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当道：恶毒娘亲很抢手》 第1章 穿做他人妇 酷夏六月，天际刚刚泛白。 屋内的光线十分的晦暗，只能依稀辨别出家具的轮廓。 被厚重的床幔层层遮盖住的红木镂花大床上，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女子安静地躺着，呼吸十分的微弱。 如果不是胸口偶有起伏证明她还活着，只怕会被人当成尸体一具！ 突然地，女子的全身忽然剧烈地抽搐了起来，一双原本紧闭的眼睛更是突然张开了—— 苏瑾芸困惑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空间，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更让她感到难受的是，她的头正一阵一阵的痛着，脑海里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虽然那些记忆中的主人公也叫苏瑾芸，样子也跟她长得很相似，但是却绝对不是她。因为那个女人的服装太过古典精致，与她的经典职业装一比简直是泾渭分明！ 就在她感觉混混噩噩的时候，帐外传来了沉闷的“咯吱”声，听得苏瑾芸不由的竖起了耳朵—— 在农村出生长大的她，对这种只有木头与木头摩擦才能发出的声响自然不会陌生，可是这种声音出现在她生活的大都市却显得十分诡异了！ 木头摩擦声想过之后，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谁？！”她警惕地低喝出声。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啊？！”来人听到她的声音，语气有些激动的回道：“月红还以为今日的回门您回不了了，刚想叫人捎话回学士府呢，谢天谢地，您总算醒了……对了，奴婢这就禀报老夫人去，可得把姑爷留下来陪您回门才行！” “大小姐，月红，回门，学士府，老夫人，姑爷……”一连串的陌生词汇冲入苏瑾芸的耳中，听得她有些傻眼了。 她只是出了个车祸撞到了头，应该不至于出现这么严重的幻觉吧？连古装剧里的台词都出现了？！ 听着月红的脚步声匆匆走远后，苏瑾芸不淡定的摸着想下床。虽然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手上的触感却是无比的真实—— 木床，木屏风，木凳，木桌，茶壶，茶杯……一路摸了过去，她的手终于摸到了桌上的一个插着半截没有燃尽的蜡烛的烛台，以及一个十分原始的火折子！ 至此，苏瑾芸的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屁/股瘫坐在了身后的圆凳上，口中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喃呢：“我这是穿越了？！” 她颤抖着手拔开火折子吹燃，点燃了那半截蜡烛。借着不是很亮的烛光，她一脸木然地环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目光所到之处，皆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古色古香’！ 苏瑾芸默默的皱起了眉头，这个环境，似乎之前就在她脑海中出现过，也就是她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残留意识里看到过，是她新婚的婚房……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包得厚厚的脑门，忍不住龇牙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疼！ 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因为这脑门上的伤挂掉的，而杀人凶手就是这具身体的新婚夫君，好像叫什么欧阳墨来着。 第2章 满身铜臭 就在苏瑾芸努力接收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记忆时，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并且还是杂乱无章的一群脚步声！ 听到有人来了，苏瑾芸赶紧收起了自己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柔柔弱弱地趴在桌上装死。 “芸娘？！”一群人一踏进房门，首当其冲的一个关切的女声便传进了苏瑾芸的耳中：“你的身子尚未复原，怎么能穿的这么少下地？虽说现在是夏天了，可是晨露未消之前还是要注意防寒才对啊！” “芸娘已无大碍，劳烦娘挂心了。”苏瑾芸弱弱地抬起头看向欧阳夫人，只觉得眼前这个妇人慈眉善目，一看就不是恶婆婆的类型，心中多少松了口气。 另外，根据原来苏瑾芸留下的记忆可以判断出，这个欧阳夫人对苏瑾芸这个儿媳妇相当满意，否则也不会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求娶了。 可惜她喜欢的却不是她儿子喜欢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欧阳大少怒推新婚妻子，致其猝不及防磕破脑门一命呜呼’的情节…… “唉，这件事情虽然错在墨儿，但却是娘对不起你啊！”看着她小脸苍白，面容憔悴的模样，欧阳夫人自责地轻叹出声：“如果不是我一开始骗他要迎娶的是你三妹妹，他也不会做出此等混账事来……” “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相公他若是真这般喜欢三妹妹，今天回门我便向主母讨了她过来当陪嫁吧！”苏瑾芸伸出微凉的手覆上欧阳夫人的手背，十分善解人意地回道。 “啊？！”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善解人意，却听得欧阳夫人以及月红等人皆是一脸的惊讶，仿佛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似的，好久欧阳夫人才回过神来，猛地回头望了一眼门口，又回过头来赶紧摇头拒绝道：“不必了不必了，你那三妹妹可是咱们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盛名在外，咱们欧阳家只是商贾之户，哪里高攀得上呀！” 闻言苏瑾芸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从之前的‘苏瑾芸’记忆中搜集到的关于这位欧阳夫人的资料来看，这位欧阳夫人并不喜欢只懂舞文弄墨的女子，她要的是能帮她分担的能干儿媳妇，所以才会瞄上‘俗名’在外的苏瑾芸。 说起之前的苏瑾芸，那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尚未出阁便已经名声在外，只不过她的这个名声与她三妹妹的才名不同，她是以‘精通经营生财之道’而出名的！ 她不仅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学士府的前主母留给她的嫁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用盈利的钱购置了好几处农庄铺子，继续钱滚钱利滚利，活脱脱就是一个金罐子。 这样的能力要是放在21世纪，那绝对是受万人敬仰的创业一把手，女强人！ 可偏偏她生在一个以男权为主的封建社会，而且还是一个书香门第——作为大家闺秀，如此热衷于黄白之物，可不就是大俗特俗了！ 这样一个满身铜臭的女子，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又怎么会愿意迎娶进门？ 第3章 恶妇刁妇 所以苏瑾芸的亲事从及笄那年开始就是个冷门，直到今年满了十八岁，才被欧阳夫人上门求亲，终于摆脱了‘剩女’的称号…… 却未曾想到，刚嫁过来就遭到了丈夫家暴，连房都未圆就小命呜呼了！ “娘请放心，她就算才名再盛，也不过是个庶女，我愿意让她当陪嫁那是她的荣幸，量她也不敢拒绝……”苏瑾芸随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门口，心中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住口！不许你这样侮辱珞璃姑娘！”不等她把话说完，一道月白色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怒声呵斥道：“你这个仗势欺人的恶妇，我要休了你！” 苏瑾芸微微挑眉，冷眼看向来人，却在目光落定在对方脸上时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眼前这个男人，也就是她的夫君，竟然长了一张跟那个与她撞车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脸！ 看着这张她车祸昏迷之前看到的唯一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激动问出口：“你丫的也是穿越过来的吗？！” 好在因为她的职业的关系，养成了‘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绝对不会贸然开口’的习惯，才没有贸然认错‘老乡’。 很快地她便从眼前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了端倪，这个男人绝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里除了极度憎恶之外，再没有其他情绪！ 如果他也是魂穿过来的，那么在看到她这张脸的时候应该跟她看到他时一样讶异一下或者心虚才对，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这方面的表情—— “不知廉耻的恶妇，竟然敢这样直勾勾盯着男子看！”在她满怀疑虑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在发现她居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之后，欧阳墨彻底怒了。原先只听说这个苏瑾芸俗不可耐，如今竟然又让他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不知廉耻！ 被欧阳墨的怒吼声惊得回过神来的苏瑾芸左右一看，发现欧阳夫人以及月红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屋内，当下便也不装柔弱了，眉头一挑，挑衅地直视着欧阳墨道：“我才知道，原来盯着自己的相公看也叫不知廉耻啊！” “你！……”欧阳墨显然没想到她敢回自己的嘴，一时怔愣住了，白皙俊美的脸蛋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似乎眼前这个女人跟前两日有些不一样了，只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得懊恼地一甩头，有些词穷地脱口回道：“刁妇！” “刁妇？请问我哪里刁了？”对于这个长着一张跟撞死她的肇事者一模一样脸孔的‘夫君’，苏瑾芸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尤其是她已经做惯了叱咤商场的女强人，现在被一个小白脸莫名其妙骂‘恶妇刁妇’，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夫君训话，你不顺耳恭听也就罢了，还敢出言顶撞，不是刁妇又是什么？！”被苏瑾芸那微微眯起的冷眸一扫，欧阳墨的气势不由得便消散了一半，后背更是感觉一阵凉飕飕的，十分邪门。 第4章 罪恶的帽子 “要芸娘顺耳恭听也可以，前提得是相公你说的话有道理才行，芸娘可不是那些逆来顺受的软包子，可以任人揉捏！”苏瑾芸一边咬着牙回道，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唾骂着这个小白脸夫君——刁你妹，再跟老娘装模作样振夫纲，小心老娘一口咬死你！ 回完之后，苏瑾芸一手撑着下巴，身体软软的靠着桌子，因为刚才激动了一下下，现在脑袋有些晕了，只能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虽然欧阳墨有些没听明白‘软包子’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从苏瑾芸那一脸的挑衅还是能够看出，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你这个目无夫君的恶妇，我要休了你！”想到这一点的欧阳墨彻底被激怒了。从小到大，他都是过的顺心顺意，从来没有谁忤逆过他的意愿，当然，除了这一桩被他娘坑了的婚事之外。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进门后第二次说要休了我了，既然这么想休了我，就痛痛快快把休书写出来吧！”苏瑾芸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地回道，尊称也直接省了。 什么相公不相公的，连床单都没滚过算什么相公，喊着真别扭！ 盛怒中的欧阳墨听到她这句不急不躁的回答，瞬间就像是一只怒气冲冲的公鸡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斗志消弭，只剩下浑身发抖了——被苏瑾芸气的！ “你真以为有我娘护着你，我就不敢休你吗？你这个恶妇，别以为在我娘面前装的宽容大度，就能掩盖你的真面目，你对珞璃姑娘做下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如果她有个好歹，这辈子你都别想好过！”就在苏瑾芸以为他要偃旗息鼓转身走人的时候，欧阳墨却突然凑到了她的面前，自以为抓住了她什么把柄地小声说道。 “哦？那么请问一下，我这个恶妇对你的珞璃姑娘做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苏瑾芸一手按着太阳穴，半睁开眼看着他问道。 见她反应如此淡定，欧阳墨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怔愕的表情，同时心中闪过一个疑虑：“难道不是她逼得珞璃姑娘自杀的吗？” 不过这个疑问只在他的心里闪现了一下，很快的就被他坚决否定了，只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从苏瑾芸的贴身婢女也就是月红那里逼问出来的！ “珞璃姑娘都被你逼的上吊自杀了，这还不够吗？！”他愤愤然的开口质问道：“你怎么这么恶毒，对自己的姐妹都能下得了手！？” “等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逼得她上吊自杀了？是你的珞璃姑娘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亲眼所见？又或者是听到某些搬弄是非的长舌鬼传出来的？”听到他扣给自己这么大一顶罪恶的帽子，苏瑾芸不得不强打起了精神来。 没办法，面对这么个弱智还随时可能黑化成暴力狂的小白脸，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啊！万一这货黑化了揍她怎么办？她可不想再挂掉了！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知道欧阳墨这货居然给她装起了高深，甩下这么一句别过了脸去，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5章 更难伺候了 “我擦！——”听到他的回答，苏瑾芸一个没忍住，小声骂了出来。 “恶妇，你在嘀咕什么？”欧阳墨竖起了耳朵，两眼瞪圆地望着她追问道。 苏瑾芸阖上眼帘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才幽幽回道：“恶妇贫血头晕，想要回床继续休息，大少爷您慢走不送！” 说完，也不去看欧阳墨那张黑到快滴墨的脸，一手扶着沉重的脑袋，起身向着床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虚弱的身影以及头上的纱布，原本又快要爆发的欧阳墨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歉意，一腔怒火也在顷刻间熄灭了…… “喂！你不想回门了吗？！”张了张嘴，他十分别扭地开口，看到苏瑾芸回头又赶紧强调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是我娘让我陪你回门的，说是不想让你被娘家说闲话！” 闻言苏瑾芸双眸微眯，冷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继续朝着大床走去。 “既然相公这么勉强，那就算了吧！反正我大婚之夜被你推倒磕伤头的事情早已经传回了学士府，不管今日回不回门，我都注定了要被娘家的人看笑话，索性我还是继续养伤的好，免得这幅模样回去了还要面对某些人的冷嘲热讽。”她一边冷淡的回道一边坐上了床沿，脱鞋躺下。 “你！……”欧阳墨没想到她为了跟自己作对，竟然连回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要取消了，心中情绪十分复杂地站起了身，远远地看着床幔内的苏瑾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良久他才甩袖转身，气冲冲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到我娘面前告状说我不陪你回门！” “放心吧，我苏瑾芸还没那么卑鄙。”隔着床幔，苏瑾芸冷淡的声音传出，似乎是真的打定主意不回门了。 眼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再留在这里也已经没有必要了，欧阳墨再次甩袖，迈开长腿大步而去。 “大小/姐，您真的不回门了吗？”欧阳墨一走，月红便马上从门外进来了，一走过来就开口劝道：“要不您还是跟姑爷服个软吧，这新人回门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数，不能乱来啊！” “本小姐决定了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多嘴吗？你若这么想回学士府的话，等会儿你收拾一下，本小姐让人送你回去！”苏瑾芸语气冷硬的回答直接让月红闭上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本小姐需要静养，你还是去门口守着吧！”见她识趣的闭了嘴，苏瑾芸这才翻了个身，闭目入睡。 月红大气不敢出地站在床前盯着床幔良久，似乎苏瑾芸这次受伤之后性情有些变了，变得比从前更加冷淡更加不近人情了，也更难伺候了！ 这一觉苏瑾芸睡得很沉，直到腹中唱起了空城计，才被肚子里传出的“咕噜”声惊醒，而此时已经是午时以后了，早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 若她是真正的苏家大小姐，这个时候即便再饿也不会兴师动众让人给她做午饭，但偏偏她是一个占据了古人身躯的现代人，对于那些古代礼节可不会那么死板地遵守，她只知道自己肚子饿了，要吃东西了！ 第6章 用心不浅 所以当月红被点名去厨房给她做吃的时，她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苏瑾芸在故意刁难她。毕竟这欧阳府现在还是欧阳夫人掌权，这个时候想要动用厨房，必须得请示过欧阳夫人才行！ 要说月红在这个欧阳府里最害怕的人是谁，那自然非欧阳夫人莫属了——欧阳夫人的眼神十分犀利，总让她有种被看穿了的心虚感，所以她对这位精明能干的老夫人绝对是唯恐避之不及，就怕自己道行不够，在人家面前现了原形，被扫地出门！ “怎么，本小姐现在已经指使不动你了吗？”见月红像是双脚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苏瑾芸不由得冷哼出声：“虽说你是主母给我的陪嫁丫头，但是如果你这般背听逆主的话，我也不敢留你了，你还是收拾一下回学士府伺候主母去吧！” 一听苏瑾芸又想将自己打发回学士府，月红心中一慌，连忙跪地求饶道：“大小姐误会奴婢了，奴婢不是背听逆主，而是担心您这个时候动用厨房开火做吃食会引得老夫人不满，觉得您是个不重规矩的人啊！” “本夫人之前倒是没瞧出来，你这丫头竟然还是个喜欢挑拨是非的东西，苏家夫人把你作为陪嫁丫头送过来，看样子真是用心不浅啊！”苏瑾芸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便传来了欧阳夫人的声音。 “娘，您怎么过来了？不用午休吗？”看到欧阳夫人进门，苏瑾芸赶紧下床穿鞋，起身相迎。 “知道你没吃午膳，这会儿肯定饿了，所以给你做了些清淡的菜式过来。”欧阳夫人直接越过跪在地上的月红走向苏瑾芸，伸手扶住她的胳膊道：“芸娘，你是娘亲自挑中的儿媳妇，以后这欧阳家的大权也是要交到你的手中的，不管是东西物件还是人手奴才，只要你要用的尽管用，不必事事来请示我这个老太婆。” “多谢娘的关心，芸娘感激不尽！”苏瑾芸低头颔首地回道，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虽然欧阳夫人这话明显是针对月红之前的那番话说的，但是也足够看出她对苏瑾芸这个儿媳妇的确很重视了！ “好孩子，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娘心中有愧啊！等你把伤养好了，娘就带你去咱们家的各大铺子去熟悉一下，娘老了，墨儿又是那样一个心性，以后咱们欧阳家的这份家业就全靠你啦！”欧阳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手入座，门外几个丫头端着盘子鱼贯而入，迅速地布好菜又迅速地退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碗碟磕碰的声音！ 苏瑾芸在心底惊叹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已经扫过了桌上的菜肴——四菜一汤，清新精致，看得出来做这些菜的厨子手艺了得。 见苏瑾芸盯着桌上的菜却不动筷子，欧阳夫人以为她是嫌弃这些菜肴太寒酸了，不由得出声问道：“芸娘可是嫌弃为娘的手艺不好？” “这些都是您做的？！”苏瑾芸不敢置信地看向华服金钗保养得体的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第7章 三心二意 “怎么？不相信？风琴暖书都可以作证，不信你可以问问她们。”欧阳夫人故作较真的回道。 苏瑾芸连忙摇头道：“娘误会了，芸娘不是不相信这些菜是您做的，而是太惊讶了，您居然为了芸娘亲自下厨，实在是让芸娘心感有愧啊……” “不过是几个小菜而已，为娘也久未下厨了，不知道手艺是否还在，你就将就着吃点吧！”欧阳夫人一边执起筷子亲自为她夹菜，一边回忆道：“你是不知道啊，墨儿小的时候非常挑食，为了能让他多吃一口饭菜，我不知道给他找了多少厨子，可就是没有一个留得长久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学着下厨。说来也怪，即便我做的菜再平淡，墨儿他也会全部吃光，一直到他长大了，出去求学了，我下厨的机会也几乎没有了。”欧阳夫人摇头叹道，只是眼中却流露出了满满的慈爱，那是一个母亲想起自己的孩子时最幸福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您的手艺这么好，一看菜式就知道很好吃！”苏瑾芸尝了两口后衷心赞道。 在现代的时候，她虽然在商界叱姹风云无所不能，可是生活中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厨房杀手，结婚七年，她都没有给丈夫做过一顿成功的饭菜，反倒每次都要丈夫帮她救场……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确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原谅那个男人的出轨与背叛！ “你不嫌弃就好，赶紧趁热吃吧，为娘就不打扰你用膳了。”欧阳夫人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月红，转而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道：“暖书，你留下来伺候少夫人用膳吧！” “是。”被点到名的暖书往前走了一小步，向着苏瑾芸福了一福，这才站到她的身后去。 见此情景，跪在地上的月红心中更慌了。要知道暖书站的那个位置，以往都是她站的，是苏瑾芸的贴身丫鬟的象征。如今被欧阳夫人一句话就安排给了这个暖书，那她以后该站哪了？！ 看着她那眼珠子乱转的模样，欧阳夫人不由得从鼻底发出了一声轻哼：“风琴，将这个丫头带上，本夫人有话要问她！” “是！”风琴领命，上前一步架起月红就往门外拖，她的力道之大，已经完全脱离了月红的估计，所以当月红想挣脱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随着她的动作往门口而去！ “大小姐救我！”眼看就要被拽出门口了，她心中一慌，不禁大声哭嚎着向苏瑾芸求救道。 闻声苏瑾芸眉头一皱，放下碗筷冷冷地看向她：“月红，你是不是脑袋病糊涂了？娘她只是有些话要问你，又不是要你的命，好端端的为何向我呼救？！” 月红死死攀住门框，不死心地哭喊道：“大小姐、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往后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再也不敢三心二意了，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哦？！听你这意思，你以前对我是三心二意的了？”苏瑾芸绷着一张小脸，起身走向她，‘啪’的一声赏了她一记巴掌。 第8章 没想让她安生 “月红啊月红，你还真是愚蠢呢！你的主母都已经将你作为我的陪嫁丫头送来了欧阳府，而且你的身契亦在我的手里，你还以为你是学士府的人吗？！”苏瑾芸轻叹一声，柔声细语的声音半点听不出她的真实情绪来。 原本还情绪激动大喊大叫的月红瞬间就被她吓唬住了，惨白着一张小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欧阳夫人站在一旁满意的微微颔首，自己果然没有挑错儿媳，苏瑾芸的确是个值得她栽培的好苗子！ “好了芸娘，这丫头就交给娘来处置吧！”顾念着苏瑾芸的身体，欧阳夫人柔声劝道：“你伤势未愈，还是不要劳神了，吃了饭便好生歇着，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暖书去做。” “嗯，劳烦娘为芸娘操心了！”苏瑾芸顺着台阶往下走，恭声应道。 说实话，对于处置丫鬟下人初来乍到的她的确不擅长，毕竟在原来的世界她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理念，真让她下令发卖了或是打杀了月红，她肯定还狠不下这个心来，所以欧阳夫人的主动承担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风琴！”欧阳夫人朝着一旁的风琴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麻利的上前将月红架了起来，跟在欧阳夫人的身后离开了。 月红被带走后，苏瑾芸的心情反倒好了不少，就着桌上的几个清淡小菜整整吃了一碗饭，在屋里走动了一会儿才又上榻歇下。 从她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来看，月红根本就是学士府那个继母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如今不需自己动手就能解决了，她自然心情大好了！ 等到苏瑾芸安睡之后，暖书轻手轻脚地收拾了饭桌，匆匆前去欧阳夫人的住处复命。 “嗯？暖书来了，少夫人又睡下了吗？”半倚在贵妃榻上假寐的欧阳夫人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向门口，见是暖书这才开口道。 “是的夫人。”暖书福了一福，恭声回道。 欧阳夫人对苏瑾芸的关心可不是表面做做样子而已，继续问道：“午饭吃了多少？” “回夫人的话，少夫人吃了整整一碗米饭，几个菜她都有吃，奴婢看得出来，少夫人很喜欢夫人您的手艺呢！”暖书笑盈盈地回道。 闻言欧阳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她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唉！说起来芸娘也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明明是学士府的嫡出大小姐，却被自己的继母坏了名声，一直等到今年才得以出嫁。便是嫁到咱们家来，她那继母也没想让她安生，居然派了个挑事生非的月红过来！”想起那个刚被自己处置了还关押在柴房等待发卖的月红，欧阳夫人不禁皱起了双眉，摇头轻叹道。 “但是少夫人幸运的遇到了夫人您这个好婆婆呀，有您这么真心的疼爱她关心她，她一定会感动的！而且，现在没有了月红那个贱婢在中间挑拨离间，奴婢相信少夫人跟少爷的关系会很快好起来的！”暖书忙声安慰道。 第9章 还能依靠谁 “墨儿那个孩子……”说到欧阳墨，欧阳夫人露出一脸无奈地道：“终究是我太过宠溺了啊！只盼芸娘嫁过来以后，能让他早些懂事起来。我已经老了，心也累了，欧阳家的重担还得交给他来扛啊！” “夫人您多虑了，少爷只是心地单纯，才会容易上当受骗。”暖书忿忿地说道：“要怪就怪那个学士府的当家主母，不怀好意地送了个满肚子坏水的丫头过来破坏少爷跟少夫人之间的关系，亏得您还给她送了那么多贵重之物，实在是其心当诛！” 欧阳夫人面带冷笑的闭了闭眼道：“官宦人家，瞧不起咱们商贾门户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学士府的这位当家主母未免做得太过火了些，当她欧阳家无人撑腰柔弱好欺了啊！既然如此，她便让学士府的那位主母夫人瞧瞧她徐凤娥的厉害，让她知道欧阳家并不是无人撑腰的！ “好了你赶快回去少夫人那边伺候吧，记住了，这段时间不能再让少爷跟少夫人见面，免得影响少夫人养伤！”收回思绪，她细心地吩咐道。 暖书福了一福应道：“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学士府，大厅内。 一名身着暗红色苏锦长袍面容白皙清逸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主座上，神色有些不悦地望着大门口。在他的身侧则站着一名面容艳丽看年纪不过三十岁出头的美妇，只见她身着嫩黄新襦裙，头戴金钗步摇，俨然一副当家贵妇的派头。 “老爷，你瞧这都已经是未时末了，大姑娘跟新姑爷还未回门，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要不要派个人过去欧阳府问一下呢？”这名美妇似乎看出了中年男子心中的不耐与愠怒，不禁开口征询道。 “不必了！”中年男子脸色阴沉地从主座上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目送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消失在偏门处，美艳妇人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苏瑾芸啊苏瑾芸，这回可是你自找的，连老爷都厌弃了你，我看你将来还能依靠谁！” “娘，我刚刚看到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咱们要不要趁热打铁，让爹对苏瑾芸彻底断了念想啊？”身后，一名体态婀娜面容娇艳的年轻女子莲步轻移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不可操之过急。”美妇人摇头小声回道：“反正那小贱人已经嫁出去了，也没什么机会回来让咱们碍眼了，倒是西苑那个命硬的贱丫头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行！” “那个贱丫头说来也奇怪，明明发现她的时候都断气了，可是竟然又活了过来，真是晦气！”年轻女子樱唇微嘟，明明该是俏皮可爱的模样，可惜却被她那双充满怨毒的眸子生生破坏了气质。 闻言美妇人柳叶眉一皱，凑近她的耳边交待道：“明日太子殿下便要微服来咱们府上做客了，你可得好生准备才行，指不定就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一跃成为太子妃！至于西苑那个贱丫头，她虽然大难不死但也算是去了半条命，就她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便是才名在外又如何，太子殿下可不会看上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庶女！” 第10章 愁破了脑袋 “娘您说的对，我才是学士府最受宠的嫡女，她苏珞璃即便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个庶女，我怕她作甚！”年轻女子听完美妇人的话后不禁喜笑颜开地点头道。 转念一想到太子殿下明日就要来府上做客，一张俏脸上不由得浮上两朵红云来，抱着美妇人的胳膊撒娇问道：“娘，您以前有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呀？他、他长得俊不俊？！” “嘘！”听见她的问题，美妇人不禁脸色一变，赶紧抬手轻捂住了她那张柔软的小嘴，压低声音训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这般没羞没躁地问这种话呢？！若是叫你爹听见了，咱们母女俩都别想好过！” 京城人人皆知，苏大学士乃是一名清逸儒雅谨尊礼教的大家，名下门徒广布全国，他最看重的便是一个人的礼义廉耻。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竟然如此口没遮拦，不知廉耻的追问陌生男子的事情，肯定会严加惩罚！ “爹他现在正生着苏瑾芸的气呢，哪有时间来注意我呀！”年轻女子不以为意地回道。 “你这丫头，现在连娘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美妇人故作生气地板下脸来。 年轻女子有些不耐地连声应道：“好啦好啦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在所有人面前扮演温良淑女，行了吧？！” “锦凤，不是娘危言耸听，实在是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重要了，娘不得不为你操心啊！”美妇人无奈地叹了一声气道：“你也看到了苏瑾芸的下场，她可是等到十八成了老姑娘才出嫁，还是嫁给商贾人家，难道你想像她一样吗！？” “女儿跟她哪能一样啊，她不过是个死了娘又没爹疼的贱命丫头，女儿可是要当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的人，而且有您在，谁敢坏女儿的名声啊？！”苏锦凤对于她所说的那些并不担心，从小到大，自家娘亲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不管她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娘亲总有办法为她摆平，久而久之，便也养成了她心无所惧的性子！ “你啊别这么不上心！总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是做的不好，即便娘再怎么帮你遮掩也无济于事，总是会传出去的！”对于苏锦凤这个油盐不进的性子苏夫人简直是愁破了脑袋，可是又无可奈何。 怪只怪自己当年怀胎不易，生下苏锦凤之后百般宠溺，才将自己的女儿养成了这般模样，如今她便是后悔也迟了。只能尽力弥补，希望能在苏锦凤出嫁之前让她长点心眼，以免嫁人之后在后院之内反被别人欺负！ 只是她的良苦用心苏锦凤显然无法理解，已然听得心生厌烦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哎呀娘，咱们先不说这些了行吗？爹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您不用端个茶水过去安慰一下吗？可别又让哪个狐媚子抢了先，您跟爹之间又要疏远几分了！” 第11章 苏珞璃 “你这丫头……”苏夫人眉头再度皱起，虽然苏锦凤的提醒是没错，但是她真正的用心还是逃避苏夫人的说教，身为娘亲，苏夫人又岂会看不穿苏锦凤的那点心思，只是不便点破罢了。 目送着苏夫人离去之后，苏锦凤也转身离开了厅堂。 虽然之前苏夫人说了一大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西苑的苏珞璃。要说在这学士府中她最想弄掉谁，那自然是苏珞璃了，就连压在她上头的嫡长女苏瑾芸她都没有那么嫉恨！没办法，谁让苏珞璃长得比她跟苏瑾芸都好看，又才名在外呢！ 冷清的西苑，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踹门声结束了静谧的氛围。 屋内的丫鬟匆匆探头出来，在看清那踹门之人的面容时，一张慌乱的小脸上顿时换上了恐惧之色！ “二、二小姐！”小丫鬟两腿一软跪坐在地，哆嗦着行礼称呼道。 “苏珞璃那个小贱人呢？本小姐来了，她居然敢不出来见礼？！”苏锦凤十分嚣张地娇叱道，抬脚就要踹向小丫头的胸口，“滚开贱婢！别挡着本小姐进屋的路！” 就在她的脚尖快要触及小丫鬟的胸口时，一团黑影从屋内射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冲她的面门而来，吓得她不得不收回脚连连后退，只是依旧没有避开那团黑影砸上自己娇嫩的脸颊！ 扑面而来的霉臭味令得这位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和鼻子，好在这团黑影虽然霉臭味冲天，但是却并不是什么锋利的东西，没有划伤她的如花容貌。 苏锦凤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滔天怒火也不禁汹涌而上—— “是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敢拿发霉发馊的臭馒头来扔本小姐？”苏锦凤狠狠踩在落地的发黑馒头上，大声叫嚣道：“识相的赶紧给本小姐滚出来！” 可惜回应她的不是唯唯诺诺的求饶声，而是一道语气比她更嚣张的冰冷女声：“是哪儿来的疯狗在这儿狂吠不止，打扰本小姐静养？” 听到这个声音，苏锦凤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虽然语气变了，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那个女声是苏珞璃的！ “贱丫头！你竟然敢骂我？！”回过神来的苏锦凤音调骤然拔高，一身火气地冲进了屋里。虽然她想不明白一向胆小慎言的苏珞璃今日为何敢跟自己顶嘴了，但是在她看来，苏珞璃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还是苏珞璃，那个被她从小欺负到大的懦弱庶女！ 却不料自己刚一冲进门，一双膝盖突然发麻无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一身素衣裹身单薄瘦弱的苏珞璃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瞪着一双冷眸瞬也不瞬地俯视着自己。那一刻，心虚的苏锦凤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这个苏珞璃不是人，而是一只从十八层炼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来找自己索命的！ 神经错乱之下，她脱口而出道：“不关我的事！是我娘的主意，你要报仇就去找我娘吧！” 第12章 堵住她的嘴 “找主母报仇？”苏珞璃凤眸微眯，眸光清冷地冷笑道：“二姐姐的意思是，我这次差点丧命乃是主母一手策划的吗？” 原本她接收的这具身子残留的记忆乃是大小姐苏瑾芸逼死了苏珞璃，现在看来事情另有隐情啊！ “呃！……”听到苏珞璃那声脆生生的‘二姐姐’，苏锦凤这才从惊慌害怕中醒过神来，跌跌撞撞站起身，满口否认道：“什么叫我的意思？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是吗？那不知二姐姐来我这所为何事呢？”苏珞璃也不与她争辩，身为二十一世的顶级金牌杀手，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早在苏锦凤口不择言的那个时候她便断定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被苏锦凤母女俩设计逼死的，只是栽赃嫁祸给了苏瑾芸而已！ 连苏珞璃这个死人都被骗住了，以为逼死她的是苏瑾芸，看来这个苏夫人手段不简单呐！ “自然是、是来看望你了！我娘说你刚刚死里逃生，身子虚弱，想来探望你，只是府中事务繁忙一直抽不开身，所以我就替我娘来看看三妹妹了……”苏锦凤在她娘的言传身教下，别的没学到，厚脸皮以及颠倒黑白是非的功夫倒是学了个全。 即便前一秒自己还在对苏珞璃骂骂咧咧嚣张跋扈，下一秒她就能装出一副贴心好姐姐的作派来，转换之自然，便是苏珞璃这个习惯了逢场作戏的杀手也不由得心感惊叹——果真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既是来看望我，为何二姐姐却是两手空空呢？若是让外人知道，堂堂学士府嫡小姐探望她人时竟然不带礼物，只怕咱们爹爹就要被人耻笑了啊！”苏珞璃嘴角一勾，慢悠悠的叹道。 苏锦凤虽然城府没有她娘深，但是苏珞璃这话中饱含的威胁之意还是听得出来的。一想到自己明日就要与太子殿下相见了，她便不由得提起了心来。在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让苏珞璃坏了自己的名声啊，必须得做点什么堵住她的嘴才行！ “瞧三妹妹说的，二姐姐怎么可能会两手空空来呢，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两个拿着礼物的丫头到现在还没过来，我先出去瞧瞧，很快就回来！”苏锦凤一边说着，脑子里则在飞速地运转着，要从自己的收藏中拿出些什么来才能堵住苏珞璃的这张嘴！ “三小姐，二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目送着苏锦凤离开之后，一直跪在门口的小丫鬟这才爬起身来，走到苏珞璃的身边扶着她回到床榻上。 苏珞璃似有所悟的嗤笑了一声，从枕中摸出了一些碎银交给她道：“月香，你去打听一下，这两日府上是不是要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比如说二小姐要议亲之类的事情。”苏锦凤的行为很明显是想要堵住她的嘴，看来苏府这几日将会有什么与苏锦凤有关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是关系到苏锦凤名声好坏的那种！ 所以苏珞璃很自然的想到了苏锦凤要议亲的可能——在这种封建古板的世界里，除了议亲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如此看重一个女子的名声的呢？！ 第13章 苦日子到头了 “二小姐要议亲？！”月香一脸惊愕地瞪大了眼。 “嗯？二姐姐不是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么？”苏珞璃眉梢一挑，冷声问道：“难不成她也要跟大姐姐一样，等到十八岁再出嫁？” 见她一脸不解，月香迟疑地开口道：“三小姐您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二小姐可是咱们老爷重点培养，将来是要当皇子妃的啊，怎么可能与普通人议亲呢！” “皇子妃么？看来这几天咱们府上会有贵客来访了啊！”苏珞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嘴角再度上扬道：“那么想必这几日二姐姐都会很知书达理，温和大方了。月香，这几日咱们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从二姐姐那儿讨回些补偿才行！” “啊？！三小姐您、您的意思是……”月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张依旧清冷的绝色脸庞，三小姐往日不是最看轻钱财这种身外之物的吗？为何这次大难不死醒过来之后却性情大变，反倒计较跟算计起这些东西来了呢？！ “以前本小姐处处忍让，却依旧逃不过她们的谋害，从今往后，本小姐不再做那软弱好欺之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苏珞璃清冷的话语及时解开了月香心中的疑虑，同时也让月香心生欢喜。 她伺候了苏珞璃这么久，跟着这个性子清高却不争不夺的主子受了不少的委屈。如今主子终于开窍了，不再默默承受了，看来自己的苦日子也算到头了！ “小姐说的没错，往日您在二小姐那受了那么多委屈，可不是要多讨回些补偿才对！”月香掩嘴笑道。 “本小姐身子未愈，不能出门，这些日子就要委屈你多去提醒二姐姐，免得让她忘了欠本小姐的债！”苏珞璃满意的看向她道，这个小丫头，从自己一睁开眼开始就挺喜欢她的，够机智也够隐忍，这些年如果不是有月香忠心护主，真正的苏珞璃只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可惜，这一次终究没能逃脱苏锦凤母女俩的算计…… 不过如果真正的苏珞璃不死，她又怎么会有机会借尸还魂呢！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还得感谢苏锦凤母女俩给了她这个重生的机会。但是感谢归感谢，如果这对母女要想跟以往算计真正的苏珞璃一样算计她，那就别怪她辣手还击了，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 “奴婢明白，定然不会让二小姐忘记的！”月香忙声应道。 “对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大姐姐回门的日子吧？怎的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府上有什么动静呢？”说起算计她的人，苏珞璃不由得想到了那个被苏锦凤母女俩栽赃算计了的苏瑾芸，疑惑问道。 “听说大小姐嫁过去欧阳府当天晚上就被新姑爷打伤了，指不定现在还卧床不起呢，今儿个的回门只怕是回不来了！”月香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转述给她，道：“据说这个新姑爷还是京城第一雅公子呢，竟然会对一个弱女子动粗，幸好小姐您当初拒绝了他的吟诗示爱，否则若是您嫁了过去，岂不是很危险！” 第14章 你就是我的人了 苏珞璃但笑不语的听着她的嘀咕，真正的苏珞璃的身子一向羸弱，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住一个男子的殴打，所以月香的庆幸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不过是个庶女，夫人又怎么会让我嫁入欧阳府做正妻呢，那样她岂不是就不能看我的笑话了？”说白了，苏瑾芸会嫁到欧阳府，完全是因为苏夫人刻意打压，不想让苏瑾芸嫁入高门。 也不知道这个当家主母是怎么想的，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拼命往上边塞，以图攀上高门将来好帮衬娘家。可是堂堂学士府的嫡长女，却被许配给了商贾门户，完全就是糟蹋了一个攀附关系的好筹码啊！他们学士府如今还不知道是如何被外人笑话的呢！ “夫人根本就不会为学士府的前途打算，只想着怎么拿府里的小姐们出气，依奴婢看来，如果老爷一直由着夫人这般胡作非为，学士府很快就会衰败的！”月香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 苏珞璃却是一脸淡定地回道：“败不败，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需管好自己就行了。” “小姐……”月香再度惊讶抬头。今日的苏珞璃似乎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说出来的话让她这个做奴婢的都觉得心惊胆战！ 身为苏家的女儿，却说出了‘不管苏家荣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被老爷听见，势必会气得大发雷霆，搞不好还会断绝了父女情分！ “月香，若有一日我脱离了学士府，你可愿追随？”月香的担忧虽然没有明言，但是苏珞璃还是看出来了她对自己的关心，索性将话挑明了试探她道。 “脱离学士府？！”听了她的话，月香的眼中没有迟疑，只有震惊。震惊过后，只见她像是做出了一个非常慎重的决定一般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地点头道：“奴婢的命是三姨娘救回来的，本就与这学士府毫无瓜葛，小姐若是要走，月香自当跟随！” 苏珞璃满意地闭了闭眼道：“很好，月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放心，本小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不会拿你我的前途开玩笑。在时机未成熟之前，我不会傻到与学士府对立为敌的。” 至于苏夫人跟苏锦凤，如果她们识相一点不来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找她们的茬，但如果她们敢来找她晦气的话，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对于她的话，月香虽然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但还是点头应道：“奴婢相信小姐，小姐你先歇着吧，奴婢该去给你熬药了。” “去吧。”苏珞璃轻轻合上眼，虽然她的灵魂是二十一世纪金牌女杀手，但是她的身子却还是很羸弱的苏家三小姐，必须好好将养才行。 而接下来月香的举动则更加让这个时刻心怀警惕的异世孤魂心头注入了一股暖流——只见月香轻手轻脚的将之前苏珞璃给她的那些碎银子重新压回了枕下，半点没有私留！ 等到月香出门之后，苏珞璃再度睁开眼，看着枕下的那点碎银陷入了沉思。 以前的苏珞璃恃才傲物，身边连一件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第15章 避而远之 但是她现在恢复身体急需要用银子，没有银子，她就买不到那些能够帮助她快速强身健体的药材补品，虽然暂时能从苏锦凤那儿讹来一些，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银子，银子，她想着想着，脑海中不由得便浮现出了苏瑾芸的脸。 苏瑾芸虽说是低嫁了，但好歹嫁的是京城首富的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如果能跟她搞好关系，先从她那儿借些银子就好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凭自己的本事出去‘弄’银子，但是却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她这具身子板实在是太弱不经风了，别说飞檐走壁，就是让她拎点重物都不成，这个样子出去怎么可能‘弄’的到银子啊？只怕连学士府的高墙都没爬过去就累死了！ 主意打定，一股倦意很快的便涌了上来。之前应对苏锦凤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与体力，现在一放松下来便浑身无力了，只得昏沉睡去。 而此时，身在欧阳府中的苏瑾芸仿佛感应到了自己被人惦念上了一般，陡然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暖书？”隔着层层帐幔，她轻声呼唤道。 “奴婢在，少夫人有何吩咐？”暖书很快地走上前来，隔着帐幔恭声询问道。 苏瑾芸抬手摸了摸额头上依旧有些隐隐发疼的伤处，嗓子有些干哑的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少夫人的话，现在是申时末了。”暖书看了看置放在墙脚长案上的计时沙漏回答道。 “我未回门之事，夫人可有派人前去学士府解释一声？”苏瑾芸一手压在心口，继续问道。 暖书连忙应道：“自然是有的，只是咱们府上派去的家丁说，他被人拦在了外头没见着苏老爷跟苏夫人，只得请对方转告了……”其实她这个说法已经是极为隐晦好听的了，真实的情况是，欧阳府派去的家丁被苏夫人的陪嫁奴才给用扫把轰出了门，硬说他是冒充欧阳府的人想混进学士府意图不轨！ “我明白了。”苏瑾芸微微颔首，看来苏家的那位主母对自己还真的是敌意甚大啊，自己都已经嫁出来了她还搞出这么多动作，难不成是想让自己从此以后与学士府彻底断绝关系吗？！ 收回思绪，她撩开帐幔下床穿鞋道：“扶我出去走走吧，总呆在屋子里也挺闷的。” “这……”暖书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苏瑾芸不解的问道。 暖书吞吞吐吐的回道：“不瞒少夫人，少爷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园子里作画，若是您这个时候出去，只怕会与少爷遇上……” “那就不去园子里，咱们去别处走动一下也行。睡久了，身上的骨头都疼了。”苏瑾芸一边微幅度地舒展着自己的两个胳膊一边垂眸说道。 暖书虽然看不见她的脸色，但是从她的话里还是听出了她对欧阳墨抱着避而远之的意思。 好在她虽然为苏瑾芸跟欧阳墨的关系而着急，但也没有忘了欧阳夫人的吩咐，尽量避免让这对新婚的夫妻见面。 见苏瑾芸坚持要出去走走，无奈之下只得引着她往侧院去了—— 第16章 一对怨偶 那里的景色虽然不及园子里繁多，但是一池碧荷开得正好，相信苏瑾芸看到了也会觉得赏心悦目，心情愉悦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当苏瑾芸看到那遮天蔽日长得极为茂盛的荷叶与荷花时，脸上不由自主的浮上了笑容，更是难得雅兴地低声念出了一句诗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想必这池荷花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吧？” “少夫人也觉得这荷花很好看吗？”暖书虽然听不太懂她刚才那句诗里的意境，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苏瑾芸是在赞美这一池荷花，当下也便放下心来了。 “嗯，比我以往见过的荷花都要好看。”苏瑾芸由衷地点头回道，随即反应过来，“还有谁也喜欢这池荷花？” “当然是少爷啊！这池荷花可以说是少爷多年来悉心照料的心血了，少爷为了能照顾好它们，跟了好几位园艺老师傅学习钻研荷花的习性呢！”暖书一脸自豪的说道。 “他？！”苏瑾芸颇为意外地愣了一下。欧阳墨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白脸，脾气骄纵的富少爷，从来没想过他竟然还能几年如一日地照料一池塘植物，还为了它们去向园艺老仆请教…… “少夫人觉得很意外吧？其实少爷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只是因为经历的磨练太少，才会显得有些不成熟。而且少爷很爱较真，之前是夫人欺骗少爷在先，少爷一直以为夫人向学士府求娶的是苏三小姐，以至于在揭开少夫人您的盖头后大怒失控，误以为您跟夫人是串通起来骗他的……” 暖书竭尽全力地为欧阳墨解释着大婚之夜他推倒苏瑾芸致其磕伤的事情，想要挽回一点欧阳墨在苏瑾芸心中的形象。 只是苏瑾芸的反应很冷淡，轻声接过她的话道：“所以他就动手推倒了我，让我受伤毁容？” “少夫人……”听到她这话暖书心中的期冀瞬间跌入了谷底，看来少爷那一晚的恶劣行径已经在少夫人的心里根深蒂固了！ “好了暖书，安安静静陪我在这儿走一会儿吧，不用再为你家少爷辩解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苏瑾芸低垂着眼帘望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株粉荷，沉声幽幽道：“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你家少爷又怎会结成一对怨偶呢？” “少夫人！”听着她话中隐藏的哀怨，暖书不由得心头一跳，低呼出声。没想到少夫人对待这门婚事的态度竟是如此消极，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苗头啊！ 苏瑾芸嘴角微扬，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笑道：“不必惊慌，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何况我虽身为大家闺秀却始终只是个凡人，有些事情憋在心底太久了我也会难受的。你就当牺牲一下自己的耳朵，听我一吐不顺吧！” “少夫人言重了，奴婢不敢当！承蒙少夫人看得起奴婢，相信奴婢，奴婢自当洗耳恭听！”暖书低眼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一种莫名的被人信任的自豪感涌上心来。 第17章 情窦初开 “娘真会挑丫头，从我看到你跟风琴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们俩不错。要是放在别家，两个这么漂亮的丫头放在后院整天跟自家少爷接触，只怕早就生出了歪心思……”苏瑾芸松开了她的手腕，轻拍着她的手背称赞道。 “少夫人谬赞了，奴婢只不过是安守本分而已。”暖书连忙恭声回应道：“况且，夫人待奴婢亲如家人，奴婢又岂敢有别的非分之想呢！” “我待月红也不薄，可是她却反帮着外人处处算计于我……罢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咱们还是回屋去吧，我有些累了。”苏瑾芸摇了摇头，打住了话题。 “是！”即便苏瑾芸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暖书还是心领神会地安慰她道：“其实少夫人完全不必为了月红那种朝秦暮楚的人伤怀，不值得。” “走吧，既然这处荷塘是你家少爷的心血，我还是不要在此久留的好，以免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苏瑾芸说罢，转过身向着拱门走去。 暖书无奈，只得紧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前脚刚一离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就从荷塘的另一面走了出来。他不是别人，正是苏瑾芸想避而远之的欧阳墨！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欧阳墨反复咀嚼着苏瑾芸之前随口念诵出来的诗句，黑眸微眯缓声说道：“真想不到，这样雅致的诗句竟然是出自一个满身铜臭的刁妇之口，看来外人的言论也不尽可信啊！” 那个月红还是苏瑾芸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呢，却连自己的主子都随意栽赃污蔑。如果不是他恰好在这里听到了苏瑾芸跟暖书的对话，只怕还会以为她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可信的！ “看来这次我是被那个丫头给利用了，珞璃姑娘上吊自杀之事并不是苏瑾芸所逼！”欧阳墨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被那个月红当枪使了。 只是错已铸成，自己又确实不喜欢苏瑾芸，所以心中虽有歉意却也没想去找苏瑾芸道歉认错。毕竟自己被骗着娶了她进门，以至于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求娶他心仪的苏珞璃了，他的心里至今还憋着一口闷气呢！ “也不知道珞璃姑娘如今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脱离危险……”想到自己心仪的苏珞璃，欧阳墨的心头不禁一软，眼底也不由得浮上了一抹羞涩。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般滋味—— 见不着的时候日思夜想满脑子都是对方的倩影，见着了却又手慌脚乱不敢靠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赠诗表白却遭对方婉拒，被苏珞璃拒绝的那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精神世界都崩塌了！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尽快去学士府见上珞璃姑娘一面才行，否则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情窦初开的大少爷，心心念念想着的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却是自己的小姨子。也幸好苏瑾芸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瑾芸了，她对欧阳墨喜不喜欢自己根本不在意，否则知道了他的心思还不得被自己这个新婚夫君气死去！ 第18章 红颜薄命 晚饭过后。 学士府，书房。 “老爷，三小姐在外求见。”书僮轻打起阻隔内间与外间的珠帘，恭声禀告道。 “她来做什么？”苏老爷本就因为苏瑾芸今日没有回门而心情阴霾，此时一听前两日上吊自杀差点坏了学士府名声的苏珞璃在外头求见，顿时语气就阴冷了下去。 “似乎是来给老爷您送清心汤的。”一见苏老爷脸色阴沉，书僮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早知道自家老爷现在不待见三小姐，他就不进来通报了！ 苏老爷的脸色因为‘清心汤’三个字而略有改善，沉吟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是！”得到他的许可，书僮赶紧转身出去请苏珞璃进来。 “女儿见过爹爹。”清冷却动听的女声隔着珠帘响起。 苏老爷闻声抬眼望去，依稀看到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屈膝弯腰对着自己行礼，不由得心头一软，出声道：“起来吧，你身子虚弱，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爹爹。”苏珞璃手端着托盘，缓缓起身。 “听闻爹爹近日来有些上火，所以女儿炖了清心汤，希望能对爹爹有所帮助。”她一边拨开珠帘，一边缓步走了进去。 抬眼看向苏老爷，苏珞璃发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苍老严肃，反倒是他那白皙的肤色令得他看上去十分的清逸俊朗，一点儿也不像是儿女成群的老男人。 “咳！你有心了，先放着吧。”苏老爷也看向苏珞璃。 在对上她那双灵动有神的眸子时，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张与苏珞璃有七分相似的女子面孔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珞璃的亲娘，已经逝世的三姨娘！ 自古文人多情，苏老爷亦不例外，只是他似乎比较悲催，每个被他深爱的女子都不长命。 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苏瑾芸的亲娘红颜薄命早早撇下他跟年幼的苏瑾芸去了，苏珞璃的亲娘三姨娘亦是如此！ “爹爹？”见苏老爷竟然盯着自己发起了呆，苏珞璃不由得身上汗毛直竖，自己这个便宜爹该不会有什么恋女的癖好吧？！ “嗯？！”听到她的呼唤，苏老爷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刚才缅怀了一番已逝的三姨娘，此刻他看苏珞璃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语气也亲切了几分：“璃儿，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对得住你九泉之下的姨娘啊！” 听到他突然提起已经去世的三姨娘，苏珞璃心头一怔，虽然她占据了苏珞璃的这具身子，但是却没有继承到这具身子原主的记忆。所以关于已逝的三姨娘，她只是从月香的口中听过一次，据说那是一个绝色生香又才艺双馨的大美人，只可惜出身不太好，是从红馆里出来的，否则这学士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也轮不到现在的苏夫人了！ “女儿会的，多谢爹爹关心。”虽然骨子里已经换了灵魂，但是身为杀手的苏珞璃演技却是一流的。 只见她轻眨了几下眼，一双清澈好看的眸子里便泪光闪烁了，柳眉轻蹙，眉宇间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看得苏老爷都不禁心生愧疚了！ 第19章 瞒天过海 自从苏珞璃上吊自杀被发现救醒到现在，作为父亲的他一直都没有去过西苑探望她，反倒是苏珞璃拖着一副病体前来给他送清心汤，一片孝心可感明鉴。比起自己曾寄托了厚望的苏瑾芸来说，简直是出人意料的好啊！ 想到苏瑾芸，苏老爷的脸色又开始冷了下来。那个逆女，居然连回门这么重要的规矩都无视了，只怕今日一过，他又要成为全京城人茶前饭后取笑的对象了！ 他现在真的是好生后悔啊，当初苏瑾芸执意要自己管理嫁妆铺子的时候他就不该依着她！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却偏偏喜欢经商开店，满身铜臭，名门望族怎么会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呢？！ 如果不是苏瑾芸抛头露面与陌生男子商谈生意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导致她名声扫地无人提亲，他又怎么会狠得下心来将她下嫁欧阳家！ 欧阳家虽说是京城首富，但是却终究是商贾门户。士农工商，商贾门户向来都是最底层的一个阶/级，而他苏青胜却是堂堂的大学士，朝廷命官，苏家更是书香门第，与欧阳家的这门亲事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有求于苏老爷的苏珞璃从一进门开始就在察言观色，见他时而皱眉时而冷脸，便猜测他心里肯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索性扮知心小棉袄询问道：“爹爹可是有什么心事？” “还能有什么心事，不就是你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姐！”难得与苏珞璃相处如此亲密融洽，苏老爷也没有隐瞒，一脸失望地摇头叹气道：“也不知她是不是在怨爹爹将她嫁给了商户人家，所以才连回门都不回了……” “应该不会吧……女儿倒是听说，大姐姐新婚之夜被大姐夫推倒受伤了，许是伤势比较严重，所以才没能回门吧！”苏珞璃一边观察着苏老爷的脸色一边柔声帮苏瑾芸说好话道。 她这大晚上的又是送汤又是谈心的，为的就是能让苏老爷准许她明天出门去找苏瑾芸。 自然的，这个时候当然要帮苏瑾芸说点好话，挽回一下苏瑾芸在这个便宜爹心目中的地位才行，不然她还有什么借口去找苏瑾芸借钱啊！？ “哦？！竟然还有这回事？！”苏青胜惊讶地看向她。 “这都已经过了三日了，难道母亲没有告诉爹爹吗？……”苏珞璃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苏青胜不禁皱眉不悦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爹爹恕罪，女儿只是不想被人以为女儿在背后说母亲的闲话，女儿不想再受罚了……”苏珞璃紧张地仰着小脸，一副害怕的神情回道。 闻言苏青胜眉头紧皱，追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你母亲她什么时候又是因何事惩罚过你？”并不是他有多心疼关爱苏珞璃，真正让他介意的是，他身为一家之主却对苏珞璃说的这些事情全都不知情！ 他那贤惠能干的‘好夫人’，已经在他的地盘上做到了只手遮天，瞒天过海的程度！ 第20章 病秧子 一种本能的危机感第一次出现在了苏青胜的心头。 看来他以前太信任自己的这个‘贤内助’了，府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打理。就连苏瑾芸的婚事，也是由她一手促成的！ 当初欧阳夫人前来提亲的时候他是没有想过要将苏瑾芸下嫁商户的，毕竟苏瑾芸是他的嫡长女，不管她名声再怎么不好，也不该是个下嫁商户的结果……可是因为自己这个‘贤内助’不停地在自己耳边吹枕/边风，说苏瑾芸已经十八了是老姑娘了，再不出嫁就要让学士府都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而且，凤儿也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如果身为大姐的苏瑾芸还不出嫁，凤儿的亲事也不好说……”他还记得自己这个‘贤内助’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细语，仿佛真的是为了整个苏府着想。现在回想起来，她根本就是嫌苏瑾芸碍眼，故意给苏瑾芸定了欧阳家这门亲事！ “爹爹……”苏珞璃试探的轻唤了一声。从苏青胜那时而青时而黑的脸色可以看出来，她的挑拨似乎已经奏效了，苏青胜已经对苏夫人心生嫌隙了！ 听到苏珞璃的轻唤，苏青胜连忙收拢思绪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带疲倦地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好好歇着吧，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丫环去找宋总管，就说是爹吩咐的。” “是，女儿告退。”苏珞璃毕恭毕敬地福了一福，这才转身施施然离去。 回到西苑的时候，她已经体力透支了，心口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似的，呼吸瞬间困难了起来，如果不是及时靠在了门框上，只怕早已经摔倒在地了！ “月香……”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喊了一声，随即整个人失去了知觉瘫倒在地。 闻声走出来的月香看到她倒地的情景，吓得连忙飞奔了过来，将她扶起。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你别吓月香好不好？！”看着脸色苍白的苏珞璃，月香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使劲按住她的人中，过了片刻后，苏珞璃才悠悠醒转。 清醒过来后，苏珞璃的心里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早已经吐槽开了——只不过是去便宜爹的书房走了一趟，回来竟然就这么晕倒了！这么个风吹就倒的脆弱样儿，还谈何凭自己的本事离开苏家啊！？ 只怕自己之前在月香面前的那番话，在月香看来都是胡言乱语罢了，只是这丫头心善什么都没说而已！ 思及此，苏珞璃不由得自嘲一笑，咬了咬牙，扶着月香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而后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月香的搀扶，踉踉跄跄地朝着桌椅走去。 “小姐！”见状月香不禁紧张地低呼出声，作势要去扶她，却被苏珞璃抬手制止了。 “不必扶我，就让我再体会一下这个弱不禁风的感受吧！”苏珞璃一边继续朝着桌边走去一边幽幽地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情况了！”