环境里用餐，有一套特别出彩的餐具，一衬托，那个档次、格调是不是一下就上去了咱们这追求的是品味，食物放在里面卖价也能高点不是” 李清旁边不屑的说了一句：“不就是营造点反差吗装修上省了大钱，餐具上再不弄得像样点，咱这个小院西餐厅可就一下就掉价了。” “还是大学生说话有水平，一句话就点透了，你姚远不行啊，啰嗦了半天也说不明白。”奎子在边上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 姚远就跟啥都没听见似的：“所以，你们谁有渠道，能联系到好一点的瓷器销售渠道，最好是厂家，那样更便宜，没准还能定制呢，你们想想一下，到时候吃饭的餐盘上都印着咱小院的logo，那多气派。” “什么是老狗”老幺问。 “就是标志。”李清答。 “什么景德镇、醴陵、淄博这些地方都有瓷器出产，当地的瓷器厂非常多，不行就去跑一趟呗，找个厂家定做，反正咱们定的量也不小，这是不难！”黄小川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实在不行就只能跑一趟了。”姚远有点心疼时间，坐上火车跑趟东山淄博办这件事没有四五天可回不来，别人去还不顶用，所有该采购的餐具品种、数量都在自己脑子里呢，要不让老幺跑一趟可是会不会耽误他练习厨艺 姚远脑子里想的多，嘴里就停了下来，别人也不再说话，就等着他拿主意。 听着众人聊得热闹，小胖儿自顾自的埋头奋笔疾书、写作业，颇有些当年伟人为了锻炼定力，专门跑到城门楼子上看书的风采。听到周围突然安静了，小胖儿又一次抬起头：“什么样的瓷器能用啊唐都的也不行” “唐都骨质瓷！”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撞进姚远的脑子里，那可是产在唐都的世界名瓷，真正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英国皇室的专用瓷器啊！可是再一想，又有点泄气，那个玩意在后世可是也不便宜，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到哪里能买到，能不能买的起呢。 “唐都瓷器挺好的啊，尤其是那个骨质瓷，可是咱们能买到吗，就算是能找到货源，能不能买得起还得两说着呢。” 小胖子学着黄小川的样子，也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唐都的！骨质瓷！我就问你能不能用！” 唐都骨质瓷，产在平城以东的唐都市，是世界上公认的高档瓷器，除了实用以外，还兼具了极高的艺术价值，号称是瓷器之王。 骨质瓷是黏土、长石和石英为基本原料，再加入了一定比例食草动物的骨灰，经过两次烧制而成的一种瓷器，瓷器特点是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 由于制作工艺繁复，原料来之不易，所以在餐厅用瓷里面，这个属于是非常贵重的餐具了，一般都是五星级酒店以上的才会采购这样的瓷器当做餐具。 可是你个小胖子怎么会知道这个骨质瓷呢姚远就挺疑惑。 第二十七章 圆桌会议(三) 没想到胡小胖儿这个半大孩子，居然知道唐都的骨质瓷。 “当然能用了，没有比它更合用的了，问题是去哪买，还有咱能不能买得起啊” 小胖子嘴角撇了撇：“那行，这个事包在我身上了，你们接着开会，开完会我带你去找一个人。”说完一低头，接着写作业、写、作、业！ 众人接着安静 俄顷，黄小川咳嗽一声：“这个问题就算过了，那咱接着说” 姚远也缓过神来，眼睛看向皮埃尔：“我说老皮，下一个关键是你这，那些调料都弄齐了没有” 皮埃尔漫不经心：“都齐了，我办事你放心。” “我不放心，我就对你们意国人不放心，二战时希特拉都是被你们拖累了，真不知道跟你合伙是对还是错，这事你要是拖了后腿可别说咱哥们不仗义，股份可就收回了。”姚远脸上有点嬉皮笑脸。 “我夫人下周的机票来平城，第一批都会随行李托运过来。”皮埃尔也不恼，回答的还挺认真 “哟，嫂夫人要来啦，等她来了我请她吃卤煮！” “不用吃卤煮，我跟她说了，有个姚师傅邀请她逛长城，吃烤鸭。”皮埃尔语气还是那么认真，就是那对灰蓝的小眼睛里，有狡黠和戏谑。 姚远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了，那个起酥油用量会非常大，能解决吗” 皮埃尔又是一耸肩：“我们管那个油叫做棕榈油，你餐厅这点用量进出口代理公司还瞧不上呢，放心，都已经搞定。” 要说皮埃尔的语言能力还真不错，没几天就从姚远这里学去了不少新鲜词，连“搞定”都会用了，用的还挺正确。 棕榈油、也就是姚远嘴里的起酥油，是开炸鸡店的关键所在，也算是一个小秘方，只有行内人才知道，这个年代知道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总有人嫌啃得鸡里卖的炸鸡死贵死贵的，可是架不住家里孩子爱吃，为了糊弄孩子，更为了省钱，说不得就在家里自己炸一个鸡块试一试。本来嘛，中餐烹饪里，炸是一个基本技巧，什么轻炸、干炸、软炸、酥炸、脆炸、油淋炸等等技法，一个简单的炸鸡对一个稍微专业点的厨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首先鸡块要浸泡，浸泡主要是去除鸡肉里面的血水和杂味，泡好后的鸡块就要想办法加入一点底味，这个也是咱中餐的特长，总吃着啃得鸡的炸鸡没啥味道，咱自己做，这一步可以随心所欲了，想吃辣的就加入些辣味进去：五香粉，多霸道的味道，加进去肯定也不错；我爱吃蒜，干脆就用蒜蓉腌一下，炸出来肯定是蒜香扑鼻，这些在咱中餐厨子手底下，都是小意思，可以发挥出花来。 炸鸡好吃多半还是因为它的那一层表皮，那个玩意在咱中餐里面叫做挂糊，或者干脆就叫挂脆浆，听见没有脆浆！听起来就那么酥脆，这个脆浆的调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配方，无外乎就是用淀粉和面粉再加上点食用油就能挂出漂亮的一层脆壳，讲究点的可能还会加入泡打粉什么的，淀粉是选用干淀粉还是泡过的水淀粉，也会对成品有影响，但这都不是啥难事。 炸制时的油温可能要多试几遍，这种生炸的手法，油温不能太高了，油温太高，炸制时间一长，外表就不好看了，时间短了，那么大的一块鸡肉，不好熟，不过有经验的厨子，做过两遍就能掌握的明明白白，炸出来的鸡块外表色泽金黄、看着就酥脆，内里还鲜美水嫩，不干不柴。 可是就这自己在家做的鸡块，让孩子品尝时，孩子往往会撇着嘴说不一样，还是啃得鸡的香。厨子不信，拿过来自己细细一尝，咦，是比人家的差点事。 差点事，差就差在用油上了，人家啃得鸡用的是一种复合油，是以棕榈油为主加上些动物油调和而成的，配比就是人家的秘方了。这个棕榈油色泽清亮，耐高温，不出烟，最关键的是油的本身没味道，炸制出来的东西不会沾染到油品的杂味，你如果用豆油炸鸡，鸡皮上肯定会有残留的豆油味道。 这个年月，家家户户为了省钱，用的多半都是菜籽油，你想，那个味道能跟人家啃得鸡一样才怪了。刚出锅的还好些，趁热吃区别不太大，但是你等凉了再看，用别的油炸出来的鸡块会反油，口感会变成油腻腻的根本下不了嘴。而棕榈油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不反油，你把用棕榈油炸好的鸡块放到第二天，口感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什么是棕榈油这个年月的人多半听都没听说过，所以，你厨艺再高，想在家炸个跟啃得鸡家一样的鸡块糊弄孩子，也还是办不到。 而皮埃尔办到了，棕榈油在国外产量又大又便宜，想进口点，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找个代理公司就办了。听到皮埃尔已经把自己最担心的这个原料搞来了，姚远也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一门心思的想开这个西餐厅吗”姚远正事说完，觉得嘴还是没痛快，想再多说点什么。 众人撇嘴，“想挣钱呗。” “不只是想挣钱那么简单，想挣钱路子有的是，不至于还兴师动众的骗人上街卖麻辣烫，凑那个启动资金。” “那是因为啥” “我是那天带小胖儿和小水儿去吃啃得鸡被刺激了，我是厨子，你们都知道，就看啃得鸡的今天，你能想想到十几年、二十年后的餐饮市场，尤其是快餐市场，会是啥样吗” “会是洋快餐的天下，现在的孩子都爱吃这一口炸鸡，等这帮孩子长大了，这个炸鸡就会成为他们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是别的食品代替不了的味道，如果这个啃得鸡没有竞争对手，就由着它这么发展，你就说这二十年后，这个洋快餐会发展成什么样” “那个七块五一份的套餐，里面的直接成本是多少现在你们都能算的出来，毛利润超过了百分之七十！开业当天啃得鸡的流水就做到了三十万！想想一下这些洋人用这个破炸鸡，每年得从咱这挣走多少钱！” “所以我就有点不服气，任由这么下去，吃他的炸鸡长大的孩子，习惯性的还会再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吃这个洋玩意，到时候，快餐市场全被他们垄断了，咱本土的餐饮人还有啥好蹦跶的。” 李清第一个听懂了姚远的执念：“所以，就因为你是个中餐厨师，你担心以后的活路，所以撺掇我们开一家西餐厅，跟啃得鸡竞争” 你咋那么敢想呢，跟啃得鸡竞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身量！这是潜台词，估计大家脑子里都是这么想。 “算不上是竞争，体量不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那人家那么大的集团，不对，应该叫做财阀，根本就不在乎一时的盈亏。你信不信，如果真有了像样的竞争对手，人家可以不顾成本的倾销，直接把对手打趴下。他们在乎的不是一时的盈利，而是在做市场，培育年轻一代的口味，为以后的垄断打基础呢。对于餐饮市场来说，归根到底这是一种侵略，咱能做到的只是给市场多一点选择。” 黄小川的眼睛又眯起来了，打量着这个姚远，想分辨他嘴里那一句话是真的。 李清是大学生，又是学的国际关系，虽然不太同意姚远的看法，觉得他根本是在危言耸听，现在讲究的是改革开放，打开大门，迎接外资、利用好外资，怎么就成侵略了。但是大学里的学习、思维训练，也让她不由得多加了一份思考。 “姚远啊，你说那么多，我怎么听不太懂啊，你今天再给我明确说一遍呗，就是咱们弄这个买卖到底能不能挣钱呢能挣多少钱” 姚远就贱笑：“别人先不说，就说你那奎志，你最挣钱的是这套宅子啦。” 奎子又是一个没听懂，就觉得这个姚远最近总是在自己面前犯贱，真想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皮埃尔不乐意了：“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几个人都是穷光蛋！”用手一划拉周围的几个人，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包括进去了，手指指到小胖儿的时候跳过去了，唯独把这个孩子排除在外。 “不只是穷光蛋，还是骗子，没钱还要开餐厅，还要开的这么大，我现在都怀疑我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值不值一百元。”皮埃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明白过来了晚了！皮哥咱们可是已经都是说好了，就你给供的那些货，账期一个月，都得到时候才能给你结。”姚远有点乐不可支。 “我跟你说，在我的计划里，就咱们这个小院西餐厅一百八十个室内餐位，每天保底营业额是五千，剩下的自己算去！”这个数字姚远已经跟黄小川反复探讨过多次，是个有把握的最低营业额，在这个团队全体人员都参加的第一次会议上，姚远觉得有必要提出来，给大家提振一下信心（再画一个大饼）！ “一天五千，一个月是十五万那利润有多少我能分多少”奎子目光闪烁。 姚远转头看着黄小川：“黄总，我的事都说完了，要不我跟小胖儿先撤，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呢，你们接着聊就按那天说的，把公司结构，占股比例还有分工都明确一下毕竟以后你们要干的，可能不只是这一个餐厅呢。” 黄小川毫不犹豫：“姚远，你别走，这事必须得有你一份，咱们这个会还得接着开！” 第二十八章 中二青年欢乐多 很多城市都有一个叫做“新街口”的地名，平城也有一个，但是平城的新街口一点都不新，这里是老城区，是一片古老的、有历史沧桑感的老房子组成的一个居民区。矮小、逼仄的平房一间连一间，围成一个个院落，再连出一条条胡同，胡同也是同样的逼仄、狭窄。 小地主的家就在这一片平房里，小地主之所以被叫做小地主，完全是因为他的形象。不足一米七的身高，却有着超过一百五十斤的体重，矮墩墩的活像个动画片里小地主的形象。于柱从小就是这个矮墩墩的身材，于是从小这个小地主的外号就一直伴随着他，以至于他的本名，很少有人知道了。 从小就被叫做“小地主”，小地主这个名号也逐渐越来越响亮。直到前年，二十出头的他更是一战成名，于是小地主这个名号在新街口一带变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一年冬天总后大院的有名的顽主大军，带着三个弟兄，把小地主堵在了海子湖的冰场上，号称要“掰掉这个孙子的牙”。小地主临危不惧、以一敌四，浴血奋战，就凭临时抢来的一把冰镩，把那大院的四位追的满湖乱跑，大获全胜、一战成名！一下就闯出了名头，不只是新街口，整个城西区的地面上，小地主这个名号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可是两个星期前，小地主在自己家门口，被人给收拾了。突然冒出的三个人，让小地主来不及反应，便被放躺在地，身上还挨了两刀，刀口倒不是特别深，也没被扎中要害，也就是说伤害不算大，但在家门口被人家给放躺下了，这个侮辱性就很强了。 憋在家里养伤这几天，小地主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必须尽快打回去。 算计自己的人就是甘机口的黄毛，那个孙子简直狂的没边了，居然还放了话，说就在甘机口夜市上等着自己。行，你不是玩刀吗玩刀老子还没输过谁，现在老子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已经不太影响行动，那就来！ 小地主把手里匕首握把上又多缠了一层布，并且狠狠地系上了一个死结。匕首是小地主某一次战斗中的战利品，乌黑细长的刀身很不起眼，中间的深深的血槽也是黑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匕首握把更是简单，就是两块深棕色的硬木，简单的合卯在一起，只是是那刀身两侧的刃部，隐隐的满布云纹，灯光照过去，那些细密、紊乱的云纹似是要活了过来，泛出幽幽的蓝光，夺人双目的样子，显示着这把匕首的不平常。 把木制握把上细细密密的缠上一层布，是为了防止见了血以后，握把会打滑。这是他在历次搏斗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如果有机会，他还会在出手前用布条把匕首直接缠在左手上，防止脱手。 自己小时候练过两天的摔跤，用到实战中那是太有用了，近身以后身材矮就成了优点，底盘扎实、出手又快又狠，别管对方的或是身高臂长、或是壮实魁梧，小地主每次临敌，都是徒手、用不了两下便能把对方放倒，这把匕首虽然总是随身携带，但是很少用到，但这次不同了，这次这把匕首一定要见血！ 六子就在旁边看着小地主摆弄那把匕首，心里有些担忧：“我说，你丫到时候手底下可得有点分寸，别把事给弄大了。” 小地主抬起头，活动活动脖子，粗壮的脖子两侧肌肉凸起，圆圆的大脑袋后面隆起一棱横肉，上面的短发支棱着，让人联想到猪鬃：“我有数，到时候就是废了丫一条胳膊、一条腿就行，看见那个孙子的小白脸，我就烦，等我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我看他还怎么牛逼。” 六子在一旁瘪了瘪嘴，最终没说话。 远处还有两位，那两位只是坐在饭桌前专心的吃喝，一副吃了这顿没下顿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圆桌会议开的很是成功，与会人员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像是在做梦，昨天还是游手好闲的在街面上混呢，咋滴一睁眼，突然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事业 这个事业还挺高大上，西餐厅呢，这年头有几个人吃过西餐呢更何况咱这是跟正经的老外合作，还准备成立合资公司，意国人呢，咱也是股东，大老板啦！ 会议终于结束了，奎子感觉自己就像喝了二两酒，脑袋晕乎乎的，就连脸上也挂了点红扑扑，精神亢奋的可以，满身都是力气使不出。 “姚远，听说你每天都去紫竹公园练摔跤，要不咱俩试、试”满身都是力气使不出，年轻人就想找个茬，散发一下自己过剩的精力。 众人开完会，人还没散去，将近傍晚的阳光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炙热，树荫被渐渐拉长，也拉长了这半下午的闲散时光，兴奋的年轻人就想体力上较量一番，来打发这段美好时光。 “不跟你练，怕摔死你。”姚远嘴里硬气，身子却消失的很快，三两步就走到了院门口。 “别走啊，放心就是练练手，伤不了你。”奎子不甘心，还想挽留。 这个姚远虽说事情干的漂亮，但是嘴太欠，而且这两天好像专门针对自己，奎子早就想找个机会扳回来一局，看姚远要跑，那里肯甘心。 黄小川在一边并不阻拦，奎子的身手他知道，下手肯定会有分寸，而且他确信只要一交手，就算姚远的身手再好，也得在奎子手底下吃点小苦头，而这个正好是他黄小川喜闻乐见的。因为有时候这个姚师傅是在是有点欠，欠收拾。 姚远感觉最近自己身体的进步特别大，力量、速度提升的都非常快，甚至到了让人吃惊的地步。每天早上的十公里跑，只需要四十几分钟就能跑完，这还是没用全力的情况下。 而身体的力量也增长的惊人，这么说，早上在紫竹公园和那几位壮汉、练家子泼跤，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跟对方有胜有负，基本上可以算是能打成平手了。就这还是往往不敢用全力，怕伤到对方，也怕到时没人再肯陪自己单练了。 所以，他跟奎子说的怕摔死你，可不是单纯的瞎说，虽说自己的技巧还远远不够，但是，一力降十会啊。 他心里其实也有点痒痒，早就听说奎子身上的功夫不错，自己也想找个对手掂量一下自己的真实实力，但是今天肯定不行，这两天他有意的刺激、挤兑这位那奎志，这孙子心里肯定憋着坏，想要报复呢，这要是搭上手，没准就得吃个哑巴亏。奎子是谁那是个混混，街头打架那是常事，实战经验丰富的很，估计自己根本不够看的。 再说了，餐厅开业在即，奎子以后肯定会是他们这个驷人帮里面的主力。李清不说了，人家是个大学生，开学后肯定是以学习为重，专业学的就是国际关系，在外围搞一搞宣传，做一做公关是没问题，让她再担更多的责任肯定是不行的。 老幺的战场会是在厨房，那么餐厅开业后谁能负责也就是餐厅经理会是谁不能是黄小川，他负责全面工作还行，但就他那个面冷心冷的德行，天生一个霸道总裁的样子，但是餐厅经理这个活让他干肯定是不合适。你在餐厅里装高冷，会得罪客人的。那么就只好是奎子了。 餐厅经理这个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首先得是个多面手、还得会来事。虽说这个小院西餐厅以后开起来其实充其量也就算是个简餐，但麻雀虽小一应俱全，从进货开始，到整个餐厅的运转，再到硬件设备情况，都是这位餐厅经理的责任。奎子对这方面根本是棒槌一个、一窍不通的，所以姚远这些日子可没少那话挤兑他，就是想让他能尽早挑起这一摊来。 姚远没想错，奎子这两天经常被挤兑的火冒三丈，有气没处撒，现在说是练练手，这位是想找茬出气呢。 虽说系统有加持，自己身体条件进步很大，但，这几位哪个都不是善茬，都是打架的老手，说是泼跤，指不定会下什么狠手呢，到时候不管输赢，吃亏的总是自己，所以咱哥们根本不上你那个当，先遛为上。 还没到门口，就听身后黄小川来了一句：“二瓢，把姚远给我拦住！” 几个人在开会，二瓢就坐在小院的门槛上看街景，隔着影壁听见了黄小川的招呼，再看看已经走到面前的姚远，二话不说，伸手就抱向了姚远的腰部。 姚远连忙退步躲闪，心想怎么忘了这位了，眼看着出不去，只好转身又走回院子里：“怎么着，非得比划比划呀” 黄小川“嘿嘿嘿“”的笑着，伸手一指小胖儿：“你问你这个小胖徒弟。” 胡小胖就往后躲，嘴里还辩解着：“我可没说别的，那天是你自己说的，你现在特牛x，黄小川都不一定打得过你。” “我他特么那是打比方，说自己进步大，你嘴怎么那么碎啊，连这个都跟人说，你个臭孩子，胳膊肘往外拐啊，坑你师傅有意思吗”姚远是说过这话，那是早上在紫竹公园摔跤摔过瘾了，随口吹的牛，胡小胖把这话传到黄毛耳朵里，那就没个好。 “姚师傅，你也别谦虚了，反正也没事，我是肯定摔不过你，你就陪着奎子练练手呗，让大家也开开眼。” 皮埃尔在一边也兴奋的可以，来平城这么长时间，终于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功夫了：“姚，过度谦虚就是骄傲，我出五块钱卖你赢！” 听见皮埃尔带头下注，姚远不淡定了，斜着眼看着奎子：“行，咱俩试试，大家也别下注了，输了的请客，森隆饭庄怎么样” 奎子连个磕巴都不带打的：“行，森隆饭庄，输了的请客松鼠桂鱼、狮子头管够。” 于是，就在这个半下午的时光里，属于年轻人的荷尔蒙和喧闹，瞬间填满了整个庭院，再传到街上。 属于那个年代、那个年龄的欢乐，有些中二、有些傻， 第二十九章 顾所长午夜缉凶 顾长安看着眼前的法医报告，眉头紧锁，成政委坐在桌子前，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大刘就站在办公桌前，跟两位领导汇报着案情：“根据法医鉴定，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力量很大，从受害者的身高和伤口的形状分析，凶手的身材不高，应该在168公分左右，这么看来，凶手的外形应该是身材矮小，身体壮实，应该能初步判定是男性。” “作案凶器找到了没有” “以案发现场为半径，刑警队仔细搜查了周围一公里的地方，咱们所里也派人参加了，找到了致那位男性受害者死亡的凶器，是一条钢筋！直径20毫米的螺纹钢。那条钢筋已经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河沟里找到了，钢筋长86公分，应该是凶手从附近的一处工地顺手拿来的，可惜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指纹什么的信息肯定是没法提取了，但是钢筋上还残留着死者的毛发。” “嘶”程政委嘴里不禁抽着凉气，什么是穷凶极恶这就是！一条直径两厘米的钢筋直接砸向后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抢劫案，就是故意杀人！ “另外那位女性受害者是被块板砖拍晕的，板砖就留在了案发现场，但是上面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所以说作案者应该是力气很大，一块板砖，一下直接把人拍晕了，到现在还在监护室里，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下手可真够狠的。 顾长安觉得自己的脑壳也在疼：“刑警队那边还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 大刘回答挺痛快：“没有！” 顾长安看了看成政委：“老成啊，咱也别闲着了，我看还得增派警力，尽早把人全都撒出去。案子就出在咱们地头上，两个作案地点靠的那么近，我猜测那个凶手也离得远不了，连续两天晚上作案，简直是胆大包天了。第一起案子，那个受害者当场死亡，就这样凶手居然还敢在第二天晚上，在距离第一个案发现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连续作案，这简直疯狂挑衅啊，咱们必须得加强布控，实在不行就广撒网搞人海战术，最起码不能再发生第三起了。” 程政委点点头：“业务上你做主，我去找找街道上的治保主任，再发动一下群众，这个罪犯的外观轮廓已经很明显了，就照着这个标准先排查，不过我有一个直觉，像这么丧心病狂的凶手，很可能是单独作案，弄不好凶手的心理会有问题，像这样漠视生命的人，现实生活中估计会没朋友。” “那行，你去找街道，大刘你和李队分分工，把手下的人都派出去，重点时间段就是十点以后一直到凌晨三点，重点地点就是这一片。”顾长安在墙上的地图上，围着甘机口路口用手指虚画了一个圈。 “案子破不了，让大家都辛苦一点，加加班，发生在咱们地头的案子不能都指着刑警队来办。” 大刘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顾长安又把他叫住：“安排好后，你再回来一趟，晚上跟我走，我带你去夜市见个人。” 成政委有点担心：“你真准备让那帮小子参与进来” “我觉得利大于弊，可以试一试，如果教育好了，这帮小子每天都在街上混，没准能帮上一点忙，就算帮不上忙，也算是给他们头上套上一个紧箍咒，省的以后再给咱添乱了，我有个想法，就从他们身上开始做个实验，培养出一批治安保卫积极分子，分布在各处重点区域，到时结成一张网，不信咱们辖区的治安扭转不过来！” 程政委听罢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有点防患于未然的意思。”程政委夸了两句又突然想起来：“那个飞贼案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顾长安就又是一捂额头，嘴里叹了一口气：“限期一个礼拜破案，这一半时间都快过去了，还都没影呢，愁啊！” 六子今天晚上感觉特别不好，这个感觉在以前跟人约架时可是从来没有过，他不是担心一会儿要到来的打斗场面，那个没什么可怕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再说今晚自己占主动，看准机会突然出击，打对方一个冷不防，三两下解决战斗，根本没什么难度。他担心的是小地主的状态。 就从来没见这位这么认真过，把手里的匕首用布条掺了一遍又一遍，眼神里的光有点吓人，心里直担心，这位小地主可别把事情弄大了。 旁边一直埋头吃喝的李彬、李林兄弟俩终于放下了筷子，哥哥李彬看了一眼腕子上的梅花手表：“这都快十点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小地主头都不抬，回答道：“这个时候甘机口夜市上人还是太多，再等等，那个孙子敢约在甘机口，就是因为那个夜市上他的人多，咱们现在过去办事容易，到时候不好跑。” 六子心里稍微放松了点，看来这位小地主还没冲动到丧失理智，就在一旁补充道：“最好的时间是在十二点多，我打听了，到了十二点以后，大部分人就都收摊了，就剩下几个卖吃的的摊子还在拉晚，咱们那个时间过去迅速办完事，找地方吃夜宵去。” 李斌、李林兄弟俩听了有夜宵，便再无意见：“那行，我们先进里屋睡会儿，到点了你们叫我。” 凡是重要会议，会后必须要聚餐，这是传统，也必须要尊重。 小院西餐厅的众人开完会后，径直就奔向森隆饭庄。走出院门的姚远走路姿势有点怪，两腿根本就迈不开步，佝偻着腰，单手捂着裆部，迈着小碎步，仿佛是怕步幅稍微大一点，就会扯到蛋。 奎子走路步幅轻盈，但是左胳膊好像有点抬不起来，上板车的时候好像都不敢用力，正脸瞧过去能吓人一大跳，因为他的左眼被封了，肿起一个紫色的大血泡，紫里透着红，眼睛已经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今天这顿聚餐，请客的变成了黄总、黄小川，因为较量的两个当事人谁也肯不承认自己输了，却也不肯再交手，分出输赢。 中二的年轻人，兴致一来就像较量一番，结果根本每人想起制定什么规矩，说好的摔跤搭上架子，两三个回合后没有分出胜负，一下子就变了味，变成了自由搏击。 姚远有着拳击的底子，抵挡着奎子的进攻觉得吃力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忍不住下意识的就是一记直拳，封了奎子的眼睛。奎子吃亏以后马上反击，一个别子变成了膝撞，直接就把姚远放躺在地，弓着身一动不动，变成了虾米。 两败俱伤！黄小川还有那一众看热闹的一下子傻了眼，咋就一下子都下了黑手了呢 黄小川看着倒地的姚远：“艹！好好的摔跤，你丫怎么能出拳呢这回傻了” 倒地的姚远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只能翻着白眼，一口一口的倒着凉气。 奎子可能也觉得自己出手有点重，有点不好意思，走到姚远的身旁：“没事哥们赶紧起来活动活动。放松一会儿就好啦。” 姚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大爷！” 奎子觉得挨了一拳的眼睛有点别扭，找来个镜子对着一照，顿时就觉得自己那一脚踢轻了，随口就是一句：“姚远！你大爷！” 黄小川有点无奈，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只想着看热闹，看看姚远能吃点苦头，咋这结果出来了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呢冲着众人吼了一句：“行了，差不多到点了，森隆饭庄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各忙各的啦。” 不一会两辆板车，招摇过市，一前一后就奔向森隆饭庄。板车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子很好看，一个小胖子挺阳光，怎么还有个乌眼青我去！真新鲜嘿，怎么蹬板车的还是个大鼻子洋人 森隆饭庄开办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大清朝刚刚倒台，民国初立的时候，平城就有这一号了，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真真正正的老字号。 饭庄里的松鼠桂鱼、响油鳝糊、蟹粉狮子头都是招牌菜，从招牌菜上就能看出这是一家江南菜。其实这家森隆餐厅最早是由南派稻香村开办的，不只是卖江南菜，他的根上是以做南派点心为主，在平城的市中心有一座独立的三层楼，一层是售卖南派点心、小吃，二楼是西餐厅，经营的是英法大菜，三楼才是中式餐厅经营江南风味菜肴。 解放后，公私合营，森隆饭庄就只保留了中式江南菜，并且把分店开到了甘机口。最可惜的是他的南派点心，逐渐退出了平城市场，让一众食客，尤其是江南人空留怀念，在平城再也无处寻找那种苏式的南派点心，以藉慰乡愁了。 森隆饭庄只剩了中餐江南菜，却将江南菜做出了彩，兜里有了几个糟钱的几块料，总觉得兜里的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自己都想往外飞，不大吃大喝一顿，都对不起谁。 尤其是姚远，把个筷子使得飞起，不论是红烧蹄髈还是蟹粉狮子头，一股脑的就往嘴里扒拉，吃少了可对不起自己挨的这一下啊。刻骨铭心，这特么的是断子绝孙脚啊，街头混混下手真是黑。 小胖儿把刘金水也叫来了，有好吃的可不能忘了自己的战友，两人一起吃饱了好出摊。小水儿一点也不见外，吃的也是风卷残云一样，瞬间就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傻子，坐在那里捂着肚子直翻白眼。 姚远看着小水儿：“傻孩子，你这么吃可别撑坏了。” “挺好吃的，没忍住。”小水儿傻笑。 看着小水儿还是蠢蠢欲动的想再往肚子里填，姚远连忙拦住，把李清刚刚买的香蕉往小水儿面前一推：“别吃肉了！最多再吃点香蕉溜溜缝。” 小水儿好奇的接过香蕉，端详着，试探着想从顶端剥开香蕉皮，姚远一把抢过来：“傻孩子，从把儿这边剥皮，你是没吃过香蕉还是咋滴” 小水儿有点不好意思：“是。” 十七八岁的孩子，没有吃过香蕉！现在可是八八年！南方水果在平城可是满街都是，就是有点小贵，所以，十七八岁的孩子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香蕉！ 姚远心里一动，忍不住一只手抚向小水儿的头部：“吃！跟着姚师傅，什么香蕉、榴莲、菠萝蜜，以后咱就可劲的吃！” 黄小川在一旁忍不住来了一句：“什么叫做菠萝蜜啊” 第三十章 小地主深夜突袭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时针终于缓慢的指向了半夜十二点，小地主把匕首往身上的皮套里一插，别在了右侧的腰间，猛然站起身，嘴里说了一句：“到点了，走着！” 三辆自行车，小地主和六子各骑一辆，李彬骑车带着李林，四个人就悄悄的向着甘机口方向出发。夜深了，路上行人稀少，就连路灯也都是稀稀拉拉的，只有在经过路口的时候，才有那么几盏灯是亮着的。 黑暗会给人带来恐惧感，但是有些人却喜欢，喜欢伸手不见五指的安全感。四个人无声的骑着车，出了二环经过展览馆，又经过了外交学院。外交学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摆摊，卖着什么小吃，从黑暗的街边看过去，前面一片灯火中人影晃动，像是刚刚穿越了长长的隧道，突然窥见人间的感觉。骑近了，能听见人声，嘈杂中还有人起劲的吆喝着：“麻辣烫！麻辣烫！”。空气中一股子麻辣味道，还挺香。 李彬落在了后面，伸长脖子努力的在蹬着车，闻到这个味道，向着前面的两个人喊道：“我说，一会儿咱完事以后，就来这吃点夜宵呗” 六子回头：“我看行，不是，你丫能不能骑快点！” 兄弟李林在后面拍了拍李彬的后背：“停车，换人，我带着你。” 小地主一捏车闸，也停了下来：“不着急，抽根烟，都歇会儿，办完事我请你们吃夜宵，就刚才路过那个摊，闻着就挺香的，一会儿咱就在这了，啤酒管够！” 四位刺客就在路边停下，斜跨着自行车，每人一根烟，歇歇脚喘口气，准备攒足了精神，一会儿来他一个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一个自行车版的斩首行动。 深夜的静谧被一辆从东向西的拖开机打破，拖拉机“突突突”的发动机声由远及近，爆破一样的声浪直冲耳膜。 李彬指着从眼前过去的拖拉机，拖拉机后斗的侧面居然还骠着一位骑着自行车的：“看见没有，那个孙子真会省劲。” 骑车人看见路边的这几位，似乎感觉到些许危险，居然撒开拖拉机，奋力地向前蹬去。 黄小川还在悠然自得的呆在夜市上，坐在李奶奶的馄饨摊上，跟人家侃大山。 对面的两个人手里捧的却是一人一碗卤煮火烧，面前摆了花生、毛豆还有两个茶鸡蛋。 甘派的顾所、还有刘队专程找上门，那可不能丝毫怠慢，就小胖儿那个卤煮摊上人流不断的，说话也不方便，干脆就借了李奶奶的桌子，李奶奶已经准备快要收摊了，看见顾所过来，还专程给送过两个茶叶蛋。 顾所和刘队都是身穿便衣，姚远不认识，看着黄小川那个重视的样子，也想给凑过去给添上一瓶酒，没想到被人家拒绝了：“谢谢了，值班呢，不能喝。” 值班呢不喝酒再看两位的做派，还有那张大黑脸，嘿难不成这就是黄小川嘴里的顾阎王姚远心里就动了小心思。 发生在西园饭店的那个飞贼案，姚远在后世一位作家哈苏，写的一本叫做“平城十大重案”里，可是看见过。 那个书里提到这个案子可是两年以后才破的，还是两年以后的严打，从别的案子里牵扯出来的线索，案子才算告破的。 这年头，没有监控、没有录像，别说这种飞贼不好抓，就算溜门撬锁之类的毛贼，只要不是抓了现行，也都不好破。姚远就想是不是可以提醒一下这位顾阎王，给他点提示呢 毕竟这种案子在领导那里挂了号，好像还是限期破案的，案子破不了，这位顾所长好像承担了不小的压力呢。而且那个飞贼压根就不是贼，没有前科，只是个来平城做买卖的退伍兵，还是在南方丛林战场里锻炼出来的，靠着一根绳子、一把刀，就能飞天遁地的侦察兵。 这位退伍兵往宽了说还是顾阎王的战友呢，都是从一个战场上下来的，但是命运捉弄，一时的念头便能改变人的一生。 那位退伍军人是东广人，退伍以后被这个社会全民经商的气氛鼓动着，觉得遍地是机会，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很没意思，便辞去了退伍后给安置的工作，下了海。听人家说北方的钱好挣，便带着一批电子表和墨镜从东广来到平城想淘金。 还真让他给挣了一笔，电子表和蛤蟆墨镜一到动物园的批发市场，就一下被抢购一空，就有摊主发现他有自己的进货渠道，边想拉拢他一起干，于是轮流的请他各种吃喝、各种娱乐。 如果你是真正向干事业，发现商机了以后不是应该迅速回去，再组织货源，扩大销售吗但是那位退伍兵没有这么想，总觉得这下平城的哥们对自己不错，有来不往非礼也，也拿出货款大方的回请，一来二去居然就有些乐不思蜀了。 等清醒过来，发现手里的钱除了结了房费、再买了回程车票以后，居然就不剩什么了，自己东拼西凑的哪一点点本金也都已经搭了进去，只换了自己一肚子好下水。 退伍兵当时就急火攻心，有点急了，偶然发现酒店里，住在自己隔壁的是位有钱人，就动了歪心思，买好回程的车票后，又买了一条长绳，从二十二层的平台垂了下去，轻而易举的就得了手。 得手后的退伍兵，直接就坐火车回了东广，这玩意你想破案，那可是难比登天了。也就是姚远开了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口一句话，肯定就能帮上那位顾所的大忙，就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 看着馄饨摊上，三个人聊得挺热闹，居然还有点严肃，不知道在说什么大事情。姚远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退伍兵啊、退伍兵，哥们可就对不起了，反正现在进去跟过两年再进去，没啥大区别，兴许现在进去还能少判几年，过两年赶上严打，你被判的还重呢。” 说完就高声问黄毛：“黄小川，你听说西园饭店出了个飞贼吗” 黄小川一愣：“那特么不还是我告诉你的吗” “我觉得那个飞贼不简单，那么高的地方能爬上去，就不是一般人。不过二十层高的楼，我觉得没人能爬上去，弄不好他是从楼顶上顺绳子爬下来的。” 黄小川就再楞：“你特么跟我说这个干嘛” “嗨，我就是突然觉得，就算是从楼顶上爬下来一般人也做不到，你想啊，二十多层的高度，一般人看着就眼晕，根本就没那个胆子。除非他经过特别训练，别是个当过兵的不过一般的兵都没这本事，还得是个侦察兵才行。” 黄小川：“侦察兵你有病！平白无故的扯啥呢没看见我这谈正事呢吗” “还有，你说那个贼是怎么盯上失主的，别是贼也住在西园饭店，弄不好俩人还是邻居呢。”姚远不管不顾的说着，站在砧板后面，手底下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姚远，你丫是不是吃错药了，闲的蛋疼了！对了，你丫肯定是蛋疼。”黄小川那边正在跟顾所、刘队聊得热闹，被姚远一顿瞎扯，扯得有点冒火。 顾所的大黑脸就慢慢绷起来了，跟刘队交换着眼神，刘队蹭楞一下就站了起来：“顾所，你们接着聊，我先回所里再看看卷宗。” 顾阎王把手里的筷子一摔：“黄小川，事就是这么个事，你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但是跟你的人都说好了，可别干些什么出格的，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对着大刘一摆手：“走！一起去！” 两个人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了。 姚远挺得意，嘿嘿，顾阎王，你就感谢我，几句话就帮你破了一个案子，没我的话，这个案子还得悬上两年多。 姚远得意的很，但是他可不知道，几句话说跑了两位警察，黄小川也失去了身边最后的屏障，而有位小地主，正在携着寒光闪闪的匕首，悄悄的接近中。 焦三今天拉了点晚，不过现在已经都收拾好了，准备回家，还特地过来打了声招呼：“黄毛哥，怎么最近在这夜市上每天都待到这么晚是不是不放心你那些出摊的兄弟” 黄小川不置可否：“反正也没事，就在这儿多待会呗。” 焦三：“那成，我就先撤了，明天还得去上货呢。对了，四道口那边空出来一片门脸房，想找人出租呢，面积有个一千多平米，挺适合开餐厅的，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联系、联系” 黄小川：“暂时不用了，顾不上、太忙了，就西城门那一处就有点忙不过来了。” 姚远听到两人的对话，四道口有房子那个位置好啊，想插话，又停了下来，暗自告诫自己：“不许再找事！狗揽八泡屎可还行！” 焦三晃晃悠悠的走了，夜市上的卖服装货品的摊子已经都收干净了，只剩下这些卖小吃的摊子，还在等着下晚班的最后一波生意。 黄小川也在等着，等着二瓢给他汇报今晚的麻辣烫出摊的情况。 二瓢把车等得飞快，快如急火流星，从东面一下子冲了过来，他那辆破自行车堪比相声{夜行记}里面侯宝林骑的那辆破车，除了铃铛不响，别处哪都乱响，车闸也不好使，到了跟前根本刹不住，眼看着就奔小胖儿卖剩下的那半锅卤煮就去了。 还是姚远手疾眼快，伸手“砰”的一下，薅住二瓢的车把，二瓢飞身一跃跳下了车，也不管别的，直接跑到黄小川的边上，轻声汇报着：“刚才我看见小地主了！就在东边有两站地的地方，还带着几个人，好像是冲你来的！” 第三十一章 胡小胖轻解难题 小地主来了二瓢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是还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姚远的耳朵里。 我去！这肯定是冲着黄小川来的！江湖寻仇大戏，马上就要开始啦，姚远一阵激动。 可是行不行啊，小地主可是是带着人来的，几个人啊黄小川现在可是单蹦一个，不对，加上二瓢是两个人，肯定比对方人少，不会吃亏 那我算不算是黄小川这一波的待会儿打起来要不要冲上去姚远瞬间想的有点多，就有点小激动，肾上腺分泌的挺厉害，嘴里有点发干，手都有些微微抖了。这可不是害怕，纯粹是激动。 黄毛听到二瓢的汇报，眼睛眯了起来，抬头向东边看去，可是目光根本就看不出多远。街旁隔老远才有一个路灯，昏黄的灯光根本破不开黑夜的浓稠，倒是显得街道更加的漆黑，漆黑的街道安静的很，就连风好像都停了。 二瓢已经盯上了砧板上的那一把的破菜刀，先是扶起自己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靠在路边的树上，回身走到砧板前，把那把菜刀拎在手里，掂了掂又拍在矮桌上，自己就蹲坐在矮凳上，望着黑暗处，虎视眈眈。 黑暗处有“突、突、突”的发动机声传来，没有加装消声器的拖拉机发动机，那个声浪简直是震耳欲聋，声波就在这深夜的街头，肆无忌惮的震荡，单调的节奏好像每一下都打在人心上。 拖拉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走远，又消失在西面的黑暗里。胡小胖儿轻轻走到黄小川的身旁。俯身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川哥，要不咱们先收摊，回去” 黄小川就神神在在的坐在矮桌边上，抬看看小胖儿：“艹，我都忘了，东西都卖完了你跟小水儿赶紧收拾，二瓢，你丫也别歇着了，去帮一下李奶奶，把摊子收了，这时候也够晚的了。” 胡小胖儿跟小水今天收摊的速度特别快，就算锅里还剩了个底，小胖儿居然也没觉得浪费可惜，没过几分钟，一应家伙事都摆上了三轮板车，就过来又劝黄小川：“都收好了，咱们回去” 黄小川身上在小胖儿头上轻拍了一下：“你丫今天收摊倒是挺积极，行了，你们先回去，我和二瓢再等会儿，跟李强跟小勇约好了，等他们收了摊以后还得过来呢。” 小胖儿就有点着急：“要不我骑车先叫他们过来他们离得近。” “嘿，你人不大，管的事还挺多，听话，你们赶紧回去。”说着往小胖儿头上又是一拍。 转身对着姚远说：“你带着小胖儿赶紧走，我这没事，小地主这个事早晚得解决，否则咱们餐厅开业后，我背后老被这个孙子盯着，也不是个事。就是今天晚上了，跟丫呢把账都清了！” “那行，让小胖他们先回去，他们还都是孩子，我留下，多少能帮上点。”姚远嘴上回答着，感觉自己心跳如鼓。 天空中毫无兆头的突然劈出一条闪电，闪电分着岔，就向着东边的天际，劈了下去，紧接着就有滚雷声响起，轰隆隆的就在头顶。天、这是要下雨了。 雷电让姚远的心里又有一份抽紧，耳边似乎传来了某部南美黑帮电影里的一阵急切、嘈杂的吉他曲，想象着那黑暗里一会儿会突然迸发出的杀机，看着黄小川，想象不出一会儿这两位会有什么样的碰撞。 看着姚远不肯走，黄小川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下午他看过姚远的身手，一般人在他面前还真不是个，留下来也算个帮手。心中暗自点头：“这个姚远，每天神神叨叨的，正事上还算靠点谱！” 两个半大孩子也不肯走，知道他们的担心，黄小川居然突然有些感动。于是回头呵斥：“没听见吗这天都打雷了，雨马上就下来了，赶紧特么的给我滚回家！”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起风了，风打着旋挂过空旷的街口，吹动地上的垃圾四处乱滚。空气中已经已经能闻到了水汽，十字街头灯光昏黄，只剩下三个身影，就在那里站着，静静地站着，还站的笔直，看上去有点傻。 偶然有匆匆路过的身影，眼光肯定会在这三位身上停留片刻，稍后嘴里少不了会默默的骂一句：“三个傻叉，特么的有毛病！ “噗嗒、噗嗒”，这是大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雨终于来了，而小地主还没有现身。 二瓢憋不住了：“按说该来了，怎么这么慢啊” 黄小川站着路灯下面，最明亮的地方，不说话、站的笔挺。 姚远说：“下雨了，觉出来吗要不找地方避一避”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三个人挤在路边自行车棚下面，面面相觑，雨越下越大，小地主还没现身。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三个人挤在路边自行车棚下面，姚远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喷嚏：“雨快停了，不行咱先回家，估计是来不了了。” 是呀，有病啊，冒着大雨，还要决斗，多大的事啊，真当是血海深仇呢 三个人终于钻出自行车棚，往家慢慢走去，不光是小地主没来，小勇和李强也没来，估计是直接收摊回家了。一场大雨把个甘机口路口，浇的干干净净。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经过一场夜雨的洗刷，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让人忍不住想深吸两口。 跑步回来的姚远和小胖儿，拎着一塑料袋的肉包子，就回了家。胡小胖一进院就嚷着：“黄小川！赶紧起床吃包子！” 一抬头，发现黄小川就站在门框里面，静静的看着他，感觉嘴里一下变得不那么利落：“不是、黄哥、小川哥，给你带包子了，肉馅的，你趁热赶紧吃。” 把塑料袋交给黄小川，还奇怪的问了一句：“今儿怎么回事怎么起这么早” 黄小川挑出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含混的说道：“小屁孩，管那么多干嘛。”说完转身往里屋喊着：“二瓢，起来吃饭。” 昨晚，二瓢也没回家，就跟他们挤了一宿，现在还在昏睡中。 “小胖儿，这包子什么馅的怎么没吃出来啊”黄小川问道。 “猪肉大葱啊，怎么了”姚远替小胖儿回答。 “噢”黄小川应了一声，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前些天西双商场出了件大事，你们知道吗” “啥”有人耳朵就支棱了起来。 “西双那边，有人卖人肉包子。”黄小川边大口吃着包子，边随口说道。 胡小胖惊叫了一声，连声问道：“啥！人肉包子真的假的怎么回事你赶紧说说。” “城西区刑警队刚刚破了一个案子，有个卖包子的杀了人，结果他把人肉剔下来做成了包子馅，放在店里卖了。等被发现，那个包子都快卖完了。”黄小川三言两句，就说出了一个惊天大案。 “所以，最近你们最好别再吃肉包子了。”黄小川说的风轻云淡，胡小胖儿却在一边直捂嘴，看上去有点隐隐的恶心。 姚远站在原地，咂摸咂摸嘴：“小胖砸，放心，刚才咱那个包子肯定没问题，咱是厨子，猪肉大葱再吃不出来的” 黄小川脸上难得的有了点笑模样，回身接着向着屋里喊：“二瓢，你丫再不起来，这包子我可就都吃了！” （不骗人好，人肉包子！当年的真事。） 小胖难得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衣服也不是全新，就是洗的比较干净，看上去比较利落而已。姚远就更加好奇，这个小胖子准备带自己去见谁看样子，一会儿要见的这个人身份不一般，能搞到唐都骨质瓷 今天的小胖子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不只是一身衣服显得有点干净、正式，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的样子，居然还带着姚远先去了副食商店，买了一匣子点心拎在了手上。拎上点心匣子的胡小胖儿，活像个准备走亲戚的小大人儿。 姚远就是在憋不住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啊，咱这是去见谁啊” 胡小胖扭头看着公共汽车外的风景淡淡的来了一句：“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嘿，臭小子还跟我卖关子”姚远就没办法 他们坐的这辆公共汽车叫做大一路，由西向东直接穿过平城市中心，从西郊开到东郊，一条笔直的线路，路上一个拐弯都没有。 小胖儿终于开了腔：“十二年前，我爸去唐都出差，赶上了那一场大地震，人被埋在了招待所的废墟里，咱们一会要见的那位李博，当时跟我爸是一起出差的，他也跟我爸是埋在了一起。” 姚远耳朵支棱着，专心的听。 “两个人埋了整整两天，才被人发现，当时我爸还活着，就叫救援人员先救李博，李博先被救出去以后，房子就又塌了，等把我爸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小胖儿说着十二年前的那一场悲剧，面无表情就好像是事不关己。 “所以，李博就把我爸当成了救命恩人了，我爸虽然没了，但是这些年，这个李博对我跟我妈也都挺照顾的，两年前我妈也走了，要说我现在还剩下的亲人，他得算一个。” “对了，李博是我爸的徒弟，跟着我爸学烧窑制瓷的，他们当年出差去的就是唐都瓷器厂。”终于小胖说到了关键。 “当时唐都瓷器厂正在试制的就是骨质瓷，听说已经烧成了几批成品，但是那一场大地震，又都给毁了，技术人员、就连当时的厂长也都被埋在了废墟里。经过了这十几年，听说他们又在重新生产这个骨质瓷，李博后来就在他们厂上班，现在负责平城办事处的销售。” 姚远就一乐，差点喷出鼻涕泡来，啥唐都瓷器厂，还负责平城办事处！我去！难怪小胖儿知道唐都骨质瓷这回事呢。 骨质瓷在这个时间，知道的人可不太多，直到两三年后，这款瓷器在国际上金奖拿了无数，才被众人所知，并且一下子被市场捧上了天，连英女王都专门从这里定制餐具，引得天下贵族纷纷效仿，生生把唐都的这款骨质瓷炒成了天价。再后来，这款骨质瓷就被当做了国礼，由此可见其珍贵不寻常。 有了这层关系，那从厂里弄点瓷器餐具岂不是小菜一碟这个时间段，这款瓷器应该还不太为外人所知，应该还是处于四处找门路、四处推销的阶段，所以，自己上门买点餐具，别的不求，走个出厂价应该问题不大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胖儿真是一员福将，自己最挠头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第三十二章 人生境遇两不同 姚远这边事情顺利的不像话，有点像刚刚要打瞌睡，就有人上赶着送枕头的意思，餐厅餐具的问题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还是通过胡小胖的关系。 李博直接给走了出厂价，餐具不只是价格便宜，而且还给走的是加急定制，可以统一印上餐厅的标识。这事在这个年代可是新鲜事啊，企业ci设计！别看咱是一个小小的餐厅，也能做出一整套的企业形象设计，在这个年代可是全球领先的啊。 而国内做ci设计的先行者，那两位谊华的大佬兄弟，还在刚刚准备出国学习、淘金，要等到十几年后才会回国，张罗着给国家银行的一万多家营业厅统一设计企业ci，那是国内第一个成功的企业ci设计，那对兄弟大佬也由此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从为什么餐具上要印自己的标识，再到小院门口的招牌设计，具体到使用什么样的字体、这么样的颜色，姚远唠叨着把这个理念跟李清和黄小川灌输着，并且反复强调这个事的重要性：“别看咱们现在只是一家餐厅，等老幺和他那几个同学练出来，这边钱也挣下了，你们肯定就不会满足于就这么一家餐厅了，咱给你设计的这家餐厅出品，最大的优点就是容易复制，到时候这平城的四九城，开他个几家、十几家，到时候你们就知道统一的企业形象有多重要了。现在花点小钱，以后是省了大钱啊。” 黄小川已经习惯了姚远这张破嘴，什么以后要开几家、十几家餐厅，闹呢那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行的事吗自己手里能动的钱也就是几千块！ 虽然麻辣烫板车每天都有几千块钱的进账，可是这钱花的也像流水一样，手里根本就攒不下什么，到现在能用的现金一共也就是个七八千的样子，你餐具是定下了，可是等人家送货上门还不知道拿什么钱给人家呢！ “你先别废话，就这点餐具就值五千多块钱”黄小川指着桌上那薄薄的一纸合同，有点心疼了。 “五千可不多，这是走的出厂价，而且我卡的这个数量是人家厂的最低订货数量，再少了不够人家一个窑烧的。”姚远不以为然。 “可是那也不便宜啊，这个八寸盘，价格都将近一块钱一个了，从物资公司买的话连这零头都用不了，你怎么还订了这么多”黄小川还是有疑惑。 姚远就斜楞着眼睛看着他：“合着开会的时候都白说了，餐具必须得上档次，这是骨质瓷，跟那些个粗瓷大碗没法比，你信不信，就咱这餐具，没有小胖儿他爹的关系，你根本就买不到。人家瓷器厂现在还是摸索阶段，烧出的瓷器还没找到销路，便宜了咱们。过不上两年，就这个瓷器，那得是专供出口了，是给各国皇室专用，一般人还都用不起呢，到时候咱这点瓷器都得升值！” 黄小川盯着姚远：“又来！又来！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整天神神叨叨的还没完没了了！” 姚远眨巴着眼睛：“那就说眼前的，这些餐具我应了人家一千块钱定金，得赶紧给人送过去，十天以后交货，剩下的尾款，你三个月内得给人结清，别让小胖儿在当中为难。” 三个月的账期！这是李博主动提出了的，估计也是他手里最大的权利了，你个黄小川餐厅开业后，三个月再挣不出这区区的几千块，这个餐厅开起来也没啥大意思了。 李清没啥城府，喜怒哀乐都会写在脸上，听见姚远这么说，一下子就开心起来：“那印刷厂那边就可以宽松点了，菜单还有宣传品都已经印出来了，他们的厂长特别德性，不好说话，不给钱那些印刷品不让拉回来。不行就先把印刷费给他结了” “不行！那些东西也不着急用，拉回来也就是堆在库房里，过几天再去提货。”黄小川一言就否定了，废话，东西都印好了，那还着个什么急，上赶着给人送钱吗 姚远就一挑大拇指：“黄总说的对！” 拍完黄小川的马屁，姚远又找上了李清：“我说，你每个礼拜都去英语角练英语，这事就那么有意思吗” 李清看着姚远的眼神，里面有些防备：“英语角怎么了” “我琢磨着，去那练英语的都是一帮崇洋媚外的，当然除了你啊，你是咱共和国未来的外交官，说的是别人！你说等咱餐厅开业，卖的是西餐，那帮人会不会是咱以后的客户啊” 李清不屑的说：“去那边的可是学生居多，还都是穷学生，肯定吃不起啊。” “咱卖的可不只是西餐，那个奶茶、咖啡什么的也都是能卖钱的啊。你想啊，如果咱在小院里开个上午茶、下午茶什么的，专门卖些饮料、水果、点心之类的，会不会受欢迎到时候如果能把那个英语角拉到咱这办呢，人手一杯奶茶、咖啡的多洋气，嘴里再往外秃噜英文都显得有底气。这对咱来说那可都是钱啊，别看一杯奶茶不起眼，里面可都是利润，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只是能挣钱，更重要的是还给咱们餐厅做宣传，聚聚人气。” “这样啊我得想想。”李清迟疑着。 “得想想！开餐厅可不是打开门就完事，你们俩现在的重点是得多想想经营上面的问题，怎么能招揽客人，有关系可都得用上，我说英语角只是举个例子，不能只靠那几个记者朋友给咱扇乎，你们自己也还得多方面想办法啊。得主动点、不是凡事都指着我呀。” “指着你什么了！”李清就有点不乐意，就呛了一句，接着又小声说着：“是得多想想，不行联系一下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有些活动可以让他们放在这里。” “哎！这就对了，不过咱先事前说好，来了可就得消费！” 黄小川就在一边质疑：“卖奶茶、水果可以，可是那个点心谁来做啊老幺他们也不会啊” “点心铺现成的点心，你不会买啊，买回来放在咱的骨质瓷盘子上，肯定高大上，你把价格翻上一倍，都肯定都有人买。”姚远就一脸的不屑。 这边餐厅筹备的顺顺利利，而那边就有人倒霉到家，像是喝凉水都被塞了牙。倒霉的是小地主这四块料，深夜摸到了甘机口附近，刚刚想停车歇歇脚，再一鼓作气杀向甘机口干翻黄毛！ 结果，自行车停在那里，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团团围住，随着一声断喝：“你们干什么的！”，接着一回头就被突然冒出的几个手电筒照在脸上，手电筒光柱雪亮，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恍惚间就见身影晃动，混乱中还有几句呵斥：“警察！站着别动，手举起来。” 警察大半夜哪来的警察有“警察”这两个字威慑着，一时没人敢乱动，嘴里支吾着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有人上来搜身，首先就奔着身材矮壮的小地主而去，略微一模，就从他的腰间搜出了一把匕首。 居然随身带了刀！接下来警察就是毫不客气的把四个人按翻在地，双手背后，来了个五花大绑。几个人都来不及分辩，只有弟弟李林委屈的叫喊：“凭啥啊凭啥抓我们” 都不知道这几个抓人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见了小地主身上的刀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捆人，动作粗暴的很。捆完人就给带回到了甘机口派出所，剩下的几个人，就又隐藏进街边绿化带的黑影里。 今晚甘机口派出所里可是热闹了，顾阎王扫视着里面关着的十几个矮胖子，就无语。怎么大夜里有这么多的矮胖子上街瞎晃啊，十二点刚过，这就抓回来了十五个，各个都是标准的又矮又胖，年龄最小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年龄最大的估计已经五十多了。得了今晚有的忙了，别废话，赶紧开审！ 听见门口处有些喧哗，一回头，得，又抓来了四个，这回倒是高矮胖瘦的全都有，仔细一看当中那个矮胖子，短发、一脸的横肉，痞劲已经挂了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便点手叫过押送的民警：“这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在甘机口东边抓的，身上都带了家伙，两个人随身带了刀，另外两个腰里都缠了链子锁，这大半夜的带着家伙在街上晃，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警察向顾所出示刚刚搜出来的一把匕首、一把管叉、还有两条链子锁。 这几块料得好好审审了，深更半夜兜里揣着匕首，满街乱晃悠，肯定是有事！刘队见状立马凑了过来，带着几位警察，分别把四个人带到不同的问询室，而他亲自上阵，往问询室的桌子后面一坐，手里的笔录往桌上一拍，对着眼前的矮胖子：“说说，大半夜里你腰里别把刀，到底想干嘛！” 窗外突然有闪电划过夜空，一声霹雳以后，就有雨点落下来，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直响，不多久，雨点便连成了线，渐渐地变成了大雨倾盆。 黄小川有点揪心，小地主消失了，连带平常总跟他混在一起的几个喽啰，都一起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怎么努力打听，都打听不到他们的去向。 看着一天到晚总在自己面前晃悠的二瓢，黄小川心里有股子气，没处发：“二瓢，你丫哪天晚上看清了吗那人是不是小地主啊” 二瓢挠着脑袋：“应该没错，矮胖矮胖的，顶个大脑袋，挺好认的啊应该不会认错的呀。”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人就不见了呢” “可能是怕了跑了” “屁，我也是，多余问你这个干嘛。”黄毛有些气恼。 当面锣对面鼓的较量，他一点也不担心，但是这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总觉的他会在某个角落里面窥视着自己，这个滋味可不太好受。自己现在算是有了正事，每天忙的不可开交，还得总担心这个，黄小川心里居然升出了点悔不当初的感觉。 温二哥带着几个木匠在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被用作后厨的跨院里也时不时的传来铁器的敲打声，黄小川就在院子里坐不住，就这里转转、那里看看，突然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好，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餐厅，每天还挺忙。嗯，有事干，真好！ 一抬头，门口进来两个人，那奎志的父亲，那老爷子带着奎子进了院门，那老爷子走在前面乐的合不拢嘴，奎子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大号的掸瓶。 第三十三章 那五爷的收获 那奎志的父亲叫做那正伍，满族正黄旗，在家排行老五，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那五爷”。那五爷从小就在西城门内这个院子里长大，现在被儿子又请出了山，让他当参谋，帮忙给院子做最后的布置、装饰，目标就是尽量恢复这个院子旧时的风貌。 那五爷领了任务，一下子就开心起来，就连身体都感觉轻盈了好多。本来就喜欢收藏的他，前些年没了用武之地，不多的藏品也在数次搬家后，失散了不少，每每想起那些丢掉的藏品，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家里大闺女嫁给了一位卫戍区的军官，把家安在了西山脚下的部队大院了，这里依山傍水的很是清净，上了点岁数的那五爷，心灰意冷，索性就住到了大闺女家里，躲清闲享起了清福。不再摆弄那些旧货古董，所谓多一物、多太多烦恼，上了岁数就图个清净就挺好。 没想到，政府落实政策，把自家在西城门的院子给发还了回来，儿子那奎志异想天开的要用自家的院子开办个西餐厅，怎么说着就想要恢复院子的旧貌，这不是正好打在了手上了嘛。自己本来就对那个小院记忆颇深，去旧货市场、回收公司淘换点老物件，装扮一下自己的旧居，那五爷干起这个活来是轻松又带劲。 月台公园里有个松树林，每月总有那么几天的后半夜，那个松树林里会有灯火闪烁、人影重重的。各种来历不明的人聚集在一起，手里的手电筒忽明忽暗，照亮了地上同样是来历不明的各种货品，当中以瓷器、金石玉器居多，当然也有各种字画碑帖。在地上铺上个包袱皮，那些货品就那么随意的摆在地上。 看客们也是手里拿着手电筒，一处处的随意看着，看到心仪的货品便蹲下身子，打亮手电筒，仔细端详，再小声询问，声音压得很低，似是怕惊到什么东西。 远远看过去，黑漆漆、稀稀落落的松树林里，灯光明灭、人影晃动，但却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就有点像是闹鬼，这里就是平城以西着名的鬼市了。这个鬼市总是在凌晨两三点中静悄悄的开始，赶在天亮之前，人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五爷今天就起了个大早，带着小儿子那奎志逛鬼市，结果就在这个鬼市上，捡到宝了。 那五爷在鬼市上没逛多久，就看上了一对老掸瓶，掸瓶外观保存十分完整，一眼瞧过去就是大开门的老物件，粉彩人物五子登科的画工特别漂亮，五子人物绘制的惟妙惟肖。瓶身是典型的江西景德镇瓷，釉水肥厚，器形古朴端庄，釉彩莹润，胚质硬朗，口沿、耳朵、罐身都很完整，掸瓶是一对，足有半米高，放在正房迎门处刚刚好。 那五爷心下暗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花了整整十张大团结给拿下。卖家也是上了点岁数的中年人，看上去挺精明的样子，但他也知道，这两个掸瓶虽说是自己家传的东西，是个老物件，但这个价格已经算是个公道价格了，这些瓶瓶罐罐的留在家里也是碍事，能换回一百块钱来也就算是很不错了。儿子准备要出国念书，做父亲的怎么也要支持一把，毕竟出了国才能挣大钱，挣米元呢！ 这个年头自己家的收藏品想出售，一般就是在藏友中交流，但这需要碰运气，急切间很难找到买主；要么就是去找荣宝斋或者委托商店，寄售也好或者是干脆就卖给商店，但是这样一般给的价格都不会太高，而且会弄得尽人皆知。 可到底变卖家底到底不是什么光彩、露脸的事情，一般人都会遮遮掩掩的不想让旁人知道。又或者有些东西的来路根本就不明不白，就只好到鬼市上碰碰运气，鬼市上黑灯瞎火的，就是为这些人遮掩一下。 于是每个月当天上月亮变成细牙的那几天，夜色最黑、行人最稀少的后半夜，这里就自发变成了一个小市集。这个市集据说已经有了百年以上的历史。最早来这里售货的多是满身土腥味的盗墓贼，或是刚刚干了一票的飞贼，货品不用说、大部分都是贼赃。而来这里淘换东西买家，就是图个便宜，还能时不常的捡个漏。 渐渐地，这个小集市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有些老百姓想拿家里的好玩意换点活钱，也会选择到这里碰碰运气。于是这个鬼市便渐渐热闹了起来，而黑灯瞎火的交易方式居然就保留了下来，而且还成了传统。 这对掸瓶的主人应该是属于后者，估计是碰到什么用急用钱的地方，才到这个鬼市上来碰碰运气。这应该算是捡漏吗其实不是，你去信托商行里，或者荣宝斋逛一逛，类似品相的掸瓶有的是，价格也是差不多，只不过那五爷觉得这对瓶子对了眼缘，颇像是自己小时候，堂屋里摆的那一对罢了。 这年头，瓶瓶罐罐的不值钱，哪怕是个老物件，只有钱才值钱。但那五爷就是觉得开心，觉得自己就是捡到了宝。更重要的是，这一百块是从儿子兜里掏的，儿子出息了，这东西买的爽！这不，回家休息了一会，便让儿子抱着一只掸瓶，来小院献宝来了。 一百块钱，一个工人一整月的工资，就买来这么一对破瓶子，奎子心里想不通，直犯嘀咕：“也不知道开会时，姚远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就这些旧货，摆在餐厅里能好看” 黄小川看见那五爷进了院，连忙上前打招呼：“五叔好！您怎么得空过来了” 那五爷乐呵着说道：“可不是得过来，让你们开开眼，看看我给咱餐厅淘换的好东西。”说完一指身后儿子怀里抱着的掸瓶。 “老物件！清朝留下来的东西，可算是让我抄上了，这个掸瓶有一对儿呢，正好放在正房迎门的条案上。”那五爷脸上的得意根本掩盖不住。 姚远正在跟两个园林绿化的工人摆弄他嘴里的蔷薇花墙，要不得说是正规军给力，移植过来的蔷薇花各个带着花骨朵，鲜活水灵，细细密密的沿着墙根种下，立刻就觉得这个院子变了样，不再是土了唧的样子，而是有点那种小布尔乔亚的味道。 姚远听到那五爷这边的动静带着满手的泥土也凑了过来：“嚯！好家伙，这是古董啊，官窑的这玩意老值钱了。” 那五爷谦虚着：“是不是官窑，还得请人帮忙看看，但肯定是个老物件，有可能能到清代，这么老的东西器型能保存这么完好的不多见了，瓶子上的画寓意也好，五子登科，摆在门口，看上去就提气。” 姚远竖起大拇指：“五爷是这个，真懂收藏啊，他们请您出山就算找对人了。” 五爷心里话，请我帮忙不是你出的主意吗 “对了五爷，我想买点前两年的邮票，不知道哪里能买到，您有没有啥门路呀” “哦你也对集邮感兴趣想买那张票” “八零版的猴票能买到吗我想弄点整版的，实在不行四方连也行。” 那五爷有点不屑：“那个玩意现在老贵了，估计一个整版的价格已经比当初翻了小十倍了，原价六块多钱，现在估计五百都不一定拿得下来！” 姚远就乐，就心想：“这玩意在后世，一版八十张，只要是品相好的，拍卖价格都上百万了，现在五百块钱就能拿下，带回去就是两千倍的利，难怪穿越大军最喜欢的就是倒腾这个。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系统允许不允许来回带东西，这要是能带上几版猴票回去，以后家里老婆、孩子可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但是估计没这种美事，可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要不有枣没枣的先打一杆子，留点猴票在身上试试” “五爷，我还就是喜欢集邮，就喜欢这款猴票，您就说哪里能买到。” “电报大楼门口，一到周末就是集邮市场，从那淘换几版猴票问题不大，我也有朋友喜欢这个，回头我也帮你问问。” 姚远没搂住，美的鼻涕泡差点冒出来：“那什么，五爷多费心！其实您也该留上几版，这应该算是个不错的藏品，没准以后就升值了。” 五爷不太在意的挥了挥手：“这个邮币市场水分太大，不实在，我还是专心玩我的瓷器就挺好！” 若干年后，奎子守着那五爷给留下的一堆历朝历代的瓶瓶罐罐，还是心有怨念：“亲爹啊，您说您怎么就没听那位姚师傅的话，再多弄几版猴票玩玩呢” 若干年后，黄小川回忆起这段对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特么的姚师傅，来历不明、去处未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嘴也像开了光，幸亏当时尊重他的意见，否则光凭自己哪里能创下这么大的产业，！” 甘机口派出所长顾长安也在犯嘀咕：“那个卖卤煮的小伙子什么来头居然几句话就把这个飞贼案给断出来了，事情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回来后又查了酒店的入住记录，马上就锁定了当天住在隔壁的一个客人，一个退伍兵，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协查电报发出去不久，东广那边已经传来了回信，人已经被堵在家里，直接就抓了，相机、手表之类的赃物都已经起获，那条名牌皮带也在他腰间，就那么明晃晃的系着。作案过程跟那个卖卤煮的说的丝毫不差，退伍兵居然真的是个退役的侦察兵，简直有点神！” 由于是限期破案，这么大难度的案子，一举侦破，全所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全心全意的对付满所里关的那些抓来的矮胖子。 打闷棍劫道的案子太恶劣了，受害者一死一重伤，全区震怒、市局震怒，派出了精兵强将，成立了专案组，又公安部直接督办！ 但是，大海捞针，就那么一点点线索，去哪里找那个罪犯去啊 两起案件的案发地，都在自己辖区，顾所长也是真上了火，祭出法宝：人海战术！全员上街、发动群众，结果效果还真不错，全辖区的矮胖子可就倒了霉，几乎全被过了一遍筛子，从中还真甄别出了几个坏分子，可惜当中没有那个打闷棍的矮胖子。 每到午夜，各个街口的警力还在检查执勤。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关押着的几个坏分子，当中有个以于柱为首的团伙，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那个于柱本来嫌疑最大，抓的这么多的矮胖子里，就他一个人是左撇子，但是翻来覆去的审过以后，这个于柱没有作案时间。案发的时候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但对于这样的团伙抓到了肯定就不能轻易放过，三个人以上就算是团伙了，他们一伙是四个人，深更半夜里各个怀揣凶器上街，预谋打群架，这是典型的寻衅滋事、流氓团伙啊，但是半路被抓属于未遂，又都够不上刑事处罚，没道理因为带了凶器就给判刑，法院那边肯定说不通。 刘队站在顾所面前，轻声建议：“这几块料，撞在咱手里，可不能轻易就放过，这要是不给教育好了，回去指不定又得祸害谁去呢！行政拘留那十几天都不够给他们挠痒痒的，我建议，直接劳教！一年起！” 刘队可够狠的，简直有点嫉恶如仇的劲儿，顾所长看着刘队，眼睛眨了眨：“我看行！” 第三十四章 全聚德烤鸭宴 “劳动教养”，一个消失了很久的名词，一进入新世纪就被取消了的一种惩戒手段，但是在这个年代里，这可是公安机关对付那些街头混混、二流子的利器。 在街上打打架、调戏一下妇女一般够不上判刑，但是可别以为人民警察就治不了你，劳动教养！劳动教养所可是专门为这种情况准备的，根本不用经过法院审判，公安机关直接就能把人送到劳教所。 劳动教养算不上是刑事处罚，只是一种行政处罚手段，还算是人民内部矛盾。把你送到劳教所，关起来劳动教养个几年，过过集体生活，我看你还敢不敢上街浪 劳动教养的刑期一般是一到四年，被处劳动改造的时间内是没有自由的，但是基本的权利还是有保障，甚至规定了每个人的住宿面积不能低于三平米，管吃、管住、参加劳动还有工资拿。 这里面的关键是劳动两个字，就甭管您再有个性，再能折腾，被关起来过上一年的集体生活，每天认真劳动，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坏毛病。劳动教养期满，表现好的送回原籍，由当地街道、村委会接管，继续监督教育看表现。表现不好的，嘿嘿，您就再继续多劳动一年。 小地主和他的三员干将，就这么折戟沉沙，糊里糊涂的撞上了巡逻队，被送到了平北沙河劳教所，去筛沙子去了。背后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小地主的体型实在是典型的：又矮、又胖！ 皮埃尔的夫人则是身材曼妙，是位典型的西方大美女，一露面就震惊了众人。栗色的头发、湖蓝的眼睛、小鼻子翘着，白皙脸上微微的雀斑，看上去除了漂亮，还有几分俏皮又可爱的样子。 姚远心里就有点羡慕嫉妒恨：“皮哥，看不出来，你丫还会老牛吃嫩草呢，可惜了一个大美女，怎么就让你给糟蹋了” 皮埃尔似懂非懂，但是洋洋得意的样子却掩饰不住：“哪来的牛还吃草雪莉以前是我的学生，现在是在读社会学博士。” “我去，文化人啊，女博士！失敬失敬！”姚远一边打招呼，一边接过雪莉手里的行李。 皮埃尔依次向他的夫人介绍着他在平城的几位合伙人：“这位是黄先生，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这位是李清，是公司市场部总监，当然也是我的学生。” 什么叫也是你的学生！挺漂亮的女孩，也是你的学生雪莉的眼神突然多了点警醒，看着李清，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戒备。 皮埃尔连忙指着黄小川和李清，做了个手势，又加上了一句：“他们两个是情侣。” 姚远却不管他那一套，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那些调料都是一起托运过来了吗” 雪莉听不懂中文，就在那边微笑，皮埃尔不高兴的瞪了姚远一眼：“姚！你不应该只关心的你的那些调料，雪莉是第一次到平城，你应该展现你的热情和礼貌。” 姚远就委屈：“我说皮哥，嫂子的行李可是我帮着提的，这里就我最热情，他们可什么都没管。” “那不一样，黄是我的领导，而李清是位女士，所以这个行李就应该你来拿。”皮埃尔搂着老婆的肩膀，贱兮兮的乐。 整整六个大号箱子，两个人才能搬得动的那种，把他们借来的红叶面包车塞得满满的，一行五个人，就挤坐在面包车里，司机把车开的小心翼翼、平平稳稳。 必须要小心翼翼呀，闹着玩呢，车上拉的说是有玻璃瓶子，那个其实没什么，不至于，但车上坐的可是外宾，外事活动就没小事！ 雪莉瞪大眼睛，看着窗子外面，柏油路旁高大的杨树林，宽大的树叶在阳光下摆呀摆的，斑驳的阳光照下来，透过车窗照进车里。突然感觉自己像做梦，怎么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个有着悠长的历史，传奇又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东方国度，现在就这样就在自己面前，揭开了她的面纱。 红叶面包车在机场路的林荫道上，在斑驳的阳光下行驶。 还是姚远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今天晚上我请客给嫂子接风！便宜坊，我请嫂子吃烤鸭！大家都来作陪哈。” “不是应该全聚德的烤鸭最好吗”皮埃尔不满意。 “全聚德那是糊弄你们洋人的玩意，咱平城老百姓最喜欢便宜坊的鸭子，平成烤鸭就是他们家第一个推出来的。便宜坊的鸭子是焖炉烤的，肉质更嫩更香，而且价格还便宜。”姚远得意洋洋的卖弄着自己的那点餐饮知识。 皮埃尔有点委屈，眼巴巴的看着姚远：“姚！你是不是因为便宜才选的便宜坊” 姚远嘎了一声，没说出话来，就被噎在了那里。 烤鸭一只：10元 葱酱料：02元 油爆鸡丁：19元 木须肉：095元 干炸里脊：210元 芙蓉鸡片：275元 软炸大虾：480元 红烧海参：520元 糖醋鱼块：150元 四川酸辣汤：060元 以上就是姚远请客的菜单，一桌子横菜、八菜一汤，把这七八个人吃的眉开眼笑，总共也就花了三十多块。酒喝的是茅台，茅台酒是奎子从他老爸、那五爷那里顺来的。 请客的地点最后还是定在了全聚德，没办法，人家全聚德在海外都闯出了名声，老外来了就只认这一口，你请她去别的地方吃烤鸭，就会觉得你有些敷衍、诚意不够。 姚远举着茅台杯，向皮埃尔和雪莉夫妇频频敬酒：“怎么样，皮哥，吃烤鸭、喝茅台酒，这可是当年米国总统来平城，咱们总理请客的待遇，像是卓别林那样的世界名人来平城的时候也吃的是今天这一套，咱哥们够意思” 皮埃尔喝不惯白酒，有点上脸。不只是脸红了，连带脖子也变得通红，活像个被煮了的大虾，点着头连声说着：“咱们是哥们，以后你到了佛罗伦萨，我请你吃披萨！” 姚远回了一句：“玩去！真当哥们是土包子呢必须得是罗西尼牛排外带千层面啊。额，千层面可以算了，那个玩意等还不如褡裢火烧好吃呢。” 雪莉吃的很嗨，酒量也可以，在一旁就忍不住插嘴：“yao!whenwillyoutaketozhegreaall?”（你啥时候带我去长城呀） 姚远翻着白眼：“uptoyou”（随你。） 李清眼睛就盯着姚远：“罗西尼牛排是什么千层面又是啥听着就好吃，是意国菜吗你怎么知道的好你是个厨子，知道这些不新鲜，可你个厨子，哪学的英语啊还uptoyou,还挺溜！” 姚远：“厨子就不能会外语了就咱的菜单上面，这不都得印上英文翻译嘛。这眼瞅着亚运会都马上要开了，那么多老外来咱平城，学好英语很重要，尤其是你，李清同学还得要努力哟！” 李清接着翻白眼：“两年后亚运会我都大学毕业了。” 看着眼前笑闹的一桌年轻人，姚远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有朋友真好！ 是的，朋友！姚远现在真是拿这几位都当成了朋友处。年轻人的友谊来的就是快，这个驷人帮的小团队，跟自己很是处得来，尤其这个年代人身上有一种纯粹、干净的感觉，在后世哪怕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娃身上，都很难看到呢。所以，哪怕相识只是短短几个礼拜，姚远已经从内心里拿对方都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全聚德的鸭子当然不是糊弄人的，挂炉烤鸭吃的就是那个皮，表皮红亮酥脆，让初识中餐的雪莉一下子就吃的着了迷。这家老店烤鸭皮的酥脆那是一般地方做不到的，酥，就是比苏打饼干还要酥，脆，就是比那个薯片还要脆，配上特制的烤鸭酱，或者干脆只是沾点白砂糖，那个感觉，自己想去！ 另外的几个急火小炒，也让姚远吃的很是赞叹，每个小菜都抄的规规矩矩，明油亮欠、味道给的十足，像这种老店就是有自己的传承，难怪会有食客追着吃、那么捧。自己掂量着自己手艺，恐怕达不到人家的水平。不过看了看菜单又安慰自己，当下年代菜单上的品种不多，所以厨师傅有条件专攻一门，比不上人家可能是经验问题。 一顿烤鸭子，吃的酣畅淋漓，两个老外尤其是欲罢不能，只恨自己的胃容量太小，嘴里嚷嚷着下次还要吃。 黄小川微笑着：“不是事！只要你们有空，咱们每天都来！” 手机上的那个数字最近还在变化，但是没有什么增长，那是因为稍微挣了点钱有点积累，姚远就会拿出来，交给黄毛贴补到小院西餐厅的筹备中。反正只靠着卤煮摊的的收入，想攒齐一万块怎么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那就不着急，先以餐厅开业为主，餐厅只要开了业，区区一万块，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卤煮摊除了偶尔的几个下雨天，每天都在出摊，这个摊子每天能保证姚远有二百元左右的收入。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麻辣烫的摊子，这个摊子由小水儿照顾，算是一家直营店了，麻辣烫摊子每天的销售也是有个四五百，可是这块收入姚远和小胖儿从来没聊过怎么分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干着。 自己本来积累的一点点钱，也被投入到小院的装修和设备采购，至于四处出击的麻辣烫大军，每天的收入倒是挺可观的，但是也是从来也没明确过里面有多少是属于姚远个人，挣回来的钱多半也投入到小院的筹备中。 小院倒是请到了专业会计来管账，但是小院初期的一笔烂账，各色各样的白条、收据，把个好好的财经专业毕业，还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大姐姐，愁成了一股子怨气：“李清！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就是一个简单的餐厅，管管账，你瞅瞅这些都是啥又是麻辣烫摊子、又是瓷器厂订货、还有园林工人工费，还有这个奎子领钱都是干嘛用的这都是一码事吗打的还都是白条，白条也就算了，这上面写的都不叫字，整个都是鬼画符，这可怎么整都成了乱麻了。” 李清就笑：“好我的红红姐，您是专业人士，我们以后一切财务上的事情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乱点不怕，以前的都不算，从今儿开始您给立规矩！” 李晓红就直揪头发：“上了你的恶当了，不行，你得给我买护发素，发廊里用的那种，等给你把账捋清了，我的头发得掉了一半。” 第三十五章 混混也要守规矩 李晓红是李清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李晓红岁数比李清长上了两岁。别看只是比李清大两岁，但是她已经有了几年的会计工作经验。 李晓红的头发有点稀疏，也有点黄，瘦瘦小小的身体，性格倒是很爽快。大专学的是财会专业，一毕业就很顺利的被分配到棉纺厂做出纳，按说出纳这个岗位对女孩子应该算是非常好的一份工作了，可惜棉纺厂被三角债拖累的濒临倒闭，开不出支来，每个月只能领那五十多块钱的基本工资。 正在郁闷间，李清找上了门，说自己跟人合伙弄了个餐厅，需要个专业会计，想请她来帮忙，李晓红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至于自己本来的那份工作，李晓红根本就没多想，什么档案了、铁饭碗啦完全都没在乎，找到武警医院的医生朋友，开了张长期病假条，往厂里一交，就来西城门内小院上班了。 有了病假条，每个月棉纺厂的基本工资一分都不会少，而小院这边给出的筹备期工资就是一百块，这样两下合在一起，自己每个月收入可是能到一百五了，属于高工资啦。 再说了，小院西餐厅这边工作环境多好啊，别看现在没开业还在装修期，环境稍微乱一些，但是已经能感觉出装修完工后的效果了，非常漂亮，有点小布尔乔亚的感觉呢，喜欢！ 更喜欢的是这里的一群人，都是年轻人，说话办事都痛快，完全没有原来厂子里的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尤其是天天钻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张守一，外号叫做老幺，人长得像个细长的麻杆，但是看上去就有莫名其妙的喜感，说话也有意思，跟这样的同事一起工作，不累！更何况老幺的厨艺那么好，炸出来的炸鸡比那个什么啃得鸡不相上下，不对，是比啃得鸡的炸鸡好吃多了。 嘴里跟李清抱怨着，可是李晓红的工作效率可不低，本来嘛，大学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再加上几年大厂财务工作的磨练，对付一个小小餐厅的进出账，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那位姚师傅说的对，最关键的是规章制度的建立，参考着过去所学、还有棉纺厂的现成的各种流程、制度，摘出当中合用的部分，建立一套从采购到库存再到领用的进销存制度，再把现金、银行帐建立起来，小院西餐厅的财务便一下子变得有了些条理。 边捋着帐，边感叹，合着这几位干这个西餐厅，完全就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过程啊！就靠着十几个麻辣烫的摊子挣启动资金，剩下的都是靠八方赞助，整个就是空手套白狼！这餐厅还没开起来，应付款就已经一大堆了，这个干法行吗 这么开餐厅的方法可是没听说过，黄总、黄小川挺稳重的一个人，这事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但别人看上去说话也不是那么算数，所以，这个肯定是那个姚师傅的主意。感觉这个姚师傅可真够歪的。 而那个姚师傅现在可是挺严肃，正带着那奎志，一点一点的磨餐厅的管理制度呢。 那奎志，未来的餐厅经理，现在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正处在爆发的边缘：“我说姚远，你丫是不是成心的啊你特么厕所里的一个废纸篓，也得规定放在蹲坑的哪个位置” “当然啦，人擦屁股多半是得用右手，你放左边让人怎么扔废纸” “扔坑里不就完了吗！” “都扔坑里堵了怎么办你去掏！”姚远眼睛也立起来了，边说边一本一本的拍打着手里的几个横格本：“我跟你说，就这几本规章制度，首先你得全都弄懂，背下来！岗位责任制：这是明确每个员工上班都应该负责什么；工作流程分解步骤：这是规定从一上班开始，每个人什么时间都该干什么、怎么干，必须都得按照执行；服务流程分解步骤：从客人一进门，那个岗位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怎么做，都有详细规定，包括怎么给客人倒水，用那个手去倒，站在什么位置去倒，再有包括碰见什么问题，怎么跟客人交流，说什么样的话。我这费劲巴拉的一条一条给你详详细细的列了出来，必须得按这本上的要求干。” 说到这姚远喘了口气：“你还别嫌烦，回头老幺那也会出一本，是每道出品的介绍，还有服务方式，那个你也得学！还有，关于水的管理制度，酒水、咖啡的服务方式挺简单的，你就参照这个格式，自己弄出一份来。别什么都等着我喂你。” 那奎志就捂脑袋：“这特么是干餐厅吗怎么那么复杂啊” 姚远就嘿嘿嘿的乐：“得了，这还复杂，我给你简化了好多了，就那么几页纸的事，你仔细看看理解了就行，很容易。关键是你得贯彻下去，让下边的服务人员贯彻执行，别走样。” “咋那么费劲呢，我不管了行不行”那奎志看着桌上的几个本子，还是脑袋疼。 “这是你们家的院子，你不管谁管人家黄小川联系进货、绿化、装修，还跑客户，跟公安、税务、街道的打关系；人家李清张罗这宣传开业、还顺带帮你招人；人家老幺在厨房兢兢业业的练手艺，你说你有啥用，开餐厅你没经验，就这几本小册子，我给你都写好了，只要看懂了，以后餐厅管理就没问题，怎么躺着吃现成的还那么多事啊” 那奎志看向姚远，眼光里带了怨念：“你特么成心的，给我出难题！” 姚远咳嗽一声：“其实，为啥让你管前厅还不是因为你外观条件比较好，人看起来精神，你瞅老幺那个德行，让他在餐厅里晃悠，客人都得没胃口。黄小川也不行啊，就他那个冷面孔，再一棱棱眼，还不给客人都吓跑喽，所以就你合适这个位置，这不是马上得开始招聘了吗，你负责招聘工作，多找几个漂亮妹子，到时候你可是百花簇拥了，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奎志脸上有了点笑模样：“那行，那咱什么时候招人啊” 招人、招聘，是时候应该启动了，前两天去机场接那位大洋妞的时候，就已经跟黄小川碰过，当时李清还出主意，想从外事服务职业高中里面去招人，结果让姚远一口就给回绝了。 “外事服务职业高中”，看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为外事服务口专向培训的人才，说白了就是给各大涉外酒店培养的服务员。高中三年学制，除了文化课的学习，还增加了些旅游、英语口语、酒店礼仪和知识课程，毕业以后，会定向分配到各个涉外酒店、宾馆，当服务员。 这种学校平城并不多，就那么所，但是各个学校招生都是爆满，录取条件除了有一定的文化课分数要求，剩下就是得看外观了，一个初中升高中得面试！