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人》 第一章 双生子 我有个从未见过面的双胞胎姐姐。 她在我娘肚子里就断了气。 那年村里闹饥荒,娘自己尚且营养不足,肚子里的孩子夭折一个,也不奇怪。 但我却生得白白胖胖。村里的老产婆说,是我抢了姐姐的养分。 “抢得好!女娃儿生下来也是个赔钱货!”族里的长辈对我喜欢得不得了,全不顾及娘的感受。 娘抱着死婴,独自去了后山,她挖出一个土坑,埋下去后简单立了块木牌,就算是姐姐的墓了。 连名字都来不及取。 我出生后不久,一场大雨结束了干旱,也带走了饥荒。 族人更夸赞我,给村子带来了福气。所以我姓白,单名一个福。 但也有人说,是姐姐太过晦气,要不是死在了娘胎里,饥荒还要继续下去。 娘过去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打心底里厌恶那些重男轻女的言论。族人越是喜欢我,她越是对我迁怒。 四岁那年,我过生日,族中许多长辈都来了。娘不去见客,关在房里扎纸衣,我瞧着有趣,伸手去戳,将纸衣戳出好几个窟窿。 娘怒了,抬起巴掌就要打,“抢了你姐的命还不够,新衣也不让她穿吗” 我被吓哭了,哭声引来族中长辈与我爹。 我爹一见屋里的纸衣就动了真火,他揪住娘的头发,将她拖到院子里,用竹枝抽打,见我娘不肯求饶,干脆拳脚相加。 娘起初没哭,直到我哭喊着要救娘,她才放声落泪。 我被二叔一把擒住,带进了房里。 隔着房门,我能听到爹的打骂声,娘的哭喊声,族人的闲言碎语声。后来,哭喊声停了,打骂声还在继续。 再后来,或许爹打累了,外面只剩下族人们嘈杂的议论声。 房门打开,地上只有血迹,没有娘。 那年,我四岁,娘忽然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当晚,我高烧不退。 爹心急如焚,请来赤脚医生刘老三。他给我喂了药,打了针,但高烧不仅没退,反而又升高一度。 爹打了刘老三一巴掌,刘老三要还手,见我爹这边人多势众,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最后,是二叔出主意,请来了那神神叨叨的老产婆。 她一见我的面色,就被吓得要逃,直言这是中了邪,已经没救了。 爹钳住她手腕,硬逼她说个法子,族人们也堵在门口,说我是村里的福星,不能有事。 老产婆被逼无奈,说了个损阴德的法门。 今晚子时,把我送去后山,拜野狐仙。 狐,生来狡诈之兽。乡人认为狐有灵性,不敢称妖,只道狐仙。 其中无庙祭祀者,便称野狐仙。 老产婆说,拜狐仙就要备“八抬轿”、“四大供”、“高头马”。 这八台轿好说,四大供即湖鱼头、母鸡身、熏猪手、白面果,要凑齐也不难。 但高头马一时间去哪里弄 老产婆又解释,高头马不是真马匹,而是请一人背着我,一路磕头上山。扮高头马的人需有个心理准备,这是撞鬼的活计,会折许多阳寿。 至八抬轿,轿上不能坐人,只能抬供品,抬轿人还需一路抛洒纸钱,虽不如扮马人凶险,但也可能沾上阴气。 扮高头马的活,爹想也不想就应下。 但八个抬轿的人实在难找,谁愿意为别人家的孩子涉险呢 我爹当即跪下,给一众族人磕头。他先是求情,又将家里的地许了出去。 最后还是二叔先开口,“算我一个!” 如此,接连有人响应,夜深时,终于凑齐了八个抬轿人。 众人依老产婆所说,备齐供品,点上大红灯笼,簇拥着往后山去了。 我爹背着我,一路磕头开路,他磕得诚心,地上有尖石也不躲避。因此刚到山脚下,额头就开始流血。 二叔等人跟在后面,一手抬轿,一手撒纸钱。 夜里风吹得紧,道旁的树叶不断发出沙沙声,如泣如诉。 二叔他们平时也是胆大包天的汉子,这时一阵冷风刮过,纷纷打起寒噤。 “早知道,我就不图那几块地了!”一个扛轿子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前方的土路上钻出几只红皮狐狸。那些狐狸居然不怕人,睁着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父亲背上的我,片刻也不转移。 众人纷纷被吓得驻步。 “狐仙!”二叔声音都在发颤。 老产婆叮嘱过,狐仙半山拦路,最是凶险! 众人踟蹰,只有我爹,什么也不顾地背着我,磕头往前走。 当我爹磕到它们面前,它们忽然分立两边,让出一条道来。我爹背着我经过时,狐狸们屈下前膝,好似跪拜。 见到这诡异一幕,二叔等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们不敢逗留,抬着轿子快步跟上了。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 走出老远,回过头时,还能看见那些绿幽幽的眼睛望向这边,好似长明的鬼火,缀在漆黑的夜色里。 众人走到半山腰时,爹忽然一个趔趄。 “老白,我替你一会儿!” 二叔冲上去扶,却被我爹一把推开。 我爹抬起头时,二叔见他面色惨白,满脸血污,看上去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 众人被这模样吓到,不敢再阻拦,只能由着我爹一路磕头上山。 山顶上,寒风阵阵。 众人放下大轿,将我与供品摆在一起。 末了,又拿出一块细绸布盖在我头上。 ——这么做是担心旁的游魂野鬼看见我,索了我的命去。 准备好一切,爹与二叔他们要下山了。 “儿,你在这儿睡一夜,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爹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要虚弱。 我被高烧烧得糊涂,只是念叨:“娘,我怕……” 爹沉默了一会儿,便由二叔搀扶着,下山去了。 “娘,冷,我好冷……” 不再有人回应我。 过了许久,几只黄皮子悉悉索索从旁边钻出来,它们先是像人一样两足站立,观望过后,忽然蹿到轿子上。 它们将供品拖走,当然也不放过我。体型最大的黄皮子用嘴咬住我的裤管,将我往草丛里拖。 我被细绸子盖住头,啥也看不见,浑不知自己将要被野兽分食。 忽然,那几只黄皮子瞧见什么,惊恐中松开嘴,快速钻回草丛里。 “娘,我好怕……”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盖在我的手上。 “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第一章 双生子 我有个从未见过面的双胞胎姐姐。 她在我娘肚子里就断了气。 那年村里闹饥荒,娘自己尚且营养不足,肚子里的孩子夭折一个,也不奇怪。 但我却生得白白胖胖。村里的老产婆说,是我抢了姐姐的养分。 “抢得好!女娃儿生下来也是个赔钱货!”族里的长辈对我喜欢得不得了,全不顾及娘的感受。 娘抱着死婴,独自去了后山,她挖出一个土坑,埋下去后简单立了块木牌,就算是姐姐的墓了。 连名字都来不及取。 我出生后不久,一场大雨结束了干旱,也带走了饥荒。 族人更夸赞我,给村子带来了福气。所以我姓白,单名一个福。 但也有人说,是姐姐太过晦气,要不是死在了娘胎里,饥荒还要继续下去。 娘过去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打心底里厌恶那些重男轻女的言论。族人越是喜欢我,她越是对我迁怒。 四岁那年,我过生日,族中许多长辈都来了。娘不去见客,关在房里扎纸衣,我瞧着有趣,伸手去戳,将纸衣戳出好几个窟窿。 娘怒了,抬起巴掌就要打,“抢了你姐的命还不够,新衣也不让她穿吗” 我被吓哭了,哭声引来族中长辈与我爹。 我爹一见屋里的纸衣就动了真火,他揪住娘的头发,将她拖到院子里,用竹枝抽打,见我娘不肯求饶,干脆拳脚相加。 娘起初没哭,直到我哭喊着要救娘,她才放声落泪。 我被二叔一把擒住,带进了房里。 隔着房门,我能听到爹的打骂声,娘的哭喊声,族人的闲言碎语声。后来,哭喊声停了,打骂声还在继续。 再后来,或许爹打累了,外面只剩下族人们嘈杂的议论声。 房门打开,地上只有血迹,没有娘。 那年,我四岁,娘忽然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当晚,我高烧不退。 爹心急如焚,请来赤脚医生刘老三。他给我喂了药,打了针,但高烧不仅没退,反而又升高一度。 爹打了刘老三一巴掌,刘老三要还手,见我爹这边人多势众,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最后,是二叔出主意,请来了那神神叨叨的老产婆。 她一见我的面色,就被吓得要逃,直言这是中了邪,已经没救了。 爹钳住她手腕,硬逼她说个法子,族人们也堵在门口,说我是村里的福星,不能有事。 老产婆被逼无奈,说了个损阴德的法门。 今晚子时,把我送去后山,拜野狐仙。 狐,生来狡诈之兽。乡人认为狐有灵性,不敢称妖,只道狐仙。 其中无庙祭祀者,便称野狐仙。 老产婆说,拜狐仙就要备“八抬轿”、“四大供”、“高头马”。 这八台轿好说,四大供即湖鱼头、母鸡身、熏猪手、白面果,要凑齐也不难。 但高头马一时间去哪里弄 老产婆又解释,高头马不是真马匹,而是请一人背着我,一路磕头上山。扮高头马的人需有个心理准备,这是撞鬼的活计,会折许多阳寿。 至八抬轿,轿上不能坐人,只能抬供品,抬轿人还需一路抛洒纸钱,虽不如扮马人凶险,但也可能沾上阴气。 扮高头马的活,爹想也不想就应下。 但八个抬轿的人实在难找,谁愿意为别人家的孩子涉险呢 我爹当即跪下,给一众族人磕头。他先是求情,又将家里的地许了出去。 最后还是二叔先开口,“算我一个!” 如此,接连有人响应,夜深时,终于凑齐了八个抬轿人。 众人依老产婆所说,备齐供品,点上大红灯笼,簇拥着往后山去了。 我爹背着我,一路磕头开路,他磕得诚心,地上有尖石也不躲避。因此刚到山脚下,额头就开始流血。 二叔等人跟在后面,一手抬轿,一手撒纸钱。 夜里风吹得紧,道旁的树叶不断发出沙沙声,如泣如诉。 二叔他们平时也是胆大包天的汉子,这时一阵冷风刮过,纷纷打起寒噤。 “早知道,我就不图那几块地了!”一个扛轿子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前方的土路上钻出几只红皮狐狸。那些狐狸居然不怕人,睁着绿幽幽的眼睛,盯着父亲背上的我,片刻也不转移。 众人纷纷被吓得驻步。 “狐仙!”二叔声音都在发颤。 老产婆叮嘱过,狐仙半山拦路,最是凶险! 众人踟蹰,只有我爹,什么也不顾地背着我,磕头往前走。 当我爹磕到它们面前,它们忽然分立两边,让出一条道来。我爹背着我经过时,狐狸们屈下前膝,好似跪拜。 见到这诡异一幕,二叔等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们不敢逗留,抬着轿子快步跟上了。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 走出老远,回过头时,还能看见那些绿幽幽的眼睛望向这边,好似长明的鬼火,缀在漆黑的夜色里。 众人走到半山腰时,爹忽然一个趔趄。 “老白,我替你一会儿!” 二叔冲上去扶,却被我爹一把推开。 我爹抬起头时,二叔见他面色惨白,满脸血污,看上去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 众人被这模样吓到,不敢再阻拦,只能由着我爹一路磕头上山。 山顶上,寒风阵阵。 众人放下大轿,将我与供品摆在一起。 末了,又拿出一块细绸布盖在我头上。 ——这么做是担心旁的游魂野鬼看见我,索了我的命去。 准备好一切,爹与二叔他们要下山了。 “儿,你在这儿睡一夜,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爹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要虚弱。 我被高烧烧得糊涂,只是念叨:“娘,我怕……” 爹沉默了一会儿,便由二叔搀扶着,下山去了。 “娘,冷,我好冷……” 不再有人回应我。 过了许久,几只黄皮子悉悉索索从旁边钻出来,它们先是像人一样两足站立,观望过后,忽然蹿到轿子上。 它们将供品拖走,当然也不放过我。体型最大的黄皮子用嘴咬住我的裤管,将我往草丛里拖。 我被细绸子盖住头,啥也看不见,浑不知自己将要被野兽分食。 忽然,那几只黄皮子瞧见什么,惊恐中松开嘴,快速钻回草丛里。 “娘,我好怕……”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盖在我的手上。 “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第二章 月梅姐 第二天一早,二叔带着几个乡亲来接我,我果然已经退烧了。 “我爹和我娘呢” 二叔没回答,只说:“以后你就和二叔过了,二叔待你会像亲生的一样。” 自那天起,我成了二叔家的孩子。 二叔的老婆死得早,家里没男娃儿,只有一个女儿。忽然得了一个儿子,二叔别提有多开心了。 吃晚饭时,他让我叫他做“爸爸”,我沉默着没说话,二叔也不生气。 我是个男娃儿,所以他对我有耐心,愿意给我时间。但对他女儿,二叔就没那么客气了。 白月梅只因吃饭时比我先夹菜,就被二叔将筷子打掉,大吼着让她滚下桌,去屋角吃饭。 “女娃儿就是不懂事!”二叔大声喝骂,见我也被吓到,才稍稍收敛。 晚上,二叔要白月梅给我洗澡,她最初不愿意,挨了几鞭子后,便不得不去给我烧水。 我泡在木桶里,月梅姐蹲在外面给我擦身体。 我见她手臂上都是淤青,就问她要不要一起洗。月梅姐眉头一皱,骂我这么小年纪就会欺负人。 那年我四岁,或许比旁的孩子开智早些,但也没到能听懂月梅姐话中含义的地步。 “我不欺负你,我不打人。” 月梅姐皱着眉,“你今天不欺负我,长大了总会欺负人,男人都是这样。” 我不知该说什么,就闭着嘴不说话了。 月梅姐见我可怜,便说了一句,“也怪我,你今天没了爹妈,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没了爹妈 这句话刺激到了我,让我坐在桶里嚎啕大哭起来。 正抽烟的二叔闻声冲进来,也不问,就揪住月梅姐的头发,用烟头去烫她的手臂。这让我记起娘被爹拖出去打的那一幕,连忙冲出浴桶,抱在月梅姐身上。 二叔于是不再打她。 这一闹腾,洗澡水泼了出来,将月梅姐淋透。单薄的衣服贴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弱的美。 二叔盯着月梅姐的身体看了一会儿,忽然说。 “你也洗个澡。” 说完就出了门。 只是让月梅姐洗一个澡而已,她的表情却比被烟头烫时更害怕、更痛苦。 “姐……” 我想安慰她两句。 “别叫我姐!”白月梅忽然发疯一般,一巴掌拍在我身上。 我没哭,甚至没出声。因为我知道,我一哭,月梅姐又要挨打。 为什么每次我哭时,都是女人替我挨打呢 四岁的我,根本想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问题。 月梅姐或许是觉得不该拿我撒气,又将我抱住。 “我为啥不是个男人天要生我下来,为啥不让我做个男人” 也不知她是在问我,还是在问天。 是夜。 我辗转难眠。 也不知到了几时,我终于有了一点睡意,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背着月光,我看不清来人的脸,但能看清对方手里明晃晃的刀。 我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气。 我被吓得紧紧闭上了,装作睡死。 来人轻手轻脚走进来,然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这里本是月梅姐的房间,我来后,月梅姐就被赶到了更小的偏房去睡。 是小偷 我瞧瞧眯起眼,恰好看见对方从抽屉的夹层里,翻出一叠零碎的钱。 那人将钱揣进怀里,然后就提着刀,朝床边走过来。 我连忙死死闭上眼。 对方在床边停在,冰冷的刀锋贴在我的脸上。 “我知道你在装睡。” 竟然是月梅姐的声音! 我睁开眼,但对方已经转过身,提着刀离开了房间。 月光下,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次日清晨。 一声惊呼将我惊醒! “死人了!又死人了!” 死的是我二叔。 他睡着时,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发现死者的人是二叔的工友,他来叫二叔出工,却意外发现二叔已经死在床上。 二叔死后双目瞪圆,无论如何都不肯闭眼。 乡人都说二叔死得冤。 至于月梅姐的失踪,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想来也是,谁会关心一个女娃呢 而我,我又失去了一个家。 二叔为人仗义,除了喝酒后爱打女人外,没有什么缺点——不过在乡人眼里,这也算不得什么缺点。因此他的名望很不错,死后,许多人都来帮忙归置。 我的去处,也就成了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有人提议将我送到娘家去,但我娘是外地人,村里也无人识得。 