她真的是讨厌死了这种弱柳扶风的病秧子感觉了！ 眼看着苏珞璃硬撑着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到桌边坐下，月香不由得鼻尖发酸眼眶发红—— 似乎小姐从上吊自杀未遂醒来之后就变得愈发倔强了，倔强得让人有些猜不着看不透了…… 第21章 表小姐将至 欧阳府。 东苑内，苏瑾芸正背靠着软枕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暖书站在一旁替她轻摇着团扇。 就在苏瑾芸昏昏欲睡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得出来人走得很急。听到这个脚步声，苏瑾芸瞬间便睡意全无了，睁开眼望向门口，就怕又是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小白脸相公前来找茬来了！ “少夫人不必惊慌，应该是风琴过来了。”暖书见她一脸戒备，不禁开口安抚她道。 果然她话音一落，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奴婢风琴给少夫人请安！”风琴不慌不乱地踏进门槛，盈盈福了一福道。 苏瑾芸伸手对着空中虚扶了一下，柔声道：“起来说话吧，听你走得那般匆忙，可是夫人那边有什么急事让你过来找我？” “谢少夫人！”风琴站起身走上前几步，这才回道：“的确是夫人有话让奴婢带给少夫人。” “哦？不知是什么事情呢？”苏瑾芸眉梢一挑，这么晚了欧阳夫人还特意打发风琴过来传话，想必她是足够重视这件事情的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会让这个一肩扛下欧阳家所有产业而毫不落败的女强人如此紧张…… “就是……林家的表小姐明日就要到咱们府上了，夫人让奴婢带话给您，让您安心养伤，不要与这位林表小姐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影响您的心情！”风琴十分含蓄地将欧阳夫人的意思传达了出来。她相信，以苏瑾芸的聪慧，自己说到这个份上就足够了，一定会小心提防明日到来的林表小姐的！ 果然苏瑾芸面露浅笑地点了点头道：“你且帮我带句回话给夫人，就说瑾娘多谢夫人的提醒，也定然不会让夫人担心为难的。” “是！奴婢这就告退，不打扰少夫人休息了。”风琴微微一福，转身匆匆离去了。 苏瑾芸看着她离去的门口无声地笑了一会儿，这才幽幽开口对站在床边的暖书道：“暖书，我白日里睡了不少，现在还未有睡意，不如你跟我说说，明天要来的这位林表妹吧！” “是。”暖书顺从地应了一声。从风琴特意过来传话开始，她就知道苏瑾芸会向她打听那位奇葩表小姐的，果不然，现在就开口了！ “这位林家表小姐，乃是咱们老爷的异母小妹所生，是真州人士，家中也算得上是富裕小康，只是这位表小姐从小就被她母亲耳提面命地提醒，说她以后长大了会嫁来咱们欧阳府当少夫人……”说到这里，暖书不由得偷看了一眼苏瑾芸的脸色，见她依旧是一脸淡然，这才敢接着往下讲。 “咱们夫人又如何看得上这位从小被娇生惯养，什么都听她母亲的表小姐呢！所以当姑夫人向咱们夫人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时，夫人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暖书有意强调欧阳夫人的态度，也是在暗示苏瑾芸，她背后有欧阳夫人撑腰，完全不必担心明天来的林家表小姐来找茬。 “嗯？然后呢？”见她停下，苏瑾芸面无异色的开口问道。 “虽然咱们夫人拒绝了，可是姑夫人跟这位林家表小姐根本就没有死心，竟然厚着脸皮有事没事地来咱们府上‘小住’，通常一住就是一两个月之久，还总是趁咱们不注意去打扰少爷读书练字！为了防着她，夫人差点都搬去书房为少爷陪读了！” “咳！看来这位林表妹很让娘头疼啊？！”苏瑾芸强忍住笑，装作不喜地道：“那为何娘还准她常来咱们府上住呢？” 听见她这一问，暖书的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少夫人总算有点反应了，要是她再那么淡定下去，自己可要以为少夫人压根就不在乎少爷了！ “姑夫人虽然是咱们老爷的异母小妹，但是欧阳家子嗣单薄，咱们老爷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在她未出嫁前对她也算是比较疼宠的了。所以咱们老爷还在的时候，这位姑夫人就经常带着女儿回娘家来好吃好住好拿……”暖书一边回忆着那些过往的事情一边说道：“后来老爷壮年早逝，夫人不想落人口舌说她慢待老爷唯一的妹妹跟外甥女，只得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们继续来咱们府上折腾。只要她们做的不过分，她都没有跟她们计较。” “于是咱们这位姑母太太跟林表妹便愈发的得寸进尺，以为娘软弱好欺，妄想通过联姻让你家少爷娶了林表妹，而后夺占欧阳家的家产……”苏瑾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着她的话说道：“怎么样？我猜的可对？” 暖书愣足了三秒才回过神来，点头惊叹道：“少夫人真厉害，连这个都能猜中！”看来夫人真的是慧眼识人，挑中了一个聪慧精明的好儿媳妇啊！ “我不过是瞎猜的而已，哪里厉害了。”苏瑾芸嘴上谦虚地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好歹她也看过不少宅斗宫斗的小说，像这个林表妹一样的炮灰女配见的还少吗？！ “那也是厉害，反正奴婢可瞎猜不中。”暖书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少夫人可是连姑夫人和表小姐的面都没见过的，却能从她的话里判断出这对母女是什么样的货色来，光是这份判断力就已经很叫她折服了！ “你就可劲儿的逗我开心吧！”苏瑾芸假装嗔怒地瞪了她一眼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才知道你们这位表小姐竟是如此横行无忌，我还真有些担心明天她会不会给我来个下马威了。” “明着肯定是不敢的，但是这位表小姐最喜欢阴人了，奴婢怕的就是她暗中使坏对您不利……”暖书实话实说道。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嘴角一抽：“你的意思是，她会在我的吃食跟药上动手脚？”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自己真不小心中了招，那岂不是惨了？！ “嗯！”暖书也露出了一脸无语的表情道：“据说姑夫人未出嫁前，也是个不省事的主儿，就连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也被使过坏，整整连拉了三天肚子，差点没把身子弄垮了！”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相信不用她明说，少夫人也会懂的。 “那娘她未免也太……太宽容大度了吧？！”一想到拉肚子的滋味，苏瑾芸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作为商业女强人的她，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两件事情就是拉肚子跟来大姨妈，因为都会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还不是看在咱们老爷的份上，才没跟姑夫人一般见识，要是换了旁人，夫人早就让她蹦跶不起来了！”暖书虽然尽量克制了自己对于这位姑太太和表小姐的厌恶，但还是被体察入微的苏瑾芸捕捉到了。 “如此说来，明天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这位林表妹了。”苏瑾芸嘴上说的谦虚，心里却早已经想好了对策。不过是个坏在明面上的小姑娘而已，她在商场上跟各型各色的对手过招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治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依奴婢看，少夫人您就算不出去露面，表小姐她也能找麻烦上门来……”暖书心知肚明，林家表小姐这次突然到来，肯定是冲着少夫人来的！因为少夫人占去了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她是绝对不会让少夫人好过的，否则又怎么会挑在她家少爷跟少夫人新婚燕尔的时候来欧阳府呢！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她别太出格，我也会向娘学习，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去折腾。还是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等着她！”苏瑾芸淡定的摆了摆手道。 暖书无奈，只得帮她撤去了靠枕，扶着她躺下，心里却不由得更加担忧了。少夫人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似乎好像差了那么一点点，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点点！ 挑衅者即将登门，她怎么就能那么淡然地面对呢？还是……她根本就未把表小姐的那些伎俩放在眼里？！ 一夜就这样在苏瑾芸的酣睡跟暖书的提心吊胆中过去了，当清晨第一缕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格射进屋子里时，门外的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这声敲门声对于屋内的苏瑾芸和暖书而言，意味的是昨晚她们谈论的主角林家表小姐到了！ “暖书，去开门看看。”即便是被惊醒的，苏瑾芸的语气也是十分的清醒跟淡定。 同样听到了敲门声的暖书匆匆起身穿衣，从侧间快步走了出来，走去开门。 “风琴，可是表小姐到了？”看到门外的风琴，暖书不由问道。 却见风琴眉头微皱地摇了摇头：“不是表小姐，而是少夫人娘家的那位三妹妹苏珞璃苏大才女！” “什么？！”暖书一听失控地惊呼了出来，“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还嫌害得咱们少爷和少夫人不够吗？！” “你别抱怨了，赶紧的帮少夫人更衣洗漱吧！少爷知道她来了，连晨练都撇下了，现在就守在厅堂里呢！”风琴急声催促道。 “好个不要脸的苏三小姐，明知咱们少爷为了她跟少夫人闹不和，她还敢登门！”暖书气呼呼地低骂道：“果然姨娘生的都没什么好东西！” 风琴伸手轻推了一下她，再次催促道：“她可说的是来探望少夫人的，要是少夫人去迟了，只怕少爷又要怪罪少夫人怠慢了她，因而迁怒少夫人，所以你啊，还是赶紧帮少夫人梳洗打扮吧！” 第22章 意料之外的来客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暖书连连点头，转身进屋关门，便跑向了苏瑾芸的床边。 “怎么了？这般风风火火的，可是火烧屁股了？”虽然隔着帐幔看不清外边，但是苏瑾芸还是听见了她快而急的脚步声。 “可不是火烧屁股了！苏三小姐突然登门拜访来了，说要探望您呢！”暖书急声道：“这会儿夫人少爷都在厅堂里陪着她了，夫人让风琴过来传话，要您快点过去，免得失了礼！” “苏三小姐……你是说苏珞璃来了？！”苏瑾芸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苏三小姐是谁，随即惊讶出声道：“她这一大清早的特意过来探望我？！” 京城第一才女的探视，她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来，少夫人，奴婢先帮您更衣！”在她发愣的时候，暖书已经捧着一套绣花石榴裙过来了。 由着她捣鼓了一阵，苏瑾芸的思绪还停留在苏珞璃来探望自己的这个消息上。 从她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来看，苏珞璃清冷孤傲，向来与家中姐妹不甚来往，与她这个嫡长女就更加没什么交情了。可是这样一个没有交情的冷傲庶妹，今天却一大清早登门探望在自己了…… “如此看来，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到自己帮忙吧！”苏瑾芸冷静地猜测道。 至于‘苏珞璃是来勾引欧阳墨’的这种可能，她却是连怀疑都没有怀疑一下。毕竟苏珞璃是个才高气傲的美女，欧阳墨这种青涩小男生根本就入不了这位大才女的眼，估计只有沉熟稳重的人才有这份威慑力，能让这位大才女心悦臣服！ 看着苏瑾芸毫不紧张慌乱的样子，暖书却是差点急疯了。如今情敌都上门来了，为什么少夫人还是这么淡定呢？居然还有心思走神！ 只是她心急也没有用，毕竟这事儿苏瑾芸才是正角，她充其量不过是干着急罢了。 更衣梳头，洗漱装扮，虽然暖书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了，也还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才终于走出房门。 主仆俩才一出现在厅堂门口，就听到欧阳墨指责的声音传了过来：“怎的这么久才出来？珞璃姑娘身子虚弱，却等了你这么久，难道你不会觉得心里不安吗？！”依他看，这个恶妇分明就是故意来迟的！ “相公是忘了芸娘身上有伤么？”苏瑾芸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幽幽的一句话就让欧阳墨语塞了。 而这时一直坐在客座上的苏珞璃也缓缓站起了身，对着苏瑾芸深深福了一福，声音有些虚弱地开口道：“璃儿给姐姐请安了。” “这里不是学士府，就不必这么多虚礼了，起来吧。”苏瑾芸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苏珞璃一边淡声回道。 “谢姐姐。”苏珞璃站起身来，一双充满关心的眸子望向她还缠着纱布的额头道：“姐姐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劳烦你挂念。”见她的关心不像作假，苏瑾芸的语气也暖了起来。身为苏家嫡长女，受伤之后来探望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亲爹而是一个从未有交集的庶妹，看来原来的苏瑾芸跟自己的父亲感情也不行啊！ “娘，芸娘有个不情之请，芸娘与三妹妹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可是此处厅堂人来人往多有不便，还请娘准我们回房一叙。”苏瑾芸转向主座上的欧阳夫人，福了一福请示道。 欧阳夫人自然是连忙点头答应了，但是欧阳墨却不乐意苏珞璃就这么跟着苏瑾芸走了。 “你那屋子有什么好去的，一股药味，还不如去我的书房。珞璃姑娘酷爱大家孤本，我倒是收集了几本，不知珞璃姑娘可有兴趣一看？”当着众人的面，欧阳墨很不给面子地跟苏瑾芸抢起人来。他好不容易才见上苏珞璃一面，可是苏瑾芸这个恶妇就要将她带走了，真是居心叵测！ “多谢姐夫的好意，只是璃儿与大姐姐多日不见，真的有许多话要说，实在是抱歉！”不等苏瑾芸开口，苏珞璃的拒绝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说了出来。语气之疏冷，硬是将欧阳墨一腔热忱当头浇熄了！ 痴望着苏珞璃头也不回地离去，欧阳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玻璃心彻底碎成了渣渣。 为什么，为什么他钟情的女子却连多看他一眼都如此不屑？！ 家财万贯又有何用，饱读诗书又有何用，在苏珞璃的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少爷……”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厅堂大门，风琴欲要叫住他，却被欧阳夫人抬手阻止了。 “随他去吧，不经历打击挫折，他是不会成长的。”欧阳夫人轻叹一声说道。以往就是自己太护着他了，不管他有什么需要她都尽力满足，让他什么都不愁，可就是因为自己将他保护的太好了，才让他一直都是孩子心性！ “可是少爷这样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呀？”风琴不无担忧地皱眉道。 闻言欧阳夫人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吩咐道：“那你去叮嘱常护卫，让他远远地跟着保护少爷。” “是！”风琴连忙应声离去。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有一波将至……”只剩下欧阳夫人自己的厅堂内，幽幽的响起她的叹息声：“墨儿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进点，让为娘别再这么操心了啊？！” 东苑。 苏瑾芸带着苏珞璃进了屋子，暖书忙前忙后为二人泡茶倒水，一切妥当之后，这才转身出门，守门口去了。 “大姐姐受此大罪，不知心里可曾怨过妹妹？”屋内只有姐妹二人后，苏珞璃才开口问道。 苏瑾芸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缠着纱布的额头，反问道：“你是说这个？欧阳墨推的我，我怨你做什么？难不成是你指使他推我的？” “姐姐说笑了，璃儿与姐姐素无恩怨，为何要指使姐夫推你呢？”苏珞璃对于她并无恶意的回答不免掩嘴轻笑。 “那不就得了，既然不是你指使他推的我，我为何要怨你？”苏瑾芸见她迟迟不说明来意，只得主动提及道：“与其在这里讨论这个没意思的事情，还不如说说，妹妹你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呢？” “姐姐玲珑心窍，璃儿还什么都没说，姐姐就知道璃儿此次过来是有事相求。”见苏瑾芸这么开门见山，苏珞璃便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了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璃儿在学士府的地位，姐姐也是清楚的。”苏珞璃背靠着椅背，幽幽说道：“主母苛刻，二姐姐欺凌，再加上我这身子也不争气，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熬到活着出嫁的那一日……” 闻言苏瑾芸心头不禁浮上一团疑云来，为什么眼前这个苏珞璃跟她记忆中的那个清冷孤傲心比天高的三妹妹完全不是一个调了呢？！ 还是说，之前的苏瑾芸对苏珞璃有偏见，所以才会残留下那样的印象？ “此处没有外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直说。”心里虽然疑惑不解，苏瑾芸的脸上却还是一脸淡然，缓声说道。 苏珞璃柳眉微蹙，樱唇轻抿，顾盼间尽显柔弱淑女之态，沉默了半响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想要买些药材调理自己的身子，可是府中庶女的吃穿用度向来形同奴婢，我根本没有银子购买这些药材，所以想向姐姐你借五十两银子，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借银子？！”苏瑾芸颇为意外地看向她。如果不是自己亲耳所闻，她还真不敢相信一向视钱财如粪土的苏珞璃如今居然特意登门来找自己借钱了！ 见她这么大反应，苏珞璃的心头不由的一沉，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这个苏瑾芸其实是个小气的，连几十两银子都舍不得借？！ “若是姐姐觉得为难，那就当璃儿没有开过这个口吧！”说着，苏珞璃便站了起了身，准备离开了。 苏瑾芸摇头回道：“倒不是我觉得为难，五十两银子对于我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是你确定你回了学士府能守得住这些银子？” “这……”苏珞璃愣住了。的确，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庶女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自己如今又身虚体弱，如果被苏锦凤母女俩知道自己身边放着这么多银子，肯定会想方设法从她这儿抠走的，而且该死的是，自己暂时还不能跟她们正式撕破脸！ “不如你将你要用到的药材写下来，我让人去帮你置购，你再带回去吧！”苏瑾芸建议道。 苏珞璃考虑了一下，点头应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待到她写好了药材单子，苏瑾芸便让暖书赶紧找人出去照单子买药材去了，只是心里头对于苏珞璃的怀疑又深重了几分。 从原来的苏瑾芸残留的记忆来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珞璃是决计不可能如此精通药理的，可是看她方才写药单子的气势与熟练程度，分明就是个经常配药的……难道她其实也不是原来的苏珞璃了吗？！ 苏瑾芸的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大胆的猜测。 毕竟在苏瑾芸出嫁那一天，苏珞璃可是被逼的上吊自杀了的，而且据说被发现的时候都断气了，是快要入殓的时候突然诈尸醒来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苏瑾芸不由得眯起了眸子看向苏珞璃—— “姐姐……”被苏瑾芸那两道像X光线一般上下打量的目光看了半响后，苏珞璃终于沉不住气出声打断道：“姐姐这样看着璃儿，可是璃儿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第23章 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不是，只是觉得妹妹今天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往常妹妹可从来不与人多话的……”苏瑾芸状似无意的笑道。 苏珞璃心头一咯噔，难不成这个苏瑾芸发现了自己的什么破绽不成？！如果苏瑾芸真的对她起了疑心的话，那她可就留不得她了！ 身为杀手，苏珞璃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尤其是对待有可能威胁道自己性命安全的人！ 苏瑾芸虽然跟她不是同行，但是观察能力以及敏感程度绝对不亚于曾是杀手的苏珞璃，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从苏珞璃身上泄露出来的一丝阴冷杀气，从而印证了自己的大胆猜测，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苏珞璃的确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珞璃了！至于她是不是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就还有待考证了…… 只是自己才说了一句她跟往常不一样了，她就对自己起了杀心，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自己以后与之相处必须的谨慎小心才行，尽量避免与她接触，还有，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绝对不能跟她起冲突！ 思及此，苏瑾芸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地冲苏珞璃浅笑了一下，放柔了声音道：“妹妹能来看我，我这心里头真的很感动，其实早在学士府的时候我就很想与妹妹交心谈天了，只是那时妹妹醉心于诗词歌赋，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也不好意思上门打扰。直到出嫁时，心里头还觉得遗憾，没能跟妹妹多多相处，也耳濡目染一下妹妹的才女之气，遮一遮我这满身的铜臭味……” 她的话里句间无不透露出自卑感以及对苏珞璃的亲近羡慕之情，即便苏珞璃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在听到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后渐渐消去了心头的杀意。 “看来是我太多疑了，她并不是怀疑我不是原来的苏珞璃，而是在为我愿意亲近她而感动！”苏珞璃在心底暗道：“其实她也算挺可怜的了，有着学士府嫡长女的身份地位，却被低嫁到了欧阳家来，虽然商人在现代的地位不低，但是在这个古代却是地位最低下的身份……既然她今天帮了我这个大忙，以后我还是尽力多来看看她吧！” 主意打定后，苏珞璃向着苏瑾芸迈出了两步，轻拉起她的手‘柔弱’地安慰她道：“姐姐莫要觉得遗憾了，以后妹妹会多来看望姐姐，陪姐姐聊天谈心的！” 闻言苏瑾芸的心尖一抖，她刚刚还想着要避开这个冒牌苏珞璃以免招来杀生之祸，结果这丫的却跟她说以后会经常来她面前晃悠，真是心塞啊！ “不必了，你今日能来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你还是未出嫁的大家闺秀，可不能像我一样坏了名声，最后留成了老姑娘……”说到自己的‘不幸’，苏瑾芸不免有些‘情绪低落’，轻拍着苏珞璃的手再次叮嘱道：“如今我已经嫁出来了，府里头最让那对母女视为威胁的人就是你了，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面对苏瑾芸如此言辞切切的叮嘱和关心，一向习惯了用防备和算计武装自己的苏珞璃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被触动了—— 在现代，成为杀手之前她是个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孤儿。即便后来被杀手组织带回了基地训练，她也只有一个阿拉伯数字的代号，没有名字，如果不是执行任务失败，自己被炸身亡，她也不会魂穿到这个陌生的异世，成为了一个有名有姓有家人却依旧缺乏温暖和关爱的人！ 原以为这辈子自己不可能遇到关心自己的人了，却不料现在从苏瑾芸的身上感受到了暖意…… “多谢姐姐的关心，璃儿会小心着的。”想到这，苏珞璃的眼底少了几分冷意。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很孤立，如果能拉拢苏瑾芸做外援的话，她也就没必要在苏锦凤母女俩面前伏低做小了！因为她的目标始终都是脱离学士府，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少夫人，出去采办药材的人回来了，还请少夫人跟苏三小姐移步后院查看！”门外，暖书的禀报声传了进来。 苏珞璃有些惊讶地低呼道：“这么快？”似乎她在这儿跟苏瑾芸也没有聊多久啊，怎么这么快就找齐药材了呢？！ “妹妹不必惊讶，欧阳家名下就有几处药铺，想来他们是直接去了那几处药铺吧！”苏瑾芸主动牵起她的手，往门口走去，“走吧，一起去看看，看是不是都找齐了，有没有找错的。” “嗯！”苏珞璃轻点了一下头，与她一同迈出了房门，心中对苏瑾芸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看到她们两人携手出来的情景，门外的暖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不是说自家少夫人跟这位苏三小姐并没有什么情分吗？为何眼下两人会如此亲昵呢？！ 当然，就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两人的骨子里早已经换了灵魂，不是原来的苏家姐妹了！ “带路吧暖书。”苏瑾芸扫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暖书，出声提醒道。 “是！”暖书连忙收回心神，领着二人往停放药材的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苏瑾芸粗略的扫了一眼堆在车上的大包小包，转头看向苏珞璃道：“妹妹，你还是上去检查一下，看看对不对吧，免得他们粗心给你拿错了可就糟糕了！” 苏珞璃依言上前，一包一包地打开检查起来，这个嗅嗅那个闻闻，专业的举止看得随行的月香都傻了眼了——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光是用鼻子闻一闻就知道药材对不对？！ “没有错，而且品相都是上乘的！”当苏珞璃核对完了最后一包药材后，一颗心是彻底的落回了肚中，转身对着苏瑾芸盈盈一拜道：“璃儿在此谢过姐姐了，若是没有姐姐的帮忙，璃儿想要买齐这些药材，只怕得转上一天去了，还不一定买的齐全……” “自家姐妹，就不必称谢了。你出来也这么久了，该回府了，赶紧让你的马车来这后门装药吧！”苏瑾芸上前一步扶住她道。 “嗯，”药材到手了，苏珞璃此时也是归心似箭，看向月香吩咐道：“月香，你去前门吩咐阿庄过来装药吧！” “是！”月香领命离开。 苏瑾芸则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暖书，只一个眼神暖书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小布袋交到苏瑾芸手上。 苏瑾芸从她的手上接过，转交给了苏珞璃道：“这里有些碎银子，你拿着打点人手吧！” “姐姐这是何意？”苏珞璃没有伸手去接银子，而是不解地看向她问道。 苏瑾芸“今天你来找我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学士府的人知道为妙，不然对你的处境会很不利。所以该收买的人就收买，该堵住的嘴巴就给他堵严实了，这一点，应该不用我多教了吧？” “嗯，璃儿知道该怎么做了！”闻言苏珞璃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月香是她的贴身丫鬟，而且一心向着她，但是今天送她跟月香出来的马夫阿庄可就很难说了！ 学士府的奴才，上到大总管下到伙夫，只怕都听命于主母魏雪莹，因而这个阿庄极有可能是魏雪莹派来跟在她身边监视她一切行踪的人！ 苏珞璃在责怪自己疏忽了这一点的同时，心里对事事为自己考虑周全的苏瑾芸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份感激—— 月香跟马车很快的出现在了后门口，马夫阿庄利索地将大包小包的药材搬上了马车，月香则来到了苏珞璃的身边，轻声提醒道：“三小姐，咱们该回去了，不然晚了就赶不上午饭了。” “姐姐，外边太阳大，你快回屋歇着吧，璃儿就先告辞了！”苏珞璃微微颔首，与苏瑾芸道别后，便由着月香扶住自己上了马车。 苏瑾芸站在台阶上朝她们主仆挥了挥手，吩咐道：“路上多加小心！” “姐姐的大恩，璃儿铭记于心，日后有机会，定会加倍报答姐姐！”隔着马车窗户，苏珞璃对苏瑾芸许下了她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诺言。她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却是个信守承诺的杀手，答应了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 苏瑾芸冲她会心地一笑，虽然没有言语，但是苏珞璃却认为自己看懂了她的那个笑容，那是她对自己的一种期许！ “少夫人跟苏三小姐之间的关系看来并不像外人所说的那般仇恨敌视呢，亏得少爷居然相信了月红那个小贱人的鬼话，以为是少夫人您逼得苏三小姐差点上吊自尽……”学士府的马车走远之后，苏瑾芸身侧的暖书才开口道：“只是奴婢还有一事不明白，斗胆想请教少夫人！” “想问什么就问吧！”苏瑾芸淡声回道。她早就料到了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对于自己今日的行为举止肯定会有不少话要问，索性就让她一次问个明白好了！ “少夫人的娘家，庶出的姐妹应该不少吧？为何独独对三小姐如此关心备至照顾有加呢？”暖书大着胆子问道。 苏瑾芸扬唇微微浅笑道：“因为她跟我一样，小小年纪便没有了娘亲，努力想要出人头地，却一再遭遇打压……我跟她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多照顾她一点感觉就像是在帮助另一个自己一样！” 第24章 活着比什么都好 “竟是如此？！”暖书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鲜的说辞！ 苏瑾芸挑眉反问道：“怎么？很奇怪吗？” “奴婢只是在想，这便是古人说的‘惺惺相惜’了吧？”暖书连忙摇头道：“有了少夫人的帮忙，想必苏三小姐以后在学士府中的日子要好过不少了。” 闻言苏瑾芸却是摇头道：“我再怎么帮她，也终究是个嫁出来的女儿了，以后能不能有好日子过，还得看她自己的努力跟造化……”只不过她对这个‘死而复生’的苏珞璃很是看好！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学士府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而掀起这场轩然大波的人必然会是苏珞璃！ “少夫人为苏三小姐做的已经够多了，且三小姐一向聪慧过人，在那学士府的后院内定然会逢凶化吉的！”暖书接过话安慰她道：“您也劳累了一上午了，现下日头又这么大，您还有伤在身，一个不好就会头晕昏眩，不如先回屋歇着吧！？” “嗯。”苏瑾芸顺从的点了点头。应对了苏珞璃一上午，她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额头上的伤口因为出汗的缘故此时也隐隐作痛，怕是要换药才行了！ 回到东苑，暖书便贴心地端了一盆冰摆到了苏瑾芸的床边，然后取出了药膏跟纱布。 “少夫人，方才奴婢见您出了不少汗，只怕这会儿伤口已经发热了，让奴婢帮您换一下药吧！” 闻言苏瑾芸睁开了眼，看向她，眼底露出了满意之色。这丫头还真是观察细致体贴入微啊，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全考虑到了，怪不得欧阳夫人会把她安排过来照顾自己！ “嗯，那就麻烦你了。”苏瑾芸应了一声，坐起身来，身子微微向前倾斜，方便暖书拆开缠在自己头上的纱布。 虽然暖书的动作很轻，但是当她拆到最后一圈将药膏从伤口上剥离的时候，苏瑾芸还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奴婢该死，弄疼少夫人了！”听到她的吸气声，暖书赶紧住了手自责出声。 苏瑾芸咬了咬牙回道：“没事，你尽管继续，这点疼我还是受得住的！”她又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农村出身的娃，什么苦没吃过。虽然后来凭借自己的本事过上了好日子，但是从小练就的坚韧的性格还是根深蒂固在了她的骨子里……而且，一点皮肉之痛又哪里抵得上心死之痛呢！？ “少夫人，您受苦了！……”看着苏瑾芸额上那个比大拇指指盖还要大的狰狞伤口，暖书不由得心疼了一下。多精致的一张鹅蛋脸啊，可惜就这样被她家那糊涂少爷一手给毁了！ 尽管欧阳夫人给苏瑾芸用的都是上好的金创药，但是大夫都说过了，那个伤口已经伤到了头骨，想要不留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尽量减淡疤痕…… “就当是我命里应有此劫吧，只要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了。”苏瑾芸轻笑了一声，幽幽回道。 换好了药之后，孙瑾又上床休息了一会儿，这才缓过力气来。然后就听得风琴前来禀报，说是那位林家表小姐到了，欧阳夫人让她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休息，不要出去走动。 听了风琴带来的话，苏瑾芸反倒有些期待这个连欧阳夫人都觉得头疼的林家表妹了—— 而此时，欧阳府的正厅里。 一名身娇体柔面若三月桃花艳丽无比、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子正笑的一脸灿烂地坐在欧阳夫人的下首处，一双明眸大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欧阳夫人，娇声开口道：“半年未见，柔儿好想念舅母哦，舅母有没有想念柔儿呢？！” 闻言欧阳夫人淡然一笑，微微点头应道：“那是自然，柔儿这般活泼可人，每次你一来，咱们欧阳府都感觉热闹了不少呢！” 她这个端庄中不失和蔼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压根瞧不出她心中对这位林家表小姐的厌恶之感。不过深知她心中所想的风琴，提醒完了苏瑾芸之后，再回来时已经指挥着厨房里的众人弄出了一桌接风宴，来解救欧阳夫人了！ “奴婢见过表小姐！”她先是向着林知柔福了一福这才来道欧阳夫人的身侧，轻声细语的开口道：“夫人，午膳已经备好了，您看……” 欧阳夫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去饭厅用膳吧！柔儿一路舟车劳顿，用了午膳就回房好好休息，有什么话呀咱们迟些再来聊吧！” “那柔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知柔如何不知道欧阳夫人对自己的不喜，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她可是听娘亲说了，这个舅母身子不好根本活不长久，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跟个短命鬼一般见识。只要自己抓住了墨表哥的心，成功进入欧阳家，等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太婆死了，整个欧阳家的财富就是她林知柔的了！ 至于那个至今还躺在床上养伤的挂名表嫂，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一个在新婚之夜被丈夫嫌弃并且推倒磕伤的女人，实在没什么威胁性可言啊！ 午饭过后，林知柔顺从地听从了欧阳夫人的安排，跟着风琴去了客房休息。 “风琴啊，你看林家这丫头这次来，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啊？！”头痛症又犯了的欧阳夫人，一看到风琴回来，便忍不住的开口道：“以往看惯了她嚣张跋扈的样子，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了，我这心里啊总觉得瘆得慌啊！” 瞧见她一手按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的样子，风琴便知道她的头痛症又犯了，连忙走上前去为她按揉起来，同时直截了当地说道：“夫人管她卖的什么药呢，就算她花样再多，总归还是冲着咱们少爷来的，咱们只要防着她别让她接近少爷就行了！” 闻言欧阳夫人闭了闭眼，轻叹出声道：“唉！我这身子，如今是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了啊！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墨儿跟芸娘夫妻修好……” 一听她这话，风琴按在她两边太阳穴上的手不由的动作一顿，急声道：“夫人您可千万别说丧气话！咱们派出去寻找顾神医的人不是传回消息说有他的踪迹了吗？只要请回了顾神医，您的病就能治好了！到时候别说是能看到少爷少夫人处出感情来，还能抱孙逗乐呢！” 欧阳夫人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状似豁达地道：“好了，我又不怕死，你这丫头就别安慰我了。”且不说是不是能请得动那位性情古怪的顾神医，就算请来了，他就真的包治百病吗？她这病，可是连宫里太医院的医正都瞧不出症结来，一个江湖游医能有这本事吗？！ “夫人……”风琴眨了眨有些发红的眼，心中很是难受。从她到欧阳府的这十年来，欧阳夫人对她跟暖书名义上是主仆关系，可是实际上，欧阳夫人是将她们当女儿来养的，不仅让她们读书识字，还手把手地教她们刺绣女红，就连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喜欢拳脚功夫后，也没有训斥，而是偷偷给她请了教习师父！ 如果不是老爷去得早，夫人这病好生休养着还是能平安到老的。可是自打老爷去世后，夫人为了不让欧阳家落败，硬是咬牙撑起了老爷丢下的担子，一扛就扛到了现在……欧阳家在京中的地位是保住了，可是她自己的身子却被掏空了！ “你跟暖书我倒是不担心，芸娘是个靠得住的，只要我跟她说一声，将来你们两个丫头的事情她定然会放在心上，不会马虎了事。只是墨儿那边，这几日下来，我也看出来了，芸娘对他只怕是已经冷了心寒了意，难以和好了……”欧阳夫人的话尚未说完，忽然身子向后一仰，毫无预兆地便昏厥了过去！ 见此情形，风琴虽然心中惊惧，却硬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没让自己喉咙里的惊呼声喊出来—— 夫人病重的事情，一直都是瞒着大家的，整个欧阳府就只有她跟暖书知情。虽然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但是能瞒一天是一天，毕竟夫人现在可是整个欧阳家的顶梁柱，如果她病重的消息传出，定然会引起一片混乱，对欧阳家在生意上的影响就更不用说了！ 欧阳夫人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已经点起了灯。 她支撑着身子慢慢坐起，对守在帐外的风琴问道：“风琴，现在什么时候了？” 听到她醒来，风琴连忙上前挂起了两边的帐幔，柔声回道：“已经是酉时了，夫人您感觉好些了没有？” 欧阳夫人在她的搀扶下缓缓下得床来，才应道：“嗯，你的针灸法很见效，我现在已经不头疼了。” 风琴不由皱眉，担心道：“只是奴婢这针灸法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用的次数多了，对您的身体是有害无益啊！” “嗯？你想说什么？”欧阳夫人瞬间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扭头看向她问道。 “奴婢觉得，您是不是该让少夫人先试着看看账本什么的了。只有少夫人早些接手，您才能多些时间休养，减少病症的发作啊！”风琴扶着她站起身来，慢慢走向了桌边坐下，又帮她倒了一杯茶水才道。 第25章 毫无感觉 欧阳夫人喝了一口茶水，感觉喉咙没那么干涩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再过些日子，等她身子好利索了再说吧。” “对了，我昏睡的这几个时辰里，那林家丫头没有趁机作乱吧？”放下茶杯，她忽然想起了今天才到府的林知柔，不由皱眉问道。 “没有人来向奴婢汇报，想来应该是没有出客房吧！”风琴迟疑了一下回道。自从欧阳夫人昏厥之后她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房里，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个表小姐呀！ 而且，她想着反正少爷不在府里，那个林知柔就算想勾引她家少爷也勾引不成，所以也就没亲自去注意客房那边的动静了，只是安排了手底下的丫头过去盯着。 “嗯，现在也该吃晚膳了，你过去一趟请一下她吧！”欧阳夫人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风琴应声，叫了守在外头的丫头进来替班，这才放心离去。 饭厅。 姗姗来迟的林知柔已然换了一身装扮，粉裙飘逸，妆容精致，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隆重的宴会—— 一看到她这个盛装打扮的模样，已经坐在位置上的欧阳夫人不由得微眯了一下眼，心中十分明白，她这个模样是打扮给谁看的！ 只不过欧阳墨从早上就出去了，至今未归，只怕她的算盘只能落空了啊！ “咦？舅母，墨表哥不回来吃晚饭的吗？”一踏入饭厅，目光没有寻到目标人物的林知柔毫不掩饰眼底的失望之色，嘟起樱桃小嘴询问道。 “嗯，你墨表哥出去会友了，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咱们先吃饭吧！”欧阳夫人只当没看见她那一提起欧阳墨就掩不住羞涩的小脸，淡声回道。 “墨表哥真的是出去会友了吗？怎么柔儿听说的不太一样呢……”一听欧阳墨真的不会回来吃晚饭了，林知柔只得依言入座，然后以欧阳夫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嘀咕了一句。 “哦？不知道你听说了些什么呢？”欧阳夫人不由得眯起了眼，声音也冷了下来。 她还以为半年不见这个丫头算计人的手段有长进了呢，原来还是这般肤浅的惹人生厌啊！ “柔儿听说，是早上的时候，表嫂惹得墨表哥生气，墨表哥是负气出走了……”林知柔一脸怯怯的表情望了欧阳夫人一眼，小心翼翼的继续道：“舅母，要不咱们出去找找墨表哥吧，您看他连晚饭都不回来吃了，万一也不回来过夜怎么办？在外头过夜，哪有自己府上安全呀！” “不必了，他有人跟着，出不了事的，吃饭吧！”说完，欧阳夫人也不去看她那一张因为提议被拒绝而有些扭曲的脸，端起了碗拿起了筷子。 一顿只有一主一客两个人的晚饭，就这样在沉默中结束了…… 而此时，东苑里的苏瑾芸也刚刚吃完暖书端回来的晚饭，正悠闲地喝着饭后糖水。 只是一碗糖水才喝了一半不到，就见一名十三四岁模样脚步匆匆的小丫头冲了进来，慌忙行礼道：“少夫人，少爷在天仙楼喝醉了，夫人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府门口，一同前去接少爷！” 听到这话，苏瑾芸下意识的以为这丫头是那个林家表妹派来谎报军情骗她出院子的人，扭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暖书，却见她虽然面露尴尬之色却还是点了点头，这才出声问道：“天仙楼是个什么地方？你们少爷……相公他可是在那儿惹了什么事？！” 她脑门上的伤口不浅，这才休息了三四日时间，根本不适合车马颠簸。如果不是欧阳墨那小子在那什么天仙楼出事了，欧阳夫人是不可能让她一个病患出去抛头露面的！ “少夫人……”那小丫头显然没想到苏瑾芸这么厉害，自己什么都没透露，却还是被少夫人察觉到了。咬了咬嘴唇，小丫头才不得不如实相告道：“回少夫人的话，那天仙楼是男人们寻乐子的地方，少爷他今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银子，可是却去了天仙楼，还点了花魁娘子作陪。现在少爷喝得酩汀大醉不省人事，可是身上又一分钱都没有，常护卫为了保护少爷也不敢离开，只得遣了天仙楼的小厮上门来报信……” 说完这些，小丫头已经把脑袋垂得不能再低了。在她看来，听到自己的夫君新婚之后不久就去红楼妓馆鬼混，少夫人一定会很生气，甚至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苏瑾芸不仅没有拿她撒气，反而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微蹙的眉头松了开来，声音淡然的开口道：“走吧，别让夫人久等了。” 暖书跟在她的身后，一双柳眉微蹙的眸子紧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 经过这几日与苏瑾芸的相处下来，她已然发现了这位少夫人对自家少爷是真的毫无感觉，无喜无恨无憎无怨，就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这样的情况，可不是夫人想要看到的局面啊！ 一行三人匆匆感到了府门口，结果苏瑾芸便不期然的与那位传说中的恶毒炮灰林表妹见面了！ 即便欧阳夫人还没有开口介绍，她就已经从那名粉裙飘逸的俏丽少女对自己满是敌意的目光中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只不过装作不知情而已，来到了欧阳夫人的身侧。 看到她过来，欧阳夫人那张布满愁绪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向她介绍道：“芸娘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柔儿，你姑母的女儿，因为在家里头呆腻了，所以被你姑母送来咱们府上暂住一段时间。” “柔儿见过表嫂，表嫂的伤好些了吗？”不等苏瑾芸开口，林知柔便主动凑了上去，满脸好奇的盯着她缠在额上的纱布道：“表嫂这个样子出门不太好吧？要不要拿个帏帽遮一遮呀？！” 苏瑾芸虽然没心思与她勾心斗角，但却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当即勾唇浅笑道：“不必了，我既然嫁过来了，日后抛头露面的日子还多的是。倒是柔儿表妹，身为未嫁之身，还是不要跟去那种地方的好，免得对你的亲事有影响。” “你……”林知柔没有料到苏瑾芸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由的脸色一怔，贝齿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心中暗恨不已。眼前这个苏瑾芸，面色苍白，长相一般，个头还比一般女子高大，真不知道老太婆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竟然不顾墨表哥的意愿，硬是骗着他将这个女人娶进了欧阳家的大门，占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柔儿，你表嫂说的没错，你现在可正是议亲的好时候，要是因为出去抛头露面坏了名声，舅母可怎么跟你娘交代啊？！”见她依旧不肯松开全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欧阳夫人便接过了苏瑾芸的话道：“况且那天仙楼可是男人们寻乐子的地方，你一个闺阁姑娘真的不适合去呀！听话，乖乖留在府里等着，有舅母跟表嫂过去接你墨表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知道天香楼不是酒楼而是妓馆的时候，林知柔连忙的放开了欧阳夫人的手，表现得一脸恭顺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就辛苦舅母跟表嫂了。” 一听到她这句不阴不阳的话，苏瑾芸尚未表态，就听到身后的暖书替自己出头了：“呵呵，表小姐这话说得真有趣，夫人跟少夫人去接少爷，那是为人母为人妻的分内之事，倒是表小姐如此关心咱们少爷，真是有劳了！” 被暖书如此挤兑了一番，林知柔却并未恼羞成怒而暴走，反倒一脸紧张的看向苏瑾芸忙声解释道：“柔儿打小就跟墨表哥亲近，关心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表嫂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听到这番欲盖弥彰的话只会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然后愤怒生气到内伤，可惜她遇到的是苏瑾芸，一个经历了失败婚姻已经对男人彻底没感觉了的死心女人！ “嗯，我不会多想的。”苏瑾芸目光坦然地对上她那双掩藏不住期待的眼，淡声应道：“我跟娘该去接相公了，不然去晚了恐怕事情又有变故，柔儿表妹还是先回房歇着吧。等我们接回了相公，自会派人通知你的！” 面对她的无动于衷，林知柔感觉自己就跟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达不到自己预想的结果。扯了扯嘴角，她只得暂时歇了激怒苏瑾芸的心思，放她们前去接欧阳墨——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那个表少夫人怪怪的呀？！”一回到客房，林知柔带来的丫头便忍不住的嘀咕出声道：“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表少爷喜欢谁，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林知柔一双杏目狠狠一瞪，训斥出声道：“蠢！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方才那个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想要打消本小姐对她的戒心罢了！等着瞧吧，她迟早会露出她的真面目来的！” 第26章 果然是老乡 马车内，欧阳夫人一脸歉意的看着苏瑾芸道：“芸娘，又让你受累了……” “我没事。”苏瑾芸缓缓摇了一下头，身子靠着背后的软枕，抓紧时间养精蓄锐起来。虽然不知道那个天仙楼的花魁娘子为何指明要自己去天仙楼接欧阳墨，但是绝对不会是让她去接人那么简单就是了，所以她必须先养养精神，免得到时候无力应对！ 欧阳夫人的精神状态比她也好不到哪去，当下也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里就此陷入了一片沉寂，与车外热闹的鼎沸人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后，欧阳府的马车停在了一座灯火通明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的三层建筑大门前。这里，就是京城最富风月之名的天仙楼了！ “夫人，天仙楼到了。”车夫的声音自车帘外飘入。 “嗯。”车内的欧阳夫人与苏瑾芸双双睁开了眼，直起了身子。 随车回来的天仙楼小厮早已经跳下了马车等在一旁了，等到两人下了车，这才抬手作邀请状道：“欧阳夫人、欧阳少夫人请。” 在这名小厮的带领下，苏瑾芸与欧阳夫人上到了二楼，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欧阳夫人，令公子就在这个房间里边了。”小厮对欧阳夫人说完了之后，这才转头看向苏瑾芸道：“欧阳少夫人，还请随小的上三楼，嫣然姑娘已经等候少夫人多时了！” “嗯。”苏瑾芸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向着欧阳夫人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跟在那名小厮的身后往通向三楼的楼梯走去。暖书见状，连忙跟了上去，然而却连上楼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名小厮拦下了：“这位姑娘，还请留在此处等候，没有嫣然姑娘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闯三楼，否则后果请自负！” “少夫人千万当心啊！……”暖书望着已经走上了台阶的苏瑾芸，眸底一片焦虑，忍不住的呼喊出声道。 “没事的，傻丫头，安心等着我便是。”听到她的声音，苏瑾芸缓缓转过头来，冲她微微浅笑了一下，便又回过了头去接着往上走了，不一会儿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的转角处。 一踏入三楼的这间古色古香布置素雅的房间，苏瑾芸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与下方的一楼二楼完全不一样的气氛，仿佛两个世界一般，一个静谧一个浮华！ “你来了。”一道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酥媚的声音慵懒响起，瞬间见正在上下打量着这个房间的苏瑾芸的思绪给拉回了现实，视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刚才那道声音，是从屏风后边传来的，显然说话的女子就在屏风后边。 敛了敛心神，苏瑾芸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嫣然姑娘特意命人请我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一睹欧阳少夫人的风姿了。”那道酥媚的女声似乎离她又近了一些。 苏瑾芸眉头微蹙了一下，正待开口追问为何，却见一名红衣妖娆酥胸半露的绝色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双波光滟潋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请坐。”盯着苏瑾芸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楼嫣然这才玉臂一抬，邀请苏瑾芸道。 “嫣然姑娘是在取笑我这幅模样吗？”苏瑾芸指了指自己额头之上缠着的纱布，面露淡笑地落座道。 “我可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是真的想见你。”楼嫣然潇洒落座，给苏瑾芸倒了一杯茶，接着解释道：“之前我便听说，欧阳府的欧阳少爷在新婚之夜推得新娘子撞破了头，今日又碰巧被欧阳少爷点了名陪坐，听到他酒醉之后口中一会儿喊着珞璃姑娘一会儿喊着恶妇，便突发奇想，想见一见你这位能令得欧阳少爷如此深痛恶觉的欧阳少夫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才让小厮前去欧阳府寻少夫人前来……” 苏瑾芸面色如常地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原来如此。” 在见到这个嫣然姑娘之前，她还以为对方如此急着要见自己十有八九是冲着欧阳墨那小子来的，现在经过一番对话下来，才发现人家对欧阳墨那小子压根没兴趣！ 只是……她对欧阳墨没兴趣，却对自己一个女子表现出了如此感兴趣的样子，这情况会不会有点太诡异了？！ “其实，我找你过来，不过是想求证一件事情。”楼嫣然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淡声化解了苏瑾芸心头的困惑，然而，她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让苏瑾芸的心紧绷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境地：“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苏瑾芸！” 尽管心中警铃大作，苏瑾芸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反倒是蹙眉不悦的追问道：“嫣然姑娘此话是何意思？！” 楼嫣然的一双绝美的凤目毫无波澜的盯着她，一句一顿地回道：“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据我所知，真正的苏瑾芸已经在新婚之夜当晚被欧阳墨推倒一头撞死了，而你，不知从何而来，占据了她的身体！” 饶是苏瑾芸定力再好，此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了——这个素未谋面的花魁娘子竟然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来历！ “你想怎么样？”沉默良久后，她才沉声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来自何处，我再决定要你怎么样。”楼嫣然一派请定神闲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明显的得意笑容。 “我就算说了，姑娘也未必知道真假。”苏瑾芸一边快速的在脑海中判断着她这番话的可信度，一边冷声回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分辨不出真假？”楼嫣然柳眉微挑的看向了她。看来自己这个‘老乡’比自己要沉得住气太多了，面对陌生人的揭穿，竟然还能如此面不改色不急不躁，要是换做自己，绝对做不到！ “好，我说。我来自一个叫地球的世界，在那个世界被车撞死了，于是灵魂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苏瑾芸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楼嫣然的神情变化，见对方在听到‘地球’两个字的时候明显两眼一亮时，心中瞬间便有了底！ 看来这个楼嫣然，也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人士！ 她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双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个世界难不成是专门接收来自华夏国的孤魂野鬼的？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来自华夏国的穿越人士呢？ ……自己一个，苏珞璃一个，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嫣然姑娘！ “果然是老乡啊！你好，我叫楼冉冉，也是穿越进来的，只不过我比你早进来两年，而且还是这个文里边连名字都没有提到过的炮灰！”楼嫣然满脸欢喜地冲她眨了眨眼，一改之前慵懒妩媚的姿态，一口气说出了一长串让苏瑾芸难以消化的内容来。 “穿越进来的？……这个文里边？”苏瑾芸一脸莫名的望着她，表示对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有点消化不良。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虚构的小说世界里？！”对上她的眼神，楼嫣然也是一脸的诧异，追问道。 “虚构的小说世界！？”苏瑾芸恍然大悟。 虽然以前的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于看小说消遣时光这种行为很是不齿，但是却也知道穿越小说中有这么一个‘文穿’的种类。只是没想到，向来不相信穿越之说的自己，竟然会在车祸身死后有幸体验了一把‘文穿’，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借着别人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 “你好，我叫苏瑾芸。”平复好心绪后，她向着楼嫣然伸出了手，也开口自我介绍道。 “不是吧，你的本名还是叫苏瑾芸？！”楼嫣然眨着惊讶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声嘀咕道：“我之前也听说过一个叫苏瑾芸的名字，那个人可是商业女强人，身家过亿，听说家里收藏了不少古董……”说到这里，楼嫣然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干咳了两声，似乎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帘。 “身家再多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男人背叛抛弃了……”听到楼嫣然提起从前的自己，苏瑾芸的嘴角不仅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幽叹道。 闻言楼嫣然先是一愣，随即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激动得站起身来脱口惊呼道：“啧！听你这口气，该不会你就是那个苏瑾芸吧？！” 见她如此反应强烈，苏瑾芸不由得皱眉疑惑道：“是与不是，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何至于如此激动？”她又不是带着自己的那过亿身家一起穿越的，又不能给楼嫣然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对方的兴奋与欢喜对她而言，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啊！ “有区别！区别可大了！”楼嫣然那张精致白皙的绝色脸蛋上因为太过兴奋而染上了两抹红晕，只见她伸出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苏瑾芸的手腕，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本姑娘终于有救了，老天开眼啊！” 第27章 废物 半个时辰过去了，等在楼梯下方的暖书已经等得有些心慌意乱了—— 不知道少夫人跟那个嫣然姑娘在说些什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下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正当她打定主意准备强闯三楼一探究竟的时候，一身素雅的苏瑾芸与红衣妖娆的楼嫣然便出现在了上方的楼梯口，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淡笑，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 见状，暖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堂堂学士府大家闺秀出身的苏瑾芸，怎么会跟一个红馆妓女谈得来呢？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她虽然心中觉得疑惑，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迎上前去满怀关心的问道：“少夫人您没事吧？” 苏瑾芸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扶上她伸过来的手。刚才与楼嫣然畅谈的时候还不曾觉得乏力，现在走出来了才发觉自己的身子还是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头显得昏昏沉沉的。不过为了不让暖书这丫头担心，她还是强撑了下来，微嗔了她一眼道：“能有什么事，难道嫣然姑娘还会吃了我不成？就你这丫头想得多！” 闻言，暖书不好意思地对着楼嫣然歉意地笑了一下，赔罪道：“我家少夫人有伤在身，实在不宜过度劳神，方才奴婢也是担心少夫人的身子才口不择言，多有冲撞之处，还请嫣然姑娘见谅！” “没什么，你家少夫人身边能有你这么个贴心的丫头照顾，身子定然会很快恢复的。”楼嫣然面色如常地摆了摆手，吩咐候在一旁的小厮道：“常卿，替我送一下欧阳少夫人。” “是！”闻言，叫做常卿的小厮不禁抬眼快速的瞟了一眼苏瑾芸，这才应答出声。 在常卿的帮助下，苏瑾芸与欧阳夫人终于将烂醉如泥的欧阳墨弄上了马车，目送着欧阳家的马车消失在夜色当中，常卿这才转身进门，回到了楼嫣然身边。 “姑娘此番特意与欧阳家交好，应该不是主子的意思吧？”这个问题，从他被派往欧阳家通知苏瑾芸她们来接欧阳墨开始就憋在他的心里了。 要知道欧阳家在京城的地位很是敏感醒目，它表面上是京城首富，可是实际上却是当今皇上的敛财工具，凡是知道这一点的皇子们，都没有一个敢轻易勾搭欧阳家这个皇帝的‘私人大金库’的，他们主子自然也不会那么蠢，选在这个敏感时期与欧阳家有所牵扯！ 所以今晚之事，定然是楼嫣然擅自决定的！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主子知道的时候，楼嫣然那妩媚而慵懒的声音已经不急不慢地响了起来：“谁说本姑娘是想与欧阳家交好了？本姑娘不过是看中了这个苏瑾芸而已，若是能为主子招揽下这个人才，主子绝对会很高兴的！” 听了她这番话，常卿忍不住的皱眉道：“属下可没看出来这位欧阳少夫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楼嫣然懒懒的扫了他一眼，气死人不偿命地凉凉的回了一句：“所以这么些年来，你都只能给本姑娘当手下呀！” 常卿嘴角一抽，彻底语塞了。深吸了口几口气，才将心中的憋闷压下，追问道：“常卿愚钝，还请姑娘明示。这位欧阳少夫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楼嫣然半倚半躺地靠在软榻上，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魅惑：“你以为像欧阳夫人那般头脑精明的人，为何会替自家宝贝儿子求娶一个名声不太好的女子，还这般重视这个儿媳妇？” 见状。常卿强忍住心头砰砰乱跳的一样感，慌忙垂下了眼帘，不敢与之对视地小声回道：“属下窃以为，这位苏家大小姐名声再不好，也是学士府的嫡小姐，欧阳家不过是商贾门户，能求娶到这位苏大小姐已经是走了运了，欧阳夫人会重视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自从两年前楼嫣然向主子自荐枕席遭拒后，她便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不仅打破了曾经立下的卖艺不卖身的规矩，有了入幕之宾，更是招惹了不少京中权贵少爷，迷得众生颠倒，一时间名声大噪。当时他还以为她是被主子拒绝之后心灰意冷了才破罐子破摔，直到过了这么久，他才渐渐看明白，她的心里已经全然没有了主子的存在！她的潇洒肆意，也不全是装出来的！ “说你笨你还真是毫不遮掩！”楼嫣然毫不客气地丢给他一记鄙夷的眼神，分析给他听道：“欧阳夫人身患重疾，已然不久于世。你说她还会吃饱了撑着为了高攀门第而迎娶一个名声不好还毫无用处的废物回来，跟她的废物儿子一起坐吃山空吗？！” “……”常卿再次无语以对，心中却是感叹不已。姑娘啊，你这么毒舌，主子知道吗？！ 欧阳府。 楼嫣然口中的‘废物’欧阳墨已经在暖书与风琴的搀扶下躺上了床，欧阳夫人更是满脸担忧的陪坐在床边。看着她们这幅又是打热水又是熬醒酒汤忙得不可开交的场面，苏瑾芸心知自己就算想抽身离去也是不可能了，只得靠在一旁的软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好在欧阳夫人虽然满心扑在儿子身上，却也没有忘了她这个病号的存在，喂欧阳墨喝下醒酒汤之后便让她跟暖书回东苑去休息了。 刚回到东苑，尚未进门，苏瑾芸便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倒去，吓得跟在身后的暖书连忙一个箭步冲上来，堪堪接住了她疲软的身子：“少夫人您怎么了？！” 苏瑾芸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小声回道：“没什么，扶我进去就是了。吩咐下去，要她们不要惊动夫人。” 今天晚上她从楼嫣然的口中得知了太多消息，其中便包括了欧阳夫人身患不治之症没有几个月好活了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着实吃不消了，她定然会留下照顾欧阳墨那小子，让欧阳夫人不至于操劳过度加重病情…… “暖书，先替我换药吧！”咬了咬牙，苏瑾芸强打起精神来，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了守在床边的暖书道。这个药膏是楼嫣然给的，据说是有神医之称的一个大夫给她的伤药，对伤口愈合以及去疤效果十分见效。 暖书定睛一看她递过来的白色瓷瓶，一双杏目不禁瞪得老大：“少夫人这药从何而来？”少夫人的陪嫁里根本没有药物这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药膏定然是天仙楼的那个嫣然姑娘给的了！ “嫣然姑娘送的，说是对伤口愈合有奇效……”苏瑾芸如何瞧不出她眼中的震惊与怀疑，无力地笑了笑道：“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她若要害我的话，又岂会光明正大的留下罪证把柄？替我换上试试看吧，说不定真的比金疮药的效果好呢？你也不希望夫人她一直为了我这个伤而劳心伤神吧？” “这……”闻言，暖书犹豫地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瓷瓶瓶塞，用银钗挑出了一点点涂抹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见并没有什么痛痒不适，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为苏瑾芸涂上。 换了药后，明显感觉伤口的灼热疼痛消散了许多的苏瑾芸也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楼嫣然没有骗自己，这个膏药的确有奇效！有了这瓶膏药，相信自己额上的伤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好彻底了！ “行了暖书，你也过去少爷房中伺候着吧，你跟风琴多照看着点，别让夫人太劳累了。”重新躺下后，苏瑾芸便开口赶人道。 “可是……”暖书面露犹豫之色，话未出口便被苏瑾芸打断了。 “不用可是了，去吧！用了嫣然姑娘那个药膏我这会儿已经感觉好多了，而且我睡着了之后你守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可干不是？还不如过去少爷房里帮衬着点风琴呢！”苏瑾芸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会以德报怨，更做不来以怨报德的事！ 欧阳夫人对她好，她便也一心替对方着想，欧阳墨对她恶语相向，她便冷眼回击，就算欧阳夫人与欧阳墨的关系是母子，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态度！ “是！”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本就有心前去欧阳墨房中帮忙的暖书瞬间落下了心中的大石，应声离去。只是离去前再三叮嘱了守在门外的当值丫头，让她们仔细听着点少夫人的动静，有什么事情马上去通知她—— “暖书你怎么又过来了？”欧阳墨房中，看着去而复返的暖书，欧阳夫人不由惊讶问道：“可是少夫人的身子有什么不适？！” “没有，少夫人已经睡下了，是少夫人吩咐奴婢过来帮忙照看少爷的。”暖书连忙摇头回道。少夫人不想让夫人为她的伤势担心，自己又怎么能辜负了少夫人的一番苦心呢！ “哦？！芸娘她这是开始关心墨儿了么！？”欧阳夫人一听她这回答，不禁喜出望外地低呼道。 第28章 一无是处 “奴婢以为，少夫人关心的是夫人您……”暖书抿了抿嘴唇，虽然不忍心却还是不得不实话回道：“少夫人是怕夫人您熬夜照顾少爷伤身劳神，才让奴婢过来帮忙的。” “呃……”欧阳夫人面色一怔，眼中满是失望之色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芸娘跟墨儿之间的恶劣关系，也不是这一次两次就能化解的，还得循序渐进才行，眼下最要紧的，是治好芸娘额头上的伤，只希望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才好！ 不然以墨儿那个爱美的天性，只怕难以接受一个容貌有损的妻子啊！ “对了，之前那个天仙楼的嫣然姑娘跟芸娘都说了些什么？灌醉了墨儿又大张旗鼓的派人来请芸娘前去，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想到容貌，欧阳夫人就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位名声大噪的天仙楼花魁，不由询问道。 “奴婢不知，奴婢被那位嫣然姑娘的小厮拦在了楼下，不过看少夫人的神色，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并没有起冲突，而且……”暖书摇了摇头道：“嫣然姑娘还送了少夫人一瓶药膏，说是对伤口愈合具有奇效，少夫人一回屋就迫不及待的让奴婢替她涂上了，好像对那位嫣然姑娘很是信任一样！” “什么？竟然还有这等事情？！这个芸娘，未免也太糊涂了，怎么能轻信一个青楼女子呢！”闻言，欧阳夫人不由的脸色大变，站起身就要出门去苏瑾芸的院子查看她的情况。 “夫人稍安勿躁，那药膏奴婢在给少夫人涂抹之前便亲身试验过了，并没有被动手脚。而且，正如少夫人所说，如果那位嫣然姑娘想要害她的话，就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罪证了。”暖书连忙安抚解释道。 “就算没有被动手脚，一介青楼女子送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宫中御医所开的金创药？！芸娘她轻信于人也就罢了，你怎么也由着她用那等劣质药膏代替金创药呢？！”欧阳夫人急得直摇头道：“万一要是留下了疤痕，芸娘跟墨儿之间可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啊！” 暖书一脸无奈的回道：“少夫人那个执拗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要是劝得住的话，又怎么会让少夫人冒险尝试呢……” 闻言欧阳夫人眉头一皱，吩咐道：“你这就回去守着，万一要是伤势恶化了，也好早点换药！” 暖书迟疑了一下，恳求道：“可是夫人您的身子已经这般了，又怎么能费神在此熬夜守着呢，还是让奴婢留下来跟风琴换差吧！”虽然她被分配给了苏瑾芸，但是在她的心里，欧阳夫人才是最重要的。与苏瑾芸的容貌会不会留疤相比，她更关心的是欧阳夫人的身体状况！ “怎么？才伺候了芸娘几天，就不听我的使唤了是吗？！”欧阳夫人脸色一沉，故作生气地低叱道：“还不赶紧回去？！” “夫人……”见她动怒，暖书心中一急，一双眼眶就忍不住的泛红了：“您别生气，别动怒，奴婢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御医都说了，夫人的病必须保持心态平和，好生静养，否则的话，就没有几个月好活了…… 暖书走后不久，风琴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回来了。看到暖书不在，心中已经有了底，端着药小心翼翼地走到欧阳夫人面前，柔声道：“夫人，该喝药了。” “嗯。”欧阳夫人接过药碗，眉头没皱一下地一口气喝下了一整碗黑漆漆的药汁，漱了口，身子重新靠回了软垫上，视线投向榻上睡的正香的欧阳墨，陷入了沉思中。 “风琴，你说我骗着墨儿将芸娘迎娶进门，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良久，她才沉声开口问道。 “怎么会？依奴婢来看，咱们少爷也就只有少夫人能制的住了！”风琴转过头去瞥了一眼醉得一塌糊涂的欧阳墨，压低了声音道：“以往少爷要是心情不好了，哪次不是砸东西来发泄的？可是自打少夫人进了府，奴婢就再也没见过少爷砸东西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一种成长了吧！” “这倒也是……”闻言，欧阳夫人也忍不住的点了点头，轻叹道：“他也知道要面子了，不容易啊！” 翌日。 清晨，苏瑾芸一睁开眼，便马上起身穿衣了。等到暖书估算着时间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等着了。 “少夫人您怎么就起了呀？”暖书连忙将脸盆摆上架子，一边将拧好的帕子递给了苏瑾芸一边关心问道：“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睡够了，自然就醒了。”苏瑾芸接过帕子擦了脸，又漱了口，这才淡声问道：“夫人昨晚不会一直守在少爷房中没有回房休息吧？” 暖书不由得垂下了头，小声回道：“是的。” “现在呢？少爷醒了没有？”苏瑾芸眉头一蹙，心中对欧阳墨的不喜又增添了一分。自己的娘都快没几个月好活了，他还如此任性妄为，简直欠揍啊！ “奴婢方才去看的时候还没有醒，听风琴说，少爷昨晚上吐得特别厉害，喝了好几碗解酒汤才消停下来。”暖书如实回道。 她的本意是想让苏瑾芸心疼一下欧阳墨，却不想听到苏瑾芸满是嫌弃地道：“他活该！不会喝酒还要喝成那个样子，简直就是自己作死！” “……”暖书无语以对。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少在少夫人面前提起少爷的好，否则只会让少夫人心中愈发的厌恶少爷啊！ 正当她走神之际，苏瑾芸已经站起了身来，头也不回地迈出了门槛：“走吧，咱们过去跟夫人换班。” 回过神来的暖书连忙追了上去，提醒道：“可是少夫人您还没有用早膳啊！” 苏瑾芸依旧没有回头地回道：“让她们端去少爷房里吧！夫人她为了照顾你家少爷累了一夜，想必也饿了。” 听到她对欧阳墨的称呼，暖书心中很是无力地吐槽了一句：“少夫人呀，我家少爷也是你的夫君啊！虽然我家少爷被夫人宠坏了不懂事不讨喜，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啊？！” 欧阳墨的院子。 “芸娘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看到一大清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瑾芸，刚刚洗漱完的欧阳夫人满眼惊讶，表示很意外。 “听暖书说，您昨晚在这儿守了相公一夜，芸娘是过来替班的。”苏瑾芸一边示意身后跟来的丫头们将早饭摆上桌，一边回答道：“娘，您还是趁热吃了早饭，赶紧回房休息吧，相公他只是醉酒，让他多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实在的，她虽然感念欧阳夫人对她的好，但是对欧阳夫人如此宠溺欧阳墨的行为，却是大不赞同的！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欧阳夫人跟欧阳墨！ 要是她有个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屁孩似的不懂事的儿子，早就三顿两顿收拾了，保证揍得他服服帖帖的！ “诶，好，好！”感受到苏瑾芸话里话外的关心，欧阳夫人感动得连连点头道：“芸娘有心了啊！” “这些都是芸娘应该做的。”苏瑾芸看着她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再想到昨晚楼嫣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倍感五味杂陈。 上一世的她是个孤儿，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关爱，所以她对欧阳夫人多少是存了些孺慕之情的。可是这样一个被她当做母亲一样看待的好婆母，竟然身患重疾将不久于人世…… 婆媳俩安安静静的吃完了早饭，欧阳夫人便由风琴搀扶着离开了。 “暖书，去冰窖给我弄盆冰过来。”扫了一眼躺在床上连个身都没有翻过的欧阳墨，苏瑾芸面不改色的淡声吩咐道。 “是。”暖书只以为她是怕热，想要弄盆冰摆在身边降温，没有多想便应声离去了。暖书一走，苏瑾芸这才走到欧阳墨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吹弹可破的俊美容颜，心底满满的全是鄙夷—— 楼嫣然说的没错，这小子就是个家世好皮相好的废物，除了能给家里人闯祸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看来自己得尽早想办法，摆脱跟这个小子的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才行。反正欧阳夫人要的只是一个能替她继续支撑欧阳家的人，又不一定非得是儿媳妇不可……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愿意成为欧阳夫人的义女，做欧阳墨这小子的姐姐！ “少夫人，冰来了。”去而复返的暖书，手中端着一大盆大小不一的冰块进了屋子。 “嗯，你放下吧，去给少爷熬点清粥，等他醒了好暖胃。”苏瑾芸回过头去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冰块，点了点头吩咐道。 闻言暖书不由得一愣，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拍——听少夫人这意思，是开始关心少爷了么？！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啊！ 可惜，苏瑾芸只是随便这么一说，目的只是为了支开她，好整治床上的废物大少爷欧阳墨！ 第29章 蛮不讲理 暖书一出去，苏瑾芸便马上关门上闩，而后从盆里挑了两块体积最大的冰块，直奔床上的欧阳墨—— 臭小子，叫你没事瞎折腾人，老娘也让你尝尝被人折腾的滋味！ 在冰块即将滑入欧阳墨衣襟内的时候，苏瑾芸突然收回了手，转而丢下冰块，拿起欧阳墨的腰带很不客气地将还在睡梦中的欧阳墨的双手绑到了一起，双脚也捆了起来。这才放心地重新拎起两大块冰，哧溜一下丢进了欧阳墨的衣襟之内…… “啊！——”预料之中的尖叫惨嚎声如期而至。 “苏瑾芸！”被冰块的寒凉刺激醒来的欧阳墨怒目圆瞪，尤其是在看到自己手脚被绑之后，一张俊脸更是气得几近扭曲：“你这个恶妇！你想对本少爷做什么？！” “想对你做什么？你没眼睛看吗？”苏瑾芸一边用帕子优雅的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拿眼神斜瞥了他一眼，幽幽回道：“我这是在帮你醒神呀！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神清气爽，头不昏了眼不乏了呢？” 闻言，欧阳墨差点没吐血——这个恶妇，他果然就没有叫错她！ 明知他昨夜宿醉，身子正是最乏力难受的时候，竟然还将他的手脚绑起，用冰块来冻醒他，简直就是恶毒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啊！ 他一定要将这个恶妇的恶行告诉母亲才行，让她亲眼瞧瞧，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是个什么样的恶毒心肠！ “来人啊！苏瑾芸这个恶妇要谋害本少爷了，还不赶紧给本少爷请夫人过来！”随着他这一声高声大喊传出，守在门外的暖书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应声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这个恶妇将本少爷五花大绑了，意图谋害本少爷，还不快去给本少爷请夫人过来！”欧阳墨没好气地恶声回道。 闻言，暖书不禁信以为真，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声音颤抖地哀求出声道：“少夫人、少夫人您冷静一点啊，千万不要伤了少爷呀！” 见暖书轻信了欧阳墨的话，苏瑾芸也不气恼，因为她始终都清楚，自己于欧阳府而言不过是个外人，在暖书她们心里，她这个初来乍到有名无实的少夫人根本与欧阳墨这个真正的主子无法相比。不过为了防止暖书这丫头真的去惊扰欧阳夫人，她还是及时出声解释道：“傻丫头，我要是真要谋害他的话，还会给他这么多机会出声求救吗？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进房来看看吧……” “不要！不许进来！”苏瑾芸的话音未落，欧阳墨气急败坏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 门外的暖书听了两人的声音，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啊，少夫人这么聪慧厉害的人，要谋害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呢！还有少爷，如果少夫人真的要谋害他的话，他又怎么会阻止她进去呢！自己果然是关心则乱了啊！ 这样一想，暖书不由得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连忙应声回道：“不必了少夫人，既然少爷醒了，奴婢还是去厨房看看他们给少爷熬的清粥好了没有吧！” 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欧阳墨不由得急声喊道：“喂！回来！暖书！给本少爷回来啊！”奈何，他喊得越是大声，暖书跑路的脚步就迈得越大，不一会儿就跑出院子去了。 “喊够了没有？不就是往你衣服里塞了两块冰嘛，大热天的这么娇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苏瑾芸一边鄙夷地说着，一边搬了张圆凳过来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整个身子跟条泥鳅似的在床上扭来扭去。似乎，看着他这难受的样子，心里头积压的那口恶气真的消散了不少！ ……嗯，看来以后有什么不爽不舒服的事情，还是要及时发泄出来的比较好啊！她眉梢微挑地在心中想道。 “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少爷滚出去！”被她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欧阳墨只觉得难堪不已。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在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面前出丑，这个侮辱，他欧阳墨记下了！ “怎么？觉得被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很丢脸，难为情了？”苏瑾芸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要不然她吃撑了没事干，来逗小屁孩玩做什么？！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欧阳墨顿时语塞，只得冷哼一声，傲娇地将脸别向了床的里侧，不搭理苏瑾芸。 “其实你这还不算丢脸的，昨晚上从天仙楼出来的时候那才叫丢脸呢！”苏瑾芸好笑的看了一眼他这个幼稚行为，凉凉的开口道。 “什么意思？！”本不想搭理她的欧阳墨，一听到自己竟然还做了更丢脸的事情，瞬间不淡定的回过了头去瞪向她。 “没什么意思。就是‘京城第一雅公子’昨儿个进了天仙楼，身无分文却还点了花魁姑娘作陪，喝到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花魁姑娘只得派遣小厮前往其府上，通知其家中老母与妻子带五百金前往赎人罢了！”苏瑾芸语气淡然地回道。然而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目却是瞬也不瞬的盯着欧阳墨的眼睛，直把欧阳墨给盯了个面红耳赤，脑袋低垂！ 但是光这样还不够！ 只见苏瑾芸樱唇微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你昨夜在天仙楼闹出的笑话，想必现在已经在京中流传开了吧！什么京城第一雅公子，也不过是个眠花宿柳的风流纨绔而已呀！” 闻言，欧阳墨脸上的羞红更明显了。母亲这些年为他营造的好名声，如今却被他自己一朝毁了，想必母亲一定对他很失望了吧？！ “是不是有点觉得对不起你娘了？”苏瑾芸扫了一眼他眸底的自责，轻嗤出声道：“其实你该庆幸，你遇到了一个这么好耐心的母亲。不说别人，就拿我来说吧，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没事闹腾作死的儿子，早就一巴掌将他扇到墙上去贴着做标本去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然而手上配合着的摔冰块动作却是直接而暴力的——只见一块晶莹透亮的拳头大小的冰块，被她用力一掷摔落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瞧见这般场景，躺在床上的欧阳墨只觉得一股冷气自后背直蹿而上，浑身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 这个恶妇，好恐怖！她方才摔下那块冰块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她是将那块冰块当做了他的脑袋一般来对待啊！ 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苏瑾芸终于满意地挑了挑眉。讨好男人她是不会，不过吓唬他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她还是手到擒来的。有了今天的恐吓与警告，相信这小子这段日子都不会出去闯祸惹事了，自己跟欧阳夫人，都可以安生一点了！ 不过光是恐吓还不行，还得让他心甘情愿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才行，如此他才会去改—— “想知道今儿个我为什么将你绑起，又浪费口舌跟你说这么多么？”苏瑾芸话锋一转，成功的吊起了刚刚还被她的暴力举动吓得小心脏直颤抖的欧阳墨的胃口。虽未出声，可是一双瞪向她的凤眸里却已经泄露了他的求知欲。 “因为你真的很欠收拾！”在他愤怒的小眼神瞪视下，苏瑾芸端起了茶水轻抿了口，润了润喉，这才接着道：“身为人子，却粗心大意，对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毫不知情不说，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为了点小事喝得不省人事，让自己的母亲整夜守在床前照料你这个不孝子而得不到休息！你自己不觉得羞愧，我身为旁观者都替你脸红啊！” “你！……”欧阳墨气急，瞪了好一会儿眼才找到话来回击：“你凭什么来指责本少爷！？身为人妻，照顾醉酒的丈夫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你来做的么？可是你这个恶妇却袖手旁观，让我娘受累，你居然还好意思在这儿斥责本少爷不孝！”没错！这个恶妇实在太过分了！自己不替婆婆分忧，还来指责丈夫不该醉酒，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大少爷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个病患？让一个病患彻夜守在这里照顾醉生梦死的你，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苏瑾芸柳眉紧蹙，冷着脸站起身来，言语间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之意：“看来你果真没得救了，我还是不浪费口水了。你尽早把休书写了吧，你这个欧阳家的烂摊子，我是真的没兴趣管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拉门而去了，留下欧阳墨在身后怒吼不止：“恶妇！你给本少爷回来！该死的，你还没有给本少爷松绑呢！……”该死的恶妇，居然敢说他是个烂摊子，等他松了绑行动自由之后，一定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回来，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只可惜，他的怒吼声压根唤不回苏瑾芸离去的脚步，倒是把住在客房的林知柔给吸引了过来。至于他这个样子会不会被林知柔给趁火打劫吃豆腐揩油，那可就不在苏瑾芸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哎呀墨表哥，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把你绑成这个样子呀？！”一袭摇曳粉裙，摇着团扇姗姗而来的林知柔，在看到欧阳墨那般狼狈的模样后，脸上的表情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哧笑出声！ 第30章 往死路上逼 “哼！我自己绑的不行吗？！”瞧见林知柔那般扭得腰都要断了的姿态，欧阳墨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反胃，皱着眉头看向林知柔身旁的丫头催促道：“你，还不赶紧过来给本少爷松绑？！” 以前他没去过妓馆红楼还好，自从昨晚去了天仙楼看到那些个迎客送客的青楼女子也是这般搔首弄姿勾引男人之后，他对林知柔的这番做派就完全无法直视了—— 原来这个从小到大都很黏自己的表妹不是走路的姿势奇怪，而是在勾引自己！ “嗯？！”闻言林知柔不禁侧目，对着那名明显因为欧阳墨的话而春心荡漾了的丫头狠瞪了一眼，成功吓住了对方之后，这才巧笑嫣然的走向欧阳墨道：“这丫头笨手笨脚的，万一要是给墨表哥打了死结怎么办？还是柔儿来吧！” 说着便俯下身向着欧阳墨的身上贴了上去，美其名为替欧阳墨松绑，实际上却是在用自己胸前的两团柔软不断地摩搓着欧阳墨的手臂，一双春光涟涟的眸子更是含情脉脉的望着欧阳墨，恶心得欧阳墨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恨不能一脚踹过去，将这个污人眼球的骚货给踹飞了！ 无奈他的一双脚也被苏瑾芸给绑了，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强忍着心头的难受咬牙低吼道：“林知柔你是蠢货吗？！让你帮我松绑，你一个劲的盯着我看做什么？看着我就能解开腰带了吗？！” 完全没料到会惹来一通臭骂的林知柔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努力地深吸了两口气，这才露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小声而委屈地开口道：“墨表哥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柔儿呢？柔儿好意帮你，你居然还凶柔儿……” 欧阳墨没好气的回道：“我又没让你帮我，是你自己抢着来的！”而且，他没当面揭穿她的龌龊心思，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对了，等下他一定要去跟娘说，早点把这个不知羞的表妹送回去，以后再也不准她来了！ 见欧阳墨对自己这般不耐烦，林知柔羞恼得几乎没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为什么自己将娘亲的那些勾引男人的招数都用上了，欧阳墨还是不上自己的钩呢？！ 难不成她真的要走那最后一步，给他下药将生米煮成熟饭才行吗？！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的名声扫地了啊！ 老太婆本来就不待见她，要是自己又算计了欧阳墨的话，万一老太婆一发狠，不让自己进门怎么办？！…… 林知柔的脑海中飞速的运转着，却总是想不出好办法来。原本如果欧阳墨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冷不热的话，自己只要勾勾缠缠就能将他骗上床了！可是现在，欧阳墨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她的勾引只会引来他的厌恶跟嫌弃，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在干什么！？”正当她走神走得厉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进来了一声充满敌意的娇喝。屋内的三人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是暖书端着一罐热腾腾的粥进来了。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将粥放上桌后，暖书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欧阳墨床前。在瞧见他被五花大绑的模样后，不禁满脸怀疑地扫向了林知柔主仆俩。 “看什么看，又不是本小姐干的！”感受到她的目光，林知柔下巴一抬连忙澄清出声道。开玩笑，从来只有别人替她背黑锅的时候，哪有她替人背黑锅的道理啊！ “少爷……”闻言，暖书只得转移视线，询问的目光看回了欧阳墨。 “问那么多做什么，先给本少爷松绑啊！”欧阳墨直接垂下眼帘避开了她的目光，没好气的打断出声道。绝对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是被苏瑾芸那个恶妇给五花大绑了，不然他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只不过他这番欲盖弥彰的举动看在十年共处的暖书眼底，却是瞬间明白了过来——看来将少爷绑成这个样子的人，一定是少夫人了！ 想通了之后，暖书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林知柔福了一福，淡声道：“奴婢要伺候少爷起身了，还请表小姐移步，出去稍候片刻。” “哼！”林知柔虽然心里头一百个不乐意，却也只得带着自己的丫头出去了。没办法，谁叫这个暖书是老太婆身边的心腹丫鬟，自己不好太过刁难，免得这丫头到时候因为记恨自己而在那个本就不喜欢自己的老太婆面前说自己坏话，那可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关上房门后，暖书这才折回欧阳墨床边，一边动作麻利地替他松了绑一边装作毫不知情地开口道：“奴婢方才不过是去看看少夫人吩咐厨房给少爷熬的清粥好了没有，这个表小姐就马上过来了，也不知道咱们府上有多少丫头被她给收买了，回头一定要告诉夫人，好好清理一番才行！” 欧阳墨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苏瑾芸吩咐厨房给他熬粥的这个事情上，对于暖书说的要处置那些个被林知柔收买的丫头一事则完全当作了耳边风，追问出声道：“你说什么？！那个恶妇，会吩咐厨房给我做吃的？！” 暖书连连点头道：“对啊，少夫人得知少爷您昨夜吐了一夜，便特意吩咐了厨房给少爷熬粥，说是清粥暖胃……” “哼！”只是欧阳墨显然傲娇病又犯了，只见大少爷脸一扭下巴一抬，冷哼一声，抗拒道：“端走端走！本少爷才不吃那个恶妇吩咐人做的东西呢！” 那个恶妇，以为让人熬个粥送来，就能抵消了她之前将他五花大绑的羞辱之耻了么？哼！想的也太美了！ 不过，如果是她亲自下厨熬粥端来，自己还可以考虑一下…… 这个念头才浮上欧阳墨的脑海，就马上被他自己给唾弃了。不对不对！那个恶妇亲自做的东西，他更加不能吃了，万一被加料了呢？！他可不想肚子痛拉肚子什么的！ “少爷！”见他对苏瑾芸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暖书忍不住蹙眉出声道：“少夫人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敌视她？” “不管她有没有做错什么，本少爷就是讨厌她！”欧阳墨冷哼一声道：“想要本少爷不针对她也可以，只要她自请下堂，离开欧阳府，本少爷眼不见心不烦，自然就不会敌视她了！” 闻言，暖书看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失望，抿了抿唇，许久才低声问道：“少爷，您不觉得这样对少夫人太过分太残忍了么？” 少爷明知道少夫人的情况，却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实在令人心寒啊——一个本就被娘家排挤的弱女子，才刚刚嫁过来没几天就让人家自请下堂，这不是在将人往死路上逼吗？！ 以前她还觉得自家少爷只是性情别扭了些没有什么大毛病，可是现在看来，少爷真的是太自私太任性太不计后果了，压根就配不上有情有义以德报怨的少夫人！ 从这时起，暖书心中的那杆天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向了苏瑾芸，远离了欧阳墨—— “我过分？残忍？当初你们与我娘一起合谋算计我时，就不觉得对我过分残忍吗？！”欧阳墨脸色一沉，长臂一伸便推开了正帮他系着腰带的暖书，心烦意躁地驱赶道：“你走吧！本少爷不用你伺候，你还是去守着你家少夫人去吧！你们一个个的都护着她，偏袒她，只有她是无辜可怜的，我就应该逆来顺受！” “少爷……”听了他这番饱含委屈与愤怒的话语，暖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过激的的态度激怒了欧阳墨，连忙软下语气来想要安抚他，却不料还没开口就被他接下来的举动给生生打断了。只见欧阳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边，一把将盛放着热粥的砂锅连同盘子一同推到了地上，摔了个碗碎锅破滚粥飞溅！ “滚出去！本少爷还用不着你一个奴婢来教训！”盛怒之下的欧阳墨又是一掌推向了被他的突然举动吓得呆怔了的暖书，毫无防备的暖书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便直直的向着那锅打翻在地的热粥摔了过去—— 等到欧阳墨意识到自己出手太重想要挽救的时候，暖书已经跌坐在了那滩混合着砂锅碎片的热粥之上，一双柔弱的手掌被尖锐的砂锅碎片划破了，鲜血正止不住的往外涌！ “……暖书你、你没事吧？我、我这就去给你找药膏！”见此情景，欧阳墨不由得俊脸一白，连忙伸手去扶她，心中已经懊悔到了极致。虽然他比暖书大几岁，可是却是在暖书跟风琴的保护下长大的，可以说，她们在他的心里是除了欧阳夫人之外最亲近的人了。然而今天，他却因为心中压抑的无名怒火失手将暖书推倒，害她受伤了！ “不必找了少爷，奴婢皮糙肉厚，回去清洗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奴婢告退。”跌坐在地的暖书也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避开了他的手，咬了咬嘴唇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头也不回地拉门出去了。 望着她狼狈离开的身影，欧阳墨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熊孩子一般，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是嘴上却依旧死要面子地不肯承认，开不了口说句对不起…… 第31章 算计她 东苑。 苏瑾芸左等右等不见暖书回来替自己换药，正想自己动手拆纱布的时候，却听见屋外传来了丫鬟们的惊呼声：“哎呀！暖书姐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还受伤了？！” “嘘！你们小声点，别惊动了少夫人。”屋外，暖书一边抬手示意众人噤声一边小声回道：“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手掌蹭破了点皮，擦点药就好了。”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地，身着一袭素雅碎花石榴裙的苏瑾芸便悄然出现在了房门口，淡问出声道：“什么事情不能惊动我呀？” “少夫人……”闻声暖书没来由的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将被砂锅碎片划伤的双手往身后一藏，连忙对着已经跨出了房门正朝自己走来的苏瑾芸福了一福道：“不过是奴婢不小心跌了一跤，这几个丫头大惊小怪的，惊扰到您了。” “是吗？怎么我刚才还听见你说蹭破皮了呢？”苏瑾芸压根没相信她的说辞，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淡声道：“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是……”在她那一瞬不瞬的目光逼视下，暖书只得慢吞吞的将自己的一双手从身后举到了苏瑾芸的面前，小声请罪道：“都怪奴婢笨手笨脚，不仅自己摔了一跤，还将少夫人吩咐厨房给少爷熬的粥给打翻了，请少夫人责罚！” 看着她手心里那几道明显是被尖锐的东西划破的伤口，再听她这么一说，苏瑾芸瞬间便明白了，点了点头道：“进来吧，我屋里有水有药，正好可以帮你把伤口清理一下。” “是，多谢少夫人。”见她没有再追问自己，暖书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 “过来吧。”苏瑾芸朝她招了招手，柔声唤道。 “不用了少夫人，奴婢自己来就可以了。”暖书受宠若惊地摇头道。虽然欧阳夫人对她跟风琴都很好，没有将她们当奴婢看待，可是像这般亲自为她们洗手包扎的事情，却从未有过，因此她才会对苏瑾芸的这番亲切举动感到既暖心又惊讶。 “别逞强了，你这番罪因我而受，我不过是替你清洗一下伤口上个药而已，算不得什么。”苏瑾芸神色淡然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伸入盆里，仔细地清洗了起来。闻言，暖书不禁抿了抿唇，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她替自己清洗着手心的伤口。既然少夫人已经猜到了，自己再推拒就显得矫情了…… 只是看着苏瑾芸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再想到欧阳墨之前的那番话，她的心就莫名的为苏瑾芸抽疼了一下——像少夫人这般恬静大度的女子，根本是世间少有，为何少爷就是看不到少夫人的好呢？！ 转眼，五日已过。 这五天里，苏瑾芸与欧阳墨完全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倒是住在客房的林知柔时不时的跑到欧阳墨的住处或者东苑外转悠一阵。 只是苏瑾芸压根不露面，她也硬闯不进去，想要在苏瑾芸的吃食上动手脚也动不了，因为自打她来了之后，就听说老太婆体谅苏瑾芸伤势未愈，允许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开小灶，不用去饭厅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一想到这个，林知柔就咬牙不已。老太婆这是明摆着在防备她，怕她对苏瑾芸下手啊！ 再一次束手而归之后，林知柔与自己的贴身婢女倩儿满心不甘地回到了客房中。瞧着林知柔小脸阴沉的模样，婢女倩儿忍不住小心翼翼出声道：“小姐，咱们可没多少时间了呀，要是这边拿不下表少爷，老爷的那桩生意定然做不成了，那可是五十万两啊！” 接连在欧阳墨身上吃了闭门羹的林知柔本就心情郁闷，经她这么一提醒，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娇叱出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呀？！本小姐带你来，是让你给本小姐出谋划策的，不是让你来说废话的！” “是。”倩儿眼帘一垂，状似恭敬的应声道：“奴婢以为，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夫人交给小姐的那个药，可以用上了。” 闻言林知柔不禁面色一怔，犹豫地蹙了蹙眉头：“一定要走这一步吗？娘她也真是的，竟然要我做这种事情，就不怕赔了女儿又算盘落空！”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很想嫁入欧阳府，可是她要的从来都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正妻之位，而不是私相授受的妾室身份啊！ 正妻与妾室，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她又不傻，明知道与人为妾会一辈子抬不起头被人踩在头上，又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到心甘情愿做妾的地步呢！可是一想到自家现在的情况…… 林知柔再度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仿佛认命了一般沉重地闭上了眼，无力吩咐道：“你去把东西准备一下吧。” “是！”见她终于作出决定，倩儿目露喜色地应声走开了。 主院，欧阳夫人的住处。 暖书一脸纠结地看着面前圆桌上的小瓷瓶，嘴唇抿了好几次才小声开口道：“夫人，一定要这么做吗？可是少夫人那样的性子，奴婢担心咱们这样算计她，只会适得其反让她跟欧阳府离心啊！” 闻言，欧阳夫人抬眼睨了她一眼，轻叹出声道：“你担心的这些我何曾没有考虑过，可是我这身子已经拖不了多久，与其看着他们两个一直维持这种互不相扰永远没有结果的状况，还不如冒险一次。就算相恨相杀，也总比他们现在彼此疏远来的好啊！……” 如果她还有时间来等，她何尝不想看到墨儿跟芸娘慢慢处出感情来。但是继昨晚再次出现昏厥的情况后，她已经没耐心等了！ 短短十日时间里，她已经昏厥了两次，就算没有御医的诊断，她也知道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谁知道下一次昏厥后，她还能不能够醒来？所以，她不能再等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安排。”暖书的眸色暗了暗，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小瓷瓶收入袖中，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开了。 “风琴，少爷那边就由你去安排吧，务必仔细小心点，不要让他察觉了。”目送着她走出门口后，欧阳夫人便扭头吩咐风琴道。 “是！”风琴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她跟暖书不同，暖书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苏瑾芸这个新主子，可是她的心里却始终只有欧阳夫人一个主子，不管欧阳夫人要她做什么，她都会毫不迟疑的去做！ 晚饭后不久，暖书与风琴便各自端着一碗温补的参汤进了苏瑾芸跟欧阳墨的院子。 只不过让风琴有些意外的是，林知柔的丫头倩儿竟然比自己还要早到一步！ “表少爷，这是我家小姐亲自下厨专门为表少爷熬的鸡汤，还请表少爷一定要赏脸……”倩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欧阳墨很不耐烦地打断出声道：“拿走拿走！本少爷最讨厌喝鸡汤了！” “可是……”倩儿还想说什么，可惜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欧阳墨制止了：“可什么是，还不赶紧给本少爷滚！” 话落，一阵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从屋里传了出来，而后是被泼了一身鸡汤的倩儿从屋里冲出，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显然被欧阳墨的粗鲁举动吓得不轻。 “哎呀你这死丫头，没长眼睛吗？要是弄洒了我家少爷的参汤，有你好看的！”风琴的斥骂声清晰地从院子里传入了房里的欧阳墨耳中，毫不知情的欧阳墨自然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是倩儿冲撞了前来给自己送汤的风琴。所以当风琴骂骂咧咧地从外头进来后，正觉口渴的他丝毫未起疑心地喝下了她送来的参汤。 “少爷！不好了，少夫人出事了，您快过去看看吧！”屋内的他刚放下碗，一名东苑的二等丫鬟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欧阳墨的院子，大声嚷嚷道。 “她又怎么了？要死了吗？！”本就因为倩儿前来骚扰自己一事还没消气的欧阳墨，一听到苏瑾芸出事了，张口便没好气的回道：“就算要死了也不关本少爷的事，你去找夫人救她吧！” “这……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暖书姐姐说只有少爷您能救少夫人，奴婢才来请少爷的……”欧阳墨的恶声恶气，让本就满心惶恐的小丫头忍不住的身子一抖，颤声回道。 “说的什么鬼话！本少爷又不是大夫，怎么救她？！”欧阳墨俊脸一黑，冷斥道。 “少爷，要不您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少夫人真出事了呢？奴婢可是听说，这几日表小姐每天都要去东苑看望少夫人呢！”风琴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劝道。她敢打赌，之前她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倩儿给欧阳墨送来的鸡汤绝对有问题，欧阳墨必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那般行为恶劣地将鸡汤弄撒。所以她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欧阳墨联想到，既然林知柔能在给他喝的鸡汤里动手脚，为什么就不能在苏瑾芸吃的喝的东西里下药呢？！ 果然，在听到她最后那一句时，欧阳墨的一双剑眉不由得蹙了起来，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袍袖一甩，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道：“也罢，本少爷就过去看看吧！”要是那个恶妇真的是被下了那种药，他倒是挺乐意送她个身强力壮的仆人一解饥渴，然后顺理成章的休了她！ 第32章 流鼻血 然而，当欧阳墨刚走进东苑院门，还没见着苏瑾芸的面，就感觉自己的小腹处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一般燥热难受！ “该死！……”迅速反应过来的欧阳墨牙关紧咬，目光暴怒不已。 他被算计了！刚才他喝的参汤被人动了手脚！ 一双跳动着火苗的视线刷的一下投向了跟在他身后的风琴，却见风琴的脸上并没有心虚之意，反倒写满了疑惑：“少爷您怎么了？” “方才你给我喝的参汤有问题！”欧阳墨瞪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反应。 “什么？！”闻言风琴连忙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替他诊起脉来，屏气凝神地听了会儿脉搏之后，神情才放松了下来，庆幸道：“万幸，不是毒药。” 见此情景，欧阳墨心中对她的怀疑渐渐消散了，转而怀疑上了林知柔那对主仆。毕竟林知柔可是有个给人下药的母亲在前头做榜样的，在那样一个母亲的耳濡目染下，林知柔的品性可想而知也好不到哪去！ “少爷您现在的感觉是个什么情况？赶紧说出来，奴婢也好替您配置解药啊！”风琴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我、我只怕是中了那种肮脏的药了！”欧阳墨红着脸憋了半天才小声吐出了这么一句，一双耳朵便已经红到了耳根。他虽然已经十八了，可是因为欧阳夫人管教的好，身边并没有通房丫头之类的女人，因而他至今还是纯纯的小处男一枚，对于跟男女之事有关的东西自然是羞于启齿了！ “啊？！”风琴适时的露出了一个震惊无奈的表情来，红着脸为难的抿了抿嘴唇，一脸爱莫能助地对欧阳墨道：“请少爷恕罪，风琴只会配点治拉肚子之类的药方，对于那种药，奴婢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听了风琴的话，欧阳墨强忍着小腹处烧灼得愈来愈烈的痛苦，咬牙低吼道：“来人，扶本少爷去冰窖！” 他这意思，竟是要去冰窖里降温，准备硬扛过去！ “不可啊少爷！”风琴慌忙出声喊住了他，虽然脸色绯红，却不得不接着开口道：“奴婢听说，有些那个药的药效十分霸道，若是不及时缓解，恐怕会暴毙而亡！奴婢见识浅，看不出您中的这个药究竟属于哪一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少爷……” 风琴的话尚未说完，却听得院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赶紧给本小姐让开！”这个嚣张恼怒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林知柔。 风琴不由得眸色一沉，眼看着自己就能将少爷哄骗进少夫人的房间了，可是这个表小姐却这个时候来横插一脚，简直该死！ 而就在她走神之间，林知柔已经闯进了院子，来到了欧阳墨面前。只见她纱裙俏丽，妆容精致，身上更是时不时地散发出了一阵令人口干舌燥的香气，熏得本就药效发作了的欧阳墨更是眼神迷离了起来—— “表小姐！请问你身上抹的什么香？！”然而就在他意乱情迷，忍不住伸手差点伸向林知柔的时候，风琴那犀利而清脆的质问声及时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怒目瞪向了林知柔那张虽然精致却令他生厌的脸。 “我、我没有抹什么香啊……”被欧阳墨那双因为隐忍而变得赤红的眼一瞪，林知柔便瞬间心虚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我不过是刚刚沐浴过而已……”可是这话一出口，她却发现，欧阳墨瞪向自己的视线又狠厉了几分！ “墨表哥，你、你怎么了？柔儿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这样吓人的欧阳墨，别说林知柔从未见过，就连风琴在一旁瞧着都忍不住的小心脏突突了两下！ “来人，立刻替表小姐收拾行囊，送表小姐回孟州！”欧阳墨咬紧牙关楞声吩咐道。身后已经被汗水浸湿，然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人前露出半点狼狈模样来！ 一众下人都被他这番惊人的表现震慑住了，无比顺从地应声道：“是！” “不！墨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柔儿？现在可是晚上啊，你就不怕柔儿在路上有个好歹吗？！”被两名五大三粗的仆妇一左一右架住胳膊拖离院子的林知柔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道。 然而，直到她被带远了，也未曾听见欧阳墨回心转意的消息。 林知柔被带走后，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众仆人跟婢女皆是瞪大了眼看着自家突然雄风大展充满男人气概的少爷，一个个屏气凝神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少爷，您……还好吗？”唯有风琴还敢试探出声，不过也明显的带上了惧意，只是心底更多的却是欣慰与放心——要是让夫人看到此刻的少爷，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担心了吧？！ “我、没、事……”欧阳墨的话尚未说完，就感觉鼻腔一热，似乎有液体正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抬手一抹，才发现是鼻血！ “天啊！少爷你流鼻血了！”一众婢女纷纷惊呼出声，才安静不久的院子里完全炸开了锅。有匆忙跑去通知欧阳夫人的，也有喊着出府去请大夫的，眨眼间，满院子的人便只剩下欧阳墨跟风琴了。 “少爷，远水救不了近火，依奴婢之见，当务之急您还是跟少夫人圆房解药吧！不然等到大夫来了，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呢！”风琴瞧着欧阳墨那源源不断流出的鼻血，眸底满满的全是担忧。想不到夫人给的药竟然这么霸道，少爷不过挺了一段时间便流鼻血了，要是再继续耽搁下去，万一真的血脉爆裂而亡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不……”欧阳墨嘴里依旧硬气地拒绝着，他的意识虽然清醒，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风琴凑了过去。见状，风琴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大声朝屋里喊道：“暖书！少爷被表小姐下了药，现在药效发作了，你还不赶紧出来帮忙？！” 此事，表小姐的这个黑锅是背定了。绝对绝对不能让少爷怀疑到夫人头上，否则以少爷刚才的表现来看，一个不好会恨上夫人啊！ “什么？！”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屋里拉开了，一脸诧异的暖书从屋里匆匆迎出，快速的与风琴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没好气地骂咧道：“这个表小姐，怎的这般不要脸啊？！在咱们少夫人的汤里下药，害得少夫人昏睡不醒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给少爷下药，她到底是那儿借来的胆子呀？！” “别说这些了，赶紧帮我把少爷扶进房里去吧！”风琴眼看就要招架不住欧阳墨四处乱摸的手了，不由得催促道。暖书会意，连忙上前，一人扶着欧阳墨的一条胳膊，便将他半拖半抬地扶进了苏瑾芸的房间，来到了昏睡在床的苏瑾芸床边。 “你们……别走……”坐在床沿的欧阳墨眼看着风琴与暖书一同离去关上了门，明明是想怒吼，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成了呻吟，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眼前，安静沉睡的苏瑾芸与他不过一被之隔。她那暴露在外的脖颈肌肤白皙而细腻，对此刻的他而言透着一股致命的诱惑—— 欧阳墨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是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撅着嘴俯下身去一点一点的凑近了苏瑾芸的樱红小嘴！ 柔软而香甜的触感，令得他忍不住的浑身一阵颤栗，瘙痒的心就像是被万千蚂蚁爬过一般。 更要命的是，他身下的某处部位，已经不知道何时挺立了起来，直挺挺的将他小腹处的衣袍撑了起来，好不羞人！ 一股从未有过的想要将苏瑾芸压在身下的渴望，自心底生根发芽，并且迅速膨胀开来…… “不……不可以……”他紧咬着嘴唇，还在做垂死挣扎。只是他将自己的嘴唇嘟咬破了，也还是没能压下心头的那种莫名冲动！ 尽管满心羞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修长好看的右手，就那般颤抖着伸入了苏瑾芸的衣襟内……陌生而舒适的柔软触觉，令得早已口干舌燥的他心跳又加快了几拍，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着。 一个令他倍感羞耻的念头毫无预兆的蹦上了他的脑海——他好想亲，好想亲亲手中触摸到的那处柔软！ 然后，又是一阵鼻血从他的鼻腔里涌出。滴落在了苏瑾芸雪白的里衣之上，仿佛白雪皑皑中绽放的几朵红梅一般，分外显眼…… “对不起……”身下的胀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的欧阳墨痛苦地闭了闭眼，一边颤抖着手去解苏瑾芸的衣服，一边口中无奈地轻喃道：“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如果是一般的伤痛他定然会咬牙挺过去，可是对于现在的这个情况，他却胆怯了——他不想死得这么窝囊，不想让娘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既然天意如此，娘亲又一直希望自己与苏瑾芸成为真正的夫妻，他就当顺了娘亲的心意吧！ 第33章 屈就 翌日清晨。 红纱帐内，沉睡的苏瑾芸猛地一下突然睁开了眼。浑身的酸疼以及身下那种被撕裂般的痛感袭上脑海，至此，她便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少夫人？”守在帐外时刻注意着帐内动静的暖书马上出声询问道：“您醒了吗？” “嗯。替我备水，我要沐浴。”苏瑾芸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平静淡然，仿佛昨晚被欧阳墨折腾一夜的人不是她一般。见状，本就满心忐忑愧疚的暖书不由得面色一怔，连忙应声出去了。 依着少夫人的聪慧，只怕早就怀疑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却没有对她发作，实在是让她倍感煎熬啊——她宁愿苏瑾芸打她骂她惩罚她，也不想看到苏瑾芸这个若无其事的样子！ 沐浴过后，苏瑾芸只吃了小半碗清粥，便又回床上躺着了。倒不是她想睡，而是身子实在太过酸疼无力，尤其是那私密之处，除了疼痛之外还带着一股灼烧感，她只有躺着一动不动才能好受些！ 好在暖书趁着她沐浴的时候已经将被褥全换了，看不到床单上那凌乱的血迹了，不然她真的有可能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而做出什么失控失态的事情来！ 面对如此静默的苏瑾芸，暖书更是提心吊胆，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就怕一个转身没看见，苏瑾芸就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确定床上的苏瑾芸已经睡熟了，暖书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让小厨房的人给苏瑾芸准备午饭，却意外看到了神色别扭的欧阳墨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少爷您……”暖书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在意识到不能吵醒屋内的苏瑾芸后，又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这个药，你、你拿给她吧！据说抹几次就不会疼了……”欧阳墨一把将手中拽的发烫了的小瓷瓶塞到她手上，一张俊脸早已经红成了熟番茄，支支吾吾的说完便转身逃命似的跑了。 “早上听说少爷连早饭也没吃就出府了，原来是去给少夫人买这个药去了啊？！”暖书恍然大悟地盯着手上的小瓷瓶，满心欢喜地嘀咕出声道：“看来夫人这一招‘兵行险招’真是用对了！” 这才过了一晚上，少爷对少夫人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竟然还会体贴的去给少夫人买药止疼了！变化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拿着药，暖书连忙转身进屋，来到了苏瑾芸床前将她唤醒，红着脸道：“少夫人，这是少爷给您买的药，说是抹了这个药膏就不会那么疼了……” 闻言，眸色一直淡然无波的苏瑾芸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小瓷瓶，淡声应道：“替我谢谢他。” “呃……”听了她这话，暖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听少夫人这语气，似乎完全对昨晚侵犯了她的少爷不喜不怒不恨不怨啊，这也太不正常了！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床单上的落红，她都要怀疑昨晚少爷有没有跟少夫人圆房了！ “你不必如此，我知你是奉命行事，不会怪你，你可以放心了。”苏瑾芸微抬眼帘睨了她一眼，缓声开口道。 “奴婢辜负了少夫人的信任，奴婢该死！”闻言，暖书心中的愧意更加膨胀泛滥了，双腿一曲便跪在了苏瑾芸的面前：“还请少夫人莫要记恨夫人，夫人如此做也是有苦衷的，她、她……”夫人已经活不过年底了啊！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起来吧！”未等她说出口，苏瑾芸便抢先打断了她的话。 “少夫人……”暖书连连摇头，一双眸子里饱含热泪，哽咽道：“您心里要是觉得难受，就惩罚奴婢吧，不要憋在心里，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傻丫头，不过就是从少女变成了真正的女人么，我有什么好难受的？”苏瑾芸淡笑了一声，冷静而低沉的接着道：“如果我不跟你家少爷圆房，就始终都是外人，你家夫人又如何能真正放心将欧阳家的生意交给我打理呢？”欧阳夫人的精明与谨慎，作为曾经的女强人的她自然是心领神会的。但是如此做法，却是她心中厌恶的！ 不过这也只能怪她自己，对欧阳夫人太过信赖，真的将对方当亲人看待了，才会如此毫无防备的中招—— 只不过么，滚个床单而已，对她这个思想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束缚跟枷锁。如果欧阳夫人以为这样就能将她彻底绑在欧阳家这条船上，那她就是大错特错了！ “少夫人您猜错了……”闻言暖书连连摇头，替欧阳夫人辩解道：“夫人她是因为时日无多了，唯一的心愿是能在死之前看到您跟少爷有个结果，所以才如此算计您跟少爷，并不是因为没将您当成欧阳家的人啊！” “好了，不管夫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算计了我跟你家少爷都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怨谁都没有用了，我还不至于那般想不开。既然选择了嫁人，我便已经做好了为人妇的心理准备，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怨恨夫人算计我……”苏瑾芸稍稍翻了个身，顿感下身火辣辣的疼，于是眉头一蹙语气一转道：“你去看看午饭好了没有，我有点饿了。” “是。”暖书满心惴惴的看了她好几眼，见她的眼底真的没有丝毫怨气，这才起身应道。 一听到暖书关门离去的声音，苏瑾芸便忍不住“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快速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褪下了自己的亵裤，而后迫不及待地扒开小瓷瓶的瓶塞，食指与中指并拢，挖了一小块浅绿色粘稠膏药涂抹上了那火辣辣的位置，顿时一阵清凉舒适之感覆盖住了灼烧的痛感！ 身下没那么痛了，苏瑾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两世为人，两世破处，心中自然有对比了！ 前世她跟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是情到浓时顺理成章，而且整晚就只有一次，完事后便早早的睡了，所以虽然有点痛，却没有现在这么夸张得连床都下不了。也不知道欧阳墨那小子昨晚到底折腾了她多久，才会将她弄伤！ 想到这个，她又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昨晚欧阳墨那小子那么疯狂，自己这身体该不会一次中标吧？！ 前世的她因为子宫肿瘤而被迫切除了子宫，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可是这一世她的这个身子却是年轻又健康，怀孕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但是以她现在的处境来看，根本不适合生孩子，尤其，欧阳墨还不是她所喜欢的人，就更加不值得她为之生儿育女了！ “少夫人，午饭已经做好了，奴婢服侍您起身吧！”没过多久，暖书便推门进来了。 待她走至床边，苏瑾芸才坐起身，神情严肃而认真的看向她道：“暖书，如果我让你背着夫人帮我弄一剂避子汤来，你会帮我么？” “什么？！少夫人您、您……”暖书先是吓了一跳，语无伦次的结巴了好一会儿，才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有了孩子不是更好吗？少爷他已经开始回心转意了，要是您有了孩子，少爷肯定会全心全意的对您了啊！” 听了她这番话，苏瑾芸的嘴角不禁噙起一抹冷笑，缓缓摇头道：“用孩子来套牢男人这种招数，你觉得会管用吗？” 暖书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少爷没有您想的那般不堪，其实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现在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是不会再闹腾您了的……不然也不会一大早的早饭都没吃就出府去给您买药膏了！” “哦。”苏瑾芸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如果不是早就从楼嫣然那儿得知了欧阳墨是苏珞璃的头号忠实脑残铁粉，听了暖书的这番分析她还真有可能相信欧阳墨对自己转变了态度会慢慢收心爱上自己。不过现在么，她是宁愿相信猪会飞上天，也不相信欧阳墨会放弃苏珞璃那么一个绝世大美人而屈就自己！ 见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暖书只得闭嘴，伺候她穿衣起身。 午饭过后，苏瑾芸没有再回床上休息，而是躺上了藤条编织而成的凉椅，小憩了起来。夏日炎炎，本就怕热的她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只能靠人工扇团扇的古代，可想而知过得有多难受。据暖书所说，这炎热的天气还会持续两个月之久才会慢慢转凉，虽然她现在呆在屋子里有冰块降温，倒也还算过得去。但是苏瑾芸心中清楚得很，她怕是躲不了半个月就会被欧阳夫人拖着去各处店铺熟悉生意了，介时绝对会有的她受！ 果不其然，在她被欧阳夫人算计得失身于欧阳墨的第二天，欧阳夫人就带着补品来了她的院子。 一见着苏瑾芸便赶紧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好一通道歉：“芸娘，让你受委屈了。林家那丫头，我已经让人送了回去，以后再也不许她踏入咱们欧阳家的大门半步，你大可以安心了！”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正在为欧阳夫人沏茶的暖书，心中疑惑不已。这丫头，竟然没有将她看穿了欧阳夫人算计自己的事禀告给欧阳夫人么？！ 第34章 莫不是眼睛瞎了 对上暖书充满哀求的眼神，苏瑾芸心中不由得一软。罢了，自己就装作不知情，不将事情挑破了…… 毕竟，欧阳夫人已经没多久好活了，将死之人，她还是多包容些吧！ 见苏瑾芸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与欧阳墨有了夫妻之实而气恼，心中颇感欢喜的欧阳夫人再次出声道：“芸娘啊，我听暖书说你头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今儿个要不要跟娘一起去店里转转，出去透透气啊？” “但凭娘安排。”苏瑾芸微微颔首应声道。她穿越过来也有大半个月了，除了那晚前往天仙楼接欧阳墨之外，还没有出过门看看这古代京城的繁华景象，自然也想出去见识一下了。 “那咱们这就出发吧！”欧阳夫人十分满意的眯了眯眼，拉住她的手站起身来吩咐暖书道：“芸娘怕热，暖书你跟风琴再去趟冰窖取些冰出来放上马车吧！” “是。”暖书抬头看了一眼苏瑾芸，连忙应声退去。 听了欧阳夫人的话，苏瑾芸微微垂下了眼帘，心中难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欧阳夫人如此体察入微，自己栽在她手上还真是不冤枉！ 只是这样一个精明厉害的女人，为什么却将自己的儿子养废了呢？她可不相信欧阳夫人是无意为之！ 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欧阳夫人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能硬支撑起欧阳家庞大的产业，保持京城第一首富的位置不变，这其中除了欧阳夫人确实能力非凡之外，必然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因素存在！ 而这些不为人知的因素，很快她就能知晓了—— 欧阳夫人如此着急让自己出去熟悉欧阳家的生意产业，定然是自知命不久矣，那么关于支持欧阳家的背后势力，她很快也会跟自己摊牌了。所以，自己根本不用去打听什么，只需静待时机。 暖书跟风琴很快的取来了冰块，一行人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欧阳家最大的产业祥记银号驶去…… 与此同时，在祥记银号对面的酒楼上，却正在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群殴场面，而被围殴的主角赫然是欧阳墨！ 至于原因—— “他娘的！欧阳墨，别以为你是首富之子本少爷就不敢动你了，就你这身无三两肉的小身板，也敢到本少爷面前来英雄救美，简直是找死啊！”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年轻人凶神恶煞的对着一张脸被揍的肿了半边的欧阳墨狠狠啐了一口，而后振臂一挥招呼众手下道：“给本少爷追！那个小骚货，本少爷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竟然敢暗算本少爷，本少爷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听见他这般粗言秽语，身为苏珞璃的铁杆脑残粉的欧阳墨忍不住愤怒出声，急喝道：“住口！不许你侮辱珞璃姑娘！” 闻声，那名满脸横肉的年轻人不怒反笑，嗤笑出声道：“哟？！敢情你小子真瞧上那个小骚货了呀？本少爷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小骚货现在应该是你的小姨子了吧？啧啧，京城第一雅公子的口味好大，竟然想着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享齐人之福……” 然而，未等他的话说完，一道略显沧桑的女声自楼梯口传了过来：“万将军家的二公子果真是好大的威风，皇城之内竟然可以如此横着走，不仅言语嚣张，还纵奴伤人。看来下次入宫的时候，本夫人可得好好向皇上禀告一声才行啊！” 听见这个声音，刚才还一脸嚣张之色的魁梧年轻人不由得神色一变，扭头向着楼梯口的方向望去，只见身着翡翠金绣缎面华裙的欧阳夫人正眼神犀利的朝着自己快步而来，眉宇间一股怒气毫不隐藏！ 见状，魁梧年轻人不由得心头咯噔了一下，暗悔不已。早知道这个老太婆会来，揍了欧阳墨之后他就早点走人不那么多废话了！ “小子见过欧阳夫人！”尽管心中极不情愿，可是他却不得不上前对欧阳夫人拱手行礼。连身为将军的父亲都要对这个老太婆恭让三分，自己不过是个无官无衔的纨绔子弟，又怎么敢在这个老太婆面前放肆呢！ “夫人，小子非是仗势欺人，而是令郎招惹小子在先，小子才不得不动手，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询问令郎自己！”万威虽然长得粗犷，但是心思却不呆板，在看到欧阳夫人身边跟着的苏瑾芸后，心中瞬间有了底气，再次出声道。他就不信了，欧阳墨那小子当着他自己的老娘跟婆娘的面，能说得出口是为了争风吃醋而跟他动的手！ 果然，一听到他的话，半边脸肿的老高的欧阳墨不由得垂下了眼帘，不敢与欧阳夫人对视了。 不动声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苏瑾芸，此时心中已经彻底明了。之前她跟着欧阳夫人上楼之前，在楼下就听到了有人在津津乐道的议论着‘欧阳家的公子与万将军家的公子为了争一个小娘们打得热火朝天’的话题。那个小娘们，不用猜也知道是苏珞璃。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令得欧阳墨如此不故意一切去维护呢！ 思及此，她的心底忍不住的涌上了一丝酸味。她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要说她完全不介意欧阳墨对苏珞璃的痴心与维护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现在跟欧阳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虽说她不会因此就爱上并且屈就于他了，但是心里不舒服还是会有的！ 因为欧阳墨的沉默与退缩，场面瞬间陷入了僵局。 见状，万威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正要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一直站在欧阳夫人身后一声不吭的苏瑾芸突然动了，莲步轻移地朝着背对着众人躲在角落的欧阳墨走了过去！ 只见她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膏瓶，动作轻柔地揭开了瓶塞，以食指指腹沾药，小心翼翼地抹上了欧阳墨红肿的右脸颊，一阵清凉之意顿时袭上了欧阳墨的心头。只是当他微微扭转头看向给自己涂抹药膏的人时，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呆了一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温柔细心为他涂药的人，竟然是苏瑾芸这个恶妇！ “不想被你的珞璃姑娘看到你这幅丑样就不要乱动！”察觉到他想避开自己的动作，苏瑾芸压低声音快速的出声道。 欧阳墨只是犹豫了一下，她沾满药膏的食指便再度抚上了他火辣辣的肿脸。欧阳墨的视线偷偷扫过在场众人的反应，在看到万威那一脸不敢置信以及欧阳夫人甚为欣慰的神情后，他果断选择了听从苏瑾芸的话，老老实实的站在她面前，任由她为自己涂药。 