总之，歪瓜裂枣一个都不要，给各个涉外酒店培训的员工，必须得是俊男靓女。 就这么严格的挑选，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这事搁在以后那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那么多小姑娘、小伙子争着抢着进这行，就是一个原因：工资高。一个刚刚毕业的外事职高毕业生，一旦分配了工作，那个工资就比大学教授高一截！就这还不算什么小费收入。 但是，这种人姚远却不想用，虽然外表漂漂亮亮的往餐厅里一站，确实看上去养眼又提气，但是跟咱们的小院不般配。职高毕业的学生大多是岁数偏小，干起活来眼高手低的，能塌下心来做事的人少，人家培训了三年，奔的都是那些高大上，例如平广中心那样的五星级酒店，环境舒服，说起来还有面，关键是外国人多，小费收入也就多。 来这么一个小院西餐厅，人还没上班呢，心里就先有了落差，一准就干不出个好来，再说了，请了这些少爷、少奶奶，您能给开多少工资 姚远当时就跟黄小川建议，和居委会联系一下。现在社会上那么多下岗职工、待业青年，都已经成了各个街道的老大难问题了，既然咱餐厅开在人家地面上，想挣钱，就得拉上人家一起干。 让居委会帮忙联系，就从下岗职工、待业青年里招工，一是支持居委会这个一级政府机构的工作，解决辖区内居民就业问题，二是同时就能跟人家打好关系，这以后的好处大了去了。 谁告诉你西餐厅的服务员就只能用漂亮小姑娘了大哥、大嫂、叔叔、阿姨、大妈、大爷都能干，培训好了都一样，都能出彩。 想想看，一位大爷皮鞋锃亮、西裤笔挺、白衬衫、黑马甲、再把那个领结一系，多有派！ 再说了，这些人能要多少工资比那些个职高生便宜多了，一个月工资就能节省出来一大截，那可是直接成本啊。 好，说了半天，还是便宜这两个字。 于是黄小川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准备往街道办事处钻了。 街道办事处，那可是这个划片居民的直接管理单位，一级政府组织，而街道办事处主任冯光明，能不知道地面上赫赫有名的黄毛、黄小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一抬头看见黄小川西裤笔挺、小皮鞋锃亮的走进屋，就愣了一下，心里犯嘀咕：“这个夜猫子，大白天的跑这来干嘛” 黄小川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忙碌中，接人待物就有了一丝丝变化，一进屋，看见办事处主任就在办公桌后，十分自然的就掏兜，拿出一盒大重九，抽出一只，给冯主任递了过去。 冯光明站起来，接过烟，用客气而不失礼貌的语气询问着：“小川啊，你这是找我有事” 第三十六章 招聘工作启动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你这个当弟弟的小川儿也有出息了，不声不响的干了件这么大的事！”冯光明听明白黄小川的来意，竟然有点激动。 “你哥黄大江是个好样的，那是在战场上真正立过功的英雄，你是他弟弟，就该学着哥哥的样，别给你们这个军烈属家庭丢脸。”冯光明一激动，说的就有点多。 真是怪了，最近黄小川觉得身边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大不一样，就眼前这位居委会主任，这聊着聊着餐厅招工的事，您提我哥干嘛使 “最难得的你还想着咱这居委会，从咱本片招工可是给咱解决了大问题，别看二十多个名额不太多，但态度可嘉，你这个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的态度，是很多人都没有的，往大了说，你这是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分忧呢！”冯光明一激动，夸的可就没边了。 “别，别，我就是觉得咱们都是邻居街坊，我这开餐厅想用人，可不得先紧着咱自己人用嘛，那冯主任的意思是这事能办”黄小川脸上讪笑着，被夸的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 “太能办了，我负责给你联系，你把人员要求跟我说说，招聘会的时间地点告诉我，对了，餐厅待遇怎么样，你也先给我露个底。”冯主任大包大揽的说着。 “人员没有太多要求，您也知道，我们开的是西餐厅，外表得干净利落，时间上得能上得了早晚班的才行，别的就没什么了。” “开餐厅，服务员不都得是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吗”冯主任有点狐疑。 “嘿嘿，不一样，年龄上没那么多要求，岁数大点也没问题，咱不搞那些个虚头巴脑的。” “那工资能给多少”冯主任关心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餐厅预计是十月一日国庆节开业，现在招工的话，餐厅开业前是拿实习期工资，这段时间主要是以培训为主，毕竟是西餐厅，好多规矩跟一般饭馆不太一样，得学习，所以实习期工资定的是八十。”黄小川有点心虚地看着冯光明，这个工资可不算高。 冯光明眼睛就一亮，八十块每个月，够一个三口家庭的基本嚼估了，这个数可比一般进厂的工人挣的多！ 黄小川接着说：“餐厅开业以后，工资就不是这个数了，到时会先定岗、再定工资，而且到时我们执行的会是绩效工资。” “什么叫绩效工资那得一个月多少钱” “绩效工资就是看工作表现，表现好的工资就高，表现不好的工资就低，对于实在不行、不适合这个工作的，我们还会直接辞退。”黄小川这是准备把丑话说在前头。 “哦，理解，就是打破铁饭碗，不吃大锅饭呗。” “您说的对，所以以后这工资多少，是得看具体情况，所以我现在给不了您准数，但是每个月八十是保底的，以后只能比这个多，如果定岗的时候是被选上了领班或者别的什么重要岗位，这个基本工资得翻倍。”黄小川努力的想解释清楚些，也生怕冯主任因为工资的事会有顾虑。 冯主任一拍桌子：“行！这事我给你办了！” 见冯主任答应的痛快，黄小川又从兜里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印刷品，往桌子上一摆：“冯主任，这是我们餐厅印制的代金券，不多，也就是两百块钱，等餐厅开业，您拿着这个代金券去餐厅吃饭，可以当成现金用。” 冯主任好奇的打量着那几张纸，看到纸上印了五十、二十的数字，眼睛瞪起来了：“黄小川你什么意思这是拉拢腐蚀你知不知道” 黄小川不急不慌的微笑着：“没的事！这个是邀请您开业后去试餐，多提宝贵意见的，这是我们餐厅的销售政策，不是只对您一个人，像是派出所、税务所，这些政府为人民服务的机关，我们都邀请了。” “这个餐厅开在咱地头上，是给咱们居民服务的，请您居委会的领导去考察一下，给食品质量把把关，这是应当应份的事情啊，您可别推卸责任呀。”黄小川低声解释着。 冯光明就有点糊涂，也是哦，代金券不是钱，这是人家中外合资餐厅整的销售政策，应该没问题 “对了，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在哪开这个招聘会呢” “地点就是西城门内甲五号的四合院里，很好找，这个时间还是看您的。”黄小川边说着，就把手收回来，几张代金券就留在桌子上了。 “那行，给我两天时间，咱招聘会就定在大后天，周四上午九点，怎么样到时我也去看看。” 黄小川：“那就太好了，到时候欢迎您光临指导！” 黄小川离开的时候，那位冯光明冯主任居然站起身来，送他到了门口，这个举动让黄小川觉得意外，又觉得有点像是受宠若惊。以前自己来居委会可没这个待遇，冷脸、冷眼的瞧多了，要不就是被人家一脸嫌弃的不爱搭理，要不就是避之不及的纷纷躲避。 做居委会工作的，谁会不知道这位黄小川的底细！像今天这种待遇，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所以就有好多双目光，好奇的看着自家的大主任，笑呵呵的陪着一位混混往外走，等收回目光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年头工作可不好找，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人才市场，也很少有什么社会招聘会。 要不也不会出现前文说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平广中心招聘一百多个岗位，结果去应聘的人居然有上百万众，上百万人啊，争抢一百多个工作岗位，把一个一个偌大的公园挤得水泄不通。 一般的工作机会往往是随着学校毕业、服从分配；要么就是老人退休、孩子顶岗。报纸上已经零星有些招聘广告，但一般都是对年龄、学历有要求。而一般工人一旦下岗，再就业的机会少之又少。 所以西城门内有个小院西餐厅要开业，正在招工的消息，通过口口相传，迅速的就在周围这一片传开了。 “真的假的啊西餐厅新鲜事，别是个个体户” “你管他是不是个体户呢，给你工资不就完了” “光工资哪行啊要是个体户，那档案问题没法解决也不行啊。”这个年代，每人一个档案伴随终生，档案落不了户可是大事。 “就跟你现在档案有着落似的，原来你们那个破厂子都倒快闭了，档案不拿出来又能怎么样”就有明白人说了明白话。 “咦也是哦，那工资能给开多少” “听居委会李大妈说，保底80，转正以后还会更高。” “哟！这可不低了呀，有准没准啊” “有准没准你到时候去问问不就行了” 于是，就在黄小川拜访居委会冯主任的第二天，小院西餐厅门口，就多了好些探头探脑张望的陌生人。 张卫是西海体校的体育生，练得是武术，还没毕业就因为打架被开除了，跟一个隔壁班的同学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一架，结果放学他就带着李彬、李林两个人，把那个同学堵在了学校门口，狠狠的揍了一顿。 因为张卫跟同学打架已经不止一次，算是惯犯了，所以学校决定开除没商量，老妈亲自找校长去说情也没管用。 张卫被开除了以后天天没事干，就跟李彬、李林、六子还有小地主一帮人混在一起。 前些天傍晚，这帮人找上门来想约他一起出去，准备办一个人，给小地主出一口气。当时说这事的时候就在自己家院子里，结果被提前回家的老妈听了真真切切。 老妈当时就急了，一点面子都没给，把来家里的那几个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当场就给轰了出去，张卫自己也被关了禁闭。 连续几天，老妈把门锁的死死的不让出门，生怕他出去再搞事情。张卫先是心急火燎的想跑出去，哥们有事需要帮忙，自己关在家里算怎么回事，过了两天看实在没机会，也就慢慢安定了下来。 看来这回自己老妈是下了决心，就连班都不去上了，就在家盯死了自己，生怕自己再跟那几位混在一起。 僵持了两天后，张卫自己先想开了，就想劝自己老妈别总是担着那颗心：“妈，我这回肯定踏踏实实的，不去出去招事儿了，再说这么多天过去，六子他们就算是有事估计也都办完了，您就别再担心，回头再影响你工作的。” “妈得担心，你整天呆在家里，跟他们这些混混在一起，招灾惹祸的，让我能不担心吗”老妈并不是那么好糊弄。 张卫看着老妈的侧脸，突然发现老妈头上的几缕白发非常刺眼，眼角的鱼尾纹细细密密的好像又多了不少，心里就一动：“妈，要不我也出去找个活干” 老妈脸上有惊喜一闪而过，接着就是一丝狐疑：“你说的是真心的” 张卫有点无奈：“我还能骗你不成昨晚上你跟隔壁二姨聊天，我都听见了，你们厂子效益不好，要下岗的名单里有你。” 老妈连忙辩解：“还不一定呢，领导上正在讨论，我们就是聊天说说而已。” “老妈，我爸不知道死哪去了，这么多年了，家里都是靠你上班维持着，我琢磨着我也得找个事干了，你那边下岗不下岗的也别太当回事，以后我来养这个家。”张卫随口说着，真是随口一说，就想哄着自己老妈，让她别再绷着这根弦。 张卫随口一说，老妈眼底瞬间起了雾气，有泪滴一下子冲了出来，是让人来不及反应的那种，泪水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晶莹的泪珠一下子就挂在了眼角、扑簌簌的滴落。 老妈扭头，有些慌乱地举起袖口掩饰着。 张卫随口说着，看到老妈的反应，老妈眼里瞬间涌出的晶莹，脑后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就呆立在了当场。 自己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混账日子！自己简直活成了一个小混蛋了，眼看着已经二十岁了，还整天游手好闲，招灾惹祸的不消停，老妈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自己随口一句去找工作养家，老妈竟然有泪水夺眶而出，这是心里压抑了多少啊！ 不由自主的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去找个工作！以后我来养家，就这么定了！”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随口一句去找个工作，瞬间就能看见老妈眼里有泪花涌出，可见这么多年老妈的含辛茹苦，对自己的要求与期望，竟然如此的简单！老妈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别的，只是要求自己不要再四处惹祸耍混蛋，可是自己已经快二十了，还在衣来张口、饭来张手！难道不是早就应该找个工作来养家了吗！ 被关了几天才获准出门的张卫，没有再去联系他那一帮狐朋狗友，而是每天捧着大叠的晚报、日报，在报纸夹缝里，开始寻找、研究起那些零星的招聘广告。 第三十七章 练武术的厨子 被老妈的两行眼泪击中，瞬间醒悟的张卫，开始四下寻找，希望找一份工作，来帮老妈分担一下生活的压力。 但这年头像样的工作哪里就那么好找 平城晚报和平城日报的中缝，每天都会有些单位的招聘广告，张卫试图从中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但是又一次次的失望而归，学历是硬伤，根本躲不过。 东边有几家酒店要开业，也在报纸上打了广告，张卫骑着自行车，挨个的去看了，结果又是失望而归：“你特么找个端盘子的服务员，还得要高中毕业有屁用，还得面试、还得会英语尤其是那个面试官，油头粉面、说话大着舌头的一个港怂，矫情！德行！这特么的在街上碰见这号的，爷爷一个嘴巴子能扇他三个大跟头！” 张卫气不忿地骑着车，慢慢往回走，时间还早，不想回家。老妈就在家里，已经被通知下岗了，回去后就娘俩面面相觑的别扭。 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眼睛就往马路两边踅摸，路边有人搭了大棚卖西瓜，还有人推着板车卖汽水。 突然想起来，前些天听说小勇找了个营生，天天晚上在外交学院门口卖什么麻辣烫，心想不行去找找他，看看他卖的麻辣烫到底是个啥实在不行我就跟他搭伙，去批发点冰块、汽水也上街卖去反正当务之急得是先有事干，干起来也好让老妈先宽宽心。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骑车就到了小勇家。“啪、啪、啪”砸了半天门，小勇才一脸睡意懵懂的出来开门，开门像是被就吓了一跳：“我艹，张卫，你丫从哪冒出来了” 张卫就好奇：“虽说有日子没见了，可你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大” “你丫没跟小地主在一起” “没有呀，怎么了我有日子没看见他了。” 小勇明显就松了口气，让开门：“赶紧进来，这大热天的，进来喝瓶汽水儿。”便往里让着，一进屋直接就向墙角处一台崭新的冰箱走去，打开淡绿色的冰箱门，从里面取出一瓶挂着白霜的北冰洋汽水，砰的一声打开，给张卫递了过来。 张卫接过冒着冷气的汽水，眼睛却没离开那台蓝绿色的、崭新的雪花牌冰箱：“我艹，行啊，冰箱都置上了，什么时候买的” 小勇得意洋洋：“刚买的，好不容易才托人从甘机口商场抢了一台。” 张卫羡慕：“不便宜” “还行，一千二百五。” 张卫唧唧嘴，没再说话。 小勇盯着张卫看：“你知道小地主去哪了吗一堆人找他呢，死活找不到了。” 张卫不以为然：“谁知道呢，好久没联系了，再说我现在也不跟他们在一起混了，没意思。我现在正想找个正经工作干呢。” 小勇马上就盯着问：“找工作那你找到了吗” 张卫就有点沮丧：“没有，这不是找你来，就想问问你在干嘛呢，听说你在夜市上卖什么小吃，我就想看看能不能跟你一起，弄点什么汽水饮料之类的，也到夜市上去卖去。” 小勇看着张卫，眼睛眨巴眨巴，停了几秒钟：“没戏！夜市已经有一个卖汽水的了，你再卖这个也不会挣啥钱。但我知道西城门内有个小院西餐厅正在招工，你想不想去试试” “西城门内西餐厅行啊！你有认识人”张卫一下有点兴奋。 “那个餐厅是黄毛开的，就是甘机口那边那个黄毛。”小勇说完眼睛盯着张卫，仔细看着。 张卫有点莫名其妙：“我就想找份正经工作，管他谁开的呢，能按时给工资就行。” “黄毛跟小地主中间那点事你不知道两个人可是有点不对付。”小勇就奇怪，按说这点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这张卫不应该不知道啊 张卫沉默了一会，抬头问小勇：“你就说我去那个餐厅干活有戏没戏，他们中间的那点烂事跟我没关系，我也管不着。” 小勇似乎一下放了心，兴奋的说道：“赶紧把这个汽水喝完，完了我带你去看看，那个餐厅正开招聘会呢，别去晚了人都招满了就真没戏了。” 小院西餐厅门外，排了个大长队，不明就里的过路人，还以为这里在卖什么散打啤酒或者是什么别的热销的紧俏货。直到看了院门口的条幅，才明白原来这里是要开餐厅，今天正在招工呢。 院门口扯了条大横幅，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小院西餐厅开业在即，诚聘英才” 横幅下面，那奎志正在对着姚远吹胡子瞪眼：“这特么就是你说的漂亮妹子来的人各个岁数都快赶上我妈了！” 姚远爱答不理的：“都是你们黄总联系的，你有脾气跟他发去，冲我来干嘛再说了，你这是餐厅招聘啊还是学那个林大公子选妃啊就这些人各个都受过生活的捶打，你招进来又是听话、又能干，以后管理上你省了大事了。别废话了，赶紧回去，干正事要紧。” 说完拽着奎子回到院子里，在当中的桌子后面坐下，完后直着脖子冲院门口喊了一嗓子：“有请下一位！” 没办法，招聘是大事，就算是八十年代，人才也很重要，姚远当仁不让的往桌子后面一坐，当起了面试官。 他选人的标准很简单，人只要干净利落，没有太大缺陷，就过了第一关。然后就是得对眼缘，面目凶恶的、脸上有破相的不能选，他的这个随缘标准，可是给那奎志气的够呛。 在那奎志的心目中，咱这个西餐厅里，必须得是满院子俊男靓女才能配得上，结果看着姚远一个一个的面试，终于气的不说话了，就坐在一旁装起了哑巴、不说话！ 黄小川也不管面试工作，姚远那套理论他挺认同的，开餐厅，找服务员还有帮工，踏实能干是第一位的，相貌不重要、以后工作起来的精气神才更重要。 黄小川就坐在屋檐下，手里端着一杯茶，陪着街道办事处的冯主任在那聊天，目光还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李清身上瞟。 院子一角，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李清举着反光板，正配合着摄影记者，调整着光线。相机镜头前皮哥的媳妇，洋美女雪莉博士，正手捧着炸鸡，配合着镜头俯首弄姿的，摆出各种姿势。 黄小川现在有点佩服这位姚师傅了，简直就是一位雁过拔毛的主，脸皮还厚的可以。看见了皮哥的媳妇长得漂亮，就再也不肯放过了，也不知怎么说服的这夫妻俩，让雪莉当了一回模特，拍照片准备给以后餐厅宣传用。 还不只是拍照片，居然还让李清策划一个小剧本，准备请电视台记者给拍电视广告，这回连皮埃尔也得入镜。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白嫖！好，雪莉是皮哥的媳妇，说白嫖有点不合适。可是就算你拍出来，人家电视台能给你播吗就咱这个小餐厅还准备上电视拍广告那得花多少钱啊 黄小川就觉得账上辛辛苦苦攒出来的那几千块钱，又要飞！ 老幺看着院子里热闹，也不肯好好在跨院厨房里呆着了，揣着手就站在月亮门口看热闹，而新来的财务李晓红就站在他身后，笑语盈盈。 院门口又有人进来，是小勇带着一位小年轻，快步走了进来，进了门就四处踅摸，看见院子一角，有灯光、有照相机、还有一位洋美女，就定在了原地。 黄小川看着小勇那一脸猪八戒的样子，就觉得可乐，直接就喝了一声：“小勇，干嘛呢！” 小勇这才看见屋檐下的黄小川：“哟，川哥你在呢你这不是正招聘呢吗我给你介绍个人呗” 后面排队应聘的人，看着这两位横冲直撞的就直接进了院门，心里早就不满意，一听小勇这么说，合着这两个也是来应聘的，这摆明了是插队走后门啊，马上就有人不乐意的出了声：“哎，我说你们两位，既然也是来应聘的就后边排队去！这又是插队又是走后门的可不行！” 小勇不明白情况，听到身后有人递葛，回头就寻找，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价，得跟他掰哧掰哧。 黄小川侧头扫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冯主任，冲着小勇摆摆手：“小勇别闹，今天是咱街道组织的招聘会，一切都得按规矩来，你哥们想应聘就去后边排队。” 小勇呆了，一时就呆了：“这特么还是那位黄毛哥吗咋那么没面儿呢” 张卫站在小勇身后，从一进门就好奇的四处打量，听见黄小川这么说，赶紧就接过话茬：“对，没错，是我来应聘的，那我先去后面排队，小勇你在这等会儿我呗” 小勇有点下不来台，只好低声跟张卫又许愿：“没事，就是走个过场，你去排队，我跟黄小川说一声，指定没问题。” 张卫笑了笑：“那成！” 说完乖乖的走出院门，找到队尾，规规矩矩的排起了队。 居委会冯主任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行啊，小川，有点干大事的样了，懂得做事要守规矩，这个不容易，好好干！我觉得你这个餐厅以后肯定能火！” “冯哥，我努力，以后您可得多支持我！”我努力这话可不像黄小川能说出来的，可是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口，冯主任听了就觉得挺自然。 老幺看见了刚才那一幕，悄悄走到姚远的身旁，低声跟姚远耳语到：“刚才小勇带来那个人，你一会儿可得留下来，不行就放我厨房，我厨房不是还缺几个人吗” 姚远没回头，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如此这般，体校武术专业、超级能打、混在新街口的张卫，浪子回头找了个工作，应聘到了甘机口顽主黄毛开的西餐厅，就在老幺的手下，准备当个厨子 第三十八章 小院里的小生活 2021年的最后一天，在这里跟大家说声：新年好！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顺便再求一波推荐、收藏！ 雪莉真没想到，自己的平城异国探亲之旅，居然会有这么多惊喜。 皮埃尔不远万里来到平城，在一所大学里任教，自己本来是不太赞成，平城太远了。 远赴平城工作的皮埃尔突然有一天告诉自己，需要她帮忙采购一些食品调料。当时在她的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平城太落后了，就连基本的调味酱、通心粉都需要从意国进口。 当时她就劝皮埃尔不要在平城受罪了，马上回国随便找个大学任教多好啊，最起码不会搞得连吃饭都成问题。 可是没过几天，丈夫又告诉自己投资了一家餐厅，占股百分之五，还没有花一分钱！不花钱那还叫投资吗为什么要到万里之外落后的平城开什么餐厅雪莉好奇心就起来了，便打定主意要来平城看看，看看自己的丈夫在平城搞什么花样 没想到这一来平城就是惊喜连连，首先就是皮埃尔身边这一帮年轻朋友，每个都挺有意思，每天都会带着她四处逛、四处吃。 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味东方食物，给自己的味蕾带来的一遍一遍的冲击。 还有那些古老的建筑群堪称伟大，东方园林的那些精妙设计充满了东方智慧，这些都让她流连忘返。 还有生活在平城胡同的人们，恬淡而从容，身上有一股气质总让自己感觉有些感动。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多算是旅游当中的特殊体验，而皮埃尔加入的这个小团体，则是给了自己更大的惊喜，那位会说英文的大厨，突然邀请自己拍广告，还要邀请自己拍电视！ 自己感觉平城有些落后，可是在这里居然能有这种体验，可是没想到。而且，请来拍广告的摄影记者居然是平城发行量最大的晚报记者，而拍的那个电视广告，居然安排在平城收视率最高的第一电视台播出！这完全是明星待遇啊！ 洋妞也是妞，是个妞就有爱美之心、虚荣之心，这一下子雪莉就找到了闪光灯下当明星的感觉，想到自己的形象会在平城的报纸、电视台上出现，便开开心心的任劳任怨、无比的配合。 那个姚师傅就不肯闲着，又在琢磨搞什么新花样，说晚饭没胃口想吃点新鲜的，干脆就从西北村搞来了一只白条羊羊，带着老幺跑到厨房就是一顿忙乎。 先是把那半只羊用水泡上，又往水里加上什么苹果、洋葱、或萝卜、香菜、芹菜的一顿搅和，完后就是各种调味料往里倒，一通操作让老幺和他的几个喽啰看的目瞪口呆，又赶紧拿出小本本往上记。 天到傍晚了，姚远喊着奎子：“赶紧去打啤酒，弄饮料，今天姚师傅给你们露一手，弄点新鲜的尝尝。” 奎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那里不肯动，黄小川喊了一声：“二瓢，跟你奎哥一起去，登上板车多拉点啤酒回来，” 二瓢痛快的应了一声，拽起奎子一起出了院门口。 紧接着院外就是一个破锣嗓子，肆无忌惮地吼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破锣嗓子声音很大。 接着就是一声呵斥：“行了，你个傻瓢！别唱了，太寒碜！烦人！” 歌声在院外，戛然而止。 皮埃尔屁颠屁颠的跟着姚远身后，帮着给羊身上一遍一遍的刷着兑好的脆皮水，嘴里口水充盈：“姚！你这是准备烤羊” 姚远得意的嘚瑟：“中式烤羊有几大流派，我今天就用你设计的披萨炉，给你烤一个来自西北的焖炉烤羊，让你开开眼。”边说着边指挥老幺和他的喽啰，把羊用铁丝往一个铁架子上固定。 皮埃尔：“我知道，蒙古利亚的烤羊是最好吃的。” 姚远：“狭隘！你个土包子，蒙古的烤全羊是不错，不过我今天给你弄的叫做巴楚烤羊，估计你都没听说过，来自遥远的大西北风味。” 皮埃尔舔了舔自己的薄嘴唇，回头叫着雪莉：“亲爱的，你的相机呢，要不要拍下来” 黄小川和李清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说着事情，听见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就抬头看了过来：“姚远，你丫又玩啥呢” “您就擎好，西北烤全羊走起！”姚远得意的笑着。是啊，这算是又有了自己的厨房了，不玩点新鲜的多没意思，露天烧烤！没人管，烤全羊！过瘾不 “老幺，你看看让谁能整治几个清口的凉菜，剩下的你们就在这盯着，随时给羊翻翻身，底下的炭火也看着点，温度太高了就给撤一下火。”姚远吩咐这老幺。这个驷人帮里，也就老幺最贴心，肯听自己的。 “姚师傅，咱用这个披萨炉烤羊，回头炉子被弄上羊膻味了，以后可怎么用啊”得，老幺也有自己的想法，像个厨师长的样子了，知道守规矩、爱护自己的设备了。 “嘿嘿，就烤这一回过过瘾，回头多通通风，再点火就没事了。”姚远讪笑，老幺狐疑。 李晓红闻着香味，从倒座房仓库里走出来：“姚师傅，你买这个羊，也算是员工餐吗” 姚远就呆了呆：“不算！不走公账，记在黄总他们身上，这算是他们全体股东宴请雪莉！我是厨子，可只管做饭啊！” 举着相机的雪莉，听了皮埃尔的翻译，冲上去就给了姚远一个结实的拥抱：“姚，你是他们中间最有魅力的男人！” 浓浓的烤羊香味，就渐渐的弥漫了整个院子。 心情好了胃口也就好了，大家围着半只烤羊坐在一起，皮埃尔看着雪莉，雪莉抱着一根羊排在专注的啃。皮埃尔就有点愁，指着妻子的腰身小声提醒着：“亲爱的，你来了平城没几天，可是已经有一点点发胖了。”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雪莉嘴里塞满了羊肉，含混不清的敷衍着。 姚远就在一边打岔：“皮哥你会不会说话，就嫂子的这个身材，都赶得上那些顶级名模了，多吃点怕啥” 多吃点怕啥那个大洋妞瞬间已经半只羊腿下肚，眼睛都不带眨的，现在已经开始对付羊排了。 姚远嘴里说着，心里都好奇，这大洋妞，这么多羊肉，也不知道都吃到了哪里这饭量可比一个大老爷们都吃的多。 “对呀，亲爱的，你不觉得这个羊排要比羊腿更好吃一些吗羊排的味道更香一些”雪莉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毫不在意他对自己身材的提醒。 皮埃尔举杯啜饮着啤酒，另一只手撕扯着被烤的焦脆的羊皮：“也许，我更喜欢这个表皮的味道，更脆就像烤鸭。” 老幺用嘴直接撕扯一块拆下来的羊脖：“笨呀，羊身上最好吃的部位是羊脖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着看了看姚远：“下午那个肉贩子孙志强来了，我们又核对了一下原料清单，别的都没什么问题了，孙志强拍了胸脯说能保证供应，就是那个炸鱼有点问题。” 姚远赶紧问到：“什么问题” “咱们以前试菜时用的鱼现在没有卖的了，你看是不是可以换一种别的鱼啊” 姚远就发愁：“可是别的鱼都刺太多，根本不能用啊，要是用海鱼，货更难找还不能保证新鲜，孙志强卖肉的出身，可能水产这块的渠道不太行，要不咱找找看看有没有靠谱的鱼贩子” 皮埃尔这回可有话说了：“姚，我告诉过你，不能用淡水鱼，那个跟鲑鱼根本就不一祥。” 姚远叹口气：“不行把炸鱼从菜单上去掉，这种无麟的淡水鱼，很多人有忌讳，这个是我欠考虑，还是别卖了。咱们的出品品种已经够多了，开业完全没问题，但还得多方面找找进货的渠道，菜单得根据食材慢慢增加品种。” 老幺“哎”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黄小川接过话头：“工作服的事，焦三那边应该都置办齐了，正等着从南边发货呢，估计这几天就能到了。听说那个西裤、马甲什么的都是跟那个白云大酒店的工作服一模一样。” 姚远本来想在工作服上要出个彩，好好设计一套工作服，要量体裁衣，找人定制，但是又怕价格太高，承受不了，正好有焦三这位做服装的渠道，也就没再坚持。 自己对服装、潮流这个东西实在是把握不好，但他知道，你在潮流上领先半步算是引领，但是步子迈大了，就很容易变成了不伦不类了，这年头老百姓很容易把看起来不符合自己审美的服装，统一归类成奇装异服，这可是绝对的贬义词。 焦三有渠道能搞到别的五星级酒店现成的工作服，那是最好不过了。 像这样有现成板式工作服，想来价格上也会比较便宜，正好附和自己节俭办餐厅的初衷。靠卖麻辣烫几毛钱、几毛钱攒出来的餐厅，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浪着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开出个桌子上有台布、服务员一身西裤、马甲、带领结的西餐厅，不对，是快餐厅，那可是绝绝对对的高大上，简直没谁了！ 几个人吃的兴高采烈，院门口一闪，走进来一位黑大个，穿着白色公安制服，头上还扣了个大檐帽。 黑大个进了门，先是扫视了一遍小院，听到右边跨院里的欢声笑语，便径直走了过来。 大黑脸往月亮门里探了探，先是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只烤全羊，在大快朵颐，再仔细看，见一男一女两个洋鬼子也举着羊骨头，乐的开心，不禁就愣了一下。 黄小川一抬头，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这位，慌忙着站了起来：“顾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甘机口派出所的顾长安，顾所长看到黄小川这里人多，便点手指了指：“你出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众人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位公安同志，瞬间安静了下来。 黄小川：“怎么了顾哥，找我有啥事” 顾长安黑了脸：“叫你出来就出来，怎么那么多废话呢” 李清扯了扯黄小川的衣角，黄小川回身安慰了一句：“没事，你们先吃着。”跟着顾长安向外走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 顾阎王上门 “新街口那边有个叫于柱的你认识不认识”走到院子的另一角，顾长安便先开了口，直接就问道。 “于柱不认识啊。”黄小川一头雾水。 “外号叫小地主！”顾长安提醒着。 “哦！小地主！认识！怎么了”黄小川醒过来，你早说外号不就得了，说于柱，谁知道 “于柱被我们抓了，送去劳教了。”顾长安眼睛审视者黄小川。 “啊！什么时候的事他犯啥事了我说怎么四处都找不到他呢”黄小川好奇。 “你找他干嘛”顾长安不回答，反问道。 黄小川沉默了，说漏嘴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跟他当中有什么事”顾长安逼问。 “嗨，能有啥事，他把焦三给打了，我带着焦三把他也给揍了一顿，就这么就结上仇了，听说最近他在找我。”黄小川说的轻描淡写，眼睛四处游离。 “你把于柱给打了是不是给他给打伤了”顾长安眼睛盯着黄小川，斟酌的问道。 “划了他两刀，应该不重，让他长长记性。”黄小川不以为然。 “你动刀了！”顾长安眼看着就有要起脚的冲动。 黄小川：“啊。”一脸的不以为然，接着又问：“我下手有准，他那伤应该不重，怎么了他报官了” 顾长安起脚就想踹，可是眼睛余光又看见月亮门口探头张望的那两个洋人，便强忍了下来。喘了口粗气，脸变得更黑了几分。 压住火，又接着说：“于柱前些天带人去甘机口找你了，一共四个人，身上都带了家伙。” 黄小川没反应。 顾长安接着说：“他们四个人，深更半夜的身上揣了凶器，正好撞上了我们的治安队，结果就被抓了，审了审，这几个人身上都有点不干净，虽然够不上判刑的，但是也够上寻衅滋事罪，市局签字下来了，今天白天都给送去了平北教养所，劳动教养三个月。” “该！活该！您今天来是专门跟我说这个好消息的”黄小川乐。 “好消息！你带人打于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这事也够得上行政拘留了！”顾长安说的咬牙切齿，脸上黑的都化不开了。 黄小川就呆立在当场 傍晚的小院，突然有点静谧，西斜的最后一抹阳光就照在的屋顶，照在了那棵石榴树尖上。烤全羊的香味无声的在院子里弥漫，那个香味有点霸道，但院子里的人，却无暇顾及。 李清和一帮人就站在跨院的月亮门口，远远地看着黄小川跟那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大黑脸在那边说着话，就连两个老外洋人都感到了气氛有些不寻常。 “要不是看你现在干着个餐厅算是件正事，我今天来就是来抓你的，给你也送到沙河，陪着于柱筛沙子去！”顾长安咬牙切齿。 黄小川一口气呼出来，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本来嘛，那两刀连个轻伤都算不上，够不上刑事案件，小地主大小也算是个顽主，没道理为这个去报官，现在他人被劳教了，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顾长安像是看透了黄小川的心思：“你别美，你带人打于柱这事，完全够得上行政拘留了！也就是于柱不肯指认你，但事情让我知道了，那就就不能因为咱俩的关系特殊，不做处理！” 黄小川呆了，刚刚放松的心就又提了起来，啊啥人家小地主都没报官，你还不肯放我哥让你照顾我，你这是要把我送进去大义灭亲！可是不敢明着说这话，就只能沉默。 李清在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您是顾所长，总听黄小川提起您，说您对他特别照顾，你们别再这站着聊了，坐过去一起吃点” 顾长安打量着这个凑上来的姑娘，清清爽爽的样子挺干净，长发披肩的还挺漂亮，眼睛就瞟着黄小川，目光带着询问的意思。 黄小川：“哦，这是李清，我朋友。” 顾长安对着李清笑了笑：“姑娘，我这还有事，话说完了这就得走。” 说完又对着黄小川来了一句“想解决问题就只有这一个办法，把事情给说开了，以后绝对不许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打来打去的，自己不觉得幼稚吗！另外劝劝他也改改性子，否则以后也是没前途，我跟顾政委商量了半天，这才想出的了这么一个解决办法，别管你乐不乐意，就得这么办！” 黄小川没说话，就是觉得幼稚。 顾长安也根本就不给黄小川拒绝的机会，一句话：“这事就这么定了！”就结束了谈话，转身就往院外走。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加上了一句：“跟你那些麻辣烫的摊子再说一声，眼睛别光盯着那锅串串，有形色可疑的人得及时汇报，那个打闷棍的一天抓不到，这日子就一天不消停。”说着居然还叹了一口气。 黄小川好像刚刚反应了过来，虚头巴脑的邀请着：“顾哥，别走啊一起吃点，这烤羊挺香的。” 顾长安理都不理，径直就走了。 看见顾所长离开，奎子才快步走了过来：“川哥，那个顾阎王找你有事都说啥了” 黄小川看着院门口，久久才回过神来，嘴里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没劲！真没劲！” 烤羊迅速吃完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收拾利落，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姚远刚想走，却被黄小川叫住了：“姚远，你等会，我跟你说点事。” 姚远不乐意：“小胖他们马上该出摊了，就他们俩忙不过来，要不你等会儿，夜市上找我去” 黄小川：“不用，我跟你一块去，路上说。” 说完便要跟姚远一起出门，李清跟了上来：“我也没事，跟你们一起去” 黄小川闷声来了一句：“要不你还是先回家” 李清当时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黄小川催着姚远出了门，姚远在门口回头还跟李清贫了一句：“没事，你先回家，我看着黄总不让他干坏事。” 李清翻着白眼嘴里说了声：“德行！”，又转头邀请雪莉：“咱们一会儿去逛夜市感觉刚才吃多了，得找地方溜达溜达，消消食。” 皮埃尔乐呵呵的：“好啊，正好雪莉想买几件有平城特色的衣服呢。” 老幺觉得自己选择厨子这行真的算是入对了行，他喜欢看着一件食材在自己手里，经过切配、码味、再通过各种处理、在温度的变幻和加持下，变成了一道道美味的食物，特有成就感。 更有成就感的是自己得到了那几位同学的拥护，几位同学被自己蛊惑到了小院西餐厅，在一起培训学习工作过程中，渐渐的变得对自己言听计从，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厨师长来看待，好，那个所谓的组织结构图里，自己的位置就是厨师长。 姚师傅弄出的那个组织结构图挺有意思，一眼看过去，餐厅都有什么岗位，哪个岗位负责啥，谁又能管谁、能管什么事，都是一目了然的，就是在小院西餐厅的上面，还有标注着一家管理公司，管理公司里面还有一个行政总厨的位置，挺诱人。 按照姚师傅说的，自己的水平还远远够不上那个位置，但是管理公司就这几块料，矬子里拔将军，所以那个位置以后必须得是自己的，能力不够怎么办只有学习了，通过努力学习，赶紧提高自己，不只是提高厨艺，更多的是管理水平，比如成本控制和核算。 新来的那位会计李晓红，别看瘦瘦小小的，还是一脑袋黄毛儿，人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做事干净麻利脆，专业水平还挺高，在她的耐心指点下，自己对成本核算、进销存这一套，算是初步有了点认识，所以，这几天他没事就爱往李晓红设在库房里的办公桌前面凑。 当然，肯定不会让李晓红白教自己，厨房里试菜，做出来的好吃的说不得得给她分出一份，还得自己亲自给端过去。一来二去以后，就觉得这个晓红对自己态度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有耐心。经常是下班后还不肯走，陪着自己一起，要不在厨房里练手，要不就是帮忙给板车大军分配串串。 新招的员工都上岗了，张卫也进了厨房，找自己报了到，张卫一发现老幺是厨房负责人，当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看。 张卫和老幺以前就认识，那是钱老大还在的时候。有一次要去南城帮人平事，听说对方码了上百号人，钱老大一声令下，甘机口和新街口一片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在了一起，浩浩荡荡的往南城陶然公园就杀了过去。 路有点远，老幺没骑车，走着过去可有点够呛，正在寻思间，张卫骑着个大二八自行车，二话不说就带上了老幺。 当天的仗没有干起来，因为去的人太多了。平城说小可不小，但是说大也还真不太大，双方邀来助阵的人里你认识我，我认识他的，那个仗就没法打。 钱老大跟对方把事说开了，又给大家一人买了一盒大重九，挺大的阵仗当下也就散了，回程老幺还是坐张卫的二等车回来的，这样两人就算认识了。 老幺知道张卫是跟小地主他们混在一起的，那天看到张卫跑到小院来应聘想找工作，马上就动了心思，想帮这个哥们一把，当然，也不能说他心底里没有点恶趣味，想看看小地主的手下是如何在黄毛开的餐厅里工作的。 权利这是是会让人上瘾的，别看就是一个小小的餐厅，管的也就是那不足二十几号人，餐厅经理那奎志居然渐渐地乐在其中了。每天被人“经理、经理”的叫着，脸上的笑纹就绷不住。 就连时不时过来的那五爷也觉得脸上有光，这个小儿子，居然出息了！ 第四十章 李奶奶的往事 那奎志负责前厅工作，觉得越干越带劲，带着新招的那二十个人，开始给餐厅开荒，一边跟着装修进度收拾卫生，一边按照手里的那几本服务流程、岗位责任书开始了新人培训。 费了牛劲才把那些个所谓的岗位责任书还有服务流程弄明白了以后，他开始把这些又一股脑的往新报道的员工脑子里灌输，从开始讲话都磕磕绊绊到后来的口若悬河，感觉越来越良好，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当老师的潜质。 人就是这样，只有失去了以后才会知道珍惜。这一波招聘来的都是片区里的下岗工人，能够再找到工作上岗，肯定会对这个工作机会看的比较重，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家庭负担，就算是只为了给家里人挣那口嚼估，也都不敢掉以轻心，对工作就非常的认真。 人还有一个特点，你得先自己重视自己，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大家应聘之初，大多数都是以为这份工作只不过是在个小饭店，给人端端盘子，算不上什么体面职业。 等入职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这个餐厅还挺正规，各项规章制度弄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虽然有点繁琐，但是那经理说了，这是个中外合资的西餐厅，这些讲究是必须的。 慢慢学习、慢慢适应以后，员工的心底里就慢慢的升起了一点点自豪感，咱这是个正规西餐厅，可不是那种个体户的鸡毛小店能比的。工资给的也挺让人满意，这还只是培训期，每个月就能拿到八十块钱。 听说开业以后，算上奖金这个工资数目得能翻番，要是能当上个领班、或者是能评上个a奖，每个月不得能拿到二百多了这样的话，两个月的工资可就能够买一台电视机了！工作两个月，能挣回来一台电视机，谁敢想啊！ 就是这个餐厅规矩有点多，有点繁琐。不能在餐厅里抽烟，咱能理解，可是每抓到一次扣一分就有点过分了。迟到早退要扣分，也能理解，大声说话、带了脏字也不行，还得扣一分！扣的一分一分的可都是钱啊！ 李晓红、李会计给算了个账，每个月第一次扣一分，相当于五块钱，第二次相当于十块钱，第三次可就是二十块钱啦！而且没有第四次，第四次就是直接解聘！ 这个真不对，这完全是资本主义的那一套啊！好这是家合资单位，一切得按照外国人的规矩来，只好就理解。 每个月下来全勤就能奖励一分，得到客人表扬也能加一分，有特殊贡献还能再得一分，还有评上b奖奖金能翻倍，评上a奖的话，光奖金就能超两百！ 这个才像话，虽说听着也有点资本主义的路数，不过，大家都挺喜欢，特殊贡献咱现在还不知道是指的啥，可是那个全勤太容易了，这个一分就能拿的稳稳地。 随着员工都到位，慢慢的，小院餐厅就有了些气象。 满院子的人都正在忙碌着，焦三带着个小伙子，吃力地抱着两个大纸箱子，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小院里井井有条的样子，不禁有点吃惊：“我艹，这个速度也太快了，这刚几天啊，这餐厅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箱子放在脚下，人没往里走，揪住一个正在忙碌的服务员打听：“请问大姐，奎子在吗” “您问的是那奎志经理”那位老大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对，就是那奎志。” 服务员转身冲着屋子里喊道：“那经理，有人找。” 屋里就有人回应：“说过多少回了，别总是大声小气的叫唤！” 说着，穿着一双锃亮的小皮鞋，西裤笔挺的那奎志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见门口的焦三，大老远就拱手致意：“哟，这不是焦三爷吗您怎么来了” 焦三：“” 焦三不说话，看着那奎志不知说啥好，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成语：人模狗样。 焦三带来的两个大箱子里，满满地装着衣服，这是黄小川和姚远两个人一起给餐厅选的工作服，后厨是一水白色的厨师服，白色上衣、黑裤子外带厨师帽。前厅服务员的衣服则是黑色西裤、配白衬衫、配红色马甲外带红领结。 焦三一边往外翻腾着衣服，一件一件的比划着，嘴里还介绍：“就这套服务员的衣服跟南边白云大酒店咖啡厅的工作服是一模一样，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分了大中小号，回头你叫员工先试试，有不合适的我再给你想办法调换。” 那奎志也一件一件的翻看着：“不错、不错，这身衣服一穿，一下就像那么回事了。”说完喊着人，让人把衣服送到库房请点登记，等服务员把入库清单送了回来，再把清单交到焦三手上：“焦哥，你先把清单收好，回头到日子咱拿这个清单结账。” 焦三满不在乎的把清单揣在兜里：“奎子，看不起谁呢我跟黄小川说了，这点工作服就算是我们服装公司的赞助了。”服装公司！焦三现在是上了档次了，自己也注册了家公司，专门倒腾服装了。 “别介，焦哥，黄小川特地说了，从你这进货还得压你两个月款，就已经挺感谢的了，咱亲兄弟得明算账，您帮忙归帮忙，这个账得算清楚。” 焦三不置可否，当天黄小川找他的时候是说过这话，自己可没当回事，几十件衣服而已，见那奎志也是坚持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追着问了一句：“黄小川不在” “不在，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干嘛。” “那行，我就不多呆了，等黄小川回来，你帮忙告诉他一声，就说四道口那个门脸房，人在催着他赶紧做决定，听说有个港怂也看好那块地方了，别回头被那边人给抢了先。” 那奎志就一呆，四道口什么门脸房这是又要干嘛呀 姚远这两天把餐厅里的事情都甩给了老幺还有奎子。自己带着小胖儿还有小水儿，只顾着一趟、一趟地往医院跑了。因为李奶奶病了。 卖馄饨的李奶奶突然就病倒了，那天夜里，有两个西服革履的中年人，跑到馄饨摊子上，跟李奶奶说了会儿话，两个中年人走了以后，李奶奶便感觉不太对，一反常态地早早的收了摊子回家了。周围人都在忙碌，没有人在意。 第二天晚上，李奶奶的馄饨摊子没有摆出来，小胖儿就留了心，找个空儿跑去李奶奶家里敲门，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回应，小胖儿有点不好的预感，连忙又回市场上把姚远给叫了过来。 姚远问清楚情况，也不敢怠慢，这李奶奶上了岁数，还是一个人独居，万一有点的情况就不会是小事。老太太无依无靠的，如果出门的话，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当下当机立断，撞开房门，就发现李奶奶浑身滚烫、正在发烧，已经昏迷在床上人事不省了。 姚远连忙背着李奶奶，招呼着小胖儿跟自己一起，把老太太就近送到了一家部队医院。 医生经过检查后，确认是由感冒引起的肺炎，人已经因为高烧导致到休克，再晚一点送医就有生命危险。饶是及时送到了医院，暂时被抢救了回来，但老太太年岁已高，病情也不太乐观。 姚远手里提着早上熬好的鸡茸蔬菜粥，小胖儿则拎着一盒刚刚买的麦乳精，往西边不远的644医院走去。老太太现在已经苏醒了，但是身边不能没人照顾，于是，这两个人便担负起了这个责任。 至于摊子，小水儿已经能挑得起来，每天老幺也会派人过来搭把手，对付小摊儿上那点出品就完全没问题。小胖儿和姚远只需要傍晚时候能回来帮忙就行。 644是隶属空军的一家医院，部队上的医院，病房条件也还算可以，李奶奶住的是加护病房，两个人一间，但是另外一张床一直是空着，也就相当于是单间了。今天老太太的精神还算可以，半躺半坐在床上，好像就在等着小胖儿他们的到来。 病床床头挂着病人的名牌：李穆慈，女、76岁。 姚远心里暗暗算着老太太的年纪，这位李奶奶那就应该是1912年生人，那时候大清朝还在呢。 从平常老太太的一举一动、待人接物中，能感觉出这位奶奶有点不太一样，很可能是旧时大户人家出身，最起码也是读过书，能识文断字的。从而她的口音和她那一手绉纱馄饨中，隐隐能看出江南的影子。 平日里这个老人平和安静，不悲不喜的，身上总有种说不出的从容的感觉，身体看上去也很是硬朗，这是怎么突然就病了 姚远好奇，怀疑老人的身体状况跟前天晚上突然冒出来的那两个中年人有关。 李奶奶看着姚远把饭盒从保温的棉布套子里拿出来，掀开盖子闻了闻：“好香啊，是鸡肉粥，有我小时候喝过的味道。” 姚远就赶紧劝：“那您就赶紧趁热喝两口，这医院里的病号饭不好吃，可别再饿着了。” 李奶奶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很浅，还没等在脸上聚集，又飞快的消失了：“不忙，先放在一边凉一凉。” 胡小胖儿举起手里的麦乳精：“要不奶奶你喝点这个，麦乳精！可好喝了，我去打开水给你冲一杯” 李奶奶看着胡小胖，眼睛里有慈爱流出，也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只是嗔怪：“你这个小胖子，这还没挣到钱，就学会乱花了！” 不等两个人再说什么，李奶奶就指着旁边空着的病床：“你们两个坐会儿，我跟你们说点事。” 老太太的语调有点奇怪，与平常有些变化，听起来感觉挺遥远，有点空灵。 老太太就半躺在病床上，用空灵的语调，给姚远和小胖儿讲了一个半个多世纪的缠绵与等待，一个发生在民国的女学生与一位英俊英俊军官的爱情故事。 第四十一章 精明的夫妻档 孤独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历练，男人会享受孤独。 孤独对于女人来说，恐怕就是一种折磨了。孤独加上等待，伴随了李奶奶的长达四十年，贯穿了她的整个后半生，那可以说她的后半生恐怕都是在折磨与煎熬中度过的! 李奶奶用一种空灵又淡薄的语气，给姚远和小胖讲了一段发生于五十五年前，也就是民国22年间的一段热烈而又凄美的爱情故事。 故事贯穿民国时代的平城，就在抗战的背景下，一位美丽的女学生爱上了一位英俊的国民军官，军官是从长城脚下的抗日战场上九死一生，侥幸活下来的英雄，于是便上演了一段英雄与美人的故事。 战争年代下的爱情注定不容易，充满了颠沛流离，平城沦陷了，两个人分开了，平城光复了，便是久别胜新婚。直到着平城解放了，国民军官随部队南下后便再无消息，这段美好的爱情故事便戛然而止，而姑娘的青春也就锁定在那个分别时刻。 接下来伴随李奶奶的便是长达四十年的等待与寻找，全国都解放了，那位国民军官大概率是随着国军的败退，去了海峡的那边，从此就再也没了音信。 于是，一湾浅浅的海峡，隔断了一段姻缘，也彻底断送了一位姑娘的青春。 就这么痴痴地等了四十年，李奶奶就在孤独中等候，送走了身边的父母亲朋，年过古稀、孑然一身但仍然芳心未死。 最近几年，海峡两边的关系开始缓和，相互间也有了些人员互访，李奶奶便拜托了有关部门，去寻找那位四十年前失散的英俊军官。直到前天，海峡对岸传来了消息，人找到了，李奶奶等待的那位英俊军官，早在十年前已经孤独终老，撒手人寰。 李奶奶一下子就被这消息刺到了，人就像被钢针扎破的气球，瘪了下来，没了心气，由此便是一病不起。 姚远唏嘘着，感叹着女人对感情的投入，苦等四十年后，就等来心上人早已故去的消息。支撑在李奶奶心里的那个支柱，咔一下就崩塌了，所谓生无所恋，就是这种状态 心里就很担心，因为老人叙述的语气是那么平淡，平淡到有些空洞。再看着老人的眼睛，眼睛里也是空洞，姚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自说了一声不好，老人的精神状态肯定是出了问题。 胡小胖儿也感觉出有什么不对，感觉平日里平静淡薄，甚至有些寡言的李奶奶，今天的话特别多，就把过去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又一遍，随着嘴里的话越来越多，语言里也多了些重复，目光却感觉越来越散乱。 两个人不敢起身就走，就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下，陪着变得越来越唠叨的李奶奶，听她唠叨了一下午民国年间的那个爱情故事。直到护士查房，才把两个人轰了出来。 出了病房，外面已经天近黄昏。 “胖啊，这个李奶奶情况可不太好，估计是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时糊涂了。”姚远出了病房，就跟小胖儿说着自己的判断。 “我也觉出来了，是有点不正常了。”小胖儿同意。 “那可怎么办啊她这孤身一人的，没人照顾可不行。” 小胖儿也发愁：“大不了我每天都来一趟，可是开学以后怎么办啊！要不请个人帮忙照顾一下” 姚远就愁，这个不是事啊，到哪去能请个保姆也好啊。 从病房往楼下走，病房在二层，两个人心情都不好，想着心事，顺着楼梯一路往下，没留神就错过了一层的出口，多下了一层。 两个人多下了一层楼，地下一层的光线很不好，姚远打量着四周，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自己错过了一楼的出口，来到了地下一层。 日光灯管惨白，光线还有些闪烁，抬头仔细看向走廊的尽头，“太平间”三个字冰冷的挂在墙上。 姚远就一哆嗦，心里想着晦气！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了就想转身，想拉着小胖儿原路退回，这时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了有胶皮轱辘滚动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位壮硕的男人，推着平车走了过来，推着的平车上有白布盖着一个身体，身体一动不动。 “你们是谁到这来干嘛”推着平车的那个壮硕汉子个子有点矮，眼神冰冷，话语也不客气。 小胖子平常挺机灵，挺咋咋呼呼的一个孩子，居然被这双眼睛盯的头皮发麻，一时说不出话来。 姚远嘴里说着：“走错路了。”一边连忙转身顺着来路往回走。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走廊里多待。 那个壮硕汉子盯着两个人消失在楼梯口，才又推着平车，继续往太平间的方向走去，平车的胶皮轮子碾过水泥地面，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两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住院楼，才发现在这大夏天的，不知什么时候，身上都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李奶奶，用了后半生等候一个人，是不是有些痴有点执着有些傻！ 这个世界上傻的人多了去了，同样什么时候也不会缺些精明人。孙志强夫妻俩肯定算是精明的那一类。两个人在人大学校门口摆摊，可算是占据了黄金宝地。 人大东门，就不算学校里那上万号的学生，光是附近的大商场就有两个，人流量密集。所以他们把麻辣烫摊子摆在这里，那生意自是不用说，每天的麻辣烫根本就不愁卖，买卖肯定是好的很。 媳妇娟子看到一个小小的麻辣烫摊子，每天能有好几百的收入，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但同时也敏锐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每天从黄毛那边进的货跟本就不够卖的，咱能不能每天白天自己备点货，也拿来卖” 是啊！对哦！为什么不自己进货穿串，自己卖呢还便宜！只要每天能从黄毛那边弄来这一锅汤，还有那些红油辣子，那个味道就是一模一样啊为啥不能自己备材料呢 自己准备些串串，比从黄毛那边拿货肯定要便宜啊，成本最少还能下来两成，这样自己每天想卖多少卖多少，根本就不受限制了，而且，每天最少能多挣一百多！那可是每天一百多啊！ 听到媳妇的建议，孙志强都没带犹豫的，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摆摊子摆了快一个月了，客人喜欢吃什么，自己早就琢磨的门清，反正白天也是闲着，那就自己动手，操练起来！从早市上买来蔬菜、土豆、豆皮、下水、肉里，随便切切，串上竹签，容易的很。自己买进货才发现，这里面的成本太便宜，几十块钱的原料，穿成串串，就够自己卖一天的。 当然也不能全都用自己的材料，还得顾忌黄毛的面子，拿货拿的太少了也说不过去，所以每天还要象征性的从他那边进点串串，这就是仗义！ 仗义的孙志强就跟自己的媳妇，把个麻辣烫小摊子，经营的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平城北面二十五公里处，有个地方叫做沙河，这里真有一条河，河床上全是沙子。就在河边不远处，有一处类似监狱的所在，这里便是沙河劳教所了。 于柱穿着蓝色的劳动服，带着劳保手套，用铁锨慢条斯理的从河床上铲起一锹沙子，反手扣在筛网上。动作有点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的、一锹一锹的铲着，明目张胆的磨着洋工。 六子站在筛网的另一头，手里同样是一把铁锹，有一下没一下的铲着沙子，有气无力外加没精打采，每一锹铲起的沙子都不够二两半。 劳教三个月，这刚刚过去才不到一个礼拜，劳教所的日子是真不好过啊，每天吃的清汤寡水不说，干的还都是脏活累活，还没酒喝没烟抽，这些都没什么，被关起来才知道自由可真好啊。这数着日子度日，刑期还剩八十多天，苦日子简直没法熬。 自己那天真是倒霉催的，一头撞进甘机口派出所布的大网里，也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莫非他们想要抓的人，跟自己有什么关联要不也不会把自己审了一轮又一轮，一遍一遍的反复问，自己前几天的晚上，都干了什么、跟谁在一起。 自己还能干嘛那几天就没怎么出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只好每天都跟六子、李彬他们厮混在一起。白天在家睡懒觉，一到晚上就在西海边上支上个小桌子，弄点凉菜、喝着小酒看人家钓鱼。西海边人来人往的，都是街坊邻居，大家也都认识。 一到夜里，西海湖边凉风习习，弄点花生弄点小酒，就在水边一坐，这小酒桌就能摆到后半夜，几个人神吹带坎的，很是惬意，街坊邻居出来遛弯，说不得也得停一下声招呼，有那些个不见外的，就干脆坐下蹭上两口酒才行。 也幸亏是这样，自己才能说的清楚。事后慢慢想也能想明白，看来甘机口这帮警察是碰上啥大案子了，满街撒网排查呢，自己纯粹是被城门失火，殃及到的那条鱼。 倒霉啊，要是当时没带刀就好了，带了刀就再也说不清楚了，也然也幸亏当时还没动手，要是已经动了手，估计也是跑不了，看那个架势，就甘机口附近的路口，到处都有治安队埋伏着呢，真要是按自己的计划，把那个黄毛给废了，弄不好被抓到就得判上几年。 自己这几年混的名气挺大，可是还真没怎么被政府处罚过，偶尔因为打架被派出所关上一夜，被罚点款这种事那是有，可是这回被弄来劳教，可是头一回，这个劳教可真不是滋味。 现在倒好，每天倒是有人管饭还给发工资了。在这被关起来筛沙子，每个月三十八块钱，刚刚够学徒工的标准。干满三个月，倒是能挣一百一十四块钱。 正在胡思乱想着，风刮起沙子，飞进了嘴里，不禁连声“呸、呸”。 第四十二章 傻瓢并不傻 二瓢的大名叫做胡一鲁，这三个字在嘴里说快了，就变成了葫芦两个字，胡一鲁性格有点二，于是葫芦便被一切两半，就有人送了他二瓢这个外号。 但是也有人管二瓢不叫二瓢，因为二瓢有点一根筋，爱认死理，有时候看上去就像是缺心眼的样子，看上去就有点傻，所以还有人干脆就叫他傻瓢。 而这位哥们，不管你是叫他二瓢还是傻瓢，都会乐呵呵的答应，从来不会因为这个称呼有什么芥蒂。 最近这些天，二瓢一到晚上就骑着自行车，满世界乱转，捋着那些个麻辣烫摊子，挨个看、挨个巡视着。 不只是看看，二瓢是个热心肠，但凡哪个摊上有什么情况，都会乐呵呵的上前去搭把手，来回给传个话，捎个东西啥的，当然他最重要的任务是看看各个摊子的经营情况，每天回去跟黄总汇报。 十四辆板车，分在十四个不同的位置，当中就数人大门口孙志强夫妻俩的摊子生意最好，而且也是最肯拉晚的，每天卖到凌晨一两点还都不肯收摊。 天底下就没有真傻的人，只有些聪明人自以为是。二瓢很快就发现了孙志强夫妻俩的小秘密，他们在自己进货，卖的是自己的东西。 商业逻辑里面，这样的行为挺正常，你黄毛开始也没规定说只能从我这里进货，人家卖点自己的东西很正常。但是在二瓢的街头逻辑里，这种行为就是赤裸裸的背叛，是属于应该枪毙的那种背叛。 姚师傅跟黄毛哥弄出了一个买卖，带着大家一起挣钱，什么都给准备好了，都是现成的，只要拉着串串上街一卖，每天就能挣上个一两百，这是咱社团的福利，眼看着大家都能挣到钱，相互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现在孙志强夫妻的这种行为就是明目张胆的背叛和挑衅，对整个社团的挑衅！ “奎子，我觉得就该打丫呢！咱俩一起去把丫那个摊子给砸喽！”二瓢找不到黄小川，就找到那奎志，把事情一说，就想动手。 那奎志听了二瓢说的情况，也觉得气愤不已，可是黄小川整天都不在，他也不敢拿这个主意，就想再去问问老幺，结果，走到后厨一看，老幺也不在。 张卫站在一个大盆前面，正在用一把杆秤，照着小本本上记录的数字，认真的称量面粉，听到那经理询问老幺的去向，便闷声回答：“他今天就没来，说是跟黄总出去去郊区了，今天估计回不来。” 那奎志不死心：“那姚师傅今天来了没有” “没看到，有两天都没看见他了。” 那奎志：“我去！行不行啊这人咋就都不见了耍我一个人啊！” 那天甘机口派出所所长顾阎王找上门，就说了一件事，让黄小川去趟劳教所，看看于柱，也就是小地主，把过去的那些个破事都给说开了，别再跟好斗的蛐蛐似的，掐来掐去的。 黄小川就觉得闹心，又觉得幼稚，这个有啥好谈的呢，但是又拗不过顾阎王，只好捏着鼻子来跑这么一趟。他也明白，这个顾阎王肯定是有让自己实地来看看劳教所，受受教育的意思。就觉得这个顾阎王也有些幼稚。 小院里招聘那天，他其实已经认出了前来应聘的有一位叫做张卫的，是以前跟着小地主混的，对于张卫能来自己的餐厅应聘，感觉还是挺得意，都是混在街面上的，现在自己能给别人一个工作机会，挺有成就感，比满大街上手拿板砖追着拍人有意思， 突然就觉得以前的日子挺没劲，就像顾阎王说的，跟个蛐蛐似的，自己觉得挺威风，其实在别人眼里可不就像是个蛐蛐，支着须子整天斗来斗去的，就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聊呢。 什么江湖、什么面子，开个餐厅找个工作，踏踏实实挣钱好不好。 黄小川不肯一个人跑这一趟，就拉着老幺、拽着姚远，一大早登上了开往平北沙河的郊区车。郊区车上人很少，三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从一上车就开始嘀嘀咕咕。 “顾所和程政委都是这么说的那我可觉得这是好事，把这事说开了，你就能轻装上阵专心致志做事，不用总担心背后被人盯着了。”姚远倒是挺理解顾所长的安排。 “狗屁，就算丫出来了，还敢找上门来也不看看，我每天周围得有多少人吓死他！”黄小川不屑。 姚远：“那你就没个落了单的时候别嘴硬，被人盯着的滋味不好受，这事不解决，你以后跟李清想出去逛个公园都不自在。再说这次小地主被处理的这么重，一出来怨气肯定全会发在你身上，不值当的。” 黄小川：“那我跟他有啥好说的就跑去跟他说，咱以后和平了，不再打来打去了幼稚！” 姚远：“接着打来打去才是幼稚！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赶紧干点正经事！你没发现，一干正经事，你身边能用的人就没几个吗还都得现培训，累死我得了。再说了，你打了他一顿，给了他两刀，那是事实，跟人道个歉也不算亏。” 黄小川不说话，就盯着姚远看，突然就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丫是不是一直在忽悠我呢” 姚远一脸无辜：“我忽悠你啥了” “就你说的那个什么叫做企业ci设计的，我特么那是一个开在院子里的西餐厅，所以叫做小院西餐厅，你说要弄什么连锁，这以后要是分店开到了街边的门脸房，那还能再叫“小院西餐厅”那些设计的标志不就都不能用了吗” 姚远松了一口气：“我当是说啥呢，这个不叫事，所谓小院西餐厅，那是咱们事业的开始，只要咱这第一家餐厅能打响，以后的分店就算开到了天上去，也能叫做小院餐厅，一点没毛病。到时候客人认的是你小院的这个商标，吃的是你出品、服务的标准，而咱们要做的就是简单的把第一家餐厅的重要元素给复刻过去就行，你比如招牌的统一字体还有颜色，让客人一看过去就能知道咱都是一回事，食品、服务质量都有保障，到那时这个小院两个字就是咱们的金字招牌！” 老幺旁边插话：“我以为以后咱们再开的餐厅分店，都得开在四合院里呢。” 姚远就灵机一动：“那也不是不是行，你们可以多留意一点哪还有合适的院子，等挣了钱就都给买下来，不是我吹，就这样的院子买过来，什么都不干，放上二三十年，每个都得价值上亿！” 黄小川就一口口水呛进嗓子里，连声的咳嗽。这还不是吹！二三十年后的事你都也知道整天神神叨叨的，自己就不觉得忒烦人呢！还上亿！你咋不上天呢！ 老幺一脸神往，我去！上亿那得多少钱啊想象不出来，有了那么多钱，那不得每天都能吃炸鸡好，每天吃炸鸡有点腻，但是我把可乐当成漱口水，喝一半吐一半，那是肯定没问题。 黄小川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丫别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现在趁着老幺也在，你再说说，就焦三介绍那个地方怎么样还有你说的那种自助火锅餐厅到底是咋回事” 老幺也支棱起耳朵仔细的听。他也不太理解，怎么黄小川又突然对焦三介绍的那个门脸突然感起了兴趣。 姚远拿出一张纸，上面已经勾勾画画出一个平面图，还有一串串如鬼画符的数字：“这个门脸房面积是一千五百多平米，估计能放下三百多个餐位。我跟肉贩子刘建军仔细聊了聊，他那边肉类、菜类包括海鲜类各个品种供货没问题，那这个事就能干。” 姚远用手指点着图纸：“这种餐厅是专门给你们这种厨艺上的二把刀准备的，餐厅提供食材，发给上门的客人一个火锅，让他们自己做饭吃，这样连厨房都简单了。别管你能吃多少，只要交了一定金额的钱以后，就能敞开了随便造！” 老幺在一旁提问到：“那不就是涮羊肉吗” “切，没那么简单，会有清汤锅底，可也以涮羊肉，但是还可以弄出多种口味的锅底，麻辣的、酸汤的、菌汤的都有，可以涮的食材，只要洗好了切好了，往自助餐台上一放，客人自己过去拿，自己涮熟了就能吃。” “那就是连厨子，带服务员都省了行不行啊”黄小川问道。 “对，要不说这种形式就是给你们这样的二把刀准备的吗，厨子得有，但是要求不高，餐厅不能只提供涮锅的食材，最好还得有点简单的炒菜、再有像是炸鸡、披萨也能摆在餐台上，还得有各种水果、冰棍、冰激凌，主食也得丰富些，像是炒饭、面条、白薯、老玉米之类的都得有，看起来品种更丰富。” “那得收多少钱一个人啊，要是碰见能吃的不得赔死。”老幺有点担心。 “这个咱们可以回头精算一下，但是我告诉你，开餐厅就不怕大肚汉，就算一个人再能吃，不是还有那些个不能吃的背着呢嘛，把那个平均值算好了，定好了价钱就干等着挣钱了！” 那么简单吗开个餐厅就干等着挣钱黄小川有点不信。 一路向北的郊区车晃晃悠悠开的很慢，姚远的大嘴巴说起餐饮那点事是滔滔不绝，黄小川耳朵里听着，心里想的事也很多 第四十三章 黄毛跟小地主的谈话 “所以，你来是专门跟我说声对不起”小地主斜楞着眼睛盯着黄小川。 黄小川现在的做派让他觉得更烦，白衬衫雪白、毛料裤子笔挺、小皮鞋锃亮，这身行头映衬着自己满是灰土的劳动布号服，显得自己就跟个傻逼似的。他高度怀疑这个孙子是专门跑来看他笑话的。 “你带人把焦三打了，是你不对，我带人又打了你，那就是我不对，所以我这趟来是专门跟你道歉的，这事很难理解吗”黄小川话说的就连自己都觉得别扭，关键是自己以前可没跟人道过歉，当然，李清除外。 “呵呵，你丫是不是怕我出去以后找你啊”小地主努力想理解对方的动机。 “我开了家餐厅，张卫现在在我那家餐厅当厨师呢。”黄小川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小地主眨巴这眼睛，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我开餐厅，奎子、老幺他们都在跟我干，小勇他们一帮人都到夜市上去摆摊卖麻辣烫了，挺挣钱的。”黄小川接着说。 “他们卖麻辣烫的摊子也是我帮着弄的，现在有好几十人都在跟着我干，所以，我不怕你出去以后找我。”黄小川脸上的神色在小地主眼里，就是在挑衅，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学着港片装老大啊，装！孙！子！ “要不等你出去以后，还是真的找我一趟呗，我给你也弄个麻辣烫摊子玩玩，那玩意挺挣钱的，咱们别再打来打去的行不行”这话说着，黄小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感觉自己幼稚到有点出戏。 小地主就彻底蒙了，这是什么路数，谁教你的做派咱俩不是有仇吗你丫到底是个啥意思！ “真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干上买卖了，就觉得以前咱们在街上混挺没意思的，这么多年也没混出来什么名堂，每天穷嗖嗖的在街上晃荡让人瞧不上。就算是混出名堂来，钱老大的例子就在那摆着呢，结果肯定也会跟他一样，吃上几年牢饭不新鲜，弄不好下场还得更惨。” 小地主这几天可是有空，劳动教养真不是闹着玩的，每天卖着苦力，脑子里可是也想了很多，听到黄小川这么说，嘴里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句：“也是！” “所以，干脆等你出去以后，咱们一起干最起码给你支起两个麻辣烫摊子，肯定没问题，弄好了每个月能挣上几千块钱，还自由，比上班强多了。”黄小川脸上酷酷的接着装。 “那你丫得让我扎你两刀解解气，这事才能过去！”小地主之所以能成名，就是因为他的混不吝，实在弄不明白这个黄毛的路数，干脆就直接说事，咱俩中间不就是这两刀的事吗咱就先把这个说明白。 “没完了是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杀人也不过就是头点地，你要是觉得接着掐来掐去的有意思，等你出去咱就接着干！我都跟你说了，现在好几十号人跟着我干呢，你丫整的过来吗” “实话跟你说，你怎么进来的我可是都知道，不就是带了家伙想去找我吗我那天就在甘机口夜市上等着你呢。不过幸亏那天咱俩没撞上，撞上了以后咱们俩的下场就是，一个是在医院、另一个是在大牢，肯定没个跑。” “你也别急着做决定，等你出去以后直接去西城门内小院餐厅找我一趟，干不干咱们可以再核计，到时是想做点买卖挣点钱，还是甩开膀子再干一仗，我都奉陪。”黄小川有点急眼，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我特么大老远的巴巴的赶过来，跟你这想讲个和，这么大的面子给你了，怎么还油盐不进了呢 “你丫带烟了吗”小地主下巴一扬，抬头看着黄小川。 “给你带的衣服兜里，都装满了，整整一条希尔顿。”黄小川得意的笑，来号里看人不带烟，那叫不懂事。 “不够抽啊，六子跟我一起，这还得再关上两个多月呢。”小地主就有点像耍赖。 “下个月我还来，行了，一次带多了回头都让管教给扣了。”黄小川脸上轻松了下来，这事就算过去了。从此甘机口和新街口迈入和平年代！ 至于顾所长要求的，让他劝劝小地主好好改造的话，他是实在说不出口，觉得就这样就挺好。 从接见室出来，黄小川汇合上在外面等着的姚远和老幺，回城。 回城的路上一脸的轻松。 老鼠掉进米缸里是什么感觉，姚远现在就是什么感觉。 回到了八八年，就感觉遍地都是机会，都是挣钱、干事业的好机会。 焦三给黄毛找了一处门脸房，足足有个小两千平方米的一个独立建筑，就在四道口的边上。 想到这个位置，姚远瞬间就想到了曾经在那里存在过的一家餐厅：花正自助餐厅。 曾经的这家餐厅就在九十年代开业，是个假港怂开起来的，平城第一家火锅自助餐厅，餐厅一开业就火爆了整个城西区。老百姓被那种新颖的自助餐形式吸引，交上一点钱，就可以大虾、羊肉敞开了吃，各种水果、饮料不限量！ 现在焦三给介绍的就是这个位置，而那个花正自助餐厅还没影呢，姚远心里就像长了草，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再多事，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能忍得住呢 有意无意的在黄小川和老幺跟前，就总是提到这个火锅自助餐的经营形式，结果，把黄小川的兴致给激发起来了，就带着焦三去看了地方，居然开始谋划了起来。 小院西餐厅还没弄利落，就又想着干别的这个餐厅可是一千多、将近两千平米的面积，要是开起来，规模可不是小院西餐厅能比的。姚远心里的盘算是：反正自己不可能亲自去再弄这个个火锅自助餐，趁着还有时间，就多跟黄小川和老幺吹吹风，把这个餐厅的核心经营理念都灌输给他们，等这个小院西餐厅开起来，有一点积累以后，他们就可以独立谋划这个了，这样等于自己把黄小川这个驷人帮送上了车，还一下子给送上了快车道，想不发展大了都不行。 怎么说自己都是穿过来了一回，虽说系统给定了一个小任务，完成起来没难度，但是系统的格局不大，咱可不能被局限了，在这个年代的餐饮市场能搅合水花，留个记号也是好的。 图谋挺大挺远，但是眼前的事情也有点头疼，李奶奶住院了，精神状态还不太乐观，自己不能不管，得赶紧去趟文崇门劳动市场，看看能不能给雇上个保姆来。 前面说过，这个年代平城就没有像样的人才市场，但是却有了成熟的劳动市场。这两个市场可不是一码事，劳动市场是有些农村进城务工的人员，自发集中在文崇门附近，寻找工作的市场。 有点手艺的农村人，在农闲季节就想进城找个工作，挣点活钱，于是便进城到了文崇门，找个硬纸板，上面写上自己能干的各个工种，往地上一放，人就在纸板后面一坐，等着雇主找上来。谈好工钱以后，就算是找到了一份临时工。一个工做完，再回市场上继续等待。 当然，如果没什么手艺，也可以到这里碰碰运气，那个工种多半就是搬砖之类的体力活。如果是女性，那便是家政、保姆之类的工种最受欢迎。 李奶奶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姚远就想到劳动市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雇上个临时工，专门在医院照顾病人。 三个人从沙河劳教所坐车径直回到西城门的小院，刚刚进门就被奎子和二瓢堵在了门口。 奎子一脸气愤：“那个孙志强夫妻俩吃里扒外，自己卖私货，你说该咋办！” 一句话给黄小川说的摸不到头脑，咋还卖私货怎么说的跟走私贩毒似的 姚远忙搭茬：“那经理，别着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二瓢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黄小川，哪里还肯慢慢说：“川哥，就等你一句话，我带人去把丫摊子给砸了！” “二瓢！别闹，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小川眼睛一棱棱，二瓢一下就哑了火。 那奎志一五一十的把孙志强夫妻那个摊子的情况说了说，黄小川倒是挺干脆，扭头就看着姚远：“姚远，你说这种情况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哪知道去！这不都是你的人吗姚远心里想，嘴上却不能不说话：“别真去砸摊子” “废话，要是真砸他的摊子还用你说我是问你还有别的处理方法没有” 姚远就咂摸着嘴，半晌才说话：“咱不能真去砸他的摊子，不行就停了他的货从今天起不再给他提供老汤和红油这就等于断了他的生意了。” 黄小川不满意：“就这” “干脆把话都说清楚，给愿意从咱这进货的摊子都给挂个横幅，弄成个统一形象，对于不愿意从咱这里进货的就不勉强了，但是老汤和红油要调整价格，价格翻倍、限量供应他愿意自己受累穿串也行，也是能多挣点辛苦钱。”姚远提出一个方案，在商言商，人家还用咱的汤底和红油，就还算咱家的分销商，就是不能打自己的牌子而已。 “那横幅上写什么内容呢” “要不就叫张亮麻辣烫”姚远一脸的促狭。 张亮是个什么鬼姚远你脑子又进水了黄小川就不满意：“不行叫做姚记麻辣烫，就用你的名字。” 什么就姚记啊，姚记不是卖炒肝卤煮的吗哦我好像就是卖卤煮的呀。姚远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了。 统一标识，十几辆板车打出去一个招牌，这样原材料统一供应，对于不愿意从这里进货的，也没必要做的那么绝，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干脆就高价卖给对方汤底和红油，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但是不给悬挂招牌，也就不用担心食品上出什么问题，会砸自己的招牌。这是姚远给出的主意，黄小川觉得有道理，但是二瓢觉得不解气！ 老幺也不服，直着脖子直叫唤：“凭啥啊，就那对贼公婆，就不该给他那锅老汤，我们每天熬汤、熬红油的，容易嘛既然不肯用咱们的材料，干嘛还要便宜他” 黄小川最后做了决定：“谈谈，我先跟他们谈谈，谈完了看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谈谈黄小川这是谈事谈上了瘾想解决问题，首先就想到了要谈谈。 第四十四章 姚记麻辣烫 十四辆板车，十四个麻辣烫的摊子，每天都能给带来三四千的利润，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而且这是现在支撑着小院西餐厅走下去的唯一经济来源，黄小川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出了问题必须得马上解决。 当初确实也没有不准用外来材料的规定，所以对于孙志强夫妻俩的行为，黄小川倒是能够理解。但能理解可不能容忍，如果就放纵孙志强这么下去，其他的兄弟有样学样，这十几辆板车摊子很快就会失去控制。 其实按照他的性子，干脆就想放开了，自己只是提供基础的老汤、红油，还有蒜蓉香油之类的调味料，剩下的都让他们各自解决去，但是姚远给拦住了。 就像小勇、谢老转这号人，你让他自己穿串，他能直接给你撂挑子，不干了，太麻烦！而且，那样的话食品质量就完全失去控制了。再者说，弄这个麻辣烫摊子出来，最终目的不就是挣钱吗，挣来的钱好把西餐厅给开起来，不再卖串串这个利润从哪里来呀总不能真的把那些个汤底调料高价卖给这帮兄弟！ 姚远就头疼，本来的想法是弄一个松散的卖麻辣烫的团队，挣上点快钱。现在看来，这个团队当中也是需要规划、协调、管理，立规矩，一样还都不能少。想省心大撒把就能把钱挣了，那是不可能的事，要么怎么大家都说钱难挣呢 姚远只好把开放加盟店的那一套东西拿出来，掰开揉碎了的跟黄小川和老幺又仔仔细细的讲了讲。 目前来说，这个开放加盟店模式是最适合这个麻辣烫板车大军的合作模式，统一形象、统一出品、核心技术专用、中央厨房供货、现场简单加工这个模式就是现在他们正在采用的模式，但是就是对于各个分店的要求没有明确而已。 不能自己私自采购进货，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不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牵扯到出品质量还有食品卫生的大问题。孙志强夫妻俩这个问题出来是早晚的事情，事情出现了，赶紧查找漏洞，把制度和要求明确一下，解决问题就行，没有必要再去砸人家摊子，太幼稚！ 于是黄小川就忙碌了起来，开始找自己的那些弟兄挨个聊天，指手画脚的聊着未来。 两天后的下午黄小川跟孙志强两个人坐在小院中间，每人一只烟，喷云吐雾的就在那聊着，姚远在一旁作陪，老幺他们远远地看着。 孙志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尴尬或者是愧疚的表现，抽着烟、眯着眼，神情很是淡然。 黄小川则在做着检讨：“这事是我不对，没有提前跟大家说清楚，其实大家都自己进货、自己穿串，我这边还能省心不少呢，帮忙穿串的都是请来的大学生，人家马上要开学了，我这儿也正发愁这事，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 孙志强眯着眼睛：“对啊，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多进点货，可是咱这总是有点供不上，所以我也是没办法，就想着每天自己多弄点串串，要不真不够卖的了。” 姚远在一边就有点上火：“你自己弄的串串，那个食品质量算谁的呀这边进货可都是有一定质量要求的！” 孙志强看看黄小川，又面对姚远：“就特么那么点下水、肉类还有蔬菜，能有什么质量问题，我看就是钱的问题不从你这边进货，你就少挣点呗，多简单的一个事，你还非得扯什么质量问题。” 姚远就被噎在哪里，说不出话，缓了缓才耐下心来接着说：“当初这个价格都是我来定的，给你们的串串都是统一定价的，免得大家这十几个摊子相互竞争，统一零售价以下的七折，算是个批发价，给大家留了三成的利，这个是当初大家都认可的，可是你现在自己进货，售价也被打乱了，这个可跟当初说的不一样了呀。” 孙志强就不屑：“姚师傅，不信你问问老幺他们，我每天也从咱这里进货的，也是成百上千串的拿货。” 姚远就觉得火顶到了脑门，嗓门不禁就提高了：“这就不是你从我这多少进点货，装装样子的事，你这么干就坏了规矩，那个汤底、那个红油、还有调料可都是有成本的，怎么就你聪明呢！” 姚远越说越生气，手往院门外一指：“孙志强我跟你说，外面大街上钱有的是，怎么都能挣得到这点破钱，既然你跟着咱们一起干，可就不能因为想挣钱坏了规矩！” 孙志强不耐烦：“得得得，一边去，你算是哪根葱啊！跟我聊什么规矩我跟你说不着！” 转身看着黄小川：“黄毛儿，你说这事怎么办光从咱这拿货确实不够我卖的，所以就想着自己进了点，做个补充，这个不算什么大事” 黄小川无所谓的点点头：“就那么点麻辣烫、破串串，能有什么大事，不过姚师傅说的对，你这么做不太符合咱以前说的规矩，对其他人有点不太公平，尤其是你还把咱们的统一定价给调整了。” 黄小川说的轻描淡写：“这里边有我的问题，接下来我准备把这个规矩再跟所有人明确一下，大家要是觉得同意就接着执行，如果觉得不太好我也尊重每个人的意思。” “毕竟每天骑着三轮车出摊，风吹雨淋的生意也是不太稳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家也多少挣了点钱。我就想问问大家的意思，如果还想接着往下干的话，我会号召大家去找那种小门脸，把这个摊子开进屋子里，变成一个长久的买卖。愿意跟我合作的呢，我会跟他核计好一个固定费用，算是加盟费，然后由我统一装修、统一风格，把这个麻辣烫开成一个连锁店，这样兄弟们也就有了一口安稳饭，也能吃的更长久。字号我们都想好了，就叫做【姚记麻辣烫】连锁店，这个营业执照什么的，李清已经都在办了。”黄小川说这话，也不抬头看人，只是把手里的烟屁掐灭，又换上了一支烟。 “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就不得不往正轨上走了，就是公司化管理你明白吗你有想法想多挣钱，从外边进货我能理解，但是如果想加入这个连锁，那可就不行了。”说到这，黄小川眼睛盯着孙志强，就等他的反应。 孙志强脑子虽然好使，可是也没跟上黄小川的节奏，什么啊街上摆摊摆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开店了 “蹬个板车卖麻辣烫虽然成本低，但是受天气影响太大。而且到底有点不太理直气壮，工商、税务、公安的，哪个看咱不顺眼，稍微摆咱们一道、给添点麻烦，咱们就得干瞪眼。而且进了店以后，就不是只能卖夜市了，全天可以大大方方的做生意，收入肯定也比现在多。这个店根本不用大，有个几平米的面积，开个窗口就能干，费用也比现在多花不了多少钱。”黄小川耐心的解释着。 “那要是不进店行不行我们现在干的挺好的，每天生意都不错啊”孙志强试探着问。 你精明可以，但是别总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是合作伙伴，就别老是一脚一脚的往对方的底线上去踩。黄小川是什么人啊可能孙志强被眼前的那点小利益给迷住了眼，居然就忘了。 “不进就不进呗，你就接着干你的。”黄小川无所谓，也失望了。这位孙志强是自己找来的十五个弟兄里年纪最长的一位，按说他应该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没有这个麻辣烫的摊子，你孙志强每天跟兄弟们混在一起，还得四处蹭烟抽呢。眼下看来这位孙志强是已经掉在钱眼里了，黄小川也就失去了他最后一点耐心。 “那还跟以前一样”孙志强预感到了，但觉得不死心、不相信，黄小川不可能对哥们不仗义。再说已经拿到的东西，就这么从手边丢掉换谁也肯定不死心。 “有点不一样，你不进店就不是【姚记麻辣烫】加盟店，所以这个串串还有那些个红油、老汤包括调料可就不能给你再提供了，不过，你自己进货成本能下来不少呢，估计也能不少挣。”黄小川把烟屁掐灭在烟灰缸里。 孙志强站起来，有点慌：“不是，黄毛儿，你弄那么麻烦干嘛使啊咱还按现在的做法不是挺好的吗” “还按现在的做法你好我可不好！”黄小川起身就往屋里走去。 孙志强呆了一呆，什么叫你好我不好啊这是不想让我干了呗又觉得不死心，直着嗓子冲着黄小川的背影：“别介啊我也没说不干啊，等我回家跟媳妇商量一下行不行” 黄小川没理他，直接就进了屋，姚远在一边嘿嘿的乐：“知道为啥叫做【姚记麻辣烫】吗咱哥们姓姚，姚师傅是个厨子，你每天用的高汤、红油那是都是我研制的，那是可都是心血，知识产权懂不懂” 知识产权是啥我不懂，但是那个麻辣烫我必须还得接着卖！ 孙志强走出小院，心中有点堵得慌，也感觉有点悲壮，死了张屠户咱也不吃带毛的猪！不就是个麻辣烫吗咱已经卖了将近一个多月了，每天就跟这个红油、高汤打交道，这里能有个啥，不跟你黄毛儿玩了，就不信自己就弄不出来一锅像样的麻辣烫！ 第四十五章 简易的西餐厅 谈话不欢而散，麻辣烫的板车大军又少了一位，就剩下十三个了。 黄小川懒得跟孙志强这号的去叫什么劲，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能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就算黄小川没干过什么买卖，也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 只不过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面，这次没有跟他撕破脸皮而已，更重要的是，黄小川也琢磨过来了，凡是哥们交情里，最好就别掺乎钱。一旦一起合伙做买卖，第一件事的是要先把所有事情摆在明面上，先把规矩都先立起来，一切事情都按照规矩办，别把哥们义气混在一起。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就是这个道理。 麻辣烫这个买卖不错，肉眼可见的给大家都带来了不少的收益，如果是因为一时的散漫和放松，把这个事关好几十人的饭碗给弄没了，那就太可惜了。 姚师傅也说了，他是这个当头儿的，是什么什么董事长，首要任务就是要给企业发展找出路。 别看就是十几个小小的麻辣烫摊子，麻辣烫摊子也有未来，为了大家伙的未来，那就拿这个【姚记麻辣烫】连锁店开始练练手，反正想法都是现成的。 就姚师傅那张破嘴里，一会儿一个主意往外蹦，自己静下心来顺着他的思路捋了捋，发现这个连锁店的前途很是光明，开起来简直是没啥难度。 小院西餐厅的筹备各司其职的，算是有条不紊地慢慢推进，那个姚师傅每天白天就在小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前后张罗，自己不太能插得上手。