更无人想收养我,我从村里的福星,变成了一连克死两家人的灾星。 最后,还是二叔的工友出了个好主意。 将我送到镇里的林家去,给林家的做个便宜儿子。 林家是镇里的大户,林老爷子靠棺材铺起家,后来去倒卖陪葬品,发了大财。或许是损了阴德,小孙女刚出生就患了重病,全靠药物吊着一条命。 如今,林家正缺个八字吉祥的男娃儿。 工友说,他算过了我的生辰八字,恰好就符合条件。 当天,工友背着我去到镇上,敲开了林家的朱门。 开门的人是个老鼠眼八字须的管家,他与工友似乎是旧相识。 “娃儿你带来了” “你瞧,这不就是!” “八字对得上吗” “八字对不对得上,还不是凭你一张嘴!” “可不能让小娃儿说漏了!” “你放心,这一路上我都在教他。” 工友直夸我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管家将我抱起来,用力去揉搓我的五官,甚至掰开嘴,看过了牙齿,“倒是个端端正正的好娃儿,老爷子准喜欢!” “那我的赌账” “清了!清了!” 见工友乐呵呵地摇头。 管家又将他叫住,“只清旧账,你再输可不算!” “呸、呸、呸!” 工友走后,管家用袖子用力擦了擦我的脸,然后便抱我去见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高高挑起的剑眉,教人看一眼就生畏。 好在,他对我也很满意。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住进了林家的大房子里。 还认识了一个大我两岁的女孩。 林萱懿。 我第一次见到林萱懿时,她靠坐在床上,脸上苍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我。 “我讨厌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章 月梅姐 第二天一早,二叔带着几个乡亲来接我,我果然已经退烧了。 “我爹和我娘呢” 二叔没回答,只说:“以后你就和二叔过了,二叔待你会像亲生的一样。” 自那天起,我成了二叔家的孩子。 二叔的老婆死得早,家里没男娃儿,只有一个女儿。忽然得了一个儿子,二叔别提有多开心了。 吃晚饭时,他让我叫他做“爸爸”,我沉默着没说话,二叔也不生气。 我是个男娃儿,所以他对我有耐心,愿意给我时间。但对他女儿,二叔就没那么客气了。 白月梅只因吃饭时比我先夹菜,就被二叔将筷子打掉,大吼着让她滚下桌,去屋角吃饭。 “女娃儿就是不懂事!”二叔大声喝骂,见我也被吓到,才稍稍收敛。 晚上,二叔要白月梅给我洗澡,她最初不愿意,挨了几鞭子后,便不得不去给我烧水。 我泡在木桶里,月梅姐蹲在外面给我擦身体。 我见她手臂上都是淤青,就问她要不要一起洗。月梅姐眉头一皱,骂我这么小年纪就会欺负人。 那年我四岁,或许比旁的孩子开智早些,但也没到能听懂月梅姐话中含义的地步。 “我不欺负你,我不打人。” 月梅姐皱着眉,“你今天不欺负我,长大了总会欺负人,男人都是这样。” 我不知该说什么,就闭着嘴不说话了。 月梅姐见我可怜,便说了一句,“也怪我,你今天没了爹妈,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没了爹妈 这句话刺激到了我,让我坐在桶里嚎啕大哭起来。 正抽烟的二叔闻声冲进来,也不问,就揪住月梅姐的头发,用烟头去烫她的手臂。这让我记起娘被爹拖出去打的那一幕,连忙冲出浴桶,抱在月梅姐身上。 二叔于是不再打她。 这一闹腾,洗澡水泼了出来,将月梅姐淋透。单薄的衣服贴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弱的美。 二叔盯着月梅姐的身体看了一会儿,忽然说。 “你也洗个澡。” 说完就出了门。 只是让月梅姐洗一个澡而已,她的表情却比被烟头烫时更害怕、更痛苦。 “姐……” 我想安慰她两句。 “别叫我姐!”白月梅忽然发疯一般,一巴掌拍在我身上。 我没哭,甚至没出声。因为我知道,我一哭,月梅姐又要挨打。 为什么每次我哭时,都是女人替我挨打呢 四岁的我,根本想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问题。 月梅姐或许是觉得不该拿我撒气,又将我抱住。 “我为啥不是个男人天要生我下来,为啥不让我做个男人” 也不知她是在问我,还是在问天。 是夜。 我辗转难眠。 也不知到了几时,我终于有了一点睡意,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背着月光,我看不清来人的脸,但能看清对方手里明晃晃的刀。 我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气。 我被吓得紧紧闭上了,装作睡死。 来人轻手轻脚走进来,然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这里本是月梅姐的房间,我来后,月梅姐就被赶到了更小的偏房去睡。 是小偷 我瞧瞧眯起眼,恰好看见对方从抽屉的夹层里,翻出一叠零碎的钱。 那人将钱揣进怀里,然后就提着刀,朝床边走过来。 我连忙死死闭上眼。 对方在床边停在,冰冷的刀锋贴在我的脸上。 “我知道你在装睡。” 竟然是月梅姐的声音! 我睁开眼,但对方已经转过身,提着刀离开了房间。 月光下,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次日清晨。 一声惊呼将我惊醒! “死人了!又死人了!” 死的是我二叔。 他睡着时,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发现死者的人是二叔的工友,他来叫二叔出工,却意外发现二叔已经死在床上。 二叔死后双目瞪圆,无论如何都不肯闭眼。 乡人都说二叔死得冤。 至于月梅姐的失踪,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想来也是,谁会关心一个女娃呢 而我,我又失去了一个家。 二叔为人仗义,除了喝酒后爱打女人外,没有什么缺点——不过在乡人眼里,这也算不得什么缺点。因此他的名望很不错,死后,许多人都来帮忙归置。 我的去处,也就成了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有人提议将我送到娘家去,但我娘是外地人,村里也无人识得。 更无人想收养我,我从村里的福星,变成了一连克死两家人的灾星。 最后,还是二叔的工友出了个好主意。 将我送到镇里的林家去,给林家的做个便宜儿子。 林家是镇里的大户,林老爷子靠棺材铺起家,后来去倒卖陪葬品,发了大财。或许是损了阴德,小孙女刚出生就患了重病,全靠药物吊着一条命。 如今,林家正缺个八字吉祥的男娃儿。 工友说,他算过了我的生辰八字,恰好就符合条件。 当天,工友背着我去到镇上,敲开了林家的朱门。 开门的人是个老鼠眼八字须的管家,他与工友似乎是旧相识。 “娃儿你带来了” “你瞧,这不就是!” “八字对得上吗” “八字对不对得上,还不是凭你一张嘴!” “可不能让小娃儿说漏了!” “你放心,这一路上我都在教他。” 工友直夸我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管家将我抱起来,用力去揉搓我的五官,甚至掰开嘴,看过了牙齿,“倒是个端端正正的好娃儿,老爷子准喜欢!” “那我的赌账” “清了!清了!” 见工友乐呵呵地摇头。 管家又将他叫住,“只清旧账,你再输可不算!” “呸、呸、呸!” 工友走后,管家用袖子用力擦了擦我的脸,然后便抱我去见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高高挑起的剑眉,教人看一眼就生畏。 好在,他对我也很满意。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住进了林家的大房子里。 还认识了一个大我两岁的女孩。 林萱懿。 我第一次见到林萱懿时,她靠坐在床上,脸上苍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我。 “我讨厌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第三章 狐仙庙 林萱懿的爹娘都去世了,平日里由林老爷子宠着。 生活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任谁都不会开心。 更何况,她是个众星捧月的富家小姐,而我是贱若泥尘的穷小子。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被命运强拧在了一起。 我被接来的事,林家办得很隐秘。 没宴客,不声张。 对于未来的命运,我浑然不知。 只记得那晚,我被林萱懿赶去地板上睡。 我有些伤心,但不是为自己。在林家,女娃儿似乎并未特别不受待见,假如月梅姐能生在这种家庭,一定能过得很快乐。 …… 林萱懿是个病人。 医生虽然叮嘱她轻易不能动气,但她还是常对我呼来喝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年纪尚幼的我,无师自通地领会了这个道理。 所以我从不与林萱懿争执,她渐感无趣,后来也不再刻意针对我,只把我当作下人使唤。 半年后,林萱懿身体好转,开始能下地行走。 林老爷子大喜,我也就顺理成章地一直在林家住了下来。 我十二岁那年,林萱懿的表哥来看她。 许如龙穿一身得体帅气的小洋装,梳着时髦的背头,开口就是西方的电影与交响乐,林家人虽然大多不懂这些,但都很喜欢这个俊后生。 林萱懿更像一只花蝴蝶一般,围着她的表哥转圈。 那时我年纪还浅,只觉莫名有些生气,但还不明白那是在吃醋。 恰逢镇上庙会,许如龙便约着林萱懿去玩。 那时林萱懿身体还未完全好转,我怕许如龙不懂照看,便要跟着一起去。惹得林萱懿非常不快,因我少见地如此坚持,她才不得不同意带上我。 上了街,两人并排说笑,将我一个人冷落在后面。 许如龙给她说起西方电影里的有趣情节,有时还能唱一句英文歌,林萱懿对他自然更加喜欢,完全将我给忘掉了。 我也乐得清闲,四处张望起热闹的庙会来。 糖葫芦,炒栗子,庙会上不仅有琳琅满目的零嘴,还有套环、打气枪等许多要花钱的把戏。我囊中羞涩,与他们更玩不到一块去了。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庙会最热闹的地段。 狐仙庙。 许多相士、道人都在此处揽客算命,又或者卖些符纸香包。许如龙与林萱懿穿金戴银,一上来就被人围住。 我想起四岁时的事,便独自仰起头,去看那高高的狐仙像。 那狐仙像女子身,狐狸头,一张嘴似笑非笑,好生奇怪。 更诡异处,我觉得那石像也正盯着我看! “咱们回去。”我心头发毛,拉了拉林萱懿的衣角。 林萱懿正在看一个手艺人画狐仙的糖画,见我来扫兴,便皱着眉说:“你要走便走,我还要和表哥再逛一逛。” 我又去和许如龙说话。 “萱懿身子不好,不能玩得太过,你劝她回去。” “起开。” 许如龙将我推了一跤。 见我摔在地上,林萱懿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没来相扶,由我自己站了起来。 我知道劝不住二人,便想回去告知林老爷子。 这时,人群中一阵喧哗。 原来是狐仙大人到了。 一位老妪身披白狐皮,头戴白狐帽,在几个汉子的敲锣开道下,一路蹦蹦跳跳,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抵都是一些神佛鬼怪,保佑风调雨顺的话。 围观的人群将手里的铜板投过去,祈求一个平安喜乐。 林萱懿也要凑过去看。 我想劝阻她,却被许如龙伸臂挡下。 林萱懿挤进人群,终于看清“狐仙大人”的近貌,结果不仅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老妪头顶的狐狸头颅有些吓人。 她正要钻出来。 老妪头顶的白狐帽子忽然转动眼珠,瞪向了她。 只是这一眼,林萱懿心神一颤。 哐—— 伴随着一声锣响。 林萱懿脑中一阵眩晕,脚下站立不稳。 哐、哐—— 又几声响。 林萱懿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人群里。 顿时一片混乱。 许如龙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嘴里只是反复念叨:“不关我事,她自己倒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我将他推开,扶起林萱懿的头,去探她的呼吸。 呼吸逐渐微弱。 “快去叫医生!”我冲许如龙吼。 许如龙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跑开,也不知是真的叫医生去了,还是逃了。 旁边还站在许多大人,但没一个上来帮手,只是旁观与议论。 许如龙久久不回,我又不能将林萱懿丢下,心中越发着急,几乎要落下泪来。 终于,一个身穿灰色道袍,邋里邋遢的汉子挤过来,“让我看看这个女娃!” 我见他满脸赃污,不像医生,心中有些犹疑。但林萱懿深陷昏迷,我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这是祖上做了缺德事,生下来就损了阳元,方才又受了惊讶。” 邋遢汉子手在林萱懿脉上一探,就说道。 “无碍,我给她按摩一下穴道就好。” 说着,他就伸手探向林萱懿腰肢。 “不许碰!”我眉头皱起。 这人来历不明,哪能由他乱摸。 邋遢汉子愣了一下,“为啥不许碰” “我、反正不许碰!”我吞吞吐吐。 “噗——”邋遢汉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个小孩儿,咋这么倔强,”邋遢汉子说道:“小孩儿,你不许我碰她,那你有法子救她吗” 我摇了摇头。 “那不就对了!”邋遢汉子又要上手。 我再次将他的手挡开,“你告诉我按哪几个穴位,我自己来。” “你认识穴位” 我点了点头。 在林家时,我闲来无事就找些书来看,也不挑拣,因此什么都懂一点。 “那你说,水分在哪儿”他考我。 我掀开上衣,将手按在自己的水分穴上。 邋遢汉子愣了一下,又考了几个穴位,我都按对了。 “你跟谁学的这些” “自己看书学的。”我也不隐瞒。 见我眼神坚毅,邋遢汉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我教你。” 他说道。 “你可得认真学,你朋友能不能得救,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三章 狐仙庙 林萱懿的爹娘都去世了,平日里由林老爷子宠着。 生活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任谁都不会开心。 更何况,她是个众星捧月的富家小姐,而我是贱若泥尘的穷小子。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被命运强拧在了一起。 我被接来的事,林家办得很隐秘。 没宴客,不声张。 对于未来的命运,我浑然不知。 只记得那晚,我被林萱懿赶去地板上睡。 我有些伤心,但不是为自己。在林家,女娃儿似乎并未特别不受待见,假如月梅姐能生在这种家庭,一定能过得很快乐。 …… 林萱懿是个病人。 医生虽然叮嘱她轻易不能动气,但她还是常对我呼来喝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年纪尚幼的我,无师自通地领会了这个道理。 所以我从不与林萱懿争执,她渐感无趣,后来也不再刻意针对我,只把我当作下人使唤。 半年后,林萱懿身体好转,开始能下地行走。 林老爷子大喜,我也就顺理成章地一直在林家住了下来。 我十二岁那年,林萱懿的表哥来看她。 许如龙穿一身得体帅气的小洋装,梳着时髦的背头,开口就是西方的电影与交响乐,林家人虽然大多不懂这些,但都很喜欢这个俊后生。 林萱懿更像一只花蝴蝶一般,围着她的表哥转圈。 那时我年纪还浅,只觉莫名有些生气,但还不明白那是在吃醋。 恰逢镇上庙会,许如龙便约着林萱懿去玩。 那时林萱懿身体还未完全好转,我怕许如龙不懂照看,便要跟着一起去。惹得林萱懿非常不快,因我少见地如此坚持,她才不得不同意带上我。 上了街,两人并排说笑,将我一个人冷落在后面。 许如龙给她说起西方电影里的有趣情节,有时还能唱一句英文歌,林萱懿对他自然更加喜欢,完全将我给忘掉了。 我也乐得清闲,四处张望起热闹的庙会来。 糖葫芦,炒栗子,庙会上不仅有琳琅满目的零嘴,还有套环、打气枪等许多要花钱的把戏。我囊中羞涩,与他们更玩不到一块去了。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庙会最热闹的地段。 狐仙庙。 许多相士、道人都在此处揽客算命,又或者卖些符纸香包。许如龙与林萱懿穿金戴银,一上来就被人围住。 我想起四岁时的事,便独自仰起头,去看那高高的狐仙像。 那狐仙像女子身,狐狸头,一张嘴似笑非笑,好生奇怪。 