成亲半月有余，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恬淡如水的面容。她认真的神情，让他有种自己被珍视了的错觉，一颗怦然跳动的心控制不住的加快了节拍…… 面对他们小两口如此秀恩爱的画面，实在看不下去了的万威一脸恶意地嘲笑出声道：“苏瑾芸，你还真是个蠢货呢！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刚才为的什么才被本少爷揍成这个模样吗？！他是为了苏珞璃那个小贱人……”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苏瑾芸皱眉冷声喝断了：“够了！请问万二公子当着我的面辱骂我三妹是几个意思？难怪相公他会与你动手，原来将军府教养出来的竟是如此粗鄙不堪之人！” “你！你这个蠢货居然敢骂本少爷？！难怪苏家会将你当做弃子下嫁给欧阳家，你这么蠢，还真的不适合嫁入高门啊，不然连怎么死了的都不知道！”万威被气得鼻子都歪了，口不择言地脱口大骂道。从小到大，他都是如此横着走过来的，第一次遇见身份比他卑微却还敢跟他呛声顶嘴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苏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苏瑾芸冷眉一横，瞪向他道。虽然她根本不是原来的苏瑾芸了，对于嫁不嫁高门有没有被苏家抛弃之事根本不在乎，但是被一个明显是敌人的外人来说三道四，却不是她所能忍受的！ “切！本少爷是个外人没错，但是你呀，对于苏家来说，只怕也是个外人了呢！”万威自以为踩着了她的痛脚，更加得意嚣张了起来，不屑地撇嘴道：“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苏瑾芸出嫁之后连回门都没有回呀！说起来，苏大学士还真是被你这个不孝女丢脸丢尽了呢！” 闻言，苏瑾芸的心中十分淡然。她又不是原来的苏瑾芸，对于苏青胜那个至今还没见上面的薄情亲爹完全没什么好觉得愧疚的，只不过该有的辩护她还是不会落下的，至于大家会怎么议论，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是以，只见她冷哼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句句犀利气死人不偿命：“万二公子莫不是眼睛瞎了，看不见我额上的伤？我成亲当夜不小心跌了一跤磕伤了额头，此事早就让人禀告给家父知晓了。家父向来慈爱，怜我有伤在身，特许我伤好之后再回门。万二公子根本不知其中内情，却在此吵吵嚷嚷大肆造谣，敢问居心何在？莫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特意来挑拨污蔑苏家与欧阳家，想让我们两家亲家变仇家？！” 第35章 无地自容 “你、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本少爷说的都是事实，才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呢！”万威哪里料得到苏瑾芸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几句话就将自己推上了居心叵测的舆论位置上，不由得心下一慌，急忙辩解道。说他受人指使，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他爹万将军头上去啊！ 苏青胜与自家爹素来不和，文武相轻……只怕是知道点相关传闻的人，就会信了苏瑾芸这番鬼话，他怎能不急不慌啊！ “究竟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造谣生事，在场诸位都是明白人，你我无需在此狡辩！”苏瑾芸底气十足的冷睨了他一眼，轻哼道：“不过，明日我回门时，定要将此事禀告给家父知晓，让他知道万将军平日里都是怎么在子女和外人面前抹黑苏家的！” 说完，不等万威回过神来，她便拉起了欧阳墨的手直接扬长而去。整个过程都没有参与的欧阳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里满是赞赏，显然对苏瑾芸刚才的那番表现十分惊喜，回望了一眼万威，便也跟着下楼离去了。 她徐凤娥虽然不是阴险奸恶之徒，但是却绝对的锱铢必较。与万家结的这个梁子，她是记下了！ 一脸呆怔的欧阳墨被苏瑾芸一路拖回了祥记银号，直到苏瑾芸松开了与他十指紧扣的手，手心瞬间失去了她的温度，他才回过神来。望着她头也没回便进屋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握了握还余留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的手，心神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迷惘中—— “墨儿你怎么一个人傻站在这儿不进屋？”后进来的欧阳夫人看着他那半张依旧红肿的脸，不由得心疼道：“赶紧进屋去，娘帮你用帕子敷一敷消消肿！” 闻言欧阳墨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了一声：“好。”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听得欧阳夫人眼眶发热，心头激动不已！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墨儿都没有如此恭顺地与自己说过话了啊！ 只是一想到六年前自己以死逼迫欧阳墨掩盖真才不许他参与科考之事，她的心中又忍不住的隐隐作痛。 墨儿自小天资聪颖，五岁能作诗，七岁能写赋，才十来岁便表现出了对朝堂政事的浓郁兴趣，并且见解独到犀利…… 如果他生在别人家，这样的天赋绝对能为全家带来荣华富贵。然而，他偏偏生在了欧阳家！ 可是，一个暗中属于皇帝的敛财工具，又如何能被允许出现如此奇才呢！ 为了打消皇帝对欧阳家的猜忌不至于招来灭门之祸，她不得不逼着墨儿收敛光华，甚至一点一点亲手养废了自己的儿子！这种痛苦，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得来的！ 不过，与这个痛苦相比，她更加无法忍受失去儿子的痛楚——如果不是她心思警醒的早，将墨儿的天赋遮掩得严严实实，并且将他调皮任性的现象刻意放大去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只怕多疑的皇帝早就暗中命人将他杀害了！ 思及此，欧阳夫人握在手上的帕子不禁又拽紧了几分，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与欧阳墨一同掀帘进屋。 “娘。”看到欧阳夫人进来，坐在椅子上的苏瑾芸不急不慢的站起身来唤了一声，只是对欧阳墨却是目不斜视，仿佛刚才那个在酒楼上为他涂药为他辩护的女子不是她一样。这种反差，只有身为当事人的欧阳墨自己才能够体会！ 欧阳墨抿了抿唇，心中有点发堵，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只得收回视线望向欧阳夫人问道：“娘，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他本意是想说苏瑾芸额头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前晚又被自己折腾了一晚，应该歇在家里休息才对。可是话到嘴边，他的语气却不自觉的带上了嫌弃之意，在看到苏瑾芸眉头微蹙了一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惹得她不喜了！ “怎么？心疼媳妇了？”倒是习惯了他如此别扭的说话语气的欧阳夫人听出了他话里的本意，佯怒的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是带芸娘出来走走透透气，顺便过来祥记看看，让店里的掌柜伙计都认识一下她这个少夫人而已。” 心疼她？！听了欧阳夫人这话，苏瑾芸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抬眸瞥了一眼欧阳墨那半张尚未消肿的猪头脸。人家可是女主苏珞璃的铁杆脑残粉，只会为了维护心中女神而与人街头斗殴，又怎么可能会心疼她呢！ 也许是她眸底的嗤笑太过明显，正好被扭头看向她的欧阳墨瞧了个清清楚楚，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了自己虽然不灼痛了却依旧高肿的脸，心中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娘，我、我看还是先回去吧！”他急忙转身，想要逃离。 “急什么，一起走吧！”欧阳夫人连忙出声叫住他，视线转向了神情淡然的苏瑾芸道：“芸娘，你身子还没养好，这大热天的呆在外头不好，还是回去再修养一阵吧！”难得看到苏瑾芸跟欧阳墨之间有了点进展，她哪能还把苏瑾芸独自放铺子里熟悉生意啊！自然是要趁热打铁，让他们小两口呆在一起好好培养感情了！ “是。”苏瑾芸只当不知她的心思，应声站起。 在风琴与暖书的搀扶下，三人各有所思的上了马车，一路沉默地回到了欧阳府—— 晚饭的时候，苏瑾芸在暖书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了饭厅用餐。 “芸娘，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来，多喝点鸡汤，好好补一补。”欧阳夫人亲自站起身来为她盛汤道。 苏瑾芸也跟着站起了身，一脸感激的称谢道：“谢谢娘。” 看着她们婆媳俩如此和谐融洽的相处画面，坐在苏瑾芸对面，也就是欧阳夫人左手侧的欧阳墨不由得垂下了眼帘，回想起了白日里在酒楼上苏珞璃的所作所为以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欧阳墨，如果不是看在苏瑾芸的份上，我现在已经杀你灭口了！”在他亲眼目睹身子柔弱的苏珞璃用银簪接连刺死了两名意图下药迷害她的男子后，发现了他存在的苏珞璃目光森冷而充满杀气地吐出了这样一番话语，宛如杀神临世一般，彻底粉碎了她往日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温婉善良绝世才女的形象！ 自己一直口口声声喜欢着的温柔善良的珞璃姑娘竟是一个如此冷血弑杀的女子，对此想必知情的苏瑾芸心里早已经笑过他无数遍了吧？ “墨儿，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吃饭？！”欧阳夫人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他的思绪。 欧阳墨回过神来，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对面的苏瑾芸。只见对方完全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眼睛只盯着自己手中的碗跟筷子，或者桌上的菜，而对于他这个‘丈夫’的存在，却根本视而不见！ “暖书！本少爷要吃鱼！”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的欧阳墨忽然点名喊道。 一直在帮苏瑾芸夹着菜的暖书不由得神色一怔，怀疑的视线望向了他——要是她记忆没有错乱的话，似乎爱吃鱼的人是少夫人，而少爷则是十分不喜吃鱼的吧？！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喊着嚷着要吃鱼了？……该不会是又犯抽了，在故意跟少夫人作对吧？！ “愣着做什么？难道这鱼就只有她能吃，本少爷不能吃吗？！”欧阳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催促道。 正当暖书左右为难的时候，苏瑾芸十分淡定的开口了：“端过去放他面前吧！” “是。”暖书应声，连忙端起她面前的那盘鱼送到了欧阳墨的面前。 没想到自己抢了苏瑾芸最爱吃的鱼，对方却依旧连抬眼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倍感受挫的欧阳墨继续冲转身欲走的暖书找茬道：“这鱼最嫩的地方都被吃掉了，本少爷不吃了，赶紧端走！” “……是。”已经察觉到欧阳墨有些不对劲了的暖书只得小心翼翼应道，将鱼又端回了苏瑾芸的面前。 看着欧阳墨如此折腾，欧阳夫人的眼角却是含着笑意的。一向没什么食欲的她，这天晚上破天荒的吃了一整碗饭，心情之好，可见一斑！ 只不过，欧阳夫人是开心满意了，苏瑾芸却只觉得头大不已——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很佩服欧阳夫人，居然对欧阳墨这么有耐心，要是换做是她，养了这么样一个儿子，只怕早就天天揍他屁股了！ 就寝的时候。 欧阳夫人房中。 一身素色里衣的欧阳夫人背靠着软枕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中账本，没有了华服金饰的衬托，完全敛去了威严之气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人。 这时，房门发出了‘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了，随后风琴快步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少爷今晚可有去东苑歇息？”见到她回来，欧阳夫人连忙从账本上抽离视线，急声问道。 “没有。”风琴微微摇了摇头，见欧阳夫人面露失望之色，又抿了抿唇接着道：“不过奴婢觉得，经过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后，少爷对少夫人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他们和好只是迟早的事，夫人不必太过担心了。” 第36章 回门 翌日，苏瑾芸是被吵醒的。 “少夫人，该起身了。”早已梳洗妥当的暖书对着视线还有些迷糊的她欠了欠身，柔声唤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苏瑾芸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皮，扭头看向窗户的方向，却见外头的天色并不明亮，显然时间还早。 “回少夫人，已经是卯时末了。”暖书一边帮他挂起帐幔一边回道。 “哦？今日府里有什么事情吗？”苏瑾芸坐起身来，疑惑问道。自她穿越过来后，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从来没有这么早被叫醒过，所以她才会以为府里有什么活动，需要早起。 闻言，暖书怔愣了一下，投给她一个比她还要疑惑的眼神回道：“少夫人昨天不是说今日要回门吗？夫人跟少爷已经起了，现在在大厅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哦。”一听欧阳夫人跟欧阳墨在等自己，苏瑾芸点了点头便快速起身，穿上了暖书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红色金绣石榴裙，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素面朝天的就准备出门了。她向来是个惜时的人，不喜欢等人，亦不喜欢让人等！ 见状，暖书连忙出声叫住了她道：“少夫人，还是略施一点粉黛遮遮额上的疤痕吧！” 苏瑾芸额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脱落了，但是刚刚脱痂的粉色伤疤却十分明显，如果不用脂粉遮一遮的话，实在有些破坏形象…… 只不过，这纯属是暖书的个人想法，在苏瑾芸自己看来，这古代的胭脂水粉含铅量实在超标太多，她宁愿被人看见疤，也不想自己水嫩的肌肤被毒害！ “不必了。”苏瑾芸果断地摇了摇头，径直跨出了门槛。暖书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大厅内。 苏瑾芸到来的时候，身着一袭白底翠竹刺绣锦袍的欧阳墨正与欧阳夫人说着什么，听到她来了，这才扭转头来看向门口的她，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但是稍纵即逝。当苏瑾芸的视线扫向他时，他已经抢先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芸娘来了啊！”看到端正恬静一身贵气的苏瑾芸，欧阳夫人也是眼前一亮，站起身向她招手道：“走吧，咱们去饭厅。” “是。”苏瑾芸走了过去朝她欠了欠身，顺从应道。 三人安静地吃过早饭之后，欧阳夫人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眼看向欧阳墨问道：“墨儿，回门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么？没有什么遗漏的吧？” “嗯，都准备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欧阳墨偷偷地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苏瑾芸的反应，却见对方一脸淡然，连丝毫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顿时，一种委屈感莫名涌上了心头…… 该死的，他昨晚一定是中邪了才会想要讨好这个恶妇，主动向娘亲提出今日要陪她回门，并且亲自挑选回门礼物，誊写礼单！ 他忙前忙后的做了这么多，却连这个恶妇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越想越觉得生气的欧阳墨，拉长了一张俊脸来，伸手从袖中掏出了自己誊写的回门礼礼单递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苏瑾芸，没好气地道：“喂！你自己看看，还需要添加更改些什么东西吧！” “不必了，相公安排的很好。”苏瑾芸淡声回道。视线下意识地轻瞥了一眼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却意外发现他的手心与大拇指内侧竟然有着几个十分明显的薄茧，心底不由得浮上一丝讶异来—— 舞文弄墨之人，茧子怎么会长在手心的位置呢？要长也是长在中指的侧面啊！ 因为她一声‘相公’而心情舒坦了的欧阳墨，并未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怀疑，重新将礼单收回了袖中，便站起身道：“既然没什么要改的，那就出发吧！” “好。”闻言，苏瑾芸快速的收起了思绪，跟着他起身，一同离开了饭厅。 “真是一对璧人啊！”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欧阳夫人的一张老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来。 “是啊！”风琴也是一脸笑意地开口道：“看少爷的样子，现在对少夫人是越来越上心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夫人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欧阳夫人自然听得明白她说的‘好消息’是指什么，当即点了点头，低声叹道：“希望能早些听到吧！要是能在死之前看到墨儿成家生子，我这心里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前往苏府的马车上，苏瑾芸好奇地透过车帘的缝隙打量着车窗外的热闹街景，而欧阳墨则背靠着车壁假装闭目养神，用眼角余光偷看着苏瑾芸那张白皙光洁的侧脸。 自从看到昨日她在酒楼之上那般态度强硬地维护自己后，他的一颗心就乱了方寸—— 虽然知道她对他的维护只是做给欧阳夫人和在场的其他人看的，并非出自真心，可是他就是被触动了！ 那种突然袭来的心跳加速的感觉，与他对才名远扬的苏珞璃的那种淡淡的倾慕之情完全不同。从未经历过男女感情之事的他，纵然满腹诗书却也无法用言辞来形容心中的这种感受！ “少爷，少夫人，到苏府了。”车外，暖书的声音飘入，打断了他的思绪。 马车停住，车帘掀起。 苏瑾芸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先下车，却不料腿长的欧阳墨似乎比自己更急着下车，只见眼前人影一晃，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欧阳墨便已经跳下了马车！ 这小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苏珞璃吗？！ 虽然已经知道了欧阳墨是苏珞璃的铁杆脑残粉，苏瑾芸还是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吐槽了一声。 然而，等她钻出车厢，向着暖书伸出手时，握住自己手的却是一只修长有力的男人的手。同时，一截绣着翠竹图案的白色衣袖映入了她的眼帘，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欧阳墨那小子了！ 仅仅是迟疑了一下，苏瑾芸便毫不犹豫的搭着他的手，不急不慢地踩着踏凳下了马车——不管这小子想耍什么花招，自己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饶是她再聪明也想象不到，身为苏珞璃的铁杆脑残粉，半个月前还对她视若仇敌的欧阳墨现在居然抛下了心中女神转而对她春心萌动了！ “大小姐？！”苏府的守门护卫一看清苏瑾芸的脸，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赶紧转身跑进门去禀告苏青胜去了。 半个月前有两名护卫因为听从了魏雪莹的吩咐，将欧阳家派来的人阻拦在外并且没有向苏青胜禀明，后来得知了此事的苏青胜大发雷霆之怒，将那两人连同他们的一家老小都赶出了苏府，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庄子上做着苦力活呢！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还敢只听魏雪莹的话而忘了苏青胜这个一家之主的存在？！于是，现在苏家的情况就变成了，下人们一有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赶去书房通知苏青胜，而不是魏雪莹这个主母夫人了！ “启禀老爷，大小姐跟新姑爷回来了！”一口气跑至苏青胜书房门前的护卫喘着粗气禀报道。 “什么？！”正在书房内练着字的苏青胜闻言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笔，语气里满是被打扰了的不悦，皱眉问道：“他们在哪？进府了吗？” 门外的护卫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连忙小心翼翼的回道：“没有您的吩咐，奴才哪敢随便放他们进来啊，此刻应该还在府外等着吧！” 闻言苏青胜皱起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下，似乎对护卫的回答还算满意，继而冷声吩咐道：“嗯，先让他们去大厅等着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原本他是不想让苏瑾芸那个逆女这么轻松入府的，可是偏偏他今日早朝时从一位交情还算不错的同僚口中得知了昨日她在酒楼之上与万家小子争吵的事，为了不坐实万家小子对自己的那番指控，他才不得不让苏瑾芸他们顺利入府。 至于他们进府之后自己什么时候见他们，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反正进了门之后的事外人又瞧不见！ 一个时辰后。 大厅内，已经喝了不知道几杯茶的欧阳墨开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只是他几次欲出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却总是对上苏瑾芸那一双过分淡然的眸子，然后想要说的话便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人家身为女子被晾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情绪，自己要是闹情绪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涵养？！ “老爷。”正当欧阳墨走神之际，门口的丫鬟忽然对着门外行礼唤道。 循声望去，一袭蓝青色便袍气质儒雅的苏青胜便映入了他与苏瑾芸的眼帘—— 说起来，他与苏青胜其实也称得上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因为同在翰林院就职，只不过人家是正正经经的翰林院掌教，正一品大员，皇帝跟前的重臣，而他却是自家娘亲向朝廷捐了一百万两后才得了一个翰林院供奉的虚职，没有任何实权！ 第37章 失落感 苏青胜一现身，苏瑾芸与欧阳墨便双双站起了身来相迎。 “女儿给爹爹请安！”苏瑾芸向着他屈膝福了一福，一脸的淡然。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欧阳墨抬手作揖，神色间也不见有多恭敬。 原本想着将他们晾了这么久，多少会有些惩罚效果了的苏青胜见状差点没被气的吐血，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冷哼出声道：“也不知道今儿个吹得什么风，竟然将你们两个大忙人给吹来了！”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垂下了眼帘，心中对苏青胜这个便宜爹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这厮绝对是一个典型的男尊女卑社会里自私自利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封建老男人！ 但凡他有点慈爱之心，就不会明知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受伤而耽误了回门的时间，却依旧将其晾在大厅等了这么久，一见面就阴阳怪调地指责人家回门回晚了！ “还请爹爹恕罪！都怪女儿自己大意，大婚当晚摔了一跤撞破了额头，因此误了回门礼，让爹爹为女儿担忧了！”有了定位，苏瑾芸说话自然也就有了针对性。既然这个便宜爹是个好面子喜欢被人重视的，那她就尽量让他感受到她这个女儿对他的敬畏之情吧！ 反正她已经嫁出去了，不会时时刻刻面对这样一个倒胃口的爹生活，偶尔相见哄一下也没什么难的。 一听她这诚惶诚恐的语气，苏青胜脸上的表情明显舒坦多了，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因为你未及时回门的事情，咱们苏家差点沦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 瞧见苏青胜那一脸的对苏瑾芸颇感不满的脸色，欧阳墨忍不住上前插话道：“岳父大人息怒，此事是小婿考虑不周，只想着等芸娘伤好了再一同回门，没想到会给岳父大人和苏家造成如此大的困扰，岳父大人要怪的话，就怪小婿吧！” 闻言，苏瑾芸不由抬眸淡瞥了他一眼，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小子，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张牙舞爪的么，今天怎么这么乖巧了？还会主动请罪了！ 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又听见欧阳墨接着开口了：“听芸娘说，岳父大人喜爱收藏忘川居士的字画，小婿前些日子碰巧得了一副，还请岳父大人笑纳！”说完，他扭头对站在身后的随从看了一眼，后者连忙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快步走了过来。 苏青胜的眼睛在听到‘忘川居士’四个字的时候明显发亮了一下，一双视线紧紧盯着欧阳墨的随从捧在手上的那个锦盒，隐隐透露着急切之色。 苏青胜迫不及待地接过了欧阳墨从锦盒中取出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在桌上展开来观摩，而后发自内心的感叹出声道：“气势吞山河，笔走如龙蛇，好！好啊！果然是忘川居士的真迹！” 站在一旁围观的苏瑾芸虽然不知道忘川居士是个什么来头，可是看苏青胜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猜也能猜到，这个忘川居士想必极为有名，否则就不会让身为当朝大学士的苏青胜如此失态了！ 这样一幅名家之作，想必一定价值不菲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欧阳墨。这小子突然出手这么阔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难道是为了苏珞璃？！ “二小姐，三小姐到！”她的心里才浮现出苏珞璃的名字，后者就款款出现了。 放目望去，只见一身淡绯色纱裙的苏珞璃云髻高挽，眉目如画，裙袂轻扬，款步而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旁边一身锦衣华服头饰华丽的苏锦凤的风采给压了下去。这样的苏珞璃的确美得惊心动魄，就连身为女人的苏瑾芸看到了都忍不住的心跳加速，也就难怪欧阳墨会成为她的铁杆脑残粉了。 “女儿给爹爹请安，见过大姐姐，大姐夫。”二女一同屈膝出声，只是一个甜腻一个冷清。 为了展现自己与苏瑾芸姐妹情深，苏锦凤故意将苏珞璃往身后一挤，凑近苏瑾芸撒娇道：“大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呢？害得凤儿好等！” 苏瑾芸无声的扯了一下嘴角，转而看向捧着锦盒的暖书道：“把我给二妹妹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是！”暖书应声而至，苏瑾芸拿起了最上边的檀木小箱，递给苏锦凤道：“一点小心意，希望妹妹会喜欢。” 苏锦凤接过小箱子，掀开快速地看了一眼，眸底明显闪过了一丝惊喜，随即甜腻出声道：“谢谢大姐姐，凤儿很喜欢！” 从她的语气里苏瑾芸可以听出，她是真的很喜欢，这让苏瑾芸忍不住的有些好奇了，欧阳墨那小子到底给苏锦凤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也仅仅是闪神了一下，很快就收敛了思绪，将手伸向了一个比苏锦凤的檀木小箱大了一圈的锦盒，准备拿给苏珞璃。可是当她准备单手拿起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锦盒竟然比她想象中的重了许多！ 欧阳墨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真正的苏珞璃才名在外，喜欢的东西跟苏青胜一样，也是名家字画之类的，可是欧阳墨给苏珞璃准备的这个礼物很显然不是字画之类的东西！ 心思飞转了一圈，苏瑾芸脸上却依旧一副淡然之色，只是拿锦盒的手从单手变成了双手。她的这个动作转换，也是在暗示苏珞璃，她要给的这个锦盒有些分量！ 果然，苏珞璃伸出了双手接过了她递过去的锦盒，神色淡淡地致谢道：“多谢大姐姐！” 只是一双冷漠的眸子，却有意无意的扫向了欧阳墨—— 方才苏瑾芸的神情与反应她都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里，很显然，这些礼物都不是苏瑾芸准备的。欧阳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就更加不可能给她送现金现银了，可是她敢肯定自己捧着的这个锦盒里装的就是现金现银！ 既然不是苏瑾芸也不是欧阳夫人，那就只有昨日在酒楼上撞破自己杀人搜身的欧阳墨了。不过这厮倒是胆子挺大的，竟然在撞破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敢用这样的方式来拆穿挑衅自己！ 察觉到苏珞璃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欧阳墨也微微眯起了眼，只是当苏瑾芸的视线也投向他时，他才赶紧垂下了眼帘，装作有些害怕地往她身边靠了靠，似是在向她寻求保护一般。 苏瑾芸虽然没看到他方才对苏珞璃的挑衅眼神，却也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 还记得半月前苏珞璃前往欧阳府探望自己的时候，欧阳墨是十分激动花痴的，可是今儿个苏珞璃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反倒表露出了畏惧之意……前后态度如此不同，难不成是他也发现了苏珞璃不是原来的苏珞璃了么？！ 敛了敛心神，苏瑾芸惊觉自己对欧阳墨与苏珞璃之间的事情似乎太过感兴趣了，连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口问苏青胜道：“爹爹，母亲今日不在府中吗？” 提起魏雪莹，厅内好不容易才融洽起来的气氛瞬间又冷凝了。尤其是苏锦凤瞪向她的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你母亲她近日来都在佛堂抄经念佛，为你们祈福，所以就没有让人通知她过来了。”苏青胜也是抿了好几下嘴唇，才想好措辞回答道。 闻言苏瑾芸的眼神不由得闪了闪，看来这个穿越过来的苏珞璃果真厉害，这么快就让魏雪莹栽了跟头，没有埋没她的女主之名啊！ “原来如此，既然母亲要虔心礼佛，那女儿就不前去打扰了，这份礼物还请爹爹替女儿代为转交。”她浅浅一笑，全当不知苏家如今的变化一般，将体积最大的锦盒递交给了苏青胜。当苏锦凤听到那个特大号锦盒是给自己亲娘的时候，眸中对苏瑾芸的怒火瞬间消散了七分，面带得意的笑道：“凤儿就知道大姐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是没有母亲为大姐姐寻到欧阳家这门好亲事，大姐姐只怕如今还待字闺中无人问津呢！”说完，一双滴溜乱转的杏目还往欧阳墨的脸上张望了一下。 论容貌气质，这个商贾门户出身的男人并不比皇家的那些个皇子差，只可惜出身太差，她苏锦凤是绝对看不上的，只得便宜了苏瑾芸这个小贱人了！ “就算没有妹妹提醒，母亲的大恩，我也是时刻铭记在心的。”苏瑾芸敛了敛眸光，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道。 只可惜苏锦凤从小在魏雪莹的过度宠溺下长大，脾气是不小，但是脑子显然不太灵光，不仅没有听出苏瑾芸的话里有话，还眼神得意地冲站在一旁的苏珞璃耀武扬威般的挑了挑眉，看得苏珞璃一脸冷清的表情差点没被她的无脑举动给逗得崩裂！ 而听出了苏瑾芸话外之意的欧阳墨，心底不禁涌上了一股失落感。如果当初他们成亲那日，自己没有对苏瑾芸动手，将她推倒磕伤，她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嫌弃自己了？ 第38章 企图 “爹爹，大姐姐难得回来，今晚上就留他们住下吧！”满心算盘的苏锦凤眼珠子一转，建议出声道。 “嗯，来人啊，即刻去将大小姐的院子打扫收拾一番！”收了欧阳墨一幅忘川居士字画的苏青胜此刻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当即点头吩咐下人道。 “太好了！大姐姐，反正你的院子收拾起来也要些时间，不如先去我院子里坐坐吧！”苏锦凤欢呼了一声，随即拉住了苏瑾芸的手邀请道。 苏瑾芸抬眼快速的与苏珞璃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答应苏锦凤道：“好啊。” “你也跟我去书房坐吧！”看着苏瑾芸被苏锦凤拉走之后，苏青胜也看向欧阳墨道。 这小子虽然出身商贾门户，但是才情还不错，好好栽培一番的话，还是有希望步入仕途的！ 其实，在把苏瑾芸嫁给欧阳墨之后他就深深地后悔了。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他只能尽量补救，只有将欧阳墨扶持起来了才不至于太丢苏家的脸面！ “是，岳父大人。”欧阳墨目不斜视的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大厅。 如此一来，偌大的大厅内便只剩下苏珞璃跟她的贴身丫头月香了。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大姑爷对您的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了？”月香望了一眼欧阳墨离去的背影，凑到苏珞璃耳边小声说道：“该不会是大小姐她在大姑爷面前说了您什么坏话吧？！” “你想多了，大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苏珞璃神色淡然的摇了摇头：“走吧，咱们回自己的院子去。” 从她第一次见苏瑾芸就知道，这位苏家大小姐人品不差且对欧阳墨并无好感，所以绝对不会为了争得欧阳墨的宠爱而恶意抹黑自己。 倒是欧阳墨这个人…… 根据她做了这么多年杀手的经验来判断，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只不过因为对方现在除了在酒楼包间内撞破了自己行凶杀人的事情外并无其他牵扯，她倒也懒得去深入探究他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只不过有必要向苏瑾芸提个醒，毕竟她曾受了苏瑾芸的恩惠！ 苏锦凤的院子内。 苏瑾芸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幢精致的两层建筑上雕刻有“锦凤阁”字样的金漆牌匾，看得出来，苏青胜很看重苏锦凤这个女儿，否则就不会给她住这么好的院子，还亲笔为她题写牌匾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禁为自己的前身感到一阵心酸—— 同为女儿，受到的待遇却如此天差地别，也就难怪她的亲事会落到魏雪莹那个恶毒后母的手里任其摆布，而苏青胜却毫不过问了！ “大姐姐，快进来呀！外边的日头那么大，小心晒伤了肌肤哦！”苏锦凤的提醒音自门内传出，打断了苏瑾芸的思绪。 她缓步跨入房间，装作很羡慕苏锦凤在苏家的待遇，轻叹出声道：“二妹妹的院子可真好看，比我在欧阳家住的院子还要大还要精致，看来爹爹是真的很疼宠你啊！” 根据原来的苏瑾芸遗留下来的记忆来看，她跟苏锦凤的关系不仅不好，然而是相当的恶劣，基本上已经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可是今天，苏锦凤却一反常态地一再对自己示好，还将她请进了自己的院子聊天…… 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爹爹也很疼你呀！”闻言苏锦凤得意地笑了笑，却也没像往常那般趾高气昂接着这个话题炫耀，而是转移话题道：“大姐姐渴不渴？凤儿让人去给大姐姐端冰镇梅子汤来解暑吧！” 苏瑾芸摇了摇头，直言回道：“不必了，我不爱喝梅子汤，二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面对苏瑾芸的不识抬举，苏锦凤那张俏脸上的假笑不由得僵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装热情了：“既然大姐姐不喜欢，那就算了。” 只见她眼珠一转，视线停在了苏瑾芸额头上的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上，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听说大姐姐在欧阳家过得不太如意，凤儿真是深感同情呢！” 苏瑾芸亦是勾唇冷笑：“是吗？那真是要感谢二妹妹的关心了。” 听着她不冷不淡的回答，苏锦凤不禁抿唇。看来苏瑾芸在欧墨那儿遭遇的冷落，反倒让她比以前更沉得住气了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俏脸一沉，怒声娇叱道：“够了苏瑾芸，你不用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了。我知道你心里还在记恨我娘将你许配给欧阳墨的事情，可是你自己也不想想，你都已经十八了却还迟迟没有许配人家，咱们苏家要因此遭受多少冷嘲热讽呀？！” 苏瑾芸嘴角噙着冷笑，神色淡然地抬眼对上了她沾染着怒意的眸子，幽声回道：“妹妹说的是，所以我嫁了，也认命了。只是不知妹妹突然对我这般友善，究竟又有何企图呢？” 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如非必要，她更愿意把事情挑明了说。所以，对于苏锦凤这番终于不虚伪了的态度，她其实是挺乐见的！ “笑话！我可是将来要做太子妃的人，对你一个弃子还能有什么企图？”苏锦凤一脸鄙夷的瞪向她道。前些日子太子微服私访来了苏府，亲口许诺她，若是能办成这件事就娶了她，因此她才会在苏瑾芸这个贱人面前这般伏低做小！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似乎太冲了些，她这才敛了敛脾气，软下语气来道：“只不过是看你如今的日子不好过，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想帮你一把罢了！” “哦？不知妹妹想要怎么帮我呢？”闻言苏瑾芸不由勾唇一笑，绕了半天弯子，终于要说到重点上了啊！ “欧阳家虽然是商贾门户，地位不高，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京城第一首富，大姐姐若是能将欧阳家的大权握在手上，必将锦衣玉食富贵一生……”苏锦凤清了清嗓子，故意摆出一副吊苏瑾芸胃口的姿态来，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原以为依着苏瑾芸这般爱钱的性子一定会立刻出声追问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掌握欧阳家的大权，却不料对方真真是沉得住气，竟然只是目光含笑一脸淡然的望着自己，什么话都没说！ “难道大姐姐不想执掌欧阳家的大权，让欧阳墨再也不敢小瞧你么？！”苏瑾芸的不上道，彻底激怒了苏锦凤。 真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看错人了，竟然觉得以苏瑾芸这么愚钝的资质可以接手第一首富的位置，还大费周章的让她来提点拉拢苏瑾芸，以后好为他所用！ “妹妹说的太轻巧，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反应。”苏瑾芸淡声回道，垂眸看地。苏锦凤头脑简单，断然不可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主意，而魏雪莹……虽然有这样的头脑，但是却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她是巴不得自己这个继女在欧阳家生不如死，又如何会想办法帮自己掌权呢！ 至于苏青胜，从之前在大厅里的那番接触来看，他顶多是个死要面子注重虚名的酸腐文人，喜欢标榜自己视钱财如粪土，自然更加不会唆使苏锦凤跟自己说这个了。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想，也只会私底下悄悄找自己当面说，毕竟这种事情对身为清流之首的他而言，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指使苏锦凤的一定不是苏家人。既不是苏家人，又能让苏锦凤这般心甘情愿的为其办事……似乎除了那位传说中与苏家私交甚好的太子殿下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姐姐想办法让欧阳夫人早点升天，不就可以一手掌控欧阳家的大权了么？”苏锦凤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将太子之前交代的话直接照搬了过来道。 “这就是妹妹说的办法？”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嗤笑出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为何不等到她自然死去而要冒这般风险呢？毕竟这京城里谁都知道，我那位婆婆身子不太好，注定活不了太长。到时她一撒手，欧阳家的大权不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我这个儿媳妇的手上了么？如此，我只需要韬光养晦就可以了啊！” “简直是愚蠢！你以为欧阳家那般庞大的财富真的是属于欧阳家所有的吗？”听了她这话，苏锦凤不禁气急，怒斥出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偶然从太子殿下那儿听来的。据说欧阳家明面上是京城第一首富，但是暗地里却是在为当今皇帝敛财，否则你以为欧阳家一介商贾门户如何能在这满是皇亲国戚王公贵臣的京城稳住地位？还不是凭的背后有当今皇上撑腰！” 见苏瑾芸完全是一副被自己的话惊呆了的表情，苏锦凤这才面露得意地顿了顿语气，接着道：“而一旦欧阳夫人辞世，欧阳家再无可继任之人，皇上必然会收回给欧阳家的这个特权，另选他人成为这第一首富！介时，我的好姐姐你可就要从云端跌入泥潭了！” 第39章 蛊惑 苏瑾芸脸上的震惊虽然是故意流露，但是她的心中的确因为苏锦凤的这番话而惊讶了一下。原来她一直都在猜测的欧阳家背后的势力，竟然是当今皇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拟定的计划可就要改变了…… 之前不知道欧阳家背后的势力是皇帝，她还想借助一番欧阳家背后的这股势力。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只能就此作罢了！ 皇帝已经年迈，做不了多久的保护伞了。与其等老皇帝驾崩之后再另觅靠山，还不如一开始就找个能靠得久一些的靠山……而身为这个世界绝对男主角的齐王慕容烨，显然是做靠山的最佳选择！ 如果太子慕容端知道，自己指使苏锦凤拉拢苏瑾芸为自己所用的行为反倒将苏瑾芸推向了自己的死对头齐王的阵营，估计会气的吐血三升，再抽自己两巴掌！ “既然如此，为何妹妹还要怂恿我谋害欧阳夫人？岂不是让我将来的日子提前从云端跌入泥潭吗？”收回思绪，苏瑾芸一脸好笑的表情对上了苏锦凤的视线。如此前后相矛盾的话，显然不是太子慕容端事先教她的，而是她自作聪明临时添加的！ 因为她前面说的那些话的确很具有诱惑性，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苏瑾芸或者别人，说不定已经动心了。而只要她依计行事，害死了欧阳夫人，她就留下了把柄在慕容端手上。到那时，为了不身败名裂，她就不得不臣服于慕容端手下，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了！ 原本这个计划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只可惜慕容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瑾芸了，而且她还提前知悉了太多剧透，对于这个世界的大体走向比他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更为清楚，所以就算他许诺的再多再好，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完全将苏瑾芸当傻子看的苏锦凤压根就没想到她已经洞悉了自己的目的，还一副底气十足的姿态回答道：“只要你肯为太子殿下办事，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让你跌入泥潭！” 知晓了她的企图后，苏瑾芸觉得已经没有再在她这儿待下去的必要了，当即站起身来，一脸严肃而正经地摇了摇头道：“妹妹说笑了，我一介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怎么为太子殿下办事？这样的玩笑话妹妹万莫再说了，免得传到爹爹耳中，只怕妹妹要挨训了！” “你什么意思？！”闻言苏锦凤不禁俏脸一沉，也跟着站起了身来，有些焦急的出声道：“我好意提醒你，想帮你，你竟要去爹爹面前说三道四么？！” 见她这番模样，苏瑾芸心中顿时明了。原本她只是猜测苏青胜不知道苏锦凤受了慕容端教唆来蛊惑自己，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苏青胜的确不知情了，否则他是断然不会让苏锦凤有机会开口的！ 因为他虽然看好慕容端，但是却不代表他会为了讨好慕容端而得罪皇帝。欧阳家是皇帝的人，想必身为大学士的苏青胜也是知情的，只是没有慕容端了解的那般透彻罢了。只是他这人自命清高惯了，虽然知道欧阳家是为皇帝办事的，却终究看不起人家是商贾门户。 只是因为原来的苏瑾芸被后母传坏了名声，迟迟未能出嫁，他为了避免被外人耻笑，便任由魏雪莹应下了欧阳家的提亲，将苏瑾芸这个没有什么外家势力的大女儿丢出了苏家。 事后又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魏雪莹的身上，是魏雪莹容不下继女不想让苏瑾芸高嫁，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底，他这个当爹的真真是相当的薄情寡性啊！ “妹妹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苏瑾芸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一脸愤色的苏锦凤，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为原来的苏瑾芸抱不平针对错了对象。苏锦凤固然惹人厌，可是真正造成原来的苏瑾芸在苏府受欺负的罪魁祸首却是苏青胜！ 但凡苏青胜对这个大女儿有稍微一点维护，魏雪莹母女俩就不敢如此明摆着排挤欺负她！ 别看苏锦凤现在住的好穿的好吃的好，那是因为她外家势力还不弱，在朝中地位不低，而且亲娘还活着。她所享受的一切，都是魏雪莹给争取来她的！ 要是有一天魏雪莹的娘家落败了，或者她死了，苏青胜还会对苏锦凤这般宠爱那才叫见鬼了呢！ “你这就要走了么？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话？”见她转身欲走，苏锦凤急忙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再度出声道。 “麻烦妹妹替我转告一下太子殿下，我苏瑾芸只是个胆小惜命的小女子，当不起他如此看重，他想染指欧阳家的产业，跟皇上作对，请恕我不敢奉陪！”苏瑾芸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袖从苏锦凤手中扯出，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语气里的坚决却是表明了她的态度，她不想与慕容端为伍！ “你！……好！你很好！苏瑾芸，记住你今天的话，他日若是变成了落水狗，可不要后悔，再来求着我跟太子殿下救济你！”苏锦凤气结，一张原本俏丽的小脸上五官都变得扭曲狰狞了。 只是对于她放出来的狠话，苏瑾芸却跟没听见似的一样，脚步毫无停顿地迈出了房门，头也未回地离开了她的院子。如果不是暂时还不想与苏锦凤母女俩彻底撕破脸，苏瑾芸真的很想放声笑她两声——她两世为人，都没有见过比苏锦凤更没脑子更自恋的女人了！ 她也不想想，以慕容端那样的阴险与城府，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她这样没头脑又被宠坏了的娇小姐做太子妃呢？除非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想找个猪一样的队友放身边给自己找麻烦！ 一走出苏锦凤的院子，没看到等在外边的暖书，苏瑾芸不禁蹙眉问守在院门口的婢女道：“我带来的丫头呢？” “奴婢不知……”被问及的两名婢女齐齐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回道。 “不知？你们就是这么看守院子的？连站在你们面前的人去哪儿了都看不见吗？！本小姐虽然已经出嫁了，但是惩治一下你们两个还是可以的……”见这两人言辞闪烁，苏瑾芸的心头没来由的浮上了一股不详感，厉声追问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不说？！” 许是因为苏瑾芸的脸色太过吓人，两名婢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脚下，哆嗦着求饶道：“大小姐饶命！是少爷、少爷把暖书姑娘带走了……” “少爷？！”听到这个称谓，苏瑾芸的脑海里有过一瞬间的断片，但是很快的便从原来的苏瑾芸残留的记忆里找到了与之相关的人物信息，明白了这两个婢女口中的‘少爷’乃是魏雪莹的儿子，苏锦凤的弟弟苏德志，一个小小年纪就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 暖书落到了他的手里，那还能有好事发生吗？！ 想到这里，苏瑾芸早已经是一肚子的怒气，走路带风地向着苏德志的院子冲去——如果暖书有个什么差池，她一定不会让那小子好过！她可不是原来的苏瑾芸，还要顾念着一点血缘亲情！ “菩萨保佑！暖书你一定不要有事！”跑得发髻松散气喘吁吁的苏瑾芸，此刻却是双手紧握，满手心的冷汗，完全无暇顾忌自己的形象。早知道苏德志那小子是个这么胆大包天的，她就不会让暖书跟着自己过来了，让她跟在欧阳墨身边也好啊！ “大胆！什么人居然敢硬闯咱们少爷的院子？！”由于苏瑾芸来势汹汹跑得太快，以至于守在苏德志院子外的小厮尚未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就赶紧大喝出声制止道：“还不赶紧滚开！” 苏瑾芸脸色铁青的怒斥出声道：“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你们这群狗奴才便连本小姐也认不出了吗？！还不赶紧给本小姐让开！” 一听出苏瑾芸的声音，两名望风的小厮不由得齐齐变了脸色，赶紧收敛了刚才那副嚣张的嘴脸，小声求饶道：“还请大小姐恕罪，小的不知道大小姐回来了，一时未能认出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见谅！” 苏瑾芸一看这两人跟两尊门神似的拦在院门口不让自己进去，明显是在为里头的苏德志拖延时间，不禁冷眸一眯，抬手就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了一根金钗来，二话不说直刺离自己最近的小厮的喉部—— 他们是苏德志的狗没错，但是狗也是怕死惜命的，她就不信自己这一钗刺过去他们还能不避不躲！ 果然，眼见尖尖的金钗一端朝着自己而来，那名小厮的一双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一圈，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实在是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等到两名小厮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瑾芸已经从空出的位置侧身冲进了院子，一脚踹开了苏德志的房门！ 房间内的苏德志显然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衣衫不整地从内室冲了出来，张口欲骂，却不想看到的是手持金钗一脸杀气腾腾、披头散发的苏瑾芸宛如一尊杀神一般站在自己的门口！ 第40章 肿成包子了 “啊！——”苏德志毕竟是做贼心虚，突然见到苏瑾芸如此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控制不住地大喊了一声，将原本徘徊在院子里不敢露面的两名小厮瞎了个魂不守舍，连忙冲了进去。 只是当他们进到屋内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苏瑾芸扶着衣衫不整还在昏迷当中的暖书从内室走了出来，而他们的小少爷，已经瘫软成了一团烂泥跌坐在地，原本俊逸的白皙有脸上赫然留着一个痕迹明显的五指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的了！ 两名小厮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畏惧的望向了正迎面而来的苏瑾芸，脚下难以自控地往旁边让开了。 直到苏瑾芸半扶半扛着昏迷的暖书离开了，苏德志主仆三人才回过神来。 “苏瑾芸……”苏德志轻抚着自己火辣辣的右脸，神色阴沉地低唤出了苏瑾芸的名字，而后目光一转，如毒蛇一般的视线落在了跪在门口浑身颤抖的那两名小厮。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德志那两道阴冷的目光，两名小厮齐齐磕头求饶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苏德志踉踉跄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和褶皱，一边冷笑着看着他们：“饶命？你们两个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本少爷还留着你们做什么？养废物吗？！” 一听他这话，那两名小厮瞬间眸色一暗，心灰意冷了——虽然现在夫人被老爷软禁在了佛堂，可是少爷毕竟是老爷唯一的独苗，在这府院之中，如果他想要他们死的话，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们啊！ 不！也不能这么说，有个人说不定能救他们！ 一脸死灰的两人似乎都想到了这个人，两双无助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少爷不念主仆之情，一点不顺意就要至他们于死地，那就不要怪他们背主投敌了！ 苏德志哪里知道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打着背叛他投靠他最仇视的人，还在一脸阴笑地看着他们匍匐在地那副微如尘埃的卑贱模样，扭曲的心理这才稍稍得到了一丝平复！ 再说苏瑾芸带着暖书离开了苏德志的院子后，估摸着自己的院子可能还没收拾好，便直奔苏珞璃的院子而去。 “三妹妹，月香！过来替我搭把手！”搀扶着暖书一路疾走，来到苏珞璃院子外时，已经是精疲力竭汗如雨下了。 “大小姐？！”闻声出来的月香看到如此狼狈的苏瑾芸跟昏迷不醒的暖书，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接过了暖书一边搀扶进门一边关心道：“大小姐快进去吧，奴婢这就去帮您打盆水过来洗把脸！” 因为半月前苏瑾芸对苏珞璃的帮助，所以月香对苏瑾芸的态度自然不比对苏锦凤了。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丫头，谁对自家小姐好，谁就是她要感激的恩人，相反的，谁欺负自家小姐，谁就是她的仇人，就这么简单！ “大姐姐，你这是……”从内室走出来的苏珞璃看到苏瑾芸那副披头散发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神色也是不由得一怔，随即视线落在了月香扶进来的暖书，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问道：“可是苏德志那个小畜生做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个狗胆！”苏瑾芸正在气头上，语气自然有些发冲。只不过苏珞璃主仆俩知道她这怒气不是针对她们的，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尤其是月香，听到苏瑾芸这声怒骂的时候脸上还流露出了赞同之色，很显然，她也曾见识过苏德志的那副嘴脸！ 苏珞璃用眼神制止了月香的张口语言，淡声对苏瑾芸道：“大姐姐莫要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动气了，依我看暖书姑娘是中了迷药，我这儿正好有解普通迷药的解药，先把暖书姑娘弄醒再说吧！” 苏瑾芸只当没看见她对月香使的眼色，一脸歉意的向她点了点头应道：“嗯，那就麻烦三妹妹了。”她会大老远的带着暖书来苏珞璃的院子，本就打得这个主意，想要苏珞璃帮忙把暖书弄醒。现在人家主动开口了，她自然求之不得！ 苏珞璃无声地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来，拔开塞盖，而后将小瓷瓶凑到暖书的鼻底晃了晃，没过多久暖书便嘤咛一声醒转过来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坐起了身来，对上了苏瑾芸的视线。 “少夫人！”吓得小脸苍白的暖书一看到自己面前似乎比自己看起来还要狼狈的苏瑾芸，忍不住的眼眶一红，哽咽问道：“奴婢……奴婢是不是已经不干净了？” “傻丫头，怎么可能！”一瞧她这模样，早便从欧阳夫人那儿得知了暖书性情直烈的苏瑾芸不由得心头咯噔了一下，连忙否认道：“我一知道你被那个小畜生带走了，就马上追了过去，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信的话，那你自己感觉一下，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下边可有疼痛？” 说来也是自己去的及时，要是自己再晚一点点，暖书就真的被苏德志那个小畜生给玷污了！当时她冲进内室的时候，暖书基本已经跟被扒光了没什么区别了，只是苏德志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脱完，就被她给闯了进去。 那一刻，她真的是无比的庆幸，还好古人穿的衣服多，脱起来费时间！ 听着她如此直白的话语，暖书不由得俏脸一红，不过心却是踏实了下来。因为她除了头还有点晕之外，身体并无其它不适，所以她并没有被苏德志侮辱得逞！ “不过，你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这口气我可不能忍了。他明知你是我从欧阳家带回来的人，竟然也敢如此胆大包天，此事我定要禀明了父亲，让父亲严惩那个小畜生才行！堂堂学士府的继承人，居然是个嗜色成性的畜生，也不怕将来丢了苏家列祖列宗的脸面！”见她信了自己的话，苏瑾芸这才心中松了一口气，语气一转，冷声痛斥道。 听了她这话的苏珞璃主仆俩不由得对望了一眼，原本以为苏瑾芸会劝暖书咽下这口委屈息事宁人以保全苏德志和苏家的名声，却不料她竟然丝毫不想包庇苏德志，而且还要为了替暖书讨公道而向苏青胜揭穿苏德志的丑陋嘴脸！ 至此月香看向苏瑾芸的眼神彻底变为了恭敬。 看来大小姐跟自家小姐一样，也是个看不得身边人受委屈的，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她们为奴为婢者极为难求的幸事啊！ 暖书更是被苏瑾芸的维护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是一想到苏瑾芸在苏家的地位本就不高，如果再因为自己的事与苏老爷苏少爷闹不和，那苏瑾芸以后就真的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了啊！ 思及此，暖书喉头哽咽了一下，拉住苏瑾芸的手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用了少夫人，反正奴婢也没出什么事，还是不要因为奴婢而闹得您与娘家不和了……” “傻丫头，你以为经过了今天这事后，我跟苏德志那个小畜生还能和好吗？”说到这里，苏瑾芸顿了一顿，转而笑道：“也对，你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教训的那个小畜生的，自然不知道我跟他早已经反目成仇了！” “少夫人……”暖书一脸惊愕而无语的望着她，完全无法理解她都跟苏德志反目成仇了怎么还笑得出来。要知道，对于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女人而言，与娘家的父亲兄弟搞好关系使之成为自己背后的靠山支撑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少夫人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那小子结结实实的挨了我一巴掌，估计现在脸都肿成包子了吧！”苏瑾芸从袖中掏出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一脸淡定的接着说道。 “噗！大小姐真厉害，小少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耳光呢！”站在苏珞璃身后的月香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看向苏瑾芸的目光里有多了几抹敬佩，连忙道：“奴婢这就去给大小姐打水洗脸去！” 看着月香脚步轻盈地转身离去后，苏珞璃才蹙眉淡声道：“姐姐真的打了那小子？就不怕惹得爹爹生气吗？不管他怎么品行恶劣，他都是苏家的独苗，父亲都舍不得打，大姐姐此番只怕是要被爹爹训斥了……” 苏青胜很宝贝苏德志这根独苗，要说他这个当爹的最在乎府上的什么人，第一是他自己，这第二就绝对是苏德志了。因此苏珞璃穿越过来之后，因为自身实力还很薄弱，不足以与苏家决裂，一直都未直接动过苏青胜心中的这条底线，只是与苏锦凤魏雪莹斗了几回，让她们母女俩吃了几次亏。 按理说苏瑾芸不可能比自己还行事鲁莽才对，可是她却打了苏德志并且还自己说了出来……难道她已经在欧阳家站稳脚跟了，苏家这个娘家后盾对她而言已经可有可无了，所以她才敢如此毫无顾忌地行事？！ 第41章 惩罚 “三妹妹不必劝我了，今儿个必须为暖书讨个公道才行，否则岂不是助长了苏德志那小子的气焰，以为这天底下就没人能治得住他了！”月香端着水进来的时候，苏瑾芸正神色淡然地对苏珞璃如是说道：“我素来不是个喜欢吃哑巴亏的，不管是我自己，还是我身边的人，谁欺负都不行！” 至此已经看出她的确存了与苏家决裂的心思，苏珞璃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的激动，微微颔首道：“既然姐姐心意已决，璃儿就不多言了。” 如果苏瑾芸因为苏德志欺负暖书的事情而与苏家决裂，对她而言反倒是件不错的事情。至少以后自己若是在这异世之中没有了落脚之处，还可以去欧阳府投靠一下苏瑾芸！ 而且对于苏德志那个小畜生，她的厌恶绝对不比苏瑾芸少—— 前几年月香因为跟着真正的大才女苏珞璃吃不饱穿不暖饿的面黄肌瘦身材发育缓慢，穿得又破烂，苏德志才没将她看进眼里。可是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以后，月香跟着她的生活好了不少，小身板虽然没长多少，但是那张以前总是黄瘦黄瘦的小脸却白净了许多。几天前苏珞璃让她出去办事的时候，被偶然带着小厮路过的苏德志碰上了，当天晚上就过来跟苏珞璃讨要她！ 苏珞璃自然是没有答应了，可是那个小畜生竟然天天来她院子外边晃荡，准备伺机强抢！ 作为顶级杀手的苏珞璃何曾受到过这种挑衅，当时就对苏德志动了杀心，甚至好几次她都想偷偷摸摸趁着夜深人静潜入那小子的院子弄死他算了。但是临动手前，考虑到目前自己的处境尚未稳固，退路也尚未找好，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才忍到了现在…… 所以她才没有再出声劝阻苏瑾芸去向苏青胜揭发苏德志那个小畜生的丑陋行径，苏青胜虽然宝贝他这个儿子，但是如果他做出了什么有辱苏家名声的事情，一顿责罚必然是少不了的，这至少能让那小子少来他的院子外边晃荡几天，她何乐而不为呢！ 苏珞璃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苏瑾芸心中又何尝不是。她就是来向苏珞璃摆明自己立场的，想必经过了方才那一番谈话，苏珞璃已经明白了她想要与苏家决裂的意思。这样一来，苏珞璃日后若是强大起来了，也不会因为她是苏家嫁出来的女儿而对她有所敌意！ 苏家书房。 屋内的苏青胜正与欧阳墨观赏讨论着自己珍藏的其他几幅忘川居士的字画，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了书僮的禀报声：“启禀老爷，大小姐来了！” 闻声，苏青胜不禁眉头一皱，但是还是回道：“让她进来。” 然后，房门被从外推了开来，重新梳洗了一番的苏瑾芸带着暖书缓步迈入，一走到苏青胜跟前便对着他跪了下去：“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 苏青胜面上一惊，询问出声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从未见过她如此委屈的模样，在一旁的欧阳墨没来由的心头突跳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苏瑾芸是要向苏青胜告发自己成亲当日对她的恶行，一双带着几分慌乱的眸子紧紧盯住了苏瑾芸的脸。 “还请爹爹好生管教一下弟弟！”苏瑾芸咬了咬牙，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回道。听到她这话，跟着她一起跪在地上的暖书不由得红了眼眶抽泣起来。 见此情景，再与苏瑾芸的话联系起来一推敲，苏青胜不由得沉下了脸来！ 苏德志沉迷女色的事情他多有耳闻，只是从未当场抓住过那小子，而每次都有魏雪莹在旁替那小子求情，每次被他们母子二人一哭一闹一撒娇，他就觉得头疼不已，自然也就没心情去管他了，只是警告他不要玩的太过火，不要坏了苏家的名声。只是没有想到，那小子竟然已经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连别人府上的丫头他也敢动了！ “芸娘啊，你弟弟他还小，平日里被你母亲宠着的确有些调皮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弟弟，今日之事能不能就不要跟他计较了？”思绪在脑子里快速的转了个圈之后，苏青胜便露出了一副左右为难的慈父嘴脸来，看得苏瑾芸心中冷笑不已。 她早就料到了苏青胜会这般说，让她咽下这口恶气。但是她又不是原来的苏瑾芸，对这个所谓的娘家没有分毫感情可言，倒是暖书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她今日受的委屈，苏瑾芸必须为她讨个公道！ “爹爹说得好轻巧，难道这件事女儿不跟他计较就没事了吗？暖书可是婆婆赐给女儿的贴身丫头，被婆婆当做半个女儿养大的，此番却跟着女儿在苏府受到了这样的侮辱，您让女儿有何脸面回去面对婆婆！？”苏瑾芸一脸悲愤地抬起眸子对上了苏青胜那双并无丝毫歉意的眼睛，咄声质问道。 “混账！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的跟父亲说话的吗？！”苏青胜被她那一双冷眸盯得心虚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道：“果真是嫁出去了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才出嫁多久，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家母对暖书这个丫头的确是视如己出，且早早的许诺了她们，准她们自行婚嫁。”瞧着他们父女俩针尖对麦芒的场面，原本只需隔岸观火的欧阳墨却忍不住开口插话道：“所以芸娘是不想让苏家与欧阳家因为暖书的事情而弄僵了关系，因此才来禀明岳父大人，寻求解决的法子。不然家母的行事作风想必岳父大人也是有所听闻的，如果因此而毁了这门亲事，苏家绝对得不偿失啊！”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你都已经把女儿低嫁给我了，如果再因为点什么事而导致你女儿被欧阳家休弃，那你就等着看苏家颜面扫地吧！ 苏青胜能做到大学士的官，脑袋绝对不笨的，只是他不善于管理后院，才让魏雪莹把个苏家后院整的乌烟瘴气，唯一的儿子也被惯坏了…… 听了欧阳墨那番不咸不淡的话之后，他的一张老脸噌的一下子爆红了，心知今天要是不当着欧阳墨的面对苏德志做出点惩罚来对方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啊！立刻去把少爷请过来！” “是！”门外立刻有人应声离去了。