没事干就先把这个麻辣烫连锁店好好张罗一下，毕竟这是自己目前事业的基本盘，孙志强这事一出来其实就给大家敲响了一下警钟，再像以前那样粗放式管理，野蛮生长，大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饭辙，用不了多久就得变得四分五裂，没个什么好下场。 发动兄弟们，去找找街面上的那种门脸房，哪怕是破点、旧点的都没关系，但是位置必须得是紧靠着大学、最少也得是临街，面积无所谓，哪怕是几平米的面积就足够。温二哥带着修缮队一直就在小院里忙活，现在小院里的活计都已经接近收尾了，正好可以腾出人手，帮忙给找到的门脸房统一装修，门头、门饰的也要统一。大家都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干起来很方便，最重要的是，温二哥跟他修缮队的几位兄弟，又多了些活计，那就意味着又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 温二哥他们又能多点收入，这只是捎带手的事情，关键是，这十三辆板车会变成十三家加盟店，谈好的加盟费一交，最起码小院西餐厅的开办费就算是够了。 那十几辆板车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尝到了甜头，各自心里早就有了一本账，再维持以往的进货关系，像是孙志强这样的事情还会接连不断的再发生。商业逻辑里，追求利润最大化是本能，这事可不能只靠哥们义气、江湖规矩来维持。 现在采取加盟店的模式挺好，每个人找到自己合适的地方，由顾问姚师傅去看看，参考一下意见，定个装修方案，温二哥来负责装修。 装修完成后，小店再简单购置点桌椅板凳啥的就能开张，比蹬板车摆摊多花不了几个钱，调料、老汤、红油啥的还是统一配送，加盟费按营业面积分出几个档次，每年收取一次，营业面积最小档次最低档口，加盟费才八千块，就算还是蹬板车摆摊子，这点钱两个月也就能挣得出来。营业面积最大也就是档次最高的，二三十平米的营业面积，就算是个像样的小餐厅了，每年的加盟费要收到两万块，别看两万块的费用有点高，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想尽量够上这个档次，尽量想把门脸的面积选大一点，毕竟面积大了，两万块想挣出来还是不费劲，剩下自己的利润才会更多。 黄小川跟自己的一票兄弟挨个谈了一个遍，也就把这个账算了个十几遍，感觉越算越心惊，合着餐饮买卖这么厉害呢，别看个麻辣烫串串不起眼，经营好了可真不少挣钱啊！ 姚远就得意：“废话！也不看是谁选定的产品！你以为经营这个麻辣烫、还有那个小院西餐厅，就连我最早开的那个卤煮摊子都是拍脑袋就想到的主意吗这里面都有它的商业逻辑，你就跟着我好好多学点，干餐饮里面学问大了去了，踩对了点就是财源滚滚，猜不对点，用不了半年肯定就会赔的你裤衩都穿不上！你信不信，就我说的那个火锅自助餐，肯定就会是下一个爆点！” 爆点爆点是啥咱不知道怎么感觉说你胖你就喘呢 黄小川这边干劲满满，姚远那边则是意兴阑珊。 这个年头，保姆、护工太难找啦！想雇个人照顾一下住院的李奶奶，这么简单的事，逛遍了劳动市场，满市场居然就没人肯应这个活。 白天姚远顶着酷热的大太阳，在文崇门的劳动市场转了半天，到了下午还是一无所得，有点垂头丧气地走回了小院，小院里李清和雪莉正坐在石榴树下，优雅地喝着一杯奶茶。 门口的蔷薇花墙长势喜人，蔷薇花那多重的花瓣开出了五颜六色，生机勃勃样子，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喜欢、还觉得有点高级。石榴树下的桌子已经换成了温二哥给打造的小方桌，小方桌上铺了碎花台布，桌子中间还有一盆盛放的康乃馨。 两个女人就在桌子边上一坐，每人捧着一大杯冒着凉气的奶茶，在那里细细的品着。 茶里加上牛奶就是一道后世风靡的饮品，最早是在海峡对岸流传开的，不过，在这个年代，这个东西大家还是压根没听说过。奶茶煮出来，尤其是加上用了木薯粉和蜂蜜调制的珍珠圆子以后，那个独特的口味一下子就让两个初次尝试的女人，迷上了这个味道。 姚远满身大汗地走进小院，就觉得一下子清凉了许多，好像空气中也有了些淡淡的甜香，应该是老幺又在后厨，继续反复折腾那几款主菜呢，整个小院子里除了黄油的甜香味道，还混合着点花香和淡淡的香水味。 姚远不禁就得意，心中暗想，嗯，这个餐厅已经开始有了些那个味儿了。一家东拼西凑的西餐厅，就在这八八年的街头，开始散发出它独特的味道。 其实这个餐厅真的不能叫做西餐厅，就那个简单到极致的几样出品，拿到后世充其量能算个炸鸡快餐店，但是，放在这个年代，这已经算是西式餐饮中的翘楚了。 两三种口味的炸鸡， 三四种口味的披萨， 五六种简单的沙拉， 主菜也就是茄汁猪扒、罐焖牛肉、奶汁大虾、黄油鸡卷区区四五道， 汤就更简单，一道罗宋汤、一道奶油蘑菇汤，总共就两种， 再加上炸鸡柳、洋葱圈、炸薯条、炸虾球、等等几样小吃， 意面肯定是少不了，但也就一种肉酱面上了菜单， 甜品就更糊弄，姚远根本对西餐甜品就不太掌握，干脆就把什么椰汁西米露都加进了菜单充数。 就这样，凑出了一个两页纸的简单菜单，交给了老幺。就这样，老幺还感觉压力山大，带着他的一众喽啰，每天钻进厨房反复研究试制。 这个菜单别看简单，可是洋人皮埃尔觉得挺满意，毕竟除了甜品，每道出品他都亲自尝过，味道是有一定水准了，在这个遥远的东方城市，能有这几道地道的家乡食物，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别看这个菜单简单，开业以后绝对是面向百姓的第一家西式餐厅，从头盘到主菜、从汤到主食再到甜品都全有的、第一家像样的西餐厅！ 打着西餐的名义，就是好挣钱，经过几个人的反复斟酌比较，菜价都订了下来，预估一下，每个人的客单价格应该在十五元左右！也就是啃得鸡套餐的一倍左右。 两个人来这吃一顿饭，就是半个月的工资没了，姚远觉得挺羞愧，毕竟除了点鸡肉、牛肉的，这个原料里就没什么贵的东西。前些天七八个人去全聚德吃饭，点了一桌子鸡鸭鱼肉，也才花了三十多，可那是什么水准的筵席啊，咱这个小院怎么能跟人家比呢，结果这个定价比这个知名老字号还贵，还贵出去好几倍！ 听到姚远的顾虑，当时李清就翻白眼：“这个能比吗全聚德是国营的，是服务老百姓的，他就应该便宜，再说了，在他们那吃饭还得交粮票呢！咱们这是西餐厅，西餐厅就得有西餐厅的档次！” 姚远跟老幺就偷着乐，看来拿这个小院练手，从一个简单的炸鸡快餐店，后改成了个所谓的西餐厅，绝对是正确思路，这个年代，有些人啊，崇洋媚外的不得了，既然你们崇洋媚外，那这个钱，就活该让咱们挣！ 出于某种原因，姚远放弃了自助形式、也放弃了套餐形式，而是就采取了零点方式。后厨的老幺和他的一众喽啰，拍着胸脯说厨房出品肯定能保证，绝对没问题！ 当然得没问题，姚师傅绞尽了脑汁，选入菜单的出品都是相对简单，容易掌握的菜品，好多还是可以提前预制好，就等客人点单以后再做一个简单的加工和摆盘就可以，老幺你们这几块料，专业厨师学校毕业的，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的反复练习，如果连这个菜单的出品都保证不了，干脆就买块豆腐，自己一头撞死得了。 雪莉慢慢啜饮着那杯珍珠奶茶，看见姚远走了过来，就问：“姚，听说这个奶茶是你发明的对吗” “扯！我哪能发明这个去，在咱们国家，往北走、往西走，那些个少数民族打祖上就是喝这个，咱这叫传承。”姚远可不肯认这个奶茶发明者的名头。 “再说了，阿拉伯那些个国王包括大不列颠英女王听说也喜欢这么喝，茶里兑点奶，简单极了！”他就随口扯。 雪莉半信半疑：“这里面的珍珠吃起来挺有趣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没见过就对了，这个才是咱的特色之处。” 李清懒得听姚远在那里胡扯，就接过话头：“姚远，你这出去一上午，那个保姆找到了吗” 姚远就颓废：“我特么找了一上午，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就没有一个肯跟我走的，怕不是都嫌到医院照顾老人这个活太累” 李清眼睛眨巴眨巴的，突然就是一下子笑出了声，笑声如银铃：“你出门自己不照镜子吗看看你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个好人，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肯跟你走啊！” 纳尼咋我就不像个好人！姚远就呆立在原地 第四十六章 请来个小燕子当保姆 听到李清对自己的评价，姚远就呆立原地，院子里仿佛有凉风嗖过。 也是哦，出门也没照照镜子，自己这些天，天天在小院里帮助开荒，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晚上又去守着那一锅下水卖卤煮，身上是整的不太利落，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有点埋汰，合着那上午自己这是被人家鄙视了呗！ 想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一声哀嚎：“老幺啊，你姚师傅被人家看不起了，连个保姆都雇不来，你明天带着你家小红帮我跑一趟呗” 谁家的小红我家的小红！冷不丁听到姚师傅这么说，还没等老幺乐出声，跨院倒座房的仓库里，就是一声清叱：“姚师傅，你管管你那张嘴，胡说八道的，怎么什么都往外倒呀” 姚远认真的回答道：“小红会计，就老幺那个形象，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你是女的，陪着老幺跑一趟，人家才不会把老幺当骗子,才敢来应咱这份工啊。” “切，人老幺可比你强多了，最起码看上去就不像个坏人。”李晓红随口就应道。 第二天一早，趁着太阳初升，光线色温正好，姚远跟老幺就开始在小院子里又开始忙乎起来。 菜单上的菜式定了下来，姚远就想把菜单赶紧交付印刷，但是发现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本来设想的把菜单弄得漂亮点，把菜式的图片也加在菜单上面，让人能一目了然，但是不可能，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有数字印刷，想把彩色图片加在菜单上面，根本做不到！ 非要印的话也行，那就是个天价，而且效果根本就没法保证。 姚远也不着急，菜单照样印刷，菜式图片没法印在菜单上，没关系，咱就自己拍照片，彩色照片放大装框，沿着小院外墙给挂上，就把照片嵌在蔷薇花墙当中，当餐厅的幌子了，这样路过的人一眼就都能看见，把那些菜式拍的漂亮点，肯定能招人儿。 拍广告的摄影记者走了，不好再麻烦人家那也没关系，咱就自己动手，不就是拍几张照片的事嘛，没有啥难度！让李清管学生会里借来了一架海鸥相机，再去街上买来了柯达120胶卷，早上的自然光就不错，色温高正好适合拍食品之类的静物，碎花台布铺上，再把蔷薇花瓣撒上。 老幺带着自己的喽啰，一道菜一道菜的仔细摆盘，又在姚远的指挥下，给菜品上或是刷上明油，或是喷水，就是一通忙活。姚远端着相机伸着脖子，忙着找角度，设光圈，拍的还挺高兴。 玩的正高兴，老幺捅一捅姚远的后腰：“那什么，让张卫他们帮你拍，我先出去一趟” 姚远就不高兴：“这正忙着呢，你又要干嘛去” 老幺指了指门口的李晓红：“这不是说好了吗给你去请保姆。” “哎呦，这是正事，赶紧去！给挑个顺眼的领回来啊。”姚远端着相机，挥挥手，示意老幺赶紧走。 也就没过两个小时的样子，这边照片拍的也差不多了，老幺和李晓红就高高兴兴地从文崇门劳动市场，领回来一位大姑娘。 大姑娘清清秀秀的样子，梳了个长长的麻花辫，额上的留海整整齐齐，留海下的大眼睛清澈透亮。大姑娘一进门，就把姚远吓了一跳，好悬一下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我去！这不是小燕子吗！” 仔细一看，又不是，只是长得像而已，只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上去真有点那个意思。 “她叫赵小薇，徽省无为的，刚刚到平城，想找份家政的工作，正好我们碰上了，觉得姑娘不错，就给你带回来了，你看看合适不合适”李晓红得意的介绍着。 赵小薇可还行！模样长得像，这个名字还透着也一样，姚远就心里暗暗惊奇。 “大哥，照顾老人我有经验，我奶奶住院就是我照顾的。”赵小薇手里捻着自己的衣服角，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姚师傅，一副生怕对方看不上自己的表情。 姚远干咳了两声：“那什么，工资谈过了吗” “谈过了，管吃管住，每个月三十，顺便还管给你和小胖子做做饭。”老幺也挺得意，感觉自己出马，去劳动市场轻易的就能请回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挺露脸。 姚远嘴里忙不迭的答应着：“行、行、行！就是每个月三十，那什么，赵小薇是你要是你能再帮我们洗洗衣服啥的，每个月再给你加十块！” 大姑娘就有点喜出望外，这么大方吗看来自己运气不错，一到平城就碰到了一个好人家！ 陈港生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挺不错，来了平城没几天，自己的理想眼看着就要能实现。 陈港生出生在港城，所以父亲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挺通俗、挺易懂的。 生活在港城还不觉得，一来到内地尤其是平城，这个名字立马就显得挺洋气。港生、港生，港城出生，港城可不是一般地方，那是腐国治下的港城，发达的资本主义地区，代表着先进，代表着发达，代表着潮流呢！ 当年父亲、母亲毅然决然的逃到了港城，就靠着在街边卖咖喱鱼蛋面，维持生计，闽南人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在父母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没多久，小港生就出生了。 带着刚刚出生的小港生，就靠着一个小小的鱼蛋面摊子，节衣缩食的积累，干了几年时间，就在庙街上拥有了自己的一个大排档，大排档有固定的大棚，能遮风挡雨，父亲陈老伯更是凭着自己的一手鱼蛋汤和炒牛河，吸引了无数食客，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 陈港生也是靠着这个大排档，才能和当地孩子一样，有书读，有学上。上过学的陈港生可不想一辈子就在庙街，守着个大排档过日子。数次跟自己的父亲陈老伯谈到要有开拓精神，要开个像样的餐厅，或者大酒楼。 每次跟父亲谈到这些，就会被一句“丢”，给“丢”了回来，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厨艺，会几个菜式就想学着人家去干餐厅，还大酒楼不怕扑街的吗 陈港生被父亲压抑的久了，就越来越想自己能离开庙街那个简陋的大排档，跑出去好好干上一番自己的事业。这些年到内地的通路打开了，凭着港城人的身份，买张机票便可以去内地走一走，陈港生的心思就活泛了，想借着旅游的机会，去内地看一看，看看有没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发展机会。 来到平城已经一周时间了，陈港生能感觉到这个新开放的城市里充满着机会，就在自己住的西园饭店附近，有一个挺大的服装市场，里面的服装几乎全部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只要服装上标注着港城流行款式，便能很快销售一空。 在港城小市场里只卖一两块钱的电子手表，在这个市场上价格居然能翻上去十倍！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一款墨镜，那种廉价的墨镜，镜片上贴了个英文商标，价格也是十倍二十倍的高于港城市场。 陈港生很是兴奋了一下，但是冷静下来再仔细研究一番，发现这些商品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法运作，看上去那个十倍、二十倍的差价很诱人，但是对于自己毫无意义。 这些商品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多半是靠南方那些渔船绕过海关，一船一船的运进内地，自己和那些走私大佬根本没有关系，说不上话，也就无法从这里面分一杯羹。总不能学着那些内地青年，不辞辛苦的用蛇皮袋，从南方坐上三天三夜火车，把货物背到平城来卖，受不起那个罪不说，这可不符合自己港城人的身份。 沉下心来再仔细观察，他终于在自己家传的餐饮领域找到了丝机会。平城的餐饮市场太单一了，自己以港人的身份，住在大酒店里，可以在这个星级酒店里用餐，酒店里的餐饮倒是还好，跟港城区别不大，但是这个价格就比外面贵了不少，关键是还得用外汇券吃饭，所以酒店里的餐饮和这个平城八百万之多的老百姓，根本就没关系。 走出酒店，想寻找些当地的特色美食，考察一下当地百姓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凡是吃饭的地方都是人满为患，买单要排大队、找个座位都要抢，还根本就没有服务，出品也大多非常粗糙，想吃一顿像样的饭菜，实在是太难了。如果能把自家的拍档搬到这里，那个生意绝对会火的不得了！ 就自己从小长大的庙街街头，随便一家最普通的烧味档、茶餐厅、点心铺，无论哪个能移植到平城，肯定都会能一炮而红。 存了这个心思，陈港生又开始留意起街边铺面的租金价格，稍微一打听，就又是一个惊喜，一个街边百多平米的旺铺，每个月租金也就是百就能搞定。 如果是再大一点的单位呢陈港生大着胆子在酒店周围走了走，正巧酒店下面的四道口，有一处房子正在招租，房子紧邻繁华路口，足足将近一千五百平米，也就是一万七千平尺的面积，整租下来每年才八万块钱左右，核算成港币才六万多！简直是白给的一样！ 一万七千平尺的面积，除了厨房以外，最少还能安置三四百个餐位，属于当之无愧的大酒楼了，如果放在港城，那个租金最少是每年百万起啊。 再考虑到人工，就更是一个惊喜，三四百个餐位的酒楼，楼面服务人员要四十人左右，后厨也要将近三十人，再加上后勤、管理人员要百人左右的规模了。 在港城，人均工资要到三千港币左右，那每个月的人力成本就需要三十万啊。而在现在的平城，每人每个月还用不到一百元，最多也就一万多元就能搞定，这还是人民币的价格！ 单是这工资这块就有三十倍的差价，餐饮业毫无疑问是劳动力密集型的行业，工资每个月差出去三十多倍，这对一家酒楼来说可都是纯利润啊！这样的房租，这样的人工，租下这个单位就算是每天卖点点心、河粉，恐怕都能有的赚！ 陈港生的心就搂不住了，像是脱缰的野马，一个个想法、一个个念头就往外蹿。 第四十七章 送你一版猴票做纪念 姚远请来个保姆叫做赵小薇，长得也酷似小燕子。 姑娘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真是漂亮又能干，当天就去了644医院看了看李奶奶，就算是正式上岗了，短短半个下午就跟李奶奶聊得挺投缘，哄得李奶奶脸上居然又有了笑容，而且看她在病房里熟悉的状态，显然是有过长期照顾病人的经验。 从医院回到小胖儿的家里，也还不闲着，顺手就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 小胖子是个孤儿，大男孩本来就不会照顾自己，就算后来姚远住了进来，能稍微帮着收拾一下，但家里的卫生也没逃出去脏乱差这三个字。 更何况他们还要每天在家整上那几锅下水，就把个家糟蹋的油腻腻的没法呆。赵小薇来了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就给来了个大扫除，也就是不大一会儿功夫，家里就来了个大变样。 大夜里收摊回来，看着整洁的家里，还有满院子挂的洗干净的衣服，姚远就哀叹，家里没个女人还真不行，感叹完了，突然就是一股子的思绪凝结，就是想家，想自己的老婆顾冬雨，更想自己的闺女，那个奶香奶香的小臭妞。 赵小薇做饭水平也不错，南方姑娘仿佛都是天生就会做饭，第二天一早就给大家露了一手，一碗阳春面汤底清澈、滋味浓厚，简简单单一点点猪油葱花，就做出了一碗江南神韵，感觉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小薇啊，你怎么想起到平城来找工作了你们徽省不是离沪上更近吗”姚远吃着面条，跟小姑娘聊了起来。 赵小薇到了家，熟悉了多半天，早就没有刚来时的拘谨，倒是这个家里一个可爱的胖男孩，一个有些话多的大哥哥，简简单单的家庭成员，让她感觉到很放松。听到姚大哥问话，赵小薇大大方方的回答着，就是普通话还说的不太好，带了点家乡口音：“我们全县的年轻人几乎都跑出来打工了，去沪上的人挺多的，我就想不跟他们凑热闹，而且听说沪上的人都比较精细，我粗手粗脚的，怕去了不习惯，所以就来平城看看。” 这么伶俐的姑娘，哪里是粗手粗脚的样子，有点太谦虚了姚远就好奇“怎么会全县的人都出来打工” “我老家太穷了，呆在家里没出息，县长、县委书记就号召大家出来找工作，挣钱啊。”赵小薇一脸的认真。 县长、县委书记这个父母官亲自号召，动员整个县里的劳动力外出打工！姚远听了就一愣，就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描写打工妹的电影，没想到这会是真事。 看着小微那青春又带了些稚嫩的面孔，心里就有些疼惜，张嘴刚要说话，旁边的小胖儿就来了一句：“小薇姐，来了咱家你就放心，我胡小胖以后肯定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姚远一伸手就在小胖儿的头上来了一下：“你个小胖砸，怎么抢你师傅的台词呢！” 雪莉要走了，她这次的平城之行简直就是圆满，短短的十几天假期根本就没玩够，日子就像就像飞一样的度过了，假期就要结束，马上就得飞回意国，雪莉却一点都不想走。 “我说，你不想回去可不行，咱这个餐厅的调料可还等着你回去给发货呢，餐厅开业后，后勤跟不上可不行，你这个后勤官得赶快到位，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姚远一脸严肃。 雪莉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姚，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我明天的机票就要回去，来到平城谢谢你们的照顾，我很开心，所以我准备邀请你们去吃饭，我已经问过了，就在北海公园有一家仿膳餐厅，听说那里是以前你们皇帝用餐的地方，所以我准备请你们去吃这个平城最高礼遇的餐厅。” 姚远就大惊小怪：“哎呦喂，您可得了，我的洋姑奶奶，还皇上吃饭的地方根本就不对，那个仿膳餐厅也是糊弄洋鬼子的地方，对不起，这个洋鬼子可不包括你们，你们算是咱们的亲密战友。” “以前皇上吃饭的地方叫做御膳房，跟这个仿膳餐厅根本就没啥关系，仿膳餐厅就是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地方，挂羊头卖狗肉知道是啥意思吗就是个骗人！” “御膳房里给皇上做饭的多了去了，几百上千号人给皇上做饭，分工特别明确，什么蒸炒咕嘟炖都有专人负责，各有各的绝活，知道仿膳餐厅最出名的菜是什么吗” “就是一道肉末烧饼，为什么呀就是因为仿膳餐厅的大厨，以前是在御膳房就负责做几样点心。你说一个点心师傅，能做出一桌像样的宴席来吗你个堂堂的大洋博士，好不容易请我们吃顿饭，就吃几个肉末烧饼，你觉得合适吗” 姚远口若悬河的一大套，把个洋妞说的直犯愣，转头看向皮埃尔。皮埃尔斜着眼睛看姚远：“姚，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说，那么好的一家皇家餐厅，都被你说的快比不上你的卤煮火烧摊子了。” 姚远脸不红、心不跳：“嘿，你还别瞧不起咱这锅卤煮火烧，前身就是苏造肉，正经的宫廷美食，也是打皇宫里传出来的，慈禧老佛爷当年就好这一口。那什么，就在咱们附近，有一家苏联餐厅，叫做老莫，你知道吗要不咱就去那吃” 好不容易皮哥们要请客，不宰他一顿，那哪行！这些日子，这个皮哥们可没少吃自己的卤煮火烧，还都没给钱。再说当初想起你们吃个便宜坊，结果被你们架着去了全聚德，这回怎么也得给找补回来。 皮埃尔嘬着牙花子，一脸的肉疼：“姚，算你狠！” 当天晚上，驷人帮一个都不少，那五爷也跟着凑热闹，还带上了自己珍藏的两瓶茅台再加两瓶金奖白兰地。 胡小胖本来也非得要跟上，被姚远好说歹说才给拦住了，直到答应他给他和小水儿带回几样好吃的，才悻悻的说了句：“姚远！我感觉你最近好吃懒做的，有点不像话了！”。 姚远就瞪眼：“还有几天就开学，你的作文还差三篇，什么时候能写完！” 胡小胖也不示弱：“姚远！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三个人，你可别忘了给我小薇姐也带一份！” 姚远就感叹：“局气仗义啊，还知道心疼人，我家小胖儿以后肯定有出息！” 酒这个东西就很奇怪，得分跟谁喝，有些人凑在一起，这个酒就像是毒药，多喝一口都会觉得亏，就跟要命一样。 但跟另外的人凑在一起，同样的酒就会变了味道，变得香甜，怎么喝都喝不够，大家恨不得都是抢着喝，就好像是少喝了一口就不仗义。 今天晚上的酒局显然是后者，那五爷带的两瓶茅台、两瓶金奖白兰地显然是不够喝，带少了！ 皮埃尔的脸已经红的没法看，还在跟服务员喊着：“给我再拿两瓶长城干白！”居然就没人拦。 那五爷举着杯子又在跟雪莉敬着酒：“雪莉姑娘，这次你呆的时间短，走的匆忙，五爷没来的及进一下地主之谊，这里有个小礼物送你了，不成敬意。”说罢杯中酒一口干掉，看着皮埃尔正在跟服务员要酒，就示意姚远给翻译翻译。 杯中酒干掉，就从随身带的黑色人造革包里掏出一版邮票：“这里是八零年发行的一款邮票，算是比较经典的一版了，送给你做个纪念。”说着就把一版红彤彤的邮票给雪莉递了过去。 姚远跟老幺坐在一起，刚刚点菜他就把什么茄汁猪扒、罐焖牛肉、奶汁大虾、黄油鸡卷包括红菜汤统统都点了一遍，这些都是自己小院餐厅菜单上准备推出的菜品，想着一一点来，边吃边跟老幺交流一下做法，学习一下人家这家名餐厅的长处。 突然看见那五爷把一整版邮票作为礼物送给了雪莉，眼睛就盯了过去，那是啥！红红的邮票上面满是猴！猴！猴票！一整版！那五爷送给雪莉一整版的八零年猴票！！！！ 当下也顾不上再跟老幺唠叨做饭那点事，感觉酒劲一下子就上了头：“我说雪莉，赶紧谢谢那五爷，saythankyoutunawuye！这个玩意你可得留好了，等你们孩子长大要结婚的时候，你就拿这版邮票，肯定能在那不勒斯给孩子换一套婚房！” 皮埃尔听见姚远夸张的语气，睁着醉眼看向那五爷：“五爷牛逼，我再敬五爷一杯！” 那五爷嘿嘿、嘿嘿的乐着：“不至于、不至于，就是个纪念品而已。” 转头又跟姚远说：“你小子别眼红，五爷这边给你留了几版，你回头看看想留下多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便宜，才四百五。” 姚远猛地起身，双手举杯恭恭敬敬：“五爷，猴票咱有多少要多少，五爷费心了，就请满饮此杯！” 平城西面有条河叫做玉河，河不宽，水流也很缓，就那么缓缓地从西山脚下流过来，不紧不慢地穿过郊区，流向了城里，在644医院旁边拐了个弯，然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一条河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只不过是市政建设太快了，平城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八百多万，一条小河不能够在这日渐拥挤的城区，跟人类争夺宝贵的土地资源，只好被迫转入地下，变成了一条地下河，在这里河水就从地下悄无声息地流入不远处的紫竹公园的大湖。 而原来的河道，就被钢筋水泥覆盖，早就变成了车水马龙的道路了。 空军644医院就建在河边，除了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正门以外，还在河边的院墙上，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小铁门黑漆漆的，平日里从来不会打开，只有偶尔殡仪馆的车到来，才会有棺椁从里面运出来，然后再紧紧地关上。 夜深了，644医院那扇黑漆漆的的侧门悄悄地打开了，一个黑影侧身就闪了出来，黑影出来后没有向前面的大路走去，而是静悄悄的走下了河堤，没有光线，静静流淌的河水就像是黑黑的墨汁，黑影就三晃两晃，消失在黑漆漆的黑夜里。 第四十八章 仁者无敌 老莫餐厅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西式建筑风格中带着浓烈的苏联印记，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挑高足足有十几米的大厅，几盏华贵的水晶吊灯，把餐厅照耀的灯火通明。 欢送雪莉的宴会还在进行，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五爷的谈兴更浓：“所以我觉得你们小哥几个干事还是有点章法的，这个餐厅肯定能成功。” “首先是姚师傅，做买卖不贪利，知道主动把好处分给大家，这样才能形成合力，才能把事情做大了。小小的一家餐厅从无到有的，你们几个臭皮匠，就连洋人都划拉了进来。还知道动员社会的力量，不光是报社、电视台，连居委会这个一级政府都被你们动员了起来，这个路子就走对了。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一个独字，一心只奔着钱去，只想着往自己兜里搂钱的人，到头来肯定会落得一场空。” 姚远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那五爷，言过了啊，我小小的一个厨子，也就是给他们出出主意、跑跑腿的事。”说着用手一划拉满桌的人：“是在座的各位，精诚团结，尤其是黄总领导有方。我们才会有今天的成绩。” 那五爷白了他一眼：“姚师傅，其实你身上哪都好，就是这张嘴啊”说完瘪了瘪自己的嘴，没好意思再往下说。 他儿子那奎志接过话茬：“他那张破嘴啊，就是欠抽。” 姚远就反唇相讥：“五爷，你管管这个儿子，这是怎么说话呢！” 又对着奎子叫板：“我说你是不是还不服，不行一会咱俩出去练练！” 还练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没过几天就又闲的蛋疼了黄小川在边上就咧嘴。 黄小川今天整晚都拿着点劲儿，左手刀、右手叉的，把个西餐吃温文尔雅，看见两个人又在闹，咧了咧嘴，根本就置之不理，手指捏起白葡萄酒杯，拉着李清又给那五爷又敬了一杯酒。 那五爷：“小川啊，五爷今天也不得不夸夸你，有进步了啊！就你和小地主那点事我都听说了，处理的好！够仁义！以后碰见事情就是应该这么办，只有这样你身边的事才会越做越顺利。咱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仁者无敌，知道当怎么讲吗” “这里面的这个仁，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儒家文化精髓，所谓仁、义、礼、智、信，当头第一个就是个仁字，这里说的是做人做事的的准则，当中是有大道理的，千百年来这个仁字已经深入咱们中华文化的骨髓，守住一个仁字，自然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给你们举个例子，如果有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通过决斗分出了输赢，那么那个女人会跟谁走呢”那五爷突然讲起了八卦故事。 雪莉听了皮埃尔给她的翻译，瞪大了眼睛，毫不思索答道：“当然是跟胜利者走啦，否则决斗还有什么意义” 而同是女人的李清则陷入了思索，迟迟不搭腔。 那五爷一拍桌子：“着哇，看见没有在西方文化里，就没有这一套理论，弱肉强食才是基本规律，崇尚强者所以胜者得到一切，就是理所当然，女人选择决斗中的胜利者，可以毫不犹豫。” “但是李清，你说说你的想法”那五爷微笑着，探寻的眼光看向李清。 李清迟疑着不说话，做她旁边的老幺却先搭了茬：“我怎么觉得俩人都决斗了，输的那位肯定是非死即伤，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本来不喜欢输的那位，但是他因为我决斗受伤或者死了，我心里也会觉得不落忍的，肯定不会跟那个打赢了的一走了之。” 李清在一边点着头：“老幺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想法。” 那五爷嘿嘿乐着：“看出区别来了吗这就是中西文化的差别，同情弱者，是被咱们千百年文化熏到骨子里的东西，就算是面对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时，咱们国人也会不由自主的做出这种选择，这便是仁的一个体现。” “可是那怎么就会无敌了呢”众人的眼中都带了问号。 “同情弱者只是小小的一个方面，仁字当先才能兼收并蓄。表现在东西方两种文化上也是一样，表面上的咄咄逼人、胜者为王的最后不一定是胜利者，而胸怀一个仁字，再面对这个世界时就会列于不败之地。往大了说，一个民族也是这样，不管是面对异族的宗教也好，文化也好，总是能被吸收转化，为我所用，这在咱们国家几千年的历史上是被反复证明了的。”那五爷这话说得有点虚，也有点空泛，在座的几位大多数没听太懂，在那里眨巴眨巴着眼睛想不通。 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了宗教、文化层面了够得上吗 黄小川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姚远接过话头：“那五爷，高明！就说现在社会上一股脑的崇洋媚外，觉得国外的月亮都比国内圆，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奔国外走，这只是暂时现象，你信不信过不了多少年，等咱们把国外的那套文化理论弄明白、消化吸收以后，咱们的发展肯定是飞快，到时候别说那几个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就连老米都得跟在咱们后面吃屁。现在咱们不是都在疯狂的学外语吗到时候可就反过来了，一帮子老外该费劲巴拉地抢着学咱们中文了，那时候咱也上弄个什么中文等级考试，难为难为这些洋哥们！” 那五爷看着姚远的目光就有点异样，你不是个厨子吗怎么什么话都能接上呢，听着个意思这是真懂 皮埃尔就沉默，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个啥，到时候会全世界学中文，倒是挺有意思哒，姚师傅也是真敢想！ 黄小川就有点感悟，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回学校学点啥，怎么咱这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啥都管，做生意也离不了了呢 李清就有点压力，自己就是外交专业，怎么感觉毕业以后任重道远呢 那五爷说的挺对的，就是儒家文化千年来给国人熏进去的这个文化底子，早就已经深入骨髓，形成了一种文化，更是一种底蕴，甚至变成了一种武器，无往不利。 在国门初开的这个年代，苍蝇蚊子一起飞进来的社会环境下，各种思潮涌动，似是而非的泛自由化、全盘西化的理论层出不穷。在很多人已经被各种新奇理论迷惑的晕头胀脸的时候，我们有一些真正的智者，就在兼收并蓄之后，弄懂了这些所谓现金理论背后的陷阱，愣是从布满荆棘的坎坷路上，带领国家闯出了了一条属于国人自己的，一条从来未有的阳光大道。 而有些所谓的学者专家，卖弄着自己似懂非懂的西方理论，处处以西方马首是瞻，为洋大人摇旗呐喊，在当下的年代可能能红极一时，但是很快就会被证明了自己的错误，甚至是阴暗，被历史的进程抛弃，扔进了垃圾堆，变成了一滩臭不可闻。自己还弄不懂这一切的变化来自于哪里 直到今时今日，还有西方社会大呼看不懂，不理解，华夏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当然不能理解，华夏几千年的文明传承，可不是只是埋在地下的那些个死物能代表的，没有这深厚的文化底蕴，怕不是早就被那些个不怀好意的，给忽悠瘸了。 反观其他国家，一个个被打着自由、民主旗号被忽悠瘸了的国家比比皆是。就连那个庞大的苏维埃共和国，也将在一年后轰然倒下。 在这座苏联援建的俄式建筑中，姚远听着那五爷的一番理论，突然对这个国家的发展进程多了一番更深的理解和领悟。也就多了一份感慨。 老祖宗真正的好东西，原来就是在这里啊！ 为了给雪莉践行，哥几个喝的都有点多，酒桌上连笑带闹，可谓是宾主尽欢。皮埃尔不负众望，被灌的一头栽在桌子上，被老幺和奎子双双给架走了。 姚远惦记着夜市上的小胖子，小胖儿没吃到老莫的大餐肯定是一肚子的怨气，就厚着脸皮把桌上的饭菜都打了包，还多点了个蛋糕给他们当夜宵。 二瓢虽说喝了酒头有点晕，但是刚刚领了黄总给他发的工资，足足一百五十块，厚厚的一叠大团结，往屁兜里一揣，鼓鼓囊囊的就觉得底气十足，浑身有劲。 出来餐厅门，取了自行车，照例就想去各个麻辣烫摊子上去巡视。剩下的十三个麻辣烫摊子，已经有三家搬进了门脸房，剩下的也都在装修中，用不了多长时间，也都会逐一的搬进去，将会彻底告别夜市，变成了像模像样的坐商。 二瓢就挺珍惜板车摊子这最后的时光，毕竟凉爽的夏夜里，灯火朦胧中，有一种调调挺让他流连，现在兜里有了钱，就想去每个麻辣烫摊子上再转一转，请大家喝个汽水，再聊聊天，别浪费这个夏夜的美好时光。 黄小川想跟着姚远再去甘机口夜市上再待上一会儿，已经在四道口的看好了一块地方，突然冒出个竞争对手也想承租，听说也是想租下来开个餐厅，对方好像还是个港怂，黄小川就想跟姚远好好聊聊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必要去跟人家竞争，那个所谓的火锅自助餐厅还有没有必要去开。 黄小川叫住了推着车想要走的二瓢：“李清今天要回学校宿舍，你顺路先把她送回去呗，我跟姚远还有点事，得去趟甘机口夜市。” 二瓢答应的挺痛快，又挠着头皮来了句：“我这可喝了不少，脑袋还懵呢，骑车不太稳，可别再摔到了嫂子。” 黄小川眉毛就一立：“真特么个二瓢！就这么两步道，还非得骑车啊，走着就不行！你就陪着李清走回去就行，路上太黑，她害怕不敢一个人走。” 是呀，从老莫餐厅到外交学院，也就是两个路口五六百米的样子，只不过是路上没有路灯，黑漆漆的有点吓人，让一个大姑娘自己走夜路，实在不放心。 李清知道黄小川要跟姚远谈事情，但是自己又必须得在宿舍熄灯前赶回去，便不情不愿的跟着二瓢走了。 一群人散开。 夜有点深了，夜凉如水，天上一牙弯月狭长，月弯如勾，像是一把冷兵器，勾尖有寒光乍现。 第四十九章 最长的一夜(一) 黑影躲在黑暗中，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牙，月牙闪着寒光，风摆树枝刷刷作响，把个夏夜吹得有些温凉。 灯影下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散了，人们走向了四面八方，也有两个人冲着自己的方向来了，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自己前两次出手有点失败，收获都太少，金项链和手边根本就换不来什么钱，也没地方去换钱，这次出手必须要看准了，弄就弄个有钱人，只能要现金！ 一男一女就从自己面前走过，走在前面那个哥们是不是有点缺心眼走路姿势拽拽的，像是兜里揣满了钱，咦！好像真有钱，还不少，那个孙子屁兜里鼓鼓囊囊方方正正的，不是钱又是什么！ 蹑足潜踪的跟上，虽说对方是两个人，但是另外一个是女的，根本不碍事，也就是多抡一锤子的事。对，是锤子，咱的家伙事升级了，出来一次不容易，干脆就从工程班拿了一把锤子带上，别在腰里很方便，想出手时就能出手，省的再临时找了。 前边干的那两票，别看没弄到多少钱，整的动静还挺大，这一片一到晚上就多了很多巡逻队，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添了挺多麻烦。幸亏自己黑来黑去的走惯了，一双夜视眼老远就能发现那些埋伏，又有条地下河做通道，躲过了几次，也被迫消停了小一个月，没怎么上街。 但是啊，潜行跟随，再到挥动武器袭击猎物，那个瞬间的快感却是让人忘不掉，就算是不为了弄钱，这个游戏也已经足够让人着迷，今天来个一对儿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快感加倍而已！ 黑夜中，黑影行动无声、悄悄潜行。 姚远和黄小川就坐在夜市上，李奶奶的摊子不再出来了，看样子以后也不会再有了，那一手绉纱馄饨真是让人怪想的，尤其是今天，酒后来这么一碗馄饨，暖心又暖胃的肯定特舒服。 而卤煮火烧肯定就没这个功效，两个人干脆就又买了两瓶啤酒，拼了一盘花生、毛豆，坐在矮桌上，低声细语的谈事情。 今天的客人不太多，胡小胖儿看见了那一块大蛋糕，满肚子的不高兴一下子就被抛到九霄云外，拉着赵小薇姐姐就扑了上去，大块的蛋糕填在嘴里奶油糊了一脸。 赵小薇真是勤快，在医院伺候了一天李奶奶，还不肯休息，非得跟着小胖儿、小水儿跑到这夜市上来帮忙，当然也是为了玩，大晚上，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守在家里多没劲。 你还别说，这个奶油蛋糕真好吃啊，赵小薇半眯着眼睛，感受着那浓浓的香甜在嘴中融化，就感觉真的很幸运，一来平城就碰上了个好人家，还能吃的这么好吃的奶油蛋糕。可惜不能带回老家去，给自己奶奶分上那么一块，估计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都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姚远黄小川越聊话越多，嘴都不够用了，干脆就从书报摊上找来一张挂历纸，一个铅笔头子，开始在挂历纸上写写画画，嘴里来不断地唠叨着：什么翻台率、什么盈亏线、什么人均消费，小词听上去还挺高大上。 二瓢推着车走在前面，人行道有点窄，李清就在后面慢慢跟随，没走多远，二瓢便回身对着李清来了一句：“帮我推下车呗。” 说着把自行车就交给李清，接着捂着肚子就往街对面树丛里窜去，嘴里还找补一句：“喝的有点多，憋不住啦” 李清就捂着嘴笑，这个傻瓢有时候真是挺可爱的，说话直来直去，对谁都挺热情，人也没什么坏心眼，自己同学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不行留意一下，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肯定会特别有意思。 正在胡思乱想间，身后有汽车驶来，远光灯打的雪亮，汽车音响里一首熟悉的歌曲传来，静谧的街道上，小呀小苹果、我的小苹果，那个贱不啰嗦的旋律，由远及近。 酣畅淋漓的一泡尿，冲向树坑，二瓢就想给这个路边的丁香树多增加点肥料，突然耳边就有自己喜欢的旋律传来，新鲜嘿，怎么这个小苹果唱的还是带着配乐的 二瓢就回头寻找，汽车灯划过，由树后看向街上，就见中间绿化带的冬青树墙边，被照出一个人影，不，更像是鬼影，身材有些矮、又有些壮，就突然出现在那里，无声又无息。 黑影面对突如起来的灯光，不知所措，左手里握着锤子，就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看到那人愣了一下，低头转身就要走，二瓢就指着那人手里的锤子，问了一句：“你丫别就是那个打闷棍的！” 二瓢对前些天夜里打闷棍的事件记得很清楚，罪犯的外貌特征还是他给各个摊位传达的呢，看着眼前这个酷似小地主的黑影，身材又矮又壮，左手手里还拎了一把铁榔头，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嗯啥打、闷、棍、的！ 黑影心里就凌乱，什么特么是打闷棍！你是在问我我是打闷棍的！ 黑影就不知道该说点啥，慢慢回转了身形，咋你认出我了我还得陪你聊聊我特么楔你！ 汽车从街上一闪而过，灯光消失，留下的就又是一片黑暗，比以前更黑。 李清站在街边等，二瓢尿急去放水，李清不好凑的太近，眼睛盯着一辆拉达汽车从街上驶过，也注意到了车里的音响放得很大声，就奇怪，这个小苹果的歌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突然身边到处都是，到处都能听得到呢 汽车驶过，猛听得树丛里二瓢在说话，紧接着就有声怒骂，就有声闷哼，就有重物倒地的声，还没反应过来，便是一个人影从树丛中窜出，踉跄了两步，接着在噔噔噔的脚步声中，人影越跑远远。 黑夜遮掩了一切动作，却把声音放大了，李清呆呆的立在那里，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浑身汗毛立起，跑上前去，就见二瓢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李清尖叫，尖叫声凄厉，划破夜空。 等黄小川和姚远得到信，赶到医院，二瓢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李清头发散乱，浑身是血坐在抢救室的门口呆若木鸡。 小勇看见黄小川跑进来，连忙应了上前，坐在一旁的张卫也匆忙站了起来。 黄小川急匆匆的冲进来，开口问道：“人怎么样知道是谁干的吗” 小勇：“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晕过去了，脑袋上挨了一下，打人的已经跑了。” 黄小川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就被打破了，出手就奔后脑勺，就是那个人没错了！当下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看向抢救室的目光里带了些惶急。 那个人出手两次，一死一个植物人，这么就叫好兄弟二瓢给碰上了，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李清浑身是血，被吓得不清，看到黄小川到来，再也安耐不住，眼泪就夺眶而出。 黄小川抱着李清，轻声安慰着，突然就一阵后怕，今天如果没有二瓢，躺在抢救室里的会不会就是李清了！ 小勇看着黄小川的脸色可怕，就忙着安慰：“川哥，你别太紧张，我看二瓢的伤不太严重，也就是被开了瓢，头上挨了一下，血流的有点多。” “不太严重一把铁榔头给头上来一下，还是后脑勺，你跟我说这个伤不严重” “是锤子砸的，但是不是后脑勺，砸在额头上了，没砸瓷实。”小勇解释着。 “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两个声音一起响起，顾阎王开医院的大门，快步走了进来。 小勇看看张卫、张卫看看小勇：“事发地离着外交学院门口不远，就在北边二三百米的地方，嫂子喊我们过去救人，我们过去一看，二瓢已经躺地上昏过去了，就赶紧送他到医院，具体是谁打的也不知道，就在现场捡到这个锤子。” 小勇说完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把锤子，递给顾所长，锤头上一抹血迹，让人刺目、动魄惊心。 顾所长端详着锤子，沉思不语， 张卫从旁边又递过来一块灰布，一块被扯烂的灰布，像是从一件背心上扯下来的：“这是二瓢手里找到的，应该是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顾长安顾所长一脸的严肃：“二瓢现在人怎么样了” 说话间抢救室的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你们谁是伤者家属” 黄小川连忙迎了上去：“我是他哥，大夫，他人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骨头没事，缝了十三针，但是脑震荡肯定是跑不了了，最好住院观察几天。”医生双手揣兜，解释着伤情。 什么骨头没事不是挨了一锤子吗二瓢的脑袋别是铁头！大家就都喜出望外。也是哦，就看李清满身是血的样子，大家都先入为主的感觉这次二瓢肯定悬了，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还是两说着呢。 现在只是缝了几针，不幸中的大万幸啊！ 还是顾所长镇定，指了指抢救室里：“那大夫，我们能进去看看伤员吗” “进去一两个人，别都进去了。”一声看着顾所长的一身警服，倒是挺客气。 黄小川和顾所长当仁不让，说了声谢谢，迈步就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里一个大嗓门响起：“川哥，肯定是他，就是那个打闷棍的，看的一清二楚！” 顾长安心中一喜：“你看清楚他长啥样了” “那倒没有，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模样，但是又矮又壮是没跑了，那孙子还是个左撇子，要不我也挨不上这一下，大意了。” 黄小川开口就训：“别特么瞎说，慢慢说，怎么跟那个人撞上的，怎么动的手，一点一点慢慢说！” “我在路边撒尿，一回头看见那个孙子就躲在绿化带的后边，手里还握着把锤子，我就问他是不是那个打闷棍的，没想到那个孙子二话没说就动手，我想制住他，忘了提防他用的是左手，结果就挨了这么一下，川哥，回头逮到他得让我踢他几脚解解气。”二瓢中气十足、嗓门挺大，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口走过了一圈。 屋子里的一问一答，声音传到了门口，门口姚远手里摆弄着张卫递过来的破布，陷入了沉思。 第五十章 最长的一夜(二) 灰扑扑的一块布，显然是从一件跨栏背心上扯下来的，上面还蹭上了些绿油油的东西，像是水藻 喜欢钓鱼的姚远，对这个水藻很是熟悉，近岸富氧的淡水里经常有这个东西，钓鱼人非常讨厌这个玩意，动不动就把鞋上、裤子上甚至鱼竿上弄得绿油油、脏乎乎的。可是这个衣服碎片上怎么会有这个 就问张卫：“这块布还经过别人的手吗” “没有啊，二瓢手里一直攥着的，送到医院我才从他手里拿下来。”张卫答。 姚远闻了闻破布，又嫌弃地放下：“医生也没碰过这块布” “没有啊，医生碰它干嘛”张卫奇怪。 姚远嗅着那块布上的福尔马林味道，再看向窗外的玉河，不由得后背发紧，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身体里残存的那一点酒气顺着冷汗，挥发的无影无踪。 这块破布上的味道，让他不由得想起前些天在这家医院太平间，碰到的那个矮个！壮汉！那个眼睛里目光冰冷，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像蛇反正就是没有人性。 这个味道就是那个太平间的味道，那太平间里的浓浓的福尔马林味道，冰冷与死亡的气味，让人厌恶又难忘。 姚远被自己联想吓到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眼睛看了看张卫和小勇，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有没有这么巧啊自己心里问自己，但这衣服残片上的味道是真实存在的，既然没有别人动过，那就肯定是原来主人身上来的。福尔马林那个味道很难消除，也很难被错认，这个绿泥水藻在城里很少见，只有在几个有限的水域里才会有，而眼前就有一条玉河，就在这644医院的旁边。 什么人身上会同时沾染上这两种东西姚远心里划出了一条线，从脚下的这家644医院出发，沿着玉河的地下河，直接就能到紫竹公园，也就是甘机口路口的旁边，而那条地下河几近干涸，就算是有水也不过是十几厘米的深度而已，这条路隐秘又便捷。 很少人知道玉河的地下河段，除了姚远这种爱钓鱼的人，钓鱼人对水的亲近和敏感跟普通人不一样，为了探究一汪水里有没有鱼，都有什么品种的鱼，下意识的就会分析面前这个水系，从哪里来，又会流向哪里去。而对于这平城不多的河流之一，自然会一眼就能看个明白，比别人多一份了解。再说他每天的晨跑就是沿着玉河上的那条马路，再跑到紫竹公园里面。 姚远不敢判定，不敢轻易就下结论。悄悄站起身，推开了医院的大门，外面已经是凌晨，正是一天中最最黑暗的时刻，街上没有人。 姚远出了医院的大门，沿着院墙来到了河边，又从河边走上了一条小路，小路一边是玉河，一边就是644医院的院墙，走不远，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小铁门紧闭。 姚远走到小铁门旁边，四周望了望，又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面，地面上一串水淋淋的脚印，未干！ 姚远身子就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一下子就跳起，转头就往回跑去，穿过无人的街道，一头撞开急救室的大门：“黄毛！张卫！跟我走！” “顾所长，你也赶紧跟我走！”转头又喊了一句，便钻进防火通道，顺着楼梯往下跑。 “跟你走干嘛去” “跟我去抓人！”声音从还未关闭的防火门里传出来。 噔噔噔的脚步声，就在楼梯间里回响。 张卫这段时间在厨房里，听姚远的指挥已经习惯了，也不带多问转身就跟上，倒是黄小川和顾所长摸不到头脑，原地愣了会，不知道这个姚师傅又在抽什么疯 凌晨的夜里，通往太平间的走廊，更加让人觉得森冷，脚步在空寂的走廊里回荡，快步走到太平间的门口，门口有个门房，门房上玻璃窗口里，一双冰冷的眼睛盯向姚远，姚远要找的人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 姚远愣住了，身后的张卫也是一个急刹车站在了那里。 冰冷的眼睛盯着姚远，一动不动，嘴里冷冰冰的问：“大半夜里，你们是谁要干嘛” 面对对方的发问，姚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点不太像如果是他的话，怎么会这么镇定姚远打量着对方，突然发现那个汉子穿的工作服衣领下，一条抓痕若隐若现，渗出的血珠已经沾染了衣服。 姚远盯着那个汉子，嘴里突然回答：“我们是警察！” 我们是警察姚师傅你这是要干嘛张卫摸不到头脑，一脸懵，走廊尽头又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黄小川和顾所长跟上了。 姚远就稍微有了一点点放松。 汉子听到警察两个字，面上毫无表情，只是瞳孔收缩了一下，目光更冷，像针。 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打开门，冷不防，汉子一个团身就撞了出来，肩膀就像高速列车一下子就撞在了姚远的肋间，姚远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撞出了老远，幸亏是有墙壁挡了一下，才没被摔个仰面朝天。 张卫反应真快，看见那个汉子蓦然发动攻击，起脚便是一个边腿，想把对方给逼回去。 没想到对方不退反进，冲着自己怀里就冲了过来，单手格向自己飞起的边腿，另一个拳头简直就向自己的面门砸了过来。 张卫真没见过这么野的打法，不由得侧身一让，那个汉子得了个空，便低头向外猛冲。 姚远在后面一个鱼跃就扑了过来，整个一个奋不顾身。汉子冲的很快，姚远没有扑到对方的身上，而是结结实实的摔在水泥地上，但是向前伸出的一只手，一把薅住了对方的脚腕，再也不松开。 汉子被拽倒在地，区腿就冲着姚远的头部猛蹬，就像是被困住的野兽。 姚远一边躲闪，嘴里也不闲着：“张卫！别让这个孙子跑了，这孙子就是那个打闷棍的。” 被拽住一条腿的汉子，那里还是张卫的对手，听到对方就是那个招人恨的打闷棍的，张卫出手再也没留情，一个锁喉，把对方勒住，接着就是抱摔把对方翻身按在地上，别住了胳膊，膝盖压住了对方的脖子，瞬间那个壮汉就再也动弹不得，只剩下嘴里“嗬、嗬”的声响。 姚远爬起身来来，不由分说照着对方就踹了两脚：“跑我让你跑！还特么撞我！” 接着又是两脚：“这两脚我是替二瓢。” 张卫跪压着汉子，就翻白眼，这个姚师傅也是个没出息的货，怎么就逮住怂人就搂不住火呢白眼翻上去，看见姚师傅的那副嘴脸，尤其是脸上的那个大鞋底子印，也就瞬间了然。 “踢死你丫呢，让你丫跑！”姚远喘着粗气，绕着两个人直打转。 顾长安带着黄小川终于赶到了，到了就看见姚远威风凛凛，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形指手画脚打转转，倒在地上那个人凄凄惨惨，被张卫跪压在地上呼吸不得，正在翻白眼。 顾阎王把他那个黑脸一拉：“行啦，住手！差不多行啦，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做完笔录，一切都结束，天都已经大亮了。 坐在早点摊子上，喝着馄饨汤，姚远就觉得嘴疼。 奎子坐对面，看着他就乐。 半天后实在忍不住，就问：“姚师傅，你相信报应吗” 姚远嘴里嘻哈、嘻哈的喝着馄饨汤，不抬头。 奎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哈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抬不起头。 “昨晚上吃饭，刚说你那张嘴欠抽，结果就应验了，你丫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嘴！” 姚远再也忍不住，把碗在桌子上一墩：“你丫再笑！再笑！我特么西（撕）了你丫那张嘴！” 昨晚姚远抓人的时候，扑的挺猛，拽住了那个罪犯的一条腿，才没让他跑了，结果，自己的脸上也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脚，尤其是嘴上，被狠狠的踹了一下，现在肿了 顾所长就奇了怪了，这个姚师傅是个神探吗是福尔摩斯还是谁怎么自己辖区里的两个重案，都破在他身上了 那个飞贼案，还没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呢，这个打闷棍的案子，又被他给撞破了。 “嘿嘿，碰巧了，这个线索不都是在这块布上呢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再加上水藻泥，我一下子就联想到这家医院的太平间了，这个小子以前我碰上过一次，就觉得有可能是他，刚才一见面，我告诉他我是警察，他就惊了想跑，这不就没跑了嘛。再说他身上还挂着伤呢，肯定是被二瓢挠了一下，这就太明显了。” 就那么简单吗兴师动众的几百号人，用了一个多月没找到这个人，你就凭一块破布，就把人给抓了 不过也是啊，自己这次犯了一个大错误，灯下黑了。这家644医院是部队医院，属于军方，街道、派出所都没有管辖权，几次过筛子，就把这个军方的单位给漏了。 再说这个孙子躲在地下一层太平间，是个专上夜班的临时工，虽然刑警队给出的画像非常准确，但这个孙子昼伏夜出的，工作就太平间这么一个角落，住也是住在部队宿舍里，这才让他躲过了几次大筛查。 而且这个打闷棍的每次作案，选择的路线也是太刁钻了，谁能想到他居然是属耗子的，来去都是走地下，这样就成功的躲避了一路上最少三个路口的排查。 结果，就通过衣服上扯下来的一块破布，姚师傅就直接追到了太平间，一下子就抓到了凶手。 这么简单吗大黑脸上的眉头皱着，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一章 有人竞争的小白楼 转过天来，在小院，黄小川看着姚远嘴上余肿未消，脸上也是忍不住的乐。 姚远有点恼羞成怒：“够了啊，你们！我今天就不该来，瞅把你们乐的，可算是看见你们姚师傅倒霉了，是！” 黄小川就答：“不是，我看你身手挺好的呀，怎么跟那个矮矬子动手，还吃这么大的亏呀再说边上还有张卫呢。” 姚远就悻悻：“狗急跳墙你懂不懂那孙子是真拼命，劲也大，我要是不拽着他，真怕他跑喽。” 又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嘴角：“有个道理你听说过吗就是狗撵兔子，总也追不上，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条狗追兔子只是为了好玩、是为了一口肉，而兔子它逃跑那可是为了条命，所以是拼命跑，狗就肯定撵不上了呗。你说那个矮矬子，可是个正经的杀人犯，人家那是真玩命啊，一般人肯定挡不住，也幸亏了哥们练过，才给能他留下来。” 黄小川就不耐烦，还兔子，还拼命，活该你那张嘴挨踹，你丫就算是再练过，倒霉的肯定还是那张嘴。。 姚远不自觉，就看了看四周，就问：“那个港怂来了没” 四道口那个门脸房是属于街道办事处的房子，前两年被率先下海的勇者租了过去，有位大学教中文的教授开了个书店。在那位下海的知识分子天真浪漫的脑子里，想着开个书店即能满足自己的看书的爱好，又能够把钱挣下了，这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租下房后就是好一顿整修，一个独立的二层小楼，被他从里到外都收拾了一遍，不光是房间里面都重新铺了地面，刷了墙，就连小楼的外立面都满铺了时下流行的马赛克。所以，这个小楼在周围一片很是有名，如果不是守着边上的西园饭店，它就是这一片的地标建筑了，人称就叫“小白楼”。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那位知识分子干赔了，空守着一屋子书，根本就没挣下什么钱。凭着一腔热情强撑了两年后，自己还搭进去不少，就连租金都交不起了，于是这个地方就空了下来。焦三就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了黄小川，黄小川就在姚远的鼓动下，想租下这个地方开个自助火锅店。 虽然他连什么是自助都搞不太懂，但是跟姚远聊来聊去的，就有点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开餐厅卖什么都不太重要，这个自助火锅，拼的就是个理念，眼下市场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自己如果能把它给做起来，就是能先尝那第一口鲜，肯定就能火，没理由不去干！ 自己的小院西餐厅的开业工作已经接近完成，现在西餐厅开业在即，开业仪式的请帖已经开始往外发了，估计手里收来的那些加盟费已经是足够。还能有点有富裕，要不就把这家火锅自助餐给开起来他的信心也就越来越足，有种叫做野心的东西也在渐渐的膨胀。 别的餐厅都是怎么干的他不知道，但是姚远这一手无中生有，利用麻辣烫摊子来推动小院餐厅的筹备，他觉得自己算是看懂了。 直到现在，姚记麻辣烫连锁成立，变成了一家独立经营的连锁企业，姚师傅做顾问，帮着一种兄弟选址做装修方案，温二哥的小队伍紧接着就跟上，给做装修。 看上去高大上的装修方案，要操作起来真是非常简单，合着就是一个表面光鲜，漂亮的门头给包上，【姚记麻辣烫】的招牌就那么一立，一个小店立马就是像模像样的，在一条街上那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时尚餐饮的代表了。 至于姚师傅说的要店里用具，餐具，乃至衣服最好都能统一，这个暂时做不到，这帮哥们刚刚挣下点小钱，这个钱挣得并不容易，可不敢一下子都砸进去。 出乎意料，这次姚师傅没再坚持什么，只是提醒他，等街上开始有了竞争对手，这一步就得马上走 谈到竞争对手，黄小川就不知道，那位孙志强算不算一个，那个夫妻俩还真不含糊，跟自己谈崩了以后没两天，人家就还在原位继续摆摊，那个红油和各种调味料，做的也都像模像样。 二瓢跑来跟自己说的时候，脸上还挺兴奋，缺心眼的笑人家没生意。 是没啥生意，吃惯了以前的麻辣烫口味顾客，再吃这个孙志强自己弄出来的盗版，就有点接受不了，年轻人脾气爆，有些脾气不好的，几乎是骂着街走的。 孙志强怕老婆，大家都知道，孙志强老婆不干了，不肯再陪着他每天出这个摊子，受不了这个落差，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是孙志强身上冒出来的拧劲儿可是吓了大家一跳，自己一个人坚持出摊不说，还玩出了新花样。 “我的麻辣烫你要觉得不好吃，没关系，一分钱都不用给！只要能说出是哪觉得不满意，这顿就算我请你！”孙志强的宣传口号直接就吓了大家一跳。 黄小川就无奈，整个特么的一个拧种，拧的真可以！这是要生生趟出一条自己的路呀！ 夜市上人流量多，大多数都是不那么太在乎口味，而是在乎实惠的人，就这样，那个孙志强的生意居然就维持了下来，随着口味慢慢改进，渐渐就有了些起色。但是，他的这个口味，可是距离最早先的味道，已经岔开了很远。 也就是穷学生不挑剔，而且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吃到这个玩意，正宗不正宗的，跟食客没啥太大关系，只要是好吃就能接受。 姚远到早了，就在院子里沏上了一杯茶，坐着闲聊天。 听到黄小川又提起孙志强，还说他的摊子生意有起色，就不以为然：“餐饮市场就是这样，勤行，脑袋勤快也算是一种勤，竞争对手少不了。等以后竞争激烈了，你要是弄个像样点好产品，对手分分钟能跟上。孙志强也算是挺争气，他如果这么坚持下去，弄不好还能培养出一批食客，专门认他的味道，等那帮子学生毕业以后，这个味道会变成伴随他们大学生涯的一种特殊回忆，别人还替代不了了呢！” “所以餐厅的好坏跟厨子关系不大呗，你丫不是吹牛什么核心技术吗人家没你照样能干呀”黄小川就讽刺。 姚远不以为然：“扯呢，就他那个生意，能有以前的三分之一都不错，养活两口子过日子还行，怎么也算不上个事业，咱这个口味还是有技术含量的。不过你就庆幸，现在平城的餐饮业就是刚刚起步，眼下这还好，那些真正有手艺、有身份的大拿还不肯折下身段跟咱争，都躲在大单位里享福呢，你信不信，过不了二三十年，你再想在街边卖个卤煮火烧，弄不好街对面就有那些个国宴高手跟你竞争！所以呀，要想在这行干的好，就要早动手，早早的占领市场。” 国宴大厨跟你个卖卤煮的闹着玩我觉得是你丫自己在闹着玩。什么都敢说，就光顾着自己那张嘴痛快！ 可是黄小川不知道，在就在三十几年后，这个餐饮市场是真的竞争到这个地步，国宴高手倒是不至于上街卖卤煮，但他们竞争的战场转移到了线上，那些个短视频里，随便一刷就是一堆名厨，竞争还是无比的惨烈。 黄小川瘪瘪嘴，没搭茬：“那个港怂也想租小白楼这块地方，找到居委会了，也就是冯哥够仗义，说是咱们先有的意向，没有马上答应他。” “那他怎么会找咱们谈啊”姚远就好奇，怎么租个房子的事还弄那么复杂 “那个港怂找到了区商委，商委发了话，说港城爱国青年来平城创业，政府要支持，冯哥没办法，也不能说一下就答应他，也不能一下子就回绝，毕竟咱们还没跟街道签合同，干脆就把咱们推出来了，让他跟咱们来聊聊，看看事情能不能和平解决。” “和平解决！”姚远在句话里怎么听出了战争的味道。 “废话，那个孙子是个港怂，说想要投资，就连区里都哈着他，冯哥抬出我这个军烈属的身份，都还没挡住！” “所以你让我跟那个港怂聊聊可是都能聊个啥呀”姚远觉得嘴疼。 “你就用你的话跟他说，让丫滚蛋！”谋划了好多天，黄小川已经觉得那个小白楼就是自己的地方了，有个外人想插手，就觉得烦。 本来也是，两层楼，刚刚规划好，整个二楼可以用作餐厅，一楼那么大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来当做所谓的中央厨房，这个地方就像是给自己专门设计的一样。在平城、在西城，自己的家门口，突然冒出个港怂想要跟自己抢地方，这算是个咋回事，强龙吗想过江 “聊聊也行，不过我怎么觉的应该是你主聊呢，毕竟我就是个顾问。”姚远觉得嘴疼，不太想说话。 “丫呢是个港怂，我不跟你说了吗”黄小川看来还是顾忌对方的身份。 嘴疼的姚远就忍不住：“丫是个港怂，你丫还是中意合资的董事长呢！就你丫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不行你让皮埃尔和李清跟他聊就得了！皮埃尔那副白皮蓝眼睛的，正经的洋人呢！再说了，聊个屁啊，你丫要聊也应该跟冯主任聊，你就是拖得太长时间了，人家冯主任有些为难了，想干就把地方赶紧盘下来，今天就把定金交上去，不想干就别让人家冯主任为难！” 黄小川就被这几句话撅在了那里。 小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鳄鱼体恤衫，西裤笔挺，一副金丝眼镜雪亮，倒是有几分阳光帅气的样子，可惜就是身材有点单薄。 扶了扶金丝眼镜，好奇地打量这个院子，就觉得这个院子有哪里与众不同。 黄小川和姚远不再斗嘴，眼光都盯向来人。 金丝眼镜开了口：“唔该，宾果咳黄总啊” 第五十二章 水土不服的茶餐厅 “陈港生”姚远看着这个名字就想乐，完后就特不客气的问道：“你父母是不是当年跑过去的” 陈港生就好奇：“姚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跑过去的，有一半人给孩子都起名叫做‘港生’。” “也不是啦，没有那么夸张的。”陈港生抚了抚金丝眼镜，认真回答。 “那你也想租下这个小白楼用来开餐厅准备开个什么样的餐厅” “茶餐厅你们懂不懂主要是粤式的点心、还有炒饭、炒面一些简单的快餐，还有些茶水、饮料供应。”陈港生很是坦率。 “那你找我们谈啥呀，直接租下地方开干不就行了”姚远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想租，可是那位冯主任不太愿意，说是你们先看好的地方。既然你们看好我就不好再去添麻烦了，但是我听冯主任介绍你们这个小院西餐厅，说非常棒，我呢也来过、看过你们的这个餐厅的菜单，很是让我惊讶，觉得你们这个餐厅的形式非常好。” 陈港生舔了舔嘴唇接着说：“虽然你们还没有开业，但我觉得你们这里肯定是有餐饮业的高手，菜单设计非常好，定位非常准，我就想过来跟你们当地的业界高手学习一下，那个地方能不能租到对我不是特别重要，我这是第一次上来平城，就想多交一些业界的朋友，学习学习，这样以后再来这里发展，就会更容易一些。”陈港生可能是感觉到了对方，尤其是那位黄总的敌意，一上来就连忙把自己的来意解释的清清楚楚。 “你是说你不一定要租那个‘小白楼’”黄小川挺了挺身子。 “当然是啦，我刚刚上来也就一个礼拜的时间，开餐厅这么大件事情，不用那么快的做决定的。”陈港生一脸的坦诚。 “那他么你还找商委的人替你说话”黄小川不理解。 “啊呀，我一个人来到平城，一个人都不认识，就从报纸上找到了商委的招商电话，打了过去，说想要投资开办餐厅，没想到他们那么热情啦。” 艹！合着就是一场误会！ 不过姚远倒是挺理解的，整个平城渴望外资，渴望外来的投资简直已经是到了求贤若渴的状态，这个年月，随随便便一个外国、或者港澳台的身份，只要说出一点点想投资的意向，立马就会被有关部门当做大爷给供起来，有求必应那是最基本的。 陈港生以港人的身份跑去商委，说要投资餐厅，那商委为了这点港币，肯定会卖力气极力促成这件事情。倒是正主人家根本就没着急，还在考察阶段呢！ 这个状态怎么说呢，也好也不好，好处是国内开始真真正正的使用外资、利用外资，帮助了国内的建设。 二三十年后的盛世，就是现在的人民公仆折下身段，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四方拉投资，一点一点的打下了基础。 当然，有不少投机者也涌了进来，就利用我们这种心态，开始设套耍心眼，让初开国门的政府与企业，也吃了不少哑巴亏。 比如部分故宫出售的藏品，居然被某个港怂来了个卷包烩，利用国内渴求外资的心理，低价抢购了大批的艺术品，尤其是些字画。当我们的管理人员还为换回来那点港纸开心的时候，这些艺术品被运到港城后，通过几场拍卖，价格不知道翻了几番，那位港人从而从而一夜暴富，直到若干年后还是港城最大的收藏家。 上面说的是刚刚打开门，我们自己对自己产品的价值定位还不够准确，算是卖便宜了，也不算是太离谱。更为甚者，就是有些心怀善良的企业领导和政府领导的过度开放，或者说是无知，造成了一些重大损失，再也无法弥补。 书房四宝“笔、墨、纸、砚”中，有一种纸叫做“宣纸”，号称千年寿纸、纸中之王！，产自徽省的宣州，隔海的东瀛人对宣纸的生产工艺早就觊觎已久，甚至派出了商业间谍多方打探，但终未得手。 没想到就在改革开放后，有东瀛商团去了一家造纸厂参观，造纸厂领导热情款待，不只是打开厂门带领参观，还对生产工艺有问必答，连蒸煮原材料的碱水浓度比例这样的细节也讲的清清楚楚，生怕人家学不会。 东瀛人临走时还赠送檀树皮、长稻草浆和杨桃藤这几个关键生产原料，真不知那位领导脑子里都装的是啥，反正接待外宾是政治任务，他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外宾很满意就是了！ 从此以后宣纸制作工艺便不再是徽省独有，而东瀛人则得意洋洋地宣布：世界宣纸，东瀛出品占据了半壁江山！ 钢笔是时下最流行的书写工具，同时一支好的钢笔也是身份的象征，国内也有自己的名牌，比如“英雄”比如“金星”，这些产自沪上的品牌，都有自己的独有技术，这些技术在国际上都是独步领先的，比如笔身抛光。 当米国派克金笔的老板前来国内访问，希望交流学习时，居然发现钢笔厂厂门大开，所有加工技术就在眼前一览无余，参观生产线的同时，一架小小的摄像机，便把所有的操作过程记录下来，回去照着操作就可以了，哪里还用交流学习那么麻烦，抄个作业的事，就把本应该是绝密的笔身抛光技术拿到手了。 有的就是更加令人无语，高卢国人来了，咱就热情接待，客人看上了咱们县的猪种不错，领导一高兴，干脆就送你几头，你带回去自己配种呗。殊不知，几头优良梅山种猪，就把整个高卢国的猪肉养殖业的发展，一下子缩短了二十年。 一边渴望外汇，一边简直就是败家，那特么是几头猪的事吗还求着人家来投资你想要外汇，就把那几头种猪一卖，每头不得换来个上万块啊，还得是美金！比那些虚头巴脑的投资意向不来的更直接、更是在！ 所以，面对眼前这个港怂、小年轻，姚远就挺谨慎，问的挺多，答的少，就想先知道对方的底细才能照方抓药。 直到弄明白了这位‘港生’的真正目的，才算放下心来，合着就是一个来探路的啊，人家根本就没有死乞白赖的非得租那个小白楼的意思。 “娟儿姐，劳驾你让台给咱弄两杯珍珠奶茶，算是我请客了。”姚远直着脖子向餐厅里喊道，他也真干的出来，这位陈港生从进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给备。 陈港生就客气：“唔该，不用那么麻烦。” 还不用麻烦港人就是虚伪，看那个嘴唇，渴的都快冒烟了，还不肯说实话。 “别废话，姚师傅请你喝个饮料，保证你都没喝过，这一趟算是你没白来，看看咱们连锁店研发的饮品怎么样。”姚远就想炫耀自己新弄出的饮料。 “哦，这个叫做什么是叫珍珠奶茶吗是姚师傅你发明的”陈港生对手里的这杯奶茶，非常感兴趣，觉得这个饮品如果放在亚热带的港城，应该是非常受欢迎。 “就是听人说过，把牛奶和茶混在一起，做成个冻饮会好喝，就胡乱配出来的。”姚远迟疑了一下，没敢说是自己发明的。 “姚师傅你太厉害了，那这就算是你发明的啦，我就听说宝岛那边有些茶室做出了奶茶，非常受欢迎，可惜没有见到过，没想到到了平城能见识到这个东西，尤其是里面的珍珠，真的有点意思。”陈港生奉承着，一脸的至诚。 姚远就有点脸红，废话！废话！这个本来就是他抄袭人家宝岛的东西，只是没想到，都八八年了，港城还是没有这奶茶上世这可是个机会。想当初这个小小的奶茶，可是在两地市场上风靡了一段时间，不管是学生族、还是打工妹，都是对它趋之若鹜，一直到了三十几年后，这个玩意还支撑了若干个品牌连锁店，就靠着几个简单的配方，从市场上圈钱。 “你别告诉我，港城市场没人做这个东西”姚远就心里一动。 “没有啊，这个奶茶如果选用我们那边的冻顶乌龙、极品香片之类的香味更浓郁一些的茶叶，肯定还会更有风味。”陈港生享受着嘴里的丝滑，试探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姚远就一拍大腿：“港生是个懂行的，还有绿茶，上好的绿茶碰到牛奶，也会激发出意想不到的味道！可惜这平城这边茶叶品种有点少，目前这个奶茶的配方就单调了些，如果放在南方，甚至港城，能用的原材料更丰富，能玩的花样肯定会更多，市场肯定也会更大。” 陈港生的眼睛也亮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最终没有说出口。 姚远观察着陈港生，见他虽然年纪轻轻，但也还有些城府，心中就暗自点点头。 “港生啊，你对平城的餐饮市场怎么看，怎么会想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做餐厅”姚远岔开话题。 “我家家父到了港城以后就是做餐饮，现在在庙街有自己的摊档，我想把自己家的摊档做大，但是家父却不太同意，所以我就出来走走，想找一些机会看看能不能向外发展。”这位陈港生还有着港人难得的坦率。 “那你刚才说的茶餐厅，是不是就像‘大快活’快餐那样的形式呀”姚远就问。他口中的这个“大快活”快餐厅，就是后来最早登陆平城的一家港式快餐连锁企业，可惜水土不服，最终没有活下去。 中式快餐业想发展起来，做大做强，就很不容易，没有西式餐饮那种先天的标准化，想在市场上被认可，做成连锁企业巨无霸，面临的困难是超乎想象。 只有把菜式做少，把餐厅做小，菜品专一才能保证出品一一致，才能在竞争中活下来，取得一席之地。像是茶餐厅这样，出品求大求全，出品质量全在后厨厨师个人手里掌握，就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当然这是后来的二十多年中，无数餐饮人用了多少努力尝试、花了多少真金白银才总结出来的规律，陈港生一上来就能想到茶餐厅这个概念，应该算是对平城的餐饮市场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陈港生就诧异：“姚师傅厉害啊，就连‘大快活’都知道我就是想把那样的形式搬到平城来，平城的餐饮市场太单调了，如果能有一家类似那样的餐厅，肯定会受欢迎的。” “肯定不会受欢迎！”姚远打断了对方的天真：“你眼睛里的美食，到了北方可不见的就会受欢迎，就你们的那些个粉啊、面啊之类的，到了平城也就是个小众类型，偶尔尝尝还可以，老百姓的胃还不太能接受经常吃这些。” “可是我们的那些碟头饭，应该会能被接受菜单改一改就行咯，多加一些饭类的东西就好啊。”陈港生不死心。 姚远武断的一挥手：“那也不行，简单的烧味、卤水对北方人来说，还是有些寡淡，如果是小白楼那样的面积，用来卖这些就太浪费了，为什么你没考虑开一家真正的港式海鲜酒楼呢” 陈港生就羞愧：“我老豆系开排挡的啦，手里的港币没有那么多，海鲜酒楼投资太大了，也不认识那么多的厨师师傅。” 姚远了然，也对这个年轻的港人又多了了一点正面的认识，是个理智的人，也还比较实在，初次见面没有云里雾里的吹牛，反而是够坦诚。 “那你想开茶餐厅，本来准备投资多少啊”姚远目光闪动。 “三十几万就是我的极限啦。”陈港生回答的声音有点小，接着又马上分辩：“我有算过，这边的租金、人员都很便宜，这个预算应该是足够的啦，有些设备我从港城采购，是可以分期付款的，开业所需要的原料，供应商也会给一段时间的账期，这样算下来，我的资金是没问题的啦。” “哈哈哈哈。”姚远就大笑，抖搂这手指指向对方，回头对着黄小川：“看见没有，这又有一个空手套白狼的货！” 空手套白狼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对方有些看不起 哎！凭什么呀，我可是港人呐，陈港生就郁闷 第五十三章 柴氏牛肉面 “刚才你说你从港城采购设备可以分期付款”姚远盯着对方问。 “是呀，别看我老豆开的只是拍档，也有一些供应商朋友啊”陈港生解释着。 姚远回头问黄小川：“你猜他家的拍档，开在庙街，每年能有多少利润” 黄小川不说话我特么哪知道去港城的事，离着三四千公里呢，当我跟你丫那张破嘴一样，啥事都能张嘴就来呢！ 见黄小川不肯捧哏，姚远只好自己张嘴就来：“做好了一年下来，上百万港币的收入肯定会有！” 陈港生就连忙谦虚：“也不是啦，勉强糊口而已。” “不过这个钱挣得真正是辛苦钱，等你老豆老了，这个摊档还能再开下去吗”姚远就关心。 陈港生就担心：“姚师傅说的对，所以我才会上来平城，就是想找个路子，让老豆以后不那么辛苦，现在看起来收入还可以，但是都是拿身体拼出来的，从进货到炒菜，都是他一个人在支应，我老妈负责前台的一切，也不轻松，再这么下去两个人的身体，都快被累垮了，挣得那些港纸，早晚都要送还给医院的。” 看不出，这位港生同学还挺孝敬，姚远就对他的好感再次上升。 “想不想知道，我们准备用这个小白楼开个什么样的餐厅”姚远就开始挑逗。 “也是这种西式快餐厅我觉得这个形式也是特别好，光靠平城这八百万老百姓的好奇心，就能赚翻了。”陈港生再次表达了对这个小院西餐厅的肯定。 “这个小院西餐厅是另外一件事，这个形式的西餐厅其实骨子里也是快餐，所以以后也会做成家连锁店，但是小白楼那个面积，如果用来干这个，就太浪费了。不知道你听说过自助餐厅没有”姚远解释着。 陈港生就眼睛又一亮：“咦，我怎么没想到平城有自助餐厅吗我都没看到过，如果做一家自助餐厅也不错耶，菜式丰富、中西式结合，客人选择余地大，肯定会喜欢，就是对后厨的要求会比较高呀，各种菜系的厨房师傅都要有的。” “不是你想像的那种自助餐厅，而是火锅自助餐，以火锅为主，也就是你们说的打边炉，提供各种肉类、海鲜、蔬菜可供选择，再配上几种大家都喜欢的热菜，热菜不用多，中西式都可以，完后就是丰富的水果、甜品、酒水提供，甚至还可以供应些冰棍、冰激凌，总之品类尽量多，最好客人一进门就把他眼睛能给看花了才好呢。” 陈港生的眼睛就越来越亮。 黄小川就感觉出这个姚远又在搞事情，又在忽悠人，就想不通，这么一个港怂，跟咱八竿子打不着，你跟他费那么多劲干嘛使 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聊了一整个上午，都还没有结束的意思，这时李清带着几位记者，走进了院门。 餐厅已经万事俱备，姚远一直拦着黄小川不让提前开业，而是让大家各自请来自己的关系户，每天安排几桌人开始试餐。 试餐的一切程序就像正式开业一样，服务出品都往正式上走，每天请几桌人来吃饭，就是考验各部门运转情况，提前发现问题，提前能解决。 当然这样做还有别的好处，比如可以拉一拉关系，还一还人情。 就像今天请的这几位记者，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广告就要开始投放，除了花钱的硬广告之外，在姚远的建议下，李清还还写了一些软文，比如：宣传待业青年不等不靠、勇创业；国际友人教书之余开办西餐厅，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小院西餐厅联系街道、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等等等等。 把这个餐厅能挖掘的新闻元素，给挖了个干干净净，这个年代哪里有那些个软文一说啊，几位记者看了李清写出的新闻稿，对这位大嘴的姚师傅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没见过这么能生拉硬拽的，不过这些个小故事、小新闻稿写出来，倒是挺有烟火气、挺有人情味儿，拿来放在自家报纸上，那些个老编辑倒是都挺欢迎。 你比如一位意国的美女博士，放下学业，万里迢迢给这个西餐厅送调料，多感人啊，同时也说明这家西餐厅肯定正宗啊，就连调料都是从意国进口，人家一位美女博士亲自给背过来的。 那些个软文一看，就连记者自己也都产生了好奇心，这家餐厅怎么就感觉不一样呢就想要尝尝这家的出品。 李清赶在开业前，邀请人家来试菜，这不就是正中下怀吗一顿饭吃完，没准还能再给这家餐厅多写上两笔呢。 那些政府单位就更加不能少了，工商、税务、公安口的各位领导，都得分开了请，请人家来试餐，提提宝贵意见，毕竟这家餐厅是开在了人家的地头上，关系处好了，就没有坏处。 如果跟街道关系没有那么好，冯主任根本就不给抗事情，想租那个小白楼，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现如今关系到了，就算是有个港人想租那个小白楼，还被冯主任忽悠的颠颠泡上上门来得先跟咱谈谈。这都是处好了关系才有的好处哇。 中午都到饭点了，有客人不可能不留饭，那怕黄小川看人家不顺眼，这是基本礼貌，可不能给咱平城人丢这个脸。 黄小川正准备让厨房老幺给做出几份意面，好打发这位港人陈港生，没想到陈港生就先提出来，中午要去西园饭店摆一桌，请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顿大餐。 西园饭店有什么大餐啊，也就是顶楼上的那个鲁菜馆子，不过这个鲁菜馆子是平西区的最高点，处在二十三层，还是个旋转餐厅，平城独一份！ “切！”姚远就一摆手：“你们就都别再争了，我带你们去吃牛肉，让你们涨涨见识，看看什么是咱真正的平城平民美食。” 黄小川翻愣着白眼：“德行！不就是老柴家的炖牛肉吗谁没吃过啊” “不过那种地方请人吃饭合适吗”黄小川其实还是脸皮薄。 那种地方，哪种地方那个老柴炖牛肉干脆就不是餐厅，小破院子不足八平米，就是两件破平房，还都是被厨房占了。餐厅只有一种主打菜，就是一锅炖牛肉，再就是拌萝卜皮、拌个豆芽菜等等有限的三四种凉菜，主食只有一种，就号称是柴氏牛肉面。 就连餐厅都没有，食客怎么吃饭 蹲着！没错，就是蹲着！胡同特别窄小，沿墙放了几把破桌子、破椅子，去晚了根本就抢不到位置，就为了那一口炖牛肉。牛肉从窗口买来了，就往墙根一蹲，哥几个就围着一碗牛肉，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很嗨。 这都快成了甘机口的一景了，一到了饭点上，老柴家门口就多了一帮人，跟逃难的似的，人手一个青花瓷碗，就冲着那碗牛肉大快朵颐，时不时的还得找补上两口小白酒。 不过那个牛肉是真香，逆风不敢说，顺风肯定能香出二里地去，几十种药材，再加上秘制酱料，大锅熬煮三四个小时，味道用霸道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老柴家是回民，祖传的一手炖牛肉的手艺，就把店开在了自己家里，连个招牌都没有，但是食客闻香而来，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这么生生的把口碑做出来了。 更加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胡同口还经常停着挂着黑牌子的大使馆的车，有些伊斯兰国家的大使，居然会从东城跑到西城，就专门为了蹲在地上吃上这么一口，也不嫌丢身份！ 眼下的陈港生就觉得有点丢身份，我是港城人哎，怎么能到这个又旧又破的馆子，蹲在地上吃这个姚师傅是不是故意的 陈港生就觉得尴尬。 等那碗青花瓷碗端上来，肥瘦带筋的牛肉往面前一摆，这位陈港生就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端着碗就往嘴里扒拉肉，一点形象都不顾了。就没见过这么好吃的牛肉，跟他一比，港城街头的牛腩煲就算个屁！ 姚远连忙拦着陈港生：“虽说这个小碗牛肉好吃，可也不是这么吃的，来来来，先喝口儿！”边说边冲着黄小川使眼色。 黄小川也是真够坏，五十六度二锅头，“吨、吨、吨”的就给陈港生满了一杯，举起杯子来就敬酒：“要说咱们也是同行，你不远万里来到平城，我作为地主，怎么也要先敬你一杯酒，平城规矩，第一杯咱就先干了！” 说完一仰脖，一杯二锅头就喝的点滴不剩。 周围人或蹲或坐，各个吃的眉开眼笑，酣畅淋漓，那一口带着儿化音的平城话，就在耳边大呼小叫。 陈港生被这个气氛感染，感觉自己真的融进了平城老百姓的生活，对于黄小川的敬酒颇为认真，放下小碗肉，端起酒杯有样学样，一仰脖就想也一口干掉 平城二锅头，五十六度的那种，一杯足足有二两，完全超出了港生同学的想象！一杯酒下去，差点没死过去，翻着白眼半天没说出话来，也就是他平常教养比较好，否则早就跳起来骂街了，这特么是人喝的酒吗！姆嘎灿！！！ 姚远和黄小川对了对眼神，终于憋不住，哈哈哈哈的乐起来。 陈港生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脸上就是一抹绯红，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带了些哀怨：“你们是不是在整蛊我” 姚远就赶紧解释：“别多心，平城二锅头就是这样，劲儿有点大，咱慢慢喝，悠着点来。” 陈港生就不信：“我说的不是酒，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哪的事啊您是港城人，贵客呢，怎么会看不起你呢” “不对，我听到你们叫我港怂！”陈港生的眼睛居然有点瞪起来。 黄小川有点不好意思，姚远又是张嘴就来：“港怂那是中性词，怂是指的性格特点，可没有褒贬的意思啊。不过你啊可是是真不怂！” 一个大拇指竖起，紧接着是两个人的笑声，再后来，港生同学慢慢也笑开了，笑的很大声，许是那五十六度的二锅头，劲头有点大，港生同学从来没笑的这么大声 第五十四章 死亡不过是一场乔迁之喜 胡小胖已经开学了，姚远就显得有点忙，忙碌中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想家的心思就一天比一天重。 五十多天都过去了，姚远拿不准自己是活在游戏中，或者是活在历史里。身边一堆朋友把个日子衬托的活色生香，用流连忘返形容自己的状态，恐怕是都不够。 创业的日子每天都有新鲜事，用自己的经验能发挥点作用，带着朋友们一起向前走，这个成就感就像是毒品，让自己每天沉醉其中。 但家终归是家，总得要回去，回去面对现实中的一切，去扛起给臭宝宝妞、小可心挣奶粉的责任，扛起给媳妇顾冬雨挣点胭脂钱的义务。 姚远不确定，这个年代的东西能不能带回到现实，大概率是不可能，可是有没有那个万一呢万一能行呢一套邮票就足以让现实中的自己改变生活。回到2021年的一版品相好的八零版猴票，拍卖价格应该是一百二十多万，自己花上点小钱，能带回去几版，后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姚远的心思就有些飘忽，就想开始做点准备。 那个破菊花手机给自己的任务是挣个万元户，万元户不太难，就靠着卤煮火烧就能实现，现在手机上显示的余额已经变成了两千多，后来黄小川那边的西餐厅已经不用自己再贴补了，这两千多就是最近这个卤煮摊子给挣下的收入，不行就先用它买上点邮票 反正小院西餐厅一开业，自己事先谈好的一万块的顾问费就能到手，到时游戏任务完成，就把那些邮票绑在身上，试上一把，看看能不能带回去！ 带回去就是一笔横财啊！ 可是看这个系统的尿性，真怕白忙活一场，最后再带不回去，要是能有个时间胶囊就好了，那种防水的密封匣子，给埋在某个妥当的地方，等自己回去以后，再给挖出来，这样好像更保险一些。 