更诡异处,我觉得那石像也正盯着我看! “咱们回去。”我心头发毛,拉了拉林萱懿的衣角。 林萱懿正在看一个手艺人画狐仙的糖画,见我来扫兴,便皱着眉说:“你要走便走,我还要和表哥再逛一逛。” 我又去和许如龙说话。 “萱懿身子不好,不能玩得太过,你劝她回去。” “起开。” 许如龙将我推了一跤。 见我摔在地上,林萱懿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没来相扶,由我自己站了起来。 我知道劝不住二人,便想回去告知林老爷子。 这时,人群中一阵喧哗。 原来是狐仙大人到了。 一位老妪身披白狐皮,头戴白狐帽,在几个汉子的敲锣开道下,一路蹦蹦跳跳,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抵都是一些神佛鬼怪,保佑风调雨顺的话。 围观的人群将手里的铜板投过去,祈求一个平安喜乐。 林萱懿也要凑过去看。 我想劝阻她,却被许如龙伸臂挡下。 林萱懿挤进人群,终于看清“狐仙大人”的近貌,结果不仅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老妪头顶的狐狸头颅有些吓人。 她正要钻出来。 老妪头顶的白狐帽子忽然转动眼珠,瞪向了她。 只是这一眼,林萱懿心神一颤。 哐—— 伴随着一声锣响。 林萱懿脑中一阵眩晕,脚下站立不稳。 哐、哐—— 又几声响。 林萱懿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人群里。 顿时一片混乱。 许如龙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嘴里只是反复念叨:“不关我事,她自己倒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我将他推开,扶起林萱懿的头,去探她的呼吸。 呼吸逐渐微弱。 “快去叫医生!”我冲许如龙吼。 许如龙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跑开,也不知是真的叫医生去了,还是逃了。 旁边还站在许多大人,但没一个上来帮手,只是旁观与议论。 许如龙久久不回,我又不能将林萱懿丢下,心中越发着急,几乎要落下泪来。 终于,一个身穿灰色道袍,邋里邋遢的汉子挤过来,“让我看看这个女娃!” 我见他满脸赃污,不像医生,心中有些犹疑。但林萱懿深陷昏迷,我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这是祖上做了缺德事,生下来就损了阳元,方才又受了惊讶。” 邋遢汉子手在林萱懿脉上一探,就说道。 “无碍,我给她按摩一下穴道就好。” 说着,他就伸手探向林萱懿腰肢。 “不许碰!”我眉头皱起。 这人来历不明,哪能由他乱摸。 邋遢汉子愣了一下,“为啥不许碰” “我、反正不许碰!”我吞吞吐吐。 “噗——”邋遢汉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个小孩儿,咋这么倔强,”邋遢汉子说道:“小孩儿,你不许我碰她,那你有法子救她吗” 我摇了摇头。 “那不就对了!”邋遢汉子又要上手。 我再次将他的手挡开,“你告诉我按哪几个穴位,我自己来。” “你认识穴位” 我点了点头。 在林家时,我闲来无事就找些书来看,也不挑拣,因此什么都懂一点。 “那你说,水分在哪儿”他考我。 我掀开上衣,将手按在自己的水分穴上。 邋遢汉子愣了一下,又考了几个穴位,我都按对了。 “你跟谁学的这些” “自己看书学的。”我也不隐瞒。 见我眼神坚毅,邋遢汉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我教你。” 他说道。 “你可得认真学,你朋友能不能得救,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四章 女儿岭 从头顶到脚底,十七个不同的穴位。 四种不同的手法。 邋遢汉子只说过一遍,我就记在心里,在林萱懿身上一一按过去。 不一会儿,果然她的脸色好转,呼吸也逐渐恢复。 我大喜过望。 邋遢汉子同样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小丈夫,你想不想跟我学道术” 我摇了摇头。 邋遢汉子愣了一下,“为什么不想” “那都是骗人的。” 邋遢汉子也不生气,打个哈哈后反问我,“那我刚才教你的法子,有没有用” 我想了一想,点头承认。 “你想学的话,今晚子时来城外女儿岭找我。”撂下这一句后,他便拍拍屁股离开了。 我留在原地,正思索时,林萱懿忽然转醒过来,我也就不去想邋遢汉子的事了。 “小福,我表哥呢”林萱懿悠悠地问。 “他替你叫医生去了。”我没忍心将许如龙脱逃的事说出来。 由我扶着,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路上,林萱懿仅对我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许如龙正在林家门口徘徊,就这么将林萱懿丢下,他当然不敢回去。 见我与林萱懿现身,他差点激动得落泪。 林萱懿也十分兴奋,甩开我的手,就冲她的表哥快步跑过去。 许如龙与林萱懿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瞥向我,显然是怕我揭穿他逃跑的事,但我什么也没说。 见我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林萱懿也怕挨责骂,没在家人面前提起自己在外晕倒的事,于是这场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是夜。 林萱懿已经睡熟,我从榻上爬起来。 ——我与她仍同睡一房,只是她睡床,我睡床边的矮榻而已。 我蹑手蹑脚地出门,直奔女儿岭而去。 所谓女儿岭,实为乱葬岗。 传闻有乡人生了女娃又不想养,便遗弃在这乱葬岗里。夜里经过之人,常能在此处听到女娃儿哭声,因此得了一个“女儿岭”的名字。 我倒没听过什么哭声。 来到岭上,见到一个简陋的木屋,邋遢汉子果然就坐在木屋前等我。 “来的路上,你怕不怕”他问。 我摇了摇头。 “好孩子。”他抚了抚我的头顶。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阴盛阳衰,即使是胆大如牛的男人,一阵阴风也能吹得他战战兢兢,而我体质特殊,对此全无感觉,才会引来邋遢男人的称赞。 我是冲着他的医术来的。 我想治好林萱懿的病,报答林家这几年的养育之恩。 但邋遢汉子却摆出一张八卦图,先教我辨识上面的符号。我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直说不想学。 但对方声称这都是必须掌握的基础,我虽然怀疑,但还是被他说服。 天蒙蒙亮时,邋遢汉子提醒我,回去时要将鞋底的泥弄干净,免得被女儿岭上的孤魂野鬼跟踪脚印。 我点了点头,先去河边将鞋底洗净后,才赶回林家,回到榻上睡觉。 林萱懿起床时,见我还在睡,不由得有些惊讶——平日里,我都十分勤奋。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便开开心心地找表哥玩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我都深夜出去,天亮前回来。 林萱懿对此毫无察觉。 我每晚在邋遢汉子处学习奇门八卦、遁甲异术,很快就小有所成。邋遢汉子说,自己游历大江南北,从未见过我这般天赋,那时候我年纪尚浅,不由得沾沾自喜。 于是他又嘱咐我,他所教我的道术,不到成年,气血未固,不可施展。 否则必将遗害自身。 我点头承诺,果真忍耐下来。 又过了几天。 这一晚,我等林萱懿呼吸匀称,像往常一般出门。 女儿岭上。 邋遢汉子依旧坐在木屋下等我,只是表情有些惆怅。 “师父。”我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算来已有十三日了。”邋遢汉子叹了口气,“我曾受命云游四方,每个城市不得停留七日,为了你,我已破戒不浅。” 我愣了一下。 “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两本发黄的古籍,“这里是一本医经,一本武经,你且收下,往后自行研习。” 我没接,只是愣在原地。 虽然我连邋遢汉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自四岁起,我便无父母照料,这段时间与对方相处,早已将他看做亦师亦父的人物。 “收下。”邋遢汉子将两本书塞进我怀里。 “我们还会再见吗”我问。 邋遢汉子摇了摇头。 “我算过卦,你我的缘分至此断绝,若要逆卦行事,你我其中一人便要遭逢大劫!” 认识他之前,我绝不会相信算卦这种把戏,这时却怔怔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邋遢汉子转过身,不再看我。 长时间寄人篱下的生活,令我不擅长表露心中感情。 沉默片刻后,我在他身后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 “我走了,师父,您保重身体。” 想到从此与他不能相见,我的脚步尤为沉重,胸口亦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连呼吸都不畅快。 径直回到林家。 刚推开门,就看到林萱懿端坐在椅子上。 我心情不畅,便没理会。 林萱懿见我竟敢无视她,生气地问道:“喂!你这么晚出门,去哪儿了!” 我没说话。 一则,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师父嘱咐过我,不可将他的事说出来。 二来,我不想撒谎骗她,只能选择沉默。 林萱懿更是生气。 “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你若不说个明白,我便去告诉爷爷,将你赶出门去!” 这话儿林萱懿并非第一次说,我也知道她只是嘴里不饶人,不会当真这么做。 往日里,我绝不会与她计较。 但那一刻,我心中本就烦闷,脑中又莫名其妙地闪过这几日里她与许如龙玩耍的画面。 “要赶就赶!我才不在乎!” 我第一次对她生气。 林萱懿先是一愣,沉默片刻后,才委屈地啜泣起来。 卧在榻上,我听见林萱懿的哭声,心头的火气立刻消了不少。 本想起身安慰,但转念又想到——她哭了,自然有表哥去安慰她,我受气时,却没人来心疼我。 便索性闭上眼,不闻不问。 砰—— 林萱懿忽然摔门出去。 第四章 女儿岭 从头顶到脚底,十七个不同的穴位。 四种不同的手法。 邋遢汉子只说过一遍,我就记在心里,在林萱懿身上一一按过去。 不一会儿,果然她的脸色好转,呼吸也逐渐恢复。 我大喜过望。 邋遢汉子同样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小丈夫,你想不想跟我学道术” 我摇了摇头。 邋遢汉子愣了一下,“为什么不想” “那都是骗人的。” 邋遢汉子也不生气,打个哈哈后反问我,“那我刚才教你的法子,有没有用” 我想了一想,点头承认。 “你想学的话,今晚子时来城外女儿岭找我。”撂下这一句后,他便拍拍屁股离开了。 我留在原地,正思索时,林萱懿忽然转醒过来,我也就不去想邋遢汉子的事了。 “小福,我表哥呢”林萱懿悠悠地问。 “他替你叫医生去了。”我没忍心将许如龙脱逃的事说出来。 由我扶着,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路上,林萱懿仅对我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许如龙正在林家门口徘徊,就这么将林萱懿丢下,他当然不敢回去。 见我与林萱懿现身,他差点激动得落泪。 林萱懿也十分兴奋,甩开我的手,就冲她的表哥快步跑过去。 许如龙与林萱懿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瞥向我,显然是怕我揭穿他逃跑的事,但我什么也没说。 见我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林萱懿也怕挨责骂,没在家人面前提起自己在外晕倒的事,于是这场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是夜。 林萱懿已经睡熟,我从榻上爬起来。 ——我与她仍同睡一房,只是她睡床,我睡床边的矮榻而已。 我蹑手蹑脚地出门,直奔女儿岭而去。 所谓女儿岭,实为乱葬岗。 传闻有乡人生了女娃又不想养,便遗弃在这乱葬岗里。夜里经过之人,常能在此处听到女娃儿哭声,因此得了一个“女儿岭”的名字。 我倒没听过什么哭声。 来到岭上,见到一个简陋的木屋,邋遢汉子果然就坐在木屋前等我。 “来的路上,你怕不怕”他问。 我摇了摇头。 “好孩子。”他抚了抚我的头顶。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阴盛阳衰,即使是胆大如牛的男人,一阵阴风也能吹得他战战兢兢,而我体质特殊,对此全无感觉,才会引来邋遢男人的称赞。 我是冲着他的医术来的。 我想治好林萱懿的病,报答林家这几年的养育之恩。 但邋遢汉子却摆出一张八卦图,先教我辨识上面的符号。我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直说不想学。 但对方声称这都是必须掌握的基础,我虽然怀疑,但还是被他说服。 天蒙蒙亮时,邋遢汉子提醒我,回去时要将鞋底的泥弄干净,免得被女儿岭上的孤魂野鬼跟踪脚印。 我点了点头,先去河边将鞋底洗净后,才赶回林家,回到榻上睡觉。 林萱懿起床时,见我还在睡,不由得有些惊讶——平日里,我都十分勤奋。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便开开心心地找表哥玩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我都深夜出去,天亮前回来。 林萱懿对此毫无察觉。 我每晚在邋遢汉子处学习奇门八卦、遁甲异术,很快就小有所成。邋遢汉子说,自己游历大江南北,从未见过我这般天赋,那时候我年纪尚浅,不由得沾沾自喜。 于是他又嘱咐我,他所教我的道术,不到成年,气血未固,不可施展。 否则必将遗害自身。 我点头承诺,果真忍耐下来。 又过了几天。 这一晚,我等林萱懿呼吸匀称,像往常一般出门。 女儿岭上。 邋遢汉子依旧坐在木屋下等我,只是表情有些惆怅。 “师父。”我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算来已有十三日了。”邋遢汉子叹了口气,“我曾受命云游四方,每个城市不得停留七日,为了你,我已破戒不浅。” 我愣了一下。 “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两本发黄的古籍,“这里是一本医经,一本武经,你且收下,往后自行研习。” 我没接,只是愣在原地。 虽然我连邋遢汉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自四岁起,我便无父母照料,这段时间与对方相处,早已将他看做亦师亦父的人物。 “收下。”邋遢汉子将两本书塞进我怀里。 “我们还会再见吗”我问。 邋遢汉子摇了摇头。 “我算过卦,你我的缘分至此断绝,若要逆卦行事,你我其中一人便要遭逢大劫!” 认识他之前,我绝不会相信算卦这种把戏,这时却怔怔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邋遢汉子转过身,不再看我。 长时间寄人篱下的生活,令我不擅长表露心中感情。 沉默片刻后,我在他身后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 “我走了,师父,您保重身体。” 想到从此与他不能相见,我的脚步尤为沉重,胸口亦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连呼吸都不畅快。 径直回到林家。 刚推开门,就看到林萱懿端坐在椅子上。 我心情不畅,便没理会。 林萱懿见我竟敢无视她,生气地问道:“喂!你这么晚出门,去哪儿了!” 我没说话。 一则,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师父嘱咐过我,不可将他的事说出来。 二来,我不想撒谎骗她,只能选择沉默。 林萱懿更是生气。 “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你若不说个明白,我便去告诉爷爷,将你赶出门去!” 这话儿林萱懿并非第一次说,我也知道她只是嘴里不饶人,不会当真这么做。 往日里,我绝不会与她计较。 但那一刻,我心中本就烦闷,脑中又莫名其妙地闪过这几日里她与许如龙玩耍的画面。 “要赶就赶!我才不在乎!” 我第一次对她生气。 林萱懿先是一愣,沉默片刻后,才委屈地啜泣起来。 卧在榻上,我听见林萱懿的哭声,心头的火气立刻消了不少。 本想起身安慰,但转念又想到——她哭了,自然有表哥去安慰她,我受气时,却没人来心疼我。 便索性闭上眼,不闻不问。 砰—— 林萱懿忽然摔门出去。 第五章 福祸依 我在屋里躺了一会儿,见林萱懿一直没有回来,还是忍不住起身去找。 刚一拉开门,看到门口的泥印,我的脸色就变了。 邋遢汉子曾提醒我,回家前洗净鞋底,否则会被女儿岭上的孤魂野鬼跟上门。 今夜我心神不宁,竟将这桩事抛诸脑后! 赶忙顺着痕迹去找。 当我找到林萱懿时,她正坐在一口枯井边。 “萱懿!”我大声叫她的名字。 林萱懿并不回应,只是缓缓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神看向我。 月光斜照在她清冷的脸上,我不禁背脊发凉! ——邋遢汉子曾说过,中了邪祟就是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危险!快回来!” 她冲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就要往井里仰倒下去。 亏得我动作够快,最后一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但她的身子却沉得厉害。 黑暗而深邃的枯井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和我拉扯着林萱懿的身体。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仍不能将她拉回半分,反而要被对方拖进井里。 “来人!救命!” 我扯着嗓子大喊,但偌大的林家院子,竟没一个人回应,只有一阵阵阴风在我身上吹过。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际。 一双温暖的手掌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忽然有了力气。 只是一提,就将林萱懿从井口里带了上来。 “呼、呼——” 我坐在井边喘气,林萱懿还未转醒,见她眉头黑气涌动,我便知道,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眼看着那团黑气逐渐扩散,林萱懿的体温也随之下降。 邋遢汉子曾不止一次提醒我,成年前气血未固,不能作法。 但眼下情况危急,已由不得我。 深吸一口气后,我解开林萱懿胸口衣物。那年我年纪尚轻,对男女情愫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月光下见到林萱懿白皙的肌肤与起伏的胸膛,还是为之一愣。 我咬破手指,将指头血涂在林萱懿胸口,缓缓去绘一个奇怪的咒文。 但那咒文绘至一半,我就感到有些体力不支。 邋遢汉子说得不错,我气血未固,强行做法只会遗害自身。 又或者说,这个年纪的我,根本没有足够的真气去支撑一个复杂的咒文。 我咬着牙逞强,果然令自己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意识模糊时,我听到有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怕,有我陪着你。 你是谁 恍惚间,我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奔跑,一个人读书,一个人荡秋千…… 我的童年总是一个人。 不对,不该是这样。 回忆就像一张蒙尘的老照片,当那只白皙的手掌逝去画面上的尘埃,我才能看清真相…… 我坐在屋檐下发呆时,习习凉风吹来,那是因为有个女孩在我身后摇晃蒲扇。 我在田埂间奔跑时,有个白色的身影护在我身旁,不让我摔倒。 我躲在林家的角落里读书时,稚嫩的小手不住挥动,为我驱走烦人的蚊虫。 当我的秋千越荡越高时,那个推动秋千的女孩也在陪我一起高兴地笑…… 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地忘了她,唯独我不能这么做。 我的姐姐。 伴随着咒文完成,我也在长舒一口气后失去意识,伏在林萱懿身上沉沉睡着。 咒文渐渐被林萱懿的肌肤吸收,很快就完全消失。 …… 再睁开眼时,我已被林家人绑了起来。 他们用各种我听不懂的脏话辱骂我,时不时还有人冲上来拳打脚踢。 甚至是穿着绅士的许如龙,也走上来啐了我一口。 很快,我就翻倒在地,浑身淤青。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对我,但我太累了,昨天的咒文透支了我的体力,别说反抗,我连申辩的力气都没有。 不一会儿,林老爷子来了。 我期待地望向他,希望他能救我。 但林老爷子只是让人将我吊在柳树上,用柳条狠狠地抽我。 就在我要再度失去意识时,我看到林萱懿从房里走出来。 我期盼她能替我解释,告诉这些人,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但林萱懿什么也没说,反而用带着恐惧地眼神望着我。 我绝望了。 幸运的是,林家人还给我留了一口气。 我被关进了柴房里。 听到外面两个长工对话,我才知道为什么林家人对我如此大的怒气。 原来有人一早发现我与林萱懿躺在井边,她胸口的衣物都被我解开了。 林萱懿被救醒后,林家人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摇头,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中了邪,的确会失去一段记忆。 林家人因此觉得是我给林萱懿下了药,这才有了我被吊起来打的一幕。 我背靠着柴堆,怔怔地出神。 按理说,年纪尚幼的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被仍在柴房不管,本该命不长久。 但我只是躺了一会儿,身上的淤青便消退不少,体力也逐渐恢复。 左右无事。 我将柴枝折断,在地上摆出一个小八卦,给自己算命。 算命、看相与画咒、作法不同,并不需要多少体力。卦象的准确与否,只与卜卦人的天资、阅历有关。 邋遢汉子曾提过一嘴,算命者不自算。但我那是年幼,又被关在柴房里,看不到未来,哪还管那许多。 卦象初成,起与震、止于巽,依生傍死。 是福祸相依之象! 我叹了口气,眼前的处境实在让我想不到能有什么福气。 当晚。 我刚刚睡着,就有人打开柴房的门。 我诧异地昂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刀疤脸壮汉。 “你就是那个小淫贼”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便默不作声。 “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我下意识问。 “下墓!” 第五章 福祸依 我在屋里躺了一会儿,见林萱懿一直没有回来,还是忍不住起身去找。 刚一拉开门,看到门口的泥印,我的脸色就变了。 邋遢汉子曾提醒我,回家前洗净鞋底,否则会被女儿岭上的孤魂野鬼跟上门。 今夜我心神不宁,竟将这桩事抛诸脑后! 赶忙顺着痕迹去找。 当我找到林萱懿时,她正坐在一口枯井边。 “萱懿!”我大声叫她的名字。 林萱懿并不回应,只是缓缓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神看向我。 月光斜照在她清冷的脸上,我不禁背脊发凉! ——邋遢汉子曾说过,中了邪祟就是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危险!快回来!” 她冲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就要往井里仰倒下去。 亏得我动作够快,最后一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但她的身子却沉得厉害。 黑暗而深邃的枯井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和我拉扯着林萱懿的身体。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仍不能将她拉回半分,反而要被对方拖进井里。 “来人!救命!” 我扯着嗓子大喊,但偌大的林家院子,竟没一个人回应,只有一阵阵阴风在我身上吹过。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际。 一双温暖的手掌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忽然有了力气。 只是一提,就将林萱懿从井口里带了上来。 “呼、呼——” 我坐在井边喘气,林萱懿还未转醒,见她眉头黑气涌动,我便知道,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眼看着那团黑气逐渐扩散,林萱懿的体温也随之下降。 邋遢汉子曾不止一次提醒我,成年前气血未固,不能作法。 但眼下情况危急,已由不得我。 深吸一口气后,我解开林萱懿胸口衣物。那年我年纪尚轻,对男女情愫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月光下见到林萱懿白皙的肌肤与起伏的胸膛,还是为之一愣。 我咬破手指,将指头血涂在林萱懿胸口,缓缓去绘一个奇怪的咒文。 但那咒文绘至一半,我就感到有些体力不支。 邋遢汉子说得不错,我气血未固,强行做法只会遗害自身。 又或者说,这个年纪的我,根本没有足够的真气去支撑一个复杂的咒文。 我咬着牙逞强,果然令自己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意识模糊时,我听到有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怕,有我陪着你。 你是谁 恍惚间,我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奔跑,一个人读书,一个人荡秋千…… 我的童年总是一个人。 不对,不该是这样。 回忆就像一张蒙尘的老照片,当那只白皙的手掌逝去画面上的尘埃,我才能看清真相…… 我坐在屋檐下发呆时,习习凉风吹来,那是因为有个女孩在我身后摇晃蒲扇。 我在田埂间奔跑时,有个白色的身影护在我身旁,不让我摔倒。 我躲在林家的角落里读书时,稚嫩的小手不住挥动,为我驱走烦人的蚊虫。 当我的秋千越荡越高时,那个推动秋千的女孩也在陪我一起高兴地笑…… 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地忘了她,唯独我不能这么做。 我的姐姐。 伴随着咒文完成,我也在长舒一口气后失去意识,伏在林萱懿身上沉沉睡着。 咒文渐渐被林萱懿的肌肤吸收,很快就完全消失。 …… 再睁开眼时,我已被林家人绑了起来。 他们用各种我听不懂的脏话辱骂我,时不时还有人冲上来拳打脚踢。 甚至是穿着绅士的许如龙,也走上来啐了我一口。 很快,我就翻倒在地,浑身淤青。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对我,但我太累了,昨天的咒文透支了我的体力,别说反抗,我连申辩的力气都没有。 不一会儿,林老爷子来了。 我期待地望向他,希望他能救我。 但林老爷子只是让人将我吊在柳树上,用柳条狠狠地抽我。 就在我要再度失去意识时,我看到林萱懿从房里走出来。 我期盼她能替我解释,告诉这些人,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但林萱懿什么也没说,反而用带着恐惧地眼神望着我。 我绝望了。 幸运的是,林家人还给我留了一口气。 我被关进了柴房里。 听到外面两个长工对话,我才知道为什么林家人对我如此大的怒气。 原来有人一早发现我与林萱懿躺在井边,她胸口的衣物都被我解开了。 林萱懿被救醒后,林家人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摇头,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中了邪,的确会失去一段记忆。 林家人因此觉得是我给林萱懿下了药,这才有了我被吊起来打的一幕。 我背靠着柴堆,怔怔地出神。 按理说,年纪尚幼的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被仍在柴房不管,本该命不长久。 但我只是躺了一会儿,身上的淤青便消退不少,体力也逐渐恢复。 左右无事。 我将柴枝折断,在地上摆出一个小八卦,给自己算命。 算命、看相与画咒、作法不同,并不需要多少体力。卦象的准确与否,只与卜卦人的天资、阅历有关。 邋遢汉子曾提过一嘴,算命者不自算。但我那是年幼,又被关在柴房里,看不到未来,哪还管那许多。 卦象初成,起与震、止于巽,依生傍死。 是福祸相依之象! 我叹了口气,眼前的处境实在让我想不到能有什么福气。 当晚。 我刚刚睡着,就有人打开柴房的门。 我诧异地昂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刀疤脸壮汉。 “你就是那个小淫贼”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便默不作声。 “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我下意识问。 “下墓!” 第六章 开棺人 下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但不等我多反应,就被这刀疤脸壮汉一把将我揪起。 伤口裂开,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在地上。 刀疤脸又从背后推我一把,催我快走。 这一路上都静的吓人,我被带到后门。 推开门,映入眼帘便是一辆吉普车,一名精壮男子站在车旁抽着烟,见我们出来了,便咧嘴一笑。 我被那刀疤脸拽到吉普车前,“午哥,人来了。” 我看向被称为“午哥”壮汉,他身高一米八五往上,一脸的横肉剑眉虎目,手臂的肌肉比我大腿还粗。 “这小子就是林家送来的替死鬼”壮汉问。 替死鬼什么意思…… 这时,吉普车门突然打开,一名大概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跳下来,阴恻恻地冲我笑。 车上还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这里灯光昏暗,看不太清她的面貌。 那老者摆出慈祥面容,示意壮汉退开,“高午,你吓到这位小兄弟了。” 老者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还帮我整了整衣领。 “呵呵,小兄弟,不好意思,你没有被吓到” 老者说罢,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生了裂纹的廉价玉佩,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微笑道:“这块玉佩就当做是我们的见面礼,讨个吉利,小兄弟不要嫌弃。” 这时一旁的高午说话了,“荀老,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 “好,都上车。” 荀老上了车,我被那刀疤脸男子推了一把也跟着上了车。 路上荀老和其他人闲谈,我便从中听到了这些人的信息。 荀姓老者是这伙人的老大,身旁的女孩是他孙女,叫荀潞。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五官如刀削一般凌厉,虽然好看,却让人不敢接近。 那壮汉叫高午,力气大得吓人。 刀疤脸男子,居然是这伙人的后勤,开工时会戴上金丝眼镜,因此被他们直接叫做“眼镜”。 临近目的地时。 荀老忽然说起我的任务。 很简单,下墓后把棺材盖揭开就好。 “小兄弟你不用紧张,你是新人,交给你的工作也是最简单的。”说话时,他总是慈眉善目地笑。 但我却摇了摇头。 那年我年纪尚浅,还不懂得藏拙。 “开棺是最难的,因为古棺藏在地底千年,或邪祟充盈,或尸气满溢,这些东西比护墓的机关更危险。” 此话一出,荀老便瞳孔一震,一旁研究地图的荀潞也诧异地瞥向我。 “小兄弟,你还懂摸金” 我没回答,只是继续说道:“开棺人必须是阳气充沛之人,否则尸气入体,轻则患病,重则丧命。”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他们叫我做“替死鬼”了。 想必是他们的上一个开棺人折了,林家便将“犯下大错”的我拨给了他们。 