没过多久，就听见苏德志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进来，人未入声已闻：“爹！苏瑾芸那个贱人打了我，你要……” 骂骂咧咧的苏德志一跨进屋内，看到苏瑾芸暖书二人都在，喉咙里的话瞬间便卡住了—— 他就是再没脑子，也猜到了苏青胜是为了什么将他叫过来了！ “逆子！还不赶紧跪下！”苏青胜在苏瑾芸跟欧阳墨手里憋了闷气，自然就发泄在了苏德志这个给他惹事闯祸的罪魁祸首身上了。 只不过他始终顾及着这小子是他唯一的独苗，所以下手扔东西的时候专拣轻的不会让苏德志受伤的东西扔，到最后是他练字的宣纸书本被扔了一地，但是贵在地上的苏德志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看到他这么个教育子女的方式，苏瑾芸差点没笑出声来。之前她还以为苏德志会被养成这个德行都是魏雪莹干的好事，却没想到原来苏青胜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他这样扔几张纸扔几本书也算作惩罚的话，那她之前给苏德志的那一巴掌的确算是出手很重了！ 有这样的父母亲纵着惯着，苏德志要是不长歪了那才叫怪了呢！ 苏德志显然已经是这方面的老油条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对着苏青胜跟苏瑾芸出声求饶道：“爹，大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嘴上向苏瑾芸求着饶，可是那一双摆明了饱含怨恨的阴狠眸子却时不时地投向苏瑾芸。虽然苏青胜对他的惩罚根本称不上惩罚，可是却还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惩罚他，继承了苏青胜死要面子的毛病的他，又如何能不对苏瑾芸记恨在心呢！ “爹爹如此教子有方，女儿几乎可以看见等爹爹百年之后苏家会是如何一副光景了啊！”苏瑾芸自然感觉到了他对她的恨意，只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苏青胜道：“如果那是爹爹跟苏家列祖列宗喜闻乐见的，那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这苏家，女儿以后不敢再回了，因为女儿怕沦为全京城更大的笑柄！” 如此直接而恶毒的话语，听得苏青胜父子俩皆是心头一震，苏青胜更是一脸愤怒地瞪向了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女，你就是这么报答为父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的吗！？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闻言苏瑾芸笑得一脸凄苦，幽幽回道：“爹爹平心而论，女儿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女儿小的时候若非有赵嬷嬷全心相护，小心照看，女儿只怕也早就夭折了吧？可是即便女儿熬到了长大成人，母亲也还是没有放过女儿……爹爹的心里只有儿子，就因为母亲生了弟弟，您就任由着她虐待您的其他女儿，夭折的夭折，低嫁的低嫁，您觉得这样的苏家，还有什么前途跟希望呢？！” 第42章 断绝关系 “够了！你以为你嫁出去了就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如此与为父说话了！”苏青胜瞪着一双快要喷火的眼睛看着苏瑾芸：“既然你眼里已经没有了我这个父亲，没有了苏家，那你就滚回你的欧阳家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他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但是苏瑾芸听了却并不慌乱，因为她要的就是苏青胜这句话！否则以她谨慎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苏青胜的权威呢！ 苏瑾芸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与苏青胜对望了一眼，直接忽略他眼神里的胁迫缓缓站起了身来，福了一福道：“那就请爹爹好生保重身体，女儿告辞了。” 见状，苏青胜很快的察觉出了不对劲，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质问道：“你、你这逆女是真的要与苏家恩断义绝吗？！” 在他看来，苏瑾芸身为女子就算再怎么能干，背后也不能少了苏家做依靠，所以他方才那番话只是要逼得苏瑾芸服软，压下苏德志欺负暖书的事情，并没有想过真的要与苏瑾芸断绝关系。毕竟欧阳家再怎么身份低，也是为皇帝办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一层关系……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瑾芸不仅不服软，忤逆的态度硬得跟石头一般，竟然毫不犹豫地认下了他方才说的那番气话！ “爹，她要走就让她走吧！她都已经嫁出去了，又怎么可能还跟咱们一条心呢，自然是要向着夫家了！”跪在地上的苏德志趁机爬了起来，添油加醋的挑拨着苏青胜心中对苏瑾芸的怒火。甚至将矛头指向了欧阳墨，暗示苏青胜，苏瑾芸的行为是受了欧阳墨母子俩的指使！ 听了他的话，苏青胜不由得脸色一变，看向苏瑾芸跟欧阳墨的眼神瞬间奇怪了起来。苏德志不知道欧阳家背后的靠山是皇帝，也不知道苏青胜暗地里其实是太子一派，自然看不懂苏青胜为何变脸了。但是他看不懂，不代表苏瑾芸看不懂—— “告辞。”苏瑾芸欠身福了一福，便带着暖书转身出去了。欧阳墨一脸无辜不解的表情看了看一声不吭的苏青胜，欲言又止了一番，这才迈动长腿追了出去。留下满心惊涛骇浪的苏青胜愣愣的站在书桌前，好半响才颓然坐下，靠上了身后的椅背！ 如果苏瑾芸今日的行为是欧阳家指使的，那么背后定然少不了皇帝的手笔……难道皇上发现他是太子的人了？！ 不可能呀，他一直以来都隐藏的这么好，对朝中几位皇子都一视同仁不曾深交，皇上又是怎么看出他是太子党的呢？莫非，太子的阵营里有皇上的派来的奸细？！ 想到这个，苏青胜的后背抑制不住的冒出了一股冷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这些人私底下的动作岂不是全落入了皇上的眼里？！ 当今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手段可没有退化，而且他最喜欢的处置人手段就是株连九族！ 欧阳家这般急着让苏瑾芸与苏家断绝关系，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怕受连累…… 难道说，皇上准备对他们这些结党营私的太子一派动手了？！ “爹……”苏德志看着他这副颓丧惊慌的模样，心头也忍不住的跟着慌了起来，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苏青胜猛然惊醒，双目一瞪怒喝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见他不肯透露，苏德志只得咬了咬牙，应声退下，心中对苏瑾芸的恨意却是又浓了几分。 行驶在回欧阳府的路上的马车内，欧阳墨一脸复杂的看着苏瑾芸，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出声问道：“你真的要跟苏家断绝关系吗？” “我这不是已经被赶出来了么？”苏瑾芸神色平静地睨了他一眼，淡声回道。 欧阳墨抿了抿唇，心中明白，她能这般心平气和与他说话，完全是看在之前在苏家书房的时候他在苏青胜面前维护了她的份上，仅此而已。 思及此处，他又再度出声道：“今日之事，你太冲动了。” “怎么，你不想让我跟苏家断绝关系？”苏瑾芸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也是，苏家再怎么不堪，但是好歹我那父亲还是朝廷重臣，有这样的姻亲在，对你们欧阳家的生意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帮助……” “不是这样的！”没等她说完，欧阳墨便急忙辩解出声道：“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再背负上更加不堪的名声！” “担心我？”苏瑾芸楞了一下，随即勾唇淡笑道：“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不过，我并不在乎什么名声，你若担心我与苏家决裂会影响到你们欧阳家的名声的话，那就赶紧回去把休书写了，早点跟我撇清关系。” 闻言，欧阳墨忍不住皱眉：“你就这么想让我休了你吗？！” 与他的满脸恼怒相比，苏瑾芸的脸色可要淡定多了，眸光一转红唇轻启，幽声反问道：“难道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欧阳墨瞬间语噎。没错，在昨日之前，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样休掉苏瑾芸才能让自家娘亲不反对。可是经过了昨日酒楼的事情后，他便再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了…… 至于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就是突然觉得既然她看着没那么碍眼了，不妨就让她一直留在府上好了，反正他们欧阳家又不差这点粮食，养她一辈子又何妨！ “既然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休书之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收起思绪，他语气闷闷的回道。 “哦？你这是打算向你娘妥协了？”闻言苏瑾芸噙在嘴角的淡笑不由得一僵，微挑了一下眉梢道：“真的不想休掉我，然后跟我三妹妹在一起了吗？” 欧阳墨瞪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一脸挫败地回道：“就算休了你，你那三妹妹我也是高攀不起的，你不必再试探我了。”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面露惊讶地眨了眨眼，轻笑一声道：“所以你这是认清现实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面对她的揶揄，欧阳墨不甘落后地咬着牙回敬道：“是啊，所以我决定听我娘的话，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尽量争取早点给她老人家生个大胖孙子！” 果然，猝不及防的苏瑾芸听到他这话后不由得双眼一瞪，似乎被他的决定吓到了！ 半响过后，苏瑾芸才尴尬地低咳了一声道：“咳……其实，你想让你娘抱孙子，并不是非得跟我生才行啊。我可以帮你物色几个标致的良家女子回来，你想生多少都可以！”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欧阳墨生孩子，她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等欧阳夫人去世后，她就跟欧阳墨和离，要是有孩子的话，必然会成为她离开欧阳家的一个羁绊！ “你说什么？！”欧阳墨先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渐渐地眸子里流露出了愤怒之色：“你就这么不想生孩子？你还是个女人吗？！” “不生孩子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吗？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妨全跟你说了吧！”苏瑾芸嗤笑了一声，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留成老姑娘了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嫁不出去吗？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人，更没有想过要给人生孩子。我早就想好了，这一辈子我一个人过！这样我就不会围着一个男人团团转，为他操劳一辈子，最终却因为年老色衰而被弃之如敝履，看他的身边新人换旧人了！” 欧阳墨彻底被她的这番话震惊了，愤怒了：“苏瑾芸，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吗？！” 苏瑾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声回道：“我说的又不是你一个，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所以你大可不必装的如此无辜。”这些话她从上一世憋到了这一世，说出来果然舒服多了啊！ “别的男人我不好说，但是我欧阳家的男人绝对不是那等喜新厌旧的人！”欧阳墨神色愤然地说道：“就像我爹，他虽然身为京城第一首富，可是他却只有我娘一个女人，从未纳过妾室！” “那是因为他早早就死了，在死之前还没有对你娘感到厌倦。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可就说不定了……”苏瑾芸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欧阳墨怒吼一声打断了：“住口！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爹！” 苏瑾芸一脸冷漠的望着他那双骤然泛红的眼，这小子很显然对他那位早逝的父亲很是敬爱，听不得半点对其不敬的话，所以才如此大动肝火。这样看来，这小子倒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至少很看重亲情。只是她真的喜欢不起来…… 在被上任丈夫背叛了之后，她的心就已经彻底死了。一颗死了的心，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呢！ 第43章 底细 车厢内的气氛，因为欧阳墨的这一声吼，再次陷入了沉默。 车外，暖书虽然没太听清楚他们两人在车内说的那些话，但是却也能判断出，苏瑾芸跟欧阳墨又吵架了！ 果然，回到欧阳府的时候，苏瑾芸跟欧阳墨下了马车之后是各走一边的，中间隔出来的距离，都可以容纳两三人同时经过了……见此情形，暖书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了一声。这少爷跟少夫人好不容易才见着关系好一点，怎么就又闹别扭了呢？！ “娘，我们回来了。”一行人一走进大厅，就看到了一身盛装打扮地坐在主座上的欧阳夫人。未等苏瑾芸开口，欧阳墨便抢先一步来到了欧阳夫人面前说话道。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欧阳夫人一脸诧异的看向他道：“我还以为你们今晚会留在苏府过夜呢！” 欧阳墨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回道：“我认床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留宿别人家呢！” 从踏入大厅开始就一直没有出声的苏瑾芸低垂着眼帘，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欧阳夫人投向她的那两道探究的目光。 她发现，欧阳墨这小子似乎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样子，在欧阳夫人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子，善变的很……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还有多少个不同的另一面，而他的真面目，又是什么样的？！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欧阳墨的这两面都是伪装出来的。但是对于这种连真面目都不敢让人知晓的人，就算他再好，她也会选择敬而远之，因为她已经不想再花心思跟力气去了解了。 自然的，她也懒得去向欧阳夫人拆穿他！ “芸娘可是累了？看你精神不太好，还是回房休息吧！”她的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欧阳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芸娘告退。”苏瑾芸顺从地应声退下。 与苏家决裂一事，还是留给欧阳墨来说比较好，如果由她自己来开口的话，可就有点尴尬了，毕竟她现在顶着的身份是苏家的女儿…… 苏瑾芸一走，欧阳夫人便马上向欧阳墨问道：“怎么？又跟芸娘闹别扭了？” “没有。”欧阳墨矢口否认，转移话题道：“她是因为苏家的事才心情不好，娘你别想多了。” “哦？！苏家的什么事啊？”闻言欧阳夫人不禁眯眼，连语气都稍微有了变化。 “苏家那个小色鬼，居然把歪主意打到暖书头上来了。芸娘她为了替暖书讨公道，告到了她爹那儿……”欧阳墨大致的将在苏家书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才试探地问道：“娘，你该不会因为芸娘跟苏家决裂了就不喜欢她了吧？” 这句话，可算是问到欧阳夫人心坎里去了。只见她一脸笑眯眯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欣慰的长叹了一声道：“你也知道紧张媳妇了，真不容易啊！放心吧，娘对芸娘的喜欢不是因为她是苏家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个重情重义又懂事的孩子。” 当初她选上苏瑾芸，看上的就是她懂得经营的能力，而不是她是苏家女儿的这个身份，所以苏瑾芸有没有与苏家断绝关系，对她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反倒是因为这件事，让她看到了欧阳墨对苏瑾芸的在乎，这一点真的让她很高兴！ 听了她这话，欧阳墨‘刷’的一下涨红了脸，就连耳根都是滚烫的，急急忙忙辩解道：“我才不是紧张她呢！我是怕这个当口如果咱们对她不好的话，会落人口舌，说咱们欧阳家落井下石欺负人！” 说完，不等欧阳夫人回答就赶紧转身落荒而逃了。 “风琴，你过去看看暖书，今儿个受了那样的惊吓，想来心里一定很委屈，你好生安抚她一下吧。”目送着欧阳墨匆匆离去的背影，欧阳夫人低声吩咐身侧的风琴道。 “是。”风琴应声而去。她自然之道，欧阳夫人并不只是想要她去安抚暖书而已，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苏瑾芸在苏家的一切行为举止是否有什么不妥的！ 临就寝的时候，风琴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欧阳夫人的屋子里。 “夫人，奴婢回来了。” “嗯，都问到了些什么？”欧阳夫人缓缓睁开了一双微闭假寐的眼，懒声问道。 “暖书说少夫人为了救她，独自一人闯进了那位苏少爷的院子，还打了苏少爷一巴掌……”风琴从暖书那儿套来的消息显然比之前欧阳墨说的更为详尽，也更加凸显出了苏瑾芸为了维护自己的婢女与亲弟弟反目结仇的‘任性’形象。 “夫人，您看，少夫人今日的举动是不是太冲动了些？”风琴从小在欧阳夫人的教导下长大，对于孝道一事分外看重。苏瑾芸为了维护暖书与苏德志反目固然情有可原，但她因此而与苏老爷断绝父女关系，与苏家决裂就未免有些太过了！ “不，她做的很对。”欧阳夫人听完了她的转述之后，反倒眉开眼笑了。摇了摇头道：“我要是她，也会这么做！” “奴婢不懂。”风琴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芸娘这是以退为进，向我表决心呢！”欧阳夫人抬头睨了她一眼道。风琴这丫头虽然机灵，可是跟苏瑾芸比起来却还是差太远了啊！ “啊？！”风琴依旧是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你再去一趟东苑，通知少夫人一声，就说明天有个赏花会我会带她一同出席，让她好生打扮一下！”欧阳夫人面露淡笑地看向她道。 “是。”风琴点了点头，收起了脸上的疑惑，再度出门去了。这个丫头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管什么事情她都会听从吩咐，该闭嘴时就闭嘴，而不是刨根究底非得问个明白才罢休。 东苑。 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肚兜以及亵裤的苏瑾芸刚刚躺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暖书惊讶的请安声：“少爷！” 听到这两字，苏瑾芸下意识地伸手扯过了床里侧的薄被盖上了身，免得被外头某个不请自来的人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地方。虽然她是现代人，不在乎露胳膊露腿的，但是在古人尤其还是男人看来，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赤果果的勾引，她可不想被欧阳墨误会了什么！ 她刚盖好被子，就隔着帐幔看见了一道颀长的浅色身影出现在了内室的门口，正是换了装的欧阳墨。 “少爷，少夫人已经睡下了！”暖书的声音紧张而压抑地响起，显然很担心欧阳墨走进内室。毕竟前不久他才跟苏瑾芸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万一她家这位记仇的大少爷又要对柔弱的少夫人动粗可怎么办？！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睡下了，我便不能来了吗？！”欧阳墨一脸郁闷地看着她，这丫头真的是他娘从小养大的吗？怎么才跟了苏瑾芸这么几天，就全然不将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爷放在眼里了，满心满脑都在为苏瑾芸考虑！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担心少夫人没休息好的话，会影响到明天的应酬……”暖书一边红脸一边硬着头皮回道。 “本少爷又不会对她做什么，怎么会影响她明天的应酬！”欧阳墨也是俊脸一红，有些心虚地梗着脖子辩解道。虽然他过来的时候的确有过那样的念头，可是那也得苏瑾芸愿意才行啊，他又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 “暖书，让他进来吧。”正当他与暖书互不退让地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苏瑾芸的声音却淡然地从帐内传了出来。 “……是！”听到苏瑾芸的吩咐，暖书怔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给欧阳墨让出了路来，而后十分贴心的帮他们把门也关上了。 “咳！……”因为暖书的这一举动，欧阳墨的一颗小心脏瞬间不受控制的扑通乱跳了起来，可是又不能这样干站着不吭声，于是只得干咳了一声，临时编借口道：“那个，我以为你不知道明天要去赏花会，所以过来通知你一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不料他刚一转身，还没跨出脚步，就听见帐幔内再次响起了苏瑾芸的声音。 闻言，欧阳墨紧张得忍不住浑身直发抖，喉结更是控制不住的上下滑动着。苏瑾芸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留他过夜吗？！ 可是一想到她在回来的路上说的那些个冷酷无情的话，他的一颗燥热的小心脏又忍不住的凉了一下——只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果然，在他走神之际，苏瑾芸又接着说话了，那冷淡而疏离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让他不舒服：“不用装了，璃儿已经将你的底细告诉我了，欧阳大少爷。” “我的底细？我有什么底细？”欧阳墨快速地收起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转过身去一脸听不懂的表情反问道。 “你敢说你现在的这副德行不是装出来的？”苏瑾芸懒得去跟他争论，而是直接撂话道：“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会在无意间撞破凶杀现场的时候那般镇定自若，毫不害怕慌乱吗？！” 第44章 碧峪山庄 “一个只知道舞文弄墨的人，手心里又怎么会有茧子呢？那分明是长期使用武器才磨出来的！”说到这里，苏瑾芸顿了顿语气，转而问道：“还想听我接着分析下去吗？也许你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逢，可是这半个月来我还是发现了很多你的破绽呢！” 如果欧阳墨今晚没过来的话，原本她是没打算这么早揭穿他的。可是既然他对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她就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她是从头到尾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对于男人这种生物，重活一世的她实在太了解了。他们心里可以不喜欢你，但是却会想着跟你滚床单，就是这么的渣！ “你都知道了？”欧阳墨的嗓音瞬间沉冷了下来，与他往日里刻意伪装的那种尖锐暴躁的声音完全是两个极端：“说吧，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离我远一点。”苏瑾芸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她对他的不喜。 “娘子不觉得这个要求对为夫而言太过分了么？”听着她如此直白的话语，欧阳墨不禁冷眸微眯，迈动着长腿来到了苏瑾芸的床前，而后缓缓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撩开面前这堵挡住彼此视线的帐幔。 “住手！”只是没等他的手触碰到帐幔，就听得苏瑾芸急忙呵斥出声：“你伪装得这么好，想必一定不想让你娘知道你的真面目吧？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咱们只有井水不犯河水，方能彼此安然无事！” “你在威胁我。”与苏瑾芸的气急败坏相比，欧阳墨的声音反倒显得过于平静了些，人精似的苏瑾芸自然就听出了他是在故作镇定。 “那也是被你逼的。”在看到他收回了手去之后，苏瑾芸这才底气十足的回道。 “好，如你所愿！”帐外，沉默了半响的欧阳墨冷声说完，便头也没回地拉门离去了，留下苏瑾芸背靠着枕头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如果那小子刚才要对她霸王硬上弓的话，她还真是无力招架。毕竟男女之间的体力相差太过悬殊，跟男人比体力女人永远都是吃亏的一方！ 只是她所没料到的是，欧阳墨的小气还真不是装出来的。就因为她将苏珞璃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出来，欧阳墨这个小气吧啦的腹黑小子竟然记上了仇，并且转眼就将苏珞璃给‘卖’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欧阳墨，闷不吭声的埋头疾书了一封信，递给了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色布料当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的男子，而后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目送着黑衣男子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翌日。 经过了昨夜的摊牌之后，苏瑾芸跟欧阳墨又回到了以前的相敬如冰。一顿早饭下来，从头到尾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欧阳夫人看在眼里忧在心头，可是面上却还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也是够累的。 坐在马车上，苏瑾芸一脸恭顺地听着欧阳夫人说着关于赏花会要注意要小心的事宜，心中迅速地对这个聚会做出了判断：所谓赏花会，其实就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带着各自家中未曾婚配的少爷小姐们来相亲，至于欧阳家为什么会在邀请之列，大概是那些个八卦的官家太太们想见见她这个在新婚之夜差点被夫君打死的欧阳家少夫人吧！ 想到这里，苏瑾芸不由得眯了眯眼，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那道粉色疤痕。虽然今儿个戴了一串名贵的粉色玉石额饰做遮掩，但是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到额饰后的那道明显的粉色疤痕！ 马车摇摇晃晃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一行人这才抵达了此次赏花会的目的地——礼部尚书黄大人名下的一处名为碧峪山庄的庄园。 此处据说是当今圣上赐给这位黄大人的庄园，乃是一处避暑胜地。 递交了名帖之后，苏瑾芸低眉顺眼地跟在欧阳夫人的身后走进了碧峪山庄，今天她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第二件就是寻到苏珞璃，然后提醒她当心魏雪莹与苏锦凤母女俩的暗算！ 没错，根据她从楼嫣然那儿听来的剧情，今天这场赏花会魏雪莹也会带着苏家的女儿们到场，为的就是算计苏珞璃，让她未婚失贞身败名裂！而苏珞璃也就是在这儿遇上了齐王慕容烨，从此两人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 “哟！欧阳夫人总算是来了呀！咱们可等你好久了！”未曾想，她跟欧阳夫人才一进去，就迎面而来了三五名前呼后拥的官家夫人，一个个穿金戴玉好不金贵，在阳光下闪闪刺人眼，简直就是一个个移动的‘珠宝铺’啊！ “路上有些拥堵，让几位夫人久等了。”欧阳夫人面带淡笑地牵着苏瑾芸的手迎上了那几位官家夫人，一一向苏瑾芸介绍道：“芸娘，这位是礼部侍郎家的卫夫人，这位是户部侍郎家的燕夫人，还有工部的蒋夫人、秦夫人、郭夫人。” 苏瑾芸欠了欠身向着五人福了一福，不卑不亢地见礼道：“见过各位夫人。” “这位就是苏家大小姐吧？久闻大名呀！”一双胖到像肿起来的手伴随着这个声音伸向了苏瑾芸，苏瑾芸虽然没有抬头与这双手的主人对视，却也知道了对方是那位礼部侍郎家的卫夫人。 唉，才一来就感受到了如此满满的恶意，似乎她想降低自己存在感都降不成了啊！tqR1 “卫夫人的消息有点不灵通了啊，芸娘半月前就已经是我欧阳家的媳妇了，苏大小姐的称谓，已经是过去式了呢！”欧阳夫人似笑非笑的睨了卫夫人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苏瑾芸的一双小手从卫夫人那一双汗糊糊的胖猪蹄下拯救了出来。 “欧阳夫人这话就有些不讲理了，就算苏大小姐成了你欧阳家的媳妇，那也改变不了她是苏家女儿的事实呀！几位夫人，你们说是不是啊？！”在得到了其他四人以及众婢女的应和之后，卫夫人那一张有着三层下巴的脸上不由得抖露出了得意之色。 苏瑾芸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原装的苏家女儿，只是怕欧阳夫人受不了这样的冷嘲热讽，这才抬眼对上了卫夫人的视线，缓声道：“夫人这番话若是传到卫大人耳中，恐怕会不太好吧？”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就成功让卫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站在她身边的燕夫人在听到苏瑾芸这句话后则是不动声色看了苏瑾芸一眼，眸光微闪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卫夫人的脸色红黑交替了好一会儿，气急败坏的正要开口教训苏瑾芸的时候，却听得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隐约还能听见人们口中喊出的‘太子殿下’‘齐王殿下’‘战王殿下’的称谓。 “哼！”似乎是猜到外头来了大人物，卫夫人狠狠地瞪了眼苏瑾芸后，便赶紧领着自家女儿往山庄大门口奔了过去。 “娘？”苏瑾芸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山庄大门的方向，而后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欧阳夫人。 “随她们去凑热闹吧，咱们去凉亭里坐坐。”欧阳夫人十分淡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二人徐步向着被一大片荷塘包围了的凉亭走去，仿佛没看见那些个一窝蜂往山庄门口赶去的夫人小姐一般，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品论起荷塘里的荷花来。 说着说着，欧阳夫人便说到了欧阳墨身上，一双半眯起的眼睛带着三分浅笑的望着苏瑾芸道：“说起来，墨儿他最喜欢的花就是莲花了，不知道他去的地方是不是也有这样一片荷塘……” 苏瑾芸只当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一脸认真地环视了一圈眼前的荷塘景色，分析道：“这片荷塘范围如此之广，沿岸曲折蜿蜒，想必在别处也能看的到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座白色石拱桥上便出现了几道男子的身影，而一袭月牙白袍的欧阳墨正在其中！他似乎也看到了凉亭里的苏瑾芸跟欧阳夫人，一双视线在她们所在的凉亭方向停驻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重新与同行的那几名男子说话去了。 “夫人，少夫人，快看那桥上，少爷在那里呢！”正当苏瑾芸打算装作没看见的时候，却听得身后响起了暖书欢喜的低呼声。 欧阳夫人连忙顺着暖书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别说看清欧阳墨的身影了，就连眼前原本看着很清楚的一切都糊成了一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失明，欧阳夫人虽然心中慌乱了一下，可是面上却完全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摸上了苏瑾芸的手假装故意地开口道：“哪儿呢？芸娘你瞧见了么？娘这老眼昏花的，隔得远点就看不清了。” 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的苏瑾芸，还真以为她是故意想让自己去看欧阳墨，于是指了指已经走下了拱桥的欧阳墨道：“您看那个穿白袍的，就是相公了。” 第45章 失明 主仆四人在凉亭里又坐了一会儿之后，欧阳夫人忽然双目紧闭一手按着太阳穴吩咐苏瑾芸道：“芸娘啊，你带暖书去跟尚书夫人告个别，就说娘还有几个催得比较急的生意要谈，就不打扰她了。” 苏瑾芸见状，心知她定然是病情又犯了，连忙应声而去：“是。” 等到苏瑾芸与暖书的脚步声走眼了，欧阳夫人这才睁开眼，低声对站在身侧的风琴道：“风琴，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一会儿你多扶着我一点，替我引路，绝对不能让人瞧出了端倪来，记住了吗？” 听到她说眼睛看不见了的时候，风琴的一张俏脸不禁一白，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与难过用力点了点头，应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夫人放心，绝对不会让外人瞧出端倪的！” 而苏瑾芸，在暖书的帮助下很快地找到了礼部黄尚书的夫人，而且很凑巧的是，这位黄夫人正在跟魏雪莹有说有笑地喝着茶聊着天，苏锦凤苏珞璃以及其他两名苏家的庶女都站在魏雪莹的身后！ 见状，苏瑾芸差点没笑出来，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制造在苏珞璃心里刷好感度的机会啊！ 她心里虽然这样想着，面上却神色未变，继续迈着小碎步来到了黄夫人的面前，盈盈福了一福道：“芸娘见过夫人。” “这位小娘子是……？”看到苏瑾芸这张陌生的脸蛋，黄夫人显然有些疑惑，但是当她看到跟在苏瑾芸身后的暖书后，瞬间明白了过来，连忙改口道：“原来是欧阳少夫人呀！少夫人该不会是知道你娘家母亲在我这儿，特意寻过来叙旧的吧？！” 苏瑾芸一脸淡然地对上了魏雪莹明显笑容僵硬的脸色，否认道：“夫人误会了，芸娘只是替家婆过来向夫人告辞的。家婆说店里来了几个急着需要商谈的生意，就不打扰夫人了。”对于欧阳夫人要她转达的话，她真的只是转告而已，没有半分添加，也没有省略半句。 “原来如此……庄上客人太多，未能招待周全，还请欧阳少夫人替我向欧阳夫人致歉一声，下次定然好好设宴招待她！”黄夫人略有尴尬之色地看了一眼魏雪莹，点了点头道。看样子她之前并不知道魏雪莹与苏瑾芸之间的仇怨，也不清楚欧阳家与苏家其实是貌合神离。tqR1 不过听她后边那番话的意思，似乎与欧阳夫人关系还不错，否则她就不会在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后还当着魏雪莹的面说这样的话了。 “多谢夫人盛情，芸娘定然一字不差地转告给家婆，告辞了。”苏瑾芸说完，抬眼与站在魏雪莹身后的苏珞璃对视了一眼，快速的对对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在她转身走出几步的时候连忙向魏雪莹知会了一声，而后不等魏雪莹答应便赶紧快步追上了苏瑾芸。 两人走到了拐角的僻静处，由暖书帮忙望风。 “璃儿，你怎么会跟着那对居心叵测的母女出来呢？就不怕她们借此机会算计你么！？”因为时间有限，苏瑾芸只得开门见山，因此语气也用上了气急败坏地道：“今儿个这碧峪山庄里除了女客还有众多男客，那对母女又早已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还是小心些的好，吃的喝的东西尽量先让人帮你试了再入口。还有，要特别注意防着那些奇奇怪怪的香味，你最好先把帕子浸湿了带在身上比较稳妥，到时候若是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就马上用湿帕子捂住口鼻，然后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 她的吩咐不可谓不详尽，听得苏珞璃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从苏珞璃看向她的眼神里可以判断出，她对苏瑾芸的这番提醒还是很受用很感激的。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姐姐的提醒，璃儿会注意的，你赶快回去欧阳夫人身边吧！” 原本她也猜到了魏雪莹母女俩会趁此机会算计她，但是却没有苏瑾芸想得这么周全，现在得了苏瑾芸的提醒，她自然知道该怎么防备这些个后宅阴私的手段了。 “嗯，你千万要多加小心，可不能让她们也把你的名声毁了！”苏瑾芸的‘橄榄枝’送到了，自然也该退场了。毕竟欧阳夫人犯了病还在凉亭那儿等着她呢，她不能在苏珞璃这儿耽搁太久！ 目送着苏瑾芸匆匆离去的背影，回想着她说过的那些话，苏珞璃那一双微微眯起的凤眸里不禁杀意四溢。既然那对母女想找死，那她今天就陪她们好好玩玩！想毁她名节是么，那她就先毁了苏锦凤的名声，她亲手研制出来的迷情药可比她们古代的春药效果好多了，保证只要一点点，就能让苏锦凤变成一头发情的母猪！ 苏瑾芸自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番提醒，苏锦凤的下场会完全变了样，直接从原剧情里的太子妃变成了太子侧妃。而且还是慕容端迫于舆论压力，心不甘情不愿迎娶进门的二手货！ “娘，我回来了。”从黄夫人处赶回来的苏瑾芸，一进凉亭便察觉到了欧阳夫人的不对劲，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在走到欧阳夫人面前与之说话的时候特意举起了一根手指头，可是欧阳夫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依旧面带浅笑的望着她道：“那咱们这就回府吧！” 至此，苏瑾芸已经可以肯定，欧阳夫人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看着她还在努力装作正常的样子，苏瑾芸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喉头哽咽了一下，轻声应道：“好。” 听见她哽咽的声音，心知她已经看出端倪的欧阳夫人连忙吩咐道：“别难过，芸娘，娘现在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娘看不见了。” “芸娘明白。”苏瑾芸点了点头，强压下心头的难受，收敛起情绪柔声宽慰道：“咱们这就回去找大夫，一定可以复明的。” “嗯。”欧阳夫人淡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她的心里十分明白，她的病情已经没得抑制了。原本她就是不想让苏瑾芸太过惊慌，才一直隐瞒着没有告诉她，可是现在连眼睛都瞎了，想瞒都瞒不住了。苏瑾芸那么聪明，迟早会猜出来的，而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将这个距离真相大白的时间拖长一点！ 出山庄的时候，苏瑾芸一直假装在欧阳夫人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也许是她说的太过精彩，以至于欧阳夫人一路上都是目不转睛地在盯着她笑，完全无视了路上遇上的所有人，连个招呼都没有！ 只不过，今日赏花会上欧阳夫人的失礼与傲慢态度，很快就会被另外一件事情掩盖下去，不会有人再去关注了…… 而欧阳夫人失明的事，欧阳墨直到很晚回来才知道。原本他是想前往苏瑾芸的院子告诉她在她回来了之后，苏家的苏锦凤做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丢脸事情，可是在得到风琴的通知后，所有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娘！”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欧阳夫人的院子，奔到了她的床前。 “你闭嘴！娘才喝了药刚刚睡下，你就来大喊大叫打扰她休息，还真是孝顺！”对于欧阳墨的晚归，苏瑾芸是憋了一肚子气的。只不过她对他的气是源自于为欧阳夫人感到不值。那么坚强的一个母亲，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心没肝的腹黑小子，连在自己的亲娘面前也要伪装起来，不肯露出真面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欧阳墨的追问还没说完，就被苏瑾芸一记冷眼给堵回了喉咙。 “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娘的身子出毛病了，你就再大声一点喊出来！”苏瑾芸没好气地嫌了他一眼，冷声道：“跟我出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一听她这沉重的语气，欧阳墨没来由的心头一凉，下意识感觉肯定跟欧阳夫人的病情有关，于是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 “欧阳墨，我果真是一点都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无情无义冷血自私的混账小子，根本不配有你娘这样的好母亲！”两人一走到院子里，苏瑾芸便立即冷下了脸来，冲着一脸焦急的欧阳墨劈头盖脸地开骂道。活了两世，她都是没妈的孩子。所以在看到欧阳夫人为了欧阳墨费尽心思各种隐忍受累的时候，她的心里真的是嫉妒欧阳墨的，如果她有个这么好的妈，她一定会好好孝顺她，而不是事事让她操心劳累连安心养病的机会都没有！ “我娘她到底怎么了？你骂也骂够了，总该告诉我了吧？！”欧阳墨眉头紧皱地看着她那双厌恶自己的目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又被她厌恶了！他又不是神仙，能掐指一算算到娘出了这样的事，然后马上赶回来，苏瑾芸这个恶妇怎么就能这么蛮不讲理呢？！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竖起耳朵听好了，我绝对不会说第二遍！”瞧着他这副无辜的模样，苏瑾芸的心里就没来由的觉得怄气。如果他知道他娘因为常年为他操心劳累活不久了，还能装得出这么无辜的表情来吗？说实话，她还真的很想看看呢！ 第46章 疏忽大意了 “你娘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久好活了。你还是收起你那些个自私自利的想法，好好陪陪她吧！”苏瑾芸的话刚一出口，就见欧阳墨转身奔向了欧阳夫人屋内，紧接着传出了风琴否认的声音：“少爷你从哪儿听来的胡言乱语呀？夫人只是暂时失明，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闻言苏瑾芸迈步走了进去，冷冷打断道：“风琴你不必隐瞒了，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们小心翼翼去呵护！” “少夫人……”风琴一脸意外地看向苏瑾芸，心中难免慌乱了一下。夫人的病情她们明明瞒得密不透风，少夫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风琴的反应一丝不落的看进了欧阳墨的眼底，一股浓郁的悲伤自他的身上散发开来，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内室，扑通一声跪在了欧阳夫人的床前。 苏瑾芸骂的对，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鬼！如果不是他的心思全放在了为自己谋出路上，这么些年下来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娘亲身体出了问题呢！ “娘，墨儿知道错了，墨儿对不起你！”悔恨的泪滴自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怎么了这是？”被他的悔过声吵醒的欧阳夫人尚不知自己的病情已经被苏瑾芸说穿了，她缓缓睁开了眼，伸出手去摸索着覆上了欧阳墨的脸，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娘这个失明只是暂时的，调养一阵就没事了。” 听着她没什么气力的声音，欧阳墨心中更加悔恨难当。可是除了配合地点头之外，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向她摊牌自己这些年都背着她做过些什么吗？只怕她听了之后只会加重病情吧！ “夜间地凉，赶紧起来吧。”欧阳夫人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柔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你跟芸娘也该回屋歇息了，娘有风琴照顾就行了，去吧！” “不，我要留下来陪着娘！”如果真像苏瑾芸说的那般，娘亲已经没有多久好活了，那他就更要珍惜与娘亲在一起的日子了。似乎长这么大以来，他从来没有侍奉过娘亲，尤其是六年前她逼着他放弃科考隐藏自己的才华后，他的心里就起了叛逆之意，总觉得在她的心里，自己这个儿子不如欧阳家的家业重要，认为她是为了保住欧阳家的家业才逼着他做一个纨绔子弟！ 曾经，他不止一次想要毁掉欧阳家这份害得父亲早亡母亲劳累的庞大家业。直到他遇上了齐王，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娘亲，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 谁会想得到，京城第一首富欧阳家，实际上只是当今皇帝用来敛私财的一个工具？如果娘亲不为皇帝效忠，那么整个欧阳家都会被毁灭，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欧阳家的独子！ “唉！墨儿啊，娘都这样了你还要跟娘使性子吗？”欧阳夫人无奈地幽叹了一声，继续哄劝道：“娘看得出来，你现在对芸娘是有好感的，所以啊，你应该多跟她相处，不能因为芸娘性子冷清就听之任之把她一个人丢在东苑。这女人啊，都是要男人哄的，所以你要多些耐心去关心她。等她习惯了，感觉到你的好了，她的心自然就会向着你了。听娘的话，今晚上就搬回东苑去住，娘可还盼着抱孙子呢……” 因为看不见，她自然不知道苏瑾芸就在外头听着。 但是欧阳墨可没瞎，在听了她这一番‘出谋划策’之后，一张俊脸刷的一下就涨红了，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您快休息吧，我不打扰您了”。 看着顶着一张关公脸出来叫风琴进去照看欧阳夫人的欧阳墨，苏瑾芸脸上的神色却是淡定到不能再淡定，以至于欧阳墨在看到她那副脸色的时候，一颗砰砰乱跳的少男心瞬间凉了下来！ “你的身子还没复原，就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儿守着就可以了。”沉默了半响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对苏瑾芸道。 “嗯。”苏瑾芸十分言简意赅的应了一声，转身款款离去。 虽然她没有过问欧阳夫人的意愿就将她的病情透露给了欧阳墨是不太好，但是起码欧阳墨这小子知道了真相之后，会珍惜与她在一起的这段弥足珍贵的日子，做一个听话孝顺的孝子，让她去的安心一些！ 她现在能为欧阳夫人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五日后。 祥记银号对面的湘香楼上，某个包厢内。身穿金丝双面绣缎大红襦裙，钗金戴玉的苏瑾芸正面带淡笑地与坐在她对面的一名中年商客说着话。 自从五日前欧阳夫人失明之后，她便成了去各大商铺银号视察的人。而今日见的这个商客，是她接管欧阳家名下各大产业后接触的第一个新客商，换句话说，如果她今天这单生意谈成了，那么欧阳家的账上每年又可以增添上千万两的利润了！ 而她自己，也可以借此让欧阳家名下那些个对她心怀不服的掌柜伙计们心服口服，正可谓一箭双雕！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新客商的身份并不只是北方来的大客商，还是奉了有心人之命前来设计她的一枚棋子！ 在看到苏瑾芸接连喝下了数杯酒之后小脸酡红的模样，坐在她对面的那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再次热情地站起身来亲自帮她添酒，一边倒着酒一边夸赞苏瑾芸道：“欧阳少夫人真是好酒量，徐某佩服！” “徐老板谬赞了，小女子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苏瑾芸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几分醉意道：“徐老板还是先把合约书签了吧，免得小女子喝糊涂了，忘了正事，回去可就要被婆婆责骂了……” “行，只要少夫人把这一杯喝了，徐某马上就签字画押！”中年人虽然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可是他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欲望却还是没能逃过装醉的苏瑾芸的眼。 见他态度如此强横，苏瑾芸的心头不由得沉了沉，看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人长得这么笑容可掬一副好人样，没想到真面目却是色鬼一只！ 还有，他刚才给自己倒的那杯酒定然有问题，否则他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可是这么大一个单子，自己如果临阵退缩了，回去必然会被底下的那些个不服她管教的掌柜伙计拿出来嚷嚷，鼓动其他人来跟她作对……tqR1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心下一横，接过了那杯酒一口灌入，而后再装作呕吐的样子吐出了一大半。 “看来少夫人真的是不胜酒力啊……好！既然少夫人喝了这杯酒，徐某也是痛快人，说话算话，这就签字画押！”看着她将酒都吐了出来，中年人却不甚在意地眯了眯眼，在桌上的合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私印，而后大方的递交给了苏瑾芸。 苏瑾芸依旧是一脸醉态，摇摇晃晃接过合约书快速的扫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弄虚作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一股奇怪的燥热自腹间蹿上，她才惊觉自己疏忽大意了。对方给她下的药，绝对不是一般的媚药！ 因为她刚才假装呕吐已经将那杯酒水吐出了一大半，如果是一般的药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反应的！怪不得对方看到自己吐了却丝毫不见着急，原来是因为他早有把握她逃不出他的算计，才能那般大方地签了合约书！ 如果自己今天跟他发生了点什么，那么他刚才签下的那份合约书，真正的赢家就从欧阳家变成他了——因为他定会以此要挟她，逼她让利！ 真真是好歹毒的算计！ “哎呀，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呢……”苏瑾芸心里虽然在飞速的思考着应对之法，嘴上却装作不知情地出声道，身子软绵绵的趴倒在了桌上。可是她那只垂在桌下的右手里，却已经多了一根比一般簪子要锋利尖锐的簪子，其杀伤力绝对不比一般的匕首差！ “嗯？太子殿下不是说这药能让贞洁烈女变荡妇的么？怎么却是晕过去了呢？莫不是我刚才下药下猛了点……”听到苏瑾芸那一声脑门磕碰上桌面的闷响，徐姓中年男人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算了，管他是不是药下猛了，反正人留下了就行！我得先去知会一声他们来捉奸才行……” 听到他拉门离去的声音，苏瑾芸用力握了握手上的簪子，强忍着腹内翻滚的热气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的骨头像是泡过醋一般软酥酥的！ “不行，我必须离开这里……”她狠了狠心，举起握着簪子的右手便向着自己的左手心刺去！ 疼！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一下，借着这股劲，她憋着一口气奔到了门边，拉开门跌跌撞撞走了出去。原是想要趁着徐姓中年男人还没回来抢先下楼，却不料听到对方与人说话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了过来！ 第47章 志不在此 “放心吧徐老爷，都安排好了。欧阳少夫人带来的那个小丫头我已经把她灌醉了，现在正在呼呼大睡呢！”一道妩媚的女声清晰地传入了苏瑾芸的耳中。她不由的暗道一声不好，现在暖书也落在了他们手上，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他们必将迁怒于暖书！ 正当她满心纠结，一时想不出对策的时候，楼梯口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还伴随着一个熟悉而暴躁的男声：“香老板，听说我家娘子在你这酒楼里谈生意，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啊？！” 之前那道妩媚的女声惊诧地低呼了一声，连忙瞎编道：“哎哟，欧阳少爷怎么来了！少夫人的生意已经谈完了刚刚才走呢，你们没遇上么？” “是吗？真的已经走了么？”欧阳墨冷笑一声，对着跟在身后的常护卫打了个手势吩咐道：“给我一间一间房搜！”说完，他自己率先冲向了徐姓中年男人与香老板前方的一排房间。 “哎！欧阳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是故意破坏我湘香楼的生意啊！”眼见欧阳墨走过了拐角处，心虚的香老板与徐姓中年人连忙追了上去。只是当他们看到不远处跌坐在走廊上的苏瑾芸时，两张脸瞬间齐刷刷的变了颜色。 “欧阳墨……暖书还在他们手上……”朦胧中看到朝自己大步而来的那抹月白身影，苏瑾芸强撑起的一片意志瞬间松散开来，全身一软，便歪倒躺在了地上。如烈火一般的煎熬感觉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她全身的神经与细胞，一点一点彻底将她的神智侵蚀…… 于是，当欧阳墨将她抱起的时候，双手触及的便是她滚烫似火的肌肤！ “该死！”不久前才经历过被下药的欧阳墨如何会看不出她这是中药了，一双淡然而幽深的眸子里不由得燃起了怒火，怒吼出声：“常护卫！给本少爷狠狠地收拾这两个居心不良的东西！居然敢对我家娘子下药，给本少爷往死里打！” “是！”只见常护卫身影一动，脚尖又快又准地踢上了徐姓中年男人的双膝，长臂一伸，直接一巴掌扇上了香老板的脸。前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后者更是被他这一巴掌扇的晕死了过去！ “把那屋里的酒杯酒壶都给本少爷带上，送去衙门察验！”临走前，欧阳墨还不忘吩咐常护卫道。 “是！”常护卫行动迅速地扯下一块窗帘将房间内的酒杯酒壶一股脑儿打包了，而后追上了已经抱着苏瑾芸下了楼的欧阳墨。 由于欧阳墨之前那一声怒吼实在太中气十足，以至于将楼上楼下的所有食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喜好八卦的人们，想象力与编故事的能力那绝对是天马行空连说书先生都望尘莫及！ 祥记银号的大掌柜看着一脸怒气冲冲抱着苏瑾芸从湘香楼出来的欧阳墨，忍不住的眼皮一跳，连忙迎上前小心翼翼询问道：“少爷，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谈生意这么大的事情，你身为大掌柜竟然让少夫人一个妇人家单独前往，连个随行的伙计都没安排，看来这些年欧阳家是白养了一群白眼狼啊！”欧阳墨冷着脸扫了一圈店内的众人，而后头也没回地抱着怀中一双小手已经很不安分了的苏瑾芸上楼去了。 “你赶紧过去湘香楼打听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目送着欧阳墨上楼之后，祥记大掌柜连忙吩咐身侧的一名伙计道：“快去快回！” 很快的，那名伙计一脸菜色的回来了，而且还扶回来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暖书：“大掌柜，出大事了！那个姓徐的竟然对少夫人下药，意图不轨，被咱们少爷当场撞破，已经安排常护卫去衙门报案了！” “什么！他究竟是哪儿借来的狗胆？！”闻言祥记大掌柜不由得脸色大变，他可没有忘了，少夫人在赴约之前曾经向自己打听过这个姓徐的的人品与信誉如何，自己当时可是对那姓徐的满口赞赏！ 现在少夫人出了事，他肯定难辞其咎，只怕回头夫人就会来找自己算账了！ 二楼。 当初欧阳夫人专门为自己设立的休息室里，此刻却是一片春意盎然…… 衣衫半解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苏瑾芸已经被身体里的欲火控制，不停的撕扯着欧阳墨身上的衣服。与她的主动相比，欧阳墨的回应明显生涩害羞了太多，在苏瑾芸的穷攻猛击之下，一点一点彻底变为了被动的小羊羔！ “嗯……芸娘……不要……啊……”感受着她那两瓣在自己身上肆意点火，欧阳墨难以自控地低吟出声，没有了衣物遮挡的某处早已坚硬如铁，充分展示出了他对苏瑾芸的渴望。 早已经欲火焚身的苏瑾芸，听着他口中欲迎还拒的销魂呻吟，身子对着他昂扬的部位狠狠坐了下去，同时用唇瓣堵住了他微张欲喊的嘴，暴力一吮，让他彻底沦陷在了这种又痛苦又飘飘欲仙的感觉里，再难自拔，只剩下最原始的律动在继续…… 欧阳墨不知道这场疯狂的欢爱持续了多久，只是感觉自己快被苏瑾芸榨干了，当苏瑾芸终于安静下来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后，他才放下心来，也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 而就在他们相拥而睡的这短短两个时辰里，‘湘香楼老板娘伙同北方来的徐姓商客算计欧阳家的少夫人对其下药预谋不轨’的说法便像一阵夏风一般刮向了京城的各个大街小巷！ 京都衙门更是办案神速，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直接将徐姓客商以及湘香楼的老板娘齐齐抓进了衙门大牢，判了罪！ 等到苏瑾芸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局势已经基本平定了——湘香楼被查封，徐姓客商带来的商队以及货物全数被衙门扣押处置了！ 睁着眼看着帐顶半响，苏瑾芸这才回过神来，全身的酸疼无力以及两腿间残留的浊白之物提醒了她，她曾与人激烈地欢爱过。而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欧阳墨！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推开了，一身月白的欧阳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清粥缓步走了进来。看到未着寸缕却坐起身来的苏瑾芸，他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脸，连忙转开视线看向了脚下的楼板，将清粥放到了桌上，低声道：“先喝点粥垫垫肚子，等下咱们就回府。” “嗯。”苏瑾芸淡应了一声，就这么当着欧阳墨的面穿衣穿裤，全程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自然的情绪来，反倒是看着她穿衣的欧阳墨忍不住的羞红了一张俊脸。 虽然他没有见过除苏瑾芸之外的其他女人的身子，可是却坚信，她的身子是最美的。因为哪怕只是偷看一眼，他都会忍不住的心驰神往心跳加速！ 就在他满脑子回味的时候，苏瑾芸已经穿戴整齐来到了桌边，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与疏离：“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闻言欧阳墨不由得心头一沉，明明他们才欢爱过，可是为什么她对他的态度还是这么冷？他就这么不招她待见吗？！ 不过他尽管心中憋闷，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沉声责备道：“你太心急了，也不先打听清楚那个人的底细就敢前去赴宴。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听完了他的话，苏瑾芸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对上了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勾唇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先打听过？只不过是信错了人而已，也算是借此看清了一些人吧！” “是谁？”欧阳墨可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眯着眼追问道。 “此事不用你插手，我会自己解决的。”苏瑾芸直接摇头拒绝道。 “你……何必如此逞强，我是你的夫君，更是欧阳家的少爷，我有责任和权力管理欧阳家的一切事务！”欧阳墨皱眉道。苏瑾芸的要强，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是吗？既然如此，从今以后欧阳家的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你来打理吧！”苏瑾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小口清粥，缓声回道：“我想你娘一定会很乐意的！”tqR1 闻言欧阳墨顿时软下了语气来：“你该知道，我志不在此。” 苏瑾芸抬起一双仿佛能将他的心思看穿的深色眼眸，幽声反问道：“志不在此，而在朝堂庙宇么？” 欧阳墨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点头承认：“嗯！” “挺好的。”苏瑾芸垂下了眼帘，轻吐出了这样三个字音，听得欧阳墨心中大受鼓舞，眼前更是一亮，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能透露一下，你的主子是齐王还是战王么？”只是紧接着，苏瑾芸的问题便让他陷入了沉默。倒不是他不相信苏瑾芸，而是齐王一早就有交代，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就连欧阳夫人都不知道他暗中在为齐王办事！ “不乐意说就算了，只要不是太子就行。”见他不肯开口，苏瑾芸只得采取迂回策略诈他道：“不过根据我个人的判断来看，齐王比战王的胜算更大些，你可千万不要跟错了主子啊！” 第48章 用一生来弥补 “哦？何以见得？”欧阳墨眸光一敛，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那感觉，竟是带了几分欣赏？！ 苏瑾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声音淡定且肯定的缓声道：“原来你是在为齐王办事。” 欧阳墨蹙了蹙眉，显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可是却又很无可奈何，只能沉声提醒道：“芸娘，知道的太多对你而言并不是好事，有时候还是糊涂一点好。” “可惜，我这人跟你们不太一样。我宁愿明明白白的死，也不愿稀里糊涂的活着！”苏瑾芸冷睨了他一眼，双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了身来，可是双腿还是酸软无力，连站都站不太稳。就在这时，欧阳墨那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已经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就这样隔着小圆桌，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过去，一股淡淡的馨香随之扑入了苏瑾芸的鼻底。 不可否认，他身上的这个味道很好闻，可是苏瑾芸就是下意识地想排斥。她不想再因为一个怀抱的气味而对一个男人动心……有些傻，犯一次就够了！ 欧阳墨不知道她的心里这般纠结，看她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怀中并未挣扎反抗，以为她是已经默认和接受自己了，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已。 谁能想到，在苏瑾芸嫁入欧阳家不到一月的时间里，他那一颗满是排斥的心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无论何时都是这般冷漠仿佛没有心的女人，而且连喜欢上她的理由都说不上来！ 视线划过苏瑾芸额前尚未完全消褪的粉色疤痕，欧阳墨不由得心头一滞，抱着苏瑾芸的那一双手更是加重了一下力道。 每次看到她额上的这个疤，他就会想起当初自己干的蠢事——那时，为了不让她这个有可能是太子派来的苏家女儿进入欧阳家，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的！只是幸好，她福大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还是活过来了…… 欠了她的，负了她的，他会用这一生来弥补她。既然她不喜欢围着他团团转，那就由他来围着她团团转好了！而且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就算她的心是冷的，他也能给她捂热了！ 两人回到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欧阳墨将苏瑾芸送回了东苑，吩咐丫头们帮她备水沐浴后，这才前往欧阳夫人的院子陪欧阳夫人说话。 自从那日苏瑾芸将欧阳夫人的病情告诉了欧阳墨之后，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果然比从前好了很多，只是欧阳夫人的病情已经无法抑制，每日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 期间皇帝也悄悄派过一次御医过来替欧阳夫人诊治，可是御医的药方，已经根本不起作用了！ 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派过御医来了。 苏瑾芸洗完了澡，便把暖书叫到了床前来：“暖书，去帮我熬一副汤来吧。”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想喝水一般，可是听在暖书耳中却堪比响雷！ “还请少夫人三思！”暖书惨白着一张小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苦苦恳求道：“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唯一的心愿的就能在去之前看到您有个孩子，奴婢求求您，不要喝汤了好不好？！就当成全了夫人的最后一个心愿，让她老人家去的没有遗憾……” 看着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苏瑾芸的心头没来由的浮上了一种罪恶感，无奈地闭了闭眼，才幽声开口道：“你起来吧，我不喝便是了。” 暖书喜极而泣，对着她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少夫人！少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铭记！” 见状，苏瑾芸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傻丫头，我只是答应不喝汤而已，怀不怀得上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我就算怀上了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啊，哪来的大恩大德，还永生铭记？”tqR1 暖书爬起身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脸不好意思地回道：“奴婢是夫人养大的，养育之恩大于天。如果少夫人能帮夫人了结了这最后一桩心愿，那就是奴婢的恩人！” “你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丫头啊……”闻言苏瑾芸不禁心中一动，朝她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今儿个在湘香楼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吧？赶紧下去休息吧，不用在我这儿守夜了。” “都是奴婢没用，那么轻易就被香老板给灌醉了。要不是少爷去的及时……”说起湘香楼的事，暖书就忍不住的皱起了一张小脸，揪着自己的双手自责不已。 “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料到那个香老板竟然会勾结他人来算计我呢！”苏瑾芸出声安慰她道：“而且咱们现在也都好好的不是么？