可是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啊，哪里能算是保险的地方呢，就算是埋到现在的荒郊野外，三十年后也都变成了繁华市场，这未来的三十年，就是大兴土木的三十年，哪里还有三十年间一成不变的地方呢 有了点小心思，就多了点脑袋疼 从那五爷那边拿了几版邮票，哼着小曲就进了大杂院，刚想帮正在忙碌的小水儿搭把手，就见赵小薇惶急的跑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喊：“远哥、远哥，快点跟我去医院，李奶奶不行了！” 姚远就站在院子里的阳光下，感觉这九月的阳光失去了温度,有点冷。 想到了这一天，但真没想到这么快，一个失去了自己生命支柱的老女人，其实已经早就断了生机，但是真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会到来，怎么玩个游戏，还要让我再体验一边生死别离！ 就冲着赵小薇喊：“别慌，我马上去医院，你现在去学校，叫上小胖儿，让他也来。” 不知道李奶奶在世上还有什么牵挂的人，如果有的话，小胖儿绝对算是一个，他可不能不来。 病床上的李穆慈、李奶奶早就瘦的脱了像，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但头发还是梳的整整齐齐，这个可能是赵小薇的功劳了，这是她还能为李奶奶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几天前这位老人就已经水米不进了，胡小胖和姚远都不甘心，就让医院强行注射营养液维持着，但是八十年代的营养液啊，怎么也挽不回李奶奶决然赴死的心，没想到短短几天，人就已经到了弥留的状态。 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睛微微闭着，看到有人进门，居然就猛然张开，枯槁的手也微微抬起：“是姚远吗我知道是你，穆慈在等你来。” 姚远吓了一跳，忙收敛心神：“李奶奶，我来看看你。” “谢谢你来送我，穆慈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就靠你和小胖了，能让我走的体面，临走之前能亲口跟你说声谢谢，就圆满了。” 人要走了，都有回光返照的那一刻，是会变得清明，但会什么都知道吗 “奶奶，别多想，您的病就是心病，只要不胡思乱想，就能很快好起来。”姚远不知说什么，只能安慰。 “我要走了，很快就能见到我的那个冤家了，这一辈子的冤家，他叫萧义，是个中尉连长，在长城上面打过鬼子，是个英雄。” 姚远看着老人，觉得老人的意识又有点模糊。 “我没有糊涂，他叫做萧义，告诉你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走了以后，这个世界还有人能记住他。”老人眼里无比的清明。 “姚远啊，你说你有个女儿我就给她准备了个礼物，就在床头的柜子里，你去找一下，在个信封里，信封上写着那个小可心儿的名字。” 姚远浑身汗毛立起：“您、您怎么知道他叫可心” 老太太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我要走了，自然知道的事情就多了些，就是当时写字的时候，有点发烧，字写得不如以前好看了。” 也许这就叫做回光返照病房里就两个人，李奶奶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思路清晰，说话也挺清晰，两个人居然聊了很久，但是终于没有等到小胖儿的到来。 !!!!!!! 姚远从来没见过一个孩子会这么哭，无声压抑。 小胖儿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李奶奶走了，走了的李奶奶面色平静，平静中好像还带了一丝促狭。 如果不是赵小薇在一旁搀着，胡晓虎已经早就瘫坐在地上，哭，且不出声，只是哭，看不到眼泪，只能感觉到悲伤，巨恸到无声 不敢想象，两个孤苦的人，就在夜市上，一个卖馄饨，一个卖茶叶蛋，一个垂垂老矣，一个少年懵懂，是怎样的缘分让两个人凑在一起，相互扶持，又是怎样的残忍，让小胖儿又送走了自己一个身边的亲人 赵小薇用力的把瘫坐在地上的小胖儿拉起：“别哭了，李奶奶这是走了，去找他的萧义哥了，是好事，你别怕，以后的日子还有我呢，以后我就是你姐，你薇姐，你亲姐！” 收拾遗物的时候，姚远就混乱了，李奶奶的床头柜里真的就有一个信封，封面上就写了“可心儿”三个字，她怎么会知道自己闺女的小名是哪次喝醉了曾经跟她提起过 真耶梦耶，分不清！ 信封打开，一圈翡翠手镯就出现在眼前，手镯翠绿无瑕、油润晶莹，姚远不懂玉石，但也是一眼就发现，如此晶莹透亮的翡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种，这个镯子恐怕价值不菲！ 李奶奶别无长物，生前的房子就在另一封遗嘱里，明说是留给了胡晓虎，也就是胡小胖儿，夜市上认识的交情，超出人的想象！ 发送李穆慈、李奶奶的时候，小胖儿、黄毛、焦三、老幺、奎子、李清、二瓢、小勇、谢老转、小水儿、刘建军、张卫、孙志强包括皮埃尔也都来了，来的还有摆摊卖书报的卫青、摆摊卖饮料的瘸子、摆摊玩套圈游戏的福哥。 一位默默无闻就在夜市上，卖着一碗绉纱馄饨的老太太，就这么安静的走了，大家为什么来送他最后一程，怕是不只是因为就是吃过她的那一碗满满江南风情的馄饨，也不止是因为对仗义胡小胖的同情，又或者是顽主黄毛的面子，只是因为，李奶奶值得！夜市上的守望相助！没有李奶奶就没有甘机口的这个夜市！ 从她第一个摊子摆出来，大家才有了一条财路，或者说是一条生路！ 没有李奶奶的第一个摊子，大家就守在家里，说是活活饿死都不带夸张的，有了李奶奶的第一个摊子，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奶奶，摆出了第一个摊子，就想挣口饭吃，公安工商税务所有的衙门口才没有多一句废话，没有一个人想出头去取缔这个显然是非法经营的摊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就是纵容了这个甘机口夜市的存在。 现在这位李穆慈，李奶奶终于可以休息了，就按照她临终的叮嘱，姚远做主把她安葬在长城脚下的一处墓园，这里距离她心上人萧义曾经战斗过的战场很近。 李奶奶平静的离开，化作一捧骨灰，姚远就亲手把骨灰盒放入墓穴，墓穴就在长城脚下苍松翠柏之中，有碑有铭文。 李奶奶走了，大家都沉静了好久，姚远也安静了，平日里说话也都少了很多。 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情，无处可逃，所以世人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但是奇怪，送走了李奶奶，却让姚远有些明悟，死亡也许并不是那么可怕。 宗教里，总是强调现世的修行、信奉、与虔诚，以期换来来世的幸福与安宁，不管是佛教的六道轮回、西方极乐世界，还是天堂乐园、与上帝为伴，这些都是在面临死亡时一种无奈的态度。 姚远看过一边研究结果，就是构成人体的那些物质，有百分之七十以上，已经存在了上亿年，人生疏忽一瞬，百年过去，对于这些物质的存在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衰老与死亡是写在人的dna序列里的，而且无法移除，这就是造物主、上帝、或者说是大自然给人类设定的一个程序，是个定律。你可以延缓衰老，但是永远都不能逃脱死亡。 儒家有讲：“未知生，焉知死”。便是古人留下的面对生死的大智慧，先好好活着，做好每一个当下，唯有如此，在面对人生最终的大恐怖时，才能从容应对，就像李奶奶这样。 姚远想起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听说我死了，你不要相信，因为我只是搬家了，从一座破旧的小泥屋搬到一座华美的住宅里去了﹗” 对的，也许死亡只是一场乔迁之喜！ 如果把死亡看作是一场乔迁之喜，那人怎么可能活得不勇敢。不振作呢！ 姚远就祈祷：“愿李奶奶在地下安宁” 第五十五章 包子店的老面肥 “姚远！我想吃包子。”胡小胖有点耍赖。 “想吃包子你去买啊，大街上有的是。”姚远瘫在椅子上，没有个坐相。 “外边的包子我不吃，你给我包。”自从听说了人肉包子事件以后，胡小胖就有点不敢吃外面卖的肉包子了，怕吃到不干不净的东西。 “懒得给你弄，包包子太费劲，你吃丸子汤行不行，我给你做冬瓜丸子汤。”姚远懒洋洋的不肯动地方。 “我来给你包，我会做我老家的小笼包。”赵小薇看不过去发了话。 “不用！” “别介！”胡小胖和姚远同时出了声。 “姚远！你行不行！天天吃我的、喝我的！给我包顿包子怎么了”胡小胖馋那个一咬一个大肉丸、汁水四溢的大包子，吃不到就有点急。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都胖成啥了，整个一个小肥猪！还在那天天嚷嚷着吃！”姚远斜着眼，寸步不让。 “姚远！！！我这次开学考可是班里前五名！你说过要有奖励的；我每天跑步，一天都没落下，你说了也要有奖励，再说了，再过两天你走了，我还去哪吃那个大包子！”胡小胖就有点跳。 姚远安静了一会，用手胡噜一下脸：“得得得，小祖宗，算我欠你的，那什么，小薇啊，你们也都别闲着，今天你们姚师傅教教你怎么做包子，这样我走了以后，你们要是想吃了就随时自己做，咱这个包子是没治了，你们学会了以后就算是想开店都行。” 是啊，都快要走了，就随了小胖的心愿，干脆就教会他这门手艺，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啊。 到了晚上出摊前，几个人守着一笸箩的大包子吃的眉开眼笑。 姚远嘴里还是碎碎叨叨：“这个包子馅啊，可以是水打馅、也可以是油打馅、还可以是汤打馅，掌握好了比例，就不可能做失败。倒是这个发面有些技巧，必须严格按照我刚才教给你的去做。当然我这个包子皮也不够完美，要是能有个老面肥就好了。” 胡小胖：“什么是老面肥” “用来给面发酵的，有些老店的白案师傅，会保留一块面肥，每天和新面的时候会用上一些，剩下的每天养着，天长地久，这块老面肥就成了宝贝，用它发酵好的面会有种特殊的酵香味道，离了老远就能闻出来，就像西四包子铺，他家的包子肯定是用了这个，所以才会有那种特殊的香气，不过外人很难拿到，面点师傅一般都把自己养的面肥当成了宝。” 胡小胖眼睛就发亮：“那你知道怎么养这个老面肥吗” “废话，你姚师傅是谁这个还能不会，说是老面肥，其实就是块酵母菌，是活的，每天用完在添加新的面团，保持一定的湿度和温度就行。” 赵小薇大眼睛里就有小星星：“姚师傅，你真厉害！” 姚师傅就乐的没了眼睛。轰着三个人：“赶紧吃完，吃完咱们去出摊！” 第二天早上，跑完步，又去跟人泼了两跤后，回到家里就找不到了胡小胖，赵小薇也不见了，姚远叹口气，刚想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就听门口胡小胖在喊：“姚远，姚远，我跟你买包子回来了。” 看着面前的包子，又闻了闻包子的味道，遥远狐疑的问道：“这是西四包子铺的包子” “嗯，你再看看这是啥”小胖从挎包里又掏出来一坨灰不溜秋的面团子。 姚远吓一跳：“这不会是老面肥哪来的” 小胖和小薇得意地笑着：“西四包子铺的。”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给你这个” “嗨，简单，借着买包子的机会，小薇姐跟厨师傅说，家里想自己也想包点包子，问能不能给点老面肥，人家二话不说就给了，这么一大坨呢！”胡小胖嘴快，就得意地说，赵小薇嘴慢，就得意地笑。 这也行！大眼睛的魅力看来是真不小，回头就反应了过来：“哎不对！我说你们弄这个老面肥干嘛使啊” 两小只异口同声：“开店！” 李奶奶虽然去了，但是赵小薇却留了下来，她舍不得走，胡小胖也舍不得她走。 白天胡小胖上学，赵小薇就和小水儿一起，忙乎着制备晚上两个摊子要卖的东西，赵小薇学的很认真，小水儿教的也挺认真。姚远偶尔也会出手指点指点。 看着这三个孩子，每天认真的忙生活，把日子过得也算是生生有色，就高兴。 跟小胖儿说好的日期就快到了，两个人都知道，要分开的日子也就快要到了，心里就觉得不舍。每天等到下午四点多钟胡小胖一放学，姚远就撂下小院的事情，回到家里。 回到家里也没什么事干，就是给那三个孩子做做饭，聊聊天。 到了晚上，出摊的人就变成了四个，三男一女，也成了一个驷人帮。 小院西餐厅准备开业了，前期的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姚远就撒手让他们各自忙活，好从中发现问题，发现了问题再事后提出来解决方法，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餐饮业是劳动力密集行业，管理水平决定了企业的成败。 管理嘛，就是通过别人来完成工作，这才叫管理，事必躬亲是个大忌讳。 事前把工作流程做好，把目标制定好，让人知道每天都该干什么，干成什么样，这就足够了，充分的授权后，员工才能有工作积极性，不好总是在旁边督促着。充分授权后就是观察工作完成的过程，发现问题，并解决，这叫做督导，这两下子做好了，手底下的人成长也快，管理员也不累。 说不累那肯定是假的，有时姚远就后悔自己多事，又弄出来个小院西餐厅干嘛使，跟自己都没啥关系。 脑子一热，就想在这个年代的餐饮市场闹出点动静，跟黄小川那个驷人帮谈好了，自己在餐厅只算是顾问，不拿工资和股份，就是餐厅开业，如果能达到预期每天五千元营业额的目标，自己一次性收取一万元的顾问费。 那个一万元到手，也就是姚远要离开平城的时候。 黄小川收加盟费收的手软，十几万的现金一下子到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就想着把这个一万块提前付给姚远，要不他心里过意不去。但是姚远没收，咱还等着看餐厅开业的盛景呢。 不过姚远还是收下了自己前期垫付的那几千块，这几千块对自己是有大用的。 那个该死的菊花手机上面的数字又变成了区区几百块，姚远也就是从那五爷那里买了四版猴票，按说最多也就花了两千块，就是不知道剩下的那五千左右去了哪里 如果不那么大手大脚的花钱的话，恐怕他的万元户的目标，在这两天也就能实现了。 陈港生做事有点效率，回去港城不到一个礼拜，就又返了回来，又住进了西园饭店。 一到西园饭店，就忙着找人定做花篮准备参加小院西餐厅的开业仪式。 上次来平城跟黄小川黄总还有姚师傅已经谈好了合作的意向，这次来陈港生的目的就是要正式签约，等小院西餐厅一开业，黄总那边腾出手来，两个人准备联手做个大的，一个三四百餐位的火锅自助餐厅。 餐厅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就叫做“花正自助火锅餐厅”。 为什么叫做花正，谁也不知道，又是姚师傅给起的名字，不过大家都觉得花开正好，这个寓意也挺吉祥的，没多想也就都同意了。 通过跟黄总和姚师傅的几次接触，他更加坚定了上来平城，开展事业的决心。平城的餐饮市场太好了，完全是未开发的处女地，着这里空间广大，自己可以大有作为。 三十几万港币，折合人民币也就是四十几万，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显然是有点不够，再加上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虽然说政府可以给出的支持力度不小，但是有些琐碎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来面对，困难也不小。这次想租那个小白楼，就碰上了非常大的阻力，当地势力可是不容小觑。 如果能和黄总搭成这个协议，一起合股开办姚师傅嘴里的那个“火锅自助餐厅”，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内地的餐厨设备、用具这一块市场还属于非常低端，就看小院西餐厅那个后厨就知道，设备非常不专业，明显就是凑合，很多东西都是二手货，放在厨房里，客人看不到也就是将就能用，但是自助餐不一样，那些餐厅设备、布菲炉都要展现在客人面前，肯定不能将就，还得用些高档货，明光锃亮的不锈钢布菲炉摆成一排，餐台上紫红的台裙一围，再有些鲜花点缀，那样才够档次。 而这些，在平城不可能能采购到，必须都要进口，而自己在港城，想买些餐厨用具不要太简单！有自己老豆的关系，甚至可以不花钱！分期付款就可以。 那位黄总还有姚师傅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愿意跟自己合作，当然，合股比例还需要再谈，自己理想的构想是十万港币现金，再加上整个餐厨设备，最好能占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不知道那位黄总肯不肯让出这么大的比例。 而这样一来，自己手里的资金一下子就会变得充裕，如果这家店能顺利开起来，就可以马上再着手做些别的投资，比如去参股他们的“小院西餐厅” 当然要不要这么做，还要看看这个“小院西餐厅”开业以后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受欢迎。 “小院西餐厅”就要开业了，关注它的不只是千里迢迢上到平城的陈港生,随着开业日期的临近，小院门口的条幅上居然做出了一个倒计时牌子，开始了十、九、八、七、六、五、四、的倒数，就在车水马龙的西城门外，吸引了无数过路人的关心 第五十六章 没水平的小广告 平城市的张高官是建工集团的一位建筑工人出身，准确的说就是木匠。从一位小木匠一路成长，一路做到平城市的高官，属于实干型的官员。 再有一年多的时间，举世瞩目的亚运会就要在平城召开，张高官身上背负的压力巨大。出国考察了几番，就意识到眼下的平城，与国外先进国家的城市建设还有很大的距离，还很落后，差距非常大。 为了亚运会的顺利举办，无数个大型体育场馆需要修建、翻新，还要兴建全新的运动员村，这样大规模的城市建设是开国以来的头一回，而这些责任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不只是基础建设，平城的市容、市貌都需要有大规模的改善，亚运会一开，会有大规模的国外游客涌入，这是展示我们新时代城市面貌的好机会，工作必须要做到细致又扎实，从简单的衣食住行开始，从街上的英文标识，到街头的公共厕所改造，事无巨细，都要面面俱到。 前些天就在工地现场举行的记者会，有西方记者看着正在建的几处高楼，还远远没有封顶的迹象，当时就质疑亚运村的工程进度，怀疑运动会能否按期举行，张高官一句话说出来，一字一句、落地有声，震惊四座、震惊世界：“亚运会如果不能如期举行，我就从平广中心楼顶跳下去！” 平广中心是平城新落成的一座最高建筑，楼高五十二层，身为堂堂平城领导的张老爷子，放出如此豪言壮语，说明了一届领导要成功举办这届亚运会的决心与信心。 但是，能否扭转国外对平城的偏见，还需要做更多工作，还需要脚踏实地、日积月累。 忙碌了一天的张高官回到家里，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机，在沙发上一座，开始闭目养神，妻子则体贴地给送上了一碗熬得稀烂的绿豆粥，又给端来了一盘八宝咸菜，作为一市之长的他，已经失去了每晚在家吃饭的权利，每天只好用一碗绿豆粥来慰藉自己对家常饭菜的渴望，说起来也是可怜呢。 正在美美的享受那一碗绿豆粥给带来的温凉与慰藉，电视机里传来一阵歌声，有个外国美女带着一群人，在画面里又唱又跳：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 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那首歌的歌词、曲调都有点魔性，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电视里的那位外国美女唱着跳着，前景居然是一块金灿灿的炸鸡，镜头闪回，炸鸡又变成了披萨、接着又是意面，几个异国美食在电视画面上闪过，接着镜头慢慢拉起，一个花开绚烂的蔷薇花墙后，是个典型的中式小院，鱼缸、葡萄架、等一等，这个好像是家餐厅镜头里出现了小院西餐厅几个大字。 背景音里那位外国美女用不太熟练的中文给大家介绍着：“小院西餐厅，我们的最爱！” 接着就是一位长发用流利的英文说着：“weletoourgardenrestaurant!” 张市长不禁微笑了一下，弄这么热闹，原来是个餐厅广告。 这个广告做的可是有点意思，可是没什么水平，就那么几样食品图片，那么一句广告词，平铺直叙的，不过那首歌倒是让人过耳不忘的。 小院西餐厅开在院子里的西餐厅吗 当初想在电视上做广告，可是那个脚本怎么写怎么不满意，姚远不懂电视广告，可是李清写的那个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有关炸鸡的琼瑶故事，就觉得别扭，就觉得离谱。 女孩子脑子里只有那些个卿卿我我、您侬我侬的爱情故事，离开这个怎么就不能活了吗姚远干脆就直接上阵。 姚远只知道一点，电视广告那就是要直给，越简单直接越好，预算有限，咱也弄不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镜头语言，就把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反复重复就好，简单到粗暴，让人记住为止。 在他脑子里，一反应能记起的广告无一例外，都是如此，从燕舞燕舞的dvd机、再到后来的什么过年不收礼的脑白金，都是这个模式。 正在冥思苦想中的时候，那位后世的影帝、大导演，现在还是小鲜肉的江文，就把自己改编好、配好乐的那首“小苹果”磁带给带来夜市。 磁带交给他的时候，他就乐蒙了，没想到送出去的东西还带能回头的，有了这首歌，咱“小院西餐厅”的广告就算是行了。 一高兴就给江文那顿卤煮免了单，还拎了两瓶瓶酒跟人家喝了两杯。这个时候这位名演员还刚刚出道，一副平城大男孩的样子，估计也还没来得及跟那位影后搞在一起呢。 姚远两杯啤酒下肚，就忍不住：“我说，要是以后你出息了，能不能好好拍拍咱这个老平城，就是民国年间的平城，当初城墙还没拆的时候，那时候的城市多有味道啊，红砖绿瓦的建筑，尤其是一下雪，简直是没治了，可惜现在城墙都拆了，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 江文举着杯子就有点懵，这个卤煮摊子怎么就觉得有点怪还民国的平城，你个小摊贩，看上去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么那么没谱满身下水味儿，搞得还挺文青 江文跑过来送这个磁带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从姚师傅这里拿到这首歌，现在成品做出来了，当然要给姚师傅送来一份做纪念。至于什么叫做版权那就呵呵了，谁也不知道版权那是个啥玩意。 姚远就开心，只要用这首歌为主打，带上几句简单的广告语，不愁观众记不住咱这个“小院西餐厅”。至于这首歌倒底是应该属于谁能不能拿到电台、电视台播放，姚远就觉得不重要。 于是，电视版的广告最终定稿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半首小苹果的唱跳，再加上中英文两句欢迎词就是全部了。 其实这也已经不简单了，就电视台那位导演都说了，跳舞的这位洋妞，长得已经够吸引眼球，跳的又是迪斯科眼下正流行，姚师傅出的主意也好，前面一位洋妞领舞，后面是一堆大嫂、大妈的服务员，穿着工服跟着一起跳，那个画面已经很惹眼了。 再加上镜头前面那五爷穿着他那件大袍、再架个鸟笼子、迈着四方步施施然走过，大背景又是在一个中式院子里，中西结合反差有点大，还带了些时空交叠的味道，就这个镜头就算用在大电影里都得出彩，何况只是一个小餐厅的小广告。 第二天张高官上班，坐上车，路上有点堵车，轿车就在自行车洪流里慢慢行驶，开车的司机应该是心情不错，嘴里居然哼起了小曲。 张老爷子看着窗外，突然就问：“你也看那个广告了” 司机刘就纳闷：“领导您说啥什么广告啊” 张老爷子：“你刚刚唱的是不是什么小苹果啊” 司机刘就想起来了：“对不起领导，我刚刚走神了，好像是啊，就是那个什么小院西餐厅的广告，在电视上播了好几遍，刚刚来接您的路上，收音机里也在放这个歌，我就一不留神唱了出来，对不起领导！” 张市长就无所谓：“对不起什么，专心开车！” 心里就暗暗琢磨，这个广告真的有点意思，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一家开在中式小院里的西餐厅，中西结合倒是挺有意思。 就吩咐司机：“小刘啊，你知道广告里的这家餐厅在什么位置吗是什么人开的” 听到领导发问，司机刘挠一挠脑袋：“不知道，要不我下来打听一下” 张老爷子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领导没回答，咱可不能不把这事当个事，万一领导再问起，那可就被动了不是把领导送到政府办公楼，司机刘一个电话就打给了甘机口街道办事处，那里有咱的前战友，依稀记得那个餐厅广告里说是在西城门附近，想打听点事就问问街道办事处的人呗，那还不容易。 等到晚上，接了张老爷子下班，看着领导精神头还不错，司机刘就向领导汇报着：“领导，您早上提到的那个‘小院西餐厅’还真是挺不简单，它位置就在西城门内，是由一个待业青年开的，那位待业青年姓黄，是军烈属，家里长子前年在南边战场上牺牲了，家里就剩了一位老母亲，二儿子还在家里待业。就是他不等不靠的，靠着自己奋斗，开办了这家西餐厅，还是跟外交学院的一位意国专家，一起合股开的，准备在十一开业。” 张市长就静静地听着。 司机刘接着说：“那位小黄开餐厅招工全都是从街道上找的下岗职工，一下子就给街道解决了三十多个下岗工人再就业。” 张老爷子睁开眼睛，有点意思，不只是广告有点意思，这个餐厅也有点意思，如今下海大潮中，人人为了挣钱奋勇争先，一个军烈属自谋职业不稀奇，还能带动街道，一起奋斗就有点意思了，里面还有意国人参与这会不会是宣传改革开放的一个好标杆 张老爷子就留了点心思。 第五十七章 李秘书到访 当职业司机的，尤其是给领导开专车的司机，都非常有眼力价，还有一项本事，就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沉默，什么时候应该话多。 司机刘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多说点话：“不光是安置下岗职工，这位小黄还安置了一批待业青年呢，那些青年本来都算是社会上的不安定份子，结果被他带领着都上街摆摊卖小吃了，现在已经不再摆摊子，发展成了固定商户，还成立了连锁店。街道干部把这位小黄好一顿夸，说是那些待业青年现在都成了治安保卫积极分子呢，前些天有个公安部督办的大案子，就是被他们给撞破的，罪犯也是被他们抓到的！” 这就有点离谱怎么待业青年还能破案呢 看到领导感兴趣，司机刘就打开了话痨模式：“就是那个凿奔儿的案子，嗨，就是那个街头打闷棍的案子，罪犯就是被他们抓到的。” 张老爷子显然是听说过这个案子，嘴里就“哦”了一声。 坐在前面副座的李秘书一直不说话，听到这里就回头：“领导，要不我回头去看看这个餐厅了解一下，听起来这位小黄挺不错，而且开的也是西餐厅，倒是符合咱们目前的政策引导，有点标杆的意思呢。” 张老爷子点点头：“那你就辛苦一趟，把这个餐厅的背景了解的细致点，如果真是小刘说的这样，他们开业那天，给我要一张请帖”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十里长街上，十里长街上华灯初上，路两边已经有绿化工人把尽心培育的花草移植到花坛中，火红的串红开着，空气中似乎有种花的甜香。 夏天过去了，天气渐渐转凉，平城就要迎来她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清清晨，姚远照例沿着紫竹公园跑步，最近晨跑的时间固定就是四十五分钟，但是距离却是越来越长，手边没有什么后世的app可以记录轨迹，但是估计每天晨跑的距离肯定要超过了八公里。 应着初升的阳光，越跑越轻快，越跑越觉得放松，草坪上的露水折射着阳光，迎面的风里有木叶的清香，有妈妈带着孩子在草坪边上嬉戏，姚远就觉得心里似乎被人用手指猛地戳了一下，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啊哦，思念就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猛烈，我的小可心、我的老婆顾冬雨。是时候该回去了啊！再坚持最后一天，帮着黄毛把那个破餐厅开了业，说什么也不能再流连，当机立断往家转！ 李秘书信步走近小院，这个小院折腾的动静有点大，门口又是广告又是横幅的挺热闹，横幅上还标注了开业倒计时，，还剩最后一天就开业。 院子正面就是一堵蔷薇花墙，蔷薇花开的正盛，沿着墙居然还有一溜彩色照片，泥鳅背的画框里，一个个菜品照片拍的煞是漂亮，让人看着就有食欲。就有路过的行人在那里看照片看的走不动道。 绕过影壁墙，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方方正正、规规整整的四合院，装饰的花团锦簇，葡萄架、大鱼缸、沿墙还种了很多不知名的绿植，院子里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再向屋里望去，光洁透亮的玻璃窗里，正堂摆了条案、条案左右居然还有一堆掸瓶，突然有了点穿越时空的感觉，这个装修布置颇有旧时候大户人家的样子。 就好奇，这是什么人的手笔居然就在这样典型的中式环境下，想要开一家西餐厅 餐厅里正在忙碌的服务员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仔细观察一下，是喽，这里的服务员好像岁数都偏大，看上去最年轻的也都是将近三十岁的大姐姐了，西餐厅不是应该都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吗 心里就暗想：“看来司机刘说的是真的，这些服务员可能都是下岗职工再就业。” 就是在院子里晃荡的一个小青年显得挺惹眼，一身衣服显得有点大，穿在身上逛里逛荡有点别扭，头顶上还包了一块白纱布，就显得那么滑稽，跟这个院子的气氛就不般配。 李秘书走近那位年轻人，嘴里客气地询问道：“请问你们负责人在吗” 拿个脑袋上顶了白纱布的哥们一回头：“你是找黄总” “对对，找黄总。” “黄总不在，去劳教所啦！”白纱布脑袋顺嘴就说。 “二瓢！你瞎说什么呢你脑袋上那个伤还没好利落，让人开了瓢还四处乱跑，回头真变成傻瓢了！”姚远看见院子当中有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在跟二瓢说话，连忙跑出来，把二瓢轰到一边去。 餐厅马上就要开业，这个节骨眼上来访的人几乎都是有正事，可不敢让这个二瓢跟人家聊天。 这位二瓢自从脑袋上挨了那么一下，别的倒还好，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爱说话，一天到晚的碎嘴唠叨，逮住谁就跟谁聊，一聊起来还是什么都说、没完没了。 “这位同志，您找黄总有事”姚远接过话茬，看着对面这位斯斯文文的样子，小分头溜光水滑，就像是位在机关里工作的。 “黄总怎么去劳教所了为什么”李秘书被二瓢的话给吓了一跳。 “黄总那是去看人，拯救失足青年呢。”姚远就连忙解释。 一边把来人往餐厅里让，一边还接着解释：“这是派出所里给黄总安排的任务，黄总跟那位犯了错误的哥们以前认识，去给送点生活用品，顺便再给做做思想工作，让那个哥们在里面好安心改造。” 李秘书无语，这位黄总管的还真宽，怎么失足青年的事都管啊！不是说餐厅明天就要开业了餐厅的事不管了，跑去劳教所跟人谈心，这个心可真够大的。 “那黄总不在还有其他人能负责吗”李秘书边打量着四周，边往里走。 “哦，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可以传达。”姚远把这位领到靠窗的桌子坐下，又转身向着台里喊了一声：“娟儿姐，谢谢，给弄两杯柠檬水。” “那您是怎么称呼”李秘书打量着姚远。 “我姓姚，他们都叫我姚师傅，是个厨子。”姚远自我介绍。 “我从街道办事处冯主任那里听说了些黄总的事迹，受领导委托想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李秘书张嘴说到。 “那找我就对了，黄总的事我都挺了解的，您想问哪方面的就直说。”这位厨子倒是挺痛快。 厨子厨子不是应该在后厨待着吗李秘书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听说你们这的服务员都是从街道招收的下岗职工” “对啊！”姚远不等对方说完，就瞪大眼睛接过来话茬：“黄总说了，咱们餐厅开在了这块，就得配合当地工作，招工尽量都用下岗职工，不光是服务员，后厨的帮工也都是一水儿的下岗职工。” “不光是下供职工，黄总还带领了一帮待业青年创业呢，现在公司都成立了，公司旗下已经发展了十三家店铺，各个经营情况良好！”姚远又打开了话痨模式，边把一杯柠檬水给李秘书递过去，嘴里还不停。 “对啦，您是那位啊受什么领导委托”姚远自己也喝了口水，才想起来问问对方是个谁 李秘书就觉得对面这位挺有意思，这应该就算是典型的自来熟也就从包里翻出张名片给递了过去。 姚远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愣了半晌，又抬头打量对方：“您这意思是说张高官、张老爷子知道我们餐厅” 李秘书就服了，对方就是一个厨子，怎么就敢称呼领导张老爷子，想了想又觉得这个称呼倒还挺贴切：“领导不只是知道，还挺关心呢，这不特地让我来看看，看看你们开业还有什么困难。” 姚远就惊喜异常，反应还挺快：“没！没困难！”说完了眼珠转了转：“就是明天餐厅有个开业仪式，不知道领导能不能赏光来剪个彩” 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厨子，你个厨子居然就敢邀请领导来来给你这个小餐厅剪彩李秘书想要说点啥，却又憋了回去，领导自己都主动说要过来参加开业仪式，自己在说啥也都不合适，咂摸咂摸嘴，还是不放心，毕竟坐自己对面的就是一个厨子，就接着问：“请问黄总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这里有些问题还想当面问问他。” 姚远就大大咧咧的回答：“行啊，您就在这休息会，黄总估计头中午就能回来了，您就先品尝一下我们的出品，边吃边等。您是领导，见多识广的，给我们多提提意见，一会儿我们的外国顾问皮埃尔就到，让他跟您介绍介绍我们餐厅的特色菜。” 李秘书还没来的及拒绝，姚远就一溜小跑去后厨开始张罗。 黄小川回来的很快，刚刚十一点左右就回到了小院，一进院子，就见姚远和皮埃尔陪着位客人，在那里指手画脚、滔滔不绝 第五十八章 开业大吉 小院西餐厅开业了！ 十月一号，祖国生日的这天，小院西餐厅终于开业了！ 开业仪式很简单，就是在门口拉出来一道横幅，写了“开业大吉”几个大字，上午十点钟，准时在门口放了几挂鞭炮，接着就把参加开业仪式的客人请进了院门。 院子里露天摆了几张桌子，上面琳琅满目的放着餐厅菜单上所有的菜品，在一旁还设置了台，给客人提供酒水饮料。 张高官居然亲自来了，还带来了一帮子记者，老爷子笑眯眯的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就在小苹果的背景音乐下，品尝了炸鸡、还吃了几口沙拉，指点着黄小川，讲了几句话：“年轻人做的不错！不等不靠，带领待业青年和下岗职工创业，做得好！善于学习、敢于竞争，这个炸鸡我看味道也不错，咱们国人也是能做西餐的啊，做得好！” 转身又面向记者：“这个餐厅的形式很好，再有一年多时间，咱们平城亚运会就要召开了，到时国际友人会蜂拥而入，我们需要在饮食的多样化上多做些文章，外国友人来了都介绍他们去喝豆汁也是不太好啊！” 记者们就是一片哄笑。 “我看这个西餐厅开的很好！这个形式值得推广！小伙子要加油啊。”说罢伸手还拍了拍黄小川的肩头。 周围掌声一片。 言简意赅，短短几句话说完，前后也就在餐厅待了十几分钟，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又跟厨房、餐厅的员工随意的聊了几句，领导便匆匆离去。 黄小川就像是喝醉了酒，站在人群中久久不会动。二十几岁的他，感觉现在才是站到了人生的顶峰，肩膀刚刚被拍的地方好像都麻了，不会动。 小小餐厅开业，居然引来了张老爷子这样的高官登门，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那位李秘书显然是得了领导的指示，临走前还留下了名片，这说明什么黄小川一时有点不敢想。 最近这两个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点魔幻，变化可是有点大，怎么突然就会变成这样呢黄小川抬头想寻找姚师傅，院子里的人太多，一时却是找不到。 张高官离开，参加开业仪式的人们气氛一下有了些变化，变得轻松起来。 以皮埃尔为中心的一帮子老外最显眼，他们很熟悉这种冷餐酒会的形式，各自举着杯红酒聊的正嗨。 李清带着一群美女，围着中间的一个大大玻璃酒樽，不肯离开，酒樽里是水果宾治，这种冰冰凉凉的鸡尾酒，几乎没有酒精，就是酸酸甜甜还带着汽，又洋气又好喝。 娟儿姐真有眼力价，专门盯着那一群记者，谁的盘子里空了，就马上指挥服务员把各种小吃端上。 上午开始的冷餐会时间不太长，就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结束，毕竟连个椅子都没给客人提供，也就呆了一个多小时，客人便纷纷离场，就留下了各式各样的花篮，在门口摆了一溜，看着就喜兴。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门口排队的食客已经排成了长队，足足得有二里地，甘机口派出所居然派出了民警来现场维持秩序。 排队的食客看着小院里走出的各位嘉宾就不服气：“凭啥啊，咱这排着队，他们丫呢怎么就都吃完了” 后面的食客连忙拉着：“嘘！小声点，那是人家请来参加开业仪式的嘉宾，你没看刚才剪彩人家就站在第一排，那几位可都是税务所的领导！” “还有工商的呢，就那个大黑脸，就是派出所的所长呢。”后面有人补充着。 “这算啥，大吃大喝吗”就有人看不顺眼发牢骚。 “吃个屁，就是干站了个把小时，陪着高官鼓鼓掌而已，我刚溜进去看了，就在那端着盘子站着吃，连个椅子都没得坐！”排在前面的人，回头通报着情况。 眼看着已经十一点多了，就有孩子耐不住：“爸爸、爸爸，我都站不住了，那个炸鸡什么时候能吃上啊” 站在餐厅门口的警察终于一挥手，开始往里放人了，门口的长队开始蠕动，进了门的食客居然开始跑，奔跑的人群如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个座位，门口的奎子都傻了，拱起双手就作揖：“大哥大姐们，满了、满了！没地方坐了，要不咱再等会儿” 按照黄小川和奎子的意思，第一天开业就不招待客人，就把关系户请来吃一顿，姚远不干，说急了就拍桌子：“你们特么的那么多广告都上了电视，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不管你们请了多少领导，这个开业就是开业，必须全面面向老百姓营业！” 老幺也在旁边附和着：“你们不知道我们厨房做了多大努力，做了多少准备，就等着开业这一天来个开门红呢，看看第一天能不能，卖出个一万块钱！” 呵呵，一万块，老幺你是真的保守了，啃得鸡开业第一天，营业额就是三十万，咱们面积比不上他的五分之一，但是一万也是太保守了！ 随着一张张的点单下到厨房，老幺就顾不上其他的了，就连姚远跟他一再叮嘱过的主意事项全都忘在脑后，只顾着面前这口锅，低头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抬头一看，就发现墙上挂着的点单就不见少，只见多！真是杀不尽的敌人头哇！ 厨房运转起来，初期有些干涩，有些不太流畅，直到有个姚远在门口一晃，嘴里吼了句：“爽啊，兄弟们，咱们玩起来！” 接着就在厨房里串来串去，安排每个人各司其职，手里拿着服务员送来的点菜单，安排着出菜次序。 初期的忙乱很快就过去，专注就写在每个人脸上，配合居然渐渐默契，整个厨房如机械运转丝丝入扣，节奏越来越快，某人的嘴里就声音越来也大：“十号桌的意面走起！你特么的那个肉酱能不能跟上！你丫切菜呢还是绣花呢！二号桌的沙拉赶紧上！” 前面服务员都已经是小跑的节奏，这时就能看出这些新招的服务员的价值，每个人干活都是干净麻利脆，都是家务干老了的大嫂大妈，端个盘子上个菜，客人走后再收个台，手底下的效率就不是一般服务员能比的。 唯独有一处例外，涌进来的客人里有几桌老外。有几位老外第一波就先进来了，老外认真的点菜，耐心的等，等到了地老天荒，菜都没上来。老外是在等得焦急，拽着服务员连说带比划的，老外不会中文，服务员不会英文，整个就是鸡同鸭讲一般。 服务员不会说英文，娟儿姐就硬着头皮上，就见老外又是耸肩又是摊手，桌子上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就知道他们这是在催菜，娟儿姐想说说不出来，干脆伸手砰的一下攥住老外的手腕子：“followplease!” 拽着老外就往厨房走，走到厨房窗口，用手就一指：“look!正在dog!” 正在dog正在dog 一句话让路过的李清听了去，当时就喷了出来，一下笑的都没了型。娟儿姐的英文是有一套，这样也行！ 老外伸手一个大拇指：“ok、ok，youareverygood,是真行！” 小院西餐厅的门打开了，当天就没有再关上，一天的备料，刚刚过了中午就已经卖空了，幸亏老幺做的准备工作够足，他的那几个喽啰手底下也够快，才算把这一天给撑了下来，晚上九点多，黄小川一声令下，关门歇业，满餐厅就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了。 从早上七点开始，全员到位就开始忙，一直到现在晚上十点才算打住，足足十五个小时紧张的忙碌，每个人几乎都是竭尽全力的输出，才算把这一天给扛了下来，就连午饭，也是一多半人都没有来的及吃。 老幺招呼着几个喽啰，煮了一大锅意面，算是晚上给大家加餐了，吃完饭收拾利落，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 员工都散去，只剩下几个主力留了下来，等着李晓红给报出第一天的营业数据。 两万三千七百六十六元整！李晓红的数据一报出来，餐厅里就是一片欢呼声，就连皮埃尔也一下子跳的老高，还跟每个人逐一拥抱。 “我说什么来着，肯定能超一万！”老幺得意的喊出了声。 “我去！一天一千多人的！咱是怎么扛过来的！”奎子嘴里喃喃的。 “那咱们这家餐厅就算火了”李清的脸上有点迷茫、像是没睡醒。 黄小川的手都有点抖，整整一天感觉自己都像是在做梦。 “接下来你们的路还很长，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老幺，你的厨房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奎子，你得在门口加强引导，得分出专人做前台领位了。”姚远在一旁开始给他们泼冷水。 奎子就回了一句：“行了，姚师傅，这一天就听你在边上叨叨叨了，都记住了，我们先乐呵一会儿不行啊。” 姚远瘪了瘪嘴，终于没再说话。 国人好像有个特点，就是想创业的话，第一件事总会想到开餐厅，要么就是酒、茶馆、咖啡厅，总之是跟饮食有关的买卖，一般会是第一选择，殊不知，餐厅是众多创业项目中最不好干的一种，也是最容易赔的毛干爪净的一个项目。 你所有的投资都会变成桌椅板凳、餐厨设备，这些东西虽然算是固定资产，但是一经使用就会飞快贬值，再想出手就是卖个垃圾价了。 再有一大块是房屋租金还有人员成本，这些是纯投入，就指着营业利润来能回来，生意不好，这笔钱自然也就打了水漂。 直接成本食材这一块就更不用说了，各种食材调味料进过来，卖不出去就是坑，还是填不满的坑。 所以干餐饮一旦干不好，就容易赔了个底掉。 但是餐饮又是个现金奶牛，一旦进入正向循环，每天的进账都是现金，而且毛利率极高，远远超出了一般行业。 当然前提就是得走对路，选对市场、选对产品，才可能获得成功。毋庸置疑，小院西餐厅肯定是已经获得了成功！ 小院西餐厅第一天开业两万三的营业额，这里面就有最少超过一万多的利润，这可是每天，还是现金！ 如果经营管理跟得上，以后的翻台率还能高，营业额也会跟着水涨船高，那这样算下来，保守的说每个月也有二十多万的利润，每年下来就要到三百万！ 姚师傅没吹牛，如果这样的店开成连锁，那大家的未来可不敢想！一个驷人帮外带一个皮埃尔，各个都会变成百万富翁、千万富翁！ 黄小川开了几瓶啤酒，逐一递给大家，就算是庆功酒了，就连瘦瘦小小的李会计李晓红，拿过啤酒来也是对着瓶嘴扬脖就干，显得豪爽无比。 兴奋劲一过去，大家就开始寻找姚师傅，可是小院里已经没有了姚师傅，刚刚他跟黄小川躲在墙角嘀咕了几句话之后，人就不见了。 姚师傅这是去哪了 第五十九章 归家心切 餐厅开业了，姚师傅就很失落，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一样，失落无比！ 孤单的身影慢慢走向甘机口夜市，没再跟人打招呼。 时间到了，任务完成，他得走了 “姚远！你太不像话了！你还知道回来啊！这个卤煮摊子你是不管了是吗站好最后一班岗你懂不懂”胡小胖摆出一副老板的样子，教训着姚远。 姚远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帮你们一起收摊呢。” “那黄毛那边开业热闹吗有客人吗”胡小胖就打听。 姚远一下了就来了神：“嘿嘿嘿，还记得我带你们去啃得鸡吗今天餐厅那个队排的可不比啃得鸡那天的队短！” “我去，那这就算是火了” “嗯！火了，火的不能再火了！”姚远回答。 “那你走了还回来吗”小胖子知道，等这个小院西餐厅开业，也就是姚远要走的日子，而且他已经卖好了南下的火车票。 姚远沉默了，半天后才回答：“我不敢保证能再回来，但是你只要保证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别走样，这锅卤煮就肯定能一直卖下去，没准也能做成个大买卖呢！” 姚远不知道怎么回答小胖儿的问题，两个人的关系经过这短短的两个多月，已经远远不止是一般的师徒关系，甚至有了些亲人相依为命的感觉。 男人之间的情感表达很困难，有时候也很幼稚，胡小胖顶多算是个大男孩，但是也已经学会了把想法藏在了心里面。 “切，就这锅卤煮也没什么，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等我以后长大了，我就开个专门卖卤煮火烧的饭馆，对了还可以卖包子！” “别净想着开店做买卖，你现在还是学生，学习是第一位的。”姚远就唠叨。 “知道啦！”小胖儿就应付。 “对了，你跟小水儿和小薇姐都谈好了没” “谈好了，他们不要什么股份，就想跟着我一起干，拿点工资就行。” “那可不行，你必须得按照咱们商量好的来！否则这个合作不会长久。” “你哪那么多废话，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不要也得要，只有要了才能一起接着干！” 姚远收拾着桌椅板凳，动作有点慢，嘴里也安静了，不知到接下来说什么好。 “那你跟黄毛他们都打过招呼了”这回改成胡小胖在提问。 “早就说过了，都是大老爷们，没那么多矫情的。”姚远闷声回答。 “姚远！我真怀疑你是大狱里放出来的，来的时候没头没脑、身无分文，这走的时候还神神秘秘，是不是假释时间到了必须得回监狱了”胡小胖终于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测。 姚远根本不敢搭茬，埋头把桌椅板凳之类的都给装上车。 动作虽然慢，但终于都收拾妥当，姚远长出了一口气，伸手给胡小胖头顶上来了一下：“胡说什么呢，现在我挣够钱了得回家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咱们就山高水长，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转身就往不远处的夜班车车站走去，就那么突兀。胡小胖就站在原地，眼眶里有泪光晶莹，却是不说话。 夜班车开来了，开的很野，几乎是用了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站台，姚远跳上车，人还没站稳，车门就漏着气，噗呲一下在身后关上。 小胖儿在前、小水儿、小薇在后，三个人就静静地看着姚远跑开，跑上了夜班车。 夜班车上好像有人在挥手，三个人也一起把手举起来挥动，姚师傅就坐在那辆634路夜班车上，渐行渐远，拐个弯就不见了，只留下甘机口夜市，夜市上灯影重重，人影稀疏恍惚。 姚远没办法不走了，待的时间越长，牵绊就越深，怕再流连在这个年代，自己就会沉浸进去，就会更加不舍得离开。 就这样生硬、就这么突然，编造了一个要坐夜班火车去南方的理由，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跟大多数人告别。 当他接过黄小川双手捧过来的一方大团结时，不是没看出了黄小川眼中的疑问，也明白黄小川的不舍，自己没办法解释。不知道黄小川对自己的决定是怎么脑补的，竟然压抑了好奇心没有多问一句话。 倒是姚远临走前又唠叨了几句：“接着往前走，没什么难的，围好周围的一帮人，他们对你都不错！” 完后再也没多说什么，就这样悄悄走出了小院，赶去夜市最后帮助小胖收了一下摊。 手机上的显示的数字变成了，后面是“任务完成”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再下面就是点击“确定”完成游戏。 姚远没敢点击，而是一定要和小胖儿告别一下，点击完“确定”这个按钮，游戏结束，就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呢。 现在坐在空荡荡的夜班公共汽车上，夜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吹干了他脸上的水汽，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没什么可遗憾的地方，这一遭简直就是完美，不只是自己任务完成的完美，而是觉得这两个半月的时间很充实，过得很愉快，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这段日子里一样，充满了能量。 马斯奴的金字塔理论里，对于人的欲望与需求的分析，把被人认可、被社会尊重，放在了金字塔图形的顶尖，在吃饱、穿暖、有安全感以后，是人类心理的最高需求。 姚远觉得这趟自己算是做到了，实现了一位厨子真正价值。 虽然他多半时间都是躲在后面，更像个参谋，但这就够了，他觉得已经发挥到了自己的作用，更何况在临走前还为小胖儿和黄小川对未来的发展做了完整的规划和设计，只要他们肯不忘初心、一路往下走，就不愁没有一个好前景。 本来的黄小川，只是一位顽主，这个年代的顽主就没几个有好下场。 在他本来的人生轨迹中，因为持刀行凶被通缉，人就从平城消失了，据说去了南方，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但是在自己的影响下，就这短短的两个多月，黄小川就来了个华丽转身，带着他的驷人帮干出了一番事业。不只是有了一个麻辣烫连锁、一家如同现金奶牛一样的西餐厅、还有一个前景更好的火锅自助餐厅在等着。如果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以后在餐饮业干出一番事业，那是绝无问题。 那位陈港生是值得合作的好伙伴，只要他们能按自己给他们的规划来，这家火锅自助餐厅肯定是没理由不火，平城第一家呢！ 再说陈港生也是挺有经营头脑的，最起码他对餐饮业的经营有一定的思路，面对平城这个还是一片荒芜的餐饮市场，只要两个人联手，肯定就能够成功。自己留给他们的筹码已经足够了，只要肯开发，那个西餐快餐很容易复刻，那个奶茶完全可以当做一项独立产品，发展成另外一个饮品店连锁。 小勇、谢老转他们这一帮也算是找到了一番事业，守着个麻辣烫小馆，只要不乱来，用不了一年，他们也将会是这个年代的万元户了，只会多不会少，有了这个做基础，再想做点什么就容易的多，最起码不会再去街上胡混了。 就连孙志强这号的“聪明人”也算是上了道，餐饮业百花齐放，当然能容得下各种不同的路数。像他这样能坚持的人，总会能找到自己的路的，但是以后做事如果还总使那种小聪明，怕是磕磕绊绊的事情还会少不了。 还有那位小地主不得不提一下，在原来的世界里，“小地主”这个名头曾经非常有名，算得上是城西区最大的顽主之一了。但是有了黄小川这个缘分的影响，只要他结束了劳教，能够找到黄小川，两个人合作一把，踏踏实实做点正事，哪怕真是开个麻辣烫摊子，恐怕就能逃脱他的宿命。 不再顶着“城西大顽主”这个名头，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血洒冰场的命运。 没错，那位小地主在原来的历史轨道上，后来玩的很大，最后被大院里的一帮孩子堵在了后海溜冰场，刚刚出道的孩子下手没个轻重，他当场被几刀放到，命丧黄泉。 长在胡同里的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也不会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懵懂间就想着怎么能出人头地，而眼下港产黑帮片泛滥，年轻人禁不住蛊惑，学着电影里混社会，也不想一想，就派出所里都是大黑脸顾阎王那号的狠人，你混个社会能混出头来才怪，平城就没有黑社会，等着你的不是监狱就是伤残甚至是死亡。 前不久黄小川又跑了一趟劳教所，又给他送去了几条烟，据说两个人谈的不错，现在看来大概率，这位于柱、小地主能逃过自己那边悲惨的宿命了 对了，还有那位跟着小地主混的六子，在原来的轨迹上，在小地主死后，混得有些穷困潦倒。但是因为底蕴还在，在社会上被人尊称了一声“六爷”。六爷家就住在什刹海的附近，岁数大了以后大家对他倒是挺尊重。 奈何社会发展太快，街面上的小年轻一茬接一茬，社会风气变了，规矩也在变，变得六爷也跟不上了，手里没有钱，处处被人挤兑。以至于三十年后，五十多岁的六爷还得亲自上阵，手握军刀跟一帮小崽子在野湖的冰面上约架，想找回以前年轻时的规矩。 就这事在后世还被拍成了电影，弄得挺悲壮、挺感人。 但愿有了黄小川这个缘分，这种事情就不要再发生，小地主你有能耐带着大家一起干事业，发财好不好，被些个港片影响断送一生可还行！ 短短两个多月，这就可以了，挣一万块很容易，像这样，真真正正的创一回业、下一回海，想想也是真过瘾。 夜班车开的很疯，向着火车站的方向行驶，路过人民妇幼医院，碰上了红灯，车就停在斑马线前面，深夜里，有个身影抱着孩子，正往医院的方向急匆匆的走着。 应该是孩子病了，来看急诊的抱着孩子的那位母亲走的惶急，路灯下看去，那位母亲的眉角竟然跟顾冬雨有几分相似。 姚远的心里就一抽，老婆顾冬雨、媳妇顾冬雨，还有那个奶香奶香的臭妞妞小可心！姚远的心一下子被两个名字填满，再也坐不住了，一分钟都不能多待！ 夜班车接着往前开，姚远坐在黑漆漆的夜班车的最后一排，从兜里掏出来那个该死的菊花手机，划开屏幕，食指坚决地点向那个“确定”。 “确定”按钮一点下，坐在后排的姚远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夜班车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向前驶去。 车到总站，迷迷糊糊的售票员嘴里喊着：“终点站到了啊，大家都下车。” 回头往后面望去，就见空荡荡的车厢里空无一人，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空无一人，心里就觉得奇怪，起身往后排走去，空荡荡的后排座位上，早就没了人影。 或许是自己刚才打盹的时间，乘客已经下车了售票员想着，突然发现座位上有东西，像是报纸 拿起来借着窗外的灯光一看，手里哪里是报纸明明就是一版邮票！裹在塑料纸里，邮票上红彤彤，活泼伶俐的八十多只猴子，蹲坐在那里 本文的第一部分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有关美食的事情说的很少，倒是写了些八十年代末的市井人情。文里的每个人如果继续写下去，都应该能有一段够精彩的故事，比如小地主的挣扎与宿命、六子到六爷的转变，当然更不用说那两个主人公，小胖儿最后是不是真的开了包子铺，黄小川的餐饮帝国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这本书真正的主人公毕竟是那位厨子姚远，就想多写写一位厨子穿来穿去的搞事情，接下来咱们就先看看回到现实的姚远，该如何摆脱他面临的困境。 请无视那个幼稚的穿来穿去，毕竟没穿越、不网文。 网文萌新作者老九感谢大家阅读！接下来、更精彩！ 第六十章 归家 脑袋里有一声钝响轰鸣，身体骤然一沉，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个被浇上水的烟灰缸，几个烟头湿哒哒的躺在里面。 手里的烟头抽了一半，挂了长长的灰烬，似是已经烧了很长时间。 姚远瞬间清醒了过来，把燃烧了一半的香烟怼在烟灰缸里，拉开厕所门，看向客厅的方向。 媳妇顾冬雨没回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可心，电视里五个傻老爷们哈哈哈哈哈，笑的还挺开心。 客厅里独有的奶香味道，混合着一点点骚哄哄，一下子就冲进了鼻腔，这个懒娘们肯定又是把换下来的尿不湿扔进了垃圾桶，还没有给套上塑料袋。 家里的场景、熟悉的味道，姚远的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关上厕所门，坐在小矮凳上开始缓神。 系统还是靠谱的，钻进游戏里两个多月的时间，那根烟也就烧了不到一半，也就是说在现实中耗掉的时间也就两分钟左右，完美！ 等会儿！伸手摸向腰间，完美个屁！本来被藏在腰间的两版猴票已经无踪无影！ 姚远瞬间就想大骂出声！我的两版猴票啊，可是两百多万啊！真孙子啊，真损！ 虽然知道东西带不过来是大概率事件，但是姚远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声。 顾冬雨回头冲着厕所就是一声吼：“姚远儿，你骂谁呢！又躲在厕所玩游戏是不是！你看看都几点了，还不做饭，你想饿死我们娘俩吗！” 听见媳妇的嗔怪，姚远心里就一阵熨帖，就连忙窜出来：“吃饭不着急，让我先亲亲宝贝小臭妞，好久没见了，想死爸爸啦。” 顾冬雨左手架起就一栏：“一边去！满身烟味，讨厌呢！赶快去做饭，我要吃红烧鱼。” “红烧鱼就红烧鱼呗，分分钟的事，赶紧让我抱抱小臭妞。”姚远就赖皮赖脸。 可心儿在怀里咿咿呀呀的笑，看着那个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奶娃，心底就有一股子热气翻腾，幸福就像团温暖的棉絮，包裹了身体包裹了四周。 孩子睡下了，眼睛盯着顾冬雨，顾冬雨觉得有些不对劲：“瞎看、瞎看，看什么呢” “媳妇，你真好看！”姚远舔着脸，有点色眯眯。 “边儿去！臭贫嘴！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再没工作、没收入，咱家可就揭不开锅了，我今天网上买奶粉，可都是用的信用卡，下个月都不知道怎么还呢！”顾冬雨好看的眉角上就有一丝愁意紧锁。 姚远老实了下来：“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现在的餐饮都不景气，招工的地方很少，再说了，就算应聘个三锅、四锅的，那个工资都不够你吃上几顿小龙虾的，没意思，再给我几天时间我琢磨一下，不行我就单干，你既然跟了我，我总得凭本事让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姚远说这个话没用太大声，也没费什么力气，但是就觉得说的顺嘴，说的有底气。 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说过单干这两个字，顾冬雨抬眼看着自己的这位不靠谱的老公，突然就觉得他这句话说的笃定、说的让人放心，突然就觉得坐在面前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还没等自己这种感觉落到实处，眼前的这位又变了一副嘴脸，赖皮赖脸的嬉笑着：“老婆，咱关灯睡觉呗”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慢慢停了下来。 厨师这行很少有人会早睡，当然就更少有人会早起，姚远却是例外。 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怕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娘俩，悄悄地爬起身，窸窸窣窣换好衣服后，开门就下了楼。 深吸一口早上清爽的空气，伸手伸脚的活动一番，就开始慢慢跑了起来。 时间还很早，路边的商铺还都没有开门，街上看不见几个行人，就连过往的汽车也很少，就显得清晨是那么安静，空气也是那么清新。 但是空气再清新，也不能当饭吃，就算西北风也不行，那个玩意吃不饱啊。 已经失业了很长时间的姚远，从游戏中回来，不得不又面对眼前的问题，那就是，再没有进项，自己的老婆孩子真的就会没饭吃！ 存款早就见底了，两张信用卡也到了该还款的时候，这个非常时期，就算是想管亲戚朋友借钱，都不太好张得开嘴，周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好过的。 谁让自己干的是餐饮业这行，在这回的流行病里，餐饮业是受冲击最大的行当！自己以前打工的那家酒楼，好好的一家餐厅，就这样生生的被拖得倒闭了！ 这个年头开餐厅的老板也挺不容易的，场地租来要付租金，员工每上班一天就得发工资，最要命的就是当时自己的那位老板为了餐厅能上个档次，投在装修里的钱太多了，好像还从银行贷了款，眼下的情况很少人再愿意出来吃饭，餐厅直接就被拖黄了。 就连那些国营老字号、明星餐饮店日子也难过，都已经开始在门口摆摊卖熟食、卖库存了，这个时候一个厨子，想找个工作，那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不可能！ 心里就有点小烦，脚下步子就越来越快，一路超过了好几位晨跑的，就有人惊诧指点：“那孙子的配速可以，跑的可够快的！” 真的要单干！目前看来自己单干可能就是眼下唯一的出路了。厨师这个行当特别吃平台，能有多大的成就，就全看你是站在什么样的平台上了。 你在个小吃店打工，顶到头也就是个大师傅；可如果你是在星级酒店打工，那么就有机会去做到行政总厨。不同的平台不止影响厨师的厨艺和眼界，也决定他的职业前途。 而如今这些都不用想，根本就没有招工的地方！ 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些年五棵树那边有位退休的食堂老师傅，退下来闲不住就凭着在食堂里练出来的一手炖肘子，卖出了名堂。 那位从医院食堂退休了的老爷子，退休后每天炖上那么一大锅肘子和猪蹄，往三轮车上一放，就在自家小区门口开卖，就那个齁咸、齁咸的肘子，还真有人买，天长日久还居然卖出了名堂。 到后来每天只要一到点，还没等老爷子出摊，就有食客开始排队，老爷子精力有限，每天能做的出品不多，都不够卖，就算是限购每人一个肘子、两个猪蹄，那也是不够卖，一出摊不到一小时，就会被抢购一空。 这位老爷子做的的肘子姚远还特地买来尝过，口味很重、很咸，但是挺入味，就像是单位食堂里的做法，要说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老百姓就图个干净、图个方便、图家里做不出来的那个味道，后面跟风买的，那就纯粹是跟风、是盲目图新鲜了。 口碑这个东西影响很大，尤其是有人把他的这个肘子放上了小视频，这就一下子成了网红食品，凡是路过五棵树的人，都想买来吃上那么一口，才算是能结了那个馋瘾。反正怎么也不算是难吃。 老爷子现在已经不用三轮车了，而是租下了附近一个小门脸，开起了专卖店，生意还是照样挺红火。只要后来人不胡来，不瞎搞创新，这个买卖就算是成立了，是能传家的买卖了，不行自己也按照这个路数来 姚远心思活动着，脚步也越来越快，拐弯跑到了玉河边，如今的玉河早就跟昆明湖连通在了一起，五六公里的长度，河堤上没有红绿灯，能够跑的非常畅快，街上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猛蹬，一看就是赶着去上班。 河里居然还有游野泳的老爷子，趁着清晨没人管，游得正畅快。 所以，现在的小视频是个好东西，宣传效果非常好，依靠原来的口口相传，那个肘子还得再买上个好几年，恐怕都没法达到现在的效果，但是必须得找出一个能支撑起的产品啊。 有一款来自博山的小菜，叫做烤“五花肉”倒是具备这个潜力，五香腌料腌过的五花肉放在烤炉里烤上一个多小时就能成菜，烤出的五花肉酥脆惹味，尤其是那个肉皮，烤好了以后酥脆无比，拿来下酒或者干脆当成零食都是好东西，这个玩意绝对有火的潜力。 不知什么时候街边已经有人在卖这个东西，做这个玩意简单的很，不用太大的地方，也用不到多少人，一台商用烤炉就完全可以。 可是有一样不太行，这个玩意技术含量太低，别人很容易就能复制。咱堂堂的一个厨子，费了半天劲，又是租档口，又是进设备，再找人宣传，可是开业没多久，这个玩意就会被复制的满街都是，那就一下完蛋了，咱争不过人家啊。 这种街头小吃，价格决定市场，一般正常要保证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毛利才能活的下去。可是某些人看见有机会，产品能被人接受，就会不顾成本采取低价，甚至赔钱都敢往市场上冲，先充起量来，饿死竞争对手市场就算是占住了，就算是成功。 当然，大多数时候竞争对手饿死了，市场也就做烂了，大家一起完蛋那才是大多数。 就像前几年火过几天的什么牛肉酥饼，挺好的一个产品，刚刚开始铺开被市场接受，就冒出来一堆竞争对手，就在低价竞争中，所谓的各个品牌的牛肉酥饼被铺的满街都是，最起码的口味质量都得不到保证，一个挺好的产品就被生生玩死了。一样再也普通不过的街头小吃，都逃不过背后资本的力量啊。 对了，想到资本，姚远就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自己有啥啥资本啊手里的现金区区几千块，还不够这一个月的菜钱，到了下个月初，信用卡账单一到期，自己就会变成一位纯粹的富翁，倒欠银行一堆钱。 对了，还有贷款，房贷也是要月初还，对未来的规划还没想好，一堆的烦人事，就往脑袋里钻，轰都轰不走，生活怎么就那么不容易呢！ 肺里的空气好像有点不够用，姚远忍不住开始大口喘气，跑步的呼吸节奏一下子就乱了，脚步就慢慢停了下。停下来就看这那流水发呆，半天后才转身开始慢慢往回走，走的有点垂头又丧气。 路边连个的早点摊子都没有，想吃碗馄饨都没地方找去，不知不觉间就怀念那位李奶奶的那一手绉纱小馄饨。 手机突然响了，是顾冬雨打来的：“姚远儿，你这么早跑哪去了” “媳妇，我出来给你买早点，你想吃点啥包子还是油条喝粥还是豆浆” “我想吃阳春面，你做的那种，还得配上温泉蛋，温泉蛋要两个！”顾冬雨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些馋意。 “好媳妇，你等着啊，我这就回家给你做。” 伸胳膊伸腿的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晃晃脑袋，把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咱是个厨子！正经的厨子！怎么不能给老婆孩子挣口饭吃！” 就冲着河中间吐气开声“嗨了一声，迈开长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初升的太阳照进玉河，河面一片金光荡漾 第六十一章 长城脚下的时间胶囊 被那个手机送去上个世纪八八年里混了两个多月，现实生活中消耗的世界也就是两分多钟，感觉上是赚了，最起码时间上是赚了。 更赚的是身体，两个多月的锻炼，外观上、肌肉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自己有着明显的感觉，这个身体素质跟以前大不一样，刚刚的晨跑肯定已经超过十公里了，这个十公里自己跑得神清气爽的，这在以前自己的身上根本就不敢想象。 可惜没人再跟自己泼上几跤，就觉得缺了点什么，身后也少了个小胖子跟着自己跑，呼哧又带喘。 “冬雨，我回来了！”推开家门就是一嗓子。 不过回了家的感觉也真好，家里有孩子、有媳妇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过去的两个多月跟那个胖小子一起过日子，就少了一种感觉叫温馨，现在回到家里，家里都是媳妇洗发水的香喷喷味道，还有小可心儿的奶香味道，感觉柔软呢。 顾冬雨已经起床了，坐在电脑前面正在忙着什么，听见姚远进门头也没有回：“赶快给我煮面呗，饿了啊。” 姚远探头探脑地看着电脑屏幕，心里就是一沉，那是简历，媳妇顾冬雨在改自己的简历。 “冬雨你忙啥呢”忍不住就问。 “我想好了，在家待了这么久，从怀上可心儿开始，到现在我都有一年半没工作了，这样下去不行，人就会呆废了，我想试着找找工作。”顾冬雨还是没回头。 姚远就觉得羞愧：“别啊，你去工作，小可心儿怎么办” “姚远，你够了啊，孩子怎么就只能我一个人带呢，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不如就专心看孩子，我来找个工作，出去挣钱养你们也可以。”平城大妞顾冬雨说话都不会拐弯的。 姚远就不敢多说话，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就嘀咕，我是个厨子哎，咋还沦落到要吃软饭呢 不敢多说话，就只好进了厨房，在厨房翻腾了一个遍就又问：“咱们从宁港卖的那种切面咋就没了呢” 顾冬雨回了一句：“上次就吃完了，我就没再买，那个面太贵了，四斤就要七十块，你就凑合煮点挂面就行。” 四斤切面七十块，是有点贵，但是姚远就难受，这是咋地了阳春面都吃不起了吗 阳春面，平成大妞顾冬雨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纯粹江南口味的面条，姚远费劲巴拉的试过好多遍，才发现产自东南沿海宁港一款切面用来做阳春面最好，用来做葱油拌面也是非常出彩。每次家里库存不多了，媳妇总是主动就在网上下单来补货，今天却说这款挂面太贵不买了！ 姚远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鸡蛋放在六十五度的温水里，半小时以后捞出来，就是媳妇最爱吃的温泉蛋。 自己亲手用各种葱、姜、香料练出的猪油雪白，如凝脂，不对是凝膏。没犄角的动物油脂叫做膏，有犄角的动物油脂叫做脂，这是老祖宗给的定义，可不能瞎说。 咱厨子之家不是矫情人，不像某些人对动物脂肪敬而远之，殊不知动物脂肪对人体只有好处没坏处，矫情胆固醇高低的那是没文化，动物脂肪更利于身体健康，这是科学。当然，抛开份量谈这些都是瞎扯。 一茶匙猪油、一小撮香葱就是阳春面的精华，清鸡汤是早就吊好的，分成了小份就在冰柜里冻着，冰坨子拿出来直接烧开就好。 就是这个挂面不太提气，水到八十度就得先下锅，否则连最后的爽利劲也就会都没了。 煮着面心里就懊恼，这么多长时间没工作，自己这是怎么混过来的呢哪怕是上街卖卤煮也能是个活路，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自己的亲媳妇买点切面都要掂量一下价格了！ 再看着媳妇端着面碗，把个挂面吃地唏哩呼噜的香甜，心里就更不是滋味！顾冬雨的胃口自从跟了自己，早就被养刁了，而且是刁钻无比。两个人一起开车去旅游，走到了宁港，她先尝出来那里的面条与众不同，碱水面，自然晒干，面里能吃出阳光的味道，这是当时她给下的评语。 卖切面老板的微信也是冬雨要过来的，自己当时还不服气，用了各种面条来做过比较，最后不得不也认同：阳春面就必须得是用这种切面，才是江南的味道。 “冬雨，乖，先别急着找工作，在家再忍两天，我真的想好了，就自己下海单干了，这两天我考察一下市场看看什么能挣钱，就赶紧干起来！”姚远话说的小心翼翼，还偷偷瞄了媳妇一眼。 “我知道你行，没着急，我就是在家时间太长了，怕把自己给呆的荒废了，才想着找个工作，散散心。”顾冬雨勺子伸向温泉蛋：“哎！我说姚远，你这个叫温泉蛋吗你心思就没在做饭上！” 这还是姚远自己亲口说过的话：“一顿家常饭花没花心思，从味道上就能尝出来。” 温泉蛋煮老了，自己刚才的心思真的没在做饭上。蛋清的凝结温度是六十度左右，蛋黄的凝结温度要在七十二度以上，所以煮蛋的时候温度必须得控制在七十度以下。眼前的这几颗蛋显然不能叫做温泉蛋，虽然撒了什么木鱼花，看上去挺像像那么回事，但已经凝固的蛋黄表明，这个绝对不是，做砸了。 真不知道有个这样胃口刁钻的老婆，是好事还是坏事。 “姚远，我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是想做好厨子，虽然你没说过，但是我知道你的理想是做个名厨，你就别瞎琢磨什么干买卖的事情了，你就不是那块料！还下海，不淹死你的！就这么定了，我去工作，你来看家，每天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 得，这位媳妇咋还望夫成龙了呢，不对是成名厨。 我就不是哪块料平城第一家连锁企业知不知道那是我创立的！可惜，那只是个游戏。 是个游戏吗 姚远感受着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就觉得坐不住了，想出门。 姚远有一辆三菱越野车，型号就叫做帕杰罗v93，30排量，手动挡，属于真正的硬派越野车。 不过这辆车是从以前同事手里买来的二手车，排量大、油耗高，但是越野性能非常好，是辆长途穿越的利器，以前姚远没少带着顾冬雨一起开车出去疯。自从媳妇怀孕后期，到小可心现在一岁多，这辆车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 给媳妇做了一顿不知滋味的早餐后，姚远再次出了门，开上车就出城，往东北方向走去，东北方向的高速直插燕山山脉，崇山峻岭间，有长城逶迤。 李奶奶去世了，她的后事是姚远一手料理的，骨灰就埋在了东北方向的长城脚下。 姚远花了巨资五千块，在长城墓园买了一个双穴的墓地，李奶奶的骨灰就埋在那里，她生前交给姚远的一张照片也跟她葬在了一起，那张照片是一位英俊的国民军官，看军衔是位上尉连长，叫做萧义。 墓里还有一样东西，那是属于姚远的一件东西，就同萧义的照片也同时埋在了那里，那就是姚远今天的目标，一个密封的盒子，姚远的秘密，时间胶囊一样的东西。 没错！是时间胶囊，想把三十年前的东西带回到当下，姚远能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时间胶囊。 一个密封防水的盒子，就像骨灰盒一样的东西，就在李奶奶的庇护下，穿越这几乎可以算是天翻地覆三十多年，没有比墓地更安全的地方了。 墓地是姚远用自己的名字买下来的，买下这个就算是拥有了一个可以跨越时空的隧道，今天姚远赶着去，就是要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东二环边上，高楼林立，拍卖行和典当行就相邻隔壁。街上还有不少网络金融的广告，街上有不少穿着西服戴着领带的人，捧着手机在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 日子真的挺窘迫的了，继续换点钱回来，以解燃眉之急。 姚远从典当行里走出来，就有点气急败坏，有点想骂人。难怪当年一解放，除了妓院，最先被取缔的就是这个行业，今天算是开了眼了，黑，真黑！想挣钱可以，可是就没见过挣钱这么不要脸的！如果今天自己是真的急用钱，这帮典当行的孙子从自己身上最少能挣走，不对是切走上百万！ 这算是趁火打劫吗某个名人说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但是姚远真的不理解，这个三分利、砍头息什么人才会能接受！ 本来想的挺好的，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抵押典当一下，度过了眼下的难关再给赎回来就行，没想到一进典当行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走出典当行，眼睛扫了一下周围那些个打着电话，卖力推销各种贷款的喽啰们，心里就更烦。 姚远抽了支烟镇定了一下，特没素质的把烟头踩在了脚下，才又一头撞入了隔壁。 “所以，你这五版猴票只想拍卖当中的三版”厚德拍卖行的工作人员探寻着问。 姚远的脸上的颜色好多了，红润润的一脸的喜羊羊：“是呀，卖出去三版，剩下的我就收藏了。” “拍卖要有个流程，我刚刚说的价格只是估算的价格，现在邮币市场不景气您也知道，很可能就会在最低价格上成交，起拍价格定在一百万比较合适，对于再高的溢价，您可别抱太大的期望。”拍卖行的人很严谨。 “没关系，到时看运气。”姚远无所谓。 “如果您把那个翡翠镯子也一起委托给我们拍卖的话，手续费上我可以给您一个折扣，这样更合算一些。”拍卖行的这位露出了一副奸商的嘴脸。 “没戏！那个镯子是非卖品，我自己留着了。”姚远一口回绝。 “其实我们老板也爱集邮，要不您这几版邮票不如直接转让给他还能省了些中间费用。”好员工就是好员工，难怪刚刚接待自己的人，看了东西以后，就推出了面前的这位来和自己谈，不过也挺好，只要是赶紧把东西转让出去，换回些银子来就行。 什么藏品、宝贝，在姚远眼里都不过是死物，猴票也一样，五百块钱买来的一版，转手就能换回上百万，两千倍的利润了！不能再贪了，要知道适可而止才是最好。再说自己手里还留了两版，这就够了！ 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就围着那几张邮票打转转，姚远就想，还是厨房里的一切更简单。 第六十二章 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真愁啊！姚远不敢回家，就在街上打转转。 该怎么跟顾冬雨解释这个钱的来历呢手机银行的存款余额显示：00，这可是三百多万块啊！ 三张猴票换回来三百三十万的巨款，就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户头上，让姚远一时不知所措。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建行的客户经理，先把房贷还掉再说！ 房贷还剩二百八十多万，从建行走出来看着手里的流水单，仔细琢磨了一下，姚远就又不平衡了，合着自己贷款买房以后这几年，每个月的还款都是先还的利息，本金就没有还掉多少！ 银行的账算的是真精啊，房子买了已经五六年，每个月都要往银行里面还上个五六千，这五六年下来，欠银行的本金就根本没减少多少，还的钱大部分都是利息！这要是自己有个万一，还不上这笔贷款，银行就会把房子一收，再一拍卖，卖出去的钱就优先还掉本金，该挣的的利息也一分不会少，里外外就没损失，全是干挣啊！所以，以后能不跟银行打交道，就别打这个交到，姚远的心里就有些小偏激。 工薪族，没这么窘迫过，就会把钱这个数字看的很重，不过这回好了，自己身上最重的一座大山就这么没了，接下来的日子可就美好了，赶紧回家，带上老婆孩子就去浪！ 至于怎么解释这个钱的来历，先不说不就得了嘛，每个人不得都有点小秘密！ 还得把信用卡上的欠款也得先还掉，这个信用卡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用起来方便，花起来痛快，每个月还的时候就痛苦了，尤其是这么长时间没工作，没有工资进账，每个月一到月头上就紧张，就不知道怎么凑钱还账单。 每每账单一还上，手里就没什么现金了，再消费的时候还是会先紧着信用卡刷，这种日子如果再过下去，就是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弄不好就成了大家所说“卡奴”了。无债一身轻，信用卡账单一还果然就觉得自己身上轻快多了。 有手机银行就是好，在路边找个快餐店，进去吃个饭的功夫就把信用卡还款的事情都给办了，办好了以后就觉得胃口都好了。 酸菜鱼配米饭，酸辣爽利，连汤带水的很是对胃，米饭还能续，姚远就忍不住多添了碗饭。 这家快餐厅就算是抓住了时下餐饮业盈利的秘密，不大的店面，也就二十多平米，在现在房价高企的时候，能省下一平米的租金，就是纯利润。 出品非常简单，就是两三样以鱼为主的汤菜。酸菜鱼、水煮鱼、番茄鱼，就这几样以川菜打底的菜品，味道相对浓厚，受众广，符合大多数人的口味。更重要的是，不需要专业厨房，所有的菜都可以预制好，有点单时，只要把调料包拆开，现场简单加热就好。 这种可以预制好的出品，从场地到人员都可以做到最大化的节约成本，还非常容易复制，只需要做好一家中央厨房，然后就一家店一家店的复制过去就可以，就这样一家连锁店开起来，利润肯定是可观的。 所以时下的餐饮市场产品要专、门店要小，就是一个秘诀。 姚远吃着酸菜鱼，不由自主的就想的多，但是渐渐感觉嘴里就不是滋味，一份酸菜鱼吃完，嘴里就直发干，想喝水。 肯定是味精加多了，味精这个东西对于厨师来说就是个双刃剑，它最早是东瀛人从海带里提取出来的，是一种叫谷氨酸钠的物质，这个东西在七八十度的时候会易于溶解，碰到盐以后就会释放出鲜味物质，加在菜肴里提鲜的效果非常明显，但是如果碰到高温，就会产生对人体有害物质。 商业环境里，餐饮店很少有不使用味精的，可是偏偏有人就对味精敏感，吃完加了味精的食品后就会嘴里发干。 于是就有厨师开始用什么鸡精、浓汤宝之类的代替味精，但是那样会增加成本，再讲究一些的就干脆自己吊汤，用各种食材吊出高汤，通过长时间炖煮，萃取出肉类或者海鲜里面的鲜味物质，然后直接用高汤来调味，但是这个手法一般餐饮店根本就做不到，成本就太高了。 所以，在街边店吃饭就只能吃味精 这个问题就无解，姚远也想不通。如果真想自己创业的话，像这种预加工的半成品，也会是种好选择，但是作为厨子，姚远还真有点不太乐意干。 姚远一进家门，就喊：“媳妇、媳妇，赶紧来，跟你说个好事呗。” 顾冬雨啪的一下把笔记本电脑扣上，手扶着腰站起来：“有什么好事” “那什么，常洪亮，大狗，就我以前那个同事，刚刚把以前借我的钱还回来了，二十万呢！我赶紧给你转回去”姚远实在是没辙了，不知道怎么跟媳妇说明这个钱的来历，只好编瞎话，又拿大狗出来挡事情。 “什么时候借的钱二十万那么多，我怎么不知道”顾冬雨满脸疑惑。 “嗨，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咱俩刚认识，大狗家里买房就从我这借的这个钱，我跟你说过，可能你没注意。”姚远睁着眼睛楞编瞎话。 顾冬雨想不起来，小眉头皱着。 “赶紧告诉我，给你转到哪个卡里”姚远催促着。 “姚远！你可别蒙我，你不会在外边干了什么坏事，这个钱我怎么从来没印象！” “我去！你这是不信任我啊，这是还钱了，是好事，你想那么多干嘛”姚远就理直气壮。 晚饭不在家里吃了，有发小邀请一家三口去吃饭，家宴。 要不说餐饮业就不好干了呢，这年头大家都不爱出去吃饭了，动不动就是家宴，大家都窝在家里没事干，纷纷开始学厨艺，朋友圈里一到晚上，都是九宫格，晒自己做的各种美食。 今天鲁胖子刚刚海钓回来，赶上了一波带鱼，钓了个满载而归，开车往家走的时候就在几个发小的微信群里招呼，要晚上好好聚一聚。 聚餐的地点选在了谢老师家里。 谢老师是个裁缝，本名叫做谢爱国，就因为平常总是爱掉书袋、装个老师的样子说教人，所以干脆被这帮发小戏称成了“谢老师”。不过他这个裁缝可不是一般街边裁缝店里的裁缝，谢老师曾经担任过某家服装大厂的首席设计师，后来因为嫌人家工资给的少，干脆就辞了职，自己开起了工作室。 他的工作室就开在城西的一家废弃的炼钢厂里，炼钢厂红砖砌成的车间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单位，分别租给了一堆搞艺术的公司或者个人，大家租下地方以后各显其能的，把原来的破落厂房打扮的颇有后工业时代的艺术感。 谢老师租下来的单位面积不太大，也就是百十平米的样子，但是这个工厂车间的高度可够高，空间挑高足足有二十多米，于是谢老师干脆就在里面又分割出来了三层，一层作为工作室，二层装修出来了个大餐厅，三层就弄出了几间卧室，就算是在这里安了家。 “有钱真好啊！”顾冬雨抱着孩子，上下参观了一边，嘴里就喊出了声。 谢老师就得意：“冬雨，其实你们家也可以在旁边租个单位，做个私家菜馆，这样生活挣钱两不耽误。” 谢爱国这个话就是随口一说，但是顾冬雨的眼睛可就亮了！兜里揣着姚远刚刚上交的二十万呢！这事不是不能干啊！ 就看谢老师这个工作室，通透的玻璃幕墙从顶到底，采光极好，里面翠竹掩映的，头顶裸露的钢结构，在用心的灯光和布艺衬托下，布置的极有艺术气息，好想也有个这样的空间啊！ 大厅一进门，就挂了个牌匾，牌匾上八个大字，内容跟这个环境有点不和谐：“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姚远看着这个牌匾正在心有感触，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就赶紧接过话茬泼冷水。 自家的大妞自己很了解，那是说什么都会当真的性子，这要是这位姑奶奶脑袋一热真想干这个事，自己还真是拦不住。 “谢老师你可得了，就这个钢铁厂，方圆三里地都没人家，开个馆子给谁吃啊还不就是等着干赔钱” “不对，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这个工作室开在这里就没问题。”要不就说搞艺术的人，脑子里多少都是进了点水。 “饭馆跟你这个工作室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再说我让你开的是私家菜馆，就是跟我这个工作室差不多的性质，私人订制宴会，每天开那么两三桌就行，单价弄高一点，生意肯定好！” 顾冬雨对姚远的厨艺有信心，眼睛就更亮，已经开始张嘴打听租金了。 姚远就急，还宴会！知道宴会两个字怎么写吗！还每天两三桌，怕不是开业以后，每天你们丫呢每天蹭吃蹭喝就得占两桌！ 怎么媳妇就听这个棒槌瞎忽悠呢，餐饮哎，谁是明白人啊！钻进这个废弃工厂里开个私家菜，老子能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吗这个客源从哪来还把单价给定高点，当吃饭的人都是傻子吗随便起个私家菜的名头就会有人来吃饭这要是真开起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打住！打住！再议！这个事再议！咱们还是先看看胖子给咱弄了什么好吃的。”姚远看见鲁胖子提着一个大号钓箱走进门，连忙阻止媳妇跟谢老师不切实际的讨论。 鲁胖子看上去一脸的风霜，有点疲惫。估计是一整夜的海上漂泊，再加上回程这两百多公里的路程给他累的够呛。 也就是鲁胖子这样的体格，能支撑他这个高端爱好：海钓。 平城就没靠着海，距离最近的海边都要有两百多公里的路程，不知道这位怎么就迷上了海钓，隔三差五的出海，一玩就是整天整夜。 就为钓那几条破鱼，每次来回就是五百多公里，一千多里地呢！ 就有人说：一种人玩车、一种人玩表、傻x照相。这句话的意思是：男爷们都会有些爱好，玩车、玩表虽说挺费钱的，但归根到底算是收藏，而玩摄影的，就算是进了无底洞，设备升级费钱不说，还什么都落不下，最后就玩了个寂寞，算是傻叉。 姚远爱照相，就体会到了这点，玩摄影就是个无底洞，不是还有种说法叫做：玩单反、穷一生嘛。 可是就佩服鲁胖子，他这个爱好更费钱！出海一趟船钱好几百，来回路费、油钱差不多得上千，姚远就奇怪，这孙子是靠什么支撑他这个喜欢钓鱼的臭毛病，关键这位胖子还没工作！怎么就这种处处不景气的环境下，玩的还挺潇洒 第六十三章 带鱼的待遇 大号钓箱一打开，众人就惊呼：“没见过带鱼能长成这样，太漂亮了！” 姚远跟鲁胖子就相视一笑：“瞅这一群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怪大家大惊小怪，刚刚出水的带鱼颜色就像是缎子，不对，比缎子的颜色还要漂亮，就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不只是银光，简直就是七彩的光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就是流光溢彩！ 用流光溢彩来形容刚刚出水的带鱼不过份，这帮不靠海的土豹子算是开了眼。 可是就这点带鱼也不够丰盛啊鲁胖子不急不忙的又拽出几个黑袋子，交给了姚远，眼睛挤了挤：“今天晚上就靠你啦。” 姚远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谢老师的媳妇就是位大大咧咧的的女汉子，指望她下厨房那是不可能，他们两人一起过日子，装修出一个豪华厨房就是个摆设，每天就靠着点外卖续命呢。 鲁胖子钓了一天一宿的鱼，还开了五百公里的车，满身臭的跟个臭链子鱼一样，早就上楼洗澡了。而这位老鲁家的媳妇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别说过来帮厨，早就被那个鱼腥味给熏得远远的，电视机前看动漫去了。 还有谁能帮自己一下 合着十几个人吃顿饭，都等现成的，就耍我厨子一个人呢！ 顾冬雨就过来安慰：“姚远，你还不赶紧做饭，这什么时候能吃上啊” “我跟你说，这个带鱼你可要好好做，我觉得清蒸没问题，上次在长岛上吃的清蒸带鱼，今天看你你能不能做出来。” 不光是安慰，还提了个小条件，姚远就想哭。 靠海边的同学可能不知道、也理解不了，距离二百多公里以外的平城，带鱼就没有清蒸这个选项，所有的带鱼买来就都是一个待遇，就是先炸后烧。 说到带鱼，就不得不先说说另外一种鱼。就是平城老百姓家的家常鱼、黄鱼。早年间平城老百姓嘴里常说的“五月鲜”，里面居然就有个海鲜的存在，那是黄鱼。 渤海湾里的黄鱼就是农历五月就最肥美，打捞上来加冰送到平城后，最少也是一天以后了，这样的鲜鱼在平城也就只能烧着吃了。 平城还有个讲究，就是嫁出去的闺女，在黄鱼收获的季节就可以专门回趟娘家，吃上一顿这个烧黄鱼。那个黄鱼应该是最新鲜的了，但是都没有清蒸的待遇。 