想到自己的命运,我眉头紧蹙,不再说话。 但荀老却对我来了兴趣,很想弄清楚,我这个“小淫贼”为何懂得许多。 见我不说话,前排坐着的高午来了脾气,回头就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我,再不老实回答,就拧断我的脖子。 他的力气何其之大,尚是孩童的我根本无力反抗。 但我即便是脸胀得通红,双目开始充血,也不求饶半句。 见我如此顽硬。 荀老连忙出来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一会儿还要下墓,见血不吉利。” 荀老是个痴信命理之人,从车里的各种风水摆件,还有他身上的大小吊坠就能看出来。 荀老求情,高午才哼地一声撒开手。 我难受地咳嗽了两声后,仍倔强地保持缄默,偏头看向窗外。 荀老本还想与我聊聊,见我如此,索性也不再言语。 不久后,我们来到了一处深山沟里。 前面的路没有办法继续开车,索性我们就下了车,高午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三个背包和一些工具。 这地我没来过,但荀老高午他们却是轻车熟路,打开手电筒,带着我就朝向深山沟里出发。 我们走走停停,一路上荀潞看着地图,我们几人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眼镜上前用手电筒东找西找,很快就在一旁的石壁上找到了一处暗洞,对众人招呼道:“荀老,这儿!” 我们来到了洞口,荀老等人颇为兴奋。 高午推我一把,让我第一个进到洞内。 刚钻进这暗洞内,我就觉得阴风扑面,四周都是凉飕飕的,浑身说不出的别扭。 但是荀老他们几人却毫无感觉,只是借着手电筒的光,四处摸索察看。 他们的确是老手。 许多机关在触发前就被他们发现。 “都锈住了。”眼镜用手指掏了掏卡住没射出来的箭头。 “别玩了,做正经事。”荀老板着脸训了他一声。 眼镜耸了耸肩。 我们又往里走了一阵,道路也越来越开阔,我看着四周开凿的石壁,能够感觉到历史的沧桑感,但奈何我对这一行没有研究,看不懂这是什么年代,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墓。 很快,我们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两扇墓门前。 荀老站在那两扇墓门前不禁皱眉,他说这是阴阳墓。 阴阳墓最是难办。两扇门后,一扇门后往往是毒气机关,另一扇是墓主人的主墓,墓主人为了防贼,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盗墓贼只能凭运气去闯。 若有一点闪失,那便是万劫不复。 所有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也就在这时,眼镜推了我一把,“你去开门。” 其余人闻言,纷纷退后,选了个随时能退走的位置站住。 我被推到那两扇墓门前,心中百感交集。 昨天这时候,我还在豁出命救林家小姐。 今天便被一群盗墓贼拉来当替死鬼。 或许,这正是我的命。 ——命中无根,本是浮萍。 我站在门前,心中凄楚。 而后,推门。 第六章 开棺人 下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但不等我多反应,就被这刀疤脸壮汉一把将我揪起。 伤口裂开,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在地上。 刀疤脸又从背后推我一把,催我快走。 这一路上都静的吓人,我被带到后门。 推开门,映入眼帘便是一辆吉普车,一名精壮男子站在车旁抽着烟,见我们出来了,便咧嘴一笑。 我被那刀疤脸拽到吉普车前,“午哥,人来了。” 我看向被称为“午哥”壮汉,他身高一米八五往上,一脸的横肉剑眉虎目,手臂的肌肉比我大腿还粗。 “这小子就是林家送来的替死鬼”壮汉问。 替死鬼什么意思…… 这时,吉普车门突然打开,一名大概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跳下来,阴恻恻地冲我笑。 车上还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这里灯光昏暗,看不太清她的面貌。 那老者摆出慈祥面容,示意壮汉退开,“高午,你吓到这位小兄弟了。” 老者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还帮我整了整衣领。 “呵呵,小兄弟,不好意思,你没有被吓到” 老者说罢,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生了裂纹的廉价玉佩,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微笑道:“这块玉佩就当做是我们的见面礼,讨个吉利,小兄弟不要嫌弃。” 这时一旁的高午说话了,“荀老,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 “好,都上车。” 荀老上了车,我被那刀疤脸男子推了一把也跟着上了车。 路上荀老和其他人闲谈,我便从中听到了这些人的信息。 荀姓老者是这伙人的老大,身旁的女孩是他孙女,叫荀潞。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五官如刀削一般凌厉,虽然好看,却让人不敢接近。 那壮汉叫高午,力气大得吓人。 刀疤脸男子,居然是这伙人的后勤,开工时会戴上金丝眼镜,因此被他们直接叫做“眼镜”。 临近目的地时。 荀老忽然说起我的任务。 很简单,下墓后把棺材盖揭开就好。 “小兄弟你不用紧张,你是新人,交给你的工作也是最简单的。”说话时,他总是慈眉善目地笑。 但我却摇了摇头。 那年我年纪尚浅,还不懂得藏拙。 “开棺是最难的,因为古棺藏在地底千年,或邪祟充盈,或尸气满溢,这些东西比护墓的机关更危险。” 此话一出,荀老便瞳孔一震,一旁研究地图的荀潞也诧异地瞥向我。 “小兄弟,你还懂摸金” 我没回答,只是继续说道:“开棺人必须是阳气充沛之人,否则尸气入体,轻则患病,重则丧命。”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他们叫我做“替死鬼”了。 想必是他们的上一个开棺人折了,林家便将“犯下大错”的我拨给了他们。 想到自己的命运,我眉头紧蹙,不再说话。 但荀老却对我来了兴趣,很想弄清楚,我这个“小淫贼”为何懂得许多。 见我不说话,前排坐着的高午来了脾气,回头就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我,再不老实回答,就拧断我的脖子。 他的力气何其之大,尚是孩童的我根本无力反抗。 但我即便是脸胀得通红,双目开始充血,也不求饶半句。 见我如此顽硬。 荀老连忙出来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一会儿还要下墓,见血不吉利。” 荀老是个痴信命理之人,从车里的各种风水摆件,还有他身上的大小吊坠就能看出来。 荀老求情,高午才哼地一声撒开手。 我难受地咳嗽了两声后,仍倔强地保持缄默,偏头看向窗外。 荀老本还想与我聊聊,见我如此,索性也不再言语。 不久后,我们来到了一处深山沟里。 前面的路没有办法继续开车,索性我们就下了车,高午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三个背包和一些工具。 这地我没来过,但荀老高午他们却是轻车熟路,打开手电筒,带着我就朝向深山沟里出发。 我们走走停停,一路上荀潞看着地图,我们几人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眼镜上前用手电筒东找西找,很快就在一旁的石壁上找到了一处暗洞,对众人招呼道:“荀老,这儿!” 我们来到了洞口,荀老等人颇为兴奋。 高午推我一把,让我第一个进到洞内。 刚钻进这暗洞内,我就觉得阴风扑面,四周都是凉飕飕的,浑身说不出的别扭。 但是荀老他们几人却毫无感觉,只是借着手电筒的光,四处摸索察看。 他们的确是老手。 许多机关在触发前就被他们发现。 “都锈住了。”眼镜用手指掏了掏卡住没射出来的箭头。 “别玩了,做正经事。”荀老板着脸训了他一声。 眼镜耸了耸肩。 我们又往里走了一阵,道路也越来越开阔,我看着四周开凿的石壁,能够感觉到历史的沧桑感,但奈何我对这一行没有研究,看不懂这是什么年代,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墓。 很快,我们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两扇墓门前。 荀老站在那两扇墓门前不禁皱眉,他说这是阴阳墓。 阴阳墓最是难办。两扇门后,一扇门后往往是毒气机关,另一扇是墓主人的主墓,墓主人为了防贼,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盗墓贼只能凭运气去闯。 若有一点闪失,那便是万劫不复。 所有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也就在这时,眼镜推了我一把,“你去开门。” 其余人闻言,纷纷退后,选了个随时能退走的位置站住。 我被推到那两扇墓门前,心中百感交集。 昨天这时候,我还在豁出命救林家小姐。 今天便被一群盗墓贼拉来当替死鬼。 或许,这正是我的命。 ——命中无根,本是浮萍。 我站在门前,心中凄楚。 而后,推门。 第七章 开棺 我猛地一推,那巨大的石门轰隆一声,无数的尘土四下飞扬。 石门尚未完全打开。 荀老和眼镜他们几人,就被我的鲁莽吓得连退三步。 我没管身后如何,注意力全在身前的门上。 他们或许无法察觉。 这两扇阴阳门打眼一看没有不同,可仔细观瞧却又有些许差别。 另一扇石门摸去阴凉潮湿,墙角的苔藓泛黄发黑,闻上去有些异味。 而这扇石门摸上去有些许的干燥且略感温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其石门后有气在流动。 这一细小的变化被我看在眼中,我想起邋遢汉子曾经教过我。 龙脉旺,阴阳龙相缠相绕,穴位得气,土质良好,方为吉。 我没能一次推开,原因说来可笑。 我年纪太浅,力气不够。 就在这时,远处看着的高午耐不住性子,大声呵斥道:“小子!你磨蹭什么呢!快点!” “我推不动,你来帮我一把。”我说。 ”你倒想得美,再不出力,我叫你好看!”高午威胁道。 我只得咬紧牙,使出浑身力气。 伴随一阵轰隆声响。 这一次石门被我猛地推开,一股子凉风吹出来,直扑我的面门。 荀老和高午几人足足等了半分钟,见没有毒气机关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我的面前。 “小崽子运气不错,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高午等人都以为我是运气好,命不止此。 但是荀老看我的眼神却是有了几分复杂,我知道他在怀疑我是否真有本事。 我不愿与他们解释。 跟着他们几人一路走到了墓室内,高午和眼镜便用手电筒不断在四周搜索起来。 但也仅是片刻二人大呼失望,因为这墓室内,除了中间摆放的那具棺材以外,啥都没有。 高午不禁对荀老抱怨,是不是几人来晚了一步,这里已经被先人洗劫过。 可是荀老却皱着眉,在墓室里来回打转。他仔细的观察过,这里没有盗墓贼劫掠过的痕迹,且这一路机关重重,显然这墓主人身份不低,没理由不设宝贝。 “荀老,午哥,还唠啥啊,打开这棺材看看不就得了。” “也只好如此了,现在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棺材内,另有玄机也说不定。” 眼镜将一把铁钩塞到我的手里,随即一推就把我推到了棺材边上,“好了小子,打开它。” 无奈,我上前找了个角度,将手中的铁钩插进棺盖内,打算将其撬开。 荀老和眼镜仔高午几人又向后退了几步,这棺材盖打开的瞬间会喷涌出大量的浊气和尸气,离得近铁定会被波及。 但这铁棍对我来说有些不太合手,忙乎了半天也没什么进展,索性我便打算将手搭在了棺盖上打算用巧劲来将棺盖压开。 可就在我的手刚刚接触到哪棺盖的时候,一股子奇怪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我感觉得到,是这棺椁下那墓主人溢散出来的怨气。 就在我错愕不明所以之际,我手下的铁钩阴差阳错地将那棺盖给撬开了。 霎时间,无数的黑气破棺而出,在一旁看着的荀老和高午几人顿时被眼前一幕吓傻。 眼镜反应最快,逃到墓边,那高午反应也不慢,一把就将身旁的荀老和荀潞拽到身旁大喊道:“不好!荀老快跑!” 几人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墓室,可我怎么办,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气将我包裹,不断地灌进我的身体。 ”那小子死定了!” 我听到有人在喊。 一时间我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上下无比的沉重,天旋地转仿佛跌入到无底深渊。 恍惚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之中不断地闪过一幕幕记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濒死走马灯,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看到了一名美艳女子。 这美艳女子斜靠在棉织的软塌之上,一头的乌发如云铺散显然正在熟睡。 尽管这美艳女子在熟睡,我却看到她的眉间却是缭绕着一抹忧伤。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冲进来了六七名家丁,几人手持棍棒,怒气冲冲的推开了一旁拦截的家仆,来到了女子的床旁。 美艳女子惊醒,一名中年女子来到了床边,指着那女子就是破口大骂。 通随即便看到几人将床上的美艳女子从床上拽了下来,就在这时,那破碎的记忆再一次跳转。 我通过那一幕幕宛如走马灯一般破碎的记忆,这才得知,原来墓主人是位年轻女性,她生得貌美,因此被觊觎美色的权贵抢走做了小妾。 怀孕后,引得那原配嫉妒,被其活活逼死。 她死时,肚里尚还怀着一个七个月的孩子。 望着那美艳女子的脸,我突然感觉她与我母亲有几分相似。 也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朦胧的意识之中,仿佛有个女声在呼唤自己。 “我的儿,你来接我了吗” 这声音极具感染力,我本就有些许悲伤,听到这个声音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颤悠悠的回答道:“娘,是我啊,我想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这么一句,我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好似源自内心深处。 这时,黑气逐渐散去,我赶忙检查自己身体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 我赶忙朝向棺中看去,那死去的女尸不知何时竟然也留下了两行血泪。 自那黑气喷发开始,外面荀老和高午早就等了许久,眼看着那黑气散去,以为这么长时间我肯定是已经完蛋了,这才试探着走回来。 可刚进墓室,就看到我站在棺旁,正回头正看向几人。 “嘿,这小子命真硬,这都没死成!” 眼镜冷嘲热讽一句,荀老虽也感诧异,但是也没管那么多,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棺旁看向棺中。 这一看不得了,荀老注意到那棺中女尸脸上的两行血泪大呼道:“这死去百年的女尸怎么还会流下血泪不吉利!不吉利啊!” 一旁的眼镜心中嗤笑,做了盗墓贼,居然还信这一套!他可不管那么多,立即看向棺椁之中是否还有陪葬品。 扫了一圈,眼镜注意到了女尸嘴中似乎有东西,将其打开一看竟是一颗闪烁着荧光的明珠。 “我去!这么大一颗这下也算没白来!” 第七章 开棺 我猛地一推,那巨大的石门轰隆一声,无数的尘土四下飞扬。 石门尚未完全打开。 荀老和眼镜他们几人,就被我的鲁莽吓得连退三步。 我没管身后如何,注意力全在身前的门上。 他们或许无法察觉。 这两扇阴阳门打眼一看没有不同,可仔细观瞧却又有些许差别。 另一扇石门摸去阴凉潮湿,墙角的苔藓泛黄发黑,闻上去有些异味。 而这扇石门摸上去有些许的干燥且略感温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其石门后有气在流动。 这一细小的变化被我看在眼中,我想起邋遢汉子曾经教过我。 