不过是虚惊一场，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嗯！”暖书顺从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好在现在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不然奴婢今晚定然要睡不着觉了！”说完，她还一脸愤愤的鼓了鼓腮帮。 “哦？他们怎么了？”苏瑾芸神情一怔，讶异道。 “他们现在都被关进了京都衙门的大牢里，那个姓徐的的商队已经被衙门的人扣押了，湘香楼也被查封了，只不过还没有定下具体的罪名来……其中的缘由，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反正他们是逃不掉了！”暖书忍不住露出一脸大快人心的激动表情道。 “哦。”苏瑾芸的反应却很淡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因为暖书无意中说出来的那一句而多想到了些什么，只不过还得等欧阳墨来了才能应证她的猜测 …… 如此顺溜的念头在她心里才一产生，苏瑾芸就不由得蒙圈了。她竟然潜意识里希望欧阳墨那小子今晚会过来么！？ 暖书见她精神恍惚，还以为她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于是十分善解人意地悄悄退下了。于是，等到苏瑾芸从被自己吓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她自己了，无奈只得躺下睡觉。 翌日。 苏瑾芸睁眼醒来已经是辰时末了，她无意识地抬起左手去拨开帐幔，才发现那只手上缠了白色的纱布。而她昨晚睡下的时候，明明没有包扎的！ 因为左手手心的那道伤口并不怎么深，她沐浴之后随意抹了一点楼嫣然给她的药膏就没去在意了……应该是昨晚她睡着了之后，欧阳墨又来过，见她没有包扎便替她包扎了！ 至于为什么排除是暖书做的，那是因为暖书根本不知道她受伤了，否则昨晚回来的时候定然会关心询问。 果然，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一般。听到房中动静推门进来的暖书一到她面前，看到她那只缠着绷带的左手，便忍不住唠叨开了：“少夫人您怎么能受伤了也不告诉奴婢一声呢？昨晚上要不是少爷后来带了药膏纱布过来替您包扎，奴婢都不知道您受伤了！” “只是划破了点皮而已，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苏瑾芸淡笑一声解释道。 用过早膳后，苏瑾芸带着暖书直接去了欧阳夫人的院子。可巧的是，她刚走进屋里，就听见内室传来了欧阳墨欢喜的声音：“娘，您可算醒了！” “芸娘呢？”欧阳夫人睁着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开口就是问的苏瑾芸。 欧阳墨愣了一下，张口欲答，却听得身后更早一步响起了苏瑾芸的声音：“娘，我在这儿呢。”说话金间，苏瑾芸已经来到了床边，迅速地与欧阳墨对视了一眼，便俯下身去，右手握住了欧阳夫人的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啊，摸着这手都瘦了。”欧阳夫人仔细摸了摸她的右手，轻叹一声吩咐欧阳墨道：“墨儿，娘有些饿了，你去帮娘把早膳端过来吧！”话虽然说是让欧阳墨去拿早饭，可是事实上却是在支开他。 欧阳墨与苏瑾芸无声地对视了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看着欧阳墨离落寞离去的背影，苏瑾芸心中很明白，欧阳夫人只怕是要对自己交代什么临终前的遗言了！ “芸娘。”欧阳夫人摸索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唤了一声。 “娘，我在。”垂眸望着面前这张短短几日时间便眼眶深陷面色苍白的脸，苏瑾芸的心里忍不住的有些发堵。虽然欧阳夫人曾经算计过她，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对她却生不出半点恨意与怨念了。 “芸娘，娘自知活不了几日了，所以才把你留下来，厚着脸皮想求你一件事情。”这番话，欧阳夫人是说一句歇一口气才说完的，因此听上去更让苏瑾芸觉得心酸不已。有谁能够想到，这个前几日还面色红润带着自己参加赏花会看上去十分健朗的老人家，现在却在交代身后事了呢！ “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有什么吩咐，儿媳定当洗耳恭听，万莫说‘求’这个字了，实在折煞儿媳啊！”她敛了敛心神，柔声回道。其实就算欧阳夫人还什么都没说，她也猜到了她所求的事情定然是关于欧阳墨的。可是知道又如何，她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做不到面对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去世的老人家也能阻止得了人家开口！ 第49章 誓言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娘自私的不希望在娘去了之后墨儿会失去你这个贤内助……”说到这里，欧阳夫人忽然抓紧了苏瑾芸的手，面露激动之色地恳求道：“芸娘，答应娘好吗？在娘去了之后，替娘好好照顾墨儿，娘不求他这一生能大富大贵，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苏瑾芸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语气沉重地答应道：“好，我会尽力保他衣食无忧，平平安安。”不是她敷衍欧阳夫人，如果欧阳墨真的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她还好管教些，可是欧阳墨并不是没什么生活目标的公子哥，相反的，他的野心不小！ 这样的人，注定了是要经历大风大浪，跟随他的主子出生入死的，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顶多会做点生意敛点钱财，如何可能护他一世平安呢？！ 如果她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下来，那才是没把欧阳夫人的嘱托当一回事啊！ “谢谢你，芸娘，谢谢……”得到她的回答后，欧阳夫人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一般，整个身子都放松了，重新靠回了软枕上。 而欧阳墨，也正好端着早饭进来了。 “让我来吧。”看着欧阳墨端起清粥走上前来，苏瑾芸十分自然的伸出了手道：“嫁过来这么久了，还没有服侍过娘一次，我这个儿媳妇当得有些不称职了。” 而后在欧阳墨担心的目光注视下，缠着纱布的左手稳稳端起了那一碗热粥，同时从他手中接过了汤匙。一勺接一勺地将粥吹温了送进欧阳夫人的口中，动作一点儿也不显得生疏，只是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芸娘。”直到欧阳墨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原来是碗中已经空了。被看出来走神了她倒也不慌乱，直接将碗递给了正看着自己的欧阳墨，而后从欧阳夫人枕边拿起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 欧阳夫人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同时低声唤道：“墨儿。” “娘。”欧阳墨轻声应道。 “你过来。”欧阳夫人对着他的方向伸出了另一只手。欧阳墨愣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心上。 欧阳夫人摸索着将他的手覆在了苏瑾芸的手背上，一脸严肃地吩咐道：“以后要好好待芸娘，不然娘就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墨儿记住了。”欧阳墨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苏瑾芸一字一顿地起誓道：“我欧阳墨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芸娘，如有违背，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誓言，对于信奉鬼神之说的古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个毒誓了。可是对于没有神明信仰的苏瑾芸而言，他的这个誓言就跟三岁小孩的保证一样，只能听听，不能当真！ 不过倒是提醒了她，可以换个她更信任的方法来约定她与欧阳之间的关系，比如说合约！ 从欧阳夫人院子出来后，她便将心中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欧阳墨垂眸望着她眼底的冷淡，沉默了许久，始终没有答应。因为他害怕，怕苏瑾芸为了离开他而故意设计他，让他犯规！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手捧着熨金大红喜帖的老管家出现了：“少爷，宫里派人送来的喜帖，说是下月初六太子大婚，让您跟少夫人入宫观礼。” 闻言，苏瑾芸与欧阳墨双双皱起了眉头，暂时抛却了二人之间的意见，一起看起了喜帖。 “芸娘觉得，太子大婚咱们送什么礼比较好？”看过喜帖之后，欧阳墨侧目望向了苏瑾芸。当初他还觉得她这张脸不甚出彩，如今却是越看越着迷了。 “你看着办就行，反正我与苏家已经撕破脸了，你不必顾及我的面子，想怎么送就怎么送吧！”苏瑾芸虽然诧异慕容端跟苏锦凤的大婚提前了，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随即淡声回道。 见她似乎误解了什么，欧阳墨连忙轻声解释道：“太子迎娶的是礼部尚书之女黄盈盈，不是苏锦凤。” “不是苏锦凤？！”苏瑾芸这回是真的怔住了，同时心中生出了不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剧情会变成这样了？！ “嗯，苏锦凤只是侧妃，须得在太子大婚之后才能抬进太子府。”虽然不知道苏瑾芸为何这般肯定的以为苏锦凤会成为太子妃，但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将那次赏花会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一下，于是抿了抿唇接着道：“上次赏花会，苏锦凤与太子私相授受的事情被众人撞破，太子被迫无奈，才向皇上请旨封了她做侧妃。” 闻言苏瑾芸再度愕然：“她跟太子在赏花会上私相授受？！”不过随即明白了过来，应该是苏珞璃在得到了自己的提醒之后先下手为强，让苏锦凤先身败名裂了！ 自从苏瑾芸遭遇了被下药的事情后，没过两天，欧阳墨便给她安排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婢女跟在身边。根据她一向敏锐的感觉来判断，这名名叫依儿的婢女并不是欧阳家的仆人，而是欧阳墨的主子齐王慕容烨的人，而且应该是会武功的！ 对于欧阳墨的这番安排，她接受的十分理所当然。因为她现在可是在给他欧阳家打工，她的人身安全他自然得负责！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她就是不想面对欧阳墨那股对自己来的莫名其妙的好感。如此容易移情别恋的男人，根本不需要七年就会对她喜新厌旧，所以她坚决不会让自己动心，免得自找难受！ 不可否认，她心里是很介意欧阳墨曾经那般疯狂喜欢苏珞璃，为了维护苏珞璃可以与人拼命斗殴，甚至谋杀亲妻的那些行为…… 智商高的女人，情商不一定高，尤其是苏瑾芸这种之前还经历过一段失败婚姻的低情商女人！ 她可以很敏锐的判断出欧阳墨的纨绔是装出来的，却无法判断出，他对苏珞璃的那种非卿不娶的高调示爱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又或者说，他对自己的这种突然而来的呵护是不是还是装出来的！ 而她那强烈的自尊心，更是让她无法开口去向欧阳墨求证什么。也正是因为她始终不相信欧阳墨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两人之间才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无论欧阳墨如何努力向她靠近，却始终靠近不了！ 这一日，苏瑾芸如往常一样从祥记银号总店出来，刚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却见一团灰色的不明物体‘嗖’的一声射进了车厢内，还在浅蓝色的车帘上留下了一个脏兮兮的泥灰印！ 未等苏瑾芸开口，跟在她身后的依儿便已经轻灵地跃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内，没一会儿，手上就拎着一只似鼠非鼠‘吱吱’叫得可怜的不明生物从车厢内钻了出来，举到了苏瑾芸的面前。 要是换了一般的胆小女人，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只脏兮兮的很有可能是老鼠的生物，只怕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叫了。可是苏瑾芸没有，因为她一眼便认出了，依儿手上拎着的那只小东西不是老鼠，因为它的眼睛是蓝色的，而且还是那种很漂亮的宝石蓝！tqR1 “吱吱……”小东西似乎被依儿拎痛了，那双漂亮的宝蓝色眼睛里还溢出了泪水，一双脏兮兮的小前爪不停地颤抖着，一条后腿更是无力地下垂着，似乎受伤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放了它吧。”苏瑾芸收回视线，淡声吩咐道。 “是！”依儿目露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松开了手，被她拎着的小东西啪的一下摔落在了地上，疼的它又是一阵‘吱吱’惨叫，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 见状苏瑾芸不由的眉头微蹙了一下，转头对暖书道：“把它带回府上吧！” “诶！”早已经对趴在地上的小东西同情不已的暖书连忙应声，蹲下身去小心翼翼捧起了小东西那团蜷缩得只有拳头大小的身子，欢欢喜喜地跟着苏瑾芸上了马车。 一脸木然的依儿望了一眼已经放下的车帘，歪了歪头表示对苏瑾芸的做法有些无法理解。明明是那只小畜生突然冲了出来惊吓到了苏瑾芸，可是苏瑾芸非但没有杀了它，竟然还对它动了怜悯之心！ 这样的行为，与主子教导他们恩怨分明杀伐果断的理念完全大相径庭。不过，她的任务只是保护苏瑾芸，苏瑾芸要怎么处置那只小东西，都与她无关。这样一想，依儿的眼神又变得淡漠没有情绪波动了。 一回到欧阳府，暖书便迫不及待地打来了温水替小东西清洗，这一洗不得了，明明之前看到的是浑身灰不溜秋的小东西，经过暖书的一番搓洗之后一身毛发竟然变成了纯白色！ 看着水盆中突然大变身的小东西，暖书仿佛捡到宝了一般，连声惊呼着将其拎起捧到了苏瑾芸的面前：“少夫人你看，它不是老鼠！” “嗯。”苏瑾芸淡然地扫了一眼她手中捧着的那一坨湿哒哒的白色，眉宇间略带嫌弃的开口道：“你喜欢的话以后就归你养着吧，不要让它进我房间来。”说实话，她真的不喜欢带毛的动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喜欢！ 如果不是看这只小东西受了伤一副快要挂掉了的惨样，她是绝对不会一时心软让暖书把它给带回来的。不过反正欧阳府这么大，只要它以后别出现在自己房间就没事了，暖书喜欢就由着她养着吧！ 第50章 小东西的来历 “啊？！少夫人不喜欢这个小家伙吗？”暖书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低头望着乖乖蹲在自己掌心里不跑不叫的小东西，心中好生纠结。 只是蹲在她手掌心里的小东西却似乎感觉不到她的为难，还在探头探脑的用它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打量着苏瑾芸，同时慢条斯理地用一双短小的前爪偶尔抓一抓自己背脊上的毛发，那副旁若无人的可爱模样逗得暖书憋笑不已，也坚定了她要养下它的决定。 “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看着它，不让它进来少夫人的房间乱跑的！” 听了她的保证，苏瑾芸只是淡淡点头，便转身进了内室。在店里看了一天的账本她已经够累了，自然没这么多精力来陪暖书逗宠物玩。暖书见状，知道她是要上床休息了，便赶紧让人进来收拾了地上的水盆，擦干了溅在地面的水渍，而后退出了屋子替苏瑾芸关上了房门。 只是夜半时分，躺在床上的苏瑾芸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惊醒了。倒不是因为她浅眠，而是因为她对这种声音十分敏感——农村出身的她，小时候曾经在睡着后被饿疯了的老鼠啃咬过。所以对这种类似有老鼠爬过的声音特别警惕，不管睡的有多沉都会醒来，这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苏瑾芸紧皱着眉头摸索着下了床，点燃了桌上的蜡烛，而后端起烛台朝着那个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窗户位置走了过去。却不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团有着一条蓬松小尾巴的巴掌大的白色身影，看上去好不眼熟—— 苏瑾芸嘴角微微一抽，这不就是白天的时候，她让暖书带回府里的那只邋遢小东西么？怎么三更半夜的跑来爬她的窗户了？！ 尽管苏瑾芸脑袋里疑惑不已，但是四目相对却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小东西完全不害怕手中端着烛火的她，径直顺着墙壁滑到了地面，而后直奔圆桌而去。 苏瑾芸缓步跟在它的后边，看着它十分费力地爬上了圆桌，而后嘴巴一张，不声不响地吐出了一颗有鸽子蛋大的珍珠来，并且迅速的按在了一双短小的爪子下边，这才抬起脑袋对着苏瑾芸吱吱叫了两声。 苏瑾芸感觉自己竟然听懂了它的意思，下意识地走近了圆桌坐下，果真见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用它的一双小前爪推动着那颗大珍珠来到了她的面前，那意思竟是要把珍珠送给她！ “你大半夜的爬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苏瑾芸淡瞥了一眼它左后腿上明显绑了好几圈的纱布，哭笑不得地开口问道：“帮你洗澡帮你包扎伤口的人是暖书，你干嘛送东西给我？” “吱吱！”小东西似乎被她的话问得不高兴了，一双按在珍珠上的小爪子气呼呼的将珍珠往苏瑾芸怀里一推，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爬下了桌子，原路返回爬窗离去了！ “……”苏瑾芸无语地低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怀里的那颗有鸽子蛋大的珍珠。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下让暖书抱回来的小东西不仅会给人‘送礼’，竟然还是只有脾气的小东西！ 如此通人性的小家伙，就连她这种不喜欢动物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喜欢，难怪暖书会那么喜欢它了。只是不知道，如果暖书那丫头知道了她养的小宠物半夜三更跑来给她送珍珠，会不会吃醋哦？！ 就在她用帕子包好那颗珍珠放入一个小首饰盒里，准备重新上床睡觉的时候，窗户那边又有了动静。没一会儿，就见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去而复返，又爬上了圆桌。小嘴巴一张，又吐出了两颗色泽鲜艳有指甲盖大的红宝石！ “我说小家伙，这些东西该不会是你去了咱们府上的库房偷来的吧？！”苏瑾芸讶异了好一阵才沉声问道。 要说刚才那颗有些刮痕的珍珠还可以理解为是它在哪儿捡来的私藏，那么这一对打磨得如此精致的红宝石可就不可能这么凑巧的一起被人弄丢了—— 因为无论是从它们的色泽还是体积来看，它们都价值不菲，而且应该是用来镶嵌在头面之上的点缀之物，它们的主人不可能会随意将它们弄丢！ “吱吱！”小东西瞪圆了一双宝蓝色的眸子，甚至还鼓起了腮帮，冲着苏瑾芸好一通情绪激动地尖叫之后，这才滑下桌来，一双小前爪扒拉着她的裤脚示意她往门口去。 见状，苏瑾芸半惊半疑地走向了门口，拉开了房门。借着屋檐外射进来的清冷月光，依稀能看到门槛外边的地上竟然堆着一小堆大小不一五花八门各种颜色的宝石！ 在跟在脚边的小东西那疑似很热情很得意的叫声中，苏瑾芸只得蹲下身去将这一小堆宝石一一拾起。细数下来，大大小小加起来竟然有三十来颗，而且没有一颗是有瑕疵缺口的！ “小家伙，要是你会说话的话，我一定会对你严刑拷问，你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将所有宝石收入了那只装着珍珠的首饰盒中后，苏瑾芸一边净手一边没好气的低下头去瞪向还跟在自己脚边的白毛小东西。 “吱吱！”听了她这话，傲娇的小家伙不高兴地叫了两声，然后又开始鼓腮帮子了。 苏瑾芸被它那极其人性化的滑稽模样逗得忍不住掩嘴而笑，只得改口道：“好了，东西我收下了，天也快亮了，你是不是该回去暖书房里了？不然要是被她发现你不见了，她肯定会着急的。” 听到她这话的小东西反倒装起傻来，吃力地爬上了她的梳妆台，小身子直接盘缩在苏瑾芸用来装那些宝石的首饰盒边，抱着蓬松毛茸茸的小尾巴呼呼大睡了起来！ “……”听着从它鼻底发出的轻微呼噜声，苏瑾芸再度无语了。这小家伙的内里真的是只畜生吗？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却是如此特别，似乎一举一动都像个人类…… 难不成，这只小家伙的灵魂真的是个人类吗？！ 在经历了魂穿一事后，苏瑾芸对于‘借尸还魂’的看法已经深信不疑。尤其是在得知了苏珞璃与楼嫣然都是穿越人士后，她更加觉得眼前的小东西是一只拥有人类灵魂的小动物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也许是它运气比较背，借尸还魂错了对象，于是就成了不能说话不能写字的弱小动物了呢？！ 翌日一大早，苏瑾芸便让暖书从书房拿了文房四宝过来，一个人也没留在屋里，而后一把将蜷缩成一团还在睡觉的小东西拎到了圆桌上，让它在一旁看着自己写字。谁知自己刚一动笔，小东西就两眼放光好似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扑了上来，一双小爪子对着沾了墨的笔尖就是一抱。等到她停笔不动了，它便又松开了毛笔蹲到了一旁，只是一双宝蓝色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她手中的毛笔笔尖，身后的小尾巴一晃一晃的，明摆着只要她一动笔它就扑上去！ “……”面对它的这般反应，苏瑾芸莫名的想到了淘气小猫，试探失败！ 就在她困惑不已，猜不定这只太过人性化的小东西身体里住着的究竟是不是人类灵魂的时候，替她解惑的人出现了—— “叩叩！”门外响起了暖书的敲门声：“少夫人，少爷过来了！” “等一下！”苏瑾芸快速地藏起了自己刚才写了字的那张纸，这才快步走去开门，随之，一袭淡蓝色锦袍裹身玉簪束发的欧阳墨映入了她的眼帘。 “有事？”苏瑾芸眉梢微挑了一下，言简意赅的问道。 “嗯，进屋里说。”欧阳墨点了点头，长腿一迈便跨进了门槛。当他看到屋内桌上摆放着的文房四宝时，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被尴尬所取代了。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的人传出的谣言，说苏瑾芸大字不识，只爱金银之物。更可笑的是，如此经不起推敲的谣言，当初自己竟然也听信了！tqR1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他敛了敛心神，转过身去看向苏瑾芸道。 “没什么，就算你不来，我也练不成字。”苏瑾芸淡声回道，视线落向了蜷缩在砚台旁的毛绒小东西。 “这是……小兔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欧阳墨这才发现小东西的存在，好奇地走近了两步，伸手想要去触摸它，却不料才巴掌大的小家伙竟然迅速抬起了头，还龇牙咧嘴十分凶悍地对他发出了警告声！ “竟然是贪兽？！”欧阳墨缩回手的同时，也惊呼出声道：“芸娘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你认得它？”苏瑾芸一脸意外地看向了他，追问道：“能说说这贪兽有什么生活习性吗？性情如何？” “芸娘你还是赶紧将它送走吧！”欧阳墨眉头紧皱地沉默了半响，才低声回道：“你别看它现在才巴掌点大，那是因为它现在还是幼崽。根据相关记载，此兽成年之后能有犬类一般大小，性情狡猾多端不输于人，凶残异常，酷爱收集宝石。曾有贪兽潜入富人府邸偷窃宝石被发现后突然发狂，结果全府上下的人都被贪兽咬死！只不过此兽虽然可怕却只有东月国才有，且因为它们伤人的原因遭到了东月国朝廷的大肆捕杀，已经基本绝迹，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这么一只幼崽的……” 第51章 试探 听了欧阳墨这番话后，苏瑾芸并没有表现出对桌上的小东西的厌恶或者害怕来。如果真如欧阳墨说的那般，这小东西会为了宝石而杀人，那么它昨晚又何必将自己的珍藏都搬来她面前呢？ 因此她只是淡然的瞥了欧阳墨一眼便转移了话题：“方才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见她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欧阳墨虽然心中不舒服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嗯，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齐王有意迎娶苏三小姐为妃，你觉得岳父大人他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会，他当然会答应。只不过，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就能够离间太子与我那爹爹之间的关系，那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苏瑾芸淡声回道，眸光深邃的望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眼帘去。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早已经投靠了太子？！”欧阳墨对于她给的这个答案显得十分吃惊，紧接着追问道：“他不是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不偏帮任何一个皇子吗？”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哼笑了一声：“那只能说明我那位爹爹太会做戏，居然连你跟齐王殿下这么聪明睿智的人都被骗住了。” 欧阳墨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的俊脸一红，张了张嘴嗫嚅道：“对不起，我只是……” 未等他的话说完，苏瑾芸便直接接过他的话替他说了出来：“你只是想试探一下我，是不是真的与苏家决裂了，是不是真的不再向着苏家了，对吗？” “我……”欧阳墨再度语塞，薄唇抿了又抿，却一时找不出话来。似乎不管他在齐王与那些同为齐王效力的人面前如何侃侃而谈，一到了苏瑾芸的面前，他就成了结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状苏瑾芸素手一抬，阻止他开口道：“没什么，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也不需要道歉。你奉齐王为主，自然是要听从他的安排与差遣的，这一点我可以理解。”只是可以理解，却不代表她能够接受！ 只是听了她这番话，欧阳墨却以为她是原谅自己的试探了，高兴得连声点头道：“谢谢你芸娘，谢谢你能理解我！娘说的对，你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善解人意？ 听到这个词，苏瑾芸不禁勾了勾唇冷笑了一下。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容大度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之所以能容忍欧阳墨对自己的这般试探，那是因为她与他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自然也就懒得去与他计较了！ “既然你觉得我善解人意，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一声，规劝一下你家主子，最好不要是对我那三妹妹怀有利用之心才靠近她，如果不能真心待她，就让你家主子离她远点。因为我那三妹妹可不是我，心里眼里最容不得的就是欺骗与利用！”苏瑾芸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要冷静下来。只是为什么，明明说好了不动气的，心中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上火了呢？！ 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欧阳墨若是还听不出她在气自己的话，那他就不只是情商低了！ “芸娘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可是他又没哄过女人，哪里知道该怎么让苏瑾芸消气啊，一开口反倒叫人更加来气了。 “没有别的事了就回你自己院子里去吧，我该出门去铺子里了。”苏瑾芸深吸了一口气，丢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桌上的小贪兽见她一走，冲着欧阳墨又是龇牙咧嘴了一番这才滑下桌去，瘸着一条后腿追向了苏瑾芸。 “常护卫！”看着人去屋空的东苑，欧阳墨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十分郁闷地对着院外大喊一声道：“陪本少爷出去喝酒！” “是！”一如既往的沉冷声音回应道。 京城城南的倚醉楼上。 布置雅致的厢房内，一身月牙白袍的欧阳墨正冷着脸坐在凳子上。他的对面，是一名身着淡紫色锦袍眉目浓郁如墨五官棱角分明的男子，虽然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却依旧掩盖不了他那通身的贵气与不容冒犯的威仪—— “欧阳贤弟这是怎么了？既然来找本王喝酒，却为何一句话不说呢？”齐王慕容烨轻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水，缓声开口问道。 “一开始我便跟你说了，芸娘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想从她口中套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欧阳墨闷闷地又仰头饮尽一杯，这才沉声回道。 “哦？这意思是，你没能从人家口中探听到东西反被人家发现了？”慕容烨哈哈大笑了一声。如此吃瘪的欧阳墨，他倒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有意思啊！弄得他都有点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热衷与黄白之物的苏家大小姐了！ “你明知我跟芸娘的关系才刚刚好一点，还让我去套她的话，现在她因为这事又不理我了。你说说，你这不是故意消遣我么！？而且她一个不受宠的苏家女儿，能知道些什么关于苏青胜与太子一派的事情啊？”欧阳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越发觉得自己是被慕容烨戏弄了。 “她虽然不知道苏青胜与太子党之间的具体往来，但是却或多或少知道些东西的。否则又怎么会告诉你，苏青胜早就与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说就算本王娶了苏珞璃，苏青胜也不会因此而与太子断绝来往，更不会因此而倒戈支持本王。”慕容烨慢条斯理的喝下了杯中剩下的半杯酒，摇着头轻笑道。 “好你个齐王！你竟然都已经知晓了？！……”欧阳墨“啪”的一声放下手中酒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旋即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也是，那个依儿如今成了芸娘的贴身婢女，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在芸娘身边监视她，替你传送消息，哪还需要我亲自来跑这一趟啊！” 面对他的放肆，慕容烨却并不生气，伸手提起酒壶又为欧阳墨倒满了一杯，才幽声问道：“欧阳贤弟这是在与本王置气，怨怪本王在苏瑾芸身边安插眼线吗？”tqR1 “哼！难道不是？”欧阳墨又是低哼了一声，只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欧阳贤弟忘了么？那依儿是你亲自开口向本王要去的，本王可没有将她硬塞给你。”慕容烨一边说着，一边也为自己斟满了一杯。 第52章 前世积了德 闻言欧阳墨不由得黑下脸来：“我要的是一个会武功能保护芸娘的婢女，不是让你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好监视的？齐王殿下如此作为，可是信不过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 听了他的质问，慕容烨不由得微蹙了一下眉头，淡声回道：“欧阳贤弟似乎对苏大小姐太过在意了，希望贤弟能稍微控制一下，不要让她成为你的软肋，否则将来她必会成为敌人用来威胁你的筹码，甚至坏了本王的大事。”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他要的是一个理智冷静全心全意为自己效力的欧阳墨，而不是眼前这个沉陷于儿女之情分心分神的欧阳墨。如果不是几次听手下的人提起苏瑾芸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商天才，留着有用，就凭刚才欧阳墨为了她而对自己动怒提出质问这一条，苏瑾芸就该死了！因为他绝对不会允许不安定的隐患存在！ 他虽然与欧阳墨称兄道弟，但是身为皇子的他骨子里是骄傲的，不可能真的将欧阳墨当做兄弟看待。况且，‘兄弟’这个词在他心里代表的可不是什么温暖亲情，而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关于这一点欧阳墨也是心中有数的。 可是素来对他恭敬有礼的欧阳墨，今天却因为一个女人方寸全失，在他面前大喊大叫，说他不介意那绝对是假的！ “殿下的话，草民记住了。殿下放心，草民绝对不会坏了殿下的大事！”欧阳墨咬牙说完，便起身大步离去了。 “主子，要不要属下……”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站在慕容烨身后的中年男子立刻开口询问道，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慕容烨抬手阻断了：“随他去吧，他虽然足智多谋，也有些不得志，但是终究年纪小又没吃过什么苦头，容易陷进儿女之情难以自拔……就让他在苏瑾芸手上吃些苦头也好，这样他才能明白感情这个东西有多廉价！” “……是。”中年男子一脸无语地凝视了他的背影良久，这才沉声应道。只是心中却难免有些同情欧阳墨，连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底细都不清楚就一头栽了进去！ 而摸清了苏瑾芸底细的慕容烨，在经过了今日之事后自然也不会提醒欧阳墨了，不仅不会提醒，也许还会从中作梗，让欧阳墨受的刺激更大一点！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欧阳墨看破男女之事，然后断情绝爱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 不过，他所没有料到的是，自家主子在今日义正言辞地批评指责了一番欧阳墨太看重儿女感情之后，没过两月竟然自己也陷了进去，而且比欧阳墨还要陷得义无反顾，而且对象也是苏家的女儿！ 欧阳府。 欧阳墨回来的时候，苏瑾芸已经睡下了，无奈只得转身去了欧阳夫人的院子。 好在欧阳夫人这会儿是醒着的，不然他还真是没处跟人说话了！ “娘，我今日做了件错事，惹得芸娘生气了，您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消气？”陪坐在欧阳夫人的床头，满身酒气的欧阳墨颓声问道。 “你做了什么？”欧阳夫人虽然眼睛失明了，但是鼻子可没失灵，自然嗅到了他那满身的酒气，忍不住的皱眉询问道。 “我、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质疑她嫁入欧阳家是别有所图……”欧阳墨抿了抿唇，一副后悔不迭地语气回道。 闻言欧阳夫人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沉声摇头道：“墨儿啊，其实咱们欧阳家没什么东西好值得芸娘有所企图的，真正有所企图的，是娘啊！如今娘也没几日好活了，有些事情也就不瞒着你了。你知道咱们欧阳家为什么在你爹去世之后还能依旧占着京城第一首富的地位不动吗？知道为什么整个京城，这么多商户，为什么唯独只有咱们欧阳家能经营马场贩卖马匹吗？” 欧阳墨一听她这意思，竟是要将‘欧阳家是为皇帝办事’的秘密告诉自己了。虽然早就知情的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激动了一下，娘亲终于不再瞒着他了！ 欧阳夫人看不见他脸上的激动表情，见他不作声，便接着继续说道：“咱们欧阳家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欧阳家的所有产业，其实都不属于咱们自己，因为咱们欧阳家是在为当今陛下办事，就是因为有陛下的支持，咱们欧阳家才能在这全是王孙权贵的京城站住脚跟。而一旦没有了陛下的支持，咱们欧阳家便什么都不是，你明白吗？” “墨儿明白了。”欧阳墨语气沉重地回应道。虽然这其中的门道他早已经看穿，并且正在通过自身的努力想改变欧阳家的命运，但是欧阳夫人却是不知道他已经知情的，所以他必须表现出该有的反应来！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怀疑芸娘对咱们家有什么不轨之心了。她是娘替你求娶回来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娘会看错吗？你放心吧，只要你真心实意待她，她的心便会为你敞开的。有她这个贤内助在，咱们欧阳家就算失去了陛下的看重，也不至于一下子便落魄了去……”说到这里，欧阳夫人又是一声轻叹：“墨儿，娘跟你说句实话，也让你认清一下自己。芸娘如果不是被她那后母弄坏了名声，以咱们家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是决计不可能娶得到她这个苏家嫡出的大小姐的，以前你总是嫌弃她，心心念念想着她那个三妹妹，娘真的是好几次都想骂你啊！”tqR1 见欧阳夫人说得情绪激动都有些气喘了，欧阳墨连忙替她拍背顺气认错道：“娘，墨儿知道错了，墨儿现在已经不犯浑了，以后会好好待芸娘的，您就别生气了。” 欧阳夫人歇了一口气又接着摇头叹气：“唉！你还是不懂啊，你能娶到芸娘，那是你前世积了德，今世占了大便宜啊！所以娘担心，如果娘去了，你没本事看住自己的媳妇，让她被人抢了去，你该怎么办啊！” “……”听了她这话，欧阳墨瞬间无语了。他在娘亲心里到底是有多无能啊？竟然连这个都担心上了！ 第53章 配不上少夫人 “你别以为娘是在危言耸听，芸娘的肚子一日没有动静，娘这心里头，就没有一日安稳的！”说到这里，欧阳夫人不由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欧阳墨不傻，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心高气傲如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出用孩子来留住一个女人这种没出息的事情呢！ 当即他便沉下了脸来，冷下声音回道：“墨儿知道娘盼着芸娘的肚子能有动静，可是如今欧阳家的生意全靠芸娘一个人支撑着，这个时候她若是有孩子了，谁来管欧阳家的生意？”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欧阳家的好几处重大产业都有皇帝的亲信在管理着，就算芸娘不去管，也不会有什么事。至于咱们欧阳家那点家业，娘相信以芸娘的本事还是能顾得过来的。若是实在顾不过来，便是弃了又如何？”欧阳夫人已经彻底看开了。钱财乃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她在乎的人活着就好！ 听到她那最后一句时语气里的颤抖与无奈，欧阳墨便忍不住的心头一颤，瞬间气不起来了，良久他才妥协应道：“墨儿明白了，明日就搬回东苑。” “为何要等明日？今晚就过去东苑睡。你不是才惹得芸娘生气吗？还不赶紧趁这个时候好好哄哄！”面对自家儿子的不解风情，欧阳夫人不由急道。现在她是真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将欧阳墨管得那么严，让他不近女色，以至于连哄女人都不会！ “可是她已经睡下了……而且白天她已经够累的了，我不想吵醒她。”欧阳墨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扭扭捏捏地回道。 “你！……”欧阳夫人感觉自己已经快被自己生的这个笨小子给气晕了，可是又不得不强忍着想要晕过去的冲动，耐下心来开解他道：“墨儿啊，你身为男人，就该主动一点，只有你把握住了主动权，芸娘才会对你服帖，懂吗？” 会错意了的欧阳墨难以自控地羞红了脸，但还是低声应了一声：“哦！” 欧阳墨离去后，欧阳夫人又把风琴叫到了床前，不放心地吩咐道：“风琴你跟去看看少爷到底是不是去东苑，要是他不去的话，就给我押过去！” “是。”风琴应声而去，很快的便追上了欧阳墨。一看她这架势，欧阳墨就算是傻子也猜到了她是欧阳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将他逼去东苑！ 无奈，他只得踏上了前往东苑的路。 “少爷。”一走进苏瑾芸的院子，守夜的丫头便迎上前来请安了。tqR1 “嗯，让暖书开门，本少爷要睡觉了。”察觉到背后的风琴还站在院门口看着，欧阳墨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叫醒暖书姐姐！”听到他这话，守夜的丫头虽然惊愕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回过了神来答应道。 没过多久，屋内的暖书就被守夜的丫头给喊醒了，披着外衣拉开了房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小声问道：“什么事大半夜的在这大喊大叫的啊？要是吵醒了少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妮子！” “暖书姐姐，奴婢怎么敢啊，是少爷让奴婢叫醒您的。”守夜小丫头一脸忐忑而无辜的回道。于是睡眼惺忪的暖书这才看到站在守夜丫头身后的欧阳墨！ “少爷？！您怎么还没休息呀？这么晚了找少夫人有事吗？”暖书连忙强打起精神来小声问道。 “这东苑本来就是本少爷的住处，难道本少爷必须得有什么事情找芸娘才能来，就不能搬回来住了吗？”欧阳墨沉着脸老大不高兴地反问道。这个暖书，如今是越来越没把自己这个少爷看在眼里了啊！ 闻言暖书不由得心头一惊，瞌睡虫都给吓跑了——少爷要搬回东苑住，那少夫人怎么办！？她可不认为少夫人会愿意与少爷同床共枕共住一屋啊！ “行了别愣着了，去本少爷那屋里把本少爷的被褥拿回来，回来的时候记得手脚放轻点，别吵醒了芸娘！”欧阳墨一脸臭屁地甩了甩衣袖便挤开了挡在门口的暖书，大摇大摆进屋去了！ 暖书无奈地看着他蹑手蹑脚走进内室的背影，心中既好笑又着急。好笑的是她从没见过欧阳墨如此偷偷摸摸的模样，着急的是要是少夫人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男人，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放欧阳墨进去的！ 原本苏瑾芸就因为当初她听从了欧阳夫人的指使在她喝的汤里下药而对她心存了芥蒂，要是今晚的事再被误会了，那她就真的再也得不到苏瑾芸的信任了啊！ 可是眼下欧阳墨已经进去了，自己又不过是个奴婢的身份，没资格驱赶欧阳墨……简直就是左右为难啊！ 越想越纠结的暖书只得咬了咬牙，转身出门去给欧阳墨拿被褥去了。出院门的时候，看到一声不响站在院门外的风琴，吓得她差点没尖叫出声，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才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大半夜的风琴你怎么会在这儿站着？是不是夫人她出什么事了？” “你还知道关心夫人？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的心里现在只有少夫人这个主子了呢！”风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回道：“是夫人让我跟着少爷过来的。暖书，当初夫人将你安排在少夫人身边可是让你多帮忙劝着点少夫人，开解少夫人，让她改变对少爷的看法，可是你自己看看你这一个多月都做了什么，不仅没有起到调解的作用，反倒偏向了少夫人，帮着少夫人将少爷拒之门外！你说，要是夫人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她会有多难受？你对得起她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面对风琴的咄咄质问，暖书不由得红了眼眶，几度哽咽后才哑声回道：“是，我是觉得少爷配不上少夫人，可是我并没有忘记夫人的养育之恩，我也没有故意破坏少夫人跟少爷的感情！再说了，少爷被少夫人冷落也是他自找的，要是当初少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少爷没有出手伤人，如今少夫人又怎么会疏远他？！虽然少夫人额头上的疤现在淡了，可是在一个多月前，那个伤口却差点要了她的命啊！” 第54章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屋内。 欧阳墨虽然是在风琴的跟踪下才不得不来的东苑，但是当他看到苏瑾芸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也眉头微蹙的小脸就近在眼前时，一颗萌动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跳快了节奏。 “芸娘？……娘子？……”他小心翼翼地低声唤了两声，见苏瑾芸没有反应，这才壮了壮胆，撅着嘴向着苏瑾芸的唇瓣凑了过去。偷吻成功的他此刻就像是一个偷吃到了糖果的熊孩子，满脸都是兴奋满足的表情。如果不是怕吵醒了苏瑾芸，他绝对会笑出声来！tqR1 兴奋平复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躺在了苏瑾芸身边，和衣而睡。 而在他呼吸匀称地进入睡眠后，躺在里侧的苏瑾芸却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神色复杂地看着满身酒味侧着身蜷缩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男人，许久之后才发出了一声低叹，而后重新闭上了眼—— 翌日。 当苏瑾芸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不是暖书那张已经看习惯了的脸，而是对上了欧阳墨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 “芸娘你醒啦！”欧阳墨冲她灿烂一笑，随即转头对门外喊道：“暖书，赶紧端水进来，本少爷和少夫人要起身了！” 面对他的过分热忱，苏瑾芸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却不得不开口：“你能先起身吗？”没办法，要是可以的话她真不想跟他说话，可是被他这么长一只堵在床边，她实在没法下床啊！ “好！”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往日里专门跟她唱反调的小男人居然满口答应了，而且还迅速执行了，起身站到了一旁，继续冲她笑得一脸灿烂。 见状苏瑾芸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随即恢复了往常的淡然，起身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准备梳妆，却不想欧阳墨这货今天竟然反常了个彻底，居然快她一步抓起了梳妆台上的梳子揣在手心里！ “还给我。”苏瑾芸透过铜镜扫了一眼身后的欧阳墨，语带不耐地道：“今日我要去马场谈生意，没时间陪你演戏。” 闻言欧阳墨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只是想帮你梳头而已，怎么就成了演戏了？” 苏瑾芸转过了身去，抬眸对上了他不悦的视线，冷声回道：“趁着屋里没有其他人，我不妨跟你直话直说了吧。欧阳墨，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欧阳墨显然没料到她会对他这般直接而残忍，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他昨夜想了一夜，想要与她彻底解开心结，好好地携手走下去，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一大早的就对他说出了这么绝然的话来！ “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苏瑾芸没有去看他那受伤的眼神，而是趁着他失神之际从他手中夺回了梳子，自顾自的梳起了头发来。 欧阳墨呆立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地为自己盘了一个简单却不失端庄的发式，随意插上两支造型大方的金钗后便站起了身，直接越过他身旁走向了屏风后边麻利地换好了衣服。 等到暖书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自行穿戴整齐了，而暖书看到她这般模样也是一脸习以为常的反应，显然以前她也是这样的…… 身为大学士府的嫡出大小姐，竟然事事亲力亲为，这是欧阳墨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少爷，要奴婢伺候您更衣吗？”看到欧阳墨还穿着昨夜那一身衣服，而且睡了一晚后全都皱皱巴巴了，暖书不由好心出声问道。 “本少爷有手有脚，谁要你伺候了？！”谁知欧阳墨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一脸傲娇地回道：“去把衣服找给本少爷就行了！” 苏瑾芸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与暖书的对话，继续洗她的脸漱她的口，权当欧阳墨这人是个透明的，该吃早饭就吃早饭，该出门就出门，连回头看一眼还留在屋里的欧阳墨都没有！ 只是，她似乎高估了欧阳墨这小子的自尊心。她以为在被自己狠狠拒绝之后，欧阳墨碍于面子问题会不再纠缠自己，哪怕不是永远，也至少会有几天不来她面前晃荡…… 可是正当她在马场与人谈生意谈到了签合约的阶段时，那小子竟然突然杀到，不仅惊吓到了与她谈生意的马商，还不由分说地冲上来撕毁了桌上的合约！ “欧阳墨！”面对被吓跑的马商以及满地狼藉的碎纸片苏瑾芸终究是难以控制心中的怒火低吼出声：“给我滚出去！” “这马场是我家的，我为什么要滚出去？”垂眸扫了一眼地上满地的碎纸片，欧阳墨的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反而一脸嚣张地回道。 “好，你不走我走！既然这马场是你家的，那就你自己管好了，老娘不伺候了！”苏瑾芸被他这话气的连手都颤抖了，拿起毛笔就着桌上的墨汁就奋笔疾书出了一份休书，而后甩到了他的面前，便头也未回地离去了。 “苏瑾芸！”欧阳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休书内容，一张俊脸也是黑沉得可怕，连忙追了出去。该死的，这个没心的女人居然敢休了他！ “少夫人……”马车边，暖书一脸不安的看着从屋里追出来的欧阳墨，小声问道：“少爷他又惹您生气啦？” “别理他，咱们走！”苏瑾芸径直爬上了马车，催促车夫赶紧走。可是马车再快又怎么可能快得过轻骑而行的欧阳墨呢？没一会儿欧阳墨便骑着他的高头大马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苏瑾芸，就因为黄了一单生意就要写休书给我，在你心里我这个夫君还不如一单生意重要是吗？！”欧阳墨轻松跃下马，钻进了苏瑾芸所乘的马车。从未见过他如此冷酷表情的暖书被他吓得生生打了个寒颤，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暖书你出去吧。”苏瑾芸转头瞥了她一眼，淡声吩咐道。 “可是少爷他……”暖书满心担忧的对上她那双冷静的眸子，欲言又止。 “没事的，出去吧。”苏瑾芸知道她是担心欧阳墨情绪失控又对自己动粗，当即回给她一个安抚的浅笑道：“我还有些话要跟你家少爷说，你在这儿听着不太合适。” “是。”闻言暖书不得不应声，退出了车厢。 第55章 代价是失去她 “现在没有旁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演戏了。”苏瑾芸冷睨了欧阳墨一眼，淡声开口道：“为什么阻止这桩生意？难道这个马商有问题？” “你……都猜到了？那你为什么还……”欧阳墨神色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捏在手中的休书，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眸底的愤怒瞬间褪去，软下语气回答道：“那个马商是战王的人，若是这桩生意做成了，那战王手下的兵力又会加强几分，势必会对齐王不利。” “你对齐王倒真是尽心尽力，不惜破坏自家马场的声誉，也要助他成事啊！”闻言苏瑾芸抿了抿唇，缓声问道：“只是不知他到底许了你什么高位，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呢？” “你都要休了我了，还关心这个做什么？”欧阳墨目光幽怨地瞥向她，虽然知道她方才那么做也是为了配合自己演戏，可是对于她甩给自己的这一纸休书还是心存芥蒂的。 “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苏瑾芸身子往后一靠，还真闭目养神去了。 瞧见她这般冷淡的态度，欧阳墨那颗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 依照目前苏瑾芸对他的态度来看，他手上拿着的这纸休书很有可能某一天会成真啊！可是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苏瑾芸这个冷心冷情的女人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思虑良久之后，欧阳墨才低声开口道：“他许了我丞相之位，等他登上大位之后，我就是南楚的丞相了。” “哦？”闻声苏瑾芸睁开了眼，目光诧异地望向他，淡笑一声道：“那真要恭喜你了。” 然而，听了她这一声‘恭喜’的欧阳墨却狐疑的眯起了眼，追问出声道：“尚未成事，何来恭喜？……芸娘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这个疑问，很早之前就憋在他的心里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出来。每次说到齐王的时候，苏瑾芸总是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仿佛认定了齐王最后一定能登上皇位一般！他很想知道，她心中的那种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你希望我能知道些什么？”苏瑾芸冷声反问道。 “……对不起，是我多心了。我以为，娘亲她可能跟你透露了一些有关于皇上更中意那个皇子继位的事情，所以才……”一见她冷下脸来，欧阳墨的心头就没来由的一慌，连忙解释道。 听了他这话，神经骤然紧绷的苏瑾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面色不改地淡声回道：“你的确想多了。如果你娘真的知道皇上的心思的话，难道不应该先跟你这个儿子说吗？毕竟你才是她亲生的啊。” 闻言欧阳墨的脸色又是一窘，似乎自己在苏瑾芸面前永远都是不占理的那一个。不管他有多想改变这个劣势的处境，都没有办法扭转…… “那你为何如此认定齐王他一定能成事？”尴尬归尴尬，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继续追问苏瑾芸。 “我自己闲着无聊胡乱猜的不行吗？”苏瑾芸有些不太耐烦地挑了挑眉道：“难道你不希望他能成事？” “自然不是。”欧阳墨摇了摇头，心中的疑惑却只增不减，他可不相信苏瑾芸是个会闲得无聊胡思乱想的人。可是话说回来，她一个根本没办法接触朝堂之事的深闺女子，又是从什么途径得知这些事情的呢？！ “那不就成了？你我都希望他能成事，所以往后对他不利的事情，你只需跟我直言就行，没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苏瑾芸只当没看见他那忽明忽暗的眼神，接着说道：“你这般闹腾一次两次破坏他们的事情还能算作巧合，但是次数多了之后，你的身份肯定会引人猜疑，到时候别说等齐王成事之后官拜丞相，只怕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个问题！” 听完她这话的欧阳墨忍不住抿了抿两瓣薄唇，小眼神里流露出期待的神色来，小心翼翼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tqR1 苏瑾芸连个犹豫的表情都没有，直接脱口回道：“不是，只是不想被你连累。” 又一次遭受打击的欧阳墨只觉心头一赌，瞬间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哑声开口问道：“苏瑾芸，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冷漠无情？！”他们成婚至今已有一个多月，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将他当夫君看待过，从来未有！ 面对他的质问，苏瑾芸脸上的神色一丝未变，语气幽冷的回道：“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对你冷漠无情不是很正常么？难道你还指望我会爱上一个差点谋杀了自己的仇人？” 说到这里，她看向他的眸光都冷了下去—— 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危言耸听。原来的苏瑾芸已经被这小子杀死了，如果不是她刚好借尸还魂，早在一个多月前，‘苏瑾芸’这个人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望着她嘴角噙着的那抹嘲讽冷笑，欧阳墨头一次尝到了心口仿佛被捅了一刀的那种痛苦感受，嘴唇嗫嚅了好几次，却无言以对。 她心中果然是记恨着他的，只是藏得太深，连娘亲都未曾发觉她的恨意…… 可笑自己竟然听信了娘亲的话，以为只要自己从此以后真心待苏瑾芸好，她就会慢慢接受自己，喜欢上自己。却原来，自己在苏瑾芸的心里，早已经是仇人一般的存在了！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个竭尽全力想要弥补过错的罪人。 “真的想要我原谅你？”见他似乎真的是想得到自己的原谅，苏瑾芸不由得眯了眯眼，缓声道：“其实也不难，只要你答应等齐王上位之后，你当上丞相之时，一纸休书放我自由就可以了。” “不可能！”欧阳墨想都没想就脱口拒绝了。如果换得她原谅自己的代价是失去她，那他宁愿她一辈子都记恨着他！ “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瞧见他那个激动的模样，心知自己的要求无法实现的苏瑾芸语气淡然地说完，便重新闭目养神去了。 摇晃的马车内，再度陷入了沉寂…… 第56章 惊马 然而，车内的寂静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阵剧烈的颠簸给打破了—— 猝不及防的苏瑾芸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着车门冲撞而去，眼看就要被颠出车厢时，却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搂住了腰身，紧接着跌入了一个散发着淡淡馨香味的结实怀抱里！ “嘶！——”许是因为苏瑾芸的冲撞力太大，疼得欧阳墨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张俊美的脸上更是剑眉紧皱。虽然两人齐齐摔出了马车，但是那他双紧紧抱住苏瑾芸的手却从未放松过！ 滚下马车后，因为遭遇危险而下意识双目紧闭的苏瑾芸清晰地听到了“嘭”的一声肉体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但是她的身上却连一丝痛意都没有。她随即睁开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了正搂着自己身下使劲滚向路边的欧阳墨，心中震撼不已—— 她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危难关头，这个刚刚还被自己冷言冷语打击过的小男人，居然会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你没事吧？”见她一脸呆怔模样，欧阳墨强忍住头昏耳鸣背部火辣辣的痛感，咬牙问道。 “你受伤了？！”嗅觉向来灵敏的苏瑾芸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是从欧阳墨的后脑勺传来的！ 欧阳墨自嘲一笑，回道：“蹭破了皮而已，死不了。”刚刚才从她那儿受了打击，他可不会再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苏瑾芸迅速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而后环顾了一圈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们。当她的视线落在同样摔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昏迷不醒的暖书时，柳眉不由得微蹙了起来—— 好端端的，为何马车会失控？还有，那个驾车的车夫驾着失控的马车现在跑去了哪儿？ “我是欧阳家的少夫人，谁愿意前去祥记银号帮我传个话，通知一下祥记银号的大掌柜派马车过来接我们？”虽然才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从马车里摔下来，可是苏瑾芸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狼狈之意，再度环视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必有重谢，感激不尽！” “能有多少银子啊？”沉默良久后，才有一个声音回应问道。 “五十两，够了吗？”苏瑾芸眉眼冷清地瞥向了那名开口询问的年轻男子，缓声回道。 “传个话就能有五十两啊？这买卖划算，我这去帮你传话！”穿着寒酸的年轻男子面露喜色地答应道，只是刚一转身，口中就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了！ 有胆大的人上前将他的尸体翻过来一看，才发现他的脖子上赫然插着一只大半截已经没入了喉咙的暗器飞镖！ “杀人啦！——”见此情况，围观的人群瞬间惊恐四散，没一会儿便跑得没有了踪影。就连街道两旁的摊贩，也因为这些人的叫喊声而闻风逃跑了！ “芸娘，别乱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段路现在已经全在咱们的敌人的掌控之下了，你是出不去的。”说话间，欧阳墨已经摇摇晃晃坐起了身来。 “可是你受伤了！”看到他后颈处已经被血染红的衣领，苏瑾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事，我还能撑一会儿……”欧阳墨逞强地想要站起身，却在刚刚站起的那一刹两眼一翻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只是这一次被苏瑾芸及时扛住了，才没有再次受伤！ 于是，整个空荡荡的街上，就只剩下苏瑾芸一个是醒着的了—— “苏瑾芸。”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自她身后的房顶上传了下来。苏瑾芸扭头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一名戴着面具穿着深青色锦袍的男子从房顶上飞身而下，朝她与欧阳墨的方向落了下来！ “只有你一个人吗？”苏瑾芸眯着一双冷眸，看上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实际上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面对这种会飞檐走壁的的人，根本不用过招就能知道结局了，她根本就是完败啊！ “想救你相公吗？”面具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问道。 见对方竟然迟迟未对自己下手，惊魂不定的苏瑾芸很快的便回过神来了，看来这人还不想杀自己，于是她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回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可以救他，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面具男子那一双幽冷的视线透过面具定定地停留在了苏瑾芸的脸上：“做我的人，为我办事，如何？” “不如何，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给人看的人，做的事情定然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我可不喜欢做只生活在阴暗中的肮脏老鼠！”苏瑾芸冷冷地拒绝道：“要杀要剐，阁下还是尽早动手吧！” 闻言，面具男子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愕然：“嗯？你是如何看出我原本是想杀你的？” “我可没有看出你是不是想杀我，分明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苏瑾芸一脸无语的回道。 “你这妇人好生狡猾，竟然敢诈我的话。”面具男子显然明白了过来，只是却并没有因为被苏瑾芸耍诈了而气恼，反倒是摆出了一副对她很感兴趣的态度来。 “是你脑子不灵光，还好意思怪我，你这男人好不要脸。”说到最后一句时，苏瑾芸的语气明显加重了些，目光更是落在了男子脸上的面具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真是可惜了！”面具男子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半响，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声感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瑾芸迅速地垂下了眼帘，只当没感觉到面具男子那两道似乎对她兴趣浓郁的目光，硬着头皮装傻回道。 “以你之才，嫁给一个这样的纨绔子弟，实在可惜了。不妨考虑一下，离开欧阳家，来投靠我，我可以给你机会，助你发挥所长！”面具男子说得底气十足，而听的人，却是头顶黑线。tqR1 “阁下的人品太差，我可不敢考虑。”苏瑾芸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自她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人！ 第57章 羞答答 “哦？我人品太差？”面具男子语带讶异地追问出声：“何以见得？” “当着人家相公的面让人家休夫改嫁的人，阁下觉得这种人的人品能好到哪儿去？”苏瑾芸垂眸看了一眼双目紧闭靠在自己怀中的欧阳墨，淡声回道。 “有意思，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的品行太差……”说到这里时，面具男子语气一顿，视线瞥向了远处的巷子，随后改口道：“苏瑾芸，我记住你了。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他便脚尖点地，飞身升上了屋顶，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高低错落的屋宇之间。 “人都已经走了，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确定那面具男子是真的走了之后，苏瑾芸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冷声拆穿了还躺在自己怀中装昏迷的小男人。 闻言，刚刚还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的欧阳墨尚未睁眼一张脸却已经红成了关公脸，而后不得不睁眼对上苏瑾芸那双仿佛已经将他看穿的眸子，有些心虚的开口问道：“你、你既然知道我是装的，为何还愿意抱着我？” “因为你确实受伤了，而且是为救我受的伤。”苏瑾芸面无波澜的回道。如果不是看在这小子刚刚救了自己的份上，她早就将他摔地上了！ “……”听到她这个回答，欧阳墨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了。 不过脑回路有些与众不同的他，在失落过后又满血复活了——虽然苏瑾芸的话说的很直接很伤人，但是却也给他指明了一条有希望的追妻之路啊！ 苏瑾芸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句无心之言竟然会被这个小男人从中给找到了自己的弱点，而且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刚才那个离去的面具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想杀自己，可是又临时变卦放过了她？！ 这些日子以来，似乎她只得罪过太子慕容端吧？可是方才那个面具人却不像是慕容端能指使得动的人，因为以慕容端的性子是不可能容得下那般狂傲不听令办事的手下的！ 既然不可能是慕容端的人，那么，方才那个面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他离去前说的那番话似乎不像玩笑，也就是说，他以后还会不定时地出现在她面前？！ 想到这里，苏瑾芸忽然无法淡定了——她可不希望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又目的不明敌友未定的人时不时地到自己面前来晃悠！ “常青护驾来迟，还请少爷少夫人恕罪！”