各家屋前屋后总会有几棵花椒树，树上的花椒长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农历五月，黄鱼就上市了，家长思念嫁出去的闺女，每年这时候就会把嫁出去的姑奶奶叫回来娘家来，再吃顿饭，就用那个刚刚长出来的花椒配上五香料，加上酱油料酒的炖一锅黄鱼算是应时应景了。 黄鱼是这种待遇，更何况是带鱼了，带鱼对平城人来说也有另外一种回忆，那就是过年的味道，快过年了，街上总会有一种炸鱼的味道弥漫，那个时候炸的不会是别的鱼，只能是带鱼。 所以本来就不靠海的平城，吃带鱼就成了一种情节，不对，是一种习惯，这个习惯还是困难时期养成的。 在那个蛋白质摄入不足的年代，鱼肉就是一种优质蛋白，捕捞队出海，成吨的带鱼打捞上来，冰冻了就以后发往各地，发到平成以后，就会不那么新鲜水灵。 各个单位一到年节期间，总会给职工发点福利，一箱冻带鱼那是必不可少的。把单位发的带鱼带回家，各家各户的做法几乎都一样，就把那个不那么新鲜水灵的冻带鱼，用姜葱花椒酒腌过以后，在用薄薄的面粉糊上一层，炸的焦黄酥脆的，孩子大人都爱吃。一顿饭吃不完，那就在下一顿的时候，再烹上点酱油料酒回锅烧上一下，就算是家烧带鱼，一道过年过节时餐桌上看家的横菜了。 所以说，不靠海的内陆同学可怜呢，就连刚刚出水的带鱼都稀罕，根本没见过。 所以顾冬雨的要求：清蒸带鱼，应该是个挺过分的要求了，在内陆地区还想着清蒸，也只有这个口味刁钻的娘们才能提出来的要求。 好在食材够新鲜，不是有人说过吗，一款好的食材，不用过多的料理。 可是扯淡，今天特么的十多个人，怎么眼看着就要耍我一个就我一个人做饭吗！ 看着媳妇神在神在的抱着可心儿，站在人群中央，挨个点名的让大家夸自家的孩子长得漂亮，姚远就把放在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好罢，带鱼够漂亮，不行我就给你们蒸一个、煎一个，蒸的带鱼我就用上了话梅；煎的带鱼我就点上了鱼露；还得单独就挑出一条宽点的，只清蒸，一点点的姜丝水酱油，地道的海边渔民做法，就只给媳妇顾冬雨尝尝，活该你们没这个口福！ 鲁胖子钓回来的带鱼怕得有二十多斤，怎么做也都吃不了，再说只是带鱼也太单调了，打开那几个黑色的塑料带，姚远就懵、就惊喜，没见过这么大的响螺，一只就有足足三斤有富余啊，还是两只。 另外就是杂七杂八的贝壳了，扇贝、生蚝个头都不算太大，凑合炸一个黄金蒜蓉送进烤箱里一烤就完事。 至于黄蚬子、青口之类的小海鲜，就不值得费劲了，白灼一下就挺好，调出个油醋汁，就当是嗑瓜子一样、下酒了。 但是面对那两个大响螺，姚远有点不想浪费食材，就想找外援。 粤菜里面有一道老菜，现在的平城就没地方吃去，菜名就叫做“炭烧响螺”。这道菜的工艺不太繁复，就是原材料不好找，把响螺放在炭火上，灌入高汤慢火煨熟，切片就好。出品鲜甜脆爽，非常惹味。 现在这两个大响螺摆在面前，姚远就想秀一秀手艺。 但是一个人要做这么多菜，真的就有点忙不过来，抬头看看这满屋子的棒槌，姚远是一个都请不动，也不想让他们谁过来添乱。正发愁的时候，大狗带着他新娶的小媳妇走进了门。 大狗是他的外号，常洪亮是他的本名，名厨世家，从他爷爷那辈就是平城名厨，到了父亲那里更是不得了，国宾馆的行政总厨，更是兼任平城烹饪协会的理事长，而大狗，别看现在年纪轻轻，也已经是某个五星级酒店中餐厅的头锅了，再锻炼上两年就是能直接挑大梁的厨师长了。 姚远就喊：“大狗、大狗，赶紧的，过来帮忙！今天碰上好材料啦！” 大狗看着那两个大响螺也是眼睛冒星星：“我去！我去！这么大！” 抬头看看姚远：“要不咱给他来个炭烧！” 凡是厨子就都有这个毛病，看见少见的食材就要认真对待，有了大狗的加入，整治这一帮人的一顿晚饭不要太简单！ 谢老师带着一帮女人就把工作台收拾出来当做饭桌，太阳已经落山了，把窗子打开，让夜风吹了进来。谢老师不愧也算是跟艺术沾边的人士，家里的餐具酒具都是挺有味道，挺讲究。 餐桌上的菜品已经琳琅满目，专业厨子做的一顿海鲜大餐，味道就不再形容了，反正各个吃的是眉开眼笑，尤其是那个响螺，炭火高汤煨制，又被切成了大大的薄片，螺肉雪白、入口脆中带甜。 姚远就跟大狗互相吹捧着：“你的这个火候掌握的是恰到好处！”“没你这个刀工，这道菜得减色一半！” “向你学习，来来来，咱们就干一杯” “干一杯就干一杯！不过你先再尝两口，哪里还有值得改进的地方”姚远就站起来给大狗又狠狠的夹了一筷子螺片。 大狗也站起身来，给姚远面前的盘子里，也狠狠的夹了一筷子：“你也再尝尝，我觉得烧得还不够透。” 顾冬雨眼睛都看直了：“我说！够了啊！你们俩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这个响螺都被你们吃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嘿！这两个臭不要脸的！” 接着就是一通哄抢。 谢老师要么被称为老师呢，就是爱教育人，刚刚他那个开私房菜馆的意见没被姚远接受，现在看见大狗也在，就来了个旧话重提：“常师，我刚才给姚远出了个主意，让他租下我旁边的单位，开一家私房菜馆，结果姚远这小子不同意，说私家菜馆没前途，你怎么看” 这一堆人里只有谢老师称呼大狗为常师傅，简称常师，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叫法。 可能他觉得这位常洪亮是正经厨师科班出身，又是有家传的渊源，算是正经大厨，在厨房里浸淫多年后肯定就是那种能开宗立派、传授技艺的老师。不像姚远这样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各个酒楼、饭店里流窜打零工，顶多算是个厨房里的打工人。 大狗抬起头，不明白这又是哪出戏，探寻着看向姚远。 “没事，你是要做厨师长的人了，就跟谢老师交流交流呗。” 大狗的眼睛就茫然：“私家菜馆啊那也得看做什么菜，不过以姚远的厨艺，应该没问题” 合着就跟没说一样，谢老师就不满意。顾冬雨听见常洪亮肯定了自家老公的厨艺，就留了心，有点跃跃欲试。 常洪亮、大狗，也是厨子，是在五星级酒店工作的准厨师长的正经大厨，可是你跟他讨论一家餐饮店的经营，那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差着专业呢！厨房师傅看中的是厨艺，讲究的是对厨房的管理，对出品的设计。可是开餐厅的重点是啥 从市场调查开始，再到餐厅的定位、风格，再到出品的设计，那是个系统工程，哪一点疏忽了，就是一场滑铁卢。 姚远叹口气：“老谢啊，餐饮市场跟你想想的不一样，如今就没有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这个概念，想要开餐厅那就得研究，开什么样的餐厅餐厅开在哪里餐厅的定位在什么档次，这里面都有它的规律，有自己的商业逻辑。可不是拍拍脑门就能干的。” “如果我真的把旁边租下来，弄个私家菜馆，那么我可客源在哪里” 谢老师信手一挥：“这个艺术区里，有好几十家公司呢！” “他们凭什么来我这里吃饭”姚远盯着问。 “离得这么近，他们不来你这吃饭还能去哪” 姚远就捂脑袋，算逑，我跟你个棒槌真聊不到这个，就举杯子：“谢老师，我服你了，知道我没工作，这是给我找饭辙呢，不过呢，私家菜馆我是真的干不了，没钱啊！” 餐桌上静了一下，姚远你个大厨怎么会没工作这是失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众人安静了，鲁胖子却一拍大腿就高兴：“你丫没事干怎么不早说！跟我去钓鱼啊！” 第六十四章 鲁胖子的海钓事业 鲁胖子的一句“跟我去钓鱼啊”，惹得桌上人纷纷翻白眼。 都特么没工作，没收入了，还钓个屁的鱼啊！ 社会环境这么不景气，在所谓的内卷下，在座的每一位都感受到了压力，怎么就你个鲁胖子这么不着调，听说姚远没工作了，第一件事不是应该给介绍个活干吗怎么还拉着人家去钓鱼还是哥们吗 鲁胖子就嘿嘿笑，指着满桌子的好吃的问：“知道这桌子海鲜都是哪来的吗都是咱爷们钓的。” 是啊，带鱼肯定是你钓的，要不怎么那么水灵鲜活呢，可是那些个贝壳、还有那两个大响螺就不应该是你钓的了 鲁胖子就接着说：“其实我今天的渔获不只是这点带鱼，还有一大堆黑头，就是你们说的石斑鱼，还有两条鳗鱼呢！” 姚远就诧异；“我艹！海鳗！那可是好东西！在哪呢” “当然了，大的一条得十几斤重，小的那个也有七八斤，不过你们就别惦记了，凑合吃点这个小海鲜就得了。鳗鱼跟黑头我上岸就都已经给卖了，鳗鱼一百四一斤，就卖了三千多块钱，那堆黑头四十一斤，也卖了几百块钱呢！这次出海钓的不错，所以卖完鱼我就找船老大，又买了这一堆点贝壳、都便宜你们了。” 众人就惊到！出一趟海能钓这么多呢！还能卖钱 “出一趟海的费用也就三四百块，要是有人帮忙分担每次路上来回的油费、车费，还会更便宜，我跟船老大算是哥们了，他对潮汛、渔汛掌握的飞常准，像是今天这个收获，在这个季节那是经常的事！”鲁胖子得意洋洋。 “姚远你要是跟我出海一起玩，装备都不用再买，我那里就有现成的，渔获咱俩平分，海边的饭店都抢着收钓友的渔获。这样每次出趟海，不光是玩了，玩着还就能把钱挣了！”鲁胖子一句话，就是石破天惊！ 合着钓鱼也能挣钱鲁胖子说的轻松，姚远就觉得有点不太相信。 “你以为海边的人都怎么活弄个渔船出海，就靠手把线，每个月收入就都能上万！钓鱼高手一个月靠卖鱼挣个几万块一点都不新鲜！” 姚远心里犹豫，直觉出海钓鱼这件事就有点不靠谱，人家是专业渔民，还是钓鱼高手每个月能挣好几万，可是我特么不是高手啊！连个低手都算不上，淡水钓咱还凑合，出海可就没经验啊，还有，我特么晕船怎么办！再说了，我特么是个厨子，跟你去打鱼算是怎么回事 姚远就敷衍：“行啊，要不等你下回出海，我跟着去看看” 谢老师的夫人姓胡，叫做胡一佳，是位旅游杂志的编辑，自己也是户外达人，本来就热衷什么徒步、冲浪、滑雪什么的，听鲁胖子说的热闹，也就跃跃欲试：“你们下次出海带上我行不行” 鲁胖子犹豫了一下：“行，下次赶上有大船的时候我叫上你。” “为什么非得大船呢”胡一佳就问。 “小船上没厕所！”鲁胖子一脸的坏笑。 可不是嘛，没厕所，女的上去就不方便，可是没厕所你鲁胖子是怎么方便的尤其是大号就不敢想。 胡一佳被噎了回来，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姚远，你现在不工作了，是不是有时间还有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姚远不知道胡一佳到底是什么意思，迟疑着回答：“开车技术还行，现在天天家里待着，要么就是出门找工作，没什么事干。” 胡一佳看了看顾冬雨：“冬雨，我这有个事，你看看你们家姚远能不能帮这个忙呢我有个朋友在sa开了一家酒店，前些天他从津港订了一辆进口的越野车，想送到高原上，可是人家汽车贸易公司没法送，如果是托运上去费用得好几万，前几天找到我，就想找个人帮忙把车给开上去，路上的食宿我那个朋友全包，还能给一万块钱的辛苦费。” 姚远眼睛就雪亮：“这是好事啊！” 顾冬雨连个磕巴都没打：“让他去！这种活他巴不得想干呢！” 真是好媳妇！这一去sa可是好几千公里的路程呢，就挣个一万块钱，你这么就把我给卖了不过我喜欢！ 欢乐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笑笑闹闹的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好久没聚了，话说的都很多，酒下去的也快。 已经半晕的谢老师还在嘟囔着要再开一瓶酒，就被夫人给拦下了。 媳妇就在边上，老爷们还想撒开了花儿的喝，做梦！ 嘴里说着下次再约，告辞出来，顾冬雨开车，喝了酒的姚远照顾小可心儿，就往家走。 上了车两个人都没说话，小可心儿也已经睡熟了。 顾冬雨把车开的很慢，也很稳，终于姚远憋不住了：“那什么，胡一佳那边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就推了，当时就是那么一说，我是个厨子，又不是专业司机，帮他跑这一趟挺费时间的，一来一回没个一礼拜下不来，家里就耍你一个人不行。” “要不你还是去，人家给一万块钱呢，前后也就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就当是给你放风了，等你回来就好好在家带孩子，我的工作可能很快就有着落了，等你回来可能就能上班了。” 姚远就有点急：“不是说好了吗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这边很快就能找到事干！” 前面是红灯，顾冬雨把车刹住，转头看向姚远：“你自己也清楚，餐饮这个行业，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想找工作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事，我也不能天天在家带孩子，现在有同学介绍我去个文学网站做编辑，机会挺难得的，你也不想让我就这样在家待得荒废了” 姚远还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再说了。就只好闷闷的答应了一声。 顾冬雨的性子就是那种一根筋，认准的事情，别人很难劝得动，再说人家要求也合理，不能因为多了个孩子，就得一直在家待着变成家庭妇女，人家也有自己的专业，就这样荒废了可不行。 但是还是觉得有点憋闷，如果自己工作没有丢，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恐怕顾冬雨还不会这么快就想着出来工作。 不对呀，经济压力不是没了吗！我下午刚刚给上交了二十万呢！ “姚远，那个二十万到底是哪来的”顾冬雨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不跟你说了嘛，是以前借给大狗买房的钱，正好现在咱们经济紧张，现在人家还回来了。”姚远说的还是理直气壮。 红灯变绿灯，顾冬雨脚下给油，车缓缓起步：“你可别骗我，我总觉得你这个里面有事，而且从昨晚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头！” 女人的直觉啊，真特么准！可不是有事嘛，瞒着你出去玩了两个多月呢，姚远就心虚：“不信你问大狗去！” “不是没问过！就你们狼狈为奸的，问了也白问。”姚远一下就放了心，哈哈哈哈，当然了，问了也白问！大狗是谁，那是发小呢！帮着编个瞎话对付一下媳妇，那是天经地义、必须的。 从想好这个借口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跟大狗通了气，哄弄媳妇必须要严谨！ “那我真的帮人送车去sa了”姚远就又在试探，一年多没有出去浪了，心里痒的很。 “废话，跑这么一趟，就能挣一万块，干嘛不去！” “可是回来怎么办，回来机票就得两千多呢，所以也挣不了那么多。”姚远就算小账。 “回来你就不会坐火车啊，火车票便宜，卧铺才一千，不行你就买硬座，硬座更便宜！”我去，这个娘们真狠毒，高原上下来坐火车得两天两夜、四十七个小时呢，做硬座！你可真行！ “要是咱俩能一起去就好了。”姚远好怀念以前两个人一起浪的日子，一辆单车，跑遍了大江南北。夏天就阳光沙滩嬷嬷茶、冬天就林海雪原铁锅炖。看着熟睡的小可心儿，不禁就有些惆怅。 顾冬雨感受到了姚远的心思，点点头，语气温柔：“远哥，别着急，最多再过一年，等可心儿稍微大一点，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出门了，到时肯定会更好玩。” 就想不通，怎么那帮土豪就喜欢丰田系列的越野车，不过这车不愧是号称“陆地巡洋舰”，开上去真稳，居然就有开船的感觉。 津港有些汽贸公司，专门做平行进口车，所谓的平行进口车其实就是二手车，很多型号的车国内正轨4s店里买不到，这些汽贸公司就从国外直接下订单，落了户以后再以二手车的名义进口到国内，满足那些对特殊车种有需求的用户。 这辆陆巡5700应该是中东版，开着这样的车上高原，真是种享受，姚远就有点犯贱，就觉得不用给自己什么钱，自己倒找钱给对方都行。 去津港提了车，准备回家略作准备就出发。就是接下来的三千八百多公里，一个人开车，怕是得三四天时间，会不会有点太寂寞 “怎么样先别钓鱼了，跟我跑一趟呗”姚远就想找个伴，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鲁胖子。 “别扯了，我已经跟人约好了，下周去黄海钓黑鲷，还想拉着你一起去呢。”鲁胖子根本不感兴趣。 姚远就郁闷，你一个无业游民整天钓鱼，怎么整的比谁都忙！ 叮咚，手机有一条新微信：“远哥，我准备休年假，你去sa什么时候出发用不用我陪你” 还是大狗可人疼 第六十五章 羊肉泡馍的魅力 餐饮业不景气，反应在各个方面，不只是街头餐饮不好干，就连常洪亮工作的这种五星级酒店也都在承受压力。 否则，就像他这样的厨房主力，主心骨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说请年假就能请呢 不过这样也挺好，两个厨子开着辆豪华越野车，一路向西，就是个采风之旅了。 厨子也需要采风，需要四处走走寻找创作灵感，这可不是矫情。 厨艺到了一定的境界，尤其是到了要为餐厅设计新出品的时候，拼的就是底蕴，拼的就是眼界，或者干脆说就是文化。 由平城沿着黄河一路向西，那可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中餐饮食文化的摇篮。 两个人还没出发，就已经罗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准备从过油肉到羊杂割、从莜面鱼鱼到各种泡馍，再从手把肉到烤全羊，就这样一路将吃过去，直到高原阳光圣城，晒着太阳喝上一碗酥油茶，再做返程。 这哪里是去给人家送车，简直就是一趟美食豪华之旅，属于两个专业厨子的美食考察之旅。 常洪亮和姚远在厨房里还真是两个路数，别看两个人的岗位都是炒锅，也就是灶上炒菜的。 常洪亮是科班出身，以前介绍过了，人家还有家学渊源，在五星级酒店任职，风格讲究严谨细致。而姚远在酒店干了几年就跑出来，一直在酒楼、餐厅里干，工作就换的比较频繁，但是这样接触面也广，每到一处新开的酒楼，就得帮人家从零做起，所以对社会上的餐饮行业就更多了点了解。 这两个厨子专业上有点互补，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还能在媳妇面前相互打掩护的发小，凑在一起走这三千八百公里路程，那就是完美，是绝配。 以姚远过去的经验，出门在外的旅途中，最是考验人和人之间的交情，同车、同吃、同住的，几乎是要二十四小时整天在一起，旅伴之间稍微有点龌龊就会被放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的也是大有人在，而能跟发小一起出门，这个问题就完全不存在。 谢老师的夫人胡一佳也是位妙人，听到哥俩在那里嘀咕计划行程，馋的直流口水，干脆就拉着谢老师一起，放下手边的事情，也就加入了进来，本来就是，谢老师的工作室最近也挺清闲，自己的户外杂志也需要积累素材，这一趟就是不去白不去。 就这样，一个进藏的草台班子，又组成了一个驷人帮。 顾冬雨就有点失落，这哪里是去给人家送车，分明就是借茬去玩，太明显了！明目张胆的去撒花儿啊，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有恨恨数落姚远：“你一周内给我回来！否则我抱着闺女去找你！” “好说！好说！他们都抱着去玩的心思，可是方向盘是在我掌握，咱这趟就是冲那个一万块钱，肯定就是快去快回。”姚远指天指地的保证着。 “这一路你们吃什么、喝什么都得给我拍照片，我得看看。”可怜的冬雨，只能用照片解馋了。 “我这段时间总不着家，其实有点不想去。”姚远就得便宜卖乖。 “别废话了，你还不着家，你是不离家，这都半年多了，天天在家腻着，趁这个机会去放放风。有你拿回来的那点钱垫底，工作的事情就先别着急了，回来好好帮我带孩子。”当了母亲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跟自己老公说话，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母亲的角色，数落自家男人就像训孩子，还不自知。 也是哦，偷偷穿越到八十年代的那两个月，在现实中就是两分钟的事，顾冬雨可不是觉得自己天天在家腻着吗 安抚好媳妇，姚远就开上车，离开家，挨个接上那三块料，凑成了驷人帮，一路向西，就杀向了那高原天堂。 车开出城市，车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轻松、变得兴奋，本来就是，每个人都已近在家待得够够的了，有个机会跑出来撒趟花儿，就不要更爽啦。 四个人都有驾照，每个人开上两个多小时，相互轮换着，丝毫就不觉得累。 谢老师看着魏国古城的路标就在一旁闪过，终于急了：“我说，这都开出来好几百公里了，怎么就不停车歇一歇，去看看石窟、壁画也好啊。” 胡一佳开着车，特别不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就到这这么点距离也就算是个郊游，我都来过好几趟了，没意思，今天最少要赶到陕省，我要吃羊肉泡馍、油泼面！” 姚远也在一旁搭茬：“老谢！你有点出息，好不容易跑出来，这一猛子不扎出去一千公里你也好意思” 大狗就在那里讲道理：“咱们是给人家送车，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不太好，最好是前两天多赶赶路，这样才能在后半程省出点时间来享受。” 谢老师住了嘴：“行行行，你们说的对，我这趟就不该来，这就是赶路啊，哪里叫出来玩” 胡一佳可不惯着：“那我下一站给你放在服务区那有大巴车可以直接送你回家，空出个座位来，我还能搭上个帅小伙。” 谢老师就郁闷，看着窗外的景色就不说话。 其实胡一佳规划的线路就挺有道理，周边附近的景点大家以前都去的够不够的了，反正出门第一天，大家精力也还都挺够，干脆就一下子跑远一点，距离拉开了，饮食风俗习惯的差异也就显现出来了，这样的旅程才会更有意思。 高速公路贴近了黄河，浑浊的黄河水奔流而下，现在正是八月底，雨季里的黄河水量充沛，看起来更加壮观。 谢老师就不理解：“怎么连瀑布都不去看啊” 胡一佳就叹了口气：“我说你个土豹子，咱们以前不是来过吗，十几年前咱们还在搞对象的时候就来过。” “所以我才想故地重游嘛。” “老谢！你别老是动摇军心，我今天晚上要是吃不上羊肉泡馍就跟你没完。”胡一佳大学是在陕省上的，对长安城的泡馍是一直念念不忘，如今有机会再次吃到，嘴里早就是口水充盈了。 以至于姚远就觉得，车往前行，风挡前面好像就有那么一碗羊肉泡馍勾引着胡一佳，把个车开的飞快。 就提醒：“留神可别超速。” 胡一佳大大咧咧回了句：“这个车还没上牌子，这个临时牌子，就算超速了监控也拍不上。” 姚远：“要不你前边服务区停车，我来开会儿，你都开了快三个小时了。” 所以食物对人的引力能有多大就在胡一佳一碗羊肉泡馍的执念下，驷人帮居然一路除了加油就没停车，就连午饭都是随便买了点香肠、卤蛋就在车上解决了。 直到晚上八点钟，天都已经黑下来，这几位才把车停在了长安城的凤祥斋老孙家羊肉泡馍馆门口，整整一千二百公里，用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居然就跑到了。 四个人围坐在一个小方桌前，用手一块一块的掰着白吉馍，餐厅里的香味就直往鼻子里钻。 谢老师就没耐心，把那块馍随随便便掰了掰就让人送去后厨炒，剩下三位好像是在比耐心，慢条斯理的把面前的馍掰成细细碎碎的小块，才心满意足。 大狗先挑头：“要不咱喝点” “嗯！喝点！”老谢重重的点点头。 “这是清真馆子，让喝酒”姚远提醒着。 大狗指了指隔壁，一位老哥、一碗泡馍、一杯酒、滋滋咋咋地喝着，让人看着就香、就馋。 在外地吃泡馍，就是一碗馍用汤给烩好服务员给端上来，都是一个标准，儿这家凤祥斋的泡馍，把掰好的泡馍交给服务员下厨房做的时候，还要交代不同的吃饭，喜欢干香一点的就会选择“干打垒”，又叫“干拔”，炒好的泡馍碗中不见汤，插上筷子能不倒。 还有“一口汤”，这种泡馍做出来，吃完泡馍后，碗中刚刚好，只余一口汤。 还有一种叫做“水围城”，标准就是汤要宽。大概以前吃过的都是这种做法，厨子的好奇心都重，来了肯定会选择自己没见过的尝试，姚远和大狗不约而同就都选择了“干打垒”。 泡馍还没上来，门口就进来了三个人，清清秀秀的一位姑娘，后面还跟着两位小伙儿，小伙儿手里拿着摄像设备，像是在拍短视频。 这家凤祥斋的老孙家泡馍，可不是开着旅游景点的那个老孙家，是个地地道道的当地人追捧的老字号，胡一佳也就是因为在这周边上的大学，才会对这里的味道念念不忘，一路摸了过来，就连晚上住的酒店也定在了旁边。 看来这种老字号餐厅现在是吸引了这些短视频博主的注意，纷纷跑到这些类的餐厅拍视频引流量。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已经开始有了空座位，那三位姑娘小伙儿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小声讨论了一会儿，就开始点菜拍素材。 姚远就主意观察那位姑娘，姑娘也就是一米六左右的个头，瘦瘦小小的样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瓜子脸、大嘴巴，一笑两个酒窝，清汤寡水的一头直发，一副邻家妹妹的样子。 胡一佳就挤兑：“姚远！瞅你那个色眯眯的样子，媳妇不在就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回头我告诉冬雨去！” 姚远就举杯子：“您是我大姐行了，我是看人家拍视频挺有意思，大姐，我先敬你一杯，您今天开车辛苦啦，车开的又快又稳，女中豪杰说的就是你！” 胡一佳乐呵呵的也举杯：“终于又吃上这长安城的羊肉泡了！大家干一杯呗！” 几个人就凑趣，一起干，喝的还挺豪爽。 就真的挺奇怪，平城的西北馆子不算少，卖羊肉泡馍的也有很多家，怎么就觉得跟这个长安城的泡馍不一样，这里的泡馍汤浓味厚的，吃起来就是种享受，就连羊肉都比在平城吃到的鲜嫩许多还没膻味儿。 按说平城不是买不到好羊肉，怎么差距就会这么大呢这可不是一句厨艺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了。 连吃带喝的正开心，大狗就捅了捅姚远：“我去！你快看那几个拍视频的，怎么还带这样的” 咋样的姚远就抬头看 第六十六章 小视频大生意 如今的短视频里，什么内容都有，有关美食的也有很多。有探店评论的，有带着粉丝猎奇的，还有教做各种美食的，还有一种最简单就的吃播。 每期视频内容里就是简简单单吃饭，直播自己香甜的吃相，直播吃东西时的画面和声音，这种视频姚远也看过，倒是挺解压的，还能满足观众的。 主播们就选择各个有代表性的餐饮店，边吃边聊自己对这家餐厅出品的印象，有些up主在吃播的视频里，饭量简直是惊人，让观众看的也是挺开心。 姚远还特地跟一些做小视频的专业人员探讨过这个现象，就一个简单的吃饭直播，怎么还会吸引到人看 人家就是简单的一句代入感，就解释了这个现象。本来吃饭时咀嚼的声音挺招人烦的，可是在直播时这个声音，放在小视频里却是最能打动人、最能引人带入的声音因素，因此在直播的时候还都得选用专业的拢音设备，把吃饭的声音放大出来，食品或是酥脆、或是软糯，在口腔中就有不同的声音，给观众最直观的感受。 至于主播的饭量，当然是越大越好啦，能够吃的酣畅淋漓，观众看的才会过瘾。 而眼前的这位正在直播的姑娘显然也是位大胃王，面前几个大海碗，摆满了小方桌，目测不只是有羊肉泡馍、有牛肉泡馍、水盆羊肉肯定也上了桌，面前还有最少一斤的手把肉，铁盘子里一大把羊肉串，看上去还有几个烤羊腰。 就这一桌子连汤带水，三四个人都不一定能吃完，那么瘦瘦小小的姑娘，要在直播里吃掉这么一大堆的食物简直是不可能！ 不可能怎么办大狗就坐在他们的正对面，观察起来很方便，就发现了这个姑娘的非常规手段！那就是吐、催吐！吃下去以后再吐！ 当然，姑娘肯定是没有在餐厅里吐，看着她走出洗手间的样子，小伙儿体贴的送上温水给漱口，傻子都知道刚才姑娘去洗手间干什么。 大狗乐不可支，捂着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姚远。 “我擦这么敬业吗可是这个玩意这么搞还有啥意思吗”姚远就觉得自己一下没胃口。 姑娘好像发现了自己这桌在观察，有一点不好意思，姚远却灵机一动，站起身就走了过去。 “姑娘，要不要这么拼啊拍个视频再把身体搞坏了。” 你是谁呀！粉丝吗粉丝也不能说话这么大大咧咧的！拿着摄影设备的小伙儿看着姚远不知道他要干嘛，眼睛里就带着戒备。 “我叫姚远，是个厨子，我看您的视频拍的挺有意思，想关注您的公众号。”姚远舔着脸跟人家说着。 姑娘倒是挺大方：“您到就在b站上，搜‘酒窝少女’那个号就是我。” 姚远笑着：“好嘞、搜到了我就给您来个一健三联捧个场！” 姑娘就开心，姚远就又说：“我叫姚远，也是干餐饮的，说不定以后还得请您合作呢。” 姑娘大大方方拿出手机：“你叫姚远是，既然如此，要不要加个微信” 谁也不知道姚远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刚刚离开老婆的监管，就开始花心荡漾了怎么还敢当着大家的面，跑去跟人小姑娘搭讪，还加微信！ 胡一佳就鄙夷，差点拿起电话，当场就给顾冬雨拨过去。 姚远却不解释，神神在在的举着杯子又开始张罗喝下一轮。 大狗就问：“为啥啊” “你可别小看这帮做短视频的，他们的能量可不小，喏，你看这个姑娘叫做酒窝少女，在b站上有五十多万粉丝呢，厉害！”姚远拿着手机，看着刚刚搜索结果，感叹！ 胡一佳在一边运气，不带搭理姚远的，谢老师就插话：“你也看那些俗了唧的小视频” “看啊，干嘛不看，挺有意思的。”姚远无所谓。 “瞅你那个没素质的样子，也就是看看这个，没出息！”胡一佳找的机会就开始攻击，姚远刚才的做派真是给她气的够呛，呵呵！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姚远就不干了，你是谢老师夫人也不行，不带这么信口开河挤兑人的：“看个短视频就是没素质没出息亏你还是做杂志的媒体人呢！” “短视频自媒体的兴起，还不就是因为你们这帮传统媒体故步自封、毫无进步，招的老百姓不待见，结果老百姓就借着互联网的兴起，也有了自己的发声渠道，早晚你们这些传统媒体就都会被他们搞死。” “就那么低俗的东西，早晚国家会限制、管理。”胡一佳不服气。 “别一棍子打死啊，俗可不等于低俗，低俗的玩意谁都讨厌，可是你不能说做个吃播就算低俗，这个顶多能粘上个俗字，俗文化才是老百姓大多数喜闻乐见的，你还别不承认，就那些俗了唧的小视频流量就是高，有了流量，资本就喜欢，也就有了生命力！” “所以社会风气都被他们带歪了！”胡一佳看来是真的有点上头生气了！ “话不能这么说，以前你们这些传统媒体都高高在上，只有你们能发声，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们精英阶级领导舆论了。现在不一样了，小老百姓也有了自己的发声渠道，传达的内容也是受老百姓欢迎的，只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精英阶级看不惯而已，有本事你们也拍，就拍那些高大上的跟人家竞争啊怎么就敢下定义说是带歪了呢”姚远是真想气一气这位胡一佳，谁让她刚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跟自己置气。 胡一佳却一下冷静了下来，姚远说的有道理，她们专业搞媒体的每天都在研究这种现象，现在听了姚远的一席话，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 “你还别说我们社里也正在做自己的短视频账号，到时候弄点精品内容，早晚把那些粗制滥造的视频号给淘汰掉！” “这就对喽，你们是精英，只要放下身段也在这个领域里争一争，早晚就能把这股风给引导过来。其实不引导也不行了，现在什么都是流量为王，太过迎合了，好多东西就都变了味道。就刚才咱们路上听收音机里面，今年的十大流行曲，都是什么玩意哈，听着让人耳朵都难受！心里就别扭！” 大狗就问：“就这个短视频和音乐又有身关系” “都是被资本控制下的产物，拼命迎合流量，什么流量高就推什么，一首歌曲刚刚有了几个旋律，就敢放出来试探流量，只要发现哪个能吸引流量的旋律，就往上面砸钱，用短短一两天就能做出一首歌来，咱们听着觉得挺舒服，可是听完了撂爪就忘，一点艺术性都没有，就像爆米花、，没营养。” 嘿，你个厨子，怎么懂我们传媒的这些东西别人无所谓，胡一佳就纳闷。 “嘿嘿，我这不是好久没工作嘛，本来也想在家拍拍短视频，教人家做饭自己也挣口饭吃，就找了专业做这个的人请教了一下，后来觉得这行里水也挺深的就没敢接着往下干。”姚远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如果以后真的自己想创业，做点什么的话，这个短视频倒是对拓展市场挺有好处的，一个牛叉一点的up主，就能带火一家店呢。” 胡一佳就理解了：“合着刚才留人家的微信是这个目的” 姚远就挠头：“嘿嘿，我刚才看那个姑娘有点眼熟，觉得以前应该看过她的视频，就过去打了个招呼，你看，人家这才是网红呢，五十多万的粉丝，以后如果我开个煎饼果子摊，请她来给做个宣传，那个效果肯定比在你们的破杂志上来的好。” 好罢，我们的旅游地理高大上的杂志，就在你姚远嘴里成了破杂志，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网红做广告针对性更强，受众面更精准，肯定效果也是杠杠的。 那位酒窝少女的素材估计是拍够了，也吐够了，结账收拾器材往外走，临出门还特地跟姚远打了声招呼。 姚远就得意：“看看、看看，人家怎么也算是明星呢，一点架子都没有。” “草根明星”胡一佳接着杠。 谢老师发了话：“草根明星也是明星，你就别酸了唧了，这个羊肉泡里面都是酸的啦。” 胡一佳粉拳一攥就挥了过去，毫不犹豫。 姚远兜里有了点钱，底气就足了一些，还清了房贷、还清了信用卡，又给媳妇上缴了二十万，兜里还剩二十七万的样子，这趟出来并不想只是当个司机给人家送车而已，还存了点心思，想多走走多看看，考察一下市场，为自己下一步干什么做个打算。 总不能真的在家当家庭妇男，看孩子。 还有一件事，让姚远心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就是自己手机里，那个游戏就没了，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是在桌面上、还是各个目录下面，姚远仔仔细细检索了一遍，怎么也找不到丝毫线索，就像从来都没有过一样。 但是那两个多月的火热生活、深刻体验，可做不了假，姚远就想，这个游戏程序的激活，肯定是要通过某种外部条件才能唤醒，是不是跟自家的厕所有啥关系呢 一切都得等自己回家再去探索了，好在这趟出来时间并不会太长，路程也不是太远，一趟sa之旅而已 第六十七章 家有仙妻 当晚这个驷人帮就夜宿长安城，准备第二天就出发到西海。 长安城到西海也就几百公里路程，全程高速，用不着太赶时间，而且大家昨天都在车上坐了十几个小时，有点疲惫，起床就都挺晚，当然除了姚远。 姚远又是早早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就直奔城墙，他也想学着人家在长安城的古城墙上跑跑步。 就在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城墙上慢跑，感觉就挺特殊，看着远处的钟楼鼓楼，跑着跑着就怀念，如果平城的古城墙还在就好了，城墙在、城门就在，那古城的味道就在。 现在可好，一个城市聚集了两三千万人，城市就像摊大饼一样的发展，三环、四环、五环、六环一环套一环，面积越铺越大，看上去高楼林立的，也越来越现代化，可是想再找一点那种千年古城的味道，只能就在二环里面，去那一点点残留的建筑中寻找了。 晨跑也是能迅速融入当地生活的一种方式，在古城墙上跑步，视野非常好，就能看见城里浓浓的烟火气息，跑着跑着干脆就停了下来，街口上卖胡辣汤的摊子烟火缭绕，让姚远再也走不动道。 住的宾馆里虽然也有自助早餐供应，但是宾馆里早餐的煎蛋、馄饨，千篇一律、到处都一样，哪里比得上这些街头的地道味道。 卖胡辣汤的早点摊子排了长队，以姚远的经验一下子就能断定，这个摊子肯定是有年头了，排队的都是附近居民，不少人手里还拿着饭盆，这显然就是准备买了早餐给家里带回去呀，像这样的美食在路上碰到就不能错过，这些才是属于这个城市的独有味道。 加了肉丸的胡辣汤粘稠醇厚，一碗喝下去痛快淋漓，再配上两个油饷，这才是地道的长安生活。 前段时间一个电视剧把长安城的美食又带火了一遍，看着那个古装连续剧，就馋那一碗碗什么水盆羊肉、油泼面，以至于看到一半不得不弄点夜宵，来糊弄被勾引起的馋虫，看来一部影视作品，也可以是一部好的食品广告呢。 用手机把这个胡辣汤拍成视频，给顾冬雨发过去，顾冬雨那边秒回：“讨厌！想吃！” 自己媳妇肯定是识货的，也最爱这个街边的烟火气，这次没带她出来，真的就遗憾。 手机叮咚又是一响，接到了一份文件，是顾冬雨发过来的：“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姚远好奇的点开文件，居然是一部小说，名字叫做：【辣妈带娃记】，居然是媳妇顾冬雨写的。 翻看了几页，发现她把从小可心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天，就以日记形式记录了下来，居然整理成了一部小说。 姚远就坐在早点摊子上，看了起来，看着自己熟悉的生活场景，被变成了文字，就觉得自己以前的日子如一首慢板的老歌，一一浮现。 “行啊媳妇！写的可以，这是宝刀未老啊！”看了两章，姚远就赶紧发语音、赶紧夸。 “已经在纵横上发表了，现在有时间就写一点，慢慢更新。”顾冬雨的语音发过来，还是那么慵懒，这个时间估计还没起床。 “有稿费吗”姚远就赶紧问。 “就知道钱！现在刚刚开始连载，读者还不多，稿费每个月也就三四百。”顾冬雨有点得意。 “我去！可以呀，不过我有你写的那么懒吗”姚远觉得媳妇在小说里拉低了自己的形象，有点不满意。 “慢慢来，编辑说这个类型的小说挺治愈的，估计市场会不错，我就每天写点，慢慢更新。” “嗯嗯，慢慢写，你可别累着了。” 难怪最近顾冬雨总是坐在笔记本前面忙碌，原来她是在搞这一出，写就写，她大学就是中文专业，写写小说，没准就能打消她出去工作的念头呢。 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讨来顾冬雨这样的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漂亮又有才的美女来当老婆。 不过是人就有弱点，顾冬雨的弱点就是贪吃，对美食毫无抵抗力，这样她最终落在姚远一个厨子手里也就毫不稀奇。 当年去太行山里野营，姚远他们把野营弄成了美食大趴，放着露天电影，吃着烧烤大餐，如果只是烤一点羊肉串之类的小吃还好，居然就烤起来整块的牛扒、大虾，最离谱的还有整只的烤鸡，各种扇贝、生蚝之类的海鲜也都排成了一排，在了火上一顿烤。 烧烤的香气就肆无忌惮充满了露营的山谷，香味就把同是在一旁露营的几位刚刚毕业的学生给勾引了过来，当中就包括顾冬雨。就在姚远殷勤的递上烤好的大虾、焦香的羊排以后，顾冬雨大大方方的跟他交换了电话和微信。 嘿嘿，一个厨子，凭着自己的厨艺，成功俘虏燕大才女一枚，仙女一样的人物，真的就给自己当了老婆，想想就得意。 继续上路，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车出了长安城，接着往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谢老师是在南方长大的，昨晚又是泡馍又是面条的算是尝鲜，今早又被拉着出来吃了胡辣汤和炸油饷，就觉得有点不习惯，喊着中午要吃顿米饭。 中午饭就只好在高速路服务区解决，三十五一位的自助餐，琳琅满目二三十种菜品，价格才三十五一位，看上去价格很是便宜，但就那个味道简直不敢恭维，说是混弄人也都毫不为过。 但谢老师却吃的香甜，配上点青菜，就一大口一大口的米饭往嘴里填。所以说口味这个东西，最是顽固。 胡一佳指着自家老公就叹气：“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位，天天吃米饭就不觉得烦来了北方这么多年，还是不爱吃面食，弄得我在家想吃点面条、馒头都吃不上。” 大狗直接就揭老底：“得了姐姐，您平常在家都不开火，天天定外卖，可不是都得吃米饭吗” 谢老师：“没错！再说我是南方长大的，当然爱吃米饭了。” 姚远：“可是你来了西北这一带，不吃面食就可惜了，小麦从中东经过中亚，最早就是传到这一带，这两千多年过去了，咱西北的老百姓早就把面食做出花儿来了，从一进西北地区开始，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当地特色的面食，从各种面条再到各种馍，别的地方真的吃不到啊。” “要我说咱们根本就不应该在服务区吃饭，应该下高速，进县城找吃的才对。”胡一佳手里捧着一碗粥，喝的挺委屈。 “这一带的九品十三花农家宴非常有名，就是从最早的官府菜流传下来的，刚才忘记说了，咱们既然来了就真应该去看看。”姚远也遗憾，本来计划到一地，就去品尝一地的特色，今天中午大意了，结果跑到高速服务区，吃上了这个糊弄路人的自助餐。 胡一佳也拍脑门：“真的哎，九品十三花，我听说过，是成套的农家筵席，听说特别丰盛！” “当然了，九品就是指的九个大品碗，都是扒鸡、扣肉、带把肘子、还有酸汤肚丝之类的，着名的中原水席你们听说过，里面的几个主打菜都是从这里边演变过去的。”姚远介绍着。 谢老师也听得有些馋了：“那十三花又是什么” “十三花指的是十三款凉菜、小吃，其实这个筵席还分成了茶席、酒席、热菜系、饭菜席整整四道席面，每道席面凉菜、热菜加在一起十几道，合起来要有四十多道菜呢。” “那估计不便宜” “嘿嘿，别看一个席面下来四五十道菜，还号称是以前的官府菜，但是价格也就是几百块钱，毕竟它现在就是农家宴，便宜的很。” “哎呀，那还真是亏了，真该去尝尝。”谢老师看着手边那碗白米饭，顿时觉得不香了。 “我说，咱们赶不赶时间，如果不赶时间的话，能不能跟我拐个弯，去看个人我有一个徒弟前段时间辞职不干，回老家去养羊了，他家就应该在这附近，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能拐个弯去看看他”大狗突然提起要顺路去看个人。 “哟，这在这大西北你还有熟人，什么破徒弟啊那么没出息，好好的厨师不干了，跑去当羊倌”胡一佳不理解。 姚远就赶紧问：“你徒弟家在哪啊” “就在宁省的黄河边上。”大狗顺口说道。 “我艹！宁省滩羊”姚远瞬间反应过来：“你徒弟家里不会是养的滩羊” “就是，我看他朋友圈里不光是养了滩羊，还养了滩鸡，还有池塘、稻田，好像还养了螃蟹，家里开了一个牧民农家乐。”大狗一一数着，众人的眼里就越来越亮，我去，养羊，养鸡还养螃蟹弄这么热闹，难怪就不当厨子了。不过在这大西北、苦寒之地，怎么还能种稻子、养螃蟹呢 姚远最是积极，滩羊哎，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羊，走过路过，可绝对不能错过，就赶紧打开了手机地图，研究了起来：“距离咱们现在的位置也就二百多公里！” 二百多公里，对于已经在路上的人来说，还真的不算远，高速路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姚远眼睛看着大狗：“要是咱们去拐弯去看看你的那个徒弟，你说他能不能请咱吃上滩羊呢” 第六十八章 牧民农家乐 黄河九曲十八弯，一路东去，含沙量极高的河水曾经给两岸带来无数灾害，只是到了近年，才在人类的驯化下安静了下来。 所以有句古话叫做：黄河百害、而唯利一套，这个一套大概指的就是宁省附近这个河套地区，因此，在宁省这一代，居然就有了个“塞外江南”的美称。而随着近年来对黄河湿地的保护，这个“塞外江南”就显得更加名副其实！ 高速路两边时常可见的水面和芦苇荡，就让谢老师不禁感叹，好像又回到了水乡江南。 但是看着两侧那芦苇就在风中摇晃，就知道，毕竟还不是江南那温柔水乡，这里的风有点大、有点硬。 哈巴湖位于黄土高原与蒙古高原的过渡处，地貌有些荒凉，大片的土地上只是星星落落的长着些衰草，有顽强的胡杨生长，只有靠近水边的地方，草木才茂盛些，草场中间，几顶白色的蒙古包很是显眼。 大狗的徒弟巴宇的家就是在这几顶蒙古包里，不只是家，还是个能接待游客的牧民农家乐。 突然听到师傅要来，巴宇乐坏了，早早的就开着他的面包车，跑到高速路边去迎接，见到自己常师傅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巴宇是蒙古人，从这个姓上也能推断出。大概是被这西北的风吹日晒摧的，壮实的汉子脸上已经有了些皴红，完全看不出曾经在城市里生活的样子。但是一口的普通话说的很是标准。 一到巴宇的家，也就是那几顶蒙古包，大狗看见徒弟孝敬的黄河大鲤鱼还有黄河鲶鱼，就跃跃欲试想下厨亲自料理。 姚远就袖手旁观，看着巴宇升起炭火准备烤羊背，发现他就是简单的给羊肉上面给了点底口，连腌都没腌就直接上火开烤，就这么简单直接，果然是对食材有信心啊，烤滩羊背就这么简单 倒是在煮手把肉的大锅里，姚远发现了一点不一样，一根木棍子就跟肉一同煮在锅里。 巴宇看他好奇，就大方的介绍：“煮手把肉的时候，里面放一根松木棍子，是我家的一个秘诀，煮出来的肉味道会不一样。” 蒙古包里，胡一佳看着满桌子的琳琅满目，就叹气：“巴宇，我怎么觉得我们就跟蝗虫一样，来你这里做客，这么吃还不得把你给吃穷了。” 巴宇憨笑：“胡老师您别客气，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家养的，也都是我们当地的特产，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都尝尝。” 干烧黄河大鲤鱼、蒜烧黄河鲶鱼、红枣炖滩鸡、清蒸稻田蟹、手把滩羊肉、烤羊背、每一道都是横菜，胡一佳也是识货的，知道这些菜如果放在餐厅里去卖，每一道都肯定价值不菲。 巴宇说的就憨厚：“羊这个是自家的、螃蟹也是自家的、鸡也自家的、大米也是自家种的，所以不值几个钱，师傅来了就应该尽量都尝尝。” 滩羊肉果然就是不同凡响，不愧乾隆皇帝曾经给它定义为“天下第一羊”的美誉，姚远伸手就奔那个手把肉，迫不及待的就像尝尝，煮羊肉里面放了一根松木棒子，会是什么效果。 江南人都爱鱼、爱吃鱼，谢老师的筷子就在那盘干烧鲤鱼和蒜烧鲶鱼中来来回回，翻翻捡捡，吃上两口咂摸咂摸嘴：“怎么都有那么大的土腥味这个鱼做的是不是不对头” 大狗、常洪亮脸上就挂不住：“不会吃别吃！这是真正的黄河野生鲤鱼和鲶鱼，巴宇找来可不容易！” 巴宇就笑的憨厚：“谢老师说的对，好多初次品尝黄河鲤鱼的都有这种感觉，但是吃上几口以后就明白这种鱼的独特之处了，这也是黄河鲤鱼珍贵的地方，做不得假。” 谢老师就将信将疑，再把一大口鱼肉送进嘴里：“真的是哎，是有种特别的鲜味，不对，是香味，越嚼越香。” 大狗嘿嘿嘿的乐着：“你个南蛮子，今天能吃到野生黄河鲤鱼，就多亏了巴宇，以后离开这你要是再想吃这口，可真没地方给你弄去。” 几个人就坐在露天的一个亭子里，亭子外面点了篝火，远处的流水声就是黄河天上的星星很低、很近。 这种环境下谢老师好像是彻底放飞了自我，进入了某种忘我的境界，一口酒、一口螃蟹吃的陶醉，根本都不用别人来劝的：“这个螃蟹好像要比阳澄湖的闸蟹都好吃，似乎肉都是甜的。” 巴宇就开心，就奉承：“谢老师识货，可能这里的水质不一样，这个稻田蟹却是吃起来更清甜一些，等会你们再尝尝这里的稻米，我觉得也是比别的地方出产的更油润好吃一些。” 胡一佳就有点大惊小怪：“你们没喝出来这个红酒也不一样吗这个红酒好像比我家里的法国红酒还要好喝！” 结果就迎来了姚远鄙视的眼光：“呵呵，女人！红葡萄酒不只是法国的好，贺兰山听说过没有自己去看看酒瓶上的商标！” 事实上，胡一佳的彪悍就超出了姚远的想象，伸手砰的一声就薅住了姚远的耳朵：“什么女人！叫声亲姐！否则老谢求情也不管用！” 来之前没人能想到，大狗的徒弟巴宇这里，一个小小的牧民农家乐，居然就是个美食宝藏：滩羊、滩鸡、稻田蟹、野生黄河鲤鱼、野生黄河鲶鱼，就这几道食材，每一个拿出去都可以当做一桌筵席的主打菜，居然在这里一桌就给上齐了。 更难得的是那个味道，不是烹调料理的味道，单纯就是食材本身够好、够难得。就说那个手把肉，配的酱料就是几碟野韭菜花酱、沙葱酱、蒜汁、还有辣椒酱，每个酱汁就简简单单的放在土陶碟子里。 但是懂行的人就知道，这几样酱汁，除了蒜汁很平常，其他的几样都是在城市里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尤其是那个沙葱和辣椒酱，沙葱是原料难得，辣椒酱更是特殊，应该是当地特产的辣椒，香味浓郁中还带着些发酵后特殊的酸香。 就是这几样简简单单的酱汁，就把羊肉的鲜美又给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这才是地道的当地风味，离开了原产地，就再也无法复制。 至于手把肉里的松木棒子，姚远也悄悄的将这个窍门暗记于心，准备回头自己也去尝试一下。 胡一佳眼睛就在巴宇和大狗身上来回打转，看着巴宇恭恭敬敬的想大狗敬着酒，就好奇地问：“巴宇，这个常洪亮真的是你师傅是那种正式磕头拜过的师傅吗” 大狗就谦虚地先回答：“小巴在酒店的时候，我带过他几天，不算是真正的师傅。” 巴宇却不干了：“就是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你们现在厨房门里，也讲究拜师这回事吗”胡一佳就好奇。 “这行里过去非常讲究拜师学艺的，但从早些年尤其是公私合营那段时间，就很少再有严格的师徒关系了，也会有老师傅带徒弟，但很多老礼就不太讲了。”姚远轻描淡写的说着。 “但也有对这些传统比较看中的，多半是老师傅，不拜师的话，有些压箱子底的手艺是学不到的。”大狗补充着。 “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说的就是你们这行”胡一佳点点头。 “浅薄了啊，别以为每个师傅都是敝帚自珍的，其实厨房工作也讲究团队配合，每个厨师有那么一两手绝活不新鲜，但是更看重整体的出品质量，出品速度，都需要分工配合的。不肯好好带徒弟的师傅，也管不出一个好厨房来。”姚远解释着。 巴宇就在那里听着，也不插话，大狗就关心：“你这么大的养殖规模，几百头羊，不是都靠这个度假村消费，是不是还要找别的销售渠道” 巴宇就叹了口气“这个滩羊虽然好，但是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市场没那么大，农家乐只能消化点零头，存栏那么多，到了能出栏的时候，都要靠羊贩子上门来收。” “价格怎么样”姚远也开始关心。 “价格不太好，竞争挺厉害的，毕竟我们不是专业养殖，规模没有做到太大，跟那些专业的养殖户比起来，成本就高一点，同样的收购价格，对我们来说就很吃亏。” “几百头羊规模还不算大”大家都不太懂养殖，都有共同的疑问。 “专业的养殖户有自己的草场，养殖数量很大的，存栏几千头、上万头都很平常。”巴宇耐心的解释着。 “这么说，你这个农家乐并不太挣钱”姚远问到挺直接。 巴宇就苦笑：“要不是父亲身体不好，我也不会跑回来做这个，很累，但是很难挣钱，我这个牧场看上去产品挺多，但是很难销售出去，只能靠着农家乐有一些收入。养的羊到了一定的重量就不能再养了，只会消耗饲料，自己消化不了就干脆低价销售给中间商贩。不过大家好像都一样，总比种地强一些。” 胡一佳就陷入了沉思，刚刚大吃大喝了人家一顿，心里就有想帮忙的想法，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做起。 有些东西看上去很美好，但是深究其背后，都有一样的酸辛。 一大片牧场，守在黄河湿地边上，物产丰富，从稻米到闸蟹，从滩鸡到滩羊，光是这些个美食就足够吸引人，更何况这里以黄河为中心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怎么能不挣钱呢 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类似的度假村、牧民农家乐在附近就很多，每家的东西都差不多，严重的同质化，就形成了过度竞争，有了竞争，利润就会被压缩，客源就会被稀释，身在其中当然会感觉难做。 可是这是大狗的亲徒弟，亲徒弟自家的农家乐，都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巴宇就被困在这个农家乐，前途渺茫。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上好的贺兰山红酒喝在嘴里就多了些酸涩 第六十九章 农家乐的经营套路 “你的这个黄河鲤鱼是从哪来搞来的真的是野生的”沉默、每个人都沉默了半天，都在想着什么，还是大狗先发问。 “常师傅，这个真是野生的黄河鲤鱼，就在附近有个河湾，河湾水流很缓是个能存鱼的地方，所以经常有人在那里钓鱼，偶尔我也去玩会儿，大家知道我开了这个农家乐，钓上来的渔获不想拿回家的就会卖给我，我收过来就放在那个池塘里暂时养着。”巴宇一五一十的说着。 难怪呢，如今的野生鱼那么难得，市场上能买到的鱼多半都是人工养殖的，怎么会在这个农家乐里就能碰到真正的野生黄河鱼。 “所以你这儿的野生黄河鱼能保证长期供应”大狗追问。 “应该没问题，这边钓友很多，只要在钓友群里发个消息，长期收购的话肯定能收上来不少，而且我这个鱼塘也是引过来的黄河水，收上来的鱼养一段时间没问题的。” 胡一佳拿着个旅游图册看着，也跟着提问：“你这里距离省城只有一百多公里距离黄河石林有多远距离沙湖有多远” 她问的后两个地方都是宁省最着名的两个旅游景点。 “都挺近的，黄河石林稍微远一点，有五六十公里的路程，沙湖就很近了，也就不到二十公里。”巴宇眼巴巴的看着胡一佳，不知道这位姐姐准备给自己出个什么主意。 “还来得及，我们杂志这个月底出刊，我给你写个软文发上去，再配上点照片，应该能有些效果。”胡一佳真是热心肠，一下就想到了动用自己手里的公家资源。 “胡老师，您先别着急，我觉得这个事不是那么简单，得谋划好了全盘，做好了计划，再分部执行，我就觉得我们巴宇的这家农家乐，有火的潜质，关键是看怎么推广了。”姚远已经有了些思路。 大狗就接过话茬：“首先得有一套好的菜单，靠过硬的出品肯定能吸引客人，也能留住客人。” 姚远就连忙打断：“远远不止这些，首先，巴宇，你的重点是养殖还是农家乐” 巴宇还在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胡一佳抢先就说：“你问的都是些废话，当然是哪边能挣钱就重点在那边啦。” 巴宇附和着：“对、对，就是！” “那就好办了，先明确你的拳头产品，那就是你的这些养殖、种植产品，对不对那么好，这些个产品我相信随便单独拿出来哪一样，都是你们当地的有特色的产品，更何况在你的一个小小的牧场，就都能吃到，这就是你的优势，尤其你还是个专业厨师，那就没理由把这个农家乐经营不好。再说，你的地理位置又是非常合适，距离省城只有一百多公里，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个距离对于短途自驾来说是非常合适的距离。距离几个重要的旅游景点也近，更重要的是你这个牧场本身风景就不错，只要肯花点心思，我觉得没理由做不好！” 姚远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胡一佳：“要不跟sa那边说一声，咱们晚到两天，花两天时间帮巴宇整理一下这个农家乐” 晚到两天没关系，正好利用这两天看看这贺兰山下，黄河水边的大好风光，可是你姚远在这帮个两天忙，又能起到啥作用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滩羊的销售问题。 饲养了几百头滩羊，这一块在巴宇的牧场里，属于是重资产，也成了一个负担。饲养的滩羊打不开销路，那每天的投入就都不会少，单单饲料一项都是个大数字。 以前巴宇都是把达到出栏标准的羊直接卖给羊贩子，这样做其实只是为了能回笼些资金，这么好的滩羊，按照羊贩子给出的收购价格根本就没利润，仔细核算下来可能还得赔钱。 姚远打了几个电话回平城，就发现，在平城也能买到滩羊，可是那个羊肉的价格可就比巴宇的出售价格高了将近五成，如果能把羊肉直接卖到平城的餐饮单位，这当中就省了羊贩子、批发商、冷库、肉贩子当中的层层盘剥，省下来的可都是利润。 别看这里距离平城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可是发航空冷链的话，也就几个小时就能到达，而运费相对于滩羊在平成的售价，绝对算得上是可以接受，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在平城找到固定的订货单位。 这个对于姚远和大狗来说简直就是太简单，别看巴宇的牧场有好几百只羊的规模，可是如果每天能做到供应平城头白条羊，也就是他的极限了。每天头积累下来，那么月就是一百多头的供应数量，也就是巴宇能提供的最多数量了。 可是对于在厨师行里浸淫了这么多年的两个厨子来说，消化头滩羊，也就是微信群里说一声的事情。毕竟平城有那么多的餐饮单位，厨师这行流动性又是非常大，曾经的朋友、同事就能覆盖了很多个餐饮单位。 滩羊、天下第一羊，原产地直供，价格还要比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少低上一成。而且这个羊肉是新鲜的羊肉，可不是那些进了冷库，都不知道冻了多长时间的库存品，这是私人订制啊，发货走冷链，刚刚好就是一个排酸的过程，羊肉到了手里正好是最好的状态！所以那这些朋友、同事无论如何也会进一些货，提高一下自家餐厅的出品质量。所以，每天头的供应量根本就不够！ 至于怎么建立公众号，扩大销售，这些就都是以后巴宇需要自己琢磨的事情了，反正新拉的微信群里，要求长期供货的订单，估计已经够巴宇这个小牧场一通忙活了。 滩鸡就不用管了，百八十的一只的价格，就不值当的费什么劲，其他的比如闸蟹、河鲜之类的也都一样，留给自己家的农家乐自己消化就好。 解决完滩羊的销售再回来就是最关键的农家乐的出品了。 大狗带着巴宇就在厨房里琢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反复琢磨味道、搭配。最后参考陕中八大碗的形式，搞出来几个固定套餐，当然主打菜就是滩鸡、滩羊，外带了黄河野生鱼。 几个套餐里除了烤羊、手把肉、坛子鸡等，其他大部分菜都是扣碗之类的蒸菜，再加上几个简单的小炒，这样就算是一个普通厨师只要掌握好标准，出品质量就都会有保证，更何况，巴宇本身自己的厨艺也是有一定水平，这样设计好的这几个套餐，从客人下单到上桌就会很方便很快捷。 满满一桌琳琅满目的，价格也不贵，从最低的二百九十八一桌开始，一直到一千二百九十八，就是吃个特色。 出品固定了，接下来的就是宣传。 胡一佳答应给在杂志上写个软文，做个宣传，这个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意思，最终还是得靠巴宇自己申请某音、b站的账号，平时做一些直播，带带流量，反正他这个牧场的风景、出品、再加上生活方式，拍成小视频的内容肯定足够吸引人。 姚远就试着用微信联系前天碰到的那位“酒窝少女”，把这里的情况跟人家介绍一下，用了略微夸张的词句，形容了一番这里的风光多么漂亮、黄河鲤鱼多么鲜美、炭烤全羊多么豪横、稻田闸蟹是多么丰腴。 光说还不够，还把做好的套餐，再加上周围的风景拍成了视频，给对方发了过去。 回信来的很快，人家这位“酒窝少女”能火肯定是有她的道理，最起码是目光够敏锐。 一片牧场、几个蒙古包，有草场、有湖泊，光是这个环境就已经足够吸引人，再加上那么多的美食诱惑，还有一个更大的卖点，就是都市的星级酒店厨师，回乡经营牧场农家乐，这正好是时下短视频的一个热点，一种向往的生活呢。 就在这里做一期向往的生活节目，跟那个星级厨师联手，放羊、喂鸡、抓螃蟹，到了晚上再直播一桌大餐，黄河大鲤鱼，再加烤羊、手把肉，这期节目肯定会独一无二、会出彩，能吸引更多的流量。 当然，姚远还答应了对方不少条件，比如提供来回的差旅费，比如提供一笔可观的赞助费。但是姚远觉得应该能物有所值。 可是姚远一行是等不及看效果了，只有在以后的联系中，看看这一切努力会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就不可能没有回报，巴宇家的牧场本来底子就不错，再加上大狗出手给整理的几个套餐，里面那几道绝对是很能打的看家菜，就不信客人来了还能留不下来。 内功练好了，剩下的就是宣传，把客人引来了，再用咱优质的内容给留下，这个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剩下的一切就看巴宇的了。 本来就像胡一佳说的那样，一行四个人就跟蝗虫一样，飞过来就是一顿吃，还好，现在除了吃之外，还为巴宇做了点实事，这就安心多了。 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就在这两天里，三个厨子凑在一起，连操作带比划，从改善用餐环境到以后的经营思路，再包括各种宣传套路，聊得挺通透。 谢老师夫妻俩则自己开着车，把附近的景点走了一遍，还拍了不少照片。 再告别时已经是两天以后，巴宇就是那么依依不舍，西北汉子眼里居然飘了泪花，还是开着他那辆面包车，一路给这四个人送到了高速路口。 大狗就很有师傅的派头，拍拍巴宇的肩膀：“好好干！以后有啥问题就很师傅说！” 姚远就也凑上前去，有样学样：“好好干！你这个牧场再不火可就没天理！” 第七十章 在路上 短短两天时间，能为巴宇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一是建了个微信群，拉进来的都是做厨师这行的的朋友和同事，手里都会有一些采购权，最少也会对餐厅出品有决定权。把巴宇家牧场的滩羊给大家做了介绍，再加上有姚远和大狗的背书，大家对巴宇家牧场的滩羊都非常感兴趣。只要在群里私信地址便可以下单，直接采购。 滩羊本身已经是名声在外，只要价格有优势，就不愁没有客户。而牧场直销，甚至可以远程视频挑羊，现场宰杀，全程冷链到平城，如果能赶上当天的航班，最快的只要半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客户手中。 这种能从原产地采购羊肉的方法，让远在平城的一帮厨子感觉很是新奇，在微信群里玩的不亦乐乎。 “那只黑花斑的大羊真漂亮，我要了，明天能到平城吗，厨师特别推荐菜单我都想好了。” “我靠，能有这种好材料，我们餐厅门口的夜市算是有卖点了，帮我选一只发过来，先试试水” “亲，有没有三十多斤的白条羊，过两天师傅过生日，给上一只烤全羊，肯定能把师兄、师弟都给震了！” “楼上的都太残忍！你家的滩鸡不错，什么价格顺便给发几只过来呗。” “你们就光盯着食材，没看见这个牧场的风景也不错，下个月我休假，带着媳妇孩子过去住几天，能给打个折不看在大狗的面子上” 姚远和大狗只是提供了思路，再建立起来一个微信群，后期这个微信群的管理维护，就只能靠巴宇亲自来上手了。别小看一个微信群，这里面对巴宇来说就是一个金矿，维护好了，就意味着远在平城，最少有几十个厨房，可以成为他的市场，成为他的忠实客户。 见识了微信的厉害，巴宇已经表示要好好研究一下微信营销，尽快完善自己的公众号，再接再厉申请视频号，真正把牧场的营销做起来。 过两天姚远嘴里的那个“酒窝少女”就会到牧场，姚远跟常师傅虽然走了，但是不妨碍巴宇跟人家好好交流一番，争取借着拍节目的机会，自己也能偷师一番。 至于邀请“酒窝少女”过来拍摄，需要付人家一万块钱的赞助费，巴宇觉得就特别值，那可是五十多万粉丝的大咖，随便在节目里放一条广告就是上万元的收入，而人家专程跑过来做个节目，才收一万块，就跟白捡的便宜一样。 却不知道，在微信里，姚远已经把这个牧场夸成了一朵花，是藏在黄河边的一颗珍珠，作为餐饮业的吃播，不来这里采风简直就是遗憾！作为“吃播界”的网红，能为自己的粉丝发现一个别人未发现的美食宝藏，就算是倒给钱也有必要来一趟，还得把节目内容做精、做好，争取一炮打响。 以前自己的视频内容只是到餐厅、到拍档、甚至是到农贸市场小吃摊，给大家做直播，现在一个大大的牧场摆在了自己面前，不多拍些精品内容都对不起这个机会！甚至有计划，想去了就多住几天，把节目排成一个系列，每天放羊、抓螃蟹，就叫做“酒窝少女的向往生活”。 没有人能在两天内，把一家农家乐的经营状况一下子改善了，姚远和大狗只能把自己想到的思路，和巴宇多多交流，巴宇能领会多少，能做到哪里，还是要根据他的实际情况慢慢来。 倒是大狗帮着给整理的那几套套餐，让姚远有些惊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那几套套餐菜品，大狗是绝对下了功夫了，还特别注意到这个牧场农家乐不可能请来手艺特别精湛的厨师，最多是巴宇亲自带些乡村厨师、厨娘负责出品，所以就在菜品的调味上给列的清清楚楚，盐几克、八角几克、花椒几克，简直就细化成了一个能出版的菜谱。 菜品也大多都是可以预制好的，有点像乡村酒席的路数，备餐时间提前准备好，放入冰箱冷冻，开餐时间只需要简单的蒸煮调味，就可是直接上桌，这样就算是两三个人的厨房，也可以应付大波的客流。 别看是提前的预制菜肴，但是经过大狗的改良，那个味道绝对是脱胎换骨了。巴宇也是星级酒店里待过的，对于菜品的理解也算是有点基础，再在出品的装盘、装饰上下一点功夫，那这几套套餐肯定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所以，两天时间里，这两个厨子就为自己的亲徒弟，做了这么两件事情。 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位了，成功自然就会到来，不是吗 “你给巴宇发个微信，告诉他‘酒窝少女’那一万块钱的赞助费，我已经给过了，让他不用再给了。”姚远开着车，扭头对副驾的大狗叮嘱了一句。 “不用，这个钱应该谁出就是谁出，你没必要不行也算我一份！”大狗有点没反应过来，有点不理解。 “现在巴宇家的农场正在爬坡阶段，一万块钱可能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姚远可是真穷过，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接着说道：“你跟他说，我到了年底得买几头滩羊，到时候一块算账就得了。” 大狗一下明白了过来，也是哦，现在让巴宇拿出现金来可能会有困难，但是到了年底，让他给发几只羊到平城，大家过节都用的到，谁都不用欠人情，这好像是个好主意。 后座的谢老师也发了话：“这个一万块钱分成三份，咱们三家平分，到了年底让巴宇给咱们每家寄过来一头羊，挺好，就这么办！” “谢老师威武！不过白条羊发给你，你都不会弄！干脆到时候就都发给我得了。”姚远嬉笑着。 “到时候就在我的小院，你们过来给我来个烤全羊，我出酒。”谢老师嘴一撇，顺手又给姚远安排了个活计。 在巴宇家的牧场耽搁了两天，剩下的路程就只好赶一赶路了，毕竟受人所托，这趟是去给人送车到sa，一路不好太过份耽误时间，沿路的很多景点就轻易地放弃了。 胡一佳很是看的开：“进藏的路上，风景大多是在路上，没必要为那些人造景点再耽误时间了，尽快赶到sa，我要去转街、转山、转佛塔。” 看不出来，胡一佳土匪一样的性子，骨子里还挺文青，居然也喜欢仓央嘉措的诗。 姚远就接过话茬，摇头晃脑的朗读着：“那一年，我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就从反光镜里就能看见胡一佳的白眼：“德行！还转佛塔！你还想遇见谁呀我跟你说姚远，这一路你跟那个‘酒窝少女’不清不楚的，等回去后我非得跟顾冬雨念叨、念叨。” 姚远就哀叹：“大姐啊，你有完没完了” 众人就哄笑，大狗突然就来了一句：“等到了sa，我想去趟珠峰。” “去呗，多大点事，我们一起陪你去！” “阿里能去吗还有扎达土林、还有古格遗址、对了，还有林芝，我要吃藏香猪。”胡一佳不愧是旅游杂志的编辑，顺嘴一串的旅游景点就冒了出来。 “就不能好好在sa待着，喝喝酥油茶、晒晒太阳吗”谢老师显然是不乐意再四处奔波，进藏路上已经跑的这两千多公里，对他来说已经是够够的了，离开巴宇牧场，已经在车上坐了两天了，有！够！无！聊！ 路两边的雪山已经连成了片，车上标注的海拔高度已经超过了四千米，还在不断地往上升。 车里的零食袋子都已经变得鼓鼓的，像是个皮球，昆仑山口就快要到了。 这次进藏选的路是青藏路，是几条进藏路里面最好走的一条，路况虽然好，但有一样对初上高原的人来说不太友好，那就是过了昆仑山口以后，一直到拉萨，这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海拔都超过了四千米，及其容易引发高原反应。 而这一千多公里路程，可不是高速路，一般都需要跑两天，中间要在那曲停一下，那曲的海拔高度超过了四千五百米！ 胡一佳就没心没肺：“听说高原反应那种短时间缺氧的感觉，会让人上瘾，有点像是吸食毒品的感觉呢。” 她的工作就是旅游杂志编辑，平日里接触的户外达人不少，而藏区旅游又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热点，所以不知道她听哪位玩户外的人，随口说起过这么一句。玩户外中的有些人挺文艺，文艺到矫情，文艺到扯淡。 “扯淡！” “胡说！” 两个厨子异口同声的反对，两个人前几年结伴进藏，同行的一位车友因为高反差点把命就丢在了羌塘无人区，送到sa军区总医院的时候人都已经休克了，如果没有高压氧舱，人就差点没有救回来，两个人对这个是印象深刻。 前面就是羌塘无人区了，谢老师已经很久没有说话。 看了看谢老师的脸色，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停车，就一直开到sa。 谢老师从过了昆仑山口以后，就没怎么说话，把从格尔木买的一罐氧气拉过来，氧气管就怼在鼻子里，在那里闭目养神。可是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嘴唇也变成了紫黑色。 是该这辆豪华越野车发挥性能的时候了，v8发动机嘶吼着，就在雪山环绕间向前冲去，茫茫大地，公路就像一条细线蜿蜒，车就像一个小小的甲壳虫。 西边的太阳久久都不落，越野车的影子就在后方被拖得老长，而圣城sa就在遥远的前方。 第七十一章 玛吉阿米藏餐厅 拉萨庄园酒店，名字听起来就很大、很豪华、也很老派，在这片高原上，提到庄园就有一种旧时贵族的感觉，就直接能联想到奴隶社会的奴隶主。 而就在短短的七十年前，这个高原还处于落后的农奴制度统治下。 眼前的阳光圣城就让人有点目瞪口呆，发展的太快了，整个城市建筑跟内地一般无二，就是一个典型的省会城市大都会的样子。 庄园酒店就在拉萨河边上，是个拥有三百多间客房，两个餐厅的三星级酒店，而酒店就是三个平城人合伙开的。 三个人中一位美女播音主持人，也就是胡一佳的朋友叫做宋佳；还有一位平城足球队的现役球员曹向东；另外还有一位是位挺有名的户外达人叫做孙旭；三个人结伴到高原旅游，一下子就喜欢上了sa的环境。 正好他们住的这家酒店原来的老板因为身体有问题，心脏不能再适应高原的生活，只好想把正在营业中的酒店出售，这三个人头脑一热，便合股投了两千多万把酒店经营权整个买了下来，自己干脆当上了老板。 姚远不禁咂舌，一冲动就能花两千多万，买来一个现成的酒店，真是够有钱的，尤其是还有那位曹向东，正是平城球队的现役球员，电视上可是看过他的比赛，球踢的不怎么样，但这个经济实力可不一般。 宋佳见到心心念的爱车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情很是高兴。先是敷衍着跟自己的闺蜜胡一佳拥抱了一下，便马上钻进车里，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又一脚油门开着车子在酒店院子里转了两圈才算完事。 跳下车，痛痛快快的把说好的一万块钱交到姚远手里，并且把一路的食宿、加油费用也给结清了，手里握着一沓子发票，嘴里还热情地邀请着：“你们就住在酒店，我给你们留了房间，今天晚上一起在中餐厅吃饭，算是给你们接风！” 姚远刚想客气，胡一佳就连忙点头：“太好了，不过你有没有渠道搞到布达拉宫的门票省的我们再去排队买了。” 宋佳挺痛快：“没问题，胡姐姐来了，什么都没问题”。 来的时候，车一过羊八井，海拔便慢慢降了下来，谢老师也就渐渐有了精神，嘴唇恢复了血色，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现在到了酒店，大家都不敢大意，就直接让谢老师赶紧回房间休息。毕竟sa城里的海拔高度也有三千五百米左右，必须得赶紧适应过来。 姚远和大狗也有些疲惫，从昆仑山口到酒店，这一千公里的路程可不比内地，就算是两个人换着开车，也是用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现在时间是上午的十点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两个人却不肯休息，都想出去走走。 三四千公里的路程，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到达sa，躲在酒店的客房里休息背床板那多没意思，大狗就想先去八角街逛逛，姚远建议再去当地的菜市场遛一圈。 大昭寺的门前，终日不断煨桑的青烟缭绕弥漫，但挡不住金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里面传来的诵经声低沉震撼。 围绕着大昭寺的八角街上，游人如织。胡一佳把谢老师安顿好，也打起精神来，跟着姚远和大狗跑了出来，三个人就在八角街上随着人流转了起来。好像每个游客到了这里，都会沿着大昭寺转上那么几圈，就是所谓的“转街”。 三个人离开酒店的时候，宋佳还特地跑过来叮嘱：“转八角街的时候别随便买东西，尤其是那些天珠、和蜜蜡，真想买的话回来我去给你们找，在那些商店里很容易买到假货。” 信步走到八角街的东南角，有一座黄色的小楼，藏式风格的木制二层楼颇有些年代感，这里就是玛吉阿米藏餐厅。 这家可能是拉萨最最有名的餐厅了。一层是厨房，沿着逼仄的木制楼梯爬上二层，楼梯踏板在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餐厅面积不大，十几张桌子的样子。但是布置非常有风格，墙上挂满了各种藏式的饰品和照片，台和餐台上摆设了不少老物件，把餐厅氛围点缀的古朴又温馨。四周的窗子打开着，窗台上摆满了艳丽的鲜花，透过鲜花，八角街上的街景一览无余。 姚远和大狗两个人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同来的胡一佳没等走到餐厅，就被街边的卖各种饰品和艺术品的小商店吸引走了，没完没了的逛了起来，女人啊，对那些个亮晶晶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两个人实在等的不耐烦，就甩开她先先到了这家藏餐厅，准备边吃边等了。来到了这里，总要吃一顿藏餐，咱是厨子，更得尝尝当地的菜品了，先别管他好吃不好吃。 坐在餐桌前姚远翻看着一个本子，那是餐厅提供的一个留言本，纸质淡黄、羊皮的封面，很是有些古朴的样子，翻了两页，发现都是来过这家餐厅的游客写的留言。 小册子里有写对西藏的印象的、也有写一路进藏经历的，但最多的还是激荡的荷尔蒙：某某某我爱你、某某某的我想你之类的烂俗情话。想不通把这些个没营养的情话写在一家餐厅的记事本上，是出自什么心理。 突然翻看到仓央嘉措写的一首情诗，姚远曾经读过几句，当中一句印象还挺很深刻：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看着有人用工整的笔迹，在小册子上抄出这首诗，姚远不禁笑了笑，心里念叨了一句：“矫情”！如来和情人都想占着，这不就是典型的“贪、嗔、痴”里面的“贪”字吗。出家人，呵呵 大狗也在看着，看看周围的环境，又仔细研究起菜单来：“这个人参果沙拉没见过，一会儿要点一个试试，酸萝卜牛肉是炒的吗可以试试，这个咖喱是藏餐吗我怎么觉得应该是印度或者尼泊尔的菜式啊” 被大狗唠叨的不耐烦，姚远随口搭着话：“觉得好奇就都点上，好不容易来一趟拉萨，总得多尝尝不是。回了京城你就吃不到了，没关系反正是我请客。” “嘿嘿，不对，这个玛吉阿米在平城有分店，就在东三环，听说生意做的不错，只不过我是没去过而已。” 两人说话间李清也到了，三个人商量着点完菜。胡一佳也捧起一个本子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不禁念出声来：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念完合上本子，脸上很是感动的样子：“仓央嘉措的诗，在这个环境下再读，真的好有感觉、好感动啊。” 姚远就搭茬：“大姐，你够了啊，你家老公还在酒店里躺着呢，你在这还想遇见谁啊” 胡一佳就暴起：“我打！” 菜很快就上来了，大狗的话就有点多：“这个酸萝卜也忒酸了，牛肉也老。这个沙拉也没味道啊，尤其是这个人参果，没味道还没口感。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咖喱嘛，这也是藏餐”。 胡一佳在一边不乐意了：“我觉得挺好啊，这就是特色。你看这个环境多好多有味道。”所以女人感性起来，就连对食物的评价，靠的都不是味觉。 “嗨，藏餐咱不能报太高希望，虽然这边食材有些还挺不错，但是这里过去还是太穷了，没条件弄那些“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调调。估计这边的饮食最重要的还是注重热量，像是糌粑啊酥油茶啊，肯定管饱还能扛时候，都是这个恶劣的自然环境造成的。但凡有美食的地方，肯定是要到物质生活条件富足的地方去找。”姚远边吃边说着。 “你说的不全对，我觉得就算是因为贫困，当地没有什么太多的美食传承，但是原来的贵族、富人肯定对美食有追求。你看这个桌子上，就来自印度尼泊尔的烹调方法。而且现在旅游这么发达，这么多人进藏，街上的酒店餐厅一个接一个，各种风味的都有，再加上当地的各种好食材，估计肯定有不少能让人惊艳的美食，就是咱们还没碰到而已。”停顿了一下，大狗又补充了一句：“至于这家玛吉阿米餐厅，肯定不算！也就算是个旅游者喜欢打卡的地方。” 胡一佳特别不屑：“得了，大狗，恐怕你不知道，这家餐厅传说是以前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在这里幽会情人的地方，在这里吃饭可不是光吃这些菜的味道，吃的是历史还有文化呢。” 大狗和姚远齐声呵呵，女人啊 就像这样的餐厅，每天生意都是爆满，还听说他们的分店都已经开到内地好几个城市，生意也都是不错，大概率是众多游客对这个高原民族的饮食有些好奇的缘故。 餐桌就靠在窗前，可以边吃边看风景，大昭寺就近在咫尺，金顶就在中午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大狗就突然来了一句：“你说这个庙里的喇嘛，他们每天都吃啥啊” 第七十二章 阳光下的龙门阵 庙里的喇嘛每天都吃啥，咱搞不清楚，但是想了解当地人的生活，那很容易，最快的方法就是去逛当地的菜市场。 每到一个新的城市，如果有条件就去当地的菜市场去逛一逛，也是姚远的一个习惯，显得有点与众不同，但是自己却是乐着其中。 而阳光城的这个菜市场让姚远有一点点失望，这简直就跟内地的随便一个菜市场没什么区别，除了肉铺上那个牦牛肉，看上去质量真是挺不错，这个牦牛肉就没有那么高的脂肪含量，估计口感就会更扎实一些。其他的完全就没什么新鲜的。 估计就是拜托物流的极度发达，这个市场上从热带水果到海鲜是应有尽有，这里距离最近的海边可是最少要四千多公里，看着水族柜里活蹦乱跳的大龙虾，姚远就服气，这帮海鲜佬真够可以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保鲜技术，这个远离海边的城市里的菜市场里，海鲜品种居然就不输于平城。 胡一佳抱怨着：“上了你们两个厨子的当了，这个市场腥臊恶臭的，有什么好逛的！” 姚远提着刚刚买的、据说是产自林芝的西瓜、水果，就建议：“要不咱们回酒店，晒太阳、喝茶吃西瓜” 高原的阳光有些烈，直接晒在太阳下面似乎都能感觉的阳光的重量，但是躲在酒店花园里正中间的那棵核桃树下，就不一样了，斑驳的树荫下很是清爽。 有服务员给端上来上好的绿茶，刚刚买回来的小西瓜随意切成几块，三个人就惬意地在那里一坐，享受起阳光之城的午后时光。 宋佳看见这三个人茶喝的安逸，也就跑过来凑热闹，摆起了龙门阵。 “怎么这藏地省会，让我有种到了西川的感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好像也是西川口音”胡一佳有点奇怪。 “不新鲜，西川距离这里很近，而川人的适应能力最强，所以各行各业都有，川人就在这里占了半壁江山，别说街上都是西川口音，就连这餐饮店也都是西川口味呢，就往北京路上一走，到处都是西川火锅的味道！” “那是！川人手里只要有一款火锅底料，就能把这个火锅开遍天下，而且生意都不会太差。”姚远特别认同这种说法。 别看是高原地区，高海拔可挡不住川人四处闯荡的脚步，各种川味火锅店就在街头巷尾四处可见。 “可不是嘛，有时候我都觉得sa城的川味火锅比我在蓉城吃到的更加地道，尤其是那家潭鱼头火锅，可惜今年人家不干了。”宋佳说起一家火锅店，语气里说不尽的惋惜。 “潭鱼头这个品牌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做的好好的一家店，老板有点贪心，盲目扩张四处开店，还引进了资本方，签了对赌协议。结果生意没有达到预期，把好好的一个火锅牌子给做砸了，听说最后老板连那个火锅配方都转让给了资本方，算是彻底退出餐饮江湖了。”姚远说的这些算是道听途说，但是跟实际情况也是八九不离十。 大狗也觉得可惜：“想当初这家店在平城也是火的不得了，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关张倒闭了，当时我还想不通呢，怎么那么好的生意说干就不干了。” “所以，餐饮经营起来不容易，如果老板能守住初心，把住质量，低头慢慢发展，那家火锅店最多也就是发展慢一点，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本心守不住，就想着杀入市场挣大钱，结果就被市场给反噬了，资本方的钱是那么好用的吗” “所谓的资本，就是看中了火锅这个行业的特点，核心技术就是那一锅底料，出品质量容易保证，模式容易复制，火锅店不用什么正规厨房，小厨房能最大限度节约后勤场地，扩大营业面积，还能节省厨师的费用，这样一个连锁品牌就能迅速发展起来，很容易就能把一家店一家店的开出去，形成规模后就是争取上市。这才是资本方的最终目标。”姚远滔滔不绝的说着。 “艹！节约厨师费用，干脆就别用厨子了呗！”大狗有点愤愤。 “火锅这个形式被资本方盯住了，所以街上的各种火锅连锁就多了起来，竞争也就激烈了，你说像这样简单克隆的店能有什么竞争力，只能就在价格和偷工减料上下功夫，就连最基本的牛羊肉都要做些技术手段，一味追求所谓的滑、嫩，就用大量的嫩肉粉，没有一个好厨子给他们的出品把关，只能是越做越烂。所以火锅店虽然多了，但是真正好吃的却越来越少。” “没错了，就是这样，难怪有些大品牌的火锅连锁店，口味都比不上有些小夫妻店了。”宋佳很是同意，看来她也是个火锅爱好者。 大狗就想不通：“合着现在开店，厨师根本就不重要” “你以为呢现在有些餐饮品牌追求的是去厨师化，一个好厨子多贵啊。你没看见各大商超里，寸土寸金的地方，那些个餐饮门店哪里还请正经厨子，都是提前预制号的调料包，让个二把刀简单给加工一下就上餐桌了，像是什么日式拉面、什么牛肉饭、什么酸菜鱼，无一例外，哪还有什么技术含量” “对了，还有，你去看看那些个商超里，到处都有好多似是而非的日式料理，大概齐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顶了个日式料理的名头，单个菜品卖的价格更高，利润也更可观一些。” 姚远絮絮叨叨的说着街边餐饮的现状，这些餐饮店的经营路数不能说不对，毕竟开餐厅就是要挣钱的，但是，如此一来，餐厅的出品质量也就不敢恭维了。 你想啊，没有一个正经厨子的餐厅，他的出品还能好到哪去只能算是哄弄不懂行的食客，就没有灵魂。 胡一佳就看着姚远在那里唠叨，突然来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愤青的样子了，看什么都看不惯” 姚远悻悻：“胡姐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可是个厨子，他们都这么搞，都玩去厨师化，我们厨子招谁惹谁了，还让我们去哪找工作啊” 大狗也深表赞同：“就是这么回事！” 正说话间，大狗的手机叮咚了一下，有微信信息进来，点开一看原来是巴宇发过来的语音：“常师傅，你赶紧到b站上看一下，酒窝少女在我这拍的视频发布了，我觉得这回好像我的牧场要火了。” 巴宇的语音声音很大，带着些激动。 姚远赶紧用自己的手机登陆b站，发现那位“酒窝少女”的最新更新的视频就在首页，四分多钟的一个短视频，视频的名字就叫做“酒窝少女向往的生活”，“酒窝少女”那几个字很小，“向往的生活”那几个字很大。 连忙打开观看，嚯！这位“酒窝少女”这期的短视频居然背景音乐就用了一部老电影“少林寺”里面的主题曲。 就在“牧羊女”的悠扬旋律里，画面闪回，这位邻家姑娘身穿一套少数民族服装、手拿皮鞭，在牧场同一群羊羔嬉闹。远处的湖泊、芦苇荡做背景，蓝天白云下的蒙古包，颇有些田野牧歌的味道。 镜头一转，就是篝火上一只烤全羊金黄诱人，在火苗的舔舐下滋滋冒油，巴宇，这个壮实的蒙古汉子，脸堂被火光映的彤红，目光专注，而“酒窝少女”就在一旁，做小鸟依人状。 接着就是满满当当的一桌牧民家宴，“酒窝少女”就坐在一堆扣碗和大品碗的后面，开始了她照常的吃播套路。“酒窝少女”的饭量照样惊人，不过这次她吃的很多，嘴里的话也更多，更多的是介绍桌上的这些菜品，挨个点评着态度挺认真。 明显能感觉出她做了不少功课，每到菜品的出处和特点都讲的很到位，就连野生鱼的特点都讲的头头是道。 再看视频的播放数据，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有了一万七千多次的播放，下面的留言已经上千条。 视频弹窗里都是： 豪横！ 求餐厅地址！ 烤全羊yyds！ 这家牧场不错，这个套餐有讲究！ 价格应该不便宜！ 大咖就是大咖，拥有五十多万粉丝的博主，就是不一样，一个小视频刚刚上线，就有这么大的播放量，不服真不行。 胡一佳就觉得不过瘾：“才四分多钟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不懂了，所谓的短视频，时间就必须要短，短时间内推出主题，吸引住眼球才算是成功，这个年代，没人再爱看那些个注水的长视频了。”姚远解释。 视频最后，“酒窝少女”报出一桌套餐的价格，又引起一阵弹窗的高潮： 598这个价格真可以！ 满满一桌十道大菜，还包括野生黄河鲤鱼良心价格啊！ 别光看那个鲤鱼，那款肚包肉在省会最少也得一百多才能吃到呢！ 看来这位“酒窝少女”的粉丝都是货真价实的吃客，对菜品包括价格都是熟悉的很，越是资深的食客，也越了解这一桌套餐的价值。 看来请这位网红来给巴宇做宣传，这一步是走对了，看视频弹窗里，有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前去品尝。 大狗拿起手机，给巴宇回微信：“我看了，这个播放量可以呀，才短短两三个小时，就有将近两万的播放量！估计最终播放量能轻松破十万呢。” 巴宇那边秒回：“还有两期视频呢，准备每天放一集。那位‘酒窝少女’估计播放量最少能破五十万！” “别光指着人家给你做宣传，你自己的视频号也得赶紧做出来。”大狗叮嘱着。 “师傅放心，我的已经做好了，第一期内容晚一点也就发布了，叫做‘牧场大厨’，以后就专门做跟我牧场有关的美食内容。”巴宇的语音里带着得意。 大狗就啰嗦：“既然叫做大厨，就得把出品做好了，你牧场热度炒了上去，厨艺、出品可不能掉链子。” 姚远就在一旁来了一句：“这样就放心了，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吃他专供的滩羊了！” 第七十三章 接风宴 胡一佳是旅游杂志的编辑，宋佳原来是广播电台的主持人，两个人原来就是在工作上有过些交集，应该算不上是什么闺蜜之类的密友。 但是宋佳对这四位的到来表现出了特别的热情，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千里迢迢给送来爱车的原因，还是都是平城老乡的缘故，宋佳为了欢迎这几位的到来，特地还在自己酒店的中餐厅里摆了一桌，挺正式的接风洗尘欢迎宴会。 一车四个人全员出席，再加上酒店的宋佳和孙旭,一共六个人凑了一桌。另外一位没有出现的酒店股东就是那位足球运动员，据说正在集训，已经好久没来看过自己这家酒店了。 宋佳的庄园酒店自带的餐厅居然经营的是粤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内陆的城市，经营以海鲜为主打的粤菜，看来是对当今的物流有足够的信心。 你别说，她的餐厅生意还真的不错，正是用餐时间，上座率已经超过了五成。 有很多客人一看就不是住店的客人，而是以当地人为主，生意做到这样就算是很不错了，毕竟是酒店里的附属餐厅，除了为酒店住店客人服务，还能吸引当地人过来用餐，看来出品是有一定的水准的。 千里之外，几个平城人能凑在一起痛痛快快聊会儿、再喝上几杯，真是件快事，宋佳很好客的样子，酒量好像也很好，最起码称得上是豪爽，几乎是酒到杯干的样子。 酒至半酣，气氛就有点悄悄变了，宋佳和孙旭两个人就开始诉说在这个高原城市创业的各种不易，原来看上去光鲜体面的两个酒店老板，身后却背负了那么多的经营压力。 酒店买了下来，曾经是电台主持人的宋佳就不得不放弃了那么好的一份工作，跑到这高原城市专心致志经营这家酒店。 而曾经来去如风，自由自在的户外达人孙旭也被这个酒店焊在了sa，每天跟旅行社对接，做起了专业的酒店销售工作。 当前的环境下，旅游业也是不太景气，当初他们头脑一热，投资了这家酒店，接过来以后才知道想把一家酒店做好是多么的不容易。 听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诉苦，这个酒渐渐的就有点喝不动。 这就没法劝，烦恼都是自找的，天底下就没有那种随随便就成功的事情。冲动是商场里的大忌，酒店运营有它的规矩，容不下天真和一厢情愿。