龙脉旺,阴阳龙相缠相绕,穴位得气,土质良好,方为吉。 我没能一次推开,原因说来可笑。 我年纪太浅,力气不够。 就在这时,远处看着的高午耐不住性子,大声呵斥道:“小子!你磨蹭什么呢!快点!” “我推不动,你来帮我一把。”我说。 ”你倒想得美,再不出力,我叫你好看!”高午威胁道。 我只得咬紧牙,使出浑身力气。 伴随一阵轰隆声响。 这一次石门被我猛地推开,一股子凉风吹出来,直扑我的面门。 荀老和高午几人足足等了半分钟,见没有毒气机关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我的面前。 “小崽子运气不错,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高午等人都以为我是运气好,命不止此。 但是荀老看我的眼神却是有了几分复杂,我知道他在怀疑我是否真有本事。 我不愿与他们解释。 跟着他们几人一路走到了墓室内,高午和眼镜便用手电筒不断在四周搜索起来。 但也仅是片刻二人大呼失望,因为这墓室内,除了中间摆放的那具棺材以外,啥都没有。 高午不禁对荀老抱怨,是不是几人来晚了一步,这里已经被先人洗劫过。 可是荀老却皱着眉,在墓室里来回打转。他仔细的观察过,这里没有盗墓贼劫掠过的痕迹,且这一路机关重重,显然这墓主人身份不低,没理由不设宝贝。 “荀老,午哥,还唠啥啊,打开这棺材看看不就得了。” “也只好如此了,现在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棺材内,另有玄机也说不定。” 眼镜将一把铁钩塞到我的手里,随即一推就把我推到了棺材边上,“好了小子,打开它。” 无奈,我上前找了个角度,将手中的铁钩插进棺盖内,打算将其撬开。 荀老和眼镜仔高午几人又向后退了几步,这棺材盖打开的瞬间会喷涌出大量的浊气和尸气,离得近铁定会被波及。 但这铁棍对我来说有些不太合手,忙乎了半天也没什么进展,索性我便打算将手搭在了棺盖上打算用巧劲来将棺盖压开。 可就在我的手刚刚接触到哪棺盖的时候,一股子奇怪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我感觉得到,是这棺椁下那墓主人溢散出来的怨气。 就在我错愕不明所以之际,我手下的铁钩阴差阳错地将那棺盖给撬开了。 霎时间,无数的黑气破棺而出,在一旁看着的荀老和高午几人顿时被眼前一幕吓傻。 眼镜反应最快,逃到墓边,那高午反应也不慢,一把就将身旁的荀老和荀潞拽到身旁大喊道:“不好!荀老快跑!” 几人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墓室,可我怎么办,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气将我包裹,不断地灌进我的身体。 ”那小子死定了!” 我听到有人在喊。 一时间我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上下无比的沉重,天旋地转仿佛跌入到无底深渊。 恍惚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之中不断地闪过一幕幕记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濒死走马灯,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看到了一名美艳女子。 这美艳女子斜靠在棉织的软塌之上,一头的乌发如云铺散显然正在熟睡。 尽管这美艳女子在熟睡,我却看到她的眉间却是缭绕着一抹忧伤。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冲进来了六七名家丁,几人手持棍棒,怒气冲冲的推开了一旁拦截的家仆,来到了女子的床旁。 美艳女子惊醒,一名中年女子来到了床边,指着那女子就是破口大骂。 通随即便看到几人将床上的美艳女子从床上拽了下来,就在这时,那破碎的记忆再一次跳转。 我通过那一幕幕宛如走马灯一般破碎的记忆,这才得知,原来墓主人是位年轻女性,她生得貌美,因此被觊觎美色的权贵抢走做了小妾。 怀孕后,引得那原配嫉妒,被其活活逼死。 她死时,肚里尚还怀着一个七个月的孩子。 望着那美艳女子的脸,我突然感觉她与我母亲有几分相似。 也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朦胧的意识之中,仿佛有个女声在呼唤自己。 “我的儿,你来接我了吗” 这声音极具感染力,我本就有些许悲伤,听到这个声音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颤悠悠的回答道:“娘,是我啊,我想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这么一句,我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好似源自内心深处。 这时,黑气逐渐散去,我赶忙检查自己身体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 我赶忙朝向棺中看去,那死去的女尸不知何时竟然也留下了两行血泪。 自那黑气喷发开始,外面荀老和高午早就等了许久,眼看着那黑气散去,以为这么长时间我肯定是已经完蛋了,这才试探着走回来。 可刚进墓室,就看到我站在棺旁,正回头正看向几人。 “嘿,这小子命真硬,这都没死成!” 眼镜冷嘲热讽一句,荀老虽也感诧异,但是也没管那么多,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棺旁看向棺中。 这一看不得了,荀老注意到那棺中女尸脸上的两行血泪大呼道:“这死去百年的女尸怎么还会流下血泪不吉利!不吉利啊!” 一旁的眼镜心中嗤笑,做了盗墓贼,居然还信这一套!他可不管那么多,立即看向棺椁之中是否还有陪葬品。 扫了一圈,眼镜注意到了女尸嘴中似乎有东西,将其打开一看竟是一颗闪烁着荧光的明珠。 “我去!这么大一颗这下也算没白来!” 第八章 入伙 到底是鬼迷心窍,荀老嘴里说着不吉利,但还是将眼镜推开,将那明珠抠了出来。 一旁的眼镜心中不悦,眼神之中露出一抹贪婪神色,被我看在眼里。 说来也神奇,那女鬼口中的明珠扣出来之后,竟然瞬间化作一堆尘土。 “好了!我们走!” 听到了荀老的话,我们一路人原路返回。 荀老暗道这一趟算是没白来,这珠子价格不菲,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上了吉普车,荀老几人对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花,拍了我的肩膀一个劲的夸赞。 “嘿嘿嘿,小子你还真是开棺人的这块料。” “开那阴阳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一般,这可不是运气那么简单。” “没想到,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应付了几句,奈何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他闲聊,看着窗外的景色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荀老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对我说道:“小兄弟,你要不要入伙,跟我一块干啊” 听到荀老这么一说,我转过头看向他。 沉默许久,我忽然点头,”好!” 我先前那么倔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我注视着荀老那双浑浊的老眼,我知道,荀老说这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要拉我入伙。 我也知道,他们只是想利用我。这些唯利是图的盗墓贼会真的拿我当同伴 我虽没多少阅历,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但就算如此,我也决定跟着他们走,我又能去哪里。 当时的我只觉得,与其与林家那些伪君子相处,倒不如和这些真小人作陪,死也死得清楚明白。 荀老似乎也没有想到我竟然如此坦率,看了看我,这才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伙子你可想明白了” 我没说话,看着窗外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在不再说话。 荀老拍了拍我的肩膀,拿出了一个小瓶塞进了我的手里对我说道:“谢谢你了小兄弟,这瓶药你拿着擦擦身上的伤口。” 我们一行人开车重新回到了林家,下了车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清晨了。 我刚要跟着下车,荀老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小子,你跟我来,我们去与林老爷子求个人情。” 荀老就带着我进了林家,高午坐在车里安静地等,显然经常如此。 屋内,我们在管家的带领下见到了林老爷子。 荀老与林老爷子似乎非常熟络,他直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随手就将那刚刚得到的明珠掏出来,拍在了桌子上。 这明珠一出现,林老爷子双眼迸发精光,注意力全被那明珠吸引了去。 他将那明珠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仔细观察把玩起来。 荀老没说什么,拿过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老林,我这把岁数也快退休了。” “至于这小子,我感觉他与我有缘,不如……不如您既往不咎,让他给我当开棺人,您看如何啊” 荀老试探性的询问,林老爷子却是头也没抬,眼神依旧锁定在那明珠上敷衍道:“行,你看着办。” 听到了林老爷子的答复,荀老站起身拉着我就要走。 可就在荀老刚要离开的时候,林老爷子抬起头看向荀老的背影幽幽的说道:“那个小淫贼我可以给你,但是下一次,我要双倍。” 看着林老爷子的丑恶嘴脸,荀老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解,他为何要为了我这么一个“小淫贼”如此,但奈何荀老心中坚定,带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荀老对我说道:“小子,你回去收拾收拾你的行李,我们在这等你。” 我点了点头,快步回到曾经的卧室,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我倒也没什么好留念的。 这个家没什么属于我的东西,倒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拿上了师父的那两本书,拿了两件贴身的衣服,打了个小包裹就要走。 刚到门口就被林宣懿拦住,我抬头看向她,她的小脸还有些苍白,显然没有太休息好。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打算绕开她离开,可她再一次拦在了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干嘛你要走” 我轻轻地点点头,林宣懿的表情竟在这时不免有些落寞,她看向我说道:“我……最近常做同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被黑气困住,有一个人舍命来救我,但是不管我怎么去看他的脸都看不到,模糊一团怎么都看不清楚。” “我看你不是常看那些奇怪的书么,应该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我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沉默着绕过了林宣懿,朝向大门方向走去,离得老远我听到林宣懿的一声呼喊,但我还是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荀老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行人开车带着我来到了荀老的家。 荀老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所以说话倒也不避讳我,在屋内召集我们几人便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但我听到他说为完成对林老爷子的承诺,荀老准备最后冒险一次,干票大的时候,我不免有些担心。 “这一次之后,我也准备退休了,到时候就让我孙女荀潞接手。” “荀老,以她的年纪,是否太凶险了”高午忍不住问。 “呵,穷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还挑营生。” 布置完了接下来的任务,荀老便带着高午和眼镜二人出门购置装备。 我在屋内收拾了一番,看着身上的泥泞和灰尘,便打算去洗个澡。 之前荀老说了,让我在家里放松点,不要太拘谨,可我没想到,我刚拉开这浴室的门,就看到荀潞赤裸上身,白洁的皮肤宛如温软的白玉。 荀潞大惊失色,一声尖叫响彻云霄,紧接着下一秒慌忙用手捂住上身。 “啊!你这淫贼!滚出去!滚出去!” “我……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我慌忙关上浴室门,下一秒荀潞披着衣服就冲了出去。 她随手抄起什么,都朝向我砸过来,一时间房间里叮咣作响。 我连忙逃窜躲避,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第八章 入伙 到底是鬼迷心窍,荀老嘴里说着不吉利,但还是将眼镜推开,将那明珠抠了出来。 一旁的眼镜心中不悦,眼神之中露出一抹贪婪神色,被我看在眼里。 说来也神奇,那女鬼口中的明珠扣出来之后,竟然瞬间化作一堆尘土。 “好了!我们走!” 听到了荀老的话,我们一路人原路返回。 荀老暗道这一趟算是没白来,这珠子价格不菲,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上了吉普车,荀老几人对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花,拍了我的肩膀一个劲的夸赞。 “嘿嘿嘿,小子你还真是开棺人的这块料。” “开那阴阳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一般,这可不是运气那么简单。” “没想到,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应付了几句,奈何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他闲聊,看着窗外的景色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荀老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对我说道:“小兄弟,你要不要入伙,跟我一块干啊” 听到荀老这么一说,我转过头看向他。 沉默许久,我忽然点头,”好!” 我先前那么倔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我注视着荀老那双浑浊的老眼,我知道,荀老说这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想要拉我入伙。 我也知道,他们只是想利用我。这些唯利是图的盗墓贼会真的拿我当同伴 我虽没多少阅历,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但就算如此,我也决定跟着他们走,我又能去哪里。 当时的我只觉得,与其与林家那些伪君子相处,倒不如和这些真小人作陪,死也死得清楚明白。 荀老似乎也没有想到我竟然如此坦率,看了看我,这才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伙子你可想明白了” 我没说话,看着窗外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在不再说话。 荀老拍了拍我的肩膀,拿出了一个小瓶塞进了我的手里对我说道:“谢谢你了小兄弟,这瓶药你拿着擦擦身上的伤口。” 