就在此时，一道沉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个车夫抓住了吗？”欧阳墨缓缓站起身来，问道。 “已经死了。”常青摇头回道：“是服毒自尽的。” 闻言欧阳墨不由得面色一沉，皱着眉头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去找辆马车来吧，咱们先回府再说。” “是。”常青应声离去，欧阳墨则是转身看向了苏瑾芸，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何必做出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苏瑾芸淡定的瞥了他一眼，幽声道。 “今日之事明显是有人针对你而设计的……”欧阳墨神色一窘，只得开口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有，太子慕容端。”苏瑾芸直接干脆的承认道。 “可是你应该从未见过他吧？……”闻言欧阳墨再度皱眉，追问道：“是如何得罪的？” “我回门那日，苏锦凤受了慕容端的指使来劝说我为他效力，我拒绝了，就是这样得罪的。”苏瑾芸慢条斯理地回道，仿佛得罪了慕容端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上次那个从北方来的徐姓客商将你骗去湘香楼对你下药，其实是因为你得罪了慕容端，他要报复你？”欧阳墨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都想不明白慕容端为什么会轻易动用徐姓客商这枚还算重要的棋子来对付苏瑾芸，现在听苏瑾芸这么一解释，便彻底想通了！ 不能为己所用便毁掉，这还真是那个小肚鸡肠阴险狡诈的慕容端的行事风格！ “不只是报复而已，如果上次他的阴谋得逞了，那么我这个欧阳家的少夫人只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得乖乖听话，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说起慕容端算计自己的事情，苏瑾芸的语气里总算有了一丝情绪，冷眸微眯分析道：“只可惜他将你算漏了，导致他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据点被封，棋子被抓，不可谓不损失惨重。不过，他虽然是挺想让我死，但这次的事却不是他指使人做的！” 欧阳墨赞同的点了点头，眸底满满的都是欣赏之意，只是嘴上还是问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就凭你跟我现在还活着……”苏瑾芸冷瞥了他一眼，眼角余光落在他后颈处那片被鲜血染红了的衣领上，不由蹙眉转移话题道：“伤得很重吗？是不是还在流血？” 见她难得出声关心自己，欧阳墨赶紧趁机装可怜，一脸委屈地撇了撇嘴道：“我自己又看不到，哪里知道伤得重不重。” 苏瑾芸见状忍不住的嘴角一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跟个孩子一样撒娇卖萌，真是不知羞耻！tqR1 她眨了眨眼，装作没听懂他那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常青回来了让他帮你看看吧！”想要她帮忙查看伤势却又不直接开口，这样别扭的性子反正她到现在还是受不了，也不知道欧阳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就不能先帮我看看吗？”欧阳墨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连咬嘴唇的动作都用上了！ “……”苏瑾芸强忍着想抬手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回道：“我又不是大夫，难道帮你看看就能止疼止血了吗？” 望着他那张五官精致轮廓分明的脸，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在心中吐槽了——特么的，真是浪费了一张高颜值的脸啊！ “不会，但是如果你能帮我看看我就会觉得没那么痛了。”小男人羞答答的回道。 “……”苏瑾芸再度无语望天。为什么每次这个小男人一跟自己撒娇，她就有种当妈了的感觉呢？她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觉，而是欧阳墨这货将他经常用在欧阳夫人身上的招数套用在了她的身上。换句话来说，就是这个小男人将她也当成妈来相处了啊摔！ 第58章 你真这么在乎她？ 天仙楼。 安静雅致的厢房内，脑袋上缠着纱布的欧阳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而他的对面坐着的，则是掩嘴而笑的楼嫣然。 “笑完了吗？”欧阳墨强忍着心底的闷气催促出声道“笑完了可以告诉我该如何取悦我娘子了吧？！” “咯咯咯……真是想不到，你这位号称主子身边最急智的大智囊的欧阳大少爷，居然不懂怎么哄女人！”楼嫣然一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情况就忍不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欧阳墨无语地丢给她一记冷眼。 “咳咳咳，好吧……”接收到他那个眼神后，楼嫣然只得收起了笑声，正色回道：“欧阳少爷，根据你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改变一下战略。毕竟从身份上来讲，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娘，你不能将哄你娘的那一套用到你妻子的身上，否则的话，会让她觉得不是在跟夫君过日子，而是在跟儿子相处。如此一来，她要是还能喜欢上你那才叫怪了呢！” “原来如此……”综合楼嫣然说的这番话，再联想起苏瑾芸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冷淡态度，以及自己用在娘亲身上屡试屡灵的招数却完全在苏瑾芸身上失效的情况，欧阳墨终于彻底想通想明白了。 “那我该怎么做？”他虽然情商低，但是智商的确不弱。知道此时最需要一个力挽狂澜的办法，否则他跟苏瑾芸只会越走越远！tqR1 “你真这么在乎她？”楼嫣然眨巴着眼好奇问道：“你以前不是对苏家三小姐爱得死去活来，为了维护她都可以以一敌十打架斗殴的么？怎么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移情别恋了啊？！” “我何时对苏三小姐爱的死去活来了？你这话从何处听来的？！”听到这话欧阳墨气得两个鼻孔都要冒烟了，瞪着眼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咬牙追问道。 见状，楼嫣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怕死的回道：“你仰慕苏三小姐的事情，整个京城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欧阳墨没好气地皱眉冷哼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事情，怎么连你也信了？” 楼嫣然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掩人耳目？那你这戏未免做的也太好了点，完全以假乱真了呀！相信你家娘子心里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我还听说当初你新婚之夜将她推倒摔伤就是因为娶的人不是苏家三小姐呢……” “我……”欧阳墨张口欲为自己辩驳，可是才说出一个字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楼嫣然说的这些消息的确都是从他口中出去的，可不是别人的讹传诬陷！ “怎么？连你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苏三小姐了是吧？”见他怔愣迟疑，楼嫣然便趁机追问道。 “我承认曾经是有些欣赏苏三小姐的才情与傲骨，也觉得如果能迎娶她为妻与她举案齐眉，花前月下吟诗作画，会是人生一件美事。但是自从芸娘嫁进欧阳府之后，我便渐渐收起了那份心思。而如今，我是真的想跟芸娘好好相处下去，我不知道我现在对她的这种感觉是不是爱，我只知道一听到她说要离我而去我这心里就很难受……所以我才来找你，帮我分析一下，我往后到底该怎么面对芸娘？”欧阳墨认错的态度端正得连楼嫣然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货真的还是那个原作中苏珞璃的铁杆脑残粉么？！ “好吧，看在你这么相信我的份上，明儿个我帮你把芸娘约出来好好劝劝吧！”毕竟原著中的欧阳墨只是一个一出场就炮灰了的配角，而现在的欧阳墨，却活生生的成为了她的‘同事’，而且还颇受齐王看重。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要是真的钟情于芸娘的话，能将他们凑成一对那也算是她的功德一件了！ “她会听你的？”欧阳墨眯起眼表示怀疑道。 “当然会听我的，你以为当初我那罐祛疤的药膏是白送的呀？”楼嫣然眼神得意地挑了挑眉，同时纤手一伸在他的面前摊了开来。 “什么意思？”欧阳墨不解问道。 “给辛苦费啊！”楼嫣然对于他的不上道回敬给了他一记不耐烦的白眼，理直气壮的回道：“我又不是你娘，非亲非故的，完全没这个义务帮你追求女人啊！没有好处收我干嘛要帮你？” “你这女人……难怪齐王殿下会不喜欢你，太市侩了！”闻言欧阳墨不由得黑下了脸来，鄙夷不齿道。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想要我出手帮你，一百两先拿来。”楼嫣然一脸无所谓的闭了闭眼，接着催促道。 “好！给你！”欧阳墨无语的咬了咬牙，随即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来，一掌拍在了楼嫣然面前的桌上。 孰料楼嫣然低头瞥了一眼那张银票，非但没有伸手拿起，反倒一脸嫌弃的冲他扁了扁嘴：“一百两银票？你打发要饭的呀？芸娘在你心里就只值这一百两银票呀？！” “不是你说的一百两吗？！”欧阳墨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沉声反问道。他之前肯定是脑袋进水了，才会听从齐王的建议来找这个以贪财闻名的女人给自己支招，结果被耍的团团转！ “我说的一百两可是金票，你觉得我像是缺银子的人吗？”身为神偷手出身的她，自然是越值钱的越喜欢了。像银子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通用货币，已经拥有了好几个小型银库的她，一百两银票早就不稀罕了好么！ “等着，我这就去取给你！”面对她的狮子大开口，欧阳墨彻底黑下脸来，转身拂袖而去。他虽然身为京城第一首富之子，可是实际上的花销却并不大，因此身上带的银票现银总共都没有五十两金，更不用说楼嫣然一伸手就要一百两的金票了！ “早去早回哟，不然本姑娘过时不候。毕竟本姑娘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外头还有好几位王孙公子排队等着跟本姑娘喝酒呢！”楼嫣然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悠悠开口地提醒道。 第59章 ‘来电\’的感觉 听到她这话，欧阳墨一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他明明记得，以前的楼嫣然不是这样的啊！曾经那般心高气傲的女子，怎么自从向齐王表露心迹被拒之后，就完全变了性子，变得这么贪财了呢？！ 当然，任他怎么想破头也想不到，如今的楼嫣然已经不是原装的楼嫣然了，而是一个与苏瑾芸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穿越客！ 不过，尽管欧阳墨心中大为疑惑，但是还是让守在外头的常青迅速地去取了一百两金票来。 “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芸娘对我的态度了吧？”眼看着楼嫣然笑眯眯地将金票收进袖中，欧阳墨沉声催促道。 “急什么，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想取悦芸娘，让她改变对你的态度？”楼嫣然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才慢悠悠回道：“你家芸娘一看就是个心性好强，而且没什么安全感的女子。想要让她喜欢上你，你就得多顺着她一点，不要老是跟她对着干，最重要的是不能有太多事情瞒着她，要是实在不能说的话那就藏好一点别让她察觉到。不然的话，她永远都不会相信你，就更加没有安全感可言了！” 闻言欧阳墨心头又是一震，关于‘不要老是跟苏瑾芸对着干’这一点，他似乎又做错了…… 原来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自以为是很努力地在向苏瑾芸靠近，可实际上做的那些事情，却是在将她推离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得浮上一抹庆幸来，还好还来得及挽救！ “以后想博取好感的话呢，就趁着你家芸娘累了的时候多帮她按按肩膀捶捶背，当然切记不要话多，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够了！”楼嫣然摆出一副恋爱专家的姿态指点道。 “……”听了这话，欧阳墨的嘴角无声一抽。按揉捶背这种事情，不是丫头们做的么？这是要他降低身份去给苏瑾芸当丫头使唤吗？ 还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分明是楼嫣然这个掉进钱眼里的女人在趁机戏耍他吧？！ “你这什么眼神？不相信就算了，赶紧的回你的欧阳府去吧，不然明日又要传出‘欧阳大少爷跟自家娘子闹不和，一气之下留宿天仙楼’的消息了！”楼嫣然没好气地冲他挥了挥手赶人道：“快走快走，我可不想被你家芸娘误会，以为我跟你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 “你！……”惨遭嫌弃的欧阳墨只得黑着脸甩袖而去，坐上自家的马车回府了。 东苑。 一回府，探视过了欧阳夫人后，欧阳墨便赶了过来，见屋内灯光未熄，便大步走进了院中，低声询问道：“少夫人还没睡吗？” “还没有，似乎是有几个庄子的管事送来的账本有些问题，少夫人还在仔细查看清算。”见他到来，在屋外守夜的丫头连忙屈膝福了一福，摇头回道。 “账本有问题？”闻言欧阳墨不禁眉头一蹙，正要伸手推门进屋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了暖书讶异的声音：“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欧阳墨循声转身，视线看向了她手中端着的托盘上的汤碗：“这是给芸娘的？给我吧，我拿进去给她。”说完，不等暖书反应便从她手上抢过了托盘，然后推门而入。 暖书眼看着他关上门的背影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是却也知道欧阳墨此举是想讨好苏瑾芸，所以并没有跟进去碍事。 屋内。 听到脚步声靠近的苏瑾芸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而是继续柳眉微蹙地看着面前摊开的某个庄子近半年来的开支账本以及半年来这个庄子上的作物产量登记簿，一项一项对比着计算着。越是往后算，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所有的注意力已经被账面上这个巨大的漏洞给吸引了去，以至于根本没空抬头看一眼来给自己送酸梅汤来的人。 被忽视了的欧阳墨心中想着楼嫣然之前的那番警告，自然不敢出声打扰她，于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苏瑾芸身后，缓缓伸出手搭上了她稍显单薄的肩膀。 “不用了暖书，我还不累，你先下去休息吧……”察觉到那双轻轻按揉着自己肩膀的手传递给自己的小心翼翼的感觉，苏瑾芸下意识的抬手想轻轻拍了一下还停留在自己左肩上的手。然而当她的手覆上那只手的瞬间，她却敏锐地发觉那只手明显比暖书的手要大很多！ 她迅速地收回手扭头望去，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眸底透露着几分心疼的眸子。 “……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还不就寝，不怕影响伤势的恢复吗？”她连忙敛了敛差点被这双眼睛电到发麻的心神，强自镇定地问道。 “听说你还在看账本，就给你送碗酸梅汤过来提提神。”欧阳墨面不改色地将从暖书那儿抢来的酸梅汤归结成了自己的功劳，厚着脸皮扯谎道。 “哦，谢谢。”苏瑾芸瞥了一眼摆在自己左手边不远处的桌上的那碗酸梅汤，淡声应了一句，而后屋内便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见状欧阳墨只得抿了抿唇，主动找话说道：“明日就要入宫参加太子的婚礼了，只怕会有不少麻烦找上咱们，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嗯，你也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苏瑾芸微微颔首，随即合上账本站起了身来回道。 “……好。”听见她并未留自己同宿，欧阳墨的心中忍不住的失落了一下，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应声离去。 虽然今晚他没能成功留下，但是好歹她愿意跟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了。他相信，只要他耐心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芸娘会敞开心扉接纳他的！ 不得不说，楼嫣然那个女人虽然狮子大开口，但是给的办法却的确有效果，那一百两金票花得不冤枉！tqR1 房间内，苏瑾芸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中疑惑不已。明明她是不喜欢欧阳墨的，可是就在刚才，她的手无意间覆上欧阳墨的手背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明确地感受到了一种麻痒的感觉—— 经历过一段婚姻的她自然不会对这种感觉感到陌生，那分明就是男女之间所谓的‘来电’的感觉！ 第60章 头一次参与 各怀心事的两人一夜浅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时，苏瑾芸便被暖书给唤醒了。 一番梳妆打扮下来竟花费了平日里梳洗时间的两倍之多，且因为她是代表欧阳夫人被皇帝亲自点名前往参加的太子婚礼，因此在服装首饰上半点不敢马虎。既不能太简单低调，亦不能太过华贵张扬，对于苏瑾芸这个头一次参与皇家盛典的穿越客而言，其中的那个度还真是不好把握。 不过好在她有一个面面俱到未雨绸缪的好婆婆，一早就料到她会有入宫见驾的机会，所以早早的让人为她准备了一套贵而不奢的衣裙！ “少夫人，您穿这套百蝶裙还真是好看！”帮着苏瑾芸穿好新衣裙后，满眼惊艳之色的暖书不由得蹙起了一双眉头来，遗憾地嘀咕出声道：“只是可惜，您的那些首饰里边似乎没有能衬得上这身衣裳的发钗步摇啊……” 不料她的的话音未落，门口却传来了一道反驳之声：“谁说没有？”循声望去，竟是欧阳墨进屋来了！ “少爷。”暖书连忙屈膝向其行礼。 “赶紧把这对步摇给少夫人戴上吧！”欧阳墨快步走近，长臂一伸将手中的金色锦盒递给了她道。 暖书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她跟在欧阳夫人身边这么多年的眼力来看，锦盒中这对金步摇之上镶嵌的那几颗浅紫色玉石应该相当的罕见，即便是皇家之人也未必能得到！ “怎么了暖书？”苏瑾芸自然也看出了这对步摇的精美之处，但是却并不理解暖书看到之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少夫人，这副步摇虽然巧夺天工十分的衬您今日这身装扮，但是您恐怕不能戴啊，否则若是进了宫，必定会引起众多皇族中女眷的不喜和嫉妒！”暖书实话实说地回道。 “哦？”闻言苏瑾芸眉梢微挑，转移视线对上了欧阳墨的目光：“是谁让你拿给我戴的？” “是陛下。”见她问的这么直接而犀利，欧阳墨不得不出声回道。 “……他这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苏瑾芸冷眸微眯，低声沉吟道。 “他是想看看你的应变能力如何，是不是配得上下一任‘京城第一首富’的身份。”说这话时，欧阳墨的眼中是闪烁着光芒的。很显然，如果苏瑾芸入了老皇帝的眼，得到了他的认可，那么他们齐王一派就等于是得到了一个私人大金库的支持！ 苏瑾芸如何会看不懂他的那个眼神，垂下视线望着暖书像捧着一盒烫手山芋般捧着的紫玉步摇，好一会儿才淡声开口道：“暖书，替我簪上吧。” 听到她这话，欧阳墨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安稳落下了。之前他就怕苏瑾芸不乐意，还特意跟齐王预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让齐王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苏瑾芸竟然只是迟疑了一下便接受了！ “可是少夫人，太子大婚这么盛大的事情，皇家那两位嫁在京中的公主必然会出席。奴婢担心，若是被她们看中了您这对步摇，只怕会逼少夫人取下来送给她们让您当众难堪啊！”暖书一脸着急地劝说道：“所以奴婢以为，您还是不要戴的好！” “可是你方才也听见了，这对步摇是陛下托你家少爷带回来的，我若是不戴的话，岂不是会先得罪了当今陛下？”苏瑾芸缓缓摇了摇头，淡声坚持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帮我戴上吧！”老皇帝虽然人老病重顶多活不过一年时间了，但是他还在位一天，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她可不会傻到去跟对方作对，逆拂对方的意思！ 至于今日的婚礼宴会，即便她穿戴的再中规中矩，想找麻烦惹事的人还是照样会找上她的，所以她压根没指望今日能过的风平浪静。 见她如此坚持，暖书只好替她将那对紫玉步摇插进了她的发髻里。正如她所言，这对紫玉步摇很衬今日的苏瑾芸，贵而不奢，又足够吸人眼球！ 欧阳墨显然从未见过如此盛装美艳的苏瑾芸，一双眼睛傻愣愣的盯着她那张妆容精致不苟言笑的小脸，竟然看呆了—— “走吧。”直到苏瑾芸那冷淡的声音响起，他才暮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递向了她面前。见状苏瑾芸也忍不住的怔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抬手将自己的小手搭上了他的掌心。对此欧阳墨的心头自然是感觉又惊又喜，差点没抓紧她的手凑到嘴边狂亲两口！ “芸娘，待会儿入宫之后，我对你的态度会很恶劣，希望你能谅解。”上了马车后，欧阳墨十分小心翼翼地开口跟苏瑾芸通气道。 “我明白了。放心吧，你尽管按你的计划行事，不必顾虑到我的感受。”面色依旧冷淡的苏瑾芸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地回应道。 “……”刚才还因为与她牵了手而心花怒放的欧阳墨瞬间被她这一句话给当头浇了冷水，高兴不起来了！ “你别误会，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他连忙嗫嚅着解释道：“因为齐王一派中似乎出了叛徒，将我在为齐王办事的消息透露给了太子一派，今日入宫，你我都免不了要迎接一些明里暗里的算计与谋害。如果我表现出对你不喜的话，也许他们会放松一些对你……” “你又想多了。就算没有你，慕容端也不会放过这么一次整治我的好机会，所以你大可不必将我接下来要面对的麻烦包揽到自己身上去，我也不会将这种责任推卸给你。”苏瑾芸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冷声回道。 “我……”闻言欧阳墨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欲言又止，连抿了好几次嘴唇，最终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直到马车抵达宫门外，两人所在的车厢内都是一片沉寂—— 而欧阳墨，也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下了马车之后就摇身变成了一个狂拽酷霸的公子哥儿，对跟随在后的苏瑾芸是一路不爽地各种嫌弃，而苏瑾芸也化身成了聋哑人，任由他叽叽歪歪地说了一路也没有发出半个音节来，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便引来了擦肩路过的无数幸灾乐祸的注意力！tqR1 第61章 找麻烦的 然而，即便欧阳墨已经如此明显的向众人表现出了他对苏瑾芸的厌恶之情，也还是有人找上了苏瑾芸的麻烦，而且还是大公主之女文瑶郡主！ “你就是欧阳侍奉的夫人，那个胸无点墨、前期书画样样不通、只认识钱的苏家大小姐？！”苏瑾芸前脚刚与欧阳墨分开，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女客们休息的宫殿，脚还没跨进门槛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极为嚣张无礼的女声。 虽然苏瑾芸很是反感这样的态度，但是她还是理智的。知道在这宫中，能这么嚣张的人自然有她嚣张的依仗与资本，她不能轻易得罪。于是，她面不改色地转过了身去微微屈膝向着那名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宫装少女福了一福，在暖书的提醒下不卑不亢地出声请安道：“苏氏见过文瑶郡主，郡主金安。” 只是文瑶郡主的注意力显然没放在她如此端庄优雅的礼仪姿态上，一双好看的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额头，语带失望的开口道：“听说你大婚之夜被欧阳侍奉推倒磕破了额头，差不多是毁了容了，怎么本郡主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没错，她根本就是来看苏瑾芸笑话顺便找平衡感的，因为她刚刚从苏珞璃那儿完败而走！ 谁能想到，一向高冷不近女色的齐王表哥竟然会毫不避嫌地带着一个女人寸步不离跟在身边，而且还是一个长得跟祸水一样的女人！ “郡主说笑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若是我真像郡主说的那般被我相公推倒磕破了额头，又岂会半点疤痕都不留呢？”苏瑾芸低眉顺眼地站着，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畏惧讨好之意，说出来的话更是令文瑶郡主咬牙不已。 为什么苏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讨人厌呢？！tqR1 那个苏锦凤不要脸地使手段爬上了太子表哥的床，还闹得人尽皆知逼太子表哥不得不迎娶她为侧妃。 还有这个苏瑾芸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原本她只是想找个苏家的人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可是这个苏瑾芸却半点不知退让，还暗讽她听信传言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传言呀，说不定只是你用的什么胭脂水粉遮掩住了，看不出来而已呢！”文瑶郡主不死心的反驳道。 反正太子表哥已经跟她说过了，只要能让苏瑾芸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得个声名狼藉没脸见人，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所以她只管拿苏瑾芸撒气就行，不用担心最后收不住场！ “那，依郡主之见，我是不是该当众卸妆以辟谣言呢？”苏瑾芸微眯的眸中冷光乍现，看来这个文瑶郡主果然是特意来找自己麻烦的啊！ 只不过，那慕容端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吧？竟然派了这样一个张牙舞爪的卒子过来挑衅……难道自己给人的感觉有这么好收拾吗？！ 文瑶郡主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瞪了好一会儿眼才回过神来反问道：“你、你敢卸吗？！”她的语气很是笃定，笃定了苏瑾芸不敢当众卸妆。毕竟对于女子而言，大庭广众之下展露真容是件很考验勇气的事情，即便这殿中都是女眷，也会让人有种被扒光了的羞辱感！ 只是可惜，苏瑾芸的脑回路与她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对于素面朝天被人围观这种事情她并不觉得有多丢人，毫无心理负担地吩咐暖书跟着宫人去端水来洗脸卸妆了。 文瑶郡主见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向了苏瑾芸——这个苏家大小姐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竟然不怕素颜的模样被人看见？难道她也跟苏珞璃那个狐狸精一样天生丽质无须脂粉修饰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可是就在她犹豫良久准备开口作罢此事时，暖书跟着前去打水的宫人已经端着水回来了！ “欧阳少夫人请。”宫人平稳地端着一盆清水向着苏瑾芸屈膝行礼道。 “嗯。”苏瑾芸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了暖书。后者会意，走上前去沾湿了帕子便擦拭上了苏瑾芸的额头……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张白净无瑕五官精致的小脸便展露在了殿中众人的视线里，那光洁的额头更是一目了然，别说是疤了，就连毛孔都细腻紧致得瞧不出来！ “这不可能！”见此情景文瑶郡主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失态地急吼道：“明明苏锦凤说你的额头上有一道粉色的疤痕的！” “哦？我怎么不知郡主与凤儿什么时候交情这么好了？”闻言苏瑾芸神色一冷，听似维护苏锦凤实则暗指文瑶郡主造谣生事地淡声说道：“而且我相信，即便是郡主与凤儿交情好，身为太子侧妃以及苏家女儿，从小教养极好的凤儿不会如此在背后说我这个姐姐的不是的。” “你！……”文瑶郡主再次瞪眼，可是满肚子的怒火却只能憋着发不出来！刚才她只顾着用苏锦凤这个同为苏家女儿的人来增加自己那番话的可信度，却忘了苏锦凤现在不仅是苏家女儿，还是太子侧妃了！ 她虽然是公主之女，但是毕竟她的母亲与当今陛下不是同母所出，没有三公主跟她女儿那般地位稳固，所以跟太子侧妃的身份比起来她的郡主之名还是要差点份量的。否则她也就不会被慕容端指使来对付苏瑾芸，而是像和瑞郡主那般跟在母亲身边享受众星拱月般的待遇了！ “祸从口出，还请郡主慎言。”见她似要张口骂人实则是被自己气的心塞了，苏瑾芸不紧不慢地‘好心’提醒道。 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把握得很好，既不卑微也不倨傲。因此但凡殿中长了眼睛的，看到的都是文瑶郡主态度恶劣，百般刁难苏瑾芸这个欧阳家的新媳妇，而苏瑾芸则一再好言提醒，耐心相劝，贤良淑德的好形象彻底颠覆了众人心中以往对她的认知！ 第62章 解围 “如此热闹，不知诸位这是在说什么呢？”就在文瑶郡主心中憋到内伤，可是却词穷只能干瞪眼的时候，一道温婉动听的女声从殿门口传了进来，打破了文瑶郡主与苏瑾芸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和瑞郡主金安！”殿中的一众官家夫人与千金纷纷向着来人屈膝行礼，苏瑾芸自然也随众一起对已经迈入门槛的和瑞郡主福了一福。 “诸位快快免礼，本郡主突然到来，希望没有扰了诸位的兴致才好。”一袭鹅黄宫装头上梳着当前最流行的飞云髻的和瑞郡主面带淡笑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劲，就连苏瑾芸感受到她目光里的善意后都忍不住的对她生出了好感！ “不知欧阳侍奉的夫人是哪一位？”和瑞郡主优雅而礼貌地与几位有品阶诰命在身的官家夫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视线便有意无意地扫过苏瑾芸与从她到来后便僵立在原地的文瑶郡主身上，缓声开口问道。 “回禀和瑞郡主，民妇正是。”面对她的突然点名，苏瑾芸不慌不乱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对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回道。 “嗯，天人之姿，谦和有礼……”和瑞郡主眉眼含笑地与她对视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果真是传闻不如见面，欧阳少夫人与本郡主听说的样子很是不一样啊！” 虽然接收到了来自和瑞郡主满满的友好之意，苏瑾芸却并没有放下心中的防备，谨慎而谦卑地勾下头回道：“和瑞郡主谬赞了，民妇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眼里只认识钱的俗人而已，如何当得起这‘天人之姿’四个字，还请郡主莫要取笑民妇了！” 因为，她压根不相信这位和瑞郡主真的是个温柔娴淑的良善之辈！这一点，从文瑶郡主对和瑞郡主的态度中便可看出端倪来了—— 要是和瑞郡主是个好脾气好欺负的人，那么以文瑶郡主那张扬跋扈的性子，现在是决计不可能表现得如此安静乖巧的。可是她现在安静得简直都快变成没有存在感的透明人了，由此可见她定然曾在和瑞郡主手中吃过苦头，而且还绝对不止一次，否则她是不可能这般畏惧和瑞郡主的！ “欧阳少夫人过谦了，此乃陛下金口玉言向欧阳侍奉称赞你的话，本郡主不过是转述一下而已。”说这番话时，和瑞郡主那双含着浅笑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冷芒，虽然稍纵即逝，可是却还是被感知敏锐的苏瑾芸观察到了。 看来这位和瑞郡主对自己也是颇有敌意呀！ 可是，她明明对自己怀有敌意，却还是亲自过来为自己撑腰解围，这就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了…… 一番推测下来，只有一个猜想最为合理。 那就是，这位和瑞郡主并不是太子一派的人，而是受了什么人的托付，特意前来帮自己摆脱文瑶郡主的纠缠与算计的！ 至于会是什么人拜托这位很明显身份地位声望都高于文瑶郡主的女子前来帮自己，苏瑾芸的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 除了欧阳墨那个小男人之外，估计也不会有人会关注担心她一个人微言轻的民妇了！ 那么，和瑞郡主对自己的那股敌意，其中缘由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位和瑞郡主定然是清楚欧阳墨的真实面目的，所以她提起欧阳墨时根本不像文瑶郡主那般态度随意，而是带了几分敬意的。既然如此，那么她对欧阳墨心有好感也就不足为奇了！tqR1 理清了思绪之后，苏瑾芸的心态再度平稳了下来。欧阳墨虽然不是她欣赏的类型，但是不代表他不够优秀不会吸引其他的女孩子。只要他的这位倾慕者不要伤害妨碍到她的人身性命安全，她完全不介意他有个这么条件优越的爱慕者！ “文瑶，方才我过来时看到你母亲在寻你，你还是尽早回去陪在她身边的好。”见苏瑾芸一副低头顺服的模样，和瑞郡主无声的眯了眯眼，而后转身面向了呆立在旁的文瑶郡主道：“毕竟今日乃是太子表哥的大婚之日，宫中外男众多，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还是不要一个人随便乱跑的好，免得出了什么乱子，你母亲又要为你伤神费心了。” “是！多谢瑞姐姐转告！”文瑶郡主一改之前的嚣张模样，毕恭毕敬地朝她福了一福，脸色微微发白地连忙转身离去。步履之快，仿佛身后有吃人的怪兽在追她一般！ 见此情景，苏瑾芸心中更加地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文瑶郡主果然很怕和瑞郡主，而且还是发自骨子里的那种害怕！ “诸位夫人小姐，你们慢聊，本郡主与欧阳少夫人一见如故，有些私己话想单独说说，希望诸位不会介意本郡主将她给抢走了。”目送着文瑶郡主的身影离去之后，和瑞郡主又环视了一圈殿内的其他人，歉意开口道。 “郡主言重了，能得郡主青睐，也是欧阳少夫人的福气，我等又岂会阻拦她这份福气呢！”她的话音一落，便立刻有一位穿着贵气的诰命夫人抢着开口回答道，巴结讨好之意不言而喻。 “那本郡主便不打扰诸位聊天了。”听到这番话，和瑞郡主脸上的笑意又温柔了几分。转身向苏瑾芸伸出了她纤细白嫩的小手柔声问道：“欧阳少夫人不会怪本郡主此举太过唐突吧？” 苏瑾芸回给她一个淡笑，面不改色地握住了她伸过来的小手，朱春轻启缓声回道：“怎么会？正如那位夫人所言，民妇能得到郡主的青睐实乃民妇的福气，民妇又岂会怪郡主唐突呢！” 触及她的手心温度时，和瑞郡主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勉强点头笑道：“如此便好，那咱们边走边说吧！” 目送着二女并肩而行款款离去的背影，殿中的人才敢议论出声道：“这苏氏真是走了好运了，竟然能跟和瑞郡主牵手而行……” “是呢！看来欧阳家的欧阳夫人虽然病倒了，但是欧阳家在京中的地位还是不会变啊！” 第63章 蓝袍少年 雕梁画栋曲折蜿蜒的走廊上，一名黄裙女子与一名红裙女子正缓步走着，身后远远地跟着三名婢女，似乎在刻意回避着前头的主子们之间的谈话。 这并肩而行的二女自然就是离开了方才那座宫殿的苏瑾芸与和瑞郡主！ “苏大小姐就不好奇，本郡主与你非亲非故，为何会前来帮你解围吗？”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和瑞郡主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地率先开口了。 “民妇自然是好奇的，只是不敢冒昧相问，怕惹了郡主不快。”苏瑾芸一脸谨慎小心地回道。不了解她真实底细的和瑞郡主瞧见她这副模样，眸底忍不住的浮上一抹轻蔑，不过很快便被她刻意伪装出来的和善笑容给掩盖了下去。 “本郡主是受人之托……那个人，很在乎苏大小姐呢！”虽然和瑞郡主的语气里满是羡慕之意，可是苏瑾芸却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酸味。连对她‘欧阳少夫人’这个称谓都刻意改成了‘苏大小姐’，可想而知这位和瑞郡主对欧阳墨的好感还真是不浅啊！ 只是不知道欧阳墨那小子清不清楚和瑞郡主对他的心思，要是他心中清楚却还找她帮忙来替自己解围的话…… 那感觉还真是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苏瑾芸的心中才浮上这个念头就对自己的这个反应感到疑惑了——欧阳墨知不知道和瑞郡主喜欢他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干嘛要觉得心里不舒服？！难道她真的对那小子有感觉了么？！ 可是不应该的呀，她欣赏的从来都是温柔体贴沉熟稳重型的男人，而不是欧阳墨这种行为幼稚性格别扭、心理年纪可以当她儿子的小男人啊！ “啊欠！——”远在东宫另一处偏殿内的欧阳墨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扰断了面前几人的交谈。 “欧阳兄这一声够响亮，看来嫂子是相当的想你啊！”一名看外形比欧阳墨还要年少的少年眉梢微挑，一脸兴趣盎然地揶揄他道。 “……”欧阳墨无语地回给了他一记冷眼，不过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了苏瑾芸。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如何，和瑞郡主有没有及时赶到她身边…… “放心吧，有和瑞在，文瑶绝对不敢放肆的。”齐王慕容烨也抬眼看向了欧阳墨，淡声安抚道。 皇帝有意让苏瑾芸继承欧阳夫人的位置，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件有利无害的事情，自然不能让苏瑾芸在这个时候受到任何伤害了，所以他才给欧阳墨支招，让他去请和瑞郡主出马。 “就是，我那个嫡姐不论是相貌还是智商都不是和瑞郡主的对手，欧阳兄还是把心装回肚里，好好想想该怎么破坏太子与礼部尚书之间的结盟吧！”少年嬉笑着点头应和道。 “这还用想吗？礼部尚书虽然宠爱他这个女儿，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心中最看重的永远都是能为他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儿子。据我所知，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公子与太子殿下曾有积怨，本就不赞同礼部尚书将女儿嫁与太子……该怎么做，殿下看着安排就是了。”欧阳墨的话点到为止。对于这种事情他本就不喜欢参与，能开这个口将黄家大少爷与慕容端之间的矛盾点破，完全是看在慕容烨之前给自己支招的份上！ “嗯，想必和瑞与你娘子已经前往宴会的地方准备入席了，你先过去与她们汇合吧！”慕容烨自然清楚他不屑于参与到这件挑拨离间太子与太子妃娘家的事情中来，索性发话让他离去。 “是。”欧阳墨的回应声从未这般迫不及待过。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慕容烨与那名蓝袍少年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人都看出了欧阳墨的这番改变。 “不知殿下可有派人查探过那位苏大小姐的底细？属下窃以为，欧阳侍奉太过沉溺于儿女情长于殿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蓝袍少年一脸老成地开口提议道：“要不要安排一个咱们的人，分散一下欧阳侍奉的注意力？” “暂时不必。”慕容烨摇了摇头，沉声回道。苏瑾芸现在对他还有用处，而且她与慕容端之间有仇怨，是决然不会与慕容端为伍的。至于慕容戈那边……他目前还没打算对付慕容戈，所以即便苏瑾芸是慕容戈的人，他也暂时不会打草惊蛇！ “可是和瑞郡主对欧阳侍奉的心意，殿下应该也看出来了。郡主今年已经及笄，说媒的人都快将三公主府的门槛踩破了却始终没有定下一门亲事来，想必是还在等着欧阳侍奉休妻再娶吧？”蓝袍少年再度出声道：“苏瑾芸对咱们虽然暂时有用，但是和瑞郡主却更加有用。且她已经追随殿下这么多年，建下的功劳苦劳也有不少了，若是殿下能全了她的心愿，定会让她更加死心塌地的为殿下办事，避免出现因为争风吃醋而另投阵营的事情。” 闻言慕容烨不赞同地摇头道：“和瑞是心仪欧阳墨没错，但是却不是那种会为了儿女私情鲁莽行事的人，因为她的心思可不只是嫁个好郎君而已。她想要的东西，绝对不比你们这些男儿少！”以他的识人能力来判断，和瑞郡主的野心从未因为她是女儿身而有所收敛！因此这个女人，才是真正需要‘飞鸟尽良弓藏’的那一个，她比苏瑾芸的威胁大多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可能对眼前这个少年说的。一是因为这个少年与和瑞走得很近，二是因为他不想寒了这些一心追随他想要博取功名富贵的人的心！ “是啊，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身，否则的话，对殿下的帮助会更大一些！”慕容烨那暗含赞赏的语气和眼神马上引来了蓝袍少年的共鸣声。 他是大驸马的私生子，九岁那年被只生了文瑶郡主的大公主接回公主府，同时也永远的与亲娘阴阳两隔了……tqR1 在大公主府的这几年，他虽然表面恭敬孝顺大公主，可是心里却始终不曾忘记亲娘死鱼大公主之手的仇恨，只可惜苦于势单力薄无从报复只得一直隐忍着。直到两年前遇到和瑞郡主，他才搭上了慕容烨这条大船，心中对和瑞郡主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第64章 最佳夫婿人选 另一边，苏瑾芸一路不紧不慢的跟在和瑞郡主的身后走到了设宴的御花园中。tqR1 此时已经临近开席的时间，大部分的席位上已经坐了人，且有男有女。他们或沉默端坐，或与邻座交头接耳低声说笑，神态各异。 苏瑾芸的视线迅速地扫过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中大致有了猜测。这些现在就入座了的人，应该都是在皇族中占有一定地位的，因为和瑞郡主的母亲也就是当朝陛下的同胞姐姐三公主就在其中！ “母亲。”和瑞郡主毕恭毕敬地朝着被几名衣着华贵的贵妇人众星拱月般围绕着的三公主屈膝行了一礼，后者则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和瑞郡主俨然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态，行完礼之后便站到了三公主的身旁侍奉茶水…… 那种感觉，与其说她是三公主的女儿，倒不如说她像三公主的贴身婢女！ 苏瑾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对母女之间丝毫不见母女亲情的互动，心中却是疑惑不已。看来有时间的话，她得再去一趟天仙楼找楼嫣然打听一下皇族这些人的事情才行，因为她实在不喜欢处于这种毫无头绪的被动境地！ 她一边在心中如是想着，一边态度恭敬地屈膝行礼道：“苏氏拜见三公主，三公主万福金安。” “嗯？”听到苏瑾芸的自称后，一袭淡金色华贵宫装体态丰腴的三公主不由得眯起了她那一双与和瑞郡主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淡声开口问道：“你便是苏家大小姐，如今的欧阳家少夫人苏瑾芸吧？” “正是民妇。”对于这些人一定要将她与苏家扯上关系的癖好，苏瑾芸虽然心中不喜但是却从未在面上表露出来过。 而且她虽然与苏青胜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却并未将此事公诸于众，因此在外人眼中，她还是苏家嫁出去的女儿！ “苏大学士生养了三个好女儿啊！大女儿嫁入京城第一首富府中成了当家少夫人，二女儿被册封为太子侧妃……不过，最有本事的还是那个身为庶女的三女儿，竟然被齐王看上并且向陛下开口求娶了！改天本宫一定要拜会一下苏家主母，向她取取经，看看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为和瑞选个好夫家！”三公主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她的谦恭有礼而有所好转，相反的，苏瑾芸从她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感觉到了不喜之意，只不过不是完全针对她的！ 再回想一下她刚才那番话，似乎在说到苏珞璃的时候语气尤为不善…… 莫不是，这位三公主竟是有意让自己的女儿嫁入齐王府么？否则她又怎么会因为苏珞璃得了齐王的青睐而迁怒于自己这个同为苏家女儿的姐姐呢？！ “母亲，苏三小姐与齐王表哥乃是两情相悦，且陛下已经恩准了齐王表哥的求娶，母亲还是莫要再议论此事的好，免得被有心人借机生事。”苏瑾芸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站在三公主身侧的和瑞郡主反倒抢先跳出来开口了。 她的语气有些低沉，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可是三公主却不管她是不是心情不好，照旧有什么说什么：“哼！自己没本事，还不许本宫说道了？也不知道你这些年隔三差五的往齐王府跑都做了些什么，竟然连个身份卑贱的庶女都斗不过！” 苏瑾芸屏气凝神的听着她们母女俩旁若无人的争吵，开口插话也不是，退离避开也不是——作为一个外人，她表示真的压力很大啊！ “芸娘！”就在她百无聊赖后悔跟着和瑞郡主过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自身后不远处传来过了。 转身望去，只见欧阳墨已经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没多久便来到了她跟前，一双透露着关心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什么损伤后才转身向三公主与和瑞郡主作揖行礼，称谢道：“今日贱内多谢郡主照顾了。” “举手之劳而已，欧阳侍奉客气了。”听了欧阳墨的话，和瑞郡主面上的笑意有些牵强。可惜满心装的都是苏瑾芸的欧阳墨却未曾看出，道过谢之后便直接带着苏瑾芸离开了。 见自家女儿还在望着人家夫妻俩离去的背影怔愣走神，知晓和瑞郡主心思的三公主忍不住一甩广袖，愠怒出声：“本宫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闹心的女儿呢？！” 放着好好的王爷表哥不嫁，竟然不知廉耻地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是个出身商户、靠家里给朝廷捐银才换得个没什么实权的翰林供奉之职的纨绔子弟！ “若是女儿听从母亲的话嫁进齐王府，日后才是真正的会很闹心呢。”因为是在公众场合，和瑞郡主只得刻意压抑自己的声音回道。三公主不清楚慕容烨的真面目，她却是看得十分清楚明白的，那样的男人注定是要称王称霸的，对她来说太难以驾驭，反倒是欧阳墨挺符合她心目中的择夫标准—— 他足智多谋，胸怀韬略，但是在男女感情之上又没有过多的经历，如果没有苏瑾芸搅和进来，他简直就是她的最佳夫婿人选！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欧阳墨会喜欢上苏瑾芸这个名声不佳又不受宠的苏家女儿。以至于她现在满心追悔莫及，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早些向他表露心意，先下手为强…… 再说欧阳墨牵着苏瑾芸走远之后，为了避免被周围走动的人打扰，特意挑了一个比较偏僻少人的位置坐下。只是那只牵着苏瑾芸的手，却跟粘了胶似的毫无要松开的意思，弄得苏瑾芸的心里是既别扭又窃喜，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心中会有这么矛盾的情绪并存！ “芸娘，文瑶郡主没有欺负你吧？！”欧阳墨一边关心问道，一边无意识地捏了捏苏瑾芸的手心。自从发现苏瑾芸的小手捏起来柔软舒服之后，他就不知不觉的有了这个嗜好，想控制度控制不了！ “没有，和瑞郡主去的正是时候。”他那语气里慢慢的关怀让苏瑾芸一时难以消化，很是不适应地挣脱了他的手，客气而疏淡地回道：“谢谢你找人去帮我解围。” 第65章 喜欢我哪一点？ 欧阳墨的这一举止的确很出乎她的意料。 毕竟进宫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独自一人应对被慕容端派人找麻烦的心理准备，从未想过欧阳墨能向自己伸出援手。tqR1 “夫妻之间何须言谢？”垂眸望着她那只从自己掌中挣脱的小手，欧阳墨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勉强笑道：“你若真想谢我，日后就不要这么讨厌我了可好？” 听着他那小心翼翼十分委屈的语气，苏瑾芸不禁心头一愣。她只是因为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而排斥与男人亲近而已，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他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才淡声开口道：“欧阳墨，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 这个问题，在她确定了这小子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之后一直想问的。明明她这样的性子，是最不招男人待见的。可是为什么欧阳墨却跟魔怔了一样，两个月时间不到就完全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喜欢上自己了呢？！ 想来，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但是却恰恰打动了他的心的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听到她的问题，欧阳墨的神态显得有些羞涩跟紧张，一直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垂在袖中的手更是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袖，心中好是无助！ 想他四岁能作诗，十二岁能写时政文章引得慕容烨注意，要智谋有智谋要才貌有才貌，可是偏偏到了这男女之事上就变成了一个木头桩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不懂得该如何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心意，明明是想讨好对方，可是结果却总是适得其反，最后不得不求助于楼嫣然！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对我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一时的心动呢？毕竟你接触的女子太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误将一时的悸动当做了喜欢，也是情有可原的。”苏瑾芸对于他给的这个回答并未有多失望，而是理智而淡然地帮他分析道。 连她自己都看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男人的优点，欧阳墨一个初识情滋味的毛头小子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呢！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拥有上亿身家的女强人苏瑾芸了，她现在一无才二无德三无貌，还是个不受娘家疼宠的弃子……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好值得男人贪图的呢？！ 她那语气中的理所当然让欧阳墨的脸色控制不住的变得苍白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不相信他的心意？就算他以前不懂得男女之爱，可是他现在已经在学习了啊，为什么她就不能试着接受他，给他一个证明心意的机会呢？！ 正当他口中发苦，抿了抿薄唇想要开口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太监传报声却抢先响彻了全场：“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霎时间，在座的所有人纷纷起身向着那一黄一红两道缓步而来的身影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礼平身吧。”老皇帝的眉宇间疲惫多于喜悦，敷衍地朝众人抬手虚扶了一下，便在贴身近侍的掺扶下坐上了主位。 苏瑾芸远远地观察着他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一双秀眉忍不住的微微蹙起，看来老皇帝离驾崩的日子的确不远了啊！ 这也就意味着，她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不太平，她该尽早的做些准备，未雨绸缪才行了…… 虽然她没有明确投靠齐王慕容烨，但是欧阳墨效力于齐王的消息已经被太子一派得知了，她身为欧阳墨的妻子自然也被划到了齐王一派中。而且她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得罪了慕容端那个小肚鸡肠的阴险男人，如果让他顺利继承了皇位，往后还会有她的活路么？因此她就算不想助齐王上位都不行啊！ 尤其现在老皇帝还透露出了想让她接替欧阳夫人继续为他办事的意思，想必慕容端心中一定恨不得立刻马上弄死她这个阻挡他上位的绊脚石，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能解气吧？！ 一场酒席吃下来，苏瑾芸却是食不知味，因为她一直在等着老皇帝召唤自己。然而宴席都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主位上的老皇帝却连个眼神都没有往她这边投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要见她这一茬了。 “别担心，陛下早先就已经吩咐了我，等宴席散了之后再带你去御书房觐见。”瞧见她这副坐立不安食难下咽的模样，欧阳墨不由柔声开口道。 “哦。”苏瑾芸微微颔首，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吃在口中的食物也有了味道。 还好老皇帝没有健忘到这个地步，不然她的处境可就尴尬了——她因为他一句话而招来了各路人马的仇恨，如果他自己却将这事给忘了，那她真是要骂娘了！ “这道松寿鱼做的还不错，你尝尝看喜不喜欢。”欧阳墨说着，长臂一伸抬筷夹起了一块鱼腹处的鱼肉放进了她的碗中。 “谢谢。”对上他那两道讨好中带着点小期待的目光，苏瑾芸只得给他面子夹起那块鱼肉送入嘴中，却发现这松寿鱼的肉质与平常吃的鱼很是不同，十分鲜美细嫩给人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她本就是个爱吃鱼的人，遇上这么一道合口味的菜肴，她自然不会装斯文而错过美味了，果断伸出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大块松寿鱼装进了自己碗里。这种山珍海味齐聚的宫廷御宴可不是她经常能吃到的，不吃白不吃啊！ “看着我做什么？你也吃啊，这么多菜，吃不完的话多浪费呀！”出于礼尚往来的意思，苏瑾芸也给欧阳墨夹了一块松寿鱼。 她可没有忘了这小子当初在饭桌上跟她抢鱼吃的事情，现在为了讨好她却是一口也没吃，这么狗腿的行为举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的……不过不可否认，还挺让人心情舒畅的！ “好……”欧阳墨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垂眸望着自己碗中那一大块松寿鱼，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谢谢娘子！” 第66章 心中属意的人 距离御书房不远处的绿化花坛旁。 “呕！——”一道略显狼狈的颀长身影微弯着腰，对着花树丛中呕吐不止，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名秀眉微蹙默而不语的女子。 “你既然对鱼肉过敏，为什么还要吃？”看着欧阳墨那般难受的模样，苏瑾芸语带无奈的询问出声道，眸底流露出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那是你夹给我的，我必须吃。”吐得面色有些苍白的欧阳墨语气坚定而认真地回道。 “……”苏瑾芸被他这个回答弄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只要是我给你的东西你都会吃吗？就算是毒药也吃？” “嗯！”欧阳墨郑重点头，一双墨黑的眼瞳直直的望进了她的眼底。 于是苏瑾芸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样的剧情，不是应该发生在身为女主的苏珞璃身上的吗？她一个炮灰配角竟然也能得到这种待遇？ “欧阳侍奉！”就在她张口欲言时，一道尖锐的呼唤声远远地自身后传了过来。而那发出如此特殊声音的人，正是老皇帝身边的贴身近侍安总管！ 当苏瑾芸与欧阳墨双双循声转过身去时，安总管已经快步如飞地走到了他们跟前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并且继续捏着他那尖细的嗓门开腔道：“二位好兴致竟然还在此游逛，岂不知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二位多时了？！” “安总管误会了，适才下官是有些身体不适才在此逗留了一会儿，并无对陛下不敬之意，还请安总管明鉴。”欧阳墨的苍白面色尚未褪去，因此安总管扫了他的面色一眼之后倒也没有质疑他的话，一甩拂尘细声转身道：“行了，赶紧随咱家来吧！”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让陛下等这么久却不慌不乱的人。不过看陛下似乎也没有生气，倒让他不敢对他们太过苛责，免得将来这两人得了陛下的倚重后反过来为难他！ 身为御前近侍，说好听了那是御前红人，可是实际上却是伴君如伴虎，事事需要谨慎小心，其中滋味只有身在其位的人才能体会。一旦行差踏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因此跟在老皇帝身边的这些年，他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凡事给自己留三分余地，绝对不会将人得罪狠了！ “微臣（民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尽管苏瑾芸很排斥给人下跪这种事情，但是迫于无奈处在这样一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世界，她只能跟着欧阳墨下跪给老皇帝行礼。 “免礼平身吧，来人，赐座。”老皇帝淡瞥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眼，转脸对安总管吩咐道。 “是。”安总管连忙应声，指挥着两名小太监搬了椅子进来，而后识趣地退下了。 “谢陛下！”面对老皇帝如此优越的待遇，欧阳墨与苏瑾芸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中都藏着一个疑惑——老皇帝这是想干什么？！ “苏氏，听说你跟苏家断绝关系了，可是真的？”两人刚一落座，老皇帝便询问出声道。 苏瑾芸心中有数，他所谓的‘听说’十有八九是他派去学士府的眼线收集的情报，于是大大方方点头承认道：“是的，陛下。”tqR1 “那真是苏爱卿的损失了。”老皇帝语义不明地感慨了一声。 “陛下言重了，没有了民妇这个不孝女，苏大人他的心情会好上很多，而且苏二小姐马上就要进入太子府了，喜气盈门的苏大人哪里还会记得民妇这个身份卑微的商户媳妇呢！”苏瑾芸一脸酸味地回道，丝毫不遮掩她对苏青胜只疼宠苏锦凤的怨念。 “失宝山而不自知，苏爱卿真是一叶障目了啊！”老皇帝不仅没有责怪她御前失礼，反而点头附和道。苏瑾芸自然听懂了他那一句‘一叶障目’指的是谁，看来老皇帝对魏雪莹的娘家颇有成见啊，否则怎么会浪费口水去评判一个颇得他倚重的大臣的夫人！ 只是，就算他是指桑骂槐不喜魏雪莹，也没必要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吧？ “陛下太抬举民妇了，民妇愧不敢当。”苏瑾芸慎之又慎地起身福了一福。没办法，老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友好了，实在令人费解啊！ “嗯，不错。谦和有礼，不卑不亢，的确很有你母亲当年的风范。欧阳家的生意能交到你手上，朕也放心了。”老皇帝目露赞赏地颔首道，而苏瑾芸却是越听越糊涂了。怎么这事儿还牵扯上了自己这个前身的母亲呢？！ 而且听老皇帝的语气，似乎还跟她这个前身的母亲交情不错？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这个前身的母亲去世之后，老皇帝却压根没有关照一下她这个前身，让苏青胜对她好一点呢？！ 半个时辰后，从御书房出来的苏瑾芸心情反而比见老皇帝之前更加沉重疑惑了。 “芸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见她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跟在身后的欧阳墨忍不住关心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受宠若惊了……你说陛下他对别人是不是也这般和蔼可亲？”回过神来的苏瑾芸收起思绪，一脸意想不到的表情摇头感慨道：“之前没见到陛下的时候，我还很紧张，怕自己礼仪不周到惹得陛下不喜，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随和好说话。” “自然不是的，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岳母大人生前与陛下相识，所以他才会特殊对待你呢？”欧阳墨也是一脸不解的摇头道。 刚才老皇帝提起苏瑾芸的娘亲时用的是一种缅怀的语气，就仿佛在追忆一个交情很好的朋友似的…… 可是据他所知，苏瑾芸的母亲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谨守三从四德，根本不可能与老皇帝成为朋友！ “罢了，我母亲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就算与陛下相识又如何，我可不认为他会是个念旧情照顾故友之女的热心肠。既然他能放心将欧阳家名下的产业转交到我手上，就说明了他根本不担心我会用他的私人金库去支持齐王……”苏瑾芸甩了甩头，重新捋顺思路，冷静分析道：“所以他心中属意的人应该也是齐王！” 第67章 杀气 太子大婚的两日后，欧阳府迎来了两名意外来客——魏雪莹与苏锦凤母女俩！ 因为欧阳夫人已经病入膏肓的缘故，苏瑾芸不得不担当起了接待这两个她并不想面对的‘客人’的任务，好茶好果好点心地招呼着她们。 当然，她的招待也仅仅是这样了。想要她忍着反感陪着笑脸去跟她们套近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姐姐，听说你前两日入宫觐见了陛下，能跟凤儿说说吗？”只是往日一向眼高于顶的苏锦凤今日却变成了厚脸皮，全当看不见苏瑾芸那张冷漠疏离的表情，凑到了她的跟前抓着她的手撒娇问道：“陛下他凶不凶啊？有没有为难你呀？跟陛下说话是不是得特别小心啊……” 未等她这番撒娇作嗲的话说完，苏瑾芸便冷冷开口了：“苏二小姐再有段日子就要嫁入太子府了，面见陛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何须再来我这儿打听情况呢？！”自打知道欧阳府内有老皇帝的眼线之后，苏瑾芸便也变得跟欧阳墨一样小心隐藏自己了。所以，面对苏锦凤如此明显下套的行为，她自然是冷笑以对不会上当的。 因为，私下讨论老皇帝这种事，无论内容好坏都是会引起老皇帝的不喜的，这一点她倒是十分理解。因为就算换做是她，也一样不喜欢自己公司的员工背地里讨论自己，更何况老皇帝还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封建老古董！ 听了苏瑾芸对苏锦凤的称呼，魏雪莹不悦地眯起了自己那一双勾人的媚眼，心头怒气难压，只是嘴上还装的一副柔声细气的语气开口道：“芸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还在为上次志儿的不懂事而气恼啊？如果是的话，母亲在这儿替他向你赔罪了。志儿那孩子就是调皮贪玩了些，容易玩过火，芸娘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啊！” 可惜苏瑾芸并不想与她虚与委蛇浪费口舌，直截了当的回道：“明白人不说糊涂话。苏夫人应该早就从苏大人那儿听说了那日之事，我已经与苏家断绝关系在不往来了。今日苏夫人带着苏二小姐突然登门造访，我这心里头当真是受宠若惊得很啊！” 当初她没有与苏家断绝关系的时候，明知她撞伤了头昏迷不醒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现在听说她入宫面圣了，她们就上门来认亲了，还真是不要脸得很！ “芸娘，你这话可是当真？”魏雪莹再也忍不住的冷下了脸来，冷眼瞪着苏瑾芸问道：“你真的不想要学士府这个娘家后盾了？！” 身为国公府嫡出孙女的她，活了三十多年都没遇见过向苏瑾芸这般不识抬举的人。如果不是苏青胜昨天下朝回府后莫名其妙要她带着苏锦凤来跟苏瑾芸搞好关系，说是对苏锦凤往后再太子府的地位有帮助，她才不会带着自家宝贝女儿来受苏瑾芸的这些个冷嘲热讽呢！ “难道苏夫人觉得我像在说玩笑话？”苏瑾芸周身释放出来的冷意以绝对压倒的气势袭向了魏雪莹母女俩，冻得苏锦凤不由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躲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后，魏雪莹更是眯紧了一双暗藏杀意与恨意的眸子。 这个苏瑾芸，看来以前自己真是小瞧了她啊！小小年纪，就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伪装得如此成功，让自己以为她难成气候对她放下心来，一装就装了十多年，现在出嫁了才终于露出真实面目……光是这份忍耐心，就比她那个死去的短命亲娘强上十倍百倍了！ 要是自己的凤儿能有这份心机与城府该多好，那样自己就不必担忧她嫁入太子府后受欺负了。都怪自己一直以来太疼宠凤儿，没有好好培养她关于内宅争斗的本事，以至于现在追悔莫及！tqR1 不过，就算苏瑾芸以前骗过了自己又如何？她以为她嫁出去了自己就没办法收拾她了吗？ 想到这里，魏雪莹不禁唇角微勾，眸底浮上一抹冷笑来——说到底，苏瑾芸这丫头还是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进宫面见了一次皇帝就了不得了，居然敢这样给她使脸色摆架子。也不想想，欧阳府一介区区商户就算再得圣宠又怎么可能会是根基牢固的国公府的对手呢！ 以前她是想让苏瑾芸痛苦而卑微地活着，所以才留她性命至今。现在眼看着这丫头已经展露锋芒得到了皇帝的重视，日子变得好过了，她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这丫头舒舒服服地享受安生日子而不做点什么呢！ ……看来她得尽快联系父亲，向他讨要几个人，趁着苏瑾芸羽翼未丰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个碍眼的丫头才行！ 尽管她脑袋里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苏瑾芸还是察觉到了她身上泄露出来的杀气，心中顿时提高了警惕——看来这个心思恶毒的后娘是打算除掉自己了啊？自己今后得更加小心才行了！ 在这样一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有权有势的人想要弄死一个社会地位最低下的商人妇可不是件什么难事。尤其这个世界的人还有‘武功’这种逆天能力的存在，最是防不胜防，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啊！ “很好，既然欧阳少夫人都这么说了，本夫人若是还腆着脸硬攀亲戚的话，那未免也太有失身份了！告辞！”说到此处，魏雪莹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转身拉过苏锦凤的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状苏瑾芸连起身都懒得起，一手端着茶水，目光淡定地看着她们母女俩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慢悠悠地出声道：“二位慢走不送。” “少夫人，您这样对她们恐怕不太好吧……”暖书一脸惊叹地表情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开口道：“依奴婢看来，那位苏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尚未出嫁时的名声就是被她弄坏的，这次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中伤您呢！” 