好在经过了一番努力以后，这家庄园酒店的入住率终于超过了盈亏线。 姚远就赶紧岔开话题，打听去往珠峰的行程。大狗大老远的陪着跑这么一趟，怎么也要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去趟珠峰大本营。 以前两个人曾经进过一次藏区，那次都是去的什么纳木错、林芝之类的常规景点，但是后藏地区，尤其是阿里地区就没有去看过，这次可以借着去珠峰大本营，把感兴趣的地点都走一遍，也算是打卡了。 孙旭说起阿里地区的旅游线路就如数家珍，什么扎达土林、东嘎皮央、冈仁波齐、古格遗址就是一顿介绍，听起来想转这么一圈没有个一周时间根本就不可能。 大狗眼睛就亮了，这个时间正好跟他的假期时间挺合适。姚远就有点想打退堂鼓，太费时间了，出来时间有点长，不知道顾冬雨那边乐意不乐意呢。再说想跑这一趟光是租车的费用也都不少，穷怕了，有点舍不得呢。 宋佳听他们讨论的热烈，悠悠的来了一句：“我有辆平城牌照的车，现在新车到了，留在这里用不上了，要不你们帮帮忙，回程的时候再帮我开下去，交给孩子他爸费用还跟来的时候一样” 啥帮你把车开到平城还有这等好事 姚远忙不迭的说道：“别提费用了，这次上来挣了您一万块钱就挺不好意思的，再开辆车回去就是捎带手的事，至于费用什么的您可就别再提了。” 宋佳就恨恨的说：“费用是孩子他爸出，那个孙子有钱，不用替他省，再说我们离婚了。” 众人沉默，合着您是真的抛家舍业的跑到这里干事业啊，好好的怎么就离婚了呢 宋佳淡淡的说道：“那辆车是挂在他名下，平城买车不是需要摇号嘛，这孙子就天天打电话跟我要这辆车，所以我才又买了这辆丰田，拜托你们帮忙把车开下去，还给他得了，但是费用一分都不许少要。” 姚远不知道怎么接茬，胡一佳连忙说道：“就是，既然离婚了就别便宜他，车给他开下去可以，但是费用一分钱都不能少。” “那什么，是辆什么车啊”姚远就问。 “一辆切诺基，在这就根本不好用，三天两头出毛病，开着就心烦。”宋佳回答。 “哪行。”姚远答应的听上去挺勉强。 宋佳看上去有些伤感：“离开平城很久了，好想念平城的那些个小吃啊，什么豆汁、焦圈、卤煮火烧，在这根本就吃不到。” 姚远眼睛一亮就拍胸脯：“多大点事啊，把厨房借我用一下，半个小时就能让你吃上一口地地道道的卤煮火烧。” 别的咱不行，卤煮火烧那可是咱拿手菜，闹着玩呢，街边最最有名的卤煮摊，那是咱一手创办的。 宋佳就惊喜：“真的假的你会做吗” “把那个‘吗’字去了，我一会儿就去厨房，看看材料齐不齐。”姚远一副厨房大师傅的样子。 不知道眼前这位宋佳为这个酒店到底投入了多少，金钱只是一部分，但更多的可是精力方面的投入。那么好的工作也不要了，还离了婚，听上去应该是有孩子的，孩子也没在身边，可怜的，偌大酒店的一个老板，可怜兮兮的就想吃碗卤煮火烧，没的说，就给她做上一碗也不叫事。 久违的厨房里加压煤气灶的声音，让姚远有点兴奋，也有点小伤感。 跟那位东广的厨师长交流了一下，厨房里材料都齐全，就跟宋佳他们说了一声：“等着，半个小时出菜，正宗卤煮火锅包你满意！” 孙旭也有点高兴：“姚哥，多弄点，整他一大锅，今天好好过过瘾！” 姚远一番操作猛如虎，久违了的厨房，在里面工作的感觉真好。先是 拜托面点师傅帮忙烙了几个半发面的白面火烧，至于那些大肠、肺头、五花肉就只好用高压锅了，调好口的汤汁加进去上煲仔炉，高压锅上汽后八分钟就好。出锅后简单切切再用个大号的煲仔装上就齐活。 几位来自东广的大厨就围在一起好奇的看着，姚远挺懂事，做好的卤煮给留下了一大碗，留给那几位大厨尝尝，尝尝这个来自平城的下水小吃。 在厨房里忙碌了也就半个小时，一锅热气腾腾的卤煮火烧就出锅了。就有点怀念、怀念跟小胖儿出摊的日子，也有点着急、着急赶紧找到一件正经事做。 这个来来回回给人送车玩、再下厨房给人做个卤煮火烧，怎么就觉得不算是啥正经事啊！ 一大锅卤煮一上桌，酒桌上的气氛立马变得不一样，食品也能解乡愁，那是一定的！ 看着那两位大老板吃的开心，姚远就琢磨，看来投资创业，在现在这个环境下真的不是好选择，最起码如今的旅游业，也是同样的不好干。 同时也就迷茫，一个失了业的厨子，该干点什么好呢眼看着这趟回去以后，就得在家抱孩子了，真的有点不甘心。 经济上的压力虽然没有了，但总不能就这样每天在家吃饱了混天黑呀。每每想起前段时间在八十年代创业的火红日子，就觉得心里一股子、一股子的劲头没地方使。 回到房间后，大狗躲在酒店走廊里跟自己的新媳妇聊视频，姚远就躺在床上跟顾冬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微信。 顾冬雨的回信总是很慢，间隔时间很长，终于来了一句：“不跟你聊了，刚刚哄着臭妞妞睡下，还得赶紧码字更新小说，你自己玩，总之再给你一周时间，你得回来替我看孩子。” 姚远悻悻地放下手机，冲着门外吼了一句：“大狗，我不想在家看孩子！” 大狗听见探头就回了一句：“切，别得便宜卖乖啊，我想看孩子还没有呢！” 谢老师和胡一佳不肯就这么匆忙回去，还想再多停留几天，再说了，谢老师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坐车，回去必须得飞！姚远和大狗第二天便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返程。 宋佳的这辆车是一辆jeep大切诺基，车上的里程表显示这辆车已经跑了十五万公里，但是开起来还是感觉挺舒服，发动机声音浑厚、油门反应轻快，应该也是辆好车。 既然有了辆好车，返程就不走回头路了，直接出sa向着日喀则方向，穿过阿里地区，到叶城，走新藏线回家。 两个厨子一下子就不谋而合，如此一来几天主要的进藏线路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都算是走过了。 虽然这条线路海拔更高，路况也是最差，距离也是最长，但是这都不叫事，能有辆车开着走这么一大圈，这趟便宜可就赚大了！ 宋佳把两个人送到停车场，拍着那辆切诺基，恨恨地说道：“你们一路上使劲豁，只要这个车别散架，能整个的送到平城那孙子手里就行！” 姚远跟大狗就不禁苦笑：“这是啥话咋听上去有点不太吉利呢” 第七十四章 青年旅社不简单 姚远和大狗以前都来过sa，该去的景点早就都去过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在这个城市流连。 大狗心心念念想去趟珠峰，而姚远早就对新藏线向往已久，要不是有了女儿小可心儿，恐怕他和顾冬雨早就开车刷过一趟了。 现在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虽说新藏线的路况挺恶劣，但是有了这辆白来的大切诺基，再加上两个合作无间的厨子，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越野圈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无兄弟不越野”嘛，咱们现在是兄弟两人，咱也就来一个越玩越野。 大狗心细，临出发前还去超市买了许多面包、香肠，另外还有许多矿泉水、咖啡、红牛之类的饮料，把饮料搬上车，再重重的把车门一关，吼了一声：“向着珠峰，走起！”。两个人便直接开车离开sa，向着日喀则方向冲去。 因为不想错过路上的风景，姚远选择了一条经过羊卓雍措、卡若拉冰川，先到江孜再到日喀则的老路。这条路比新修的直达日喀则的路要远将近一百多公里，但是一路都是风景，什么羊卓雍措、卡若拉冰川、江孜古堡都在这条线上，比干巴巴的跑那个柏油路要好多了。 但是一出城就发现，根本就冲不动。高原的行车跟内地完全两回事。看起来不太远的路程，跑起来却有点辛苦。主要是因为限速。限速限的姚远开车就有点郁闷，根本冲不起来。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限速岗，车到检查站，交警会交给司机一个字条，上面标明了到达下一个检查站的时间，不能早于这个时间到达，否则就算是超速。而交警给规定的时间非常保守，姚远估计这个速度，恐怕自己骑自行车都可以赶得上。 这样开车简直就是对驾驶员耐心的磨练。 沿着318公路慢慢悠悠向前跑着，好在路两边的风景不错，沿着盘山路爬上山顶，很快就看见了如一汪蓝宝石的羊湖，湖的两岸青稞都已经熟了，有藏民在田地里劳作。 藏民身穿五颜六色的藏袍，阳光下能看到那些藏民脸上笑意盎然，居然就围了个圈，在倒伏的青稞地里跳起了锅庄，而刚刚收获的青稞捆成了捆，一垛一垛的就堆在一旁。 蓝天白云下，一汪碧水做背景，青稞田里一群载歌载舞的人，让画面变得分外生动。 大狗看着车窗外面，有点羡慕：“这里的人啊，挺幸福的。” “是呀，虽然生活清贫些，但他们欲望有度，吃饱喝足跳跳锅庄，对他们来说就是种幸福，咱们是俗人，欲望太多，烦恼也就多了。”姚远随声附和。 “这就叫做‘知足者常乐’啊！”大狗感叹道，随后话题一转：“你想好没有，回去以后底想干点什么” 姚远就有点想揪头发：“你说说现在的餐饮市场这个惨相，想找个正经工作真是不容易，更不敢轻易下海创业了。” 大狗就赞同：“也是啊，我昨天临睡前刷手机新闻，就看见一条，据统计过去的一年，全国倒闭的餐饮企业有八十八万多家，简直是惨不忍睹。” “其实选对了经营思路也是有机会的，关键是看干什么，也有些餐饮店活的挺好。”姚远有点不以为然。 大狗就追问：“昨天你分析的火锅市场还有商超门店的经营思路，说的挺对头的呀，没想着往这方面找找什么机会” “你别说，我还真发现其实有一块市场做的人不多，可能是未来的方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就是预制食品这一块，应该很有发展前途。”姚远边想边说。 “什么预制食品” “你见过商场里卖的现成的什么佛跳墙、花胶鸡没有这种算是一类，还有就是给厨房供应的一些半成品，也算是预制食品。这个大环境下，这种针对懒人的产品应该挺有出路的，做好了应该能抢占到供应链的最上游。” 大狗沉思着：“这么说你想要创业” 姚远就纠结：“还没想好，如果干这个的话，估计投资小不了，场租设备都需要投资，而库存肯定会非常占用资金，我怕自己玩不转啊。再说我这厨房的手艺也真不想撂下，当初咱的理想就是开一家自己主理的真正的私房菜馆呢。” 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老是不进厨房，手艺没有进步，就我现在这两下子，弄个私家菜馆那就是找死呢。” “这个环境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创业，一定要慎重些。你在厨房里的特点是比较全面，回头我问问我老爹，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好的机会，也帮你盯着点。”大狗叮嘱着。 “哦，那可就太好了！”姚远随口答应了一句。 “你那个徒弟巴宇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出路，真羡慕他家的那个牧场啊，要是能在平城附近有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就好了，我也弄他一个农家院！”姚远突然提起巴宇。 是啊，一个厨子没有了平台，真的就无从发挥了，姚远纠结也就在这里。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随便应聘一个厨房打打工，只能挣一点死工资，对自己的成长帮助就不太大。如今经济上没有那么紧迫的压力了，就更不想走这一步。 可是那些餐饮名店又根本没有机会进去，难道真的要自己创业 大狗就打开手机，用给巴宇放语音信息：“小巴，你那边怎么样啦，广告有没有效果还不赶紧给汇报汇报” 巴宇回来的语音信息带着掩不住的欣喜：“师傅！这回我这个农家乐肯定能火一把了，这刚刚一天时间，已经接了好几桌预订了，我感觉接下来的预订还得多。” “好好干！这就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头，坚持下去肯定就能成功，需要帮忙就说话。”大狗也替徒弟高兴。 到了日喀则，日喀则有个扎什伦布寺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这里是班禅大师的驻锡地，地位应该是等同于布达拉宫，应该是后藏地区最最宏伟的藏式寺庙。既然都到了就不能不去参观一下，参观完了干脆就在日喀则住上一晚。 两个老爷们没啥可讲究的，就随便找了一家青年旅社住了下来，青年旅社的气氛比起酒店来说更让人舒服点，满屋子都是各色各样、全国各地的游客，凑在一起挺热闹。 晚饭就在这个青年旅社解决了，一帮子青年人，围着坐在一个大长条桌前，连吃带喝气氛好的很。 满桌子的川味家常菜，做的还挺地道，麻婆豆腐的麻辣鲜香嫩、回锅肉蜷曲如灯盏带着豉香浓郁，小小的一个辣椒炒肉也是镬气十足，让两个厨子就觉得好像是又到了西川的感觉。 不禁就佩服川菜的生命力和川厨的适应能力，一家不起眼的青年旅社，随手做出的一桌川菜家常菜，拿去平城开个小饭店，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菜上齐了，厨房里的师傅是位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做完饭也就也洗手上桌，跟大家一起吃饭，青年旅社根本就没那么多讲究，老板和老板娘早就坐在那里边吃边跟自己的住店客人聊着天。 其乐融融的餐桌给人感觉就是像一家子在招待客人一样，当然，每个客人几十块钱的餐费那是要交的。 姚远吃的开心，就招呼了一声老板，说的很是豪气：“有啤酒没有给咱们搬上两件，算是我们请客了！” 餐桌上就一片欢呼：“老板威武！” “老板大气！” “姚哥敞亮！” 一帮年轻人很容易把气氛搞起来，人手一杯啤酒后，各个就变得很健谈。 当然，客栈老板就是大家话题的中心，一堆来自川省的小夫妻，怎么就跑到高原上，还是后藏地区，开起了客栈，大家都很好奇。 老板姓陈，很是健谈，把自己的创业故事讲的有声有色，看样子他这家客栈做的挺成功，难怪酒店预订的app上这家客栈的评分是最高，浓浓的人情味道和这桌子家常菜，给他的客栈平添了几分特色，姚远听得也挺专注。 客栈的位置位于城市边缘，本来就是一栋独栋的别墅，被陈老板夫妻两个租了下来，略微做了些装修，上下两层楼安排了三十多个床位，每个床位很便宜，在这个旅游旺季也就是六、七十元的价格。 加上每天早晚两顿饭，有需要的住客每人再加上三十五元，这个价格可是非常有吸引力，以至于每到旅游旺季客栈几乎都是爆满的状态。 姚远估算了一下，就按三十个床位算，这家客栈每个月的收入都要高达六万多。 开客栈的主要成本除去人工就是租金了，而这西部边陲的城市，房屋租金恐怕高不到哪里去，人工也会非常便宜。人家开的又是夫妻店，看上去也就请了两三个帮工还有一个专业厨子，这么算下来，这位陈老板每个月的纯收入肯定是得超过三万，就这还没算餐饮这块。 每天就开早、晚两桌饭，那每天也会有一千左右的营业额，一个月下来就要到三万左右，家常菜成本很低，毛利怎么也会超过百分之五十，这样一个月下来也会有一万多的利润。 就很羡慕，人家陈老板每年只是四月底上来高原，干到十月份便带着半年的劳动所得，将近三十万的收入，回去蓉城度假了。 每年干半年、歇半年，休息的半年小两口也是四处游走，全国各地到处游玩，顺便还能跟同行学习取经，简直是不要太爽了！ 真是个好买卖啊，而且这种生活方式真的让人羡慕，边开着店，边能结交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这就有点意思 第七十五章 小客栈故事多 客栈餐厅布置的很简单，就是一张大大的长条桌，周围配上了几张长板凳，桌子很大，足够三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吃饭，买个气氛就很热闹。 客栈的陈老板本来就非常健谈，几杯啤酒下肚以后，就开始一套一套地说着发生在客栈里的趣事。 “路上的一见钟情一夜情还差不多，就在我这个客栈遇见，没过两天就睡到一起的多了去了，但是最后有没有走到一起，可不知道。” “有些姑娘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好听的是文青，实际上就是个瓜儿，说什么来趟藏区就是心灵的洗礼，都是脑袋瓜儿里长包咯，看看雪山冰川就能洗涤心灵了吗这边风景好，但人还是那些人，跟内地没啥子区别。出来旅游就旅游，还非得跟人家拼个车结个伴，说白了就是找艳遇，艳遇那东西能靠谱吗能遇到一起的正经人可不多。” 陈老板东拉西扯随口说着，经营客栈的人可能是见得多了，语气就有些尖锐，有些偏激。 在座的有位南方姑娘有点不服气：“那我看论坛里有好多人都是路上结伴一起走，一起旅游。结果最后就成了好朋友，甚至成了男女朋友呢！” 陈老板看了那姑娘一眼：“成了朋友的上论坛炫耀，可是没成朋友的呢不见得每个人都上论坛骂街我跟你说，这个长途旅行最是考验人和人的关系，尤其在这个地区，都是长途开车，条件又相对艰苦，就现在城市里的年轻人，每个都是娇生惯养，谁都不肯委屈自己，这一路上为了点小事就闹矛盾、散伙的多了噻！” “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人认识没两天就睡在一起的吗”就有皮小伙追着陈老板问，听口音像是东北人。 陈老板坏笑着：“我跟你说个真事，就是去年在我这个客栈里的一个客人，是个姑娘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对了，就是你们东北人。当时入住的客人不多，她就住在二楼的单间里。那个姑娘白天出去玩，晚上就领回来一个康巴人。康巴人你们知道，据说人种基因跟咱们不一样，挺受外国婆娘欢迎的。她把康巴人领回来滚了一夜床单，吵得大家都不安宁。第二天人家康巴人换了一条红色的内裤，姑娘就好奇，问人家是不是本命年结果你猜那个康巴人怎么说”陈老板说道这里，卖了个关子。 八卦人人爱听，满桌人没人说话，就在那静静地等着。 陈老板喝了口啤酒，接着说“人家说这是康巴人的传统，每完成一次百人zhan、也就是睡够了一百个女人，都要换上一条红内裤，这是个仪式，上过多少个姑娘人家可都记着数呢。” 旁边姚远冷不防，一口啤酒就喷了出来。 满桌人愣了会儿，就开始有人吃吃吃的笑。 大狗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哼，那个东北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听了这话就觉得受了多大的侮辱，上去就给那个康巴人挠了一个满脸花，康巴人也没客气，把那个妹子给揍了一顿，大家拦都没拦住，就只好报了警。” “那后来怎么处理的” “这种烂事，警察都懒得管，但是动手打人了可不行。那位妹子被打的老惨喽，警察就把两个人都被带走了。估计那个康巴人肯定得被拘留，那位妹子回来后不声不响地收拾行李跑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还差我一顿饭钱没结账呢。” 陈老板随口讲着发生在客栈的小故事，东北小伙儿脸上不知是啥表情，嘴里还啧啧的感叹着什么，刚刚说话的那位南方姑娘就有点不自在。 “嘿嘿，这都是小事，我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碰见的新鲜事就多，所以这个客栈干着挺有意思的。”陈老板脸上还挺得意。 姚远就问：“你生意这么好，怎么不招几个当地民族的姑娘帮忙，这样还能有些民族特色呢” 陈老板叹了口气：“不敢啦，我前两年还雇了个zang族姑娘，那个姑娘要的工资很低，还非常能干，客人也都挺喜欢她，经常拉着一起合影呢。没成想后来差点要了我的命，以后再也不敢用了。” 满桌人惊叹：“咋回事” “那个zang族姑娘是已经嫁了人了的，他老公可能不乐意让她干这种伺候人的工作，有一天喝了酒就找上门来了，非得逼着人家辞工。姑娘不乐意，舍不得这个工作啊，两人说着说着就动上手了，老公给了那个服务员两个耳光子。当时我正巧看见，当然就不干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打女人啊，再说那还是我员工。刚上去劝了两句，结果那位二话不说拽出刀子就冲我来喽，要不是我跑得快，当中还有有桌子挡着，那一刀我绝对就挨上了。从那以后，我是再也不敢随便雇当地人喽，太生猛了。” “这里上来打工的是四川人、青海人很多，我客栈也不大，随便找两个帮忙的就够用了。”陈老板说着他的用工体验。 “那这里冬天冷不冷，游客还多吗” “冬天这里海拔太高，到了冬天含氧量很低，都不到内地的一半，不是当地人很难适应，也很少有游客那个时间来。我们也不受那个罪，一般过了十一就会下去，回蓉城，或者干脆就到南海去度假，等来年春天五一之前再上来，就跟候鸟一样。就连那些援藏的干部、医生之类的，冬天也都不会留在这里。” 每年只工作半年，冬天就去南海度假，我就问你爽不爽众人听得一脸羡慕。 “那最近旅游业这么萧条，你这里也多少会受些影响” “怎么没有但是影响不大，我们这边的旺季都是从五月到十月，游客稍微少一些可能对那些大酒店冲击会挺大，对我这种成本比较低的小客栈来说，每天只要有几个人入主就能经营的下去。”这位陈老板虽然挺能聊，但还挺实在。 晚上躺在客栈的床上，姚远分析着人家的盈利模式，还是觉得羡慕至极，也就突然觉得心思有点活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怎么会一直找不到工作呢同样是不景气的背景下，怎么有人就能活的挺好看来是自己的思维陷入了误区。 自己没能耐，失业了很长时间没事干，但好像如果自己的思路打开了，就发现有不少项目都可以试试呢。 像巴宇的牧场和眼前的这个客栈，不都是有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吗 自己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变化，不是指体能，而是指思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姚远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比以前好用了点，以前就跟个傻子一样，一门心思的想上班，现在看来路有千万条，干嘛非得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呢 就有种感觉，想赶紧回到平城，开始做点事情。 但是先别着急，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要把思路捋清楚。很多想法都需要慢慢完善，咱不是愣头青，咱也是有了孩子，当了爸爸的人了，做事情要有章法。 这里离家将近有五千公里的路程，从现在开始，车每开一公里，就会离家更近一公里，别着急慢慢来，就在这五千公里、一万里地的路程上，仔细规划一下，好好把自己的思路捋清楚。 再说咱这趟是给人家当司机送车呢，这也是一份工作，完成了还有一万块钱可以挣呢。一边玩着一边就还有钱挣，这就不算是不务正业。 饭后照例给顾冬雨连视频，通过视频看看自己牙牙学语的小可心儿，心里就觉得满足，就觉得柔软。 跟媳妇聊了几句以后，顺手点开她写的小说，发现小说又有了一万多字的更新，突然觉得一阵心疼，恐怕媳妇写这个小说不只是为了爱好，每天在带娃的空挡，要写一万多字，这是有点拼了，该不会是为了那点稿费！ 想到这里就再次打开微信，给顾冬雨发过去一条信息：“在世界屋脊上想你。” 没过多一会，回信来了：“德行！赶紧给我滚回来带孩子！”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味道，心里就熨帖：“要不咱们请个保姆现在咱们也不是没钱。”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开始好动，带着就开始累人了，姚远自己试着带过两天，就觉得比上班颠一天大勺还累，以前不敢提，现在手里有一点点宽松了，就该请个保姆，让媳妇稍微能解放一些。 半天顾冬雨的信息才回过来：“好呀！但是好的保姆恐怕不好找，还是等你回来再说，我在码字，就先不跟你聊了。” 姚远就有点着急：“不用这么拼，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吗” 等了很久也没再等到媳妇的回信，只好悻悻地关上对话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不知道是这里的海拔要高一些还是什么别的缘故，这一夜姚远睡得很辛苦，脑子里就像进了一辆火车，想法有点多，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赶也赶不出去。 倒是大狗在上铺，睡得没心没肺还打着小呼噜 第七十六章 失控的切诺基 大狗、常洪亮终于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珠峰大本营，就在海拔五千四百米的一片乱石滩上，这位就开始犯二。 把浑身上下脱得精光，只剩下一条短裤，就以珠峰的雪山还有峰顶上的云旗做背景，双臂伸出做了个大力水手状，喊着姚远让给他拍照留影。 姚远捏着鼻子给拍了几张照片，却不料，周围的游客就也有犯病的，纷纷有样学样，脱开了衣服，也要跟珠峰一起拍个果照。 海拔这么高，这里的气温可是常年零度以下，怎么就不嫌冷呢 直到一位看上去还是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带着深度眼睛，露出排骨一样的身板，呲着牙也在那里摆pose时，周围游客有一个算一个，都笑出了声。原来犯二这个毛病是可以传染的。 珠峰大本营其实就是由一堆帐篷组成的营地，里面有个客栈，能提供简单的餐食还有住宿，另外还有个小卖部能买到写矿泉水小吃之类的东西，但是价格可就比山下高出了许多。 两个人随便转了转觉得没什么意思，玩够、闹够了，就没有再停留，直接就往山下停车场走去，停车场距离大本营的帐篷营地距离还很远，得有两三公里的样子，估计是为了环保。听说明年这个大本营就要封闭管理了，以后游客就不可能再这么近距离接触珠峰了，除非有登山证。 大狗就得意，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明智，咱也是到过珠峰大本营的人了，后无来者呢。姚远回头一指山顶：“看见没有，得爬到那上边，才算是登过珠峰。” 山路边一个黑乎乎的当地孩子引起了姚远的注意，就看他怀里抱着一块石头，在神神秘秘的向自己招手。 姚远就好奇，走过去从孩子手里接过石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化石。 三十厘米见方的一块不规则的矩形石头上，居然嵌着一个大海螺，海螺凸出于石头表面、纹理清晰，完整的深褐色外壳，似乎还有些金属的光泽。 黑乎乎的小男孩伸出五个手指，用不熟练的汉语示意，五百块钱。 姚远感兴趣但有点不放心，就追问：“这个石头哪来的” 孩子向着身后的大山随手一挥：“山里、捡来的。” 嗬！这可是捡到宝了，这是来趟珠峰最好的纪念品啊，什么叫做沧海桑田，这就是啊，若干年前的海底，现在是世界屋脊最高峰，这块石头就是最好的见证。 姚远二话不说，都不带还价的，掏出五张百元大钞，就塞在孩子手里，抱着石头就下了山。 到了停车场，把装矿泉水的纸箱腾出来，仔仔细细把这块石头给装好，放入后备箱。听说以前来这里旅游的车友，有些人能捡到比如擦擦之类的宝贝，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碰上了一块化石，这个肯定也是宝贝啊，回去给收拾干净、装个底座，摆在客厅里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装饰品。 捡到宝贝的姚远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趟白赚来的旅行，总觉得提不起气来，心里总觉得空空落落的，就想赶紧往家走。 人这个东西真的是贪心不足，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是沮丧失落，顶着经济上的压力、满大街找活干呢，现在经济上的问题解决了，按说出来放松几天，四处走走散散心应该是挺好的事，可是就没觉得松快多少，总觉得身上轻飘飘、没着没落的感觉难受。 说白了就是有点贱！非得把日子过的跟被狗撵的兔子似的，才会觉得充实吗可能也不是那么回事。 仔细一想，其实这个压力可能是来自自己家的亲媳妇、顾冬雨那边。 自从怀孕以后，顾冬雨便辞了职，专心在家养胎，孩子出生以后，更是在家一心一意做起了专职妈妈，家里的收入就是靠着姚远一个人的工作。 厨师的收入一般来说很不错，尤其是后来姚远做上了厨师长的位子，一个人的收入养活全家一点都没问题。可是当姚远工作的酒楼关门以后，问题就来了，天天坐吃山空，顾冬雨嘴里不说，心里的压力也一定非常大。 顾冬雨的父母都是大学退休的教授，退休金足够二老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一点都没有给自己这边增加负担。在听说姚远失业以后，还时不时的能给这小两口生活上一些接济。估计这也是给顾冬雨心里又增加了一些压力，父母都退休了，还要给老人添负担，有点不像话。 否则她不会去急着出门找工作，更不会偷偷写起了小说，甚至还做到了日更一万字的速度，这明显就是没有安全感了，想着尽快挣钱呢。 谢老师家里挂了副字“荒年饿不死手艺人”。那是他的老师傅给留下的，姚远非常认同这句话，自己干的这厨师行肯定得算是手艺人，怎么就蹉跎了半年多，不肯开窍，再找不到工作真就有饿肚子的风险呢。 就是因为过去的半年多被自己耽误了过去，所以现在的心里就总有种急切的感觉，姚远坐在副驾，就开始翻着手机微信里的联系人，找到当中一个就开始发信息。 大狗车开的挺嗨，jeep大切诺基36升的排量，动力也算充沛，翻过前面的山坡，扎大县城就在前面，海拔又慢慢的升高到了五千多米。 车向山顶冲去，猛听得大狗就惊叫了了声：“我艹！没刹车了！” 接着汽车发动机就一阵狂吼，车子就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一个劲的往前窜，根本停不住。 大狗反应挺快，一下子就把档位摘到了空挡，失去了阻力的发动机就又是一声嚎叫，转速表一下子就冲向了红线。 大狗咬着牙，一下子关掉钥匙门，把车熄了火，车子借助惯性还在向前冲。 刹车踏板没有了助力，就像石头一样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车给停了下来，大狗就一脑门子的冷汗，嘴里不停地：“我艹！我艹！这车怎么了没给油就自己往前窜，刹车助力也没了，闹鬼了！” 瞬间发生的事情，让坐在副座的姚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大狗的开车技术肯定没问题，都是一起玩车多年的老司机了，幸亏他处理得当，也幸亏现在是上坡，才没出什么别的意外。 两个人都跳下车，打开前机器仓，茫然的看着里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别真是闹鬼了！ 大狗抬头看着姚远：“咋办” 姚远：“我那知道去！” 大狗：“那咋办啊” 姚远：“要不再打火试试” 大狗：“试试就试试，你躲开些，离远点。” 大狗上车，小心翼翼再次打火，喀啦啦启动机响，接着36的发动机就是一声轰鸣，很快就变成了安静的怠速声音，一切正常 两个厨子小心翼翼的开着车，继续赶路，厨子到底不是维修工，对刚刚出现的车况就是一头雾水。 姚远也不再忙着聊微信，打开了浏览器，开始搜索，希望在网上找一找线索，最起码弄明白刚刚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吓人了，发动机不给油自己往前窜，刹车助力还没有了，这还是在这么高的山上，一不留神就是直接要人命啊！ 知道有个大品牌的汽车，正因为几个刹车失灵事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可那是电动车，咱这可是汽油机车啊！ 网上有关这个故障现象的信息很少，直到姚远输入了：“高原、jeep、刹车失灵”连续几个关键字，才在几个越野车论坛里找到了些线索。 原来这个故障现象居然是jeep车的通病，不只是在大切诺基身上，就连它同品牌的几个越野车上面都有发现，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一般只会在高海拔地区偶发，官方就没有任何解释或者说明，只有几个车友碰上这种情况后被吓个半死，跑到论坛里吐槽，才在网上留下了蛛丝马迹。 原因呢，据猜测可能是电脑设计缺陷，对高海拔地区没有什么进气补偿，当空气稀薄氧气不够时，电脑就紊乱，才会导致发动机飞车，转速直奔红线。而刹车失灵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高海拔导致刹车助力失灵，玩命踩刹车还是有的。 至于解决办法，没人提到，只是说海拔降下来，别超过五千米就一切正常。 就想骂街，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合着jeep车就是一辆会高反的车呗，犯起病来要人命啊。 把情况跟大狗形容了一番，大狗倒是挺镇定，不碍事，反正这也不是咱们自己的车，开起来注意一下就行，刚才也没到完全失控的境地，再出这个毛病能及时停下来就行。 姚远就无语，大狗心还挺大。 快到县城时，路过一个观景台，停车远眺，在西面的阳光照耀下，眼前一片土林壁立，层层叠叠如魔幻仙境，又像是无数条要出海的巨轮，景色壮观，摄人心魄。 痴痴地望了很久，两个人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笑，大狗手一挥：“走！进县城！凉菜热菜、啤酒烤肉走起！” 第七十六章 失控的切诺基 大狗、常洪亮终于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珠峰大本营，就在海拔五千四百米的一片乱石滩上，这位就开始犯二。 把浑身上下脱得精光，只剩下一条短裤，就以珠峰的雪山还有峰顶上的云旗做背景，双臂伸出做了个大力水手状，喊着姚远让给他拍照留影。 姚远捏着鼻子给拍了几张照片，却不料，周围的游客就也有犯病的，纷纷有样学样，脱开了衣服，也要跟珠峰一起拍个果照。 海拔这么高，这里的气温可是常年零度以下，怎么就不嫌冷呢 直到一位看上去还是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带着深度眼睛，露出排骨一样的身板，呲着牙也在那里摆pose时，周围游客有一个算一个，都笑出了声。原来犯二这个毛病是可以传染的。 珠峰大本营其实就是由一堆帐篷组成的营地，里面有个客栈，能提供简单的餐食还有住宿，另外还有个小卖部能买到写矿泉水小吃之类的东西，但是价格可就比山下高出了许多。 两个人随便转了转觉得没什么意思，玩够、闹够了，就没有再停留，直接就往山下停车场走去，停车场距离大本营的帐篷营地距离还很远，得有两三公里的样子，估计是为了环保。听说明年这个大本营就要封闭管理了，以后游客就不可能再这么近距离接触珠峰了，除非有登山证。 大狗就得意，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明智，咱也是到过珠峰大本营的人了，后无来者呢。姚远回头一指山顶：“看见没有，得爬到那上边，才算是登过珠峰。” 山路边一个黑乎乎的当地孩子引起了姚远的注意，就看他怀里抱着一块石头，在神神秘秘的向自己招手。 姚远就好奇，走过去从孩子手里接过石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化石。 三十厘米见方的一块不规则的矩形石头上，居然嵌着一个大海螺，海螺凸出于石头表面、纹理清晰，完整的深褐色外壳，似乎还有些金属的光泽。 黑乎乎的小男孩伸出五个手指，用不熟练的汉语示意，五百块钱。 姚远感兴趣但有点不放心，就追问：“这个石头哪来的” 孩子向着身后的大山随手一挥：“山里、捡来的。” 嗬！这可是捡到宝了，这是来趟珠峰最好的纪念品啊，什么叫做沧海桑田，这就是啊，若干年前的海底，现在是世界屋脊最高峰，这块石头就是最好的见证。 姚远二话不说，都不带还价的，掏出五张百元大钞，就塞在孩子手里，抱着石头就下了山。 到了停车场，把装矿泉水的纸箱腾出来，仔仔细细把这块石头给装好，放入后备箱。听说以前来这里旅游的车友，有些人能捡到比如擦擦之类的宝贝，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碰上了一块化石，这个肯定也是宝贝啊，回去给收拾干净、装个底座，摆在客厅里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装饰品。 捡到宝贝的姚远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趟白赚来的旅行，总觉得提不起气来，心里总觉得空空落落的，就想赶紧往家走。 人这个东西真的是贪心不足，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是沮丧失落，顶着经济上的压力、满大街找活干呢，现在经济上的问题解决了，按说出来放松几天，四处走走散散心应该是挺好的事，可是就没觉得松快多少，总觉得身上轻飘飘、没着没落的感觉难受。 说白了就是有点贱！非得把日子过的跟被狗撵的兔子似的，才会觉得充实吗可能也不是那么回事。 仔细一想，其实这个压力可能是来自自己家的亲媳妇、顾冬雨那边。 自从怀孕以后，顾冬雨便辞了职，专心在家养胎，孩子出生以后，更是在家一心一意做起了专职妈妈，家里的收入就是靠着姚远一个人的工作。 厨师的收入一般来说很不错，尤其是后来姚远做上了厨师长的位子，一个人的收入养活全家一点都没问题。可是当姚远工作的酒楼关门以后，问题就来了，天天坐吃山空，顾冬雨嘴里不说，心里的压力也一定非常大。 顾冬雨的父母都是大学退休的教授，退休金足够二老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一点都没有给自己这边增加负担。在听说姚远失业以后，还时不时的能给这小两口生活上一些接济。估计这也是给顾冬雨心里又增加了一些压力，父母都退休了，还要给老人添负担，有点不像话。 否则她不会去急着出门找工作，更不会偷偷写起了小说，甚至还做到了日更一万字的速度，这明显就是没有安全感了，想着尽快挣钱呢。 谢老师家里挂了副字“荒年饿不死手艺人”。那是他的老师傅给留下的，姚远非常认同这句话，自己干的这厨师行肯定得算是手艺人，怎么就蹉跎了半年多，不肯开窍，再找不到工作真就有饿肚子的风险呢。 就是因为过去的半年多被自己耽误了过去，所以现在的心里就总有种急切的感觉，姚远坐在副驾，就开始翻着手机微信里的联系人，找到当中一个就开始发信息。 大狗车开的挺嗨，jeep大切诺基36升的排量，动力也算充沛，翻过前面的山坡，扎大县城就在前面，海拔又慢慢的升高到了五千多米。 车向山顶冲去，猛听得大狗就惊叫了了声：“我艹！没刹车了！” 接着汽车发动机就一阵狂吼，车子就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一个劲的往前窜，根本停不住。 大狗反应挺快，一下子就把档位摘到了空挡，失去了阻力的发动机就又是一声嚎叫，转速表一下子就冲向了红线。 大狗咬着牙，一下子关掉钥匙门，把车熄了火，车子借助惯性还在向前冲。 刹车踏板没有了助力，就像石头一样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车给停了下来，大狗就一脑门子的冷汗，嘴里不停地：“我艹！我艹！这车怎么了没给油就自己往前窜，刹车助力也没了，闹鬼了！” 瞬间发生的事情，让坐在副座的姚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大狗的开车技术肯定没问题，都是一起玩车多年的老司机了，幸亏他处理得当，也幸亏现在是上坡，才没出什么别的意外。 两个人都跳下车，打开前机器仓，茫然的看着里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别真是闹鬼了！ 大狗抬头看着姚远：“咋办” 姚远：“我那知道去！” 大狗：“那咋办啊” 姚远：“要不再打火试试” 大狗：“试试就试试，你躲开些，离远点。” 大狗上车，小心翼翼再次打火，喀啦啦启动机响，接着36的发动机就是一声轰鸣，很快就变成了安静的怠速声音，一切正常 两个厨子小心翼翼的开着车，继续赶路，厨子到底不是维修工，对刚刚出现的车况就是一头雾水。 姚远也不再忙着聊微信，打开了浏览器，开始搜索，希望在网上找一找线索，最起码弄明白刚刚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吓人了，发动机不给油自己往前窜，刹车助力还没有了，这还是在这么高的山上，一不留神就是直接要人命啊！ 知道有个大品牌的汽车，正因为几个刹车失灵事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可那是电动车，咱这可是汽油机车啊！ 网上有关这个故障现象的信息很少，直到姚远输入了：“高原、jeep、刹车失灵”连续几个关键字，才在几个越野车论坛里找到了些线索。 原来这个故障现象居然是jeep车的通病，不只是在大切诺基身上，就连它同品牌的几个越野车上面都有发现，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一般只会在高海拔地区偶发，官方就没有任何解释或者说明，只有几个车友碰上这种情况后被吓个半死，跑到论坛里吐槽，才在网上留下了蛛丝马迹。 原因呢，据猜测可能是电脑设计缺陷，对高海拔地区没有什么进气补偿，当空气稀薄氧气不够时，电脑就紊乱，才会导致发动机飞车，转速直奔红线。而刹车失灵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高海拔导致刹车助力失灵，玩命踩刹车还是有的。 至于解决办法，没人提到，只是说海拔降下来，别超过五千米就一切正常。 就想骂街，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合着jeep车就是一辆会高反的车呗，犯起病来要人命啊。 把情况跟大狗形容了一番，大狗倒是挺镇定，不碍事，反正这也不是咱们自己的车，开起来注意一下就行，刚才也没到完全失控的境地，再出这个毛病能及时停下来就行。 姚远就无语，大狗心还挺大。 快到县城时，路过一个观景台，停车远眺，在西面的阳光照耀下，眼前一片土林壁立，层层叠叠如魔幻仙境，又像是无数条要出海的巨轮，景色壮观，摄人心魄。 痴痴地望了很久，两个人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笑，大狗手一挥：“走！进县城！凉菜热菜、啤酒烤肉走起！” 第七十七章 一路走一路吃 安晓飞是冀北人，来到平城打工已经有五六年了，是厨房烧味档的厨师，这几年跟着师傅锻炼的手艺已经有模有样，只是可惜，后来那家餐厅关门了，厨房里的人也就各奔东西。 安晓飞算是幸运的，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这是一家经营川鲁粤淮阳的大酒楼，足足有五六百个餐位，厨房也很大，按菜品风味分成了四个厨师团队，每个团队里都有自己的厨师长负责。 酒楼给的工资不高，安晓飞作为烧味档的老大，每个月能拿到万把块钱，这个工资比以前的餐厅要低了很多，也就是三分之二的样子，但在这个大环境下，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但就这样，这个工资每个月给的并不及时，往往会拖上一段时间，但安晓飞只能就捏着鼻子忍了，就觉得这次跟的厨房老大心有点黑，跟以前自己干的那个厨房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跟那位姚远、姚师傅根本就比不上。 安晓飞在厨房专攻烧味档，经过几年的锻炼，从那南方的卤水烧腊、到北方的熏酱炝拌样样拿得出手。这一切多半要拜托那位姚师傅的指点。人家待手下和气，管理水平也高，整个厨房里的气氛感觉气氛都不一样。 这家大酒楼的厨房是承包性质，几个厨师团队中间竞争意味很强，而餐饮系统每天都会统计各个风味菜品的销量，加权算出不同团队的贡献值，这个数据就直接影响每个厨师团队的收入。 每个厨师团队的工资是跟老板提前谈好的一个总额，再按照所负责菜品的贡献值，每个月浮动，具体到每个岗位能拿多少钱，就全是厨师长一个人说了算。 而厨师长跟老板谈好一个固定的工资份额后，会再组织自己的厨师团队，填充到各个岗位。重要岗位人的工资就会拿的多一些，次要岗位就要少一些。厨师长的工资也是算在这个工资总额里面。 所以通常为了省钱，厨房的厨师长会把整个厨房的技术水平和人数，控制在一个正常偏低的水平。而只是在关键岗位、比如炒锅、砧板、烧味也就是冷荤，这几个岗位上找几位水平高一点的师傅来坐镇，控制整个厨房的出品质量。 当然这几个岗位比较重要，也会比较累。工资一般给的都会偏高，安晓飞就这样被拉了过来做了烧味档的老大，可是这个工资给的也是不够理想。 只好就时常安慰自己，只不过是打一份工而已，被人家剥削点是正常的事，现实容不得自己耍什么脾气，在平城打工生活不容易，每个月房租都要好几千，没了这份工作，自己就会立马在平城生活不下去。 再说前厅的萱萱跟自己是老乡，好像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就先苟在这个餐厅多待一段时间，没准就能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解决了。 安晓飞想的挺美，但是现实又给他来了一棒子，餐厅生意不好，老板准备全员给降工资。 怎么生活就那么不容易呢每个月一万元左右的收入，看起来不少，但是住宿加吃饭就最少会用掉一多半，剩下的几千块，请萱萱吃吃饭、看看电影也就是刚刚够花。 年轻人逛逛街，随随便便就是好几百花出去了，就这样还是根本不敢买什么东西，好在萱萱懂事，从来也不贪图什么名牌衣服饰品，可是咱是老爷们，不能总是在女朋友面前抠抠索索的，尤其是这种还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的时候，就必须得大方一点才对。 就发愁，这个女朋友就算是追到了，将来怎么能娶进门还是个大问题，自己每个月根本就攒不下什么钱，到时候提亲时的彩礼钱都没地方找去。 本来就发愁，居然还要降工资，我一个堂堂的烧味档的老大，降完工资后每个月都不到七千块，顿时就觉得这份工作像是个鸡肋，干也干的不痛快，走也是真的舍不得走。 姚远可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兄弟正在发愁，他和大狗在最西面边陲的县城，守着一大盘子烤羊腿，吃的正欢。 两个人发现了这里特产的冈巴羊，便一下子来了兴趣，像这种生活在海拔四千五百米以上，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雪山水的特种羊，碰到了就不能放过，必须得尝尝。 两个人就特别奢侈，手把肉、烤羊腿、辣炒羊杂，每一样都来了一份。 冈巴羊果然是名不虚传，肉质鲜嫩，脂肪淡黄色如凝脂，吃到嘴里几乎就是入嘴就化，完全一点膻味都没有。 “这个羊要是能弄到平城就好了，这个羊肉品质绝对是没得说。”大狗嘴里塞满了肉，含混不清的说着。 “你觉得比巴宇家的滩羊怎么样”姚远吃的就斯文些。 “风格不一样，这种羊生长慢，听说要两年以上甚至三年才能出栏，体型也小一些，成羊毛重也就是五六十斤，这个肉质可能更适合烤。”大狗思索着。 姚远听了点点头：“咱们这一路还会到疆省，那边的巴楚馕坑烤羊也是非常有名，是疆省烤全羊的头牌，我想也去考察一下。” 大狗就奇怪：“怎么你对这个羊肉这么感兴趣了” 姚远嘿嘿笑着：“你先别管，这一路就帮我多参谋参谋，咱们就把这一路上各地的名羊都吃上一遍，非把这个羊肉，主要是烤羊给弄明白喽。” 大狗嘴一撇：“滚，你丫不会是想干点什么了自己挑头开餐厅” “有点想法，还不太成熟，反正咱们来了这么一趟可别浪费，就一路吃回去，先把羊肉给吃明白了。” 大狗无所谓：“擦，就是有点怕上火，羊肉吃多了撒尿都是羊膻味。” “你丫刚刚还说这个羊肉没膻味呢”姚远端着杯啤酒吨吨吨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子上一墩，起身就往餐厅的后厨走去：“我去跟他们厨师套套瓷。” 大狗没理他，就这么简单的几个菜，简单的烤一烤、煮一煮的做法，是个活人就会做，这样的后厨能有什么可看的。 拿起手机，刚想跟自己的的小警花女朋友联系，才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人家正在警校学习，是入警前的封闭培训，管理的非常严格，连手机都是要上缴统一保管的，从前天开始就已经没法联系了，每天不能像以往一样通个视频，还真有点不习惯。 穿行在后藏地区，景色美得不像话，那种美里面还带着一种震撼。 荒凉辽阔的大地上，神山冈仁波齐，庄严的身影披着白色的雪顶伫立，不远处的圣湖玛旁雍错神秘幽静，水色变幻中带着一种摄人魂魄的美。 大狗一路在旁边赞叹着：“真美，这是真的美啊，天堂一样的美，等我死了以后如果能埋在这里的话就太好了。” “矫情了啊！”姚远开着车，车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车向着今天的目的地疾驰。 去年刚刚修通的柏油路维护的不错，他们计划今晚赶到阿里。这个速度、这个行程已经不是旅游者的节奏了，有点像赶路。刚刚离开了着名的扎达土林、古格遗址，这哥俩就计划尽快穿越阿里无人区，赶到疆省，去会会那个着名的巴楚烤羊。 厨子嘛，出门当然第一目标就得是美食，而且姚远好像是已经带上了某种目的。 撒了欢的越野车在藏北大地奔驰，路两旁成群的藏野驴被惊起，向着远处雪山的方向跑去；水泊里的黑颈鹤贴着水面扑棱着翅膀，渐渐飞起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波光。就连藏羚羊那优美灵动的身影也随处可见。高原上越野车自由奔驰向着远方。 入夜，阿里的中心区域狮河城。一个鸡毛小店里，一个砖砌的炉子上，开了若干个灶头，每个灶头上都坐着一把搪瓷大缸子，缸子里炖着大块的羊肉冒着水汽，炭火就那么慢慢煨着，饭店里水蒸气氤氲弥漫。 这里已经就有了些疆省的味道，疆省着名的缸子肉就是很多餐厅的主打菜。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点都感觉不到这里就是西部最最荒凉的地区，这里除了海拔高了一些，与内地小城没什么区别，反而因为是新建的缘故，街上显得更加整洁。 宾馆也不错，最起码床很舒服，两个人吃饱喝足了，大狗在床上开始刷视频，而姚远又抱着手机，不知道跟谁在聊微信。 这里就应该是两个人这趟出游的最远点，接下来的路程应该就叫做返程了。 离开县城再向前去，柏油路上跑了一百三十公里的样子，班公错就到了。班公错里出产高原冷水裂腹鱼，而就在湖边上有个在驴友界里非常有名的渔庄。 就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湖边，居然就有个川人开的鱼庄，专门做川味的鱼火锅。高原冷水鱼落在四川厨子的手里，味道自然不必说。那多油多辣的烹调方法也最对高原人的胃口。 吃着鱼，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就是皑皑的雪山。那个感觉挺美。 老板指着湖水的远处：“那边就是阿三控制的地区，这个湖的中间就是国境线，这些天好像闹得挺紧张。不过也是奇怪，都是一个湖，咱们中国这边水里有鱼有虾的，但是到了阿三那边，不知为啥成了一片死水，水里啥也不长。” 大切诺基还算是给力，那个高原反应后来就没有再犯过，两个厨子吃完鱼火锅，就心满意足的开上车向着疆省进发。 死人沟、红柳滩、三十里营房、黑达坂，巍巍昆仑新藏线上，一串着名的地名就从车窗外掠过，姚远和大狗就向着巴楚烤羊星夜前行 第七十七章 一路走一路吃 安晓飞是冀北人，来到平城打工已经有五六年了，是厨房烧味档的厨师，这几年跟着师傅锻炼的手艺已经有模有样，只是可惜，后来那家餐厅关门了，厨房里的人也就各奔东西。 安晓飞算是幸运的，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这是一家经营川鲁粤淮阳的大酒楼，足足有五六百个餐位，厨房也很大，按菜品风味分成了四个厨师团队，每个团队里都有自己的厨师长负责。 酒楼给的工资不高，安晓飞作为烧味档的老大，每个月能拿到万把块钱，这个工资比以前的餐厅要低了很多，也就是三分之二的样子，但在这个大环境下，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但就这样，这个工资每个月给的并不及时，往往会拖上一段时间，但安晓飞只能就捏着鼻子忍了，就觉得这次跟的厨房老大心有点黑，跟以前自己干的那个厨房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跟那位姚远、姚师傅根本就比不上。 安晓飞在厨房专攻烧味档，经过几年的锻炼，从那南方的卤水烧腊、到北方的熏酱炝拌样样拿得出手。这一切多半要拜托那位姚师傅的指点。人家待手下和气，管理水平也高，整个厨房里的气氛感觉气氛都不一样。 这家大酒楼的厨房是承包性质，几个厨师团队中间竞争意味很强，而餐饮系统每天都会统计各个风味菜品的销量，加权算出不同团队的贡献值，这个数据就直接影响每个厨师团队的收入。 每个厨师团队的工资是跟老板提前谈好的一个总额，再按照所负责菜品的贡献值，每个月浮动，具体到每个岗位能拿多少钱，就全是厨师长一个人说了算。 而厨师长跟老板谈好一个固定的工资份额后，会再组织自己的厨师团队，填充到各个岗位。重要岗位人的工资就会拿的多一些，次要岗位就要少一些。厨师长的工资也是算在这个工资总额里面。 所以通常为了省钱，厨房的厨师长会把整个厨房的技术水平和人数，控制在一个正常偏低的水平。而只是在关键岗位、比如炒锅、砧板、烧味也就是冷荤，这几个岗位上找几位水平高一点的师傅来坐镇，控制整个厨房的出品质量。 当然这几个岗位比较重要，也会比较累。工资一般给的都会偏高，安晓飞就这样被拉了过来做了烧味档的老大，可是这个工资给的也是不够理想。 只好就时常安慰自己，只不过是打一份工而已，被人家剥削点是正常的事，现实容不得自己耍什么脾气，在平城打工生活不容易，每个月房租都要好几千，没了这份工作，自己就会立马在平城生活不下去。 再说前厅的萱萱跟自己是老乡，好像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就先苟在这个餐厅多待一段时间，没准就能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解决了。 安晓飞想的挺美，但是现实又给他来了一棒子，餐厅生意不好，老板准备全员给降工资。 怎么生活就那么不容易呢每个月一万元左右的收入，看起来不少，但是住宿加吃饭就最少会用掉一多半，剩下的几千块，请萱萱吃吃饭、看看电影也就是刚刚够花。 年轻人逛逛街，随随便便就是好几百花出去了，就这样还是根本不敢买什么东西，好在萱萱懂事，从来也不贪图什么名牌衣服饰品，可是咱是老爷们，不能总是在女朋友面前抠抠索索的，尤其是这种还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的时候，就必须得大方一点才对。 就发愁，这个女朋友就算是追到了，将来怎么能娶进门还是个大问题，自己每个月根本就攒不下什么钱，到时候提亲时的彩礼钱都没地方找去。 本来就发愁，居然还要降工资，我一个堂堂的烧味档的老大，降完工资后每个月都不到七千块，顿时就觉得这份工作像是个鸡肋，干也干的不痛快，走也是真的舍不得走。 姚远可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兄弟正在发愁，他和大狗在最西面边陲的县城，守着一大盘子烤羊腿，吃的正欢。 两个人发现了这里特产的冈巴羊，便一下子来了兴趣，像这种生活在海拔四千五百米以上，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雪山水的特种羊，碰到了就不能放过，必须得尝尝。 两个人就特别奢侈，手把肉、烤羊腿、辣炒羊杂，每一样都来了一份。 冈巴羊果然是名不虚传，肉质鲜嫩，脂肪淡黄色如凝脂，吃到嘴里几乎就是入嘴就化，完全一点膻味都没有。 “这个羊要是能弄到平城就好了，这个羊肉品质绝对是没得说。”大狗嘴里塞满了肉，含混不清的说着。 “你觉得比巴宇家的滩羊怎么样”姚远吃的就斯文些。 “风格不一样，这种羊生长慢，听说要两年以上甚至三年才能出栏，体型也小一些，成羊毛重也就是五六十斤，这个肉质可能更适合烤。”大狗思索着。 姚远听了点点头：“咱们这一路还会到疆省，那边的巴楚馕坑烤羊也是非常有名，是疆省烤全羊的头牌，我想也去考察一下。” 大狗就奇怪：“怎么你对这个羊肉这么感兴趣了” 姚远嘿嘿笑着：“你先别管，这一路就帮我多参谋参谋，咱们就把这一路上各地的名羊都吃上一遍，非把这个羊肉，主要是烤羊给弄明白喽。” 大狗嘴一撇：“滚，你丫不会是想干点什么了自己挑头开餐厅” “有点想法，还不太成熟，反正咱们来了这么一趟可别浪费，就一路吃回去，先把羊肉给吃明白了。” 大狗无所谓：“擦，就是有点怕上火，羊肉吃多了撒尿都是羊膻味。” “你丫刚刚还说这个羊肉没膻味呢”姚远端着杯啤酒吨吨吨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子上一墩，起身就往餐厅的后厨走去：“我去跟他们厨师套套瓷。” 大狗没理他，就这么简单的几个菜，简单的烤一烤、煮一煮的做法，是个活人就会做，这样的后厨能有什么可看的。 拿起手机，刚想跟自己的的小警花女朋友联系，才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人家正在警校学习，是入警前的封闭培训，管理的非常严格，连手机都是要上缴统一保管的，从前天开始就已经没法联系了，每天不能像以往一样通个视频，还真有点不习惯。 穿行在后藏地区，景色美得不像话，那种美里面还带着一种震撼。 荒凉辽阔的大地上，神山冈仁波齐，庄严的身影披着白色的雪顶伫立，不远处的圣湖玛旁雍错神秘幽静，水色变幻中带着一种摄人魂魄的美。 大狗一路在旁边赞叹着：“真美，这是真的美啊，天堂一样的美，等我死了以后如果能埋在这里的话就太好了。” “矫情了啊！”姚远开着车，车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车向着今天的目的地疾驰。 去年刚刚修通的柏油路维护的不错，他们计划今晚赶到阿里。这个速度、这个行程已经不是旅游者的节奏了，有点像赶路。刚刚离开了着名的扎达土林、古格遗址，这哥俩就计划尽快穿越阿里无人区，赶到疆省，去会会那个着名的巴楚烤羊。 厨子嘛，出门当然第一目标就得是美食，而且姚远好像是已经带上了某种目的。 撒了欢的越野车在藏北大地奔驰，路两旁成群的藏野驴被惊起，向着远处雪山的方向跑去；水泊里的黑颈鹤贴着水面扑棱着翅膀，渐渐飞起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波光。就连藏羚羊那优美灵动的身影也随处可见。高原上越野车自由奔驰向着远方。 入夜，阿里的中心区域狮河城。一个鸡毛小店里，一个砖砌的炉子上，开了若干个灶头，每个灶头上都坐着一把搪瓷大缸子，缸子里炖着大块的羊肉冒着水汽，炭火就那么慢慢煨着，饭店里水蒸气氤氲弥漫。 这里已经就有了些疆省的味道，疆省着名的缸子肉就是很多餐厅的主打菜。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点都感觉不到这里就是西部最最荒凉的地区，这里除了海拔高了一些，与内地小城没什么区别，反而因为是新建的缘故，街上显得更加整洁。 宾馆也不错，最起码床很舒服，两个人吃饱喝足了，大狗在床上开始刷视频，而姚远又抱着手机，不知道跟谁在聊微信。 这里就应该是两个人这趟出游的最远点，接下来的路程应该就叫做返程了。 离开县城再向前去，柏油路上跑了一百三十公里的样子，班公错就到了。班公错里出产高原冷水裂腹鱼，而就在湖边上有个在驴友界里非常有名的渔庄。 就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湖边，居然就有个川人开的鱼庄，专门做川味的鱼火锅。高原冷水鱼落在四川厨子的手里，味道自然不必说。那多油多辣的烹调方法也最对高原人的胃口。 吃着鱼，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就是皑皑的雪山。那个感觉挺美。 老板指着湖水的远处：“那边就是阿三控制的地区，这个湖的中间就是国境线，这些天好像闹得挺紧张。不过也是奇怪，都是一个湖，咱们中国这边水里有鱼有虾的，但是到了阿三那边，不知为啥成了一片死水，水里啥也不长。” 大切诺基还算是给力，那个高原反应后来就没有再犯过，两个厨子吃完鱼火锅，就心满意足的开上车向着疆省进发。 死人沟、红柳滩、三十里营房、黑达坂，巍巍昆仑新藏线上，一串着名的地名就从车窗外掠过，姚远和大狗就向着巴楚烤羊星夜前行 第七十八章 巴楚烤鱼 每天一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就是顾冬雨的幸福时刻。 每天的这个时候，阳光柔和了下来，她就会带着小可心儿到楼下小花园散散步，同在一个小区的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会在这个时间聚在一起，看着那些个小小人儿，话都还不会说，就在那里咿呀呀的在相互交流，就觉得有趣又温馨。 几位妈妈凑在一起，也在热情的聊着天儿，女人凑在一起，话题不外乎就是孩子又学会了什么新技能，哪个网店又有什么新品上市，顾冬雨就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突然谢雨桐妈妈拿着手机跟大家介绍到：“跟你们说，我发现了一本好玩的书，正在连载，写的就是咱们这样的妈妈带孩子的故事，挺好玩儿，挺有生活的。” 顾冬雨就笑。 刘思璇妈妈就问：“书名叫什么” 谢雨桐妈妈：“好像是辣妈带娃记，作者叫什么‘吃不胖的小仙女’，书写的好玩，当中带孩子的情景写的挺真实的，还有好多做饭的情节和技巧，挺实用的。” 刘思璇妈妈就撇嘴：“就这些家长里短的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故事情节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别每天就看那些无脑的爽文、宫斗文了，这一本书情节看着挺平淡，但是娓娓道来的都是生活细节，挺治愈的，对了，当中还有好多细节，我觉得就像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反正我挺爱看的。” 顾冬雨就笑的挺得意，心里熨帖的很，像是刚刚吃过一大球冰激凌下肚。当然故事就发生在你身边，“吃不胖的小仙女”，正是本尊！现在看来这本书已经有点要出头的意思，身边的朋友居然就有看的，这两个多月的心思是没白费啊。 正在得意间就看见小花园的入口，有位土头土脑的中年汉子在探头探脑，向着这边张望。 顾冬雨眼角扫了一眼，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就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 连忙抱起可心儿，快步迎了上去：“张叔叔，您怎么来了” 张成万，自己老公姚远的一位叔叔，是看着姚远从小长大的一位长辈，听说现在平城西面山里的一个村子当村长，怎么就突然跑到自己家楼下了 张叔嘿嘿嘿的笑着：“冬雨啊，终于找到你了，我刚刚上楼敲门，家里没人，就在这附近转转，没想到还真碰上你们了。” 不等顾冬雨搭茬，张叔的大黑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冲着小可心儿：“这是可心儿，真漂亮，来给爷爷笑一个。”说着顺手就递过来一个小玩具，玩具枪！我们可心儿可是小女孩，你送玩具枪是个啥意思 看着这个玩具枪，显然就是在村里的小卖部里顺手买的，盒子上还有一层浮土呢，这位张叔可有够敷衍。 顾冬雨结果小玩具，连忙跟张叔说道：“咱们先到家里，坐会儿喝点水。” 张叔一摆手：“不去家里了，家里抽个烟都不方便，我就问问姚远什么时候回来，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 什么电话打不通顾冬雨掏出手机给自己老公拨出去，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啊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顾冬雨就点慌，再打，结果还是一样，电话无法接通。 心中充满狐疑，但是还是强作镇定：“张叔，昨天我们还通过电话，他现在应该是在疆省，可能是手机没有信号，您找他有事” “我知道他是在疆省，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说想承包我们村里的水库，结果事情说了一半，电话就无法接通了，我心里存不住事，就过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想干嘛” 承包水库！姚远这是要干嘛昨天还说要去什么草原去看看什么牧场，就透着奇怪，现在又来了一个承包水库手机打不通大概是没信号，但张叔叔说的这个事自己可是根本不知道，姚远这明显是要背着自己想要搞事情！ 心里不放心，就又把电话打给大狗，结果大狗的手机同样也是不在服务区。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靠不靠谱啊，怎么撒出去就回不来了呢电话居然也打不通！ 张成万看到顾冬雨也是一脸懵懂，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个姚远葫芦里准备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就推辞了这个侄媳妇让去家里坐坐的邀请，二话不说就告辞走了。 电话打不通，就开车五十公里，跑到人家家里问情况，这位老村长还真是急脾气。雷厉风行的劲头还保留了当年当兵的风格。 临走前还叮嘱顾冬雨：“一联系上那个小子，让他赶紧给我打电话，一件事说的半不啰嗦的算是怎么回事！” 张叔走后，顾冬雨又打电话给大狗的警花女朋友萱萱，就服了，居然也是关机！ 怎么回事啊顾冬雨心里就挂上了一堆的问号，给姚远又发了一个短信：“速回电话！” …… 回电话辛巴那提草原上，姚远跟大狗早就不知道把手机电话扔到了哪里，正幸福的躺在草原上、胡杨树下晒太阳。 旁边一位牧民姑娘正在打着奶茶，铺在地上的羊毛毡垫上瓜果梨桃摆的满满的，两个人就躺在毡垫上，谁也不肯先动。 头一天风驰电掣的掠过219国道，进入疆省，就沿着导航径直来到了bc县，在距离县城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就发现了这片草场。 远处的雪山融雪形成了一条河流，河流弯弯曲曲汇向了一个不知名的湖泊，水边稀稀落落的长着几棵高大的胡杨树，胡杨树下有着几顶毡房，一副世外桃源、田野牧歌的景象。 看见这几顶毡房，姚远就走不动了，就想钻进毡房看看有没有手拿皮鞭的姑娘。 还真有姑娘，真正牧民家的姑娘，手里没有皮鞭，但是人家同样温柔好客。同大狗的亲徒弟家里一样，这里也是一家牧民农家乐，经营的就是巴楚烤鱼，当然也有馕坑烤全羊。 两个人点了一条五斤多的草鱼，三下五除二就给消灭了，现在正在抱着肚子，躺在树荫下消食，到了晚上，还有一顿烤全羊等着这哥俩呢。已经同那位姑娘说好了，晚上选一只小羊，哥俩个亲自上手，双剑合璧烤它一只小羔羊。 刚刚的那条巴楚烤鱼就有些惊到了，首先是那个份量，二点五公斤，居然是宰杀、去膛后称出的净重。 配着酸酸的石榴汁，两个人把一条大鱼吃了个毛干爪净，一结账这条鱼居然才不到一百元，这个价格简直让人感动，石榴汁也棒，就是从路边摊上随意买来的，都是鲜榨果汁，第一次喝到酸酸的口感石榴汁，也是惊艳，爽利开胃，比那些个甜甜腻人的饮料要强上百倍。 巴楚烤鱼的形式看上去非常简单，活鱼宰杀后简单刷上些酱料，就用几根红柳的枝条穿好，立在篝火边，直接炙烤。篝火的火力很猛，高温可以迅速在鱼的表面形成焦化层，从而锁住水份，让里面的鱼肉更加鲜嫩。 吃过了这种烤鱼，就对晚上的烤羊味道更加期待。 大狗懒洋洋地躺着，嘴里呻吟：“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姚远赞同：“其实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是呀，蓝天白云下的草原上，吃饱喝足了就晒晒太阳，生活要真的是这样子那该多好啊！ 西部的天黑的很晚，时间已经是傍晚七点多，太阳还是在天空高悬，只是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炙热，色调有些暖，把周围的一大片格桑花海照的更加鲜艳。 看着花儿就在那里发呆，呆了半天才觉得少点什么。姚远翻身坐起：“我手机呢” 现代社会，一个人能把手机给忘在一边，就是种幸福，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很难说的清楚，但这种状态就应该算是幸福的一种，就把手机忘掉了一边，虽然时间有点短暂。 毡房就在草场的中间，距离河边很近，距离公路挺远，远到手机就没有信号。大狗的心就很大：“手机也没信号，你找它干嘛好好歇会儿不好吗” “不行，不行不踏实，你自己先歇着，我回车上打个电话去。”姚远站起来，就往远处车里走去。 需要回到公路附近手机才会有信号，还没等来到公路边，已经安静了许久的手机就开始嘟嘟嘟的有了反应，抓起来一看，得！完蛋！媳妇已经给发了短信，估计是电话打不通开始着急了。 信息短短四个字：“速回电话。” 短短速回两个字，就带上了杀机。 忙不迭的拨号回过去，电话一通就连忙解释：“媳妇，刚刚在草原上，手机没有信号，怎么了让我回电话有事” “你们这趟是不是玩疯了，还想着给我回电话”顾冬雨接到姚远的电话，才算是放了心，但是语气里可是不客气。 姚远捧着电话，弓着腰：“嘿嘿，不是说了没信号嘛，我们再有三四天就到家了。” “你先跟我说说，你跟张叔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承包水库！”顾冬雨心里不藏事，直接就问。 姚远呆了一呆，这位张叔怎么回事简直就是大嘴巴，这前脚刚刚跟他说点啥，怎么转眼自己媳妇就知道了呢！ 正不知怎么跟媳妇解释，顾冬雨就接着逼问：“张叔找不到你，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找到了家里，问你说的事有谱没谱，还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好像挺急的样子，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得，这下子就彻底瞒不住了，还想等到家以后慢慢跟她说这个事呢，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可是该怎么解释呢 姚远捧着个手机，就像捧着一个烫山芋，嘴里支吾着，就不知从何说起 第七十八章 巴楚烤鱼 每天一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就是顾冬雨的幸福时刻。 每天的这个时候，阳光柔和了下来，她就会带着小可心儿到楼下小花园散散步，同在一个小区的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会在这个时间聚在一起，看着那些个小小人儿，话都还不会说，就在那里咿呀呀的在相互交流，就觉得有趣又温馨。 几位妈妈凑在一起，也在热情的聊着天儿，女人凑在一起，话题不外乎就是孩子又学会了什么新技能，哪个网店又有什么新品上市，顾冬雨就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突然谢雨桐妈妈拿着手机跟大家介绍到：“跟你们说，我发现了一本好玩的书，正在连载，写的就是咱们这样的妈妈带孩子的故事，挺好玩儿，挺有生活的。” 顾冬雨就笑。 刘思璇妈妈就问：“书名叫什么” 谢雨桐妈妈：“好像是辣妈带娃记，作者叫什么‘吃不胖的小仙女’，书写的好玩，当中带孩子的情景写的挺真实的，还有好多做饭的情节和技巧，挺实用的。” 刘思璇妈妈就撇嘴：“就这些家长里短的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故事情节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别每天就看那些无脑的爽文、宫斗文了，这一本书情节看着挺平淡，但是娓娓道来的都是生活细节，挺治愈的，对了，当中还有好多细节，我觉得就像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反正我挺爱看的。” 顾冬雨就笑的挺得意，心里熨帖的很，像是刚刚吃过一大球冰激凌下肚。当然故事就发生在你身边，“吃不胖的小仙女”，正是本尊！现在看来这本书已经有点要出头的意思，身边的朋友居然就有看的，这两个多月的心思是没白费啊。 正在得意间就看见小花园的入口，有位土头土脑的中年汉子在探头探脑，向着这边张望。 顾冬雨眼角扫了一眼，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就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 连忙抱起可心儿，快步迎了上去：“张叔叔，您怎么来了” 张成万，自己老公姚远的一位叔叔，是看着姚远从小长大的一位长辈，听说现在平城西面山里的一个村子当村长，怎么就突然跑到自己家楼下了 张叔嘿嘿嘿的笑着：“冬雨啊，终于找到你了，我刚刚上楼敲门，家里没人，就在这附近转转，没想到还真碰上你们了。” 不等顾冬雨搭茬，张叔的大黑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冲着小可心儿：“这是可心儿，真漂亮，来给爷爷笑一个。”说着顺手就递过来一个小玩具，玩具枪！我们可心儿可是小女孩，你送玩具枪是个啥意思 看着这个玩具枪，显然就是在村里的小卖部里顺手买的，盒子上还有一层浮土呢，这位张叔可有够敷衍。 顾冬雨结果小玩具，连忙跟张叔说道：“咱们先到家里，坐会儿喝点水。” 张叔一摆手：“不去家里了，家里抽个烟都不方便，我就问问姚远什么时候回来，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 什么电话打不通顾冬雨掏出手机给自己老公拨出去，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啊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顾冬雨就点慌，再打，结果还是一样，电话无法接通。 心中充满狐疑，但是还是强作镇定：“张叔，昨天我们还通过电话，他现在应该是在疆省，可能是手机没有信号，您找他有事” “我知道他是在疆省，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说想承包我们村里的水库，结果事情说了一半，电话就无法接通了，我心里存不住事，就过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想干嘛” 承包水库！姚远这是要干嘛昨天还说要去什么草原去看看什么牧场，就透着奇怪，现在又来了一个承包水库手机打不通大概是没信号，但张叔叔说的这个事自己可是根本不知道，姚远这明显是要背着自己想要搞事情！ 心里不放心，就又把电话打给大狗，结果大狗的手机同样也是不在服务区。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靠不靠谱啊，怎么撒出去就回不来了呢电话居然也打不通！ 张成万看到顾冬雨也是一脸懵懂，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个姚远葫芦里准备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就推辞了这个侄媳妇让去家里坐坐的邀请，二话不说就告辞走了。 电话打不通，就开车五十公里，跑到人家家里问情况，这位老村长还真是急脾气。雷厉风行的劲头还保留了当年当兵的风格。 临走前还叮嘱顾冬雨：“一联系上那个小子，让他赶紧给我打电话，一件事说的半不啰嗦的算是怎么回事！” 张叔走后，顾冬雨又打电话给大狗的警花女朋友萱萱，就服了，居然也是关机！ 怎么回事啊顾冬雨心里就挂上了一堆的问号，给姚远又发了一个短信：“速回电话！” …… 回电话辛巴那提草原上，姚远跟大狗早就不知道把手机电话扔到了哪里，正幸福的躺在草原上、胡杨树下晒太阳。 旁边一位牧民姑娘正在打着奶茶，铺在地上的羊毛毡垫上瓜果梨桃摆的满满的，两个人就躺在毡垫上，谁也不肯先动。 头一天风驰电掣的掠过219国道，进入疆省，就沿着导航径直来到了bc县，在距离县城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就发现了这片草场。 远处的雪山融雪形成了一条河流，河流弯弯曲曲汇向了一个不知名的湖泊，水边稀稀落落的长着几棵高大的胡杨树，胡杨树下有着几顶毡房，一副世外桃源、田野牧歌的景象。 看见这几顶毡房，姚远就走不动了，就想钻进毡房看看有没有手拿皮鞭的姑娘。 还真有姑娘，真正牧民家的姑娘，手里没有皮鞭，但是人家同样温柔好客。同大狗的亲徒弟家里一样，这里也是一家牧民农家乐，经营的就是巴楚烤鱼，当然也有馕坑烤全羊。 两个人点了一条五斤多的草鱼，三下五除二就给消灭了，现在正在抱着肚子，躺在树荫下消食，到了晚上，还有一顿烤全羊等着这哥俩呢。已经同那位姑娘说好了，晚上选一只小羊，哥俩个亲自上手，双剑合璧烤它一只小羔羊。 刚刚的那条巴楚烤鱼就有些惊到了，首先是那个份量，二点五公斤，居然是宰杀、去膛后称出的净重。 配着酸酸的石榴汁，两个人把一条大鱼吃了个毛干爪净，一结账这条鱼居然才不到一百元，这个价格简直让人感动，石榴汁也棒，就是从路边摊上随意买来的，都是鲜榨果汁，第一次喝到酸酸的口感石榴汁，也是惊艳，爽利开胃，比那些个甜甜腻人的饮料要强上百倍。 巴楚烤鱼的形式看上去非常简单，活鱼宰杀后简单刷上些酱料，就用几根红柳的枝条穿好，立在篝火边，直接炙烤。篝火的火力很猛，高温可以迅速在鱼的表面形成焦化层，从而锁住水份，让里面的鱼肉更加鲜嫩。 吃过了这种烤鱼，就对晚上的烤羊味道更加期待。 大狗懒洋洋地躺着，嘴里呻吟：“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姚远赞同：“其实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是呀，蓝天白云下的草原上，吃饱喝足了就晒晒太阳，生活要真的是这样子那该多好啊！ 西部的天黑的很晚，时间已经是傍晚七点多，太阳还是在天空高悬，只是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炙热，色调有些暖，把周围的一大片格桑花海照的更加鲜艳。 看着花儿就在那里发呆，呆了半天才觉得少点什么。姚远翻身坐起：“我手机呢” 现代社会，一个人能把手机给忘在一边，就是种幸福，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很难说的清楚，但这种状态就应该算是幸福的一种，就把手机忘掉了一边，虽然时间有点短暂。 毡房就在草场的中间，距离河边很近，距离公路挺远，远到手机就没有信号。大狗的心就很大：“手机也没信号，你找它干嘛好好歇会儿不好吗” “不行，不行不踏实，你自己先歇着，我回车上打个电话去。”姚远站起来，就往远处车里走去。 需要回到公路附近手机才会有信号，还没等来到公路边，已经安静了许久的手机就开始嘟嘟嘟的有了反应，抓起来一看，得！完蛋！媳妇已经给发了短信，估计是电话打不通开始着急了。 信息短短四个字：“速回电话。” 短短速回两个字，就带上了杀机。 忙不迭的拨号回过去，电话一通就连忙解释：“媳妇，刚刚在草原上，手机没有信号，怎么了让我回电话有事” “你们这趟是不是玩疯了，还想着给我回电话”顾冬雨接到姚远的电话，才算是放了心，但是语气里可是不客气。 姚远捧着电话，弓着腰：“嘿嘿，不是说了没信号嘛，我们再有三四天就到家了。” “你先跟我说说，你跟张叔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承包水库！”顾冬雨心里不藏事，直接就问。 姚远呆了一呆，这位张叔怎么回事简直就是大嘴巴，这前脚刚刚跟他说点啥，怎么转眼自己媳妇就知道了呢！ 正不知怎么跟媳妇解释，顾冬雨就接着逼问：“张叔找不到你，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找到了家里，问你说的事有谱没谱，还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好像挺急的样子，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得，这下子就彻底瞒不住了，还想等到家以后慢慢跟她说这个事呢，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可是该怎么解释呢 姚远捧着个手机，就像捧着一个烫山芋，嘴里支吾着，就不知从何说起 第七十九章 剑走偏锋的计划 就有点离谱，好好的怎么会想起来承包水库呢 跑出来这一路，姚远就想的很多，从当初的单纯想要找个事做，能挣点工资养家糊口开始，慢慢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就有点多了起来。 没有工资的日子过得很是恓惶，男人没钱也就没了胆，虽说有一身手艺，但是就感觉像是武林高手被人攥住了裤裆，空有一身能耐也无处施展。 大环境都是如此，自己不是惟一的一个失业的厨子，很多以前和自己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日子好像过得也是不怎么样。餐饮店不景气，餐饮从业人员当然就会被影响。 想要自己创业，就有很多事情没法落到实处，掂量着把握不够大，就不敢去尝试。街边商铺空出来的很多，有些店面的租金也悄悄地降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敢轻易去趟这个浑水。 大都市里，开一家小餐厅，多半就是在给房主在打工。高企的租金就算是稍稍降了一些，那对一家餐饮店来说也是个非常大的数字。这方面姚远可不敢天真，有这个高价租金垫底，盈亏线会到达一个非常危险的水平，赔钱的几率就会被放得很大，付出和回报根本就不对等。 不是没有能赚钱的店面，但对于新店来说，要有一个培育期，这个培育期可能很短，但也可能需要个半年一年的时间才能见分晓，自己底子太薄，不值当的去拼这一把。本来就生活的不易，还要想不开再去冒这个无谓的风险，脑子里进水了才会这么干。 还是挺听那位艺人锅的钢的相声受了些启发，现在都讲究跨界，讲究隔行取利。突然就觉得人家说的有一定道理。就开始琢磨，到底自己的长处在哪里，从哪里能挣到自己的养家糊口钱，让媳妇顾冬雨能安心。 其实兜里这点底子倒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是每天光出不进的，就没有安全感，就连顾冬雨都开始想着写书挣钱了。主要原因就是眼下的生活成本太高，平城这个大都市，可是居不易呢！一个不大点的小奶娃，每个月光是奶粉的的开销就要上千元，这还没算两个大人的开销，加上原来背负的房贷，每个月支出都要上万块。 这么大的一笔支出，多半的家庭都是要靠夫妻两个人一起奋斗，才能应付的过来。但如果是打工的话，一般的工作岗位对于生活来讲，也就只是应付，生活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从容。 这就是多半这个年龄的家庭都要面临的现实，想摆脱、想生活的更从容一些，那就要凭本事、就要另辟蹊径。 那么好，自己到底都能干点啥呢厨师这行从小就干起，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从砧板到炒锅，除了面点、甜品差点事，别的岗位应该说是精通了，要不也不能混上大酒楼的厨师长。 除了本门的厨艺以外，自己还能做点啥 开车这个可不能算是手艺，虽然自己自认开车又快又稳，这趟跑到高原来回还都挣了点钱，可是这个明显是人家胡一佳顺手拉了一把，让自己能多少挣点钱，说是施舍都不为过。 自己还能干点啥想想就有点想抽自己大嘴巴，活了这三十多年，除了钓鱼摸虾、拍拍照片旅旅游，玩的倒是挺花哨，但是正经的一样也不会啊！ 等一等，钓鱼想起钓鱼就想起张成万叔叔村后那个水库。 张成万是父亲的老战友，小时候父亲总是出差，自己几乎就是被他一手带大的，他退役以后在城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回了老家，就在平西五十公里处的一处山村，叫做红旗村，现在还当上了村长。 红旗村就在平西大山里，是个有着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地理位置非常偏僻，张叔在那里生活的倒是挺安逸。 前段时间去村里看望张叔，就听他提起，山后有一个小水库，以前是归部队管理，现在部队换了驻地，水库就交还了村里，村里就想把这个水库找个人承包出去，这样多少还能给村里带来点收入。 可是，这个村子的位置偏远，村后的水库就更加偏僻了，从村子还要往山里走上将近两公里，有一道高耸的山梁阻挡着，要钻过一条黝黑的隧道才能到达。路况非常不好，就只有拖拉机还有非常强悍的越野车能开过去。 说是水库，其实就是一个面积有个几百亩的山间截留，一般水库的功能无外乎是防洪、发电、灌溉、水产养殖，可是就这个截留，除了还能起到防洪的作用以外，其他的功能都已经完全废掉。 下游的农田早就已经退耕还林了，没人还指着这个水库提供灌溉用水。 发电就更不用想，几十年前建这个大坝的时候，就没有设计这个功能，当初只是为了能把这个宝贵的山泉水给储存下来，起到洪涝调解的作用。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的塘坝，只是这个塘坝面积有点大、有点深而已。 至于养殖，平城周围的水利设施早就禁止网箱养殖，而且这个截留是山体水库，水就有点太深了，最深处就有一百多米，不管放养多少鱼，都没法去打捞。 村子里就空有这么一个水库，还不能养鱼，就连想改成一个能放钓的垂钓园挣点零钱都不行，水太深，钓鱼就没法玩。这样一个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水库，根本就没人肯承租。 这个水库姚远就曾经去探钓过，水边风景一流，水质也是一流，水里居然还有马口和小公鱼存在，这两种鱼都是对水质要求非常高的鱼种。当时就对这个水库印象深刻。 水库边上还残存着几栋建筑，也都是破败不堪了，有一个小院子、可能就是当初驻军的营房，另外有一座钢筋水泥的二层楼，就在大坝边上，被废弃了以后，所有的窗子也都碎了，看着就有几分凄惨的样子。 但是，当自己走过这一圈，再回头想想这个水库的时候，就发现了它可能有另外的价值，大坝下有大片的林地，这个地方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拿过来改造一下可以用来做个养殖基地、或者打造成一个精品民宿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做民宿可能投资会比较大，位置也比较偏，恐怕自己一时是玩不转，但是能不能就用这块地方弄成一个自己的小基地，搞出一个空间，建立自己的盈利模式呢 最重要的是每年的租金会非常便宜，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如果能租下来由着自己折腾，就能玩出点花样来。就算是不挣钱，自己就把那个小院收拾出来，种种菜、养养花，让顾冬雨在这个优美环境下能安心创作，也是好的。 这个年头一冒出来就压不住，就趁着大狗开车的空挡给张叔打电话、发微信的一通问，结果发现手机信号总是时断时续，就没有继续往下聊。 这回倒好，这事被媳妇先知道了，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好好的过着日子，突然就想去深山野外，去承包水库这不就是闲的嘛还嫌生活压力不够大，好好的当个厨子怎么就不行了呢！ “好媳妇，你听我说，张叔村里的那个水库不是一直没人承包，也没人管理嘛，我就是突然有了个念头，想问问情况，没想到张叔就当真了，现在这一切还都是想法，等我回去以后咱们好好核计了再做决定。”姚远不敢不说实话，先吐露点想法，让顾冬雨心里多少有些准备才好。 “不是说好了你回来我就去上班吗你是不是不想在家看孩子，关键时刻想掉链子”顾冬雨质问。 上班网站编辑，听起来挺不错的一份工作，但是姚远可不想让媳妇就这么再出去打工。就对付：“好媳妇，不忙出去工作，我回去以后咱们就先找个保姆，完后我这对以后的生活有了点新想法，有点规划，跟你汇报汇报，完了咱们再做决定行不行” 是的，有了点新规划，是对以后生活的。如今这个社会大环境，到处都内卷的厉害，姚远不想再赤膊上阵，跟人家去竞争去拼命了，什么找工作挣钱，都是为了生活，生活质量是第一位的，以前自己就是本末倒置了。 倒是想看看，咱一个堂堂的厨师长，能不能把生活规划好了，过上向往的生活的同时，还能就把钱给挣了。 咱现在已经有了点底气，最起码不再背负房贷、车贷。想创业就不能再想着开个小饭馆之类的，太low！那个玩意算是个事业吗将来能传给自己闺女吗 到处都是竞争，行业内卷的厉害，不行咱就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就看看能不能在这个世外桃源，搞出点事情。如果按照自己的规划，一切顺利的话，不只是能给孩子一个轻松快乐的生活环境，弄不好还能给孩子留下一个能传家的产业呢。 好不容易让媳妇安了心，挂上了电话，姚远就往回走，距离大狗老远就喊：“狗哎，不行了，吃完这顿烤全羊咱就回家，再不回家，家里就炸啦！” 