我们一行人开车重新回到了林家,下了车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清晨了。 我刚要跟着下车,荀老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小子,你跟我来,我们去与林老爷子求个人情。” 荀老就带着我进了林家,高午坐在车里安静地等,显然经常如此。 屋内,我们在管家的带领下见到了林老爷子。 荀老与林老爷子似乎非常熟络,他直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随手就将那刚刚得到的明珠掏出来,拍在了桌子上。 这明珠一出现,林老爷子双眼迸发精光,注意力全被那明珠吸引了去。 他将那明珠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仔细观察把玩起来。 荀老没说什么,拿过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老林,我这把岁数也快退休了。” “至于这小子,我感觉他与我有缘,不如……不如您既往不咎,让他给我当开棺人,您看如何啊” 荀老试探性的询问,林老爷子却是头也没抬,眼神依旧锁定在那明珠上敷衍道:“行,你看着办。” 听到了林老爷子的答复,荀老站起身拉着我就要走。 可就在荀老刚要离开的时候,林老爷子抬起头看向荀老的背影幽幽的说道:“那个小淫贼我可以给你,但是下一次,我要双倍。” 看着林老爷子的丑恶嘴脸,荀老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解,他为何要为了我这么一个“小淫贼”如此,但奈何荀老心中坚定,带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荀老对我说道:“小子,你回去收拾收拾你的行李,我们在这等你。” 我点了点头,快步回到曾经的卧室,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我倒也没什么好留念的。 这个家没什么属于我的东西,倒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拿上了师父的那两本书,拿了两件贴身的衣服,打了个小包裹就要走。 刚到门口就被林宣懿拦住,我抬头看向她,她的小脸还有些苍白,显然没有太休息好。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打算绕开她离开,可她再一次拦在了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干嘛你要走” 我轻轻地点点头,林宣懿的表情竟在这时不免有些落寞,她看向我说道:“我……最近常做同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被黑气困住,有一个人舍命来救我,但是不管我怎么去看他的脸都看不到,模糊一团怎么都看不清楚。” “我看你不是常看那些奇怪的书么,应该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我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沉默着绕过了林宣懿,朝向大门方向走去,离得老远我听到林宣懿的一声呼喊,但我还是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荀老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行人开车带着我来到了荀老的家。 荀老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所以说话倒也不避讳我,在屋内召集我们几人便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但我听到他说为完成对林老爷子的承诺,荀老准备最后冒险一次,干票大的时候,我不免有些担心。 “这一次之后,我也准备退休了,到时候就让我孙女荀潞接手。” “荀老,以她的年纪,是否太凶险了”高午忍不住问。 “呵,穷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还挑营生。” 布置完了接下来的任务,荀老便带着高午和眼镜二人出门购置装备。 我在屋内收拾了一番,看着身上的泥泞和灰尘,便打算去洗个澡。 之前荀老说了,让我在家里放松点,不要太拘谨,可我没想到,我刚拉开这浴室的门,就看到荀潞赤裸上身,白洁的皮肤宛如温软的白玉。 荀潞大惊失色,一声尖叫响彻云霄,紧接着下一秒慌忙用手捂住上身。 “啊!你这淫贼!滚出去!滚出去!” “我……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我慌忙关上浴室门,下一秒荀潞披着衣服就冲了出去。 她随手抄起什么,都朝向我砸过来,一时间房间里叮咣作响。 我连忙逃窜躲避,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第九章 盗天墓 我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再回眼看去的时候,荀潞竟然倒在了地上。 “荀潞!你没事!” 我赶忙跑过去将昏倒的荀潞扶起,我发现荀潞的胸膛此时正在剧烈的起伏着。 荀潞现在想要呼吸,微张着嘴眉头拧到了一块,浑身上下冷汗直冒,奈何一口气也提不上来。 我探手在荀潞的脉搏上一探,发现她脉象杂乱不堪,气血阻塞,阳气不畅,竟然是沉脉! 这是气短之症。 不用多说,一定是因为刚刚被我在浴室撞到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胴体,使得荀潞的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因此气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就此犯了病。 我也不敢犹豫,也不管荀潞此时的穿着是否会再次暴露,一把将其抱起安置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将她的双手搭在凳子的靠背上,随即我用手扶正荀潞的身体,抬手便按在她的膻中穴慢慢的按摩,帮助她恢复正常呼吸。 这个穴位可以帮助荀潞活血通络,宽胸理气,我对气短之症研究不多,眼下也没有太好的法子,一会得去翻翻医经再说。 这个方法很有效,没一会的功夫,我感觉到荀潞的呼吸逐渐归于平稳,她紧皱的眉头也慢慢的舒展了不少,让我这悬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我用手指探了探荀潞的呼吸,细数着她的气数,发现归于正常之后,这才站起身。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会我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竟然被汗水浸透了。 看着面前的荀潞,她身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刚刚慌乱之下我也没有太过注意。 可现在再看,那就是另一番景色,荀潞的浴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松散,一抹抹雪白暴露在外。 我不敢多看,连忙抬起头胡乱地将她的睡衣遮好。 看向荀潞,我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先送你回房间休息,我去查查医书,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病。”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了,我便将荀潞背了起来,将她送回到了她的房间内休息,我便回了房间,翻出了医经搜索起了气短的治疗方法。 这气短之症,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一般是呼吸系统有问题。 如果受到了惊吓,或者是剧烈的运动后便会有大概率发病。 还有一些是心脏疾病引起的,冠心病,肺心病,但荀潞年级这般年轻,这种病除非是天生,否则基本都是年龄大的老者,荀老那般年级才有可能患上。 还有一些,那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或者是严重的贫血,这一类才有可能,但也是因人而异。 我看那荀潞白白净净,荀老对她也宠爱有加,严重的营养不良和严重贫血估计是不可能了。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方子,这个方子显然是经过了师父的改良,取名叫定心生脉丹。 如若医患心慌、气短、乏力,亦可用人参、麦冬、五味子益气滋补养阴。 后用桑寄生、山茱萸补益养肝补肾,亦可收敛心气,治气短。 随用酸枣仁和龙骨养血安神、镇静安眠,保管药到病除,绝无后患。 “遍是如此了。” 我看着那医经上面的药材,这些草药并不算特别珍贵,我的背包里面之前和师父学习的师傅赠予了我一些,现在这些草药我还尚有些许残余。 赶忙按照药方抓药调配起来,没一会的功夫,这定心生脉丹就算是被我给制了出来。 我看着手中的丹药,再三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便赶忙跑到了荀潞的卧室内。 拿过一碗水,将其扶起将那丹药塞进她的口中,送水服下。 我见那丹药喝了下去,赶忙用手探脉,反复的观测她的脉象没有任何不适之后,我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了,这就算是成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荀潞也慢慢的睁开了眼,我大喜赶忙询问道:“荀潞,你咋样了没事” 荀潞看到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后退了两步,指着我大喊道:“你!你怎么在这!刚刚你……” 我连忙站起身摆手说道:“你别着急,我什么都没做!” “你刚刚气短昏了过去,我刚刚给你服了药,现在好多了” 听到我这么一说,荀潞检查自身衣物果然完好无恙,而且自己的呼吸似乎真的平稳顺畅了不少。 平日一激动就会心悸气短,现在却是呼吸顺畅无比,说话也是铿锵有力。 “难道自己真被这个小淫贼治愈了” 就在荀潞还有些疑惑之际,屋外传来了动静,正是荀老几人回来。 “小子出来帮我们搬东西。” “来……来了!” 我慌忙离开荀潞的房间出门迎接。这要是被荀老他们看到,我在荀潞的房间,荀潞坐在床上衣衫不整,那我可就百口难辩死定了。 来到了近前,高午将他身后的背后丢给我。 我接过背包,注意到里面竟是几套结实的钩索。 这东西倒是稀罕物件,我只在电视里面看到过,这一次倒是看到实物了。 荀老带着我们几人进入屋内,将背包里面的地图摊在桌子上说道:“小子,你就偷着乐去。” “这一次老子说要干票大的,可不是说着玩的。” “看看!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就是这!” 我放下背包有些好奇的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没想到这一次荀老他们竟然要盗的是个天墓! 天墓即是岩壁上的墓穴,古人耗费巨大人力沿绝壁开凿而成,墓成后毁去石梯。 这种墓穴别说是探了,就是去看一眼都是极难。 我看着桌上的地图傻了眼,这时屋内的荀潞也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是闭口不谈。 荀老看着桌上的地图,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咋样小子,壮观吗” 我虽沉默不语,眼睛也放出光来。 第九章 盗天墓 我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再回眼看去的时候,荀潞竟然倒在了地上。 “荀潞!你没事!” 我赶忙跑过去将昏倒的荀潞扶起,我发现荀潞的胸膛此时正在剧烈的起伏着。 荀潞现在想要呼吸,微张着嘴眉头拧到了一块,浑身上下冷汗直冒,奈何一口气也提不上来。 我探手在荀潞的脉搏上一探,发现她脉象杂乱不堪,气血阻塞,阳气不畅,竟然是沉脉! 这是气短之症。 不用多说,一定是因为刚刚被我在浴室撞到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胴体,使得荀潞的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因此气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就此犯了病。 我也不敢犹豫,也不管荀潞此时的穿着是否会再次暴露,一把将其抱起安置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将她的双手搭在凳子的靠背上,随即我用手扶正荀潞的身体,抬手便按在她的膻中穴慢慢的按摩,帮助她恢复正常呼吸。 这个穴位可以帮助荀潞活血通络,宽胸理气,我对气短之症研究不多,眼下也没有太好的法子,一会得去翻翻医经再说。 这个方法很有效,没一会的功夫,我感觉到荀潞的呼吸逐渐归于平稳,她紧皱的眉头也慢慢的舒展了不少,让我这悬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我用手指探了探荀潞的呼吸,细数着她的气数,发现归于正常之后,这才站起身。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会我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竟然被汗水浸透了。 看着面前的荀潞,她身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刚刚慌乱之下我也没有太过注意。 可现在再看,那就是另一番景色,荀潞的浴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松散,一抹抹雪白暴露在外。 我不敢多看,连忙抬起头胡乱地将她的睡衣遮好。 看向荀潞,我自言自语的嘟囔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先送你回房间休息,我去查查医书,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病。”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了,我便将荀潞背了起来,将她送回到了她的房间内休息,我便回了房间,翻出了医经搜索起了气短的治疗方法。 这气短之症,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一般是呼吸系统有问题。 如果受到了惊吓,或者是剧烈的运动后便会有大概率发病。 还有一些是心脏疾病引起的,冠心病,肺心病,但荀潞年级这般年轻,这种病除非是天生,否则基本都是年龄大的老者,荀老那般年级才有可能患上。 还有一些,那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或者是严重的贫血,这一类才有可能,但也是因人而异。 我看那荀潞白白净净,荀老对她也宠爱有加,严重的营养不良和严重贫血估计是不可能了。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方子,这个方子显然是经过了师父的改良,取名叫定心生脉丹。 如若医患心慌、气短、乏力,亦可用人参、麦冬、五味子益气滋补养阴。 后用桑寄生、山茱萸补益养肝补肾,亦可收敛心气,治气短。 随用酸枣仁和龙骨养血安神、镇静安眠,保管药到病除,绝无后患。 “遍是如此了。” 我看着那医经上面的药材,这些草药并不算特别珍贵,我的背包里面之前和师父学习的师傅赠予了我一些,现在这些草药我还尚有些许残余。 赶忙按照药方抓药调配起来,没一会的功夫,这定心生脉丹就算是被我给制了出来。 我看着手中的丹药,再三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便赶忙跑到了荀潞的卧室内。 拿过一碗水,将其扶起将那丹药塞进她的口中,送水服下。 