第68章 败事有余 “无所谓了，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她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吧。”苏瑾芸抿了一口茶，淡声回道。传言这种东西是止于智者的，只有那些个人云亦云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被传言牵着鼻子走。 “……”暖书再次被她这番惊人的话语说的哑口无言了。 苏瑾芸不在乎名声好坏她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已经不在乎到了这种境地！ 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她，心中觉得声誉对于女子而言还是挺重要的，自然无法理解苏瑾芸如此冷静淡看的态度。可是苏瑾芸的性子她也多少了解了一些，知道苏瑾芸是个不好劝的人，因此她就算心中不赞同苏瑾芸的做法，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面露惆怅地转声道：“对了少夫人，这几日总不见贪贪的踪影，您说它会不会是离开咱们府上了啊？” “哦？什么时候发现它不见了的？”苏瑾芸神情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起那只小贪兽。这段时间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打理欧阳家的产业上，对那只小家伙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察觉到它失踪了。 “前天晚上的时候就发现给它放的食物没有被动过，昨天一整天也没有动，而且一直不见它回窝睡觉……”暖书情绪低落地回道。虽然小贪兽似乎总养不熟，跟她一点儿也不亲近，但是她是真的很喜欢那只小家伙，一直以来都细心地照料着它，如今它跑的没了影，她的心里自然会难受了。 “别担心，它应该是出去找宝石去了。”苏瑾芸抬眼看着她那张郁闷的小脸，知道她对小贪兽已经养出感情来了，于是安抚出声道：“它当初搬回来的那些宝石珍珠还在我屋里搁着呢，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的，放心吧！” 根据从欧阳墨那儿听来的资料来看，视宝石如性命的贪兽如果要挪窝的话，不管挪多远肯定都会转移自己平日里收集的宝石。所以小贪兽应该只是去了比较远的地方搜罗宝石去了，而不是离窝出走。 “真的吗？”暖书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张大了小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小贪兽有收集宝石的癖好！回过神来后心头又不免一阵心酸，她这般对小家伙好，可是它却将收集来的宝石交给了少夫人保管而不是自己……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苏瑾芸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客厅。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欧阳墨的声音：“芸娘！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面对他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关心，苏瑾芸不由疑惑反问道。 “听说苏府来人了，她们没有为难你吧？”微微有些气喘的欧阳墨顾不及整理自己的衣冠，大步跨过门槛来到了她的面前。要不是那个依儿用信鸽给慕容烨传递了消息，他还不知道魏雪莹跟苏锦凤那对不要脸的母女居然找上门来算计他家娘子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苏瑾芸眉梢一挑，视线对上了他关切的目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可不要小瞧了那个姓魏的老妖婆，这些年明里暗里死在她手上的人少说也有百来号了，比那些个死牢里的杀人犯还要罪孽深重呢！”见她一幅不将魏雪莹母女放在眼里的态度，欧阳墨连忙急道。 “……”听到‘老妖婆’这个称呼，苏瑾芸忍不住的嘴角一抽。魏雪莹充其量也就比自己的真实年纪大几岁而已，却已经被这小子叫成老妖婆了。那她呢？是不是也是准‘老妖婆’了？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她的真实年纪其实与他娘相差不多，会不会也这样骂她？或者骂得更难听一些？毕竟她这个老妖婆可是啃了他这颗‘小嫩草’啊！ 苏瑾芸只觉得越想越心凉——tqR1 欧阳墨自然不知道，就因为这样一个无心的称呼，竟然令得已经开始对他改观的苏瑾芸再次关上了才对他敞开一点点的心门！ “芸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欧阳墨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要小心防备魏雪莹的算计，却见苏瑾芸一声不吭连跟自己传递个眼神交流都没有，明显是在走神，不禁加重了语气道：“不是我轻视你，虽然你头脑机灵心思缜密，但是魏雪莹身后有国公府做后盾，现在的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国公府训练出来的那些杀手可是连老皇帝都深为忌惮的，更不用说守卫薄弱的欧阳府了。现在的他羽翼未丰，还不足以保护苏瑾芸的周全，所以他才会这般担心苏瑾芸的安危。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提防的。”苏瑾芸冷眼扫了一下他的脸，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苏府。 魏雪莹与苏锦凤一下了马车便直奔苏青胜的书房而去。 “你们母女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到二人，苏青胜的脸上满是讶异之色。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不回来难道还留在那里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呀？！”魏雪莹没好气地回道。 闻言苏青胜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语带嫌弃地沉声道：“说的什么话？！堂堂大学士夫人，怎能如此言辞粗鄙呢？！” 魏雪莹也是真的被苏瑾芸给气着了，急着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所以连平日里对苏青胜表面的尊敬也懒得装了，直接翻了个白眼回道：“还不是被你那好女儿给气的！不过就是被陛下召见了一回，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还给我这个做母亲的摆起了架子，蹬鼻子上脸，说她跟咱们苏家已经断绝关系了，不是咱们苏家的女儿了，将我跟凤儿赶了出来！” “你说什么？！我让你们去跟芸娘交好，你们却被赶了出来？你们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可惜，苏青胜关注的点压根不在她们受了苏瑾芸的侮辱上，而是愤怒于她们没能按照他的吩咐跟苏瑾芸搞好关系！ 第69章 不是苏家的女儿 闻言魏雪莹刷的一下抬起头，满脸难以接受的表情瞪向了苏青胜：“老爷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跟凤儿？！明明是芸娘她自己不做咱们苏家的女儿了，又不是我们逼她的……”她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嫁给苏青胜做继室已经够委屈了，现在他竟然为了苏瑾芸那个小贱人冲她大吼大叫发脾气，简直快气死她了！ “够了！她本来就不是苏家的女儿！”苏青胜面色铁青地咬牙低吼道。魏雪莹从苏瑾芸那儿受了气需要找人发泄，他又何尝不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却被突然告知不是他亲生的，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加伤男人自尊吗？！ “老爷这话是何意思？”魏雪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苏青胜的气话，而是事实。可是她又不敢肯定，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的闷气，小心翼翼追问道：“芸娘她不是苏家的女儿又会是谁的女儿呀？”tqR1 “我怎么知道！”苏青胜从未有过如此心烦气躁的时候。当初他与苏瑾芸的‘娘亲’相遇相知相爱的那些过往，已经成为了他记忆中的一段美好回忆，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只是别人家的一个丫头，苏瑾芸也并非她所生，而是她伺候的女主子与不知名姓的野男人所生！ 魏雪莹的音调陡然拔高，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尖叫出声道：“老爷的意思是，倾雪那个贱人竟然给老爷您带了绿帽子？！” “胡说八道！”苏青胜那张保养得体的白净脸庞上浮上一抹愠怒来，沉声喝止道：“芸娘根本不是倾雪生的，她没有给我戴绿帽子！” 虽然倾雪骗了他，将别人生的孩子冒充他们的孩子养在身边，但是她的身心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所以他绝对不允许魏雪莹这样辱骂污蔑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哪怕她已经过世了！因为那不仅是对已经去世的倾雪的羞辱，更是对他这个身为丈夫的尊严的挑衅！ 可惜思维已经被嫉妒所麻痹了的魏雪莹并没能考虑到这一点，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往已经去世十多年的倾雪身上泼脏水解恨，继续声音尖锐的惊呼道：“天哪！也就是说芸娘是她从别人身边抱回来冒充老爷您的孩子的，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抢了别人的孩子来欺骗老爷您！” 不得不说，魏雪莹虽然满心满脑都是对倾雪的嫉妒，但是脑洞却是开得相当之大的，尤其是脑补起某些事情来的速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苏青胜已经被她这一番栽赃给气得直抽嘴角了，好在他一向好面子，为了维护自己的谦和儒雅形象，才生生忍住想要出手抽她两巴掌的冲动，只是冷哼了一声甩袖夺门而去。 至于去向，自然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抬进府中的五姨娘院子了！ “娘，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苏瑾芸那个贱人真的不是他亲生的？”直到苏青胜离去良久后，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的苏锦凤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气得呼吸急促的魏雪莹问道。 “他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魏雪莹没好气地回道。满心暗恨的紧咬着一口银牙，目光幽怨地瞪着苏青胜离去的方向，心头一点一点寒凉下去…… 倾雪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苏青胜却还这般维护她，可是对自己这个同样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连一点点发自内心的关爱都不舍得给予。如果不是自己的身后是国公府，只怕他连做给外人看的表面的恩爱都不会伪装一下！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的放出风声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苏瑾芸是个连亲爹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野种！”闻言苏锦凤瞬间两眼一亮，充满兴奋的眸中难掩恶毒之色。要是苏瑾芸那个贱人名声彻底臭了，老皇帝还会看重她吗？！ “不可！”魏雪莹却摇头阻止道：“就算苏瑾芸不是苏家的女儿，可是她毕竟是在咱们府上长大的，若是名声传的太难听，必然对你跟你弟弟都会有影响。况且再有四日就是你被抬进太子府的日子了，这个时候咱们万万不可节外生枝，免得连累到你。所以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交给为娘来处理吧，定然让你解气！” 弄臭苏瑾芸的名声已经根本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恨意与嫉妒了，唯有让那个小贱人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她跟她的孩子们才能在苏青胜的心里占有更重要的位置！ “嗯！娘你一定要好好收拾她……”苏锦凤放心的点了点头，面露憎恶地眯了眯眼道：“最好让她以后都没法跟咱们作对了！” 言外之意，竟是与魏雪莹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果然不愧是母女俩！ 入夜。 欧阳府，东苑内。 洗漱完毕的苏瑾芸舒舒服服的躺靠在藤榻上翻看着那本有问题的庄子账簿，已经看到了最后几页的位置。 忽然，安静的房间内从虚掩的窗户方向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苏瑾芸对此已经完全不陌生了，放下账簿下榻去拉开了窗户，便见一团毛茸茸的雪白正趴在窗台上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宝蓝色眼珠望着她，赫然是消失了几日害得暖书差点犯相思病的小贪兽！ “吱吱！”见到苏瑾芸，原本有些疲惫的小家伙顿时来了精神。欢乐地叫了两声便顺着她搭在一扇窗门上的手敏捷地爬上了她的肩膀，而后从嘴里掏出了一颗墨绿色的不知名珠子，献宝似的捧在一双前爪上递到了她的面前。 “有口水。”苏瑾芸一脸嫌弃地凝视着它捧在爪子上的那颗只有大拇指指甲盖大的不知名珠子，不冷不淡地开口道。闻声，小贪兽歪着脑袋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苏瑾芸是在嫌弃珠子上边沾有它的唾液，于是连忙将珠子往自己胸前的毛发上蹭了蹭，这才再次递向苏瑾芸。 第70章 相约游湖 苏瑾芸抵挡不住它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只得伸手接过。然而当她拿在手上了才发现，手中的这颗墨绿珠子连形状都不太圆顺。捏上去并没有独属于宝石的那种坚硬质感，反倒还有些弹性，并且有股淡淡的幽香从珠子上散发出来，给人一种血脉畅通十分舒服的感觉！ 对此她不禁心生好奇，出声问道：“这珠子不是宝石吧？” “吱吱。”小家伙摇了摇脑袋，对着她张开了嘴做出一个往嘴里抛东西的动作，示意她吞下那颗来历不明的墨绿珠子。 接收到它的意思后，苏瑾芸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她可没有忘了这颗珠子是从小贪兽的嘴里吐出来的，这么不卫生的东西打死她也不可能吃下肚啊！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怕消化不良。”说完，苏瑾芸果断转身，将墨绿珠子收进了首饰盒里。只是她明显感觉到，当那颗墨绿珠子离开她的手之后，那种通身舒畅的感觉便骤然消失了。当她再次伸出手指触碰到那颗珠子，舒畅的感觉立刻又从指间传向了周身！ 至此，苏瑾芸就算再怎么不识宝也明白过来这颗看似普通的墨绿珠子有多神奇了，连忙找来了一个锦袋将之装入摆在枕边，这才重新躺下就寝。 一夜好眠—— 当苏瑾芸听着屋外清脆宛转的鸟叫声醒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了这近一个月时间积累下来的疲惫倦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充沛精力！ “叩叩。”敲门声响起，苏瑾芸迅速起身下床披上外衣，出声应道：“进来。” “少夫人……”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进来的暖书眉头微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望着她。tqR1 “怎么了？”苏瑾芸一看她那脸色就知道她心里有事，询问出声道。 “天仙楼的嫣然姑娘派人送来了请帖，邀您去游湖赏景，现在送请帖的人就在厅里等着，您看……”暖书一边说着一边将带过来的请帖递到了她的面前。 其实她打心底里是不希望苏瑾芸应下这个邀请的，虽然楼嫣然当初无偿赠从了苏瑾芸一瓶神奇的祛疤药膏，可是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 堂堂京城第一首富家的少夫人，怎能跟一个勾栏院里的青楼女子泛舟同游呢！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她家少夫人往后还不得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啊？！ “哦。”苏瑾芸接过请帖扫了一眼内容，而后在暖书忐忑的目光中放下了请帖。只是暖书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见她开口道：“你去让那人别等着了，回去转告嫣然姑娘一声，就说我一定会准时赴约。” “啊？！”闻言暖书不由惊呼出声：“少夫人您真的要去赴约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苏瑾芸不解地将视线投向她。 “那位嫣然姑娘虽然心地不错，但是毕竟身份有些……奴婢以为，少夫人还是少与之来往比较好。”暖书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回道。虽说她的本意是为了苏瑾芸好，可是却已经属于干涉主子的事情了，她自然也怕引起苏瑾芸的不悦。 “暖书，如果只看身份交朋友的话，是很难交到志趣相投的知心朋友的。况且以我现在每天抛头露面进出铺子与男子谈生意的情况来看，比起嫣然姑娘的名声来又能好上多少？”苏瑾芸淡声回道，并未因为她的话而不悦。 她明白，暖书作为一个观念保守的古人，会对楼嫣然有这种看法很正常。但是她既然已经决定让暖书跟在自己身边了，就有必要改变她的这种古板的等级尊卑观念，否则日后遇到其他与封建礼教产生冲突的事情，她们之间必然会出现更多不必要的意见分歧或者矛盾！ “那个嫣然姑娘可是天仙楼的头牌，一双玉臂千人枕，少夫人您怎么能自降身份去与她相比呢！”暖书不由急道。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又不是你亲眼所见，不可轻信。”苏瑾芸没料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不由得抿了抿唇，重新组织好语言才开口回道：“而且，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之相处。正好，今日跟我出门赴约的时候，你可以趁机好好观察一下，看看嫣然姑娘是不是你听说来的那样，再来评论她值不值得我与之相交，行吗？” “是。”暖书见她坚持要去见楼嫣然，无奈只得点头答应道，同时心中也开始动摇自己之前对楼嫣然的判断了。那位嫣然姑娘能让少夫人如此坚持维护，也许真的没有传言中那般难堪呢！ 一个时辰后。 柳湖边的凉亭内，一对面上蒙着薄纱的主仆正翘首以望地看着前方的路面。 “嫣然姑娘，咱们等了都快一个时辰了，那位欧阳少夫人不会是故意戏耍咱们，让咱们在这儿傻傻的等，她自己却不来了吧？”楼嫣然这次带出来的是个丫头，不过从她那不耐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的真实身份绝对不是个伺候人的丫头！ “放心，芸娘不是那样的人。”楼嫣然虽然等得也有些不耐了，却始终未曾怀疑过苏瑾芸会放自己鸽子。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一辆车灯上有着‘欧阳’字样的马车徐徐驶了过来—— 暖书率先跳下了马车，扶着苏瑾芸从车里出来。 淡扫了一眼跟在楼嫣然身后迎上前来的丫头，苏瑾芸声音客气而又带着几分疏离地致歉道：“出门的时候得知祥记出了一点事情，不得已处理妥当了才过来，让嫣然姑娘久等了，实在抱歉。” “没什么，此事本就是我的疏忽，应该早些递请帖的。今日欧阳少夫人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楼嫣然的回答也客气得很，听得暖书心中疑惑不已。看少夫人与这位嫣然姑娘的相处，根本不像有交情的样子啊，怎么可能会是朋友？！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上船吧。”苏瑾芸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升到正空的太阳，建议出声道。 “嗯，雯儿，把东西提上吧。”楼嫣然抬眼快速地与她交流了一个眼神，而后转身对跟在身后的蒙面丫头吩咐道。 “是。”被点到名的雯儿显然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丫头’角色，不情不愿地转身去凉亭里将两个多层食盒提了出来，跟在暖书的身后最后走上了画舫。 “雯儿姐姐，让我帮你提一个吧！”暖书看着她拎着的那两个大食盒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主动伸出了手想要帮忙，却不料雯儿回给了她一记怀疑的眼神道：“你拎得动吗？” “额……”暖书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绝，只得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连忙追向了苏瑾芸。 直到两位主子落座后，雯儿打开两个食盒从里边将东西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看着那大大小小近二十个碗碟暖书才明白过来，雯儿之前是真的怕她拎不动，并不是故意针对她！ 看到满桌丰盛的点心吃食，苏瑾芸也是一脸的惊愕不已，于是试探出声问道：“嫣然姑娘还约了其他人吗？” “没有啊……”楼嫣然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桌上的东西，随即明白了过来，掩嘴笑道：“让你见笑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平日里没事时爱吃的零嘴儿。今日出来游玩，必然无法准时吃饭，所以我就准备了这些小点心，要是饿了咱们可以用来垫垫肚子。” 平时没事时爱吃的零嘴儿……视线再次扫过桌上满满的一桌五花八门的糕点酥糖，苏瑾芸忍不住的扯了一下嘴角，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啊！ “别这么客气呀，反正我带都带来了，尝尝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吧。”楼嫣然拿起筷子跟碟子递给她，开始逐一介绍道：“这个呢是我最喜欢的水晶虾饺，城北鲜味轩才能吃得到，味道挺好的。我吃遍了整个京城，就只有这一家的水晶虾饺味道还算正宗……咦？！现在还热着呢，来吃一个看看。” “这个是闻香楼的素蒸米糕，甜而不腻，口感甚好，不过属于粗粮，早膳的时候最适合吃这个。配上福荣楼的三鲜素粥，绝对是又好吃又营养……” “还有还有，这个卤牛肉也不错，肉质鲜嫩劲道，尤其是佐料调的很好，保证你绝对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卤牛肉！” 听着楼嫣然滔滔不绝的介绍，站在苏瑾芸身后的暖书只觉得腹中馋虫直叫，口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滋生了一波又一波，只能不停地偷咽回肚里。其实她跟楼嫣然一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唯一的区别是，楼嫣然可以肆无忌惮不惜花重金去寻找美食，而她只能靠幻想来解馋！ “暖书，早上的时候你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肯定饿了吧？”但是，苏瑾芸可不是吃货，而且她是吃过了早饭才出门的，这会儿根本不觉得饿。所以当她面对自己面前那满满一碟的吃食，果断选择端给了身后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了的暖书！ “少夫人……”小丫头瞬间被她这一举动给感动得热泪盈眶，喉头哽咽了。 第71章 爱莫能助 “嫣然姑娘，该吃药了。”正当楼嫣然拉着苏瑾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时候，一直绷着脸冷漠而又面瘫的雯儿忽然出声提醒道。 “我不吃！”楼嫣然下意识地拒绝道，仿佛雯儿要她吃的是毒药一般。 “那就休怪雯儿得罪了！”见她如此不配合，雯儿语气一沉，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掰开了她的嘴，迅速将一颗黑色药丸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她的喉咙里！ “咳咳咳！……水！连口水都不给，你是要呛死我吗小婊砸！？”楼嫣然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满脸痛苦的表情破口大骂道，然而一旁的苏瑾芸听了却是忍俊不禁。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也只有跟楼嫣然相处的时候才能从她口中偶尔蹦出的现代词汇感觉到一丝亲切。 “水。”雯儿绷着脸递给楼嫣然一杯茶水，虽然她还是听不懂楼嫣然口中念念有词的的那些怪异词语，但是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且她与楼嫣然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主仆关系，只是因为半年前顾公子救了她，作为回报她留下来帮顾公子看管这个有疯病的女人按时吃药，仅此而已。 “出去！”喝下整整一杯茶水后才让喉咙内卡着异物的感觉消退，楼嫣然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咬牙切齿地冲雯儿吼道。 对此雯儿也不回嘴，转身一声不吭的走出了船舱。 “暖书，你也出去吧。”见状苏瑾芸转头对一脸震惊望着楼嫣然的暖书吩咐道。 “是！”暖书回过神来连忙应声退去。果然少夫人说的没错，闻名不如见面！谁能想象得到，这位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竟然是个如此脾气暴躁满口粗言的女子呢？她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 当船舱内只剩下楼嫣然跟苏瑾芸之后，苏瑾芸才淡声开口问道：“突然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当初我跟你说的事想好了没有？我可一直在等着你的答复呢！”楼嫣然又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这才开口接话道。 “呃……顶着大太阳，急急忙忙约我出来就为了这个？”苏瑾芸神情微楞了一下，显然不相信她的这个理由。tqR1 “不可以么？也对，你是不会理解我的痛苦的……”楼嫣然皱着她那张绝世倾城的脸蛋，一副苦大愁深的表情嘀咕道：“像我这样一个崇尚自由从来不在一个地反逗留超过半年的人，竟然被绑在一个地方呆了两年多，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残忍吗？！”虽然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哀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瑾芸听了见了却只觉得搞笑，然后一个没忍住噗笑出声。 “咳咳咳！虽然我没法理解你的痛苦，但是……我同样也没法帮你，因为我现在也是齐王手下的人了，而且他很乐意我接管欧阳夫人的位置替老皇帝办事。所以你那天仙楼的账本跟生意，我是爱莫能助了。”她原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今天却笑得很放松，一张长期被冷淡占据的小脸上浮上了两抹轻微的红晕，衬得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灵动了。如果被欧阳墨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艳不已！ 将她的话消化过后，楼嫣然的脸色更菜了：“……你这说了半天不是说了一堆废话么？！” “嗯。”苏瑾芸点头承认。 瞧见楼嫣然那因为不高兴而高高撅起的小嘴，她淡定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生病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要吃药？” 听了她的关心，楼嫣然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回道：“还不是因为我这个傻帽前身，居然是服剧毒自杀的，她自己是一命呜呼一了百了了，却害了我这个接手人，天天得吃药排毒！”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心头一惊，虽然楼嫣然说得诙谐轻松，但是她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身中剧毒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所以你一直想离开京城，其实并不是因为在这儿呆腻了吧？你想云游四方寻找彻底祛除身上剧毒的法子是不是？”她嗫嚅了一下嘴唇，试探问道。 “芸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留点面子给人家不行吗？”楼嫣然颇觉丢脸的双手掩面，十分无奈地哼哼承认道：“是，我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传说中能解天地万物之毒的‘地灵珠’，一次性解了我身上的毒，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天天吃那些苦不拉几的药丸了！” 苏瑾芸嘴角一抽，无语道：“地灵珠？你从哪儿听来的啊？这么玄幻的名字，你确定真的存在吗？” 楼嫣然眨巴了一下眼睛，语气里还透着一点小不确定，微微颔首道：“那个姓顾的应该不会骗我，他说他以前得到过一颗，只不过好几年前已经给人用了……”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的咬牙切齿，姓顾的那个混蛋，告诉了她地灵珠的存在，却不告诉她地灵珠的生长环境，吊足了她的胃口，害得她想自己出去找都不知道该从何找起，那厮简直就是个坏到极致的恶魔啊！ “姓顾的？你男人？”苏瑾芸自然看出来了她提起这个姓顾的男人时的神情变化，忍不住八卦了一回。 只是没料到，她才一问出口楼嫣然突然就炸毛了：“什么男人，连床单都没滚过算什么男人！” “哦，那就是你喜欢人家了。”苏瑾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 “鬼才喜欢他呢！老娘多的是追求者，谁会喜欢那个冷冰冰还有洁癖的怪人啊！”楼嫣然此刻的反应就跟被人发现了秘密的小屁孩一样，虽然嘴上极力否认，可是脸颊上那两团像火烧一般的红晕却赤果果的出卖了她的心思！ “哦……”苏瑾芸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窘迫羞涩的模样，心中却是羡慕不已。 年轻真好啊！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喜欢去爱，不必顾忌会受伤害。而她，虽然顶着一具年轻的身体，可是一颗心却已经伤痕累累沧桑不已，再也爱不起了…… 第72章 别冲动 楼嫣然的表现充分印证了她‘还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的事实，红着脸娇嗔的瞪了一眼苏瑾芸，反击道：“笑什么笑，我还没说你呢！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欧阳墨那种空有美貌不辨是非的小男人的么？结果还不是一样把人家给睡了！” “那是个意外。”苏瑾芸嘴角一抽，不淡定地解释道。她两次与欧阳墨发生关系，都是在彼此一方中了药的情况下发生的。既然欧阳墨可以拿她当解药工具，那她总不能傻到摆着一个解药工具不用而生生憋死自己吧！ “啧！还真是无情！”楼嫣然从她的语气里感觉到了冷意，心中已经有了底。看来苏瑾芸对欧阳墨那小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反倒是欧阳墨那小子先陷进去了！ “什么意思？”苏瑾芸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里有话，眉头微蹙道。 “实话告诉你吧，那小子前些天找到我，向我请教讨好女人的法子。当时我就猜到了他想讨好的对象是你，于是套了一下他的话，你猜怎么着？”楼嫣然习惯性地卖关子道，却见苏瑾芸并不配合，眸子里连一丝好奇和求知欲都没有，无奈只得垮下了肩来：“大姐啊，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就当真对欧阳墨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人家可是已经对你爱得死去活来了呢！” “爱得死去活来？然然，别逗我了，要是在咱们原来生活的世界我还有可能相信这话，但是在这个封建的男权社会么……咱们还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苏瑾芸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于是船舱内便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中—— “大姐，你以前跟你的客户谈生意的时候也这么冷场的吗？”楼嫣然嘴角抽搐良久后，才面带哭容地开口道：“跟你聊天简直压力山大啊！” “我跟客户谈生意从来不涉及感情问题。”苏瑾芸语气一顿，淡声回道：“我知道你想说我情商太低，所以在原来那个世界里的感情婚姻才会那么失败。”这个症结她自己也发现了，可是她并不懊恼。tqR1 从小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努力成为强者，不必依附于他人而生活。这样强势的她，注定了在感情和婚姻上得不到幸福感，因为她关注的重心始终不在家庭上……所以，她前任丈夫的出轨只是一个必然结果！ 可是，就算理清了这些又如何。朝夕相处七年，别说是人，就算她养条狗也会产生感情来。被背叛了，她还是会心痛会难过——所以，说她胆小也好，说她没种也罢。这一世她不想再对任何男人产生感情这个东西了，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哪天会再背叛她！ “你知道自己情商低还不想办法提高点？！”楼嫣然再度被她的话给震惊到了。果然，苏瑾芸这种富豪榜上的女强人的思维不是她这种‘行侠仗义’的人能懂的呀！完全两个世界，没法沟通！ “为什么要想办法提高点？我又不需要讨好哪个男人。”苏瑾芸理直气壮地回道。 “卧槽，大姐您的思维真强悍，小妹我甘拜下风，不说您了还不成吗？！”楼嫣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只是心中已经吐槽开了。原本还想着约苏瑾芸出来给她洗脑来着，没想到差点被她给洗了脑！ “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出去看看风景吧！”楼嫣然甩了甩头，转移话题道。依着苏瑾芸的智商，要是自己一直揪着她跟欧阳墨的感情事说来说去，必然会被她察觉出来自己是来给欧阳墨当说客的。到时候别说继续做朋友了，只怕会直接跟她翻脸！ “嗯。”苏瑾芸心中也不想继续欧阳墨这个话题，当即点头起身，与她一同走出了船舱。放眼望去，湖面上还飘荡着好几条类似的画舫，其中一条更是迎面驶向了她们所在的画舫—— “嫣然姑娘！”一道略显激动的男声自那条行驶中的画舫上传了过来。寻声看去，一道熟悉的月牙白身影赫然跃入了苏瑾芸的眼帘，看得她忍不住的眼皮一跳，那货不是欧阳墨又是谁！ 当然，出声呼唤楼嫣然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站在他前边的一名浑身闪亮亮的金冠男子。 苏瑾芸心中颇为疑惑，明明那人的穿着打扮才是他们那几人里最抢眼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眼就看到并认出了欧阳墨？ 正走神间，欧阳墨他们所在的那条画舫已经停靠在了她们的画舫前边，以那名金冠男子为首包括欧阳墨在内的几名男子迅速地转移到了她们的画舫上。 苏瑾芸明显能感觉到船身猛地下沉了一下，一种出自本能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地蹙起了眉头，扭头问楼嫣然道：“然然你会游泳么？” 原本正一脸不喜的神情瞪向那名金冠男子的楼嫣然闻声愕然转头，反问道：“额，不会，怎么了？” 苏瑾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回道：“笨丫头，你没感觉到咱们这艘船已经超载了，正在下沉吗？” “啊？！”闻言楼嫣然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了，对着正笑嘻嘻朝自己走来的金冠男子惊吼出声：“下去！都给本姑娘离开这条船！立刻马上滚！” “嫣然姑娘……”没料到楼嫣然竟然会如此毫不留情面地呼喝自己，金冠男子不由的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来，随即目光不善地瞪向了苏瑾芸。他刚才可瞧得清清楚楚，是这个妇人附在嫣然姑娘耳边说了些什么，嫣然姑娘才会对自己大吼大叫赶自己走的！ “还喊什么喊，这条船马上就要沉了，不想落水的就赶紧回你们自己的船上去！”楼嫣然此时也看出来了船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大声呼救道：“雯儿，救命啊！” “嫣然姑娘莫怕，本王来救你！”在听了楼嫣然的呼喊之后，金冠男子不仅没有像其他几名公子哥一样调头就跑，反倒大步朝着楼嫣然走去。 苏瑾芸看得明白，他的眼底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见惯了作怪的恶人，自然知道那是阴谋得逞后的人才会有的情绪—— 看来今天这次‘超载沉船’事件并非偶然，而是这个金冠男子针对楼嫣然一手策划出来的阴谋，只是自己比较倒霉，也上了这条有问题的船。 就在她冷脸着快速在脑海中分析的时候，一道比金冠男子还要迅速的白色身影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圈住了她的腰身便掠上了对面的船上！鼻端吸入的淡淡熏香味苏瑾芸自然不陌生，那是欧阳墨身上独有的味道，抬头一看，果然对上了一双透露着关切的黑眸。 但是苏瑾芸对此却并没有感动之意，而是微眯起了眼睛，冷声开口道：“早上我准备出门赴约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桩据说很急的生意，而且还是大掌柜亲自过来请我去谈的。可是当我到场之后，那个客商却一点都不着急，反倒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不过是千来两的生意，竟然跟我磨叽了足足一个时辰……欧阳墨，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什么时候起，大掌柜竟然连一千两银子的生意都不敢做主，必须得请我出面才行了？！” 听着她如此犀利直指的质问，欧阳墨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帘，抿了抿薄唇才小声回道：“小王爷喜欢嫣然姑娘。” “喜欢？那真是可惜了，感情这种事是算计不来的，他就算英雄救美再多次，嫣然姑娘也不会喜欢他！”苏瑾芸只觉得好笑。就因为喜欢，就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算计人家吗？这些臭男人还真有够自以为是的！ 另一头，金冠男子一边看着已经蔓延到船沿边上的湖水一边紧张出声道：“嫣然姑娘快随本王离开这里，船马上就要沉了！” 可是楼嫣然压根不愿将手给他，反而一再躲避他的触碰：“本姑娘才不要跟你走……”话未说完，便听见咕隆一声闷响，湖水已经通过缝隙漫上了甲板，船身正迅速地往下沉去！ 见状金冠男子的面色不由得一白，无奈只得咬了咬牙，脚尖在船舷上借力一点，一个转身朝着自己的船飞身掠去，竟是放弃了去救楼嫣然！ “混蛋！”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情况的苏瑾芸失声破口大骂，身子向前冲去，想要跳下船去救已经半个身子泡进湖水里的楼嫣然，却被察觉了她的意图的欧阳墨一把抱住了。 “别冲动，会有人救她的！”欧阳墨说话间，楼嫣然身处的湖面突然钻出一条人影。苏瑾芸定睛望去，原来是之前莫名消失了的雯儿，看到她动作迅速而熟练地带着楼嫣然游向了岸边，苏瑾芸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雯儿会水，她不用担心楼嫣然的安全问题了。 不过她对欧阳墨的脸色却更沉了——这个混蛋，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拦着她不让她救人！ “啪！”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一阵火辣，欧阳墨这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苏瑾芸。她居然打了他，而且还是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扇他耳光！ “我要上岸！”苏瑾芸的目光里满满的只有冷意。 在那艘画舫下沉的最后一刻脱身回到船上的金冠男子心中还惊魂未定，就看到了苏瑾芸扇欧阳墨耳光的这一幕，心头的震撼简直无法言语。在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地传令将船往岸边开去—— 第73章 他也配 另一头，雯儿带着狼狈的楼嫣然好不容易游上了岸，两人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湿透，身子更是紧贴在一起。等到两人分开后，躺在岸上大口喘气的楼嫣然突然瞪大了眼，视线停驻在了雯儿的胸前位置，惊声低呼道：“雯儿，你怎么没有胸？！” 听到她这话的雯儿身子一僵，只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地回道：“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有胸！”细听之下，竟有种咬牙切齿的羞恼感。 这下轮到楼嫣然傻眼了。 明明眼前的雯儿就是一副女儿家的模样啊，除了胸平了点，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是女孩子……可是她怎么会说自己不是女人呢？！ “迟钝的笨女人！”见楼嫣然还是一副怀疑的表情瞪着自己，‘雯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就离她很近的身子毫无预兆地前倾压下，两瓣凉凉的薄唇便覆上了楼嫣然的嫣红小嘴！ “唔！……”楼嫣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大脑瞬间当机了，意识一片空白。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雯儿抱上了马车，于是她只能没出息地躲在车里挠车壁——嗷嗷嗷！她的初吻啊，居然被个女孩子夺走了！ “雯儿，嫣然姑娘她还好吧？”紧赶慢赶终于上了岸的苏瑾芸自然不知道眼前的‘雯儿’是个男子假扮的，见她守在楼嫣然的马车外，便连忙上前急声询问道。 “还死不了，只不过她身上的毒又要发作了。”‘雯儿’的冰山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只不过在他回头看向车帘的时候，眸底还是浮上了一抹担忧。虽然现在是夏天而且还是大中午，但是湖水的温度却是偏凉的，楼嫣然在水中泡了那么久，定然会引发她身体内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寒毒！ 就在他还在这么想的时候，车内已经传出了楼嫣然不太正常的呻吟声，守在她身边半年之久的‘雯儿’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见他迅速掀起车帘钻进了车内，盘腿面对楼嫣然坐下，便伸出了双掌抵在楼嫣然的胸口。 “嗯……”感受到两股来自他掌心的暖流，面色苍白且痛苦的楼嫣然缓缓睁开了眼，微弱地嘤咛了一声：“雯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闭嘴！别说话！”‘雯儿’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笨女人居然还有心思八卦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雯儿，我真的好冷，你能不能抱着我……”楼嫣然可怜兮兮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得‘雯儿’不由得心头一荡，差点没把持住自己内心对她的渴望。但是他可是接受过各种特训的顶级杀手，过硬的忍耐力还是有的，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强压下心头的异样，继续为楼嫣然传输内力驱寒。 “停下，别白费内力了，没有用的……”楼嫣然被寒毒折磨得牙齿直打颤，强忍着痛苦开口阻止道。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前身是有多憎恨自己的身体，竟然灌下了由十数种毒药混合而成的剧毒自尽，然后让她来接手这个见鬼的破身子，每天被各种毒发折磨纠缠！ “顾公子说过，我修炼的内功可以缓解你寒毒发作时的痛苦。”‘雯儿’板着脸直接拆穿她的话道。 “傻帽，你要是把内力都耗尽了，待会儿谁来替我驱赶色狼保护我回去啊？！”楼嫣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可没有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既然那个小王爷慕容杰是有备而来的，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搞不好还会上演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她可不想给慕容杰当小老婆，所以宁愿忍受寒毒蚀骨的痛苦，也要安然脱身！ “我明白了。”‘雯儿’收回了手，掀起车帘准备驾着马车离开。却不料苏瑾芸竟然未曾离去，一直站在外边。见状他不由得眼神一冷，这个女人站得这么近，想来他刚才与楼嫣然的对话已经尽数被她听去了！ 只是未等他说话，苏瑾芸已经开口了：“帮我把这个交给嫣然姑娘，也许能帮她缓解一下毒发的痛苦。”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锦囊，递给了他。 ‘雯儿’警觉地打开看了一下，见只是一颗平淡无奇的墨绿色珠子，这才放心递向了车内。tqR1 “啊！——”车里的楼嫣然瞪大了眼看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墨绿色珠子，忍不住的惊叫出声：“地灵珠！竟然是地灵珠！” 等到她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连忙一口吞下地灵珠，想要向苏瑾芸道谢的时候，掀起车帘却发现对方已经走远了。 “雯儿，马上回天仙楼！”扫了一眼明显呈包围状停靠在她所在的马车附近的几辆可疑马车，楼嫣然心知现在不是向苏瑾芸道谢的时候，于是果断吩咐‘雯儿’道。现在她刚刚服下地灵珠，想要一下子解了身体里的所有毒素是不可能的，还需要立刻回去配合药水疏导全身经络，才能彻底排毒！ “来人啊，还不给本王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给本王拦下嫣然姑娘的马车！”眼见楼嫣然的马车突然冲出了自己安排的人的包围圈里，慕容杰不禁气急败坏地下令道。为了抱得美人归，他谋划了这么久，自然容不得失败了！ 闻言，正好走到欧阳墨身旁的苏瑾芸从鼻底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哼：“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为了一己私欲，全然不顾人家的性命安危，他也配提喜欢人家？！” 欧阳墨默然。 慕容杰的表现的确很令人失望，如果早知道他对楼嫣然只有征服欲没有真正的爱意，自己是绝对不会答应帮忙的！ 可是现在，后悔也迟了。他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苏瑾芸不要也将他当成慕容杰那种人。然而，很显然他的祈祷是自欺欺人。因为苏瑾芸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便上了马车，直接让车夫驾车离开了！ “少夫人小心！”昏迷的暖书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猛然坐起，大呼出声：“水里有坏人！”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苏瑾芸伸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柔声安抚道。也怪她跟楼嫣然太放松警惕了，聊了那么久的天竟然没发觉船舱外安静得太过异样，出去之后没看到暖书跟雯儿也没有觉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第74章 我要杀了你 柳湖边上。 眼睁睁看着楼嫣然的马车躲过自己的人的围追堵截后扬长而去，慕容杰不由得恼羞成怒，扭头瞪向了尚未离开的欧阳墨：“都是你家那个悍妇干的好事，害得本王功亏一篑！”本来楼嫣然就不待见他，每次他去天仙楼连她的面都见不着，经过这一次之后，只怕连天仙楼的大门他都进不了了，他怎能不气不怒！ 只是往日里总是一副恭谦有礼的态度的欧阳墨，今日的态度却颇为强硬，拱手嗤笑了一声道：“王爷说笑了，来之前王爷不是胸有成竹，说万事俱备定能抱得美人归吗？怎么，事情败露了就想将过错推到贱内的头上么？那么敢问王爷，贱内做了什么，才会害得王爷功亏一篑呢？” 欧阳墨这一番尖锐的问题问下来，慕容杰直接噎住了。他虽然身份是个王爷，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势力，完全靠依附于慕容烨而存活至今。 他与慕容烨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论贡献的话，远远不及欧阳墨这个外人。以往欧阳墨看在慕容烨的面子上，对他也是礼让三分的，他也一直以此为骄傲——你欧阳墨再有才华再有本事又如何，还不是得在本王爷面前低头哈腰！ 但是现在，一直对他礼让的欧阳墨突然不礼让了，竟然直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下不来台！ “你！……欧阳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与本王说话！”慕容杰恼羞成怒了，一甩衣袖撂下狠话来：“走着瞧，本王迟早会让你知道何谓尊卑有序的！”说完头也没回地大步离去了。 “嗯，在下等着。”欧阳墨不咸不淡地应声道。慕容杰有几斤几两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方才那番威胁不过是慕容杰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别说他手下没有什么势力，即便是有，有慕容烨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自然的，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常护卫。”收回视线，欧阳墨皱眉唤道。 “在。”身后传来常青的应答声。 “刚才少夫人的马车往哪个方向走的？” “……西街。”常青快速瞥了一眼他那半边红肿的脸，而后转移视线回道。 “跟过去。”摸了摸还有些火辣的脸颊，欧阳墨吩咐出声道。 “……是。”常青嘴角一抽，脑后挂着黑线。心想着，少爷啊，你是不是失忆了忘记刚才被少夫人抡了一大嘴巴了？居然还要跟上去，是嫌少夫人那一巴掌打得不够么？！ 西街。 苏瑾芸带着换了新衣的暖书从一间成衣铺子里走了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却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叱：“这谁家的马车呀，居然敢挡着本郡主的路！” 不用回头，苏瑾芸也认出了这个声音来，除了上次在宫里遇上的那位文瑶郡主之外还能有谁会这么没脑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地嚣张？ “少夫人……”暖书不安地看了苏瑾芸一眼。她们的马车明明是停靠在路边，又没有占据街道中央的通行位置，怎么可能会挡住谁的路？这个文瑶郡主，摆明了就是冲着她家少夫人来的！ “没事。”苏瑾芸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微微摇了摇头，淡声吩咐道：“待会儿见机行事便好，不要硬碰硬。” 文瑶郡主的攻击对象是她，只要暖书不轻举妄动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文瑶郡主自然不会将注意力放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身上去。如此一来，暖书才好脱身去搬救兵！ “苏瑾芸，真是想不到呀，本郡主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你，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今日本郡主倒要瞧瞧，还有谁能护得了你！”文瑶郡主话音未落，便‘刷’的一下甩出了自己手上的长鞭，朝着苏瑾芸劈头盖脸打去。 那日在宫中，因为和瑞郡主的突然出现，导致她没能完成太子表哥的吩咐好好教训苏瑾芸这个贱妇。事后太子表哥对她的态度便冷淡了许多，经常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她，让她无地自容。那时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再遇上苏瑾芸，一定要狠狠地收拾她，以解心头闷气！ 没想到连老天爷都这么成全她，居然让她在西街偶遇上了无人保护的苏瑾芸，她又怎能错过如此的好机会呢！ 眼看着文瑶郡主的长鞭如毒蛇一般扑面而来，猝不及防的苏瑾芸心里也忍不住的发毛了。早知道她就带着依儿出来了，虽然那丫头是慕容烨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但是好歹能护自己安全啊！ 思虑间，她已经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脸。然而，预料之中的鞭打并没有如期落在她的身上，反倒是身后响起了暖书的惊叫声：“少爷！” 少爷？是欧阳墨么？ 苏瑾芸怀着疑惑放下了手臂，抬眼一看。好家伙，欧阳墨那小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前边，竟然单手拽住了文瑶郡主挥过来的鞭子！ “放手！”文瑶郡主憋足了力气也没能将鞭子从欧阳墨手中抽回，气得俏脸通红，跺脚怒斥道：“贱民，本郡主的鞭子也是你能接的吗？！”tqR1 贱民…… 听到这个称呼的苏瑾芸忍不住的抽了一下嘴角。敢情这位文瑶郡主压根不知道欧阳墨的真实身份啊？慕容端没有告诉她欧阳墨的真实身份，也就摆明了只是利用她来对付自己而已，并没有将她当做自己阵营里的人。要是文瑶郡主知道了她自己的真实处境，还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帮着慕容端行恶吗？ “文瑶郡主目无法纪，光天化日闹市行凶，就不怕本侍奉明日早朝时向陛下参你一本吗？”见她一直用力想抽回鞭子，欧阳墨唇角一勾，猛地一松手。始料未及的文瑶郡主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向后栽倒摔了下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想来一定很疼！ “啊！——”果然，苏瑾芸脑海中的猜想还没退去，就听见文瑶郡主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欧阳墨，我要杀了你！”沾了一身尘土的文瑶郡主狼狈爬起，重新挥动手中的长鞭，袭向欧阳墨。但是毫不意外的，鞭子再度落入了欧阳墨之手。 “你、你会武功？！”一直走没脑子路线的文瑶郡主这会儿终于找回自己的脑子了，一脸见鬼的表情惊呼问道。 第75章 不是做戏 “我不能会武功吗？”欧阳墨挑眉，反问了回去。 闻言文瑶郡主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缩。今日她是出来逛街的，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跟一个车夫，武力值完全没法跟欧阳墨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文瑶郡主只得忍下心头的怒火，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硬着头皮回道：“哼！本郡主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办，暂且放你们一马，就不跟你们这帮贱民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话一说完便赶紧转身就走，灰溜溜地钻进了自家马车里离开了。 “芸娘，你没事吧？”文瑶郡主的马车一走，欧阳墨连忙回头关切问道。 “没事，你来得很是时候。”苏瑾芸抬眼扫过他犹自红肿的脸颊，淡声回道。不管怎么说，刚才这小子都救了她，她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冷脸对他，不然就是她不识好歹了。 “……”见她没再冷脸相对，欧阳墨紧张地握了握掩藏在袖中的拳头，进而询问道：“咳，那个，芸娘你今日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你想说什么？”苏瑾芸眉头微蹙道。这小子明知道自己今日为了赴楼嫣然的约早将今日的事情安排好了，却还故意问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知道一处看风景的好地方，可以带你过去走走。”欧阳墨强装镇定的回道，心中却已经是砰砰乱跳了。 没错，他很忐忑！ 因为，他前脚才帮着慕容杰算计楼嫣然惹得苏瑾芸生气，要是这会儿她拒绝了他怎么办？！ “走吧。”苏瑾芸凝视了他的脸色一会儿，缓声应道。虽然她并没有什么看风景的心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副仓皇忐忑的模样她竟不忍心开口拒绝，于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常护卫！驾车，去老地方！”目送着苏瑾芸上了马车才回过神来的欧阳墨喜形于色，连忙也跟着爬了上去。很显然，苏瑾芸会答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高兴得他连情绪都来不及掩藏！ 车轮转起，马车迅速地驶离了西街，扬尘而去—— “郡主……”一辆一直停靠在成衣铺对面的马车内响起了一声女子担忧的轻唤声。 “木荷，你说他是真的喜欢那位苏家大小姐吗？”一名纱裙轻逸脂粉淡抹的绝色女子轻靠在车窗边，缓缓放下被微微撩起的窗帘，幽声问道。那眉眼那气质，除了和瑞郡主还能是谁！tqR1 “回郡主的话，奴婢倒觉得欧阳公子是在做戏给人看。”唤做木荷的丫头低眉顺眼地摇头回道。 “我也希望他只是在做戏，不然……我真的会不甘心呐！”和瑞郡主一手拽紧了手帕，眸光泛冷地轻咬贝齿道。虽然齐王表哥说了欧阳墨与苏瑾芸只是虚情假意做戏给太子党看，可是凭着她作为女人的那种天生的直觉，她总觉得欧阳墨对苏瑾芸不是做戏！ 输给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女人，这叫一向骄傲自信的她情何以堪啊！ 见状，木荷连忙放低了声量柔声劝慰道：“郡主放心吧，齐王殿下不是答应了您么？只等他坐上大位后，就立刻为您与欧阳公子赐婚，介时不管欧阳公子对那位苏大小姐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必须休了她娶您，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只是和瑞郡主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好转，反倒更深沉了。 以欧阳墨的性子，如果他真的爱上了苏瑾芸，又岂会心甘情愿休了苏瑾芸来娶自己？介时，慕容烨的赐婚只怕不仅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激起欧阳墨的反抗心理……所以，她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慕容烨身上而什么都不做，任由苏瑾芸霸占着欧阳墨的所有心思！ 心思落定后，和瑞郡主这才吩咐出声道：“时候也不早了，回府吧！” “是！”木荷这才大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并不怎么理解，为什么自家郡主会看上欧阳墨这样家世背景都一般的男子。在她的心里，自家郡主就应该站在齐王慕容烨那样高贵优雅的人中之龙身边，那样才叫般配…… 可是她跟在和瑞郡主身边这么多年，深知自家郡主的事情不是她这个做奴婢的可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因此就算不看好欧阳墨，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就怕惹恼了和瑞郡主而小命不保！ 另一头，苏瑾芸跟着欧阳墨乘坐了大半个时辰的马车，终于来到了他口中所说的‘老地方’——一座不知名的僻静山谷。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看风景的好地方？”苏瑾芸跳下马车，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景色，不禁有些失望地挑了挑眉。对于在现代见识过了三山五岳的险峻磅礴的她而言，眼前的这点丘峦起伏真的不算什么，丝毫没有惊奇之处。不过她知道，对于土生土长在京城，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的欧阳墨来说，看多了繁华喧闹的街道市井后，这处僻静的山谷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没有从苏瑾芸的脸上看到预想当中的惊奇欢喜，欧阳墨怀揣着的一颗欢腾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小声追问道：“芸娘你不喜欢这儿吗？” 瞥见他眸底的失落，苏瑾芸不得不口是心非回答道：“没有啊，我觉得这里环境清幽，挺适合静心养性的。以后要是有什么烦心事无处发泄，倒是可以来这儿散散心。” 她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言，但是听在欧阳墨耳中却较真了，神情紧张地望向她：“芸娘，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惹得你心烦了？” “呃……”苏瑾芸不由得一愣，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道：“你想多了，我没有心烦，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对于欧阳墨的这种转变，她还真是无从适应啊！—— 她倒宁愿欧阳墨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态度对自己，这样跟他相处起来她至少还能从容应对。可是现在，这个小男人不仅不闹着跟她和离了，还摆出了一副追求她的架势，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她又不是看破红尘的尼姑，长期这样跟他相处下去，肯定会有被攻破心防的那一日…… 但是过去的那一段惨痛教训又时刻在提醒着她，不能再对男人动心，否则她必然会再次受到伤害与背叛！ “芸娘，你在想什么？”欧阳墨哪里知道她内心的煎熬与挣扎，双目痴痴地望着她一如既往的恬静面容，忍不住的低下了头去。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触碰到苏瑾芸的唇瓣时，他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响！ 第76章 暴露实力 欧阳墨来不及思考，连忙将苏瑾芸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护住了她。 紧接着，“噗嗤”一声刺破肉体的闷响传入了苏瑾芸的耳中。她震惊地瞪大了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她竟然看到了一支还在剧烈晃动的箭羽，就那样深深地嵌在了欧阳墨的后肩胛位置上！ “少爷！”直到常青与暖书的惊叫声传来，苏瑾芸这才醒过神来，目光转向了欧阳墨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得知，他后背中的那一箭一定很痛！ 欧阳墨咬着牙抬起右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支信号弹，拔掉塞盖后便见一道白色浓烟带着尖锐的声响冲上了天空。做完这个动作后，他的额上已经满是冷汗了，显然是刚才抬手的动作牵连到了后肩胛处的伤势，可是为了不让苏瑾芸受到更多的惊吓，他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 “你……还好吧？”苏瑾芸看着他那张忍痛忍到面色发白的脸，不由小声问道。 “没事。”听到她的关心，欧阳墨心中不能自已地一暖。未受伤的左手手肘努力的撑在地面，与苏瑾芸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怕自己的重量会压坏了身下的她。 激烈的打斗声由远及近。循声望去，只见常青已经陷入了四五名蒙面人的围攻之中，招架得十分吃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暖书！”眼看着剩下的两名蒙面人提着剑一步步逼近，欧阳墨只得咬牙低吼出声。 “少爷……”被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吓呆了的暖书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会尽力拖延时间，让你跟少夫人离开。现在，先帮我把背上的箭拔出来！”欧阳墨沉着脸吩咐道。 “是！”暖书连连点头，含着热泪，双手颤抖着握住了箭身用力一拔，箭头顺势被拔出了欧阳墨的身体，同时伤口涌出了一股鲜血，眨眼间便浸红了后背的整片衣衫。红与白构成的视觉冲击，看上去好不吓人！ “少爷你、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原本就已经接近绝望的暖书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直流。在她的影响下，一直强装冷静的苏瑾芸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马上带少夫人离开！”欧阳墨缓缓站起身来，头也没回地冲向了步步逼近的那两名蒙面人。 “欧阳墨你给我回来！”看着他义无反顾冲出去的背影，苏瑾芸终于控制不住的喊出了声。在这一刻，她针对欧阳墨筑建了近两个月的心墙土崩瓦解了！ “少夫人，您快跟奴婢离开吧！少爷他会些武功，自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眼见欧阳墨已经抽出了藏在腰带之下的软剑，暖书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恢复了理智劝说道。 她的话音尚未落地，苏瑾芸便已经亲眼目睹了欧阳墨的出手——仅仅是一个照面，面向他挥剑砍去的一名蒙面人便直挺挺地倒下了！ “怎么可能！”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击毙命，剩下的那名蒙面人仿佛见鬼了一般瞪向了欧阳墨。这小子不是个文弱书生吗？怎么会武功的？！而且他还用的是左手持剑，一个回合便狙杀了一名特训杀手！ 此刻的欧阳墨就像一个杀红了眼的嗜血恶魔，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自己面前这个已经萌生了退意的蒙面人，薄唇微启，冷酷下令道：“常青，杀无赦！” “是！”常青得令，手中长剑迅速地挽出了一个凌厉的剑花丢向了面前离自己最近的两名蒙面人，蒙面人未曾料及他竟然还藏有这样的大杀招，想要收回刺出去的招数已是迟了。只听见“啊”“啊”两声惨叫同时响起，两只还握着长剑的右手便相继滚落到了地上！tqR1 看着如此血腥残暴的画面，苏瑾芸只觉得腹中一阵恶心翻腾，忍都忍不住地冲到了一旁呕吐起来。 “不好，咱们上当了！”面对这突然扭转的战局，幸存下来的蒙面人果断带上断了右手的两人迅速地汇集到了一起，朝着山谷出口处飞掠而去。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山谷的时候，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毫无预兆的从山谷外射了进来，几个呼吸间便将那几人射成了刺猬，死状惨烈！ 见状，欧阳墨迅速地将软件擦拭干净收回了腰带下。一直强撑着的身体虚晃了两下，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白皙柔软的手从后扶住了，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欧阳墨，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虽然是质问，可是语气里却没有怨怼之意，反倒透着一股心疼的味道。 