其实这趟出来到现在一共也就是十几天的样子，怎么就觉得时间过得那么长，就连姚远都有点归心似箭的意思。 夜幕终于慢慢落下，毡房旁边有篝火熊熊，一位汉子正在洗剥一只羊，准备上火烤，姚远和大狗就蹲在边上，看的挺认真，时不时的还好奇地发问，就像是两个馋鬼，盯着人家羊的果体流口水 第七十九章 剑走偏锋的计划 就有点离谱，好好的怎么会想起来承包水库呢 跑出来这一路，姚远就想的很多，从当初的单纯想要找个事做，能挣点工资养家糊口开始，慢慢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就有点多了起来。 没有工资的日子过得很是恓惶，男人没钱也就没了胆，虽说有一身手艺，但是就感觉像是武林高手被人攥住了裤裆，空有一身能耐也无处施展。 大环境都是如此，自己不是惟一的一个失业的厨子，很多以前和自己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日子好像过得也是不怎么样。餐饮店不景气，餐饮从业人员当然就会被影响。 想要自己创业，就有很多事情没法落到实处，掂量着把握不够大，就不敢去尝试。街边商铺空出来的很多，有些店面的租金也悄悄地降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敢轻易去趟这个浑水。 大都市里，开一家小餐厅，多半就是在给房主在打工。高企的租金就算是稍稍降了一些，那对一家餐饮店来说也是个非常大的数字。这方面姚远可不敢天真，有这个高价租金垫底，盈亏线会到达一个非常危险的水平，赔钱的几率就会被放得很大，付出和回报根本就不对等。 不是没有能赚钱的店面，但对于新店来说，要有一个培育期，这个培育期可能很短，但也可能需要个半年一年的时间才能见分晓，自己底子太薄，不值当的去拼这一把。本来就生活的不易，还要想不开再去冒这个无谓的风险，脑子里进水了才会这么干。 还是挺听那位艺人锅的钢的相声受了些启发，现在都讲究跨界，讲究隔行取利。突然就觉得人家说的有一定道理。就开始琢磨，到底自己的长处在哪里，从哪里能挣到自己的养家糊口钱，让媳妇顾冬雨能安心。 其实兜里这点底子倒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是每天光出不进的，就没有安全感，就连顾冬雨都开始想着写书挣钱了。主要原因就是眼下的生活成本太高，平城这个大都市，可是居不易呢！一个不大点的小奶娃，每个月光是奶粉的的开销就要上千元，这还没算两个大人的开销，加上原来背负的房贷，每个月支出都要上万块。 这么大的一笔支出，多半的家庭都是要靠夫妻两个人一起奋斗，才能应付的过来。但如果是打工的话，一般的工作岗位对于生活来讲，也就只是应付，生活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从容。 这就是多半这个年龄的家庭都要面临的现实，想摆脱、想生活的更从容一些，那就要凭本事、就要另辟蹊径。 那么好，自己到底都能干点啥呢厨师这行从小就干起，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从砧板到炒锅，除了面点、甜品差点事，别的岗位应该说是精通了，要不也不能混上大酒楼的厨师长。 除了本门的厨艺以外，自己还能做点啥 开车这个可不能算是手艺，虽然自己自认开车又快又稳，这趟跑到高原来回还都挣了点钱，可是这个明显是人家胡一佳顺手拉了一把，让自己能多少挣点钱，说是施舍都不为过。 自己还能干点啥想想就有点想抽自己大嘴巴，活了这三十多年，除了钓鱼摸虾、拍拍照片旅旅游，玩的倒是挺花哨，但是正经的一样也不会啊！ 等一等，钓鱼想起钓鱼就想起张成万叔叔村后那个水库。 张成万是父亲的老战友，小时候父亲总是出差，自己几乎就是被他一手带大的，他退役以后在城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回了老家，就在平西五十公里处的一处山村，叫做红旗村，现在还当上了村长。 红旗村就在平西大山里，是个有着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地理位置非常偏僻，张叔在那里生活的倒是挺安逸。 前段时间去村里看望张叔，就听他提起，山后有一个小水库，以前是归部队管理，现在部队换了驻地，水库就交还了村里，村里就想把这个水库找个人承包出去，这样多少还能给村里带来点收入。 可是，这个村子的位置偏远，村后的水库就更加偏僻了，从村子还要往山里走上将近两公里，有一道高耸的山梁阻挡着，要钻过一条黝黑的隧道才能到达。路况非常不好，就只有拖拉机还有非常强悍的越野车能开过去。 说是水库，其实就是一个面积有个几百亩的山间截留，一般水库的功能无外乎是防洪、发电、灌溉、水产养殖，可是就这个截留，除了还能起到防洪的作用以外，其他的功能都已经完全废掉。 下游的农田早就已经退耕还林了，没人还指着这个水库提供灌溉用水。 发电就更不用想，几十年前建这个大坝的时候，就没有设计这个功能，当初只是为了能把这个宝贵的山泉水给储存下来，起到洪涝调解的作用。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的塘坝，只是这个塘坝面积有点大、有点深而已。 至于养殖，平城周围的水利设施早就禁止网箱养殖，而且这个截留是山体水库，水就有点太深了，最深处就有一百多米，不管放养多少鱼，都没法去打捞。 村子里就空有这么一个水库，还不能养鱼，就连想改成一个能放钓的垂钓园挣点零钱都不行，水太深，钓鱼就没法玩。这样一个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水库，根本就没人肯承租。 这个水库姚远就曾经去探钓过，水边风景一流，水质也是一流，水里居然还有马口和小公鱼存在，这两种鱼都是对水质要求非常高的鱼种。当时就对这个水库印象深刻。 水库边上还残存着几栋建筑，也都是破败不堪了，有一个小院子、可能就是当初驻军的营房，另外有一座钢筋水泥的二层楼，就在大坝边上，被废弃了以后，所有的窗子也都碎了，看着就有几分凄惨的样子。 但是，当自己走过这一圈，再回头想想这个水库的时候，就发现了它可能有另外的价值，大坝下有大片的林地，这个地方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拿过来改造一下可以用来做个养殖基地、或者打造成一个精品民宿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做民宿可能投资会比较大，位置也比较偏，恐怕自己一时是玩不转，但是能不能就用这块地方弄成一个自己的小基地，搞出一个空间，建立自己的盈利模式呢 最重要的是每年的租金会非常便宜，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如果能租下来由着自己折腾，就能玩出点花样来。就算是不挣钱，自己就把那个小院收拾出来，种种菜、养养花，让顾冬雨在这个优美环境下能安心创作，也是好的。 这个年头一冒出来就压不住，就趁着大狗开车的空挡给张叔打电话、发微信的一通问，结果发现手机信号总是时断时续，就没有继续往下聊。 这回倒好，这事被媳妇先知道了，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好好的过着日子，突然就想去深山野外，去承包水库这不就是闲的嘛还嫌生活压力不够大，好好的当个厨子怎么就不行了呢！ “好媳妇，你听我说，张叔村里的那个水库不是一直没人承包，也没人管理嘛，我就是突然有了个念头，想问问情况，没想到张叔就当真了，现在这一切还都是想法，等我回去以后咱们好好核计了再做决定。”姚远不敢不说实话，先吐露点想法，让顾冬雨心里多少有些准备才好。 “不是说好了你回来我就去上班吗你是不是不想在家看孩子，关键时刻想掉链子”顾冬雨质问。 上班网站编辑，听起来挺不错的一份工作，但是姚远可不想让媳妇就这么再出去打工。就对付：“好媳妇，不忙出去工作，我回去以后咱们就先找个保姆，完后我这对以后的生活有了点新想法，有点规划，跟你汇报汇报，完了咱们再做决定行不行” 是的，有了点新规划，是对以后生活的。如今这个社会大环境，到处都内卷的厉害，姚远不想再赤膊上阵，跟人家去竞争去拼命了，什么找工作挣钱，都是为了生活，生活质量是第一位的，以前自己就是本末倒置了。 倒是想看看，咱一个堂堂的厨师长，能不能把生活规划好了，过上向往的生活的同时，还能就把钱给挣了。 咱现在已经有了点底气，最起码不再背负房贷、车贷。想创业就不能再想着开个小饭馆之类的，太low！那个玩意算是个事业吗将来能传给自己闺女吗 到处都是竞争，行业内卷的厉害，不行咱就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就看看能不能在这个世外桃源，搞出点事情。如果按照自己的规划，一切顺利的话，不只是能给孩子一个轻松快乐的生活环境，弄不好还能给孩子留下一个能传家的产业呢。 好不容易让媳妇安了心，挂上了电话，姚远就往回走，距离大狗老远就喊：“狗哎，不行了，吃完这顿烤全羊咱就回家，再不回家，家里就炸啦！” 其实这趟出来到现在一共也就是十几天的样子，怎么就觉得时间过得那么长，就连姚远都有点归心似箭的意思。 夜幕终于慢慢落下，毡房旁边有篝火熊熊，一位汉子正在洗剥一只羊，准备上火烤，姚远和大狗就蹲在边上，看的挺认真，时不时的还好奇地发问，就像是两个馋鬼，盯着人家羊的果体流口水 第八十章 系统穿越之门 张成万，五十多岁的一位退伍老兵，现任平西红旗村村长，红脸庞大嗓门，喝起酒来就是海量。 姚远捂着杯子，不肯再喝了：“叔，别再倒啦，再喝就说不成正事啦。” “你狗日的半年也想不起来请你叔吃顿饭，好不容易才请我喝顿酒，还敢不陪你叔喝个高兴！”张成万威胁着。 “那你先说每年六万这个数行不行”姚远捂着杯子就耍赖。 张成万就偷着乐，村里定的承包金额是每个月三千多，一年下来能收入个四万左右就可以，自己这个大侄子明显就是喝多了，有点上头，一下子就给出了六万这个数字。 悄悄地跟旁边的会计交换了个眼神，张成万就一拍桌子：“你把这杯再干了，我就敢做主，就是这个数了！” 旁边的李保安李会计就苦笑，没见过这么坑自己家里人的，这位老村长可是真行。就在这平城周围山区，像这样的山塘水库，最少也要有个百八十个，就没听说有哪个水库能租出去这么高的价格，这还是租给自己家的亲侄子。 姚远在张叔前明显是没什么话语权，三绕两绕的，再背逼着喝了几杯酒下肚，就说出了自己能承受的底线。 听见张叔答应了自己的价格，姚远苦笑着：“早知道我就给你带低度的二锅头了，这个高度的酱香型酒我是真的喝不来啊！” 捏着鼻子硬挺着又灌下去一杯高度白酒。趁着最后一丝清明，姚远嘟囔着：“那水库标界里面的林地面积还有建筑可都得归我啦！” 张叔跟李保安笑着：“废话，要不你承包的是什么啊” 姚远醉倒了，就在旁边床上一趟，瞬间就打起来呼噜。 李保安试探着问自己的村长：“行不行啊，要不再给他降一点，每年六万有点多” 张成万大大咧咧一挥手：“不用，价格高点省的村里人说闲话，这个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有点能耐，不在乎每年多那么一两万块钱，顶多到时候我再个人多帮衬着他点。” 这个水库承包就算是谈妥了，谈的结果让双方都觉得是占了便宜。 虽然姚远管张成万叫“叔”，但这个亲戚并不是血缘上的关系，张成万是姚远父亲的战友兼同事，就是看着姚远从小长到大的，关系比一般意义上的亲叔侄都要来的更亲密一些，张村长公事公办，为村里多要一些承包费，多半是为了堵住村民的嘴，别让人事后说出闲话来。 而姚远就单纯觉得占了便宜，你想啊，那么大的一片水面，再加上周围附属的几百亩的山地，都是属于水库范围，再说还有那些个地面建筑，虽说是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主体建筑都还在，收拾收拾就能用。 每年六万，核算到每个月就才五千块钱，五千块在城里租个一居室都不够用，在这里就简直能称得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 就别的都不为，就为这里的小环境，把这个院子收拾出来，作为自己一家度假的地方就是个完美。自己手里有点钱了，就不用搞得那么窘迫，先把老婆孩子的生活质量给提上来再说。 姚远从高原回来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往红旗村连着跑了好几趟，就看那个水库是越看越喜欢，连带顾冬雨也都喜欢上了这里的清雅幽静。只是对姚远为什么非要想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搞事情，还是有点不太理解。 两个人好好谈了谈，姚远死皮赖脸的劝她不要再出门去工作，顾冬雨没有再过多坚持，她的那本【辣妈带娃记】已经开始在网上上架销售，订阅情况还挺不错，现在看来每个月能有个一两千的收入。 别小看每个月一两千的收入，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更新，小说的字数增多，阅读量还会增加，到时候这个收入也会水涨船高，没准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呢。再说了，一本书不够就再多写一本呗，反正自己喜欢码字写作。 这样比较下来，出去打工就显得不是那么急迫，毕竟全职工作后，就没时间再写作了，小说写到一半放弃了就太可惜了，而且全职工作后也不能再顾家了，让一个大老爷们带闺女，还真的有点不放心呢。 就是跑到红旗村承包人家的水库，这个事到底靠不靠谱呢顾冬雨心里一直在含糊。 酒香不怕巷子深你跑到这个地方弄什么私家菜让你在谢老师的工业园里开一个私家菜你都不乐意，说干不来，就这个水库边上两层的钢筋水泥小楼，这个环境看起来拍鬼片都不用再布置，怎么想的就要在这开餐厅，准备招待鬼吗！ 酒香到底怕不怕巷子深！姚远也不知道，就是知道这么一大片面积，每个月才五千块钱就给拿下了，就觉得是赚了大便宜。 几百亩的水库都算是白饶的，水库周围几百亩的林地都是属于自己的了，自己一夜之间就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地主了。 大坝下面有成片的樱桃树，那些个樱桃树树龄都已经是八年以上了，正是能结果的盛年。核桃树也不少，另外还有山上成片的松林，这样的小环境，只要是肯下力气，就不愁没有回报。 姚远想的挺天真，殊不知，山里人都明白，这些个山里的出产除了樱桃还算是种经济树种，其他的根本就不值钱，最起码就换不回什么钱来，对于一个城里人，脑袋一热跑到这里承包水库，大家就都是等着看笑话。 山里人干活那是不惜力气的，就这样，这个水库价格就算是再打个对折，都没人来充这个大头。以前不是没人试过，水库嘛，只要能养鱼，多少就能换回点收入。可是鱼苗投进去，就跟拿钱打了水漂一样，那个鱼根本就捞不出来。 一百多米的水深，鱼进去就跟回了大海一样，请了白羊淀的鱼把式过来，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炸鱼、毒鱼。 姚远跟村里迅速把承包合同签好了，承包合同最多只能签到三十年，五年以后每年的承包价格按照百分之五递增。合同到期后姚远作为承租方，有优先续约权，完美！ 一纸合同签订，姚远的心算是才落了地。自己被村里人当成了冤大头还毫不自知，每天就顶着个大脑袋在村里进进出出的忙活着。 先是缠着张叔把农家院的营业执照给办好，又让村里出人、出机械，想把通往水库的路给平整一下。 柏油路肯定是不敢想，就想用村里的钩机把路稍微给平整一下，不平的地方稍微给铺一铺、垫一垫，起码能让底盘低的轿车能通过。 张成万村长在租金上给自己的侄子挖了个坑，在这种事情上就不能不帮忙，本来这也是村里的义务，再让姚远出钱就有点说不过去。 再说他知道了姚远的计划，自己这个小辈看来准备要干一票大的，水库那些个附属建筑都要准备修整，这些都是村里的资产，姚远的钱花在这里，也算是给村里的资产保值增值呢，先不说最后姚远的规划能不能完成，能完成到哪一步，给人家先把路给平整一下，总是应该的。 接下来就想找个施工队，把那几处破旧的建筑好好给收拾一下。 促使姚远一下子下决心跟村里去签这个承租合同的，有两个原因。 一是老婆孩子都喜欢这个地方，顾冬雨就不用说了，跑来看了几次以后，再加上姚远的苦口婆心，连哄带骗的，终于同意让姚远先干干试试。 当然一下子有机会拥有一个大院子，还能随自己的心意安排装修，这就有莫大的吸引力，而且这个价格完全可以接受，环境这么幽静，最适合自己写作了。孩子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每次把可心儿带到这个水库边上，她就瞪着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然后就是开心的咧着嘴笑。孩子能拥有这么大的一个空间，稍微长大一点就能撒了欢儿的玩，在城里是不敢想象啊。 但是喜欢还是远远不够，按照姚远的设计，光是房屋修整就要投入不少钱进去，不能浪着来，谁也不敢打包票，花出去的钱还能不能够再挣回来。 促使姚远下决心的最关键点是他的那部菊花手机！ 从高原回来后，当天晚上，当他又躲在厕所里抽烟的时候，那个菊花手机又一次出现了提示。 当他漫不经心的把烟头按在那个青花大碗里面，未灭的余烟熏到了眼睛，便连忙把将一杯水倒进了青花大碗。 不久兜里的手机便“叮”的响了一声，有一个新的信息。 姚远连忙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查看，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又回来了。 “系统任务发布” 小心翼翼的点击。 “查看” 手机屏幕闪了一闪，出现一行提示：“进阶任务：成为百万富翁” 姚远激动了，系统终于又回来了，这次可没敢轻易点击，生怕又被这个系统带到了哪里。 就感觉最近的日子过得有点太过生动，好想在家安定几天。虽然钻进系统的世界，并消耗不了太多现实中的时间，可就算是游戏咱也不能老玩啊。 就盯着这部手机慢慢等，过了一支烟的功夫，屏幕上的自己就渐渐隐去，再也找不回来。 看看那个青花大碗、再看看手里的手机，看来这两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不对啊，自己经常抽着烟守着这个被当做烟灰缸的大碗玩手机，可以以前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种情况。 想了想是不是跟刚才往碗里面加了些水有关系呢把大碗里面的烟灰都倒掉、洗干净，碗底留了一些水，重新点燃一根香烟，再掐灭在碗里。 “叮”的一声，手机上那几行字就再次出现。 “我去！原来如此，这特么的算是啥，召唤系统出现需要这么奇怪的条件吗”不过再一想，那些个多如牛毛的穿越故事里，摸电门、砖头砸脑袋、喝醉了摔跟头都是能穿越的条件，咱这个系统算是不错了，虽然无厘头，但是毕竟它不疼、不遭罪啊。 这次系统给的任务是“成为百万富翁”，不知道又是个什么场景，不过想来还是以挣钱为主的一个小任务，百万富翁哼哼，应该没啥难度 姚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信心。 如果这个系统一直在，那么自己就有机会经常进去玩一玩，完成任务的同时，再动脑子带回些战利品，就像这次的几版猴票一样，那么以后的生活就能变得轻松多了。 这么一想，姚远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就决定把这个承租合同尽快签下来。趁着现在还是夏天，赶紧装修、装修完就可以赶紧享受 第八十章 系统穿越之门 张成万，五十多岁的一位退伍老兵，现任平西红旗村村长，红脸庞大嗓门，喝起酒来就是海量。 姚远捂着杯子，不肯再喝了：“叔，别再倒啦，再喝就说不成正事啦。” “你狗日的半年也想不起来请你叔吃顿饭，好不容易才请我喝顿酒，还敢不陪你叔喝个高兴！”张成万威胁着。 “那你先说每年六万这个数行不行”姚远捂着杯子就耍赖。 张成万就偷着乐，村里定的承包金额是每个月三千多，一年下来能收入个四万左右就可以，自己这个大侄子明显就是喝多了，有点上头，一下子就给出了六万这个数字。 悄悄地跟旁边的会计交换了个眼神，张成万就一拍桌子：“你把这杯再干了，我就敢做主，就是这个数了！” 旁边的李保安李会计就苦笑，没见过这么坑自己家里人的，这位老村长可是真行。就在这平城周围山区，像这样的山塘水库，最少也要有个百八十个，就没听说有哪个水库能租出去这么高的价格，这还是租给自己家的亲侄子。 姚远在张叔前明显是没什么话语权，三绕两绕的，再背逼着喝了几杯酒下肚，就说出了自己能承受的底线。 听见张叔答应了自己的价格，姚远苦笑着：“早知道我就给你带低度的二锅头了，这个高度的酱香型酒我是真的喝不来啊！” 捏着鼻子硬挺着又灌下去一杯高度白酒。趁着最后一丝清明，姚远嘟囔着：“那水库标界里面的林地面积还有建筑可都得归我啦！” 张叔跟李保安笑着：“废话，要不你承包的是什么啊” 姚远醉倒了，就在旁边床上一趟，瞬间就打起来呼噜。 李保安试探着问自己的村长：“行不行啊，要不再给他降一点，每年六万有点多” 张成万大大咧咧一挥手：“不用，价格高点省的村里人说闲话，这个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有点能耐，不在乎每年多那么一两万块钱，顶多到时候我再个人多帮衬着他点。” 这个水库承包就算是谈妥了，谈的结果让双方都觉得是占了便宜。 虽然姚远管张成万叫“叔”，但这个亲戚并不是血缘上的关系，张成万是姚远父亲的战友兼同事，就是看着姚远从小长到大的，关系比一般意义上的亲叔侄都要来的更亲密一些，张村长公事公办，为村里多要一些承包费，多半是为了堵住村民的嘴，别让人事后说出闲话来。 而姚远就单纯觉得占了便宜，你想啊，那么大的一片水面，再加上周围附属的几百亩的山地，都是属于水库范围，再说还有那些个地面建筑，虽说是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主体建筑都还在，收拾收拾就能用。 每年六万，核算到每个月就才五千块钱，五千块在城里租个一居室都不够用，在这里就简直能称得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 就别的都不为，就为这里的小环境，把这个院子收拾出来，作为自己一家度假的地方就是个完美。自己手里有点钱了，就不用搞得那么窘迫，先把老婆孩子的生活质量给提上来再说。 姚远从高原回来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往红旗村连着跑了好几趟，就看那个水库是越看越喜欢，连带顾冬雨也都喜欢上了这里的清雅幽静。只是对姚远为什么非要想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搞事情，还是有点不太理解。 两个人好好谈了谈，姚远死皮赖脸的劝她不要再出门去工作，顾冬雨没有再过多坚持，她的那本【辣妈带娃记】已经开始在网上上架销售，订阅情况还挺不错，现在看来每个月能有个一两千的收入。 别小看每个月一两千的收入，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更新，小说的字数增多，阅读量还会增加，到时候这个收入也会水涨船高，没准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呢。再说了，一本书不够就再多写一本呗，反正自己喜欢码字写作。 这样比较下来，出去打工就显得不是那么急迫，毕竟全职工作后，就没时间再写作了，小说写到一半放弃了就太可惜了，而且全职工作后也不能再顾家了，让一个大老爷们带闺女，还真的有点不放心呢。 就是跑到红旗村承包人家的水库，这个事到底靠不靠谱呢顾冬雨心里一直在含糊。 酒香不怕巷子深你跑到这个地方弄什么私家菜让你在谢老师的工业园里开一个私家菜你都不乐意，说干不来，就这个水库边上两层的钢筋水泥小楼，这个环境看起来拍鬼片都不用再布置，怎么想的就要在这开餐厅，准备招待鬼吗！ 酒香到底怕不怕巷子深！姚远也不知道，就是知道这么一大片面积，每个月才五千块钱就给拿下了，就觉得是赚了大便宜。 几百亩的水库都算是白饶的，水库周围几百亩的林地都是属于自己的了，自己一夜之间就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地主了。 大坝下面有成片的樱桃树，那些个樱桃树树龄都已经是八年以上了，正是能结果的盛年。核桃树也不少，另外还有山上成片的松林，这样的小环境，只要是肯下力气，就不愁没有回报。 姚远想的挺天真，殊不知，山里人都明白，这些个山里的出产除了樱桃还算是种经济树种，其他的根本就不值钱，最起码就换不回什么钱来，对于一个城里人，脑袋一热跑到这里承包水库，大家就都是等着看笑话。 山里人干活那是不惜力气的，就这样，这个水库价格就算是再打个对折，都没人来充这个大头。以前不是没人试过，水库嘛，只要能养鱼，多少就能换回点收入。可是鱼苗投进去，就跟拿钱打了水漂一样，那个鱼根本就捞不出来。 一百多米的水深，鱼进去就跟回了大海一样，请了白羊淀的鱼把式过来，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炸鱼、毒鱼。 姚远跟村里迅速把承包合同签好了，承包合同最多只能签到三十年，五年以后每年的承包价格按照百分之五递增。合同到期后姚远作为承租方，有优先续约权，完美！ 一纸合同签订，姚远的心算是才落了地。自己被村里人当成了冤大头还毫不自知，每天就顶着个大脑袋在村里进进出出的忙活着。 先是缠着张叔把农家院的营业执照给办好，又让村里出人、出机械，想把通往水库的路给平整一下。 柏油路肯定是不敢想，就想用村里的钩机把路稍微给平整一下，不平的地方稍微给铺一铺、垫一垫，起码能让底盘低的轿车能通过。 张成万村长在租金上给自己的侄子挖了个坑，在这种事情上就不能不帮忙，本来这也是村里的义务，再让姚远出钱就有点说不过去。 再说他知道了姚远的计划，自己这个小辈看来准备要干一票大的，水库那些个附属建筑都要准备修整，这些都是村里的资产，姚远的钱花在这里，也算是给村里的资产保值增值呢，先不说最后姚远的规划能不能完成，能完成到哪一步，给人家先把路给平整一下，总是应该的。 接下来就想找个施工队，把那几处破旧的建筑好好给收拾一下。 促使姚远一下子下决心跟村里去签这个承租合同的，有两个原因。 一是老婆孩子都喜欢这个地方，顾冬雨就不用说了，跑来看了几次以后，再加上姚远的苦口婆心，连哄带骗的，终于同意让姚远先干干试试。 当然一下子有机会拥有一个大院子，还能随自己的心意安排装修，这就有莫大的吸引力，而且这个价格完全可以接受，环境这么幽静，最适合自己写作了。孩子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每次把可心儿带到这个水库边上，她就瞪着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然后就是开心的咧着嘴笑。孩子能拥有这么大的一个空间，稍微长大一点就能撒了欢儿的玩，在城里是不敢想象啊。 但是喜欢还是远远不够，按照姚远的设计，光是房屋修整就要投入不少钱进去，不能浪着来，谁也不敢打包票，花出去的钱还能不能够再挣回来。 促使姚远下决心的最关键点是他的那部菊花手机！ 从高原回来后，当天晚上，当他又躲在厕所里抽烟的时候，那个菊花手机又一次出现了提示。 当他漫不经心的把烟头按在那个青花大碗里面，未灭的余烟熏到了眼睛，便连忙把将一杯水倒进了青花大碗。 不久兜里的手机便“叮”的响了一声，有一个新的信息。 姚远连忙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查看，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又回来了。 “系统任务发布” 小心翼翼的点击。 “查看” 手机屏幕闪了一闪，出现一行提示：“进阶任务：成为百万富翁” 姚远激动了，系统终于又回来了，这次可没敢轻易点击，生怕又被这个系统带到了哪里。 就感觉最近的日子过得有点太过生动，好想在家安定几天。虽然钻进系统的世界，并消耗不了太多现实中的时间，可就算是游戏咱也不能老玩啊。 就盯着这部手机慢慢等，过了一支烟的功夫，屏幕上的自己就渐渐隐去，再也找不回来。 看看那个青花大碗、再看看手里的手机，看来这两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不对啊，自己经常抽着烟守着这个被当做烟灰缸的大碗玩手机，可以以前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种情况。 想了想是不是跟刚才往碗里面加了些水有关系呢把大碗里面的烟灰都倒掉、洗干净，碗底留了一些水，重新点燃一根香烟，再掐灭在碗里。 “叮”的一声，手机上那几行字就再次出现。 “我去！原来如此，这特么的算是啥，召唤系统出现需要这么奇怪的条件吗”不过再一想，那些个多如牛毛的穿越故事里，摸电门、砖头砸脑袋、喝醉了摔跟头都是能穿越的条件，咱这个系统算是不错了，虽然无厘头，但是毕竟它不疼、不遭罪啊。 这次系统给的任务是“成为百万富翁”，不知道又是个什么场景，不过想来还是以挣钱为主的一个小任务，百万富翁哼哼，应该没啥难度 姚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信心。 如果这个系统一直在，那么自己就有机会经常进去玩一玩，完成任务的同时，再动脑子带回些战利品，就像这次的几版猴票一样，那么以后的生活就能变得轻松多了。 这么一想，姚远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就决定把这个承租合同尽快签下来。趁着现在还是夏天，赶紧装修、装修完就可以赶紧享受 第八十一章 夜钓记 其实对姚远来说，劝媳妇顾冬雨同意，让自己出手承包这个水库，应该是这个过程里面最费劲的一关。 虽然她非常喜欢这个地方，但总觉得每年那么多租金付出去，还得先搞基础建设，心里就没底。 姚远拍着胸脯保证着，自己能找来钱先把基础建设搞起来，而且自己计划的私房菜不是一般的私房菜，肯定能挣钱，但是顾冬雨还是不肯同意。 直到姚远一脸坏笑：“媳妇，你知道那个水库里有什么吗” “有什么” “有鱼！”姚远得意的压低了嗓门。 “你是不是欠揍，水里怎么会少了鱼” “鱼是不少，都是野生鱼，十年前年前有人在里面放了鱼苗，就再也没有清过库，那些鱼苗到现在最小都得有十几斤重，你知道市场上的这种野生大鱼是什么价格吗超过十斤的野生草鱼每条价格最起码就得五百一条起！”姚远得意洋洋。 顾冬雨有点诧异：“那人家怎么不把鱼捞出来卖钱，还便宜了你” “水库的水太深，没法捞，那些鱼就一直留在水库里，年代长了，当初试着投放鱼苗的那位已经去了外地，现在村里就没人再记得起这个事。再说就算是知道了，这个水库也不允许清塘，照样是干看着没办法。” 顾冬雨就不信：“你别骗我，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摊在你身上那个鱼别人捞不出来你就有办法捞出来好好的厨师不干，难道改行去当鱼贩子再说多少条鱼才能值回每年六万多的租金呢” “这你就不懂了，咱会钓鱼啊，对付这种鱼情小菜一碟，我爬到山顶去看了，里面的鱼少不了，你想想投放一次鱼苗可不能一次只放个几十、几百条把就算是当中一半能长成，都不是个小数字！你自己算算，就算是只有几百条鱼就得值多少钱”姚远劝媳妇可是非常有耐心。 不知道是谁说过，女人都爱占小便宜，顾冬雨眼睛眨巴眨巴的，心里算计着，嚯，一条鱼五百、十条鱼是五千、那一百条鱼就值五万块！自己没算错 姚远接着就鼓动：“我不会养鱼，可是每年循环着往里投一点鱼苗，随便喂点杂草、饲料还是会弄的，就这样，靠这个咱就能打回租金来，这个院子就算是白来的了，白来的院子不住白不住，所以就把它给好好收拾一下，就当是给你和可心儿的别墅度假区了。想想看，水库边的小院，满院子花花草草，你就在那里安静的写作，多美啊，还上什么班啊” “不上班没收入怎么办守着个院子喝西北风啊”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最多半年，等我的那个私家菜馆开起来，就算每天只做一桌客人，也能保证有个几百上千的收入，还不够你吃喝吗这就是地价便宜的好处，这要是开在城里的话，这点收入都不够交房租的，但是放在红旗村水库边上，就是咱的纯利！” 姚远一通白活，这才把顾冬雨说服。 其实水里到底有多少鱼，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听张成万提过那么一嘴，也在水面上看见了有大鱼在翻花，具体鱼的密度有多少，只能亲自上阵，试试看。 万事开头难，事情开了头，就是千头万绪，一点都不得轻松。 从村里到水库的路正在修，眼看着这两天就能完工，需求不高，只是平整一下路面，但是张叔很仗义，就从村里派了工人、派了个钩机，干的挺认真。 整修房屋的施工队也是张叔给联系的，这叫肥水不留外人田，以后就在这个村里落户了，有点好处还是要优先留给本村的人。 本村的赵二鸣就是干施工队的，不管技术怎么样，反正有张叔在这，施工队肯定不敢偷懒，质量还是有保障的，先把房屋都修葺加固一遍，化粪池重新改造、上下水、动力电都给接好，这些基础工作由谁来干区别都不太大。 至于室内装修，就要找人好好设计一番，再细致地慢慢来了。 工作都进展起来，姚远就借口要探查一下水库里的鱼情，准备好自己的一套钓鱼装备，准备自己先过过钓鱼的瘾再说。 顾冬雨的热情也被激发了出来，每天都要带着可心儿来趟水库边，在那个破败的院子里转啊转的，甚至还带了卷尺，这里量一量，那里比一比，已经开始在心里打造自己的新家园了。 白天走的多了，夜里就容易困，就想早睡，就连每天都要更新的小说，更新字数都少了很多。 姚远等顾冬雨睡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渔具，准备来一趟夜钓，去看看自家的水库里面到底有啥鱼，都是个啥成色。 背着好久没有打开过的钓椅，再背上渔具包，带上白天悄悄置办的鱼食，就悄悄的下了楼。 钓鱼人都爱起早贪黑，只不过是因为早上和傍晚的鱼情最好，那个时间段是鱼摄食的高峰期，在一早一晚垂钓，渔获就会相对好一些。 姚远选择夜钓是有他自己的判断，白天事情多，还想多陪陪老婆孩儿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目标鱼不一样，他这次就想看看这个水库里到底有没有大体型的鱼类，自己能不能给搞上来。 只有夜里，深夜一直到黎明的这段时间，大体型的鱼类才会放松警惕，到岸边浅水处进食。 这个水库没有开放钓鱼是有原因的，山体型水库，岸边几乎都是直上直下，离开岸边几米的距离，水深就已经超过了十米以上，被水库淹没的山体上，荆棘灌木丛生，一般流行的台钓、传统钓在这里统统不管用，水深不见底，还怎么玩 轻车熟路，找到白天已经看好的位置，把钓椅先支上。 姚远这款钓椅有点大，坐上去非常舒服，是类似沙滩椅的形状，带了扶手靠背，人坐上去不累就特别适合夜钓，困了还能往后一躺打个盹。 不过今天姚远可没有跟鱼耗时间，不准备慢慢守着鱼口，他准备主动点，主动进攻，把鱼给勾引到浅水。 拿出白天准备的鱼食，加上水就是一通和弄，黄色粉状的鱼食，被人称作“小黄面”，附钩性还不错，进到水里就马上开始层层融化，再慢慢向水底跌落，在水里形成雾化带，就吸引着鱼儿循味而来。 用这款鱼食钓鱼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鱼食进水化的很快，就需要不断地往水里抛投，把抛竿频率打起来，水里的雾化带才会持久不断的诱鱼，抛竿频率慢了，水里雾化带一散，就会前功尽弃。 半夜里，水边空无一人，月光下，就见姚远的身影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忙的不可开交，哪有一点钓鱼人的那种从容淡定。 山顶的月亮很大，月光洒向湖面，偶尔有风吹过来，就把湖面月亮的倒影吹散，散成了满湖面的碎银。静谧的山间，偶然草间有鸣虫声响，林里有飞禽的鸣叫，就有一种白天没有的生机。 红色的夜光漂在静夜里非常显眼，就像一个小灯笼一样，看久了就让人眼花，六米三的鱼杆虽说不重，但是挥舞了两个小时后，这个胳膊也有点酸。正在眼花胳膊酸的时间，就看那个夜光漂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姚远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就抓紧了鱼杆，夜光漂猛地一个下沉，一个大黑漂出现，姚远等了半秒，便是一个猛地提杆刺鱼动作，瞬间绷紧的鱼线让锋利的鱼钩刺入鱼嘴。 六米三的二八调鱼杆瞬间变成大弯弓，三号鱼线切水发出了好听的啸叫声，啸叫声就引得钓鱼人肾上腺分泌，心情激动。双手抱住杆子，刚想掂量一下水底上钩的这个家伙的份量，水下那个鱼却不忙不慌的一个翻身，就听啪的一声，鱼杆回弹，手里就是一轻。鱼跑了。 看着齐根断掉的子线，姚远懊悔的不行，大意了啊，本来的目的就是奔着大物来的，子线还选用了20的型号，太细了！刚才这条鱼都没掂量出份量，就轻松的切线了。不过能把20的子线秒切的，一定不是什么小家伙，最少也是八斤以上了！ 换上六号主线，再换上大力马的子线，接着再来！ 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左右，就又是一口，又是那种漂亮的大黑漂，这次姚远有了经验，刺鱼的动作就没有那么暴力，鱼的反应就不太激烈，就在水里左右左右的逡巡，妄图摆脱嘴上那个突如其来的羁绊。 人鱼僵持了几分钟，姚远刚刚放下心来，看来这次就有把握把鱼弄上岸了，水下的鱼突然就不耐烦了，不愿意玩这个无聊的游戏，大半夜里吃点东西好不好，跟你这溜来溜去的没意思。 鱼突然发力，就往深水里扎去，姚远就觉得水下有一股大力传来，再也控制不住鱼杆。 嘴里“嗨”了一声，双臂发力，想把这个水下家伙往下扎的势头给止住。本厨子最近又是跑步，又是泼跤，双膀子上的力气还制服不了你这一条鱼 鱼服不服真不知道，可是那个六米三的战斗鱼杆却是先服了，就听啪的一声爆响，在深夜里的水边，就像爆竹一样清脆，四面山里都传来了回音。 水边的姚远，手里只剩半根已经折掉的鱼杆，站在那里，就涅呆呆发愣 第八十一章 夜钓记 其实对姚远来说，劝媳妇顾冬雨同意，让自己出手承包这个水库，应该是这个过程里面最费劲的一关。 虽然她非常喜欢这个地方，但总觉得每年那么多租金付出去，还得先搞基础建设，心里就没底。 姚远拍着胸脯保证着，自己能找来钱先把基础建设搞起来，而且自己计划的私房菜不是一般的私房菜，肯定能挣钱，但是顾冬雨还是不肯同意。 直到姚远一脸坏笑：“媳妇，你知道那个水库里有什么吗” “有什么” “有鱼！”姚远得意的压低了嗓门。 “你是不是欠揍，水里怎么会少了鱼” “鱼是不少，都是野生鱼，十年前年前有人在里面放了鱼苗，就再也没有清过库，那些鱼苗到现在最小都得有十几斤重，你知道市场上的这种野生大鱼是什么价格吗超过十斤的野生草鱼每条价格最起码就得五百一条起！”姚远得意洋洋。 顾冬雨有点诧异：“那人家怎么不把鱼捞出来卖钱，还便宜了你” “水库的水太深，没法捞，那些鱼就一直留在水库里，年代长了，当初试着投放鱼苗的那位已经去了外地，现在村里就没人再记得起这个事。再说就算是知道了，这个水库也不允许清塘，照样是干看着没办法。” 顾冬雨就不信：“你别骗我，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摊在你身上那个鱼别人捞不出来你就有办法捞出来好好的厨师不干，难道改行去当鱼贩子再说多少条鱼才能值回每年六万多的租金呢” “这你就不懂了，咱会钓鱼啊，对付这种鱼情小菜一碟，我爬到山顶去看了，里面的鱼少不了，你想想投放一次鱼苗可不能一次只放个几十、几百条把就算是当中一半能长成，都不是个小数字！你自己算算，就算是只有几百条鱼就得值多少钱”姚远劝媳妇可是非常有耐心。 不知道是谁说过，女人都爱占小便宜，顾冬雨眼睛眨巴眨巴的，心里算计着，嚯，一条鱼五百、十条鱼是五千、那一百条鱼就值五万块！自己没算错 姚远接着就鼓动：“我不会养鱼，可是每年循环着往里投一点鱼苗，随便喂点杂草、饲料还是会弄的，就这样，靠这个咱就能打回租金来，这个院子就算是白来的了，白来的院子不住白不住，所以就把它给好好收拾一下，就当是给你和可心儿的别墅度假区了。想想看，水库边的小院，满院子花花草草，你就在那里安静的写作，多美啊，还上什么班啊” “不上班没收入怎么办守着个院子喝西北风啊”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最多半年，等我的那个私家菜馆开起来，就算每天只做一桌客人，也能保证有个几百上千的收入，还不够你吃喝吗这就是地价便宜的好处，这要是开在城里的话，这点收入都不够交房租的，但是放在红旗村水库边上，就是咱的纯利！” 姚远一通白活，这才把顾冬雨说服。 其实水里到底有多少鱼，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听张成万提过那么一嘴，也在水面上看见了有大鱼在翻花，具体鱼的密度有多少，只能亲自上阵，试试看。 万事开头难，事情开了头，就是千头万绪，一点都不得轻松。 从村里到水库的路正在修，眼看着这两天就能完工，需求不高，只是平整一下路面，但是张叔很仗义，就从村里派了工人、派了个钩机，干的挺认真。 整修房屋的施工队也是张叔给联系的，这叫肥水不留外人田，以后就在这个村里落户了，有点好处还是要优先留给本村的人。 本村的赵二鸣就是干施工队的，不管技术怎么样，反正有张叔在这，施工队肯定不敢偷懒，质量还是有保障的，先把房屋都修葺加固一遍，化粪池重新改造、上下水、动力电都给接好，这些基础工作由谁来干区别都不太大。 至于室内装修，就要找人好好设计一番，再细致地慢慢来了。 工作都进展起来，姚远就借口要探查一下水库里的鱼情，准备好自己的一套钓鱼装备，准备自己先过过钓鱼的瘾再说。 顾冬雨的热情也被激发了出来，每天都要带着可心儿来趟水库边，在那个破败的院子里转啊转的，甚至还带了卷尺，这里量一量，那里比一比，已经开始在心里打造自己的新家园了。 白天走的多了，夜里就容易困，就想早睡，就连每天都要更新的小说，更新字数都少了很多。 姚远等顾冬雨睡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渔具，准备来一趟夜钓，去看看自家的水库里面到底有啥鱼，都是个啥成色。 背着好久没有打开过的钓椅，再背上渔具包，带上白天悄悄置办的鱼食，就悄悄的下了楼。 钓鱼人都爱起早贪黑，只不过是因为早上和傍晚的鱼情最好，那个时间段是鱼摄食的高峰期，在一早一晚垂钓，渔获就会相对好一些。 姚远选择夜钓是有他自己的判断，白天事情多，还想多陪陪老婆孩儿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目标鱼不一样，他这次就想看看这个水库里到底有没有大体型的鱼类，自己能不能给搞上来。 只有夜里，深夜一直到黎明的这段时间，大体型的鱼类才会放松警惕，到岸边浅水处进食。 这个水库没有开放钓鱼是有原因的，山体型水库，岸边几乎都是直上直下，离开岸边几米的距离，水深就已经超过了十米以上，被水库淹没的山体上，荆棘灌木丛生，一般流行的台钓、传统钓在这里统统不管用，水深不见底，还怎么玩 轻车熟路，找到白天已经看好的位置，把钓椅先支上。 姚远这款钓椅有点大，坐上去非常舒服，是类似沙滩椅的形状，带了扶手靠背，人坐上去不累就特别适合夜钓，困了还能往后一躺打个盹。 不过今天姚远可没有跟鱼耗时间，不准备慢慢守着鱼口，他准备主动点，主动进攻，把鱼给勾引到浅水。 拿出白天准备的鱼食，加上水就是一通和弄，黄色粉状的鱼食，被人称作“小黄面”，附钩性还不错，进到水里就马上开始层层融化，再慢慢向水底跌落，在水里形成雾化带，就吸引着鱼儿循味而来。 用这款鱼食钓鱼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鱼食进水化的很快，就需要不断地往水里抛投，把抛竿频率打起来，水里的雾化带才会持久不断的诱鱼，抛竿频率慢了，水里雾化带一散，就会前功尽弃。 半夜里，水边空无一人，月光下，就见姚远的身影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忙的不可开交，哪有一点钓鱼人的那种从容淡定。 山顶的月亮很大，月光洒向湖面，偶尔有风吹过来，就把湖面月亮的倒影吹散，散成了满湖面的碎银。静谧的山间，偶然草间有鸣虫声响，林里有飞禽的鸣叫，就有一种白天没有的生机。 红色的夜光漂在静夜里非常显眼，就像一个小灯笼一样，看久了就让人眼花，六米三的鱼杆虽说不重，但是挥舞了两个小时后，这个胳膊也有点酸。正在眼花胳膊酸的时间，就看那个夜光漂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姚远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就抓紧了鱼杆，夜光漂猛地一个下沉，一个大黑漂出现，姚远等了半秒，便是一个猛地提杆刺鱼动作，瞬间绷紧的鱼线让锋利的鱼钩刺入鱼嘴。 六米三的二八调鱼杆瞬间变成大弯弓，三号鱼线切水发出了好听的啸叫声，啸叫声就引得钓鱼人肾上腺分泌，心情激动。双手抱住杆子，刚想掂量一下水底上钩的这个家伙的份量，水下那个鱼却不忙不慌的一个翻身，就听啪的一声，鱼杆回弹，手里就是一轻。鱼跑了。 看着齐根断掉的子线，姚远懊悔的不行，大意了啊，本来的目的就是奔着大物来的，子线还选用了20的型号，太细了！刚才这条鱼都没掂量出份量，就轻松的切线了。不过能把20的子线秒切的，一定不是什么小家伙，最少也是八斤以上了！ 换上六号主线，再换上大力马的子线，接着再来！ 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左右，就又是一口，又是那种漂亮的大黑漂，这次姚远有了经验，刺鱼的动作就没有那么暴力，鱼的反应就不太激烈，就在水里左右左右的逡巡，妄图摆脱嘴上那个突如其来的羁绊。 人鱼僵持了几分钟，姚远刚刚放下心来，看来这次就有把握把鱼弄上岸了，水下的鱼突然就不耐烦了，不愿意玩这个无聊的游戏，大半夜里吃点东西好不好，跟你这溜来溜去的没意思。 鱼突然发力，就往深水里扎去，姚远就觉得水下有一股大力传来，再也控制不住鱼杆。 嘴里“嗨”了一声，双臂发力，想把这个水下家伙往下扎的势头给止住。本厨子最近又是跑步，又是泼跤，双膀子上的力气还制服不了你这一条鱼 鱼服不服真不知道，可是那个六米三的战斗鱼杆却是先服了，就听啪的一声爆响，在深夜里的水边，就像爆竹一样清脆，四面山里都传来了回音。 水边的姚远，手里只剩半根已经折掉的鱼杆，站在那里，就涅呆呆发愣 第八十二章 一条鱼的全鱼宴 这个水库里都是什么怪物！ 那个鱼杆可是自己花了上千元卖的名牌，专门对付大物的战斗鱼杆，就这么被干折了！ 鱼没钓上来，就先赔进去一根一千多的杆子姚远这个气啊！ 失手绳！想钓大物，怎么就会忘了这个东西了，看来太久没钓鱼，自己的手艺已经都荒废了。 从渔具包里再翻出一根杆子，还是六米三的，作为一个资深的野钓迷，出来怎么会不带备用杆呢只是这把杆子有点怂，调性有点软，不过加上失手绳，凑合玩。 两个小时后，姚远坐在水边的地上，精疲力竭，一条将近二十斤的大草鱼服服帖帖的在鱼护里翻着肚子，这一人一鱼看上去都是已经服了，服了对方的耐力，这条鱼足足溜了一个小时，终于上了岸，可是看着姚远满身又是泥又是汗，那个狼狈德行，真不知道刚刚是人遛鱼、还是鱼遛人。 姚远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条鱼，不知道在想点啥，大草鱼身材健硕修长，皮毛一流，就算是在月光下也能看出那片片鳞甲闪着金光，真是爱死个人，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野生鱼了！ 如果这个水库里的成鱼都是这个成色，那么自己承包这个水库可就是发啦！ 缓了半天神，突然抓起电话就给大狗拨了出去，全然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大狗，醒醒！是我！我就问你，咱爸还爱钓鱼吗” 大狗睡眼迷蒙：“你有病！” 挂掉大狗的电话，又把电话打给了鲁胖子：“胖子在平城吗把你的探鱼器给我用一用！” 鲁胖子顿时清醒：“你要干嘛使又准备去哪玩” 看着探鱼器里面游动的黑点，姚远就是狂喜，这个鱼的密度可以啊，这个水库水里可都是宝藏，光是这些存鱼，自己这次的承包就算是抄上了！ 自己就不用再干别的了，每天钓钓鱼，再把这个正宗的野生鱼往餐厅里一卖，生活费就有了，不光够生活费，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了！ 可是，心里就有些虚，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就不知道是合适不合适了。 水库里有存鱼，张叔是知道的，但是肯定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否则就不能以这个价格对外承包。 张成万那是自己的叔，不是亲叔胜似亲叔，他是红旗村的村长，自己这个合同就是他一手签的字，如果自己就这么把这个大便宜给悄悄吞下去了，这个事以后如果被翻腾出来，就会是他的一个麻烦，就会解释不清。 把情况跟他直说，就说你们村里这次的承包金定的有点低，不行我再给你们涨一点那就是有病！就是上赶着给村里的闲人送闲话作料，更加就解释不清，就水里这点鱼的价值，都会被传成比金子还得值钱。 狂喜过后就是冷静，一个城里人，跑到人家村里来找饭吃，必须得小心翼翼，否则碰见的麻烦事会多的数不清，弄不好一个细节处理不到位，你再大的买卖也可能被人给搅合黄了。 已经有无数人的经验已经证明，城里人想到农村干点事，最难过的一关是人情，村里人认你，你就能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村里人不认你，那就完蛋，最好趁早收拾行李滚蛋，否则就没个好下场。 本来自己仗着张叔就是本村村长的关系，才敢跑过来准备在这里建立个小基地、小乐园，但是发现了这个情况，姚远就觉得这个事必须得给厘清，还是得尽快！ 人生在世，烦恼很多，仔细想想恐怕当中一个“贪”字给人带来的烦恼是最多的。 可望而不可得，有了还想更多，就是人生在世追求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能把握好一个度，是很重要的一种能力、也是一种修行的过程，很多失败都是由于不能压制自己的贪念带来的。 姚远是个厨子，还没有那种从一定的高度审视自己行为的能力，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不能给张叔添麻烦、做人不能鸡贼。小事业刚刚起步，容不得从基础上就留下遗憾，就在瞬间做了个决定。 请张叔喝一杯！就拿昨晚这条鱼，把张叔拖下水再说！ 淡水鱼，一旦到一定的份量，那个鱼肉的质量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鲜味会更突出,口感上还会增加了些特殊的丰腴，鱼肉更厚实，也就适合各种不同的料理。 水煮鱼，川菜中一种特别受欢迎的鱼肉入馔的做法，雪白的鱼肉片成蝴蝶片，鱼肉被高温的辣椒油烫熟，鱼肉雪白、肉质香滑软嫩。但是如果用了二十斤以上的草鱼来做这道菜，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劲，只需要把鱼肉平刀片成巴掌大的鱼片就好，刀法好一些，鱼片就片的薄一点，成菜在麻辣鲜香、香滑软嫩中就又添了一丝韧劲，就会更具口感了。 像这样的菜就算是可遇不可求了，再高明的厨师，碰不到合适的食材，也做不出这样的一锅水煮鱼。 椒盐鱼骨，粤菜中的一味小炒，鱼骨、鱼腩改刀切成长条，拍上一层薄粉，高温油炸，再用青椒碎、葱碎等椒盐料爆炒，出来的成品香脆可口，极为惹味，是一道下酒的好菜。 如果用这条野生草鱼的鱼骨、鱼腩来做这道菜，成品大气、过瘾，口感除了酥脆以外，还会有点特殊的粘牙，那是丰富的软磷脂的作用，就会给这道菜的回味里增加一丝奶香，这个也是只靠厨艺怎么也达不到的境界。 红烧鱼尾，这是道江浙名菜，当然本帮菜里也有它的地位，张叔家的酱油不够好，就将就着用，在烧的时候就多加上点香菜根、芹菜段、胡萝卜之类的提一提味，回头再给捡出来就行，下白糖的时候手就要狠，白糖的份量不够风味就没有，沪上人家做菜讲究浓油赤酱，其实躲后面还有个糖罐子。 鱼够大了，一节鱼尾就已经够一大盘，软糯香甜中，还有黏嘴的感觉，居然就达到了像佛跳墙里面浓汤一样的效果，一口鱼肉抿进嘴里，嘴唇不用力就张不开！ 鱼头炖豆腐就没啥可说的了，这里面用的豆腐是平城西面山里特产的清水豆腐，豆腐的品质一流，也算是配得上这半个大鱼头了。 鱼头只用了半个就足够，油锅里微微煎过后，加入开水，用大火催成雪白雪白的浓汤，会吃的人就会用勺子?出一大块丰腴的鱼云，也就是鱼头里的精华，一口送进嘴里，那种满足感也是独有够份量的大鱼才能给人带来的。 有一种奢侈叫做鱼肉饺子，好吃不过饺子，大块的鱼肉很容易就能把鱼刺给剔除干净，雪白的鱼肉做馅，只需要一点点盐和姜葱水提味，煮好的饺子鲜甜带有韧劲，一咬一个大鱼丸，那个口感就根本不是什么海边所谓的鲅鱼饺子能比的。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就是个全鱼宴，就够三四个人大快朵颐了，剩下的鱼肉切好块，一部分回头给李保安李会计给送过去，剩下的交给张婶冻在冰柜里，以后熬鱼吃。 做好了几个菜，姚远洗手就上了桌，张叔和鲁胖子酒杯里早就倒好了酒，等着呢！ 姚远洗手上了桌，张叔就夸：“知道你小子能耐，这么大的鱼都能钓上来，这么多年这个水库就没出过什么鱼，今天叔算是得了你的祭了。” 姚远连忙摆手：“孝敬您可不是应该的嘛，这不是刚刚钓上一条鱼来，就巴巴的给您送过来了。” 张叔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手举酒杯：“来，咱们爷三个先走一杯。” 鲁胖子笑呵呵的也端起杯子：“好久不吃淡水鱼了，今儿这个全鱼宴够水平，可得多喝点！要不对不起这桌子菜！” 姚远双手摆着：“今天你们喝，我喝茶陪着，我这小酒量，还是别喝了，一会儿还得开车呢。” 张叔眼睛就立起来了：“小子你敢，来张叔这你敢不喝酒可不行。” “得了叔，您这个酒就太贵，上次我喝一顿就多花了好几万呢！”姚远就开始耍赖。 张叔就讪笑：“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就这个承包金别看明面上多花了点钱，后面能省好多事呢。” “得了，我的叔，这还有啥不懂的，您这才是维护我呢，就拿这个修路来说，如果没有村里给出机械、出人工，公事公办的话，光是这一项，我就得掏上好几万出去！”姚远不屑地点破张叔，总拿我不当回事可不行，好家伙，跟自己叔谈承包金，结果就比村里原定的价码还高出去不少，真拿我当傻小子看呢！ 不过回头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道理非常简单，有这份关系在，想在村里讨口饭吃就必须得比外人多付出点，单单从支持张叔这个村长的工作角度来说，这都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稍微高一点的租金堵上外人的嘴以后，有些潜在的好处就能拿的理直气壮。 姚远端起茶杯：“叔，敬您一杯，以后在您手下混了，您可得多多照顾啊。” 张叔看姚远坚持不喝酒，也就无奈：“你这小子，看在你今天弄的这桌菜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了。”说完也举杯，向着鲁胖子示意：“咱们爷俩好好喝，让他一边晾着去！” 鲁胖子颇为识趣，举起杯子咋呼着：“叔，我敬您！那咱这杯就干喽” 爷俩推杯换盏，就喝的不亦乐乎。 姚远一杯清茶，喝的寡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琢磨着怎么跟张叔开这个口 第八十二章 一条鱼的全鱼宴 这个水库里都是什么怪物！ 那个鱼杆可是自己花了上千元卖的名牌，专门对付大物的战斗鱼杆，就这么被干折了！ 鱼没钓上来，就先赔进去一根一千多的杆子姚远这个气啊！ 失手绳！想钓大物，怎么就会忘了这个东西了，看来太久没钓鱼，自己的手艺已经都荒废了。 从渔具包里再翻出一根杆子，还是六米三的，作为一个资深的野钓迷，出来怎么会不带备用杆呢只是这把杆子有点怂，调性有点软，不过加上失手绳，凑合玩。 两个小时后，姚远坐在水边的地上，精疲力竭，一条将近二十斤的大草鱼服服帖帖的在鱼护里翻着肚子，这一人一鱼看上去都是已经服了，服了对方的耐力，这条鱼足足溜了一个小时，终于上了岸，可是看着姚远满身又是泥又是汗，那个狼狈德行，真不知道刚刚是人遛鱼、还是鱼遛人。 姚远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条鱼，不知道在想点啥，大草鱼身材健硕修长，皮毛一流，就算是在月光下也能看出那片片鳞甲闪着金光，真是爱死个人，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野生鱼了！ 如果这个水库里的成鱼都是这个成色，那么自己承包这个水库可就是发啦！ 缓了半天神，突然抓起电话就给大狗拨了出去，全然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大狗，醒醒！是我！我就问你，咱爸还爱钓鱼吗” 大狗睡眼迷蒙：“你有病！” 挂掉大狗的电话，又把电话打给了鲁胖子：“胖子在平城吗把你的探鱼器给我用一用！” 鲁胖子顿时清醒：“你要干嘛使又准备去哪玩” 看着探鱼器里面游动的黑点，姚远就是狂喜，这个鱼的密度可以啊，这个水库水里可都是宝藏，光是这些存鱼，自己这次的承包就算是抄上了！ 自己就不用再干别的了，每天钓钓鱼，再把这个正宗的野生鱼往餐厅里一卖，生活费就有了，不光够生活费，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了！ 可是，心里就有些虚，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就不知道是合适不合适了。 水库里有存鱼，张叔是知道的，但是肯定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否则就不能以这个价格对外承包。 张成万那是自己的叔，不是亲叔胜似亲叔，他是红旗村的村长，自己这个合同就是他一手签的字，如果自己就这么把这个大便宜给悄悄吞下去了，这个事以后如果被翻腾出来，就会是他的一个麻烦，就会解释不清。 把情况跟他直说，就说你们村里这次的承包金定的有点低，不行我再给你们涨一点那就是有病！就是上赶着给村里的闲人送闲话作料，更加就解释不清，就水里这点鱼的价值，都会被传成比金子还得值钱。 狂喜过后就是冷静，一个城里人，跑到人家村里来找饭吃，必须得小心翼翼，否则碰见的麻烦事会多的数不清，弄不好一个细节处理不到位，你再大的买卖也可能被人给搅合黄了。 已经有无数人的经验已经证明，城里人想到农村干点事，最难过的一关是人情，村里人认你，你就能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村里人不认你，那就完蛋，最好趁早收拾行李滚蛋，否则就没个好下场。 本来自己仗着张叔就是本村村长的关系，才敢跑过来准备在这里建立个小基地、小乐园，但是发现了这个情况，姚远就觉得这个事必须得给厘清，还是得尽快！ 人生在世，烦恼很多，仔细想想恐怕当中一个“贪”字给人带来的烦恼是最多的。 可望而不可得，有了还想更多，就是人生在世追求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能把握好一个度，是很重要的一种能力、也是一种修行的过程，很多失败都是由于不能压制自己的贪念带来的。 姚远是个厨子，还没有那种从一定的高度审视自己行为的能力，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不能给张叔添麻烦、做人不能鸡贼。小事业刚刚起步，容不得从基础上就留下遗憾，就在瞬间做了个决定。 请张叔喝一杯！就拿昨晚这条鱼，把张叔拖下水再说！ 淡水鱼，一旦到一定的份量，那个鱼肉的质量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鲜味会更突出,口感上还会增加了些特殊的丰腴，鱼肉更厚实，也就适合各种不同的料理。 水煮鱼，川菜中一种特别受欢迎的鱼肉入馔的做法，雪白的鱼肉片成蝴蝶片，鱼肉被高温的辣椒油烫熟，鱼肉雪白、肉质香滑软嫩。但是如果用了二十斤以上的草鱼来做这道菜，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劲，只需要把鱼肉平刀片成巴掌大的鱼片就好，刀法好一些，鱼片就片的薄一点，成菜在麻辣鲜香、香滑软嫩中就又添了一丝韧劲，就会更具口感了。 像这样的菜就算是可遇不可求了，再高明的厨师，碰不到合适的食材，也做不出这样的一锅水煮鱼。 椒盐鱼骨，粤菜中的一味小炒，鱼骨、鱼腩改刀切成长条，拍上一层薄粉，高温油炸，再用青椒碎、葱碎等椒盐料爆炒，出来的成品香脆可口，极为惹味，是一道下酒的好菜。 如果用这条野生草鱼的鱼骨、鱼腩来做这道菜，成品大气、过瘾，口感除了酥脆以外，还会有点特殊的粘牙，那是丰富的软磷脂的作用，就会给这道菜的回味里增加一丝奶香，这个也是只靠厨艺怎么也达不到的境界。 红烧鱼尾，这是道江浙名菜，当然本帮菜里也有它的地位，张叔家的酱油不够好，就将就着用，在烧的时候就多加上点香菜根、芹菜段、胡萝卜之类的提一提味，回头再给捡出来就行，下白糖的时候手就要狠，白糖的份量不够风味就没有，沪上人家做菜讲究浓油赤酱，其实躲后面还有个糖罐子。 鱼够大了，一节鱼尾就已经够一大盘，软糯香甜中，还有黏嘴的感觉，居然就达到了像佛跳墙里面浓汤一样的效果，一口鱼肉抿进嘴里，嘴唇不用力就张不开！ 鱼头炖豆腐就没啥可说的了，这里面用的豆腐是平城西面山里特产的清水豆腐，豆腐的品质一流，也算是配得上这半个大鱼头了。 鱼头只用了半个就足够，油锅里微微煎过后，加入开水，用大火催成雪白雪白的浓汤，会吃的人就会用勺子?出一大块丰腴的鱼云，也就是鱼头里的精华，一口送进嘴里，那种满足感也是独有够份量的大鱼才能给人带来的。 有一种奢侈叫做鱼肉饺子，好吃不过饺子，大块的鱼肉很容易就能把鱼刺给剔除干净，雪白的鱼肉做馅，只需要一点点盐和姜葱水提味，煮好的饺子鲜甜带有韧劲，一咬一个大鱼丸，那个口感就根本不是什么海边所谓的鲅鱼饺子能比的。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就是个全鱼宴，就够三四个人大快朵颐了，剩下的鱼肉切好块，一部分回头给李保安李会计给送过去，剩下的交给张婶冻在冰柜里，以后熬鱼吃。 做好了几个菜，姚远洗手就上了桌，张叔和鲁胖子酒杯里早就倒好了酒，等着呢！ 姚远洗手上了桌，张叔就夸：“知道你小子能耐，这么大的鱼都能钓上来，这么多年这个水库就没出过什么鱼，今天叔算是得了你的祭了。” 姚远连忙摆手：“孝敬您可不是应该的嘛，这不是刚刚钓上一条鱼来，就巴巴的给您送过来了。” 张叔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手举酒杯：“来，咱们爷三个先走一杯。” 鲁胖子笑呵呵的也端起杯子：“好久不吃淡水鱼了，今儿这个全鱼宴够水平，可得多喝点！要不对不起这桌子菜！” 姚远双手摆着：“今天你们喝，我喝茶陪着，我这小酒量，还是别喝了，一会儿还得开车呢。” 张叔眼睛就立起来了：“小子你敢，来张叔这你敢不喝酒可不行。” “得了叔，您这个酒就太贵，上次我喝一顿就多花了好几万呢！”姚远就开始耍赖。 张叔就讪笑：“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就这个承包金别看明面上多花了点钱，后面能省好多事呢。” “得了，我的叔，这还有啥不懂的，您这才是维护我呢，就拿这个修路来说，如果没有村里给出机械、出人工，公事公办的话，光是这一项，我就得掏上好几万出去！”姚远不屑地点破张叔，总拿我不当回事可不行，好家伙，跟自己叔谈承包金，结果就比村里原定的价码还高出去不少，真拿我当傻小子看呢！ 不过回头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道理非常简单，有这份关系在，想在村里讨口饭吃就必须得比外人多付出点，单单从支持张叔这个村长的工作角度来说，这都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稍微高一点的租金堵上外人的嘴以后，有些潜在的好处就能拿的理直气壮。 姚远端起茶杯：“叔，敬您一杯，以后在您手下混了，您可得多多照顾啊。” 张叔看姚远坚持不喝酒，也就无奈：“你这小子，看在你今天弄的这桌菜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了。”说完也举杯，向着鲁胖子示意：“咱们爷俩好好喝，让他一边晾着去！” 鲁胖子颇为识趣，举起杯子咋呼着：“叔，我敬您！那咱这杯就干喽” 爷俩推杯换盏，就喝的不亦乐乎。 姚远一杯清茶，喝的寡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琢磨着怎么跟张叔开这个口 第八十三章 叔侄俩的算计 “真的吗”张村长听姚远讲昨晚夜钓那么精彩，不禁就惊呼。 “是啊，我昨晚也是被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鱼，而且几乎就是连了口，这样的密度可是在别的水库里就没碰见过。”姚远实话实说。 “看来这么多年封库，当年的那批鱼苗都长成了啊。”张叔感叹着，就是这个关注点好像有点偏。 “张叔，我跟您说，这个水库里的存鱼可是不少，我们的探鱼器功率有限，再深再远的地方探不到，但是只看能探测到的部分，这个鱼的密度可能就比您想象中的要大，光这些存鱼，每年六万的承包价格村里可能就吃亏了。” “你跟我说这个，到底有啥打算”张叔看上去已经有点上头。 “我听您的，不行这个合同重新签也行，把价格给涨上去点，但是不能太多。”姚远小心翼翼的说着，同时盯着张叔的眼睛。 “那就把租金每年涨上去两万！”张叔毫不犹豫就说出口。 姚远刚刚想叫苦，却发现张叔眼睛里有一丝狡黠、或者说是一丝戏谑一闪而过。 哎呦喂，这个老家伙，今天是我没喝酒，你喝酒了好不好，还差点让我上你的套。 “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干脆您也在这里面参一股就得了，省的咱们亲爷俩还得算计来算计去的。”姚远吃吃吃的笑着。 嘿，这么明着说自己在算计大侄子，张成万就感觉老脸就一红。不过他的脸庞本来就红，几杯酒下肚，早就红的鲜艳欲滴，外人肯定是看不出来。 但他那个诡计被人看破后，脸上的一丝尴尬却没逃过姚远的眼睛。 于是就赶紧揭过去这篇往下说：“咱那个农家院的营业执照不是还没办下来呢吗咱们就重新起一个餐饮服务公司的执照，您也参一股，到时这个公司下属不只是一家私家菜馆、农家院，还有水产养殖销售，再加上禽类畜类养殖销售、农副产品生产销售，慢慢的给打造成咱们自己的一个生态产业链，肯定能挣钱。” 一条大草鱼，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整治出了一桌像模像样的全鱼宴，味道自然是不必说，让张叔吃的是眉开眼笑、酣畅淋漓。 鲁胖子也很给力，一杯接一杯的让张叔喝的是挺过瘾。 这一切都是引子，看到张叔喝的差不多到位了，姚远就趁热打铁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张叔看上去有点动心，酒杯早就停了，听得挺认真。 姚远就滔滔不绝，把自己的想法往他耳朵里灌，张叔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李保安，你看看村委会里还有谁在，都一起来我家一趟，越快越好好！” 放下电话，不禁就感叹：“姚远啊，这回叔明白了，你是真的长大了，有点出息了，当初叔没白疼你，没少给你买糖吃。” 嘿，这个老家伙，说的这都是哪跟哪啊不过怎么他脸上的那些酒气怎么一下子就下去了看上去无比的清醒呢，就跟没喝酒一样。 “水库里的存鱼村里都知道，也曾经有人眼红，但是每年四万的租金都没人敢挑头承包，你最后的承包价格已经很高了，外人说不出什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合同里不是有一条要保持水里的生态平衡、不准毒鱼、炸鱼、网鱼吗，这是整个村委会一同制定的规则，不是针对你，而是怕承包的人会竭泽而渔，为几条鱼把这个好好的水库给嚯嚯了。” 接过鲁胖子递过来的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又接着说：“至于你承包了去以后，合同里不是还规定了每年要放流不少于两万尾的鱼苗吗，做到了这点，就不怕你打这个水库里存鱼的主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承包这个水库不至于赔的底掉。” “别以为每年这六万块钱好挣，这都是你的经营成本，就你改造这些建筑物，没有个几十万根本下不来，本来我还担心你的投资会打水漂，现在听了你的想法我算是放心了。等那几位村委到了，咱们就一起议一议，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行性。” 人老奸、马老滑，这位张叔真的是滑头，要不怎么他能当上村长呢，合着刚才老人家憨态可掬、醉眼迷离的样子都是装的，一聊正事，马上就是一脸的清明。姚远就只能苦笑：“叔！我刚说的还八字没一撇呢，要不要这样兴师动众” “废话，说的是公事，牵扯到村里投资的大事，咱俩在这私下里嘀咕算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按照你刚才说的设想，村里最少得占股一成以上，才好配合推进。” 开车拉着鲁胖子往家走，鲁胖子的那点酒劲也早就醒了，坐在副驾上对着姚远就是一顿夸：“行啊，看不出来，你个厨子还挺能扇乎，你这是准备带着整个村子一起致富了” 姚远一脸的正色：“滚，这事不就是咱厨子的正行吗再说了，你瞅瞅现在城里的铺面房，价格都被炒得上了天，就这还一堆人抢着干饭馆，卷的都不行不行的了，咱就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在这个广阔农村，来个大有作为，也省的再给那些没良心的地产商打工了。对了，过两天大狗他爸过来钓鱼，你也一起过来呗，帮忙打打窝子引引鱼，一定得让老头玩高兴了。” 鲁胖子开心：“行啊，钓鱼的事，可不能少了我，一定能给老爷子哄高兴了，要不，你以后这事我也跟着掺乎一把” 跟鲁胖子一路走一路聊着，快进城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赶紧又拿起手机：“小飞，干嘛呢最近有空没有，咱聚聚” 村长算不算是干部呢应该是算，可村长这个干部手里真的是没什么权利，但是身上背的义务却非常重。衡量一个村长合不合格的唯一标准就是老百姓对他服不服。 红旗村的老百姓对自己的张村长肯定是服气的，人家是参过军打过仗的老资格，本来有机会留在城里当干部，但是还是毅然决然的留在这个穷乡村，为大家服务。 可是也有点不那么服气，就是附近别的村子或者是靠着旅游资源、或者是靠着独特的物产，村民的生活都挺滋润、都挺富足的，唯独咱这个红旗村，就有点那个 祖祖代代生活在这个山里，就在这个村里，日子渐渐过得比邻村显得有点窘迫，有点紧，有点穷。虽说不太肯承认，但是这个几十户的小村子，有车的家庭还没到三分之一，这跟邻村比起来就差点事。 就怕比，现在这个年代，没人会再饿肚子，就连村里唯一的五保户都能做到顿顿有肉吃，可是手里总是没几个活钱，就觉得不爽快，尤其是这个村的带头人张万成，心里就总觉得沉甸甸的对不起人。 可是咱这个红旗村，除了村子老一点，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了，饶是张万成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从哪里能带着村民一起来致富。 村里人有走出去的，比如包工队的赵二鸣，凭着勤勤恳恳，终于也算是在城里能落住脚了，还带出去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奋斗，这就是张成万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一件事，为此还总是搭人情、陪功夫的为这个包工队找活干。 自己的侄子姚远想来村里承包水库，张成万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对公对私都是挺好的一件事，就像努力给促成，还得让自己的孩子能干的下去，尽量提供些便利条件。 没想到自己的大侄子人还挺厚道，就水库里那点存鱼这个便宜都不肯白占，还要跟自己通一通气，这才是靠谱的人，值得一起合伙做事情。至于姚远忽悠村委会投资，参股所谓的餐饮服务公司，本来张成万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到一半就突然一下就开了窍，这个公司如果做起来那就是不得了，首先收益的就是红旗村，弄不好这就是一个机会，咱这个村子能不能富裕，没准真的就能靠这些厨子就给实现了。 送走姚远的张成万心里还是不平静，就抓起电话又给赵二鸣打了过去：“二鸣啊，水库边上那些房子你什么时候能完工” 正在城里工地上忙碌赵二鸣恭恭敬敬：“叔哇，这不是路还没平整好，料都还没进场呢吗，要完工怎么也得一个多月。” 张叔立马就急了：“我跟你说，明天路一定能平整完，你后天必须得开工，拿出你最快的速度来，要把这个活给我做漂亮了！” 说完挂了电话，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山里走去，也不说歇会儿散散酒气，就想亲自去路上，盯着那几个工人赶紧施工。 赵二鸣挂了电话可就是一头雾水：“听说承包水库的那位是张叔的侄子至于嘛，这个偏心的可是有点太明显了。不过没辙，谁让他是叔呢，又是长辈、又是领导的，说的话可不敢不听。” 就连忙叮嘱身边的大福子：“福子，这边工地你先别管了，赶紧回村，看看水库那边的备料，赶紧弄齐整了，咱们明天就进场开工！” 顾冬雨在家，有同学来访，同学又是美女，又美又飒的那种，两个人正凑在一起，写写画画的聊得兴高采烈。 姚远进门，顺手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餐桌上：“媳妇，我回来啦，给你带了京天红的炸糕。” 顾冬雨抬起头：“好老公，没白疼你，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孙雅欣，专业的室内设计，大师级的，我请她帮咱们设计一下咱们的小院。” 看来顾冬雨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那个五十公里外的水库上，把同学里的资源都利用上了。 姚远客气的打招呼：“哇，美女设计师可少见，失敬失敬！晚上在家吃饭，我给你做点拿手的” 孙雅欣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不行啊，晚上约了人了。” 顾冬雨：“这是我闺蜜，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明天带我们去水库，一边看场地，一边给我们弄一顿烧烤” 姚远迟疑了一下：“媳妇，咱们后天去，后天有大狗带着他们老爷子去钓鱼，人多更热闹一点” 顾冬雨疑问的眼神询问孙雅欣，孙雅欣双手鼓舞：“好呀、好呀，烧烤最好了，不过能带家属吗” 姚远手一挥、颇有气势：“没问题，人数咱是多多益善！” 第八十三章 叔侄俩的算计 “真的吗”张村长听姚远讲昨晚夜钓那么精彩，不禁就惊呼。 “是啊，我昨晚也是被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鱼，而且几乎就是连了口，这样的密度可是在别的水库里就没碰见过。”姚远实话实说。 “看来这么多年封库，当年的那批鱼苗都长成了啊。”张叔感叹着，就是这个关注点好像有点偏。 “张叔，我跟您说，这个水库里的存鱼可是不少，我们的探鱼器功率有限，再深再远的地方探不到，但是只看能探测到的部分，这个鱼的密度可能就比您想象中的要大，光这些存鱼，每年六万的承包价格村里可能就吃亏了。” “你跟我说这个，到底有啥打算”张叔看上去已经有点上头。 “我听您的，不行这个合同重新签也行，把价格给涨上去点，但是不能太多。”姚远小心翼翼的说着，同时盯着张叔的眼睛。 “那就把租金每年涨上去两万！”张叔毫不犹豫就说出口。 姚远刚刚想叫苦，却发现张叔眼睛里有一丝狡黠、或者说是一丝戏谑一闪而过。 哎呦喂，这个老家伙，今天是我没喝酒，你喝酒了好不好，还差点让我上你的套。 “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干脆您也在这里面参一股就得了，省的咱们亲爷俩还得算计来算计去的。”姚远吃吃吃的笑着。 嘿，这么明着说自己在算计大侄子，张成万就感觉老脸就一红。不过他的脸庞本来就红，几杯酒下肚，早就红的鲜艳欲滴，外人肯定是看不出来。 但他那个诡计被人看破后，脸上的一丝尴尬却没逃过姚远的眼睛。 于是就赶紧揭过去这篇往下说：“咱那个农家院的营业执照不是还没办下来呢吗咱们就重新起一个餐饮服务公司的执照，您也参一股，到时这个公司下属不只是一家私家菜馆、农家院，还有水产养殖销售，再加上禽类畜类养殖销售、农副产品生产销售，慢慢的给打造成咱们自己的一个生态产业链，肯定能挣钱。” 一条大草鱼，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整治出了一桌像模像样的全鱼宴，味道自然是不必说，让张叔吃的是眉开眼笑、酣畅淋漓。 鲁胖子也很给力，一杯接一杯的让张叔喝的是挺过瘾。 这一切都是引子，看到张叔喝的差不多到位了，姚远就趁热打铁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张叔看上去有点动心，酒杯早就停了，听得挺认真。 姚远就滔滔不绝，把自己的想法往他耳朵里灌，张叔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李保安，你看看村委会里还有谁在，都一起来我家一趟，越快越好好！” 放下电话，不禁就感叹：“姚远啊，这回叔明白了，你是真的长大了，有点出息了，当初叔没白疼你，没少给你买糖吃。” 嘿，这个老家伙，说的这都是哪跟哪啊不过怎么他脸上的那些酒气怎么一下子就下去了看上去无比的清醒呢，就跟没喝酒一样。 “水库里的存鱼村里都知道，也曾经有人眼红，但是每年四万的租金都没人敢挑头承包，你最后的承包价格已经很高了，外人说不出什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合同里不是有一条要保持水里的生态平衡、不准毒鱼、炸鱼、网鱼吗，这是整个村委会一同制定的规则，不是针对你，而是怕承包的人会竭泽而渔，为几条鱼把这个好好的水库给嚯嚯了。” 接过鲁胖子递过来的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又接着说：“至于你承包了去以后，合同里不是还规定了每年要放流不少于两万尾的鱼苗吗，做到了这点，就不怕你打这个水库里存鱼的主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承包这个水库不至于赔的底掉。” “别以为每年这六万块钱好挣，这都是你的经营成本，就你改造这些建筑物，没有个几十万根本下不来，本来我还担心你的投资会打水漂，现在听了你的想法我算是放心了。等那几位村委到了，咱们就一起议一议，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行性。” 人老奸、马老滑，这位张叔真的是滑头，要不怎么他能当上村长呢，合着刚才老人家憨态可掬、醉眼迷离的样子都是装的，一聊正事，马上就是一脸的清明。姚远就只能苦笑：“叔！我刚说的还八字没一撇呢，要不要这样兴师动众” “废话，说的是公事，牵扯到村里投资的大事，咱俩在这私下里嘀咕算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按照你刚才说的设想，村里最少得占股一成以上，才好配合推进。” 开车拉着鲁胖子往家走，鲁胖子的那点酒劲也早就醒了，坐在副驾上对着姚远就是一顿夸：“行啊，看不出来，你个厨子还挺能扇乎，你这是准备带着整个村子一起致富了” 姚远一脸的正色：“滚，这事不就是咱厨子的正行吗再说了，你瞅瞅现在城里的铺面房，价格都被炒得上了天，就这还一堆人抢着干饭馆，卷的都不行不行的了，咱就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在这个广阔农村，来个大有作为，也省的再给那些没良心的地产商打工了。对了，过两天大狗他爸过来钓鱼，你也一起过来呗，帮忙打打窝子引引鱼，一定得让老头玩高兴了。” 鲁胖子开心：“行啊，钓鱼的事，可不能少了我，一定能给老爷子哄高兴了，要不，你以后这事我也跟着掺乎一把” 跟鲁胖子一路走一路聊着，快进城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赶紧又拿起手机：“小飞，干嘛呢最近有空没有，咱聚聚” 村长算不算是干部呢应该是算，可村长这个干部手里真的是没什么权利，但是身上背的义务却非常重。衡量一个村长合不合格的唯一标准就是老百姓对他服不服。 红旗村的老百姓对自己的张村长肯定是服气的，人家是参过军打过仗的老资格，本来有机会留在城里当干部，但是还是毅然决然的留在这个穷乡村，为大家服务。 可是也有点不那么服气，就是附近别的村子或者是靠着旅游资源、或者是靠着独特的物产，村民的生活都挺滋润、都挺富足的，唯独咱这个红旗村，就有点那个 祖祖代代生活在这个山里，就在这个村里，日子渐渐过得比邻村显得有点窘迫，有点紧，有点穷。虽说不太肯承认，但是这个几十户的小村子，有车的家庭还没到三分之一，这跟邻村比起来就差点事。 就怕比，现在这个年代，没人会再饿肚子，就连村里唯一的五保户都能做到顿顿有肉吃，可是手里总是没几个活钱，就觉得不爽快，尤其是这个村的带头人张万成，心里就总觉得沉甸甸的对不起人。 可是咱这个红旗村，除了村子老一点，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了，饶是张万成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从哪里能带着村民一起来致富。 村里人有走出去的，比如包工队的赵二鸣，凭着勤勤恳恳，终于也算是在城里能落住脚了，还带出去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奋斗，这就是张成万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一件事，为此还总是搭人情、陪功夫的为这个包工队找活干。 自己的侄子姚远想来村里承包水库，张成万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对公对私都是挺好的一件事，就像努力给促成，还得让自己的孩子能干的下去，尽量提供些便利条件。 没想到自己的大侄子人还挺厚道，就水库里那点存鱼这个便宜都不肯白占，还要跟自己通一通气，这才是靠谱的人，值得一起合伙做事情。至于姚远忽悠村委会投资，参股所谓的餐饮服务公司，本来张成万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到一半就突然一下就开了窍，这个公司如果做起来那就是不得了，首先收益的就是红旗村，弄不好这就是一个机会，咱这个村子能不能富裕，没准真的就能靠这些厨子就给实现了。 送走姚远的张成万心里还是不平静，就抓起电话又给赵二鸣打了过去：“二鸣啊，水库边上那些房子你什么时候能完工” 正在城里工地上忙碌赵二鸣恭恭敬敬：“叔哇，这不是路还没平整好，料都还没进场呢吗，要完工怎么也得一个多月。” 张叔立马就急了：“我跟你说，明天路一定能平整完，你后天必须得开工，拿出你最快的速度来，要把这个活给我做漂亮了！” 说完挂了电话，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山里走去，也不说歇会儿散散酒气，就想亲自去路上，盯着那几个工人赶紧施工。 赵二鸣挂了电话可就是一头雾水：“听说承包水库的那位是张叔的侄子至于嘛，这个偏心的可是有点太明显了。不过没辙，谁让他是叔呢，又是长辈、又是领导的，说的话可不敢不听。” 就连忙叮嘱身边的大福子：“福子，这边工地你先别管了，赶紧回村，看看水库那边的备料，赶紧弄齐整了，咱们明天就进场开工！” 顾冬雨在家，有同学来访，同学又是美女，又美又飒的那种，两个人正凑在一起，写写画画的聊得兴高采烈。 姚远进门，顺手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餐桌上：“媳妇，我回来啦，给你带了京天红的炸糕。” 顾冬雨抬起头：“好老公，没白疼你，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孙雅欣，专业的室内设计，大师级的，我请她帮咱们设计一下咱们的小院。” 看来顾冬雨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那个五十公里外的水库上，把同学里的资源都利用上了。 姚远客气的打招呼：“哇，美女设计师可少见，失敬失敬！晚上在家吃饭，我给你做点拿手的” 孙雅欣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不行啊，晚上约了人了。” 顾冬雨：“这是我闺蜜，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明天带我们去水库，一边看场地，一边给我们弄一顿烧烤” 姚远迟疑了一下：“媳妇，咱们后天去，后天有大狗带着他们老爷子去钓鱼，人多更热闹一点” 顾冬雨疑问的眼神询问孙雅欣，孙雅欣双手鼓舞：“好呀、好呀，烧烤最好了，不过能带家属吗” 姚远手一挥、颇有气势：“没问题，人数咱是多多益善！” 第八十四章 大厨钓鱼记 安晓飞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本来五号就应该到手的工资，现在已经是月底了，还是没有影子呢。 本来这个月的工资金额已经被餐厅老板砍去了三分之一，结果还被拖到了现在还没发，就觉得有点忍不了了。如果自己手里有点积蓄还好，但是自己并没有，信用卡账单也到了该还的日子，这就有点难受，就想找厨师长去说道说道。 自己面皮薄，不好意思问，但是干砧板的李辉早就悄悄打听了，餐厅财务已经按时把他们团队的工资结给了厨师长老罗，但是那位瘦高、佝偻腰、长的跟皮皮虾似的厨师长老罗居然就把工资给截留了，拖了这么长时间还都没有往下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发工资的时间都要被这位厨师长拖上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他把这个钱捂在自己手里呆这么长时间能干嘛使，难道还能下崽儿不成！ 大家都不太愿意往坏了去想这个事，但就算是你要核算奖金，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关键是厨房里可大多是安小飞这样的年轻人，手里可是都没啥积蓄，日子就过的难受。有时就有一股子一股子的冲动，想往那位皮皮虾一样的老罗脸上来上两拳！ 正郁闷间，突然接到以前自己的姚师傅的电话，真是有点喜出望外，别的不说，好久没见了都怪想的，能凑一块吃个饭，叙叙旧都是好的，电话里姚师傅约着一起坐坐，安小飞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为此还特地跟人换了个班。 而且安晓飞觉得，姚师傅不会平白无故的约自己叙旧，弄不好就有什么新的工作机会。那就太好了，跟着姚师傅干活，感觉不一样，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 厨房里就是这样，随着环境变化厨房里人员流动就很频繁，谁有了工作机会，都愿意用熟人，相互拉扯着，机会就多一点。 果不出所料，一见面姚师傅就邀请他出来工作，说手里有个厨房正在筹备，准备一两个月后就要开张，需要人手。 安晓飞心头一喜刚想答应，接着听下去就有点为难，这个厨房的工作地点有点远，居然是在五十多公里开外的郊区，还是郊区的大山里。 姚远看出他的为难，又多说了两句：“五十公里的距离可不算远，开车快点也就四五十分钟就到了，公交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是专线直达，路上用的时间弄不好比你在城里上班坐公交车还要短呢。而且，以后我还准备了员工宿舍，可以入住，这样每个月的房租就能省下来不少。” 安晓飞还是犹豫，他也明白厨师必须要有个好平台的道理：“姚师傅，您要开的不会是个农家乐” 姚远就笑：“是不是农家乐我还真不敢跟你说，经营形式会跟城里的饭店大不一样，不过有一样，这个厨房可能隔三差五就有咱们平城的厨房大拿过来交流，你在这里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对你以后发展肯定会有好处。” 姚师傅说话是靠谱的，但是关晓飞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村里的农家乐怎么会请到名厨来坐镇 “明天跟我去一趟，看看就知道了，明天中午我请了烹饪协会的理事长常老爷子去边上的水库钓鱼，中午要给他们弄一顿烧烤，你过来帮我一把怎么样” 关晓飞不再犹豫，明天本来也是周末，自己歇班，就去看看、玩一趟也挺好，再说能有机会见一见名厨常万山，那是咱小厨师巴不得的事情啊！ “晓飞，你有对象了没有有对象的话明天就一起带上玩，人多热闹，再说那边风景也不错。”姚远举起啤酒杯，跟关晓飞碰了一下。 姚远不是卖关子，而是觉得自己想要做的这个厨房有点特别，光靠嘴上形容不太能说的清楚，邀请安晓飞去一趟，亲眼看一看肯定会更有说服力。组织这个厨房不用太费力气去挖什么好手过来，炒锅这个岗位自己完全能应付，倒是砧板、烧味、也就是冷荤这两个岗位更重要一些，而安晓飞的眼界、经验都够，如果他能过来帮忙，那以他为核心组建这个厨师团队就完全可以。 