我见那丹药喝了下去,赶忙用手探脉,反复的观测她的脉象没有任何不适之后,我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了,这就算是成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荀潞也慢慢的睁开了眼,我大喜赶忙询问道:“荀潞,你咋样了没事” 荀潞看到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后退了两步,指着我大喊道:“你!你怎么在这!刚刚你……” 我连忙站起身摆手说道:“你别着急,我什么都没做!” “你刚刚气短昏了过去,我刚刚给你服了药,现在好多了” 听到我这么一说,荀潞检查自身衣物果然完好无恙,而且自己的呼吸似乎真的平稳顺畅了不少。 平日一激动就会心悸气短,现在却是呼吸顺畅无比,说话也是铿锵有力。 “难道自己真被这个小淫贼治愈了” 就在荀潞还有些疑惑之际,屋外传来了动静,正是荀老几人回来。 “小子出来帮我们搬东西。” “来……来了!” 我慌忙离开荀潞的房间出门迎接。这要是被荀老他们看到,我在荀潞的房间,荀潞坐在床上衣衫不整,那我可就百口难辩死定了。 来到了近前,高午将他身后的背后丢给我。 我接过背包,注意到里面竟是几套结实的钩索。 这东西倒是稀罕物件,我只在电视里面看到过,这一次倒是看到实物了。 荀老带着我们几人进入屋内,将背包里面的地图摊在桌子上说道:“小子,你就偷着乐去。” “这一次老子说要干票大的,可不是说着玩的。” “看看!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就是这!” 我放下背包有些好奇的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没想到这一次荀老他们竟然要盗的是个天墓! 天墓即是岩壁上的墓穴,古人耗费巨大人力沿绝壁开凿而成,墓成后毁去石梯。 这种墓穴别说是探了,就是去看一眼都是极难。 我看着桌上的地图傻了眼,这时屋内的荀潞也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衣服,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是闭口不谈。 荀老看着桌上的地图,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咋样小子,壮观吗” 我虽沉默不语,眼睛也放出光来。 第十章 墓中墓 荀潞也凑了过来,我们几人围在桌旁看着桌上的地图。 眼镜是我们当中看得最为认真的一个,他戴着金丝眼镜,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地图的每一个细节。 神态近乎癫狂。 高午就显得没那么热情,他只看一眼地图后,就摆弄起了钩索。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荀老将地图收了起来,眼镜去厨房切了些熟食,我们胡乱地对付几口就各自去休息。 我被分到一间杂物间里,我仰面躺在床上,精神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走的路是否正确。 但我知道。 从此刻开始,我在为自己而活。 次日,屋外的吵闹声将我弄醒。 是高午和眼镜又在口角,两人性格相反,平时就经常不对付,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我打开门,看到荀老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抽着烟。 他见我出来,便制止了吵闹的两人,转头对我说道:“小子去把行李抬车上去。” 我沉默着点头,将行李收拾好后,一包一包地抬上了车。 收拾好了一切,荀老又带我们去吃了早餐,才不急不缓地上了车。 一路向北出发,眼镜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说道:“荀老!你可终于愿意去探这天墓了!这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呵,咱们可不是去闹着玩儿的!” “还有你小子,也睁大了眼,可万万错不得。” 我点了点头,一行人的兴致都很高涨,我的心情也少见地不错。 一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直到入夜我们才在一处草地前停了车。 下了车,荀老拿出地图又看了看,便告知我们,今天就在此扎营。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从来没有野营经验,我笨拙地帮着高午支着帐篷。 但说是帮,基本大部分还都是高午一个人干的。 扎好了帐篷,高午将一个睡袋丢给我说道:“今晚你就睡这个。” 我并不抱怨,反而因为新鲜感而感到兴奋。 高午等人也经常露营,没多说什么,就各自休息去了。 天为罗盖地为毯。 我知道明日还有很繁重的工作,便用力闭上眼。 哪知直到深夜,我躺在睡袋里,仍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无奈我从睡袋里面钻了出来,打算在附近转转,消耗一下体力,转换一下心情。 刚走没多远,我就听到一声声抽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朝向声音方向寻去,看到那抽泣声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荀潞。 此时荀潞坐在草地上,仰望星辰,两行清泪落下,十分悲伤。 “喂,你怎么了” 我刚出声,还没来得及靠近。 荀潞便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弹起来。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匕首被她握在手中,将我吓得怔在了原地。 “喂,你冷静一点,我……” “滚!”她只说了一个字。 她抽出匕首。 我咽了口唾沫,转身回到自己的睡袋里。 再闭上眼,不久后就睡着了。 次日,眼镜走过来,一脚将我踢醒。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荀老和高午他们已经开始在收拾了。 我赶忙钻出睡袋,与他们一起帮忙。 荀潞坐在远处,没理我们,也没人去招惹她。 吉普车发动。 我们继续上路,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绝壁处。 荀老拿出地图和指南针左看右看,足足看了一个小时这才说道:“错不了,就在这了。” 听到荀老的话,高午和眼镜就收拾起了装备,而我则是走到绝壁旁向下看去。 这绝壁险峻至极,哪怕是一个不小心绝对是粉身碎骨,尸首都别想找回来。 这时高午将一套钩索给我,对我说道:“我们一个一个下去,你小子第一个。” 我接过装备,内心免不了害怕,但也没有办法。 高午将钩索套在我的身上,反复检查了一下,对我说道:“一点一点的下,钩索是不会断的,放心好了。” 我看了一眼荀老和荀潞,无奈来到绝壁旁,让高午将钩锁放宽后,一点一点地向下爬。 大概下了一半,我就觉得那绝壁上的狂风,宛如刀子一样夹杂着碎石打在我的身上。 我本就瘦小的身板,在这种时候,实在是有些难以抵挡。 好在还算顺利,我硬是下到了这绝壁下的一处石台上。 见我没事,高午与荀老陆续的下到石台。 除了留在上面看守钩锁的眼镜。 荀潞是最后一个,荀老大喊道:“孙女儿!下来,很安全。” 荀潞将钩索套好,顺着我们的足迹向下顺。 但就在这时不知怎的狂风大作,刚刚本就风势很大,这会更是夸张。 荀潞双手紧抓着钩索在风中摇曳,荀老见状大喊道:“孙女儿!可千万不要松手啊!抓紧了!千万抓紧了!” 几人的心这时都被揪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荀潞的每一个动作。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荀潞的绳索下来的时候没有扎牢,突然掉落。 荀老失声痛呼,“孙女!” 若不是高午拦着,荀老就要跳出去救人了。 没人注意到我。 我将腰间的钩索套在一旁的石缝里,猛地跳了过去。 危急关头,我一把抓住荀潞的手,但是她身体下坠产生的巨大力道,哪里是我一个小孩所能承受。 我也被猛地带动拽了下去,最后关头我死死地用手指扣住边缘,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 “快!快把他们拽上来!” 好在这时高午和荀老两人反映了过来,抓住我的钩索把我和荀潞给拽了上来。 高午力壮如牛,在这狂风之中,也将我们拉了起来。 我躺在石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死而复生的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荀老一把抱住荀潞,竟然老泪纵横,嘴里呜呜咽咽,谁也听不清他在哭着说些什么。 荀潞也受了惊,一时说不出话。 众人都是心悸不已。半晌,高午将我从地上拽起,荀老走到我面前一把就抱住了我,对我连连表达感谢,说这一次绝不会亏待我。 高午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主动走在前面。 我们继续前进,高午突然大喊道:“荀老!我在这边发现了斧凿过的痕迹。” 听到高午的话,荀老走上前去。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天墓!的确是天墓!” 宝藏,近在眼前! 第十章 墓中墓 荀潞也凑了过来,我们几人围在桌旁看着桌上的地图。 眼镜是我们当中看得最为认真的一个,他戴着金丝眼镜,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地图的每一个细节。 神态近乎癫狂。 高午就显得没那么热情,他只看一眼地图后,就摆弄起了钩索。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荀老将地图收了起来,眼镜去厨房切了些熟食,我们胡乱地对付几口就各自去休息。 我被分到一间杂物间里,我仰面躺在床上,精神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走的路是否正确。 但我知道。 从此刻开始,我在为自己而活。 次日,屋外的吵闹声将我弄醒。 是高午和眼镜又在口角,两人性格相反,平时就经常不对付,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我打开门,看到荀老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抽着烟。 他见我出来,便制止了吵闹的两人,转头对我说道:“小子去把行李抬车上去。” 我沉默着点头,将行李收拾好后,一包一包地抬上了车。 收拾好了一切,荀老又带我们去吃了早餐,才不急不缓地上了车。 一路向北出发,眼镜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说道:“荀老!你可终于愿意去探这天墓了!这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呵,咱们可不是去闹着玩儿的!” “还有你小子,也睁大了眼,可万万错不得。” 我点了点头,一行人的兴致都很高涨,我的心情也少见地不错。 一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直到入夜我们才在一处草地前停了车。 下了车,荀老拿出地图又看了看,便告知我们,今天就在此扎营。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从来没有野营经验,我笨拙地帮着高午支着帐篷。 但说是帮,基本大部分还都是高午一个人干的。 扎好了帐篷,高午将一个睡袋丢给我说道:“今晚你就睡这个。” 我并不抱怨,反而因为新鲜感而感到兴奋。 高午等人也经常露营,没多说什么,就各自休息去了。 天为罗盖地为毯。 我知道明日还有很繁重的工作,便用力闭上眼。 哪知直到深夜,我躺在睡袋里,仍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无奈我从睡袋里面钻了出来,打算在附近转转,消耗一下体力,转换一下心情。 刚走没多远,我就听到一声声抽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朝向声音方向寻去,看到那抽泣声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荀潞。 此时荀潞坐在草地上,仰望星辰,两行清泪落下,十分悲伤。 “喂,你怎么了” 我刚出声,还没来得及靠近。 荀潞便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弹起来。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匕首被她握在手中,将我吓得怔在了原地。 “喂,你冷静一点,我……” “滚!”她只说了一个字。 她抽出匕首。 我咽了口唾沫,转身回到自己的睡袋里。 再闭上眼,不久后就睡着了。 次日,眼镜走过来,一脚将我踢醒。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荀老和高午他们已经开始在收拾了。 我赶忙钻出睡袋,与他们一起帮忙。 荀潞坐在远处,没理我们,也没人去招惹她。 吉普车发动。 我们继续上路,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绝壁处。 荀老拿出地图和指南针左看右看,足足看了一个小时这才说道:“错不了,就在这了。” 听到荀老的话,高午和眼镜就收拾起了装备,而我则是走到绝壁旁向下看去。 这绝壁险峻至极,哪怕是一个不小心绝对是粉身碎骨,尸首都别想找回来。 这时高午将一套钩索给我,对我说道:“我们一个一个下去,你小子第一个。” 我接过装备,内心免不了害怕,但也没有办法。 高午将钩索套在我的身上,反复检查了一下,对我说道:“一点一点的下,钩索是不会断的,放心好了。” 我看了一眼荀老和荀潞,无奈来到绝壁旁,让高午将钩锁放宽后,一点一点地向下爬。 大概下了一半,我就觉得那绝壁上的狂风,宛如刀子一样夹杂着碎石打在我的身上。 我本就瘦小的身板,在这种时候,实在是有些难以抵挡。 好在还算顺利,我硬是下到了这绝壁下的一处石台上。 见我没事,高午与荀老陆续的下到石台。 除了留在上面看守钩锁的眼镜。 荀潞是最后一个,荀老大喊道:“孙女儿!下来,很安全。” 荀潞将钩索套好,顺着我们的足迹向下顺。 但就在这时不知怎的狂风大作,刚刚本就风势很大,这会更是夸张。 荀潞双手紧抓着钩索在风中摇曳,荀老见状大喊道:“孙女儿!可千万不要松手啊!抓紧了!千万抓紧了!” 几人的心这时都被揪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荀潞的每一个动作。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荀潞的绳索下来的时候没有扎牢,突然掉落。 荀老失声痛呼,“孙女!” 若不是高午拦着,荀老就要跳出去救人了。 没人注意到我。 我将腰间的钩索套在一旁的石缝里,猛地跳了过去。 危急关头,我一把抓住荀潞的手,但是她身体下坠产生的巨大力道,哪里是我一个小孩所能承受。 我也被猛地带动拽了下去,最后关头我死死地用手指扣住边缘,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 “快!快把他们拽上来!” 好在这时高午和荀老两人反映了过来,抓住我的钩索把我和荀潞给拽了上来。 高午力壮如牛,在这狂风之中,也将我们拉了起来。 我躺在石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死而复生的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荀老一把抱住荀潞,竟然老泪纵横,嘴里呜呜咽咽,谁也听不清他在哭着说些什么。 荀潞也受了惊,一时说不出话。 众人都是心悸不已。半晌,高午将我从地上拽起,荀老走到我面前一把就抱住了我,对我连连表达感谢,说这一次绝不会亏待我。 高午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主动走在前面。 我们继续前进,高午突然大喊道:“荀老!我在这边发现了斧凿过的痕迹。” 听到高午的话,荀老走上前去。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天墓!的确是天墓!” 宝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