现在时机还早，邀请他过去现场看看，对以后要干的事有了充分的认识以后，如果他能下定决心加入，这个厨师团队就成了一半。 大狗，大名叫做常洪亮，名如其人，嗓门也挺洪亮，正在烧烤架前忙碌的他，一抬头看见远远驶来的那辆切诺基，嘴里就大叫：“我艹！我艹！这辆车怎么又回来了” 大切诺基驶近停下，又美又飒的美女设计师孙雅欣就从车里跳下，姚远也就目瞪口呆傻了眼，指着那辆切诺基说不出话。 那位在高原开酒店的电台主持人宋佳的前任老公也从驾驶室里钻出来，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身的名牌休闲服，显得就那么精神，标准的一个成功人士的打扮，短发储须，小胡子修剪的非常有型，一下车嘴里就在连声地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大，雅欣跟我说这里的地主叫做姚远，我就觉得耳熟，没想到还真是你！” 说话间就伸出手，向姚远握了过来。姚远还有点懵，边握手边边指着孙雅欣：“你们这是” 孙雅欣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大设计师关鹏。” 嗬，男朋友，对了，这孙子就叫关鹏，前几天刚刚把车交还给他，还舔着脸从人家手里接了一万块钱呢，这就有点尴尬了 难怪宋佳说自己的前任是渣男，这前脚离婚后脚就又勾搭上了个美女设计师，不过这小子还是挺有艳福的，人家孙雅欣那么漂亮。 不过这个世界真小啊！ 心里念头很多憋着不敢说出来，嘴里客气着表示欢迎：“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关鹏可不知道姚远心里的念头，心直口快的夸着：“还别说，你选的这个地方可真不错！一钻出隧道就是别有洞天的样子，有山有水的这个景色绝了，能在这里有一处房子那可是太难得了！真让人羡慕嫉妒啊！还有刚刚路过的那个村子也挺有意思，里面的建筑房屋都有些年代了，有点明清古居的味道，整个这个山谷拐进来就有一种室外桃园的感觉！” 姚远被夸得开心：“来了就先歇会儿，随意走走转转，这个烧烤马上就能准备好，再过一会咱就开饭！” 顾冬雨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走，这里烟熏火燎的没意思，我带你们先去看看那个院子。” 回身有对着姚远来了一句：“等开饭了记得叫我们哈。” 说完就拉着两位就往自己关心的那个破败的院子走去，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里烟火弥漫的，蛋白质与火焰接触后形成的美拉德反应，散发出来的烧烤香味已经开始向着四周飘散，突然就听几十米以外的水边上，一阵惊呼：“哎哟喂！露头了！这条鱼可大了去了！最少得二十斤往上！” 接着鲁胖子的声音就传来：“撒手！赶紧撒手扔杆子，用失手绳遛鱼！” 常万山是大狗常洪亮的父亲，正是现任的平城烹饪协会的理事长，平常就喜欢钓鱼，听到儿子说有一个封库多少年的水库，里面有大鱼出没，心里早就痒痒了，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就带了几位自己的老哥们，也都是平城厨房里的大拿，前来探钓。 让常老爷子想不到的是，来到了红旗村，天刚刚蒙蒙亮，红旗村的一号领导，书记兼村长张万成已经站在村口迎接了，亲自把自己迎接到水边不说，水边还有位胖子，殷勤的帮着搬钓具，布置钓位，这个待遇就有点高了。 抽出鱼杆，刚想试试水深，那位胖子就赶紧介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常叔，这个水库水深超过了一百米，平常的台钓方式就没法玩了，最好的钓法是钓浮，用鲜玉米打窝子、甜玉米挂饵钓，期间不断的调整水深来找鱼层。现在是早上，用长杆子钓五六米的水深比较合适，勾上挂这种玉米就行，我都给您几位准备好了。” 说话家就拿出几听厨房常见的做松仁玉米的玉米罐头，递了过来，然后又指着旁边的一大袋了新鲜玉米粒：“您几位先调漂钓着，定好浮漂的位置后，我在一边用抛耳勺给几位打打窝子。这个水库里就没开放过钓鱼，都是生口鱼，浮漂用大点没关系，就看几位的运气了。” 嚯，这个待遇就有点超标，完全是大领导的待遇了，钓鱼还有专人在旁边伺候，给打窝子引鱼，最离谱是那位张村长，就没有别的正事忙了吗居然就在一边一坐，支上了小板凳小桌子，给几位老厨子泡上茶了。 鱼钩入水，钓鱼人就开始专注了起来，这种钓浮的钓法在池塘里一般很少会用到，勾上挂罐头甜玉米，钓五六米的水深，针对的多半是草鱼这一类的喜欢半水摄食的鱼种，但是那位鲁胖子建议大家用大号鱼钩、大号浮漂，有人就觉得不习惯。 钓鱼嘛，讲究的是精细，要抓那个通过精细调漂才能显示在浮漂上的美妙顿口动作，这大钩大线的，就觉得有点太粗犷，不够精细、不够技术。 鲁胖子就用抛耳勺，?起一勺鲜玉米，往定好位的浮漂处抛洒，一两分钟一勺的频率，也不嫌麻烦，就轮流给几位客人打窝子引鱼。 先是丰润园的鲁菜大师魏大厨的浮漂上有了动作，魏大厨东山人，脾气火爆，抓起鱼杆就是一个暴力刺鱼，中鱼了！就听鱼线一声啸叫，鱼向远处逃窜，魏大厨还没反应过来，鱼线和鱼杆就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直线，“碰”的一声就子线就被切了，空荡荡的铅皮座就弹了回来。 魏大厨就傻了：“奶奶个攥儿的，这鱼得多大！我就根本立不起杆子来！” 钓大鱼，首先中鱼后就得把鱼杆立起来，怀抱鱼杆，利用鱼杆的弹性去消耗水中鱼的体力，这个才叫遛鱼，也是钓鱼过程中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是跟鱼直接搏斗的过程。 可是魏大厨刚刚就根本没有获得任何机会，第一个回合，刚刚跟鱼打了一个照面，就是完败！ 就有点惊，就有点气急败坏 第八十四章 大厨钓鱼记 安晓飞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本来五号就应该到手的工资，现在已经是月底了，还是没有影子呢。 本来这个月的工资金额已经被餐厅老板砍去了三分之一，结果还被拖到了现在还没发，就觉得有点忍不了了。如果自己手里有点积蓄还好，但是自己并没有，信用卡账单也到了该还的日子，这就有点难受，就想找厨师长去说道说道。 自己面皮薄，不好意思问，但是干砧板的李辉早就悄悄打听了，餐厅财务已经按时把他们团队的工资结给了厨师长老罗，但是那位瘦高、佝偻腰、长的跟皮皮虾似的厨师长老罗居然就把工资给截留了，拖了这么长时间还都没有往下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发工资的时间都要被这位厨师长拖上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他把这个钱捂在自己手里呆这么长时间能干嘛使，难道还能下崽儿不成！ 大家都不太愿意往坏了去想这个事，但就算是你要核算奖金，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关键是厨房里可大多是安小飞这样的年轻人，手里可是都没啥积蓄，日子就过的难受。有时就有一股子一股子的冲动，想往那位皮皮虾一样的老罗脸上来上两拳！ 正郁闷间，突然接到以前自己的姚师傅的电话，真是有点喜出望外，别的不说，好久没见了都怪想的，能凑一块吃个饭，叙叙旧都是好的，电话里姚师傅约着一起坐坐，安小飞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为此还特地跟人换了个班。 而且安晓飞觉得，姚师傅不会平白无故的约自己叙旧，弄不好就有什么新的工作机会。那就太好了，跟着姚师傅干活，感觉不一样，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 厨房里就是这样，随着环境变化厨房里人员流动就很频繁，谁有了工作机会，都愿意用熟人，相互拉扯着，机会就多一点。 果不出所料，一见面姚师傅就邀请他出来工作，说手里有个厨房正在筹备，准备一两个月后就要开张，需要人手。 安晓飞心头一喜刚想答应，接着听下去就有点为难，这个厨房的工作地点有点远，居然是在五十多公里开外的郊区，还是郊区的大山里。 姚远看出他的为难，又多说了两句：“五十公里的距离可不算远，开车快点也就四五十分钟就到了，公交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是专线直达，路上用的时间弄不好比你在城里上班坐公交车还要短呢。而且，以后我还准备了员工宿舍，可以入住，这样每个月的房租就能省下来不少。” 安晓飞还是犹豫，他也明白厨师必须要有个好平台的道理：“姚师傅，您要开的不会是个农家乐” 姚远就笑：“是不是农家乐我还真不敢跟你说，经营形式会跟城里的饭店大不一样，不过有一样，这个厨房可能隔三差五就有咱们平城的厨房大拿过来交流，你在这里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对你以后发展肯定会有好处。” 姚师傅说话是靠谱的，但是关晓飞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村里的农家乐怎么会请到名厨来坐镇 “明天跟我去一趟，看看就知道了，明天中午我请了烹饪协会的理事长常老爷子去边上的水库钓鱼，中午要给他们弄一顿烧烤，你过来帮我一把怎么样” 关晓飞不再犹豫，明天本来也是周末，自己歇班，就去看看、玩一趟也挺好，再说能有机会见一见名厨常万山，那是咱小厨师巴不得的事情啊！ “晓飞，你有对象了没有有对象的话明天就一起带上玩，人多热闹，再说那边风景也不错。”姚远举起啤酒杯，跟关晓飞碰了一下。 姚远不是卖关子，而是觉得自己想要做的这个厨房有点特别，光靠嘴上形容不太能说的清楚，邀请安晓飞去一趟，亲眼看一看肯定会更有说服力。组织这个厨房不用太费力气去挖什么好手过来，炒锅这个岗位自己完全能应付，倒是砧板、烧味、也就是冷荤这两个岗位更重要一些，而安晓飞的眼界、经验都够，如果他能过来帮忙，那以他为核心组建这个厨师团队就完全可以。 现在时机还早，邀请他过去现场看看，对以后要干的事有了充分的认识以后，如果他能下定决心加入，这个厨师团队就成了一半。 大狗，大名叫做常洪亮，名如其人，嗓门也挺洪亮，正在烧烤架前忙碌的他，一抬头看见远远驶来的那辆切诺基，嘴里就大叫：“我艹！我艹！这辆车怎么又回来了” 大切诺基驶近停下，又美又飒的美女设计师孙雅欣就从车里跳下，姚远也就目瞪口呆傻了眼，指着那辆切诺基说不出话。 那位在高原开酒店的电台主持人宋佳的前任老公也从驾驶室里钻出来，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身的名牌休闲服，显得就那么精神，标准的一个成功人士的打扮，短发储须，小胡子修剪的非常有型，一下车嘴里就在连声地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大，雅欣跟我说这里的地主叫做姚远，我就觉得耳熟，没想到还真是你！” 说话间就伸出手，向姚远握了过来。姚远还有点懵，边握手边边指着孙雅欣：“你们这是” 孙雅欣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大设计师关鹏。” 嗬，男朋友，对了，这孙子就叫关鹏，前几天刚刚把车交还给他，还舔着脸从人家手里接了一万块钱呢，这就有点尴尬了 难怪宋佳说自己的前任是渣男，这前脚离婚后脚就又勾搭上了个美女设计师，不过这小子还是挺有艳福的，人家孙雅欣那么漂亮。 不过这个世界真小啊！ 心里念头很多憋着不敢说出来，嘴里客气着表示欢迎：“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关鹏可不知道姚远心里的念头，心直口快的夸着：“还别说，你选的这个地方可真不错！一钻出隧道就是别有洞天的样子，有山有水的这个景色绝了，能在这里有一处房子那可是太难得了！真让人羡慕嫉妒啊！还有刚刚路过的那个村子也挺有意思，里面的建筑房屋都有些年代了，有点明清古居的味道，整个这个山谷拐进来就有一种室外桃园的感觉！” 姚远被夸得开心：“来了就先歇会儿，随意走走转转，这个烧烤马上就能准备好，再过一会咱就开饭！” 顾冬雨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走，这里烟熏火燎的没意思，我带你们先去看看那个院子。” 回身有对着姚远来了一句：“等开饭了记得叫我们哈。” 说完就拉着两位就往自己关心的那个破败的院子走去，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里烟火弥漫的，蛋白质与火焰接触后形成的美拉德反应，散发出来的烧烤香味已经开始向着四周飘散，突然就听几十米以外的水边上，一阵惊呼：“哎哟喂！露头了！这条鱼可大了去了！最少得二十斤往上！” 接着鲁胖子的声音就传来：“撒手！赶紧撒手扔杆子，用失手绳遛鱼！” 常万山是大狗常洪亮的父亲，正是现任的平城烹饪协会的理事长，平常就喜欢钓鱼，听到儿子说有一个封库多少年的水库，里面有大鱼出没，心里早就痒痒了，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就带了几位自己的老哥们，也都是平城厨房里的大拿，前来探钓。 让常老爷子想不到的是，来到了红旗村，天刚刚蒙蒙亮，红旗村的一号领导，书记兼村长张万成已经站在村口迎接了，亲自把自己迎接到水边不说，水边还有位胖子，殷勤的帮着搬钓具，布置钓位，这个待遇就有点高了。 抽出鱼杆，刚想试试水深，那位胖子就赶紧介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常叔，这个水库水深超过了一百米，平常的台钓方式就没法玩了，最好的钓法是钓浮，用鲜玉米打窝子、甜玉米挂饵钓，期间不断的调整水深来找鱼层。现在是早上，用长杆子钓五六米的水深比较合适，勾上挂这种玉米就行，我都给您几位准备好了。” 说话家就拿出几听厨房常见的做松仁玉米的玉米罐头，递了过来，然后又指着旁边的一大袋了新鲜玉米粒：“您几位先调漂钓着，定好浮漂的位置后，我在一边用抛耳勺给几位打打窝子。这个水库里就没开放过钓鱼，都是生口鱼，浮漂用大点没关系，就看几位的运气了。” 嚯，这个待遇就有点超标，完全是大领导的待遇了，钓鱼还有专人在旁边伺候，给打窝子引鱼，最离谱是那位张村长，就没有别的正事忙了吗居然就在一边一坐，支上了小板凳小桌子，给几位老厨子泡上茶了。 鱼钩入水，钓鱼人就开始专注了起来，这种钓浮的钓法在池塘里一般很少会用到，勾上挂罐头甜玉米，钓五六米的水深，针对的多半是草鱼这一类的喜欢半水摄食的鱼种，但是那位鲁胖子建议大家用大号鱼钩、大号浮漂，有人就觉得不习惯。 钓鱼嘛，讲究的是精细，要抓那个通过精细调漂才能显示在浮漂上的美妙顿口动作，这大钩大线的，就觉得有点太粗犷，不够精细、不够技术。 鲁胖子就用抛耳勺，?起一勺鲜玉米，往定好位的浮漂处抛洒，一两分钟一勺的频率，也不嫌麻烦，就轮流给几位客人打窝子引鱼。 先是丰润园的鲁菜大师魏大厨的浮漂上有了动作，魏大厨东山人，脾气火爆，抓起鱼杆就是一个暴力刺鱼，中鱼了！就听鱼线一声啸叫，鱼向远处逃窜，魏大厨还没反应过来，鱼线和鱼杆就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直线，“碰”的一声就子线就被切了，空荡荡的铅皮座就弹了回来。 魏大厨就傻了：“奶奶个攥儿的，这鱼得多大！我就根本立不起杆子来！” 钓大鱼，首先中鱼后就得把鱼杆立起来，怀抱鱼杆，利用鱼杆的弹性去消耗水中鱼的体力，这个才叫遛鱼，也是钓鱼过程中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是跟鱼直接搏斗的过程。 可是魏大厨刚刚就根本没有获得任何机会，第一个回合，刚刚跟鱼打了一个照面，就是完败！ 就有点惊，就有点气急败坏 第八十五章 目的不单纯的小烧烤 就在边上的鲁胖子就干着急，就惋惜。 鲁胖子、说是钓鱼大师也丝毫不为过，没有工作、天天无所事事的他，现在简直就是以钓鱼为生，海钓、淡水钓每样都玩的精通，各种各样的鱼情碰到的多了。 一般人钓大鱼会唯恐鱼钩不能刺透鱼唇，起竿动作都会比较猛，殊不知这个大力杀杆的动作同样会把鱼给一下子惊到，鱼受惊会瞬间往深水逃窜，那么大的鱼瞬间的爆发力，就很难控制的住，其结果只能是断线、折杆、跑鱼。 鲁胖子就赶紧安慰：“魏哥，别急，不行就上大力马的子线，再把失手绳给挂上，下次再起竿也别那么猛了，起竿猛了鱼一受惊马上就挣巴，不好控鱼。” 大力马的子线强度就比一般的子线强度高出去很多，一般的鱼情根本就用不到，而且用了大力马的子线，浮漂的灵敏度就会下降很多，可是魏大厨已经明白了，现在根本就不是追求灵敏度的时候，。 而失手绳就是一根带弹力的绳子，长度有长有短，从一两米到几十米的都有，可以挂在鱼杆的尾端，当觉得钓上的鱼控制不住时，就可以撒手扔杆子，杆子进水后手里攥着这根失手绳，利用失手绳的弹性，去消耗鱼的体力，从而避免了直接跟鱼对抗容易造成的断线、甚至是折杆的情况。 魏大厨从善如流，连忙从渔具包里翻出大力马子线和失手绳给换上。别人一看这种情况，也都收拾起些许轻视，纷纷改换钓组、拴上失手绳，盯着浮漂的眼神也都多了些热切。 钓点里跑了一条鱼，就会惊了一片，接下来的水面又陷入沉寂，只有鲁胖子还在坚持不断地一勺一勺的往钓点抛洒玉米。 当然，这老几位也不都是真正的钓鱼迷，国宾馆的林大厨和南航酒店的餐饮部经理陆斌玩了也就一个多小时，就没了耐心，跑去一边小桌子上一坐，就跟张村长喝茶聊起了天。 人家张村长人家大小也是个村长，老大的岁数，就在一旁陪着几位钓鱼，总不能让人家就在那边干坐着不是，林大厨和陆斌就听这位张村长摆起了龙门阵，东拉西扯的聊起了这个小小红旗村的历史，还有这个水库的来历。 直到快中午，常老爷子率先中鱼，才引起又一波高潮，鲁胖子在一边护住老爷子，跟水里那条草鱼在搏斗，嘴里还做着各种提醒，就差亲自上手了。 常老爷子岁数有点大，也就是得亏鲁胖子在一边帮忙，才将将把鱼给控制住，但是想把鱼给遛翻弄上岸，可且得费上一番功夫呢。常大名厨被条鱼给累的呼哧带喘，还犹自不肯放弃、乐在其中。 这边鱼还没上岸，魏大厨那边也同时中鱼，于是水边顿时大呼小叫、乱成一片。 虽然鲁胖子很是卖力气，但是在常老爷子和魏大厨分别钓上一条鱼以后，水面又归于沉寂，浮漂就再也没有动静。刚刚两个人同时中鱼，水边一片大呼小叫，窝子里就算是有鱼，也早就惊走了，这种大鱼警惕性都是非常高，再想聚过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再有俗话说：神仙难钓午时鱼。中午太阳直射，鱼都游回到深水了，这个时候坐在水边多半就是白费功夫。 渐渐烧烤的香气飘了过来，张成万村长就站了起来，招呼着大家去吃饭，烧烤大餐已经准备好了，冰镇啤酒也都有人给送了过来，咱就别跟水里的鱼较劲了，赶紧安慰安慰肚子，大老远来了不能不喝点，喝点咱们才能聊聊天不是 安晓飞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萱萱，也是早早地就到了水边，萱萱为了这个郊游还特地跟餐厅同事换了班。 两个人到了水库边上，也是很诧异这里的环境，简直就是一个室外桃园的感觉，周围群山环绕，当中一池碧水幽兰，每天就是埋头在餐厅端盘子的萱萱尤其开心，两个人不会钓鱼，就围着水库一通转，掏出手机就是一通拍。 但是当安晓飞看见了平城赫赫有名的三位大厨，尤其是当中的烹饪协会理事长，餐饮业传奇一样的人物常万山、常老爷子以后，就有点激动。 就不肯再陪着女朋友四处瞎逛了，而是专心致志的帮着自己的姚师傅，守着烧烤架开始忙碌。 烧烤也是烹饪料理的一种，自己的手艺没准能得到常老爷子的亲口点评呢，这个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虽然不知道姚师傅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是今天这个场子必须得帮姚师傅给撑起了，你没看那个脾气挺大的张村长，今天乖得跟个小猫似的陪着几位名厨，在那里伺候人家钓鱼，就知道，今天肯定不是一般的随意郊游，姚师傅肯定有一番心思在里头。 倒是姚远一直在烧烤摊前忙碌，看见晓飞过来帮忙，还在推辞：“你今天就是过来玩的，先陪好自己的女朋友再管其他的事。” 再看人家萱萱，更是颇有眼力价，早就开始在给那个临时支起的餐桌前开始忙碌，把盘子、碗筷、杯子次序的码上桌面，居然开始摆上台了。 姚远也就不再多矫情，只是边忙着烧烤边跟安晓飞介绍：“就是那个二层楼，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整个一层我准备装修出一个大型的开放式厨房，二层的房子能看见水库山景，就给弄出几个包间，三层就是露台，也要稍微给整修一下。” 安晓飞就打听：“那能有多少个餐位” “不超过一百，得看装修方案来定，餐位数不能太多。” 安晓飞就有点失望，才一百多个餐位，这个规模有点小啊，还是在这个深山里，虽说风景不错，可是想经营好就有点难了。 姚远接着说：“这个厨房不只是为了这点餐位做准备的，而且这个私家菜馆只接受预订，估计每天也就能开出一两桌样子，平常不会太忙，到时我只负责平常的行政管理，担任主厨的人会经常轮换，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跟你说在这里能学到东西的原因。刚才那三位主厨可都是有机会过来客串的。” 安晓飞就想不通，每天一两桌客人，你这个餐厅还能活下去 姚远一指红旗村的方向：“你刚才来的时候注意到路过的那个红旗村没有，以后那里才是咱们的餐厅，也就是咱们这个厨房的主战场！” 安晓飞就懵，啥，村子是餐厅，这个姚师傅到底要干啥！ 姚远也不着急，一边眯着眼盯着烤架上的东西，一边慢条斯理的跟安晓飞说着自己的构想。 几位大厨和一位餐饮部的经理就在张村长还有鲁胖子的陪同下，说说笑笑的往烧烤摊前走了过来。 姚远布置的这个烧烤摊有点正规，赵二鸣还在张村长的指示下给临时搭了一个凉棚，两个大圆桌就摆在凉棚里面，桌上居然还给铺上了台布。仔细看这个台布就有点掉价，红白的条纹不知道是用了谁家的床单给改造的，不过远远看上去效果还不错，浓浓的带着些异国的田园风。 你还别说，就这么稍微一布置，这个用餐环境可就有了点小小的野奢味道。 当然奢侈了，这个环境就不用说了，吃什么也都不用赘述，一顿野外烧烤有常洪亮、有姚远，还有一位烧味档专业的安晓飞亲自料理，算得上是牛刀杀鸡了。 而村里的会计黑黑瘦瘦的李保安则是客串了服务员，在那里垂手肃立，就是不知道该干点啥，像块木头。 安晓飞的女朋友倒是专业的服务员，还想上手帮忙，却被姚远严肃地制止了，生拉硬拽的给安排了座位，嘴里该说些：“没这个规矩，请来的客人可不能干活！再说有晓飞一个人帮忙就足够了。” 既然是野餐大家就都挺随意，魏大厨没等入座就抄起一瓶冰镇啤酒，自顾自的先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嘴里喊着爽，扭头又对常老爷子来了一句：“不对！我觉得我钓的那条比你的大，不信咱们回头上称约一约。” 常万山就不屑：“行，行你的大，可是我的长你没看见吗” 林大厨嘿嘿嘿的坏笑：“常师傅你可注意点，人家这可还有小姑娘呢。” 有没有小姑娘常老爷子就没太在意，突然看到在一边忙碌的自己儿子，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厨师出身，嘴上少不了会冒出来几句荤段子，那就不叫事，平常在单位，身边都是小辈得注意形象，今天跟老哥几个玩开心了，就忘了自己亲儿子还在边上。 看到了儿子，就想起来了，今天这趟不只是钓鱼玩这么简单，人家红旗村和那位小姚师傅请自己来还是有事相求的。 烤好的各种肉类海鲜流水价往上上，张成万村长还细心的让自家老婆送来了熬好的棒茬子粥和一笸箩野菜团子。 常老爷子举杯跟张成万干了一杯，就开了口：“说！啥事” 眼睛又往儿子常洪亮的方向瞟了瞟：“你们今天弄这个阵仗，肯定是憋着什么事，还是先说出来，否则我这顿饭也吃不踏实。” 张成万的红脸膛憨笑着，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瞅您说的，您几位都是是厨师界的这个，能来俺们村是俺们的荣幸，招待一顿小烧烤算个啥，都是应该的！” 姚远就有点着急，这个张叔这时候还在绕圈子，这些个都是厨房门里出身，说白了都是糙人，你这弄这个弯弯绕干嘛，有话直说才是正经路数。 刚想开口接过话茬，就听顾冬雨远远的喊道：“姚远！你要死啊！怎么开饭了也不叫我们一声” 得，这位自家的姑奶奶怎么就给忘了呢还是先张罗这边，就赶紧恭请姑奶奶跟她的两个客人入座，有关村里的事，咱就慢慢来 第八十五章 目的不单纯的小烧烤 就在边上的鲁胖子就干着急，就惋惜。 鲁胖子、说是钓鱼大师也丝毫不为过，没有工作、天天无所事事的他，现在简直就是以钓鱼为生，海钓、淡水钓每样都玩的精通，各种各样的鱼情碰到的多了。 一般人钓大鱼会唯恐鱼钩不能刺透鱼唇，起竿动作都会比较猛，殊不知这个大力杀杆的动作同样会把鱼给一下子惊到，鱼受惊会瞬间往深水逃窜，那么大的鱼瞬间的爆发力，就很难控制的住，其结果只能是断线、折杆、跑鱼。 鲁胖子就赶紧安慰：“魏哥，别急，不行就上大力马的子线，再把失手绳给挂上，下次再起竿也别那么猛了，起竿猛了鱼一受惊马上就挣巴，不好控鱼。” 大力马的子线强度就比一般的子线强度高出去很多，一般的鱼情根本就用不到，而且用了大力马的子线，浮漂的灵敏度就会下降很多，可是魏大厨已经明白了，现在根本就不是追求灵敏度的时候，。 而失手绳就是一根带弹力的绳子，长度有长有短，从一两米到几十米的都有，可以挂在鱼杆的尾端，当觉得钓上的鱼控制不住时，就可以撒手扔杆子，杆子进水后手里攥着这根失手绳，利用失手绳的弹性，去消耗鱼的体力，从而避免了直接跟鱼对抗容易造成的断线、甚至是折杆的情况。 魏大厨从善如流，连忙从渔具包里翻出大力马子线和失手绳给换上。别人一看这种情况，也都收拾起些许轻视，纷纷改换钓组、拴上失手绳，盯着浮漂的眼神也都多了些热切。 钓点里跑了一条鱼，就会惊了一片，接下来的水面又陷入沉寂，只有鲁胖子还在坚持不断地一勺一勺的往钓点抛洒玉米。 当然，这老几位也不都是真正的钓鱼迷，国宾馆的林大厨和南航酒店的餐饮部经理陆斌玩了也就一个多小时，就没了耐心，跑去一边小桌子上一坐，就跟张村长喝茶聊起了天。 人家张村长人家大小也是个村长，老大的岁数，就在一旁陪着几位钓鱼，总不能让人家就在那边干坐着不是，林大厨和陆斌就听这位张村长摆起了龙门阵，东拉西扯的聊起了这个小小红旗村的历史，还有这个水库的来历。 直到快中午，常老爷子率先中鱼，才引起又一波高潮，鲁胖子在一边护住老爷子，跟水里那条草鱼在搏斗，嘴里还做着各种提醒，就差亲自上手了。 常老爷子岁数有点大，也就是得亏鲁胖子在一边帮忙，才将将把鱼给控制住，但是想把鱼给遛翻弄上岸，可且得费上一番功夫呢。常大名厨被条鱼给累的呼哧带喘，还犹自不肯放弃、乐在其中。 这边鱼还没上岸，魏大厨那边也同时中鱼，于是水边顿时大呼小叫、乱成一片。 虽然鲁胖子很是卖力气，但是在常老爷子和魏大厨分别钓上一条鱼以后，水面又归于沉寂，浮漂就再也没有动静。刚刚两个人同时中鱼，水边一片大呼小叫，窝子里就算是有鱼，也早就惊走了，这种大鱼警惕性都是非常高，再想聚过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了。 再有俗话说：神仙难钓午时鱼。中午太阳直射，鱼都游回到深水了，这个时候坐在水边多半就是白费功夫。 渐渐烧烤的香气飘了过来，张成万村长就站了起来，招呼着大家去吃饭，烧烤大餐已经准备好了，冰镇啤酒也都有人给送了过来，咱就别跟水里的鱼较劲了，赶紧安慰安慰肚子，大老远来了不能不喝点，喝点咱们才能聊聊天不是 安晓飞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萱萱，也是早早地就到了水边，萱萱为了这个郊游还特地跟餐厅同事换了班。 两个人到了水库边上，也是很诧异这里的环境，简直就是一个室外桃园的感觉，周围群山环绕，当中一池碧水幽兰，每天就是埋头在餐厅端盘子的萱萱尤其开心，两个人不会钓鱼，就围着水库一通转，掏出手机就是一通拍。 但是当安晓飞看见了平城赫赫有名的三位大厨，尤其是当中的烹饪协会理事长，餐饮业传奇一样的人物常万山、常老爷子以后，就有点激动。 就不肯再陪着女朋友四处瞎逛了，而是专心致志的帮着自己的姚师傅，守着烧烤架开始忙碌。 烧烤也是烹饪料理的一种，自己的手艺没准能得到常老爷子的亲口点评呢，这个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虽然不知道姚师傅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是今天这个场子必须得帮姚师傅给撑起了，你没看那个脾气挺大的张村长，今天乖得跟个小猫似的陪着几位名厨，在那里伺候人家钓鱼，就知道，今天肯定不是一般的随意郊游，姚师傅肯定有一番心思在里头。 倒是姚远一直在烧烤摊前忙碌，看见晓飞过来帮忙，还在推辞：“你今天就是过来玩的，先陪好自己的女朋友再管其他的事。” 再看人家萱萱，更是颇有眼力价，早就开始在给那个临时支起的餐桌前开始忙碌，把盘子、碗筷、杯子次序的码上桌面，居然开始摆上台了。 姚远也就不再多矫情，只是边忙着烧烤边跟安晓飞介绍：“就是那个二层楼，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整个一层我准备装修出一个大型的开放式厨房，二层的房子能看见水库山景，就给弄出几个包间，三层就是露台，也要稍微给整修一下。” 安晓飞就打听：“那能有多少个餐位” “不超过一百，得看装修方案来定，餐位数不能太多。” 安晓飞就有点失望，才一百多个餐位，这个规模有点小啊，还是在这个深山里，虽说风景不错，可是想经营好就有点难了。 姚远接着说：“这个厨房不只是为了这点餐位做准备的，而且这个私家菜馆只接受预订，估计每天也就能开出一两桌样子，平常不会太忙，到时我只负责平常的行政管理，担任主厨的人会经常轮换，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跟你说在这里能学到东西的原因。刚才那三位主厨可都是有机会过来客串的。” 安晓飞就想不通，每天一两桌客人，你这个餐厅还能活下去 姚远一指红旗村的方向：“你刚才来的时候注意到路过的那个红旗村没有，以后那里才是咱们的餐厅，也就是咱们这个厨房的主战场！” 安晓飞就懵，啥，村子是餐厅，这个姚师傅到底要干啥！ 姚远也不着急，一边眯着眼盯着烤架上的东西，一边慢条斯理的跟安晓飞说着自己的构想。 几位大厨和一位餐饮部的经理就在张村长还有鲁胖子的陪同下，说说笑笑的往烧烤摊前走了过来。 姚远布置的这个烧烤摊有点正规，赵二鸣还在张村长的指示下给临时搭了一个凉棚，两个大圆桌就摆在凉棚里面，桌上居然还给铺上了台布。仔细看这个台布就有点掉价，红白的条纹不知道是用了谁家的床单给改造的，不过远远看上去效果还不错，浓浓的带着些异国的田园风。 你还别说，就这么稍微一布置，这个用餐环境可就有了点小小的野奢味道。 当然奢侈了，这个环境就不用说了，吃什么也都不用赘述，一顿野外烧烤有常洪亮、有姚远，还有一位烧味档专业的安晓飞亲自料理，算得上是牛刀杀鸡了。 而村里的会计黑黑瘦瘦的李保安则是客串了服务员，在那里垂手肃立，就是不知道该干点啥，像块木头。 安晓飞的女朋友倒是专业的服务员，还想上手帮忙，却被姚远严肃地制止了，生拉硬拽的给安排了座位，嘴里该说些：“没这个规矩，请来的客人可不能干活！再说有晓飞一个人帮忙就足够了。” 既然是野餐大家就都挺随意，魏大厨没等入座就抄起一瓶冰镇啤酒，自顾自的先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嘴里喊着爽，扭头又对常老爷子来了一句：“不对！我觉得我钓的那条比你的大，不信咱们回头上称约一约。” 常万山就不屑：“行，行你的大，可是我的长你没看见吗” 林大厨嘿嘿嘿的坏笑：“常师傅你可注意点，人家这可还有小姑娘呢。” 有没有小姑娘常老爷子就没太在意，突然看到在一边忙碌的自己儿子，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厨师出身，嘴上少不了会冒出来几句荤段子，那就不叫事，平常在单位，身边都是小辈得注意形象，今天跟老哥几个玩开心了，就忘了自己亲儿子还在边上。 看到了儿子，就想起来了，今天这趟不只是钓鱼玩这么简单，人家红旗村和那位小姚师傅请自己来还是有事相求的。 烤好的各种肉类海鲜流水价往上上，张成万村长还细心的让自家老婆送来了熬好的棒茬子粥和一笸箩野菜团子。 常老爷子举杯跟张成万干了一杯，就开了口：“说！啥事” 眼睛又往儿子常洪亮的方向瞟了瞟：“你们今天弄这个阵仗，肯定是憋着什么事，还是先说出来，否则我这顿饭也吃不踏实。” 张成万的红脸膛憨笑着，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瞅您说的，您几位都是是厨师界的这个，能来俺们村是俺们的荣幸，招待一顿小烧烤算个啥，都是应该的！” 姚远就有点着急，这个张叔这时候还在绕圈子，这些个都是厨房门里出身，说白了都是糙人，你这弄这个弯弯绕干嘛，有话直说才是正经路数。 刚想开口接过话茬，就听顾冬雨远远的喊道：“姚远！你要死啊！怎么开饭了也不叫我们一声” 得，这位自家的姑奶奶怎么就给忘了呢还是先张罗这边，就赶紧恭请姑奶奶跟她的两个客人入座，有关村里的事，咱就慢慢来 第八十六章 小厨房大计划 村里能有啥事求到几个老厨子 有啊！那就是申请扶贫！咱们红旗村太穷啦！就想请烹饪协会出面，给红旗村来个一对一的扶贫。 厨子还能扶贫 当然了！ 厨子一身的厨艺，本来就是能挣饭吃的本事。 而且烹饪协会可不是光动嘴皮子、不干实事的摆设，那是正规注册成立的民间组织，受政府领导，有一定的社会责任的！ 如今这个环境下，全民扶贫，大家伙儿一起背着抱着奔小康，这是眼下社会上的最高任务，烹饪协会也有这样的工作指标，也要承担这个社会责任的。 可是这个任务落到烹饪协会，就不知道怎么下手了，让一帮厨子来完成这个扶贫任务就有点勉为其难，就有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 常老爷子作为烹饪协会的头头，这些天就头疼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推进这件事情，怎么今天想出来散散心、钓个鱼，还赶上有人又提起这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张成万村长起了个头以后，就说不下去了，就把话茬交给了姚远，这本来就是姚远的设想，还牵扯的厨房专业的东西，就由他来介绍才能说的清楚。 两桌客人渐渐的安静了，就听姚远在那里侃侃而谈。 “就在这个二层楼，我准备做一个中央厨房，生产些预制食品，给红旗村供货，把红旗村打造成一个美食村！” “在这附近都是名胜古迹，是城里人郊游度假的首选地，一到周末就会人满为患，现在的这种情况，国家不鼓励人员跨境流动，可是老百姓想出门放松的需求没有减少，就都释放在周边游上边。周边的什么玉龙洞、云顶草原、玉渡山、溪塘古镇都是大热门景点，而唯独咱们红旗村就倒霉，就在岔路上距离这些景点都不远，可是就因为在岔路上这个光咱就沾不上，所以村子的发展就落后。” “我跟张叔核计了，想靠建一间中央厨房，把这个村子打造成一个美食村，就算是不能达到米其林三星那个标准说的那样，就是能让人专门为吃上一顿饭而安排一趟旅行，最起码也能让食客能为这个美食村在旅途中拐个弯，过来吃一顿。” 常老爷子摇摇头：“想法挺好，可是这得需要多少厨师啊一个小山村子恐怕不具备这个基础，厨艺不行你怎么能吸引来客人呢” 姚远接着说：“不用村民会做饭，我的中央厨房就负责专门开发预制食品，给各家各户供货，初步的想法有几种，根据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打造出不同风格的农家院。一类是开发咱们平城本乡本土的农家宴，过去农村里办筵席，都会有那些传统的八大碗之类的，就把这个发掘、改良一下由中央厨房生产，供给各家农家院。这一类的菜品烹调方法多半是蒸、扣、扒之类手法，都是可以预制成菜，冷藏保存，菜品质量没有区别。有客人来农家院就是简单的上屉一蒸或者是切配一下，摆个盘就能出菜，对掌勺的人技术要求并不高，因为这个菜品都是由咱这些专业厨子把关，那个质量就有保障，肯定能比别的村的农家饭好出去太多了。” 魏大厨眼睛就一亮：“也是哦，现在出门郊游，中间说吃顿农家饭，就不外乎什么棒碴粥、野菜饼子再炖个鸡、炒个柴鸡蛋，说是农家饭，可是也太简陋了点。” “魏哥您说的对！像是八大碗之类的菜本身就非常有乡土特色，我们再在原来的基础上给他做些改良，让这个筵席更加精致些，也更符合现在大众的口味。而且有些以前有些失传的特殊菜式再给他做一些发掘，这就会有吸引力了。这只是咱红旗村美食村中的小小一部分，设想中有两三家农户来做就行，别的家就得差异化经营，要让食客来了就得有充分的选择。” 魏大厨就感叹：“这方面是有好多产品可以发掘啊，我小时候吃过的很多非常有特色的东西，现在是找都找不到了啊，比如什么咸菜汤打卤面，什么槐花蒸苦嘞，这些东西如果能复刻出来的话，绝对是有吸引力的。” 看来这位魏大厨小时候一定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堂堂的一位大厨，鲁菜的领军人物，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怎么就会馋这个什么咸菜汤打卤面呢 这一碗面条简直就是土得掉渣了，就是北方农村妇女用来糊弄日常的一款面条，粗粝的八五面粉擀成的切面（八五粉指的就是每百斤小麦磨出的面粉是八十五斤，也就是过去所说的标准粉，这样的面粉含麸类粗纤维比较多，颜色也发黑一些，现在一般能买到的面粉都是七五粉了，顾名思义，这样标准的面粉出粉率更低，但要更洁白细腻些。），就用那种腌咸菜的汤水，随意煮一些碎肉、豆腐、海带和一些蔬菜做成的卤汤做浇头，齁咸齁咸的还带了些发酵的味道，不是从小吃过这个的一般是接受不了。 没想到姚远却赞同：“魏哥您说的对，这个就是我们想要做到的，您说的那个咸菜汤打卤面确实是最家常、也最有咱们北方农村特色，我也是时常特馋这一口，回头非得给弄出来不可。还有北方村里结婚才会做的“喜事面”，那个也非常有特色，都可以用来当做筵席的主食来上。” “当然我们还有第二类产品，就是可以推出几种套餐，比如烤全羊套餐，羊肉就是你们现在桌上的这种，正经的宁省滩羊，我们有固定的进货渠道，围绕一只烤全羊，开发出一整套筵席，还是由中央厨房预制供货，菜品质量也有保证。” 林大厨就疑问：“这个羊谁来烤，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干的” “简单，简单培训就可以，不让村民上手，我中央厨房里面安排专门的岗位来干这个，烤羊的手法就结合疆省的巴楚馕坑烤的方法，这个烤法在咱们平城还是挺少见的，可以多只一起出菜，成品也漂亮，馕坑里除了烤羊、烤鸡、烤猪都可以。”姚远伸手一指旁边的水库：“另外还有全鱼宴，这个水库里面鱼的品种您几位回头就都能尝到，真真正正的野生鱼，这就不是一般的水库洗澡鱼能比的，肯定能吸引一部分饕餮老食客。当然，这个全鱼宴的技术含量要更高，具体的菜品还得研发。” “还有您几位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村子的年代很久了，从这里面还能做很多文章，比如说是涮羊肉，当初口外的羊进来平城，可是要首先路过此地的，所以如果硬着头皮说这里是平城最早的涮羊肉，也不算是太牵强，我就研发好一款涮羊肉调料，再把现成的滩羊肉供给各家农户，这就又是一个品种。还有川味的鱼火锅，水库里现成的野生鱼，再加上我们研发的火锅汤底，直接供给各家各户。这样的成品都是质量容易把控，供餐方式比较简单的，花样多了客人进村选择余地就非常大，这个美食村就能成立了。当然，中央厨房的责任就是不断推出新的菜品，玩出更多的花样来。” 张成万村长就插嘴：“我们这个美食村一推出来，那些个别的村弄得什么豆腐宴、春饼宴都得靠边站，跟我们这个一比，他们简直就是弱爆了！” 常老爷子就有点激动：“这个路数不错！可是怎么能吸引客人进来呢没有客流量一切都白搭！” 姚远嘿嘿嘿的笑着：“为了红旗村的奔小康，您几位牺牲一下身段，帮忙做做宣传总可以” 伸手又一指那个破败的二层小楼：“那个二层楼上会装修出几个单间，初步定的名字就叫做“厨艺精研所”，每周我会找来点新鲜食材，几位大师轮流过来切磋一下厨艺，做上两桌筵席，大师的菜，就在红旗美食村普通人就能够见识到，这得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再通过各种媒体一宣传，这个名气一下子就能打出去！” 这就有点不要脸了，这几位名厨是你空口白牙就能请的动的吗不过顶着个厨艺扶贫的名义，好像有点行 姚远接着说：“其实我是想把这里打造成以后咱们平城厨子的一个聚会的地方，小辈们可以来学习，大师们过来就是指导一下，偶尔露上一手，切磋交流一下，我再把过程给制成视频教程在网上一发布，这样对咱平城厨师界的传承和交流都有好处。当然最重要的，这个项目就是一个纯粹针对我们红旗村的一个扶贫项目，用厨艺来扶贫，各位大师就算是师出有名了。” 也是哦，过来跟同行交流交流，完成政治任务的同时，还能玩了，好像是有一定的可行性。 “当然，请各位大师来，我们村里怎么也得意思意思的。”张成万说的一脸憨厚。 常老爷子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那个都是末节，不值一提！” 旁边的大设计师关鹏坐不住了，就插嘴：“其实这个红旗村本身就有点名堂，这就是个古村落，明清年代的建筑很多，好好规划一下，这个村子本身就是一个上好的旅游资源呢！” 姚远就赶紧给张叔介绍：“这位是关大设计师，是专业搞建筑设计的。” 张叔迅速领会，端了杯啤酒就过去敬酒。 常老爷子沉吟着：“所以你的关键就是要有个专业的厨师团队，给整个村子当后厨，撑起一个美食村来” “常叔，您圣明！就是这么一回事！”姚远赶紧奉承。 “那我们协会能做的其实就是帮你宣传宣传” “嗯，说白了就是想借用您老几位的名头，把这个牌子闯出去，当然好处不只是宣传了红旗村，同时也是给您几位前辈扬名立万呢，到时候视频一传上网。对您几位的单位也能起到很大的宣传作用，肯定能增加客流量呢。” 能捎带脚给本单位做做宣传，这就不是不务正业了，林大厨就先反应了过来：“那我在这里拍的视频是不是可以在自己的公众号上也发布呢” “当然没问题啦，求之不得呢，这就是相互促进，那个效果肯定是指数级的上升。” 那位南航酒店的餐饮部经理陆斌就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刚刚只是提到了出品，这个服务怎么保证没有服务，也会砸了你美食村的牌子的。” 姚远沉吟了一下：“这个我们也有考虑，所以想加入这个计划的农户必须要经过培训，合格了才能开门营业，而且这个过程不会很快，我们计划是两家、两家的慢慢来，根据各家的长处，再制定他们的经营风格。可以把每家经营户想象成餐厅里的包间，每装修好一家、服务员培训合格了再开门营业。” 关鹏就突然有些激动：“我们设计所可以给你们量身定制设计方案，根据农户提供的菜品，给设计装修风格，把每家每户的风格给区别开，还要有统一的文化元素，这件事我在行！” 姚远就有点奇怪，这位关鹏咋这么热心不过据说他可是专业搞设计的，整个村子能有个统一的设计,那出来后的效果肯定不一样！同时脑子里已经有了整个小小的红旗村，错落的小山庄里各式各异的风格院落，满挂了酒旗风的样子。 就是它了！这就是自己理想中红旗村的样子！ 在那个窄窄恰恰的城市里，寸土寸金的门脸房，拼着命跟人家竞争，去赚取点从房地产商手指缝里漏出的微薄利润，就不是咱正经厨子该干的事，纠集自己的力量，把这个红旗村美食村给打造出来，这才是理想。 也难怪张叔听了自己的想法就那么激动，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件事里面的可行性，这可是利村、利民同时也利自己大侄子的好事情！没想到从一个简单的承包水库，会牵扯出这么一件好事！大好事！ 按照大侄子的说法，想把这件事搞成，就必须得到烹饪协会强有力的支持，所以在张村长眼睛里，今天来的这几位就不是什么大厨，而是佛爷、是真神，得小心翼翼的供着，哄高兴了才行。 常老爷子有点高兴，好厨子受人尊重那是应该的，可是一个厨子能起到这么大作用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是每个人的追求，这不是说官话，这是人股子里的需求，是本能、是天性！有这个机会能在另一个角度体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还能完成扶贫的政治任务，常老爷子心念稍微一动，就已经把这里面的关窍想的通透。 不由得就指着自己的儿子，哈哈哈的笑：“洪亮啊！你今天这个局摆的不错！我还以为你又得给你老子挖坑呢，这个小姚师傅的工作看来我也不用再给操心了，人家这份事业算是起了步，咱们不支持一把可就说不过去啦。” 大狗、常洪亮就笑的憨厚。 于是，姚远殚精竭虑、挖空心思给自己设计的未来之路，总算是在口头上迈出了第一步 第八十六章 小厨房大计划 村里能有啥事求到几个老厨子 有啊！那就是申请扶贫！咱们红旗村太穷啦！就想请烹饪协会出面，给红旗村来个一对一的扶贫。 厨子还能扶贫 当然了！ 厨子一身的厨艺，本来就是能挣饭吃的本事。 而且烹饪协会可不是光动嘴皮子、不干实事的摆设，那是正规注册成立的民间组织，受政府领导，有一定的社会责任的！ 如今这个环境下，全民扶贫，大家伙儿一起背着抱着奔小康，这是眼下社会上的最高任务，烹饪协会也有这样的工作指标，也要承担这个社会责任的。 可是这个任务落到烹饪协会，就不知道怎么下手了，让一帮厨子来完成这个扶贫任务就有点勉为其难，就有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 常老爷子作为烹饪协会的头头，这些天就头疼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推进这件事情，怎么今天想出来散散心、钓个鱼，还赶上有人又提起这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张成万村长起了个头以后，就说不下去了，就把话茬交给了姚远，这本来就是姚远的设想，还牵扯的厨房专业的东西，就由他来介绍才能说的清楚。 两桌客人渐渐的安静了，就听姚远在那里侃侃而谈。 “就在这个二层楼，我准备做一个中央厨房，生产些预制食品，给红旗村供货，把红旗村打造成一个美食村！” “在这附近都是名胜古迹，是城里人郊游度假的首选地，一到周末就会人满为患，现在的这种情况，国家不鼓励人员跨境流动，可是老百姓想出门放松的需求没有减少，就都释放在周边游上边。周边的什么玉龙洞、云顶草原、玉渡山、溪塘古镇都是大热门景点，而唯独咱们红旗村就倒霉，就在岔路上距离这些景点都不远，可是就因为在岔路上这个光咱就沾不上，所以村子的发展就落后。” “我跟张叔核计了，想靠建一间中央厨房，把这个村子打造成一个美食村，就算是不能达到米其林三星那个标准说的那样，就是能让人专门为吃上一顿饭而安排一趟旅行，最起码也能让食客能为这个美食村在旅途中拐个弯，过来吃一顿。” 常老爷子摇摇头：“想法挺好，可是这得需要多少厨师啊一个小山村子恐怕不具备这个基础，厨艺不行你怎么能吸引来客人呢” 姚远接着说：“不用村民会做饭，我的中央厨房就负责专门开发预制食品，给各家各户供货，初步的想法有几种，根据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打造出不同风格的农家院。一类是开发咱们平城本乡本土的农家宴，过去农村里办筵席，都会有那些传统的八大碗之类的，就把这个发掘、改良一下由中央厨房生产，供给各家农家院。这一类的菜品烹调方法多半是蒸、扣、扒之类手法，都是可以预制成菜，冷藏保存，菜品质量没有区别。有客人来农家院就是简单的上屉一蒸或者是切配一下，摆个盘就能出菜，对掌勺的人技术要求并不高，因为这个菜品都是由咱这些专业厨子把关，那个质量就有保障，肯定能比别的村的农家饭好出去太多了。” 魏大厨眼睛就一亮：“也是哦，现在出门郊游，中间说吃顿农家饭，就不外乎什么棒碴粥、野菜饼子再炖个鸡、炒个柴鸡蛋，说是农家饭，可是也太简陋了点。” “魏哥您说的对！像是八大碗之类的菜本身就非常有乡土特色，我们再在原来的基础上给他做些改良，让这个筵席更加精致些，也更符合现在大众的口味。而且有些以前有些失传的特殊菜式再给他做一些发掘，这就会有吸引力了。这只是咱红旗村美食村中的小小一部分，设想中有两三家农户来做就行，别的家就得差异化经营，要让食客来了就得有充分的选择。” 魏大厨就感叹：“这方面是有好多产品可以发掘啊，我小时候吃过的很多非常有特色的东西，现在是找都找不到了啊，比如什么咸菜汤打卤面，什么槐花蒸苦嘞，这些东西如果能复刻出来的话，绝对是有吸引力的。” 看来这位魏大厨小时候一定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堂堂的一位大厨，鲁菜的领军人物，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怎么就会馋这个什么咸菜汤打卤面呢 这一碗面条简直就是土得掉渣了，就是北方农村妇女用来糊弄日常的一款面条，粗粝的八五面粉擀成的切面（八五粉指的就是每百斤小麦磨出的面粉是八十五斤，也就是过去所说的标准粉，这样的面粉含麸类粗纤维比较多，颜色也发黑一些，现在一般能买到的面粉都是七五粉了，顾名思义，这样标准的面粉出粉率更低，但要更洁白细腻些。），就用那种腌咸菜的汤水，随意煮一些碎肉、豆腐、海带和一些蔬菜做成的卤汤做浇头，齁咸齁咸的还带了些发酵的味道，不是从小吃过这个的一般是接受不了。 没想到姚远却赞同：“魏哥您说的对，这个就是我们想要做到的，您说的那个咸菜汤打卤面确实是最家常、也最有咱们北方农村特色，我也是时常特馋这一口，回头非得给弄出来不可。还有北方村里结婚才会做的“喜事面”，那个也非常有特色，都可以用来当做筵席的主食来上。” “当然我们还有第二类产品，就是可以推出几种套餐，比如烤全羊套餐，羊肉就是你们现在桌上的这种，正经的宁省滩羊，我们有固定的进货渠道，围绕一只烤全羊，开发出一整套筵席，还是由中央厨房预制供货，菜品质量也有保证。” 林大厨就疑问：“这个羊谁来烤，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干的” “简单，简单培训就可以，不让村民上手，我中央厨房里面安排专门的岗位来干这个，烤羊的手法就结合疆省的巴楚馕坑烤的方法，这个烤法在咱们平城还是挺少见的，可以多只一起出菜，成品也漂亮，馕坑里除了烤羊、烤鸡、烤猪都可以。”姚远伸手一指旁边的水库：“另外还有全鱼宴，这个水库里面鱼的品种您几位回头就都能尝到，真真正正的野生鱼，这就不是一般的水库洗澡鱼能比的，肯定能吸引一部分饕餮老食客。当然，这个全鱼宴的技术含量要更高，具体的菜品还得研发。” “还有您几位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村子的年代很久了，从这里面还能做很多文章，比如说是涮羊肉，当初口外的羊进来平城，可是要首先路过此地的，所以如果硬着头皮说这里是平城最早的涮羊肉，也不算是太牵强，我就研发好一款涮羊肉调料，再把现成的滩羊肉供给各家农户，这就又是一个品种。还有川味的鱼火锅，水库里现成的野生鱼，再加上我们研发的火锅汤底，直接供给各家各户。这样的成品都是质量容易把控，供餐方式比较简单的，花样多了客人进村选择余地就非常大，这个美食村就能成立了。当然，中央厨房的责任就是不断推出新的菜品，玩出更多的花样来。” 张成万村长就插嘴：“我们这个美食村一推出来，那些个别的村弄得什么豆腐宴、春饼宴都得靠边站，跟我们这个一比，他们简直就是弱爆了！” 常老爷子就有点激动：“这个路数不错！可是怎么能吸引客人进来呢没有客流量一切都白搭！” 姚远嘿嘿嘿的笑着：“为了红旗村的奔小康，您几位牺牲一下身段，帮忙做做宣传总可以” 伸手又一指那个破败的二层小楼：“那个二层楼上会装修出几个单间，初步定的名字就叫做“厨艺精研所”，每周我会找来点新鲜食材，几位大师轮流过来切磋一下厨艺，做上两桌筵席，大师的菜，就在红旗美食村普通人就能够见识到，这得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再通过各种媒体一宣传，这个名气一下子就能打出去！” 这就有点不要脸了，这几位名厨是你空口白牙就能请的动的吗不过顶着个厨艺扶贫的名义，好像有点行 姚远接着说：“其实我是想把这里打造成以后咱们平城厨子的一个聚会的地方，小辈们可以来学习，大师们过来就是指导一下，偶尔露上一手，切磋交流一下，我再把过程给制成视频教程在网上一发布，这样对咱平城厨师界的传承和交流都有好处。当然最重要的，这个项目就是一个纯粹针对我们红旗村的一个扶贫项目，用厨艺来扶贫，各位大师就算是师出有名了。” 也是哦，过来跟同行交流交流，完成政治任务的同时，还能玩了，好像是有一定的可行性。 “当然，请各位大师来，我们村里怎么也得意思意思的。”张成万说的一脸憨厚。 常老爷子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那个都是末节，不值一提！” 旁边的大设计师关鹏坐不住了，就插嘴：“其实这个红旗村本身就有点名堂，这就是个古村落，明清年代的建筑很多，好好规划一下，这个村子本身就是一个上好的旅游资源呢！” 姚远就赶紧给张叔介绍：“这位是关大设计师，是专业搞建筑设计的。” 张叔迅速领会，端了杯啤酒就过去敬酒。 常老爷子沉吟着：“所以你的关键就是要有个专业的厨师团队，给整个村子当后厨，撑起一个美食村来” “常叔，您圣明！就是这么一回事！”姚远赶紧奉承。 “那我们协会能做的其实就是帮你宣传宣传” “嗯，说白了就是想借用您老几位的名头，把这个牌子闯出去，当然好处不只是宣传了红旗村，同时也是给您几位前辈扬名立万呢，到时候视频一传上网。对您几位的单位也能起到很大的宣传作用，肯定能增加客流量呢。” 能捎带脚给本单位做做宣传，这就不是不务正业了，林大厨就先反应了过来：“那我在这里拍的视频是不是可以在自己的公众号上也发布呢” “当然没问题啦，求之不得呢，这就是相互促进，那个效果肯定是指数级的上升。” 那位南航酒店的餐饮部经理陆斌就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刚刚只是提到了出品，这个服务怎么保证没有服务，也会砸了你美食村的牌子的。” 姚远沉吟了一下：“这个我们也有考虑，所以想加入这个计划的农户必须要经过培训，合格了才能开门营业，而且这个过程不会很快，我们计划是两家、两家的慢慢来，根据各家的长处，再制定他们的经营风格。可以把每家经营户想象成餐厅里的包间，每装修好一家、服务员培训合格了再开门营业。” 关鹏就突然有些激动：“我们设计所可以给你们量身定制设计方案，根据农户提供的菜品，给设计装修风格，把每家每户的风格给区别开，还要有统一的文化元素，这件事我在行！” 姚远就有点奇怪，这位关鹏咋这么热心不过据说他可是专业搞设计的，整个村子能有个统一的设计,那出来后的效果肯定不一样！同时脑子里已经有了整个小小的红旗村，错落的小山庄里各式各异的风格院落，满挂了酒旗风的样子。 就是它了！这就是自己理想中红旗村的样子！ 在那个窄窄恰恰的城市里，寸土寸金的门脸房，拼着命跟人家竞争，去赚取点从房地产商手指缝里漏出的微薄利润，就不是咱正经厨子该干的事，纠集自己的力量，把这个红旗村美食村给打造出来，这才是理想。 也难怪张叔听了自己的想法就那么激动，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件事里面的可行性，这可是利村、利民同时也利自己大侄子的好事情！没想到从一个简单的承包水库，会牵扯出这么一件好事！大好事！ 按照大侄子的说法，想把这件事搞成，就必须得到烹饪协会强有力的支持，所以在张村长眼睛里，今天来的这几位就不是什么大厨，而是佛爷、是真神，得小心翼翼的供着，哄高兴了才行。 常老爷子有点高兴，好厨子受人尊重那是应该的，可是一个厨子能起到这么大作用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是每个人的追求，这不是说官话，这是人股子里的需求，是本能、是天性！有这个机会能在另一个角度体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还能完成扶贫的政治任务，常老爷子心念稍微一动，就已经把这里面的关窍想的通透。 不由得就指着自己的儿子，哈哈哈的笑：“洪亮啊！你今天这个局摆的不错！我还以为你又得给你老子挖坑呢，这个小姚师傅的工作看来我也不用再给操心了，人家这份事业算是起了步，咱们不支持一把可就说不过去啦。” 大狗、常洪亮就笑的憨厚。 于是，姚远殚精竭虑、挖空心思给自己设计的未来之路，总算是在口头上迈出了第一步 第八十七章 美食村计划 姚远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攒出来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设计师关鹏为什么那么热心，就因为他见多识广，跟各个开发商接触的多了，今天初来乍到，在一旁粗粗一听下来，就敏锐地发现了里面的大商机。 前一段时间开始，身边总有人讨论什么特色小镇、特色农村，好在那些地产商和资本方都特别青睐类似的项目，而官员们对这种直接关系到老百姓民生的项目也是非常重视。 于是现在各个地方都削尖了脑袋，规划出一块地，想打造成什么这个特色小镇、那个特色农村的。 在关鹏看来，这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房地产开发，就是想用一块地，包装成一个具有当地特色的商业环境，用来招商引资，在吸引客商的同时，还能得到国家的大额补贴。 当然，项目成功以后对官员来说就是一件大大的政绩。 可是这些个跟风成立的项目普遍都有个缺陷，就是项目的基础或者说是内容，大多都不太能经得起推敲，大多有些生拉硬拽的意思。 比如说周围的什么葡萄小镇、什么玫瑰花村，其核心的产品根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产品也不具备什么唯一性，很多都是官员脑袋一热造出来的政绩工程，像是这样的项目作为设计师的关鹏遇见的多了，重金投资下去，环境改造好了，房子也建了起来，却根本吸引不来客商，就连当地老百姓都不太买账，项目也就半死不活的挂在那里。 可是眼前的这位姚远嘴里的美食村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们准备打造的这个村子基础非常好，应该算是当地老百姓准备自发上马的项目，非常有特点、非常具有可行性。可以预见，项目启动以后，整个村子的面貌就会焕然一新。 用一个中央厨房，来支撑一个整个的美食村，很低，核心只是躲在背后的一个中央厨房而已；但是社会效果会被放的很大，不用自己学什么手艺，不用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费劲，现成的一桌筵席只要给客人端上桌，就能有钱挣，这样的项目村民不可能不支持，这样一整个村子就会变成一个旅游热点。 在这个幽静的山谷里，一个具有明清民居特点的小村落，满村都能提供各色各样的美食、筵席，这就很吸引人，会把周边游的游客都吸引过来吃饭。 不难想象，很多人会就以来这里吃一顿饭为目的，就能带领全家开车跑上这么一趟。毕竟距离也不远，开车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在山村里逛一逛，川式火锅、涮羊肉、馕坑烤羊、八大碗，各种美食选择余地那么大，还有山景水景可以看，这就是最好的休闲方式了。 有了客源，村里那么多的房子，到时设计出几栋山居民居作为住宿，肯定也会有市场。 显而易见，一整个村子通过一个项目就能实现脱贫致富，这就是一个标准的扶贫标杆项目啊！还是四两拨千斤的那种，投资不会太大，项目改造动静也不会太大，但是社会效果会通过客流量、宣传被放得很大。 打造一个地道的美食村，太符合当下政策目标了，这就很容易得到上级领导的认可，如果自己的设计所能参与进来，就有机会跟这个红旗村挂上钩，就有机会切入农村脱贫改造的这个大市场！ 房地产市场感觉已经走到了瓶颈，一直依托于房地产市场的设计所发展也慢了下来，自己的设计所必须要转型，而眼下这个项目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 所以，这位关大设计师就跟咱们的张成万村长聊得热络，喝的也挺开心。 常老爷子心中也有了定数，作为一个行业协会，不可能不在这个全民动员的大事件中出分力。在这之前面，对领导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话题，现在他心里已经一下子有了目标，有了方法。 协会里有那么多身怀绝技的老师傅，完全可以让他们放下身段，定期到边远穷困地区，联系一下当地的对口单位，就用自己的厨艺，帮助当地的什么农家院、度假村，来提高出品质量，打造些特色菜品，这个就是标准的扶贫动作！ 出品好了就能多吸引客人，就能帮助这些经营户提高收入，这就是厨艺的价值所在，这也就是烹饪协会以后的工作中，能对政策做出的实实在在的响应。厨艺扶贫！多好的想法啊，脚踏实地简单易实行！ 当然，姚远提出的这个计划中，眼前的这个红旗村就是首当其冲，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标杆来打造。 一帮大厨，业余时间在切磋厨艺的同时，帮助这个红旗美食村打造出一些拳头菜品，帮助完成一个穷山村的脱胎换骨，想起来就非常有意义。 一顿野外烧烤，居然扯出这么大的一个话题，大家就越聊越热闹，就连刚刚一直拘束的会计李保安也放松了下来，听到激动时，就坐在烧烤炉的旁边，也抄起了一瓶啤酒，对着嘴吹了起来。 穷山村里的穷会计，这个工作就干的憋屈，手里没钱的会计，说话也就屁轻屁轻的不顶用，经常就会被村民挤兑的不要不要的，下一步村里就要跟这个姚远的管理公司合股，成立餐饮服务公司，那可是包括了水产、养殖、农家院、餐饮服务好几个项目的实打实的公司，他这个会计也终于能算是真正的会计了，手里握着的财务章也就能真正体现出点权利了。 等到公司一切就位，到时再去银行办事情，农村信用社柜台后面那位姓菜的大姑娘，估计也就不会天天给自己摆那副臭脸了。 常洪亮看见父亲高兴，就知道自己跟姚远核计的这一步算是走对了，看见姚远聊得热闹，也不由得就动了心思，每天在酒店厨房里上班有点枯燥呢，要是也能来这边帮自己兄弟一把，肯定会挺好玩。 可是看看自己老爹，还是算了，在酒店混不上个行政总厨，自己老爹肯定会不依不饶。想来这个山村，干个野厨子，那就更是想都别想。 顶多以后自己周末就泡在这个所谓的“厨艺研习所”了，估计到时候，这里肯定特热闹，过来玩玩还能跟大师们学习交流，这样的日子估计会挺有意思。 对了，要不要让姚远给自己在这里也弄间房呢哪怕是个宿舍也行啊，自己的警花女朋友肯定喜欢这个环境。 上午中了鱼的两位大厨已经没了体力，毕竟已经上了岁数，跟鱼搏斗了半天，那可是件体力活，比在厨房里抡大勺可费劲多了。已经过够了鱼瘾，下午就不再钓了。 上午没中鱼的两位，本来就是伪钓鱼迷，中午喝了点，也不想再去水边受那个罪。 连吃带聊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于是下午三四点，这四位客人就早早地打道回府了，带着两条大鱼、带着踌躇满志。 脑袋里就已经都开始琢磨，自己的菜系中，什么样的菜品适合预制成菜，供给农家经营户售卖，这个菜还必须得能叫好、能出彩，好让自己代表的一方风味能抢占这个美食村里的一席之地。 而那两位设计师关鹏和孙雅欣就被张叔给拉去村里，开始满村的转悠，关鹏显然是进入了工作状态，小眼神很犀利，满村子四处看，就连人家屋前的柴火垛、屋后的小茅房都没有错过。 张村长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怎么就觉得这位村长有点势利眼，在发现了关鹏身上的潜在价值后，就缠了上去，把别的事都抛到了一边。 姚远刚刚说的热闹，现在客人都走了，看着身边的老婆大人，突然就有点心虚。刚刚说的这些个想法是最近刚刚冒出来的，一激动就都秃噜了出来，根本就没跟媳妇交流过。 现在可好，话说出来，可就没有了退路，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得努着往前上了，到底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能撬得动这么大一件事情，想起来心里就有点发虚。 顾冬雨也被姚远刚才一大套的说辞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老公咋就跟变了个人似是，居然就想干这么大的一件事，小嘴巴巴的把事情说的头头是道。 关键是他口风还挺紧，提前一点都没跟自己吐露，怎么对自己家里人还要保密啥的 现在没了外人，就想好好质问一下这个不靠谱的姚远，怎么这么大一件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要不那个二十万还是还给你，你要干这么大一件事肯定得用钱，我手里还有点富裕，还下个月的房贷还够。” 下个月的房贷！姚远都忘了，他已经把房贷给提前结清了，可是不知道怎么跟顾冬雨解释这钱的来历，就一直瞒着没有说，再说那笔钱都是每个月直接从自己的银行卡上划扣，说不说的也没什么。结果没想到她还在天天担心这个该死的房贷。 谁都渴望有套自己的房子，可是房子买了下来，也就欠上了银行的一大笔钱，这个债务就像是笼罩在头顶的一片乌云，挥之不去的。人生路上万一碰上个沟沟坎坎，工作收入有点闪失，这个钱万一还不上，弄不好就会被这笔贷款毁了一生。 万幸自己无厘头地弄来几张邮票，几张小小的邮票就能改变人的一生，就显得打工奋斗都没有什么价值、没有什么用，这个世界啊，到哪去说理呢 姚远一把搂过自己媳妇：“冬雨，你信不信，给我几个月，等我把这件事情给干成喽，那时咱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而且从现在开始，你就开开心心的搞你的创作，一切就都不用你再操心了，那个二十万你就留踏踏实实放在兜里，暂时用不上。这件事归根到底是组建一个厨房，建一个厨房可难不倒一个厨子，别忘了你老公是专业的，你就在一边瞧好！” “看把你能的，那些个装修、厨房设备，哪样不用花钱没钱你怎么建你的中央厨房”顾冬雨当然不信。 “媳妇，你就瞧好！”姚远一脸的神神在在的，仿佛已经是灵珠在握的样子。 “对了，孙雅欣她们看了这个院子，给你出了点什么主意没有”突然想起来今天要来办的另一件正事。 顾冬雨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她们给我出了好多注意，包括房前要起个木制平台，屋顶可以做出一个小花园，回去就给出个效果图。” 姚远提醒着：“这个院子咱们一家住可有点太大了，不行就隔出来几个独立的小院，以后还能做别的用处。” 顾冬雨手一挥：“早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必须要有朋友作伴，让孙雅欣给自己也隔出来一个院子，到时候咱们就做邻居啦。” “不是，媳妇，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自己就做主了呢”姚远有点错愕，怎么院子还没规划好，就多出来了一个邻居 “你说说，你中央厨房这么大的事情，提前跟我说了吗”姚远不提还好，刚刚有点抱怨，就把顾冬雨的怨气又勾了起来。 “那什么，这个院子还得给大狗还有鲁胖子留个地方，对了，还有谢老师。”姚远就连忙打岔。 “这么大的地方，就算你那帮狐朋狗友都来了，也都住得下。”顾冬雨得意的说。 安晓飞帮着把烧烤炉给搬上一辆电动的狗骑兔子三轮车，拍了拍手就凑了过啦：“师傅，咱什么时候开干不行我回去就马上辞职” 安晓飞上午听了师傅的介绍，在加上刚刚在饭桌上听大家讨论，心里最后的一点点顾虑都被打消了。在这里帮着师傅干活，筹备期工资就能到一万，开始营业以后肯定还能拿的更多，就这还回城里在那位老罗的手下干个什么劲 这个厨房的关键岗位就是三个：炒锅、砧板，再有就是咱们的冷荤间。从菜式的设计上，这个冷荤间承担的责任会更重一些。 就那几个套餐，说白了就是几个主打菜以外，就都要靠冷荤间的出品给撑起了。姚远刚刚说了一句话很有道理，就是：“农村筵席的特点要够吃也够看。”菜式必须要丰盛，让人觉得有实惠、甚至又喜出望外的感觉，这就要靠这个冷荤间发挥能力了。 还有就是烧烤类的，这个也是归在自己的责任以内，那自己在这个厨房可发挥的余地就大了，干起来就过瘾。 更不用说开业以后，那些个名厨、大厨会走马灯似的来这个厨房献艺，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去，如果自己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自己就是个棒槌！ 虽说距离远一点，但是有宿舍啊！这就每个月又能省下来好几千的租房钱。可惜师傅说水库边上有限制，不能再多盖房子了，要不然住在水库边上那才更美呢。 不过能住在村里也不错，离车站更近，村里有小超市，买东西也更方便点。张叔张村长说了，村里房子有的是，到时候收拾出几个小院，给工作人员专用，这不就是度假的待遇嘛，别人巴巴的从城里跑来，要花钱住农家院，咱住在这里还能挣钱！ 要是萱萱也能来就好了，两个人就能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双飞双宿了。安晓飞就不禁想起了美事。 萱萱喜欢孩子，而小可心儿一见萱萱，就黏上了她，于是这个安晓飞的准女友就专心跟小朋友玩在了一起。现在看见客人都走了，没有了外人，萱萱抱着可心儿也凑了过来。 听见安晓飞答应了师傅的邀请，又看见安晓飞那带点热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问姚师傅：“要不我也加入你们开业肯定得用的上服务员” 鲁胖子大名叫做鲁强，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干过正经工作，不是他不想找，而是根本就找不到。 原因很简单，大学毕业的告别酒会上，他脑袋一热，就把自己大学里的情敌，还是学生会的干部给打了。 鲁胖子是位灵活的胖子，身材就有点像某位电影明星宏金宝，当然身手也像！ 借着酒劲出拳如风，就把那位跟自己挑衅的一米九几，篮球运动员出身的学生会干部，一拳一拳的活生生打躺在地上，结果当然不出意外，就因为一时冲动，故意伤人，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到了另外一所大学、社会大学，监狱！ 在监狱里被关了两年，再出来就别再想找什么正经工作了，有前科的人，怎么会能找到个正经工作呢，哪怕您学的是什么热门的专业。 鲁强非常聪明，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也非常好，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有个光明的未来，结果这一冲动就全都被毁了。 鲁强倒是挺好强，找了几个工作都碰了壁以后，索性就寄情山水间了，一心一意的开始钓鱼，玩上了！ 胖子的家世很好，就算是不工作也饿不着，一心一意的钓鱼，就靠着那股聪明劲还有肯下功夫钻研，渐渐地居然让他玩出了名堂，还打起了钓鱼比赛，当中拿过几次比赛的优胜奖。尤其是后来玩上了海钓，就靠卖鱼获也能挣上个仨瓜俩枣，算的上是位职业的钓鱼人了。 可是就空虚 当初打那一架，把快要到手的女朋友也给打跑了，就永远猜不透女人这个生物是怎么想的，明明那位草包学生会干部被自己打的满地打滚，骨头都折了，怎么她就后来投入了人家的怀抱，听说已经结了婚。 就狗血…… 孑然一身就玩的挺潇洒，越玩越专业，都说玩海钓的人心胸开阔，每天面向大海，人也会变得开朗，可是那种随着浪涌不上不下、空空落落的感觉，怎么会越来越强烈 刚刚的烧烤大家都吃的很开心，聊的也很多，唯独这位胖子有种被遗忘了的感觉，人家热热闹闹的聊着，自己就觉得插不上话，感觉怎么那么别扭。 看见姚远跟顾冬雨在那里腻腻歪歪，心里就不耐烦：“姚远，你丫想好了没有，我跟你掺乎一股怎么样，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你丫也不是厨子，瞎掺乎个什么劲”姚远就挑逗。 “这个水库我看着稀罕，我就帮你看水库都行。”鲁胖子的姿态放得很低，好好的一个城里人，就想来着山里看水库，吃错药了！ “日子过得没劲，就想找点事干，你这个水库我看着不错，给我弄间房子，我就在这水边一住，帮你看场子了行不行”鲁胖子肯定是吃错药了，药劲还挺大。 姚远嘿嘿乐着：“鲁哥，这日子还挺长，咱们下来慢慢聊” 水库边上的一顿小烧烤散了，人员就各奔东西，但是今天参加的每个人都会再回来，回来时的身份就会各不相同。空无一人的水库边上陷入了寂静。 寂静就突然被一阵粗暴的发动机声打断，一辆越野车打头，后面一辆卡车费劲的钻过那个窄窄的隧道，停在了那栋破败的小楼前，一声吆喝，几位工人就跳下卡车，钻进了小楼。 接着赵二鸣从他那辆越野车上跳下了，破锣嗓冲着楼里就喊：“大福子，你再跑一趟，给我把别的工地上的闲人都给叫回来，这个水库边上的活完了以后，还有村里的改造在等着，一天不完工，咱们就一天都别想着消停，张大爷疯了似的催催催，简直是要命！” 卡车上一袋一袋的水泥、脚架、建材叮叮咣咣地被卸了下来，车掉个头，又晃晃悠悠的往山外驶去。 水库里有条大鱼跃出，“啪”的一声，击碎平静的水面，荡起的涟漪形成无数个同心圆，冲向岸边。 第八十七章 美食村计划 姚远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攒出来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设计师关鹏为什么那么热心，就因为他见多识广，跟各个开发商接触的多了，今天初来乍到，在一旁粗粗一听下来，就敏锐地发现了里面的大商机。 前一段时间开始，身边总有人讨论什么特色小镇、特色农村，好在那些地产商和资本方都特别青睐类似的项目，而官员们对这种直接关系到老百姓民生的项目也是非常重视。 于是现在各个地方都削尖了脑袋，规划出一块地，想打造成什么这个特色小镇、那个特色农村的。 在关鹏看来，这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房地产开发，就是想用一块地，包装成一个具有当地特色的商业环境，用来招商引资，在吸引客商的同时，还能得到国家的大额补贴。 当然，项目成功以后对官员来说就是一件大大的政绩。 可是这些个跟风成立的项目普遍都有个缺陷，就是项目的基础或者说是内容，大多都不太能经得起推敲，大多有些生拉硬拽的意思。 比如说周围的什么葡萄小镇、什么玫瑰花村，其核心的产品根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产品也不具备什么唯一性，很多都是官员脑袋一热造出来的政绩工程，像是这样的项目作为设计师的关鹏遇见的多了，重金投资下去，环境改造好了，房子也建了起来，却根本吸引不来客商，就连当地老百姓都不太买账，项目也就半死不活的挂在那里。 可是眼前的这位姚远嘴里的美食村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们准备打造的这个村子基础非常好，应该算是当地老百姓准备自发上马的项目，非常有特点、非常具有可行性。可以预见，项目启动以后，整个村子的面貌就会焕然一新。 用一个中央厨房，来支撑一个整个的美食村，很低，核心只是躲在背后的一个中央厨房而已；但是社会效果会被放的很大，不用自己学什么手艺，不用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费劲，现成的一桌筵席只要给客人端上桌，就能有钱挣，这样的项目村民不可能不支持，这样一整个村子就会变成一个旅游热点。 在这个幽静的山谷里，一个具有明清民居特点的小村落，满村都能提供各色各样的美食、筵席，这就很吸引人，会把周边游的游客都吸引过来吃饭。 不难想象，很多人会就以来这里吃一顿饭为目的，就能带领全家开车跑上这么一趟。毕竟距离也不远，开车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在山村里逛一逛，川式火锅、涮羊肉、馕坑烤羊、八大碗，各种美食选择余地那么大，还有山景水景可以看，这就是最好的休闲方式了。 有了客源，村里那么多的房子，到时设计出几栋山居民居作为住宿，肯定也会有市场。 显而易见，一整个村子通过一个项目就能实现脱贫致富，这就是一个标准的扶贫标杆项目啊！还是四两拨千斤的那种，投资不会太大，项目改造动静也不会太大，但是社会效果会通过客流量、宣传被放得很大。 打造一个地道的美食村，太符合当下政策目标了，这就很容易得到上级领导的认可，如果自己的设计所能参与进来，就有机会跟这个红旗村挂上钩，就有机会切入农村脱贫改造的这个大市场！ 房地产市场感觉已经走到了瓶颈，一直依托于房地产市场的设计所发展也慢了下来，自己的设计所必须要转型，而眼下这个项目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 所以，这位关大设计师就跟咱们的张成万村长聊得热络，喝的也挺开心。 常老爷子心中也有了定数，作为一个行业协会，不可能不在这个全民动员的大事件中出分力。在这之前面，对领导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话题，现在他心里已经一下子有了目标，有了方法。 协会里有那么多身怀绝技的老师傅，完全可以让他们放下身段，定期到边远穷困地区，联系一下当地的对口单位，就用自己的厨艺，帮助当地的什么农家院、度假村，来提高出品质量，打造些特色菜品，这个就是标准的扶贫动作！ 出品好了就能多吸引客人，就能帮助这些经营户提高收入，这就是厨艺的价值所在，这也就是烹饪协会以后的工作中，能对政策做出的实实在在的响应。厨艺扶贫！多好的想法啊，脚踏实地简单易实行！ 当然，姚远提出的这个计划中，眼前的这个红旗村就是首当其冲，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标杆来打造。 一帮大厨，业余时间在切磋厨艺的同时，帮助这个红旗美食村打造出一些拳头菜品，帮助完成一个穷山村的脱胎换骨，想起来就非常有意义。 一顿野外烧烤，居然扯出这么大的一个话题，大家就越聊越热闹，就连刚刚一直拘束的会计李保安也放松了下来，听到激动时，就坐在烧烤炉的旁边，也抄起了一瓶啤酒，对着嘴吹了起来。 穷山村里的穷会计，这个工作就干的憋屈，手里没钱的会计，说话也就屁轻屁轻的不顶用，经常就会被村民挤兑的不要不要的，下一步村里就要跟这个姚远的管理公司合股，成立餐饮服务公司，那可是包括了水产、养殖、农家院、餐饮服务好几个项目的实打实的公司，他这个会计也终于能算是真正的会计了，手里握着的财务章也就能真正体现出点权利了。 等到公司一切就位，到时再去银行办事情，农村信用社柜台后面那位姓菜的大姑娘，估计也就不会天天给自己摆那副臭脸了。 常洪亮看见父亲高兴，就知道自己跟姚远核计的这一步算是走对了，看见姚远聊得热闹，也不由得就动了心思，每天在酒店厨房里上班有点枯燥呢，要是也能来这边帮自己兄弟一把，肯定会挺好玩。 可是看看自己老爹，还是算了，在酒店混不上个行政总厨，自己老爹肯定会不依不饶。想来这个山村，干个野厨子，那就更是想都别想。 顶多以后自己周末就泡在这个所谓的“厨艺研习所”了，估计到时候，这里肯定特热闹，过来玩玩还能跟大师们学习交流，这样的日子估计会挺有意思。 对了，要不要让姚远给自己在这里也弄间房呢哪怕是个宿舍也行啊，自己的警花女朋友肯定喜欢这个环境。 上午中了鱼的两位大厨已经没了体力，毕竟已经上了岁数，跟鱼搏斗了半天，那可是件体力活，比在厨房里抡大勺可费劲多了。已经过够了鱼瘾，下午就不再钓了。 上午没中鱼的两位，本来就是伪钓鱼迷，中午喝了点，也不想再去水边受那个罪。 连吃带聊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于是下午三四点，这四位客人就早早地打道回府了，带着两条大鱼、带着踌躇满志。 脑袋里就已经都开始琢磨，自己的菜系中，什么样的菜品适合预制成菜，供给农家经营户售卖，这个菜还必须得能叫好、能出彩，好让自己代表的一方风味能抢占这个美食村里的一席之地。 而那两位设计师关鹏和孙雅欣就被张叔给拉去村里，开始满村的转悠，关鹏显然是进入了工作状态，小眼神很犀利，满村子四处看，就连人家屋前的柴火垛、屋后的小茅房都没有错过。 张村长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怎么就觉得这位村长有点势利眼，在发现了关鹏身上的潜在价值后，就缠了上去，把别的事都抛到了一边。 姚远刚刚说的热闹，现在客人都走了，看着身边的老婆大人，突然就有点心虚。刚刚说的这些个想法是最近刚刚冒出来的，一激动就都秃噜了出来，根本就没跟媳妇交流过。 现在可好，话说出来，可就没有了退路，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得努着往前上了，到底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能撬得动这么大一件事情，想起来心里就有点发虚。 顾冬雨也被姚远刚才一大套的说辞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老公咋就跟变了个人似是，居然就想干这么大的一件事，小嘴巴巴的把事情说的头头是道。 关键是他口风还挺紧，提前一点都没跟自己吐露，怎么对自己家里人还要保密啥的 现在没了外人，就想好好质问一下这个不靠谱的姚远，怎么这么大一件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要不那个二十万还是还给你，你要干这么大一件事肯定得用钱，我手里还有点富裕，还下个月的房贷还够。” 下个月的房贷！姚远都忘了，他已经把房贷给提前结清了，可是不知道怎么跟顾冬雨解释这钱的来历，就一直瞒着没有说，再说那笔钱都是每个月直接从自己的银行卡上划扣，说不说的也没什么。结果没想到她还在天天担心这个该死的房贷。 谁都渴望有套自己的房子，可是房子买了下来，也就欠上了银行的一大笔钱，这个债务就像是笼罩在头顶的一片乌云，挥之不去的。人生路上万一碰上个沟沟坎坎，工作收入有点闪失，这个钱万一还不上，弄不好就会被这笔贷款毁了一生。 万幸自己无厘头地弄来几张邮票，几张小小的邮票就能改变人的一生，就显得打工奋斗都没有什么价值、没有什么用，这个世界啊，到哪去说理呢 姚远一把搂过自己媳妇：“冬雨，你信不信，给我几个月，等我把这件事情给干成喽，那时咱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而且从现在开始，你就开开心心的搞你的创作，一切就都不用你再操心了，那个二十万你就留踏踏实实放在兜里，暂时用不上。这件事归根到底是组建一个厨房，建一个厨房可难不倒一个厨子，别忘了你老公是专业的，你就在一边瞧好！” “看把你能的，那些个装修、厨房设备，哪样不用花钱没钱你怎么建你的中央厨房”顾冬雨当然不信。 “媳妇，你就瞧好！”姚远一脸的神神在在的，仿佛已经是灵珠在握的样子。 “对了，孙雅欣她们看了这个院子，给你出了点什么主意没有”突然想起来今天要来办的另一件正事。 顾冬雨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她们给我出了好多注意，包括房前要起个木制平台，屋顶可以做出一个小花园，回去就给出个效果图。” 姚远提醒着：“这个院子咱们一家住可有点太大了，不行就隔出来几个独立的小院，以后还能做别的用处。” 顾冬雨手一挥：“早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必须要有朋友作伴，让孙雅欣给自己也隔出来一个院子，到时候咱们就做邻居啦。” “不是，媳妇，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自己就做主了呢”姚远有点错愕，怎么院子还没规划好，就多出来了一个邻居 “你说说，你中央厨房这么大的事情，提前跟我说了吗”姚远不提还好，刚刚有点抱怨，就把顾冬雨的怨气又勾了起来。 “那什么，这个院子还得给大狗还有鲁胖子留个地方，对了，还有谢老师。”姚远就连忙打岔。 “这么大的地方，就算你那帮狐朋狗友都来了，也都住得下。”顾冬雨得意的说。 安晓飞帮着把烧烤炉给搬上一辆电动的狗骑兔子三轮车，拍了拍手就凑了过啦：“师傅，咱什么时候开干不行我回去就马上辞职” 安晓飞上午听了师傅的介绍，在加上刚刚在饭桌上听大家讨论，心里最后的一点点顾虑都被打消了。在这里帮着师傅干活，筹备期工资就能到一万，开始营业以后肯定还能拿的更多，就这还回城里在那位老罗的手下干个什么劲 这个厨房的关键岗位就是三个：炒锅、砧板，再有就是咱们的冷荤间。从菜式的设计上，这个冷荤间承担的责任会更重一些。 就那几个套餐，说白了就是几个主打菜以外，就都要靠冷荤间的出品给撑起了。姚远刚刚说了一句话很有道理，就是：“农村筵席的特点要够吃也够看。”菜式必须要丰盛，让人觉得有实惠、甚至又喜出望外的感觉，这就要靠这个冷荤间发挥能力了。 还有就是烧烤类的，这个也是归在自己的责任以内，那自己在这个厨房可发挥的余地就大了，干起来就过瘾。 更不用说开业以后，那些个名厨、大厨会走马灯似的来这个厨房献艺，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去，如果自己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自己就是个棒槌！ 虽说距离远一点，但是有宿舍啊！这就每个月又能省下来好几千的租房钱。可惜师傅说水库边上有限制，不能再多盖房子了，要不然住在水库边上那才更美呢。 不过能住在村里也不错，离车站更近，村里有小超市，买东西也更方便点。张叔张村长说了，村里房子有的是，到时候收拾出几个小院，给工作人员专用，这不就是度假的待遇嘛，别人巴巴的从城里跑来，要花钱住农家院，咱住在这里还能挣钱！ 要是萱萱也能来就好了，两个人就能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双飞双宿了。安晓飞就不禁想起了美事。 萱萱喜欢孩子，而小可心儿一见萱萱，就黏上了她，于是这个安晓飞的准女友就专心跟小朋友玩在了一起。现在看见客人都走了，没有了外人，萱萱抱着可心儿也凑了过来。 听见安晓飞答应了师傅的邀请，又看见安晓飞那带点热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问姚师傅：“要不我也加入你们开业肯定得用的上服务员” 鲁胖子大名叫做鲁强，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干过正经工作，不是他不想找，而是根本就找不到。 原因很简单，大学毕业的告别酒会上，他脑袋一热，就把自己大学里的情敌，还是学生会的干部给打了。 鲁胖子是位灵活的胖子，身材就有点像某位电影明星宏金宝，当然身手也像！ 借着酒劲出拳如风，就把那位跟自己挑衅的一米九几，篮球运动员出身的学生会干部，一拳一拳的活生生打躺在地上，结果当然不出意外，就因为一时冲动，故意伤人，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到了另外一所大学、社会大学，监狱！ 在监狱里被关了两年，再出来就别再想找什么正经工作了，有前科的人，怎么会能找到个正经工作呢，哪怕您学的是什么热门的专业。 鲁强非常聪明，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也非常好，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有个光明的未来，结果这一冲动就全都被毁了。 鲁强倒是挺好强，找了几个工作都碰了壁以后，索性就寄情山水间了，一心一意的开始钓鱼，玩上了！ 胖子的家世很好，就算是不工作也饿不着，一心一意的钓鱼，就靠着那股聪明劲还有肯下功夫钻研，渐渐地居然让他玩出了名堂，还打起了钓鱼比赛，当中拿过几次比赛的优胜奖。尤其是后来玩上了海钓，就靠卖鱼获也能挣上个仨瓜俩枣，算的上是位职业的钓鱼人了。 可是就空虚 当初打那一架，把快要到手的女朋友也给打跑了，就永远猜不透女人这个生物是怎么想的，明明那位草包学生会干部被自己打的满地打滚，骨头都折了，怎么她就后来投入了人家的怀抱，听说已经结了婚。 就狗血…… 孑然一身就玩的挺潇洒，越玩越专业，都说玩海钓的人心胸开阔，每天面向大海，人也会变得开朗，可是那种随着浪涌不上不下、空空落落的感觉，怎么会越来越强烈 刚刚的烧烤大家都吃的很开心，聊的也很多，唯独这位胖子有种被遗忘了的感觉，人家热热闹闹的聊着，自己就觉得插不上话，感觉怎么那么别扭。 看见姚远跟顾冬雨在那里腻腻歪歪，心里就不耐烦：“姚远，你丫想好了没有，我跟你掺乎一股怎么样，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你丫也不是厨子，瞎掺乎个什么劲”姚远就挑逗。 “这个水库我看着稀罕，我就帮你看水库都行。”鲁胖子的姿态放得很低，好好的一个城里人，就想来着山里看水库，吃错药了！ “日子过得没劲，就想找点事干，你这个水库我看着不错，给我弄间房子，我就在这水边一住，帮你看场子了行不行”鲁胖子肯定是吃错药了，药劲还挺大。 姚远嘿嘿乐着：“鲁哥，这日子还挺长，咱们下来慢慢聊” 水库边上的一顿小烧烤散了，人员就各奔东西，但是今天参加的每个人都会再回来，回来时的身份就会各不相同。空无一人的水库边上陷入了寂静。 寂静就突然被一阵粗暴的发动机声打断，一辆越野车打头，后面一辆卡车费劲的钻过那个窄窄的隧道，停在了那栋破败的小楼前，一声吆喝，几位工人就跳下卡车，钻进了小楼。 接着赵二鸣从他那辆越野车上跳下了，破锣嗓冲着楼里就喊：“大福子，你再跑一趟，给我把别的工地上的闲人都给叫回来，这个水库边上的活完了以后，还有村里的改造在等着，一天不完工，咱们就一天都别想着消停，张大爷疯了似的催催催，简直是要命！” 卡车上一袋一袋的水泥、脚架、建材叮叮咣咣地被卸了下来，车掉个头，又晃晃悠悠的往山外驶去。 水库里有条大鱼跃出，“啪”的一声，击碎平静的水面，荡起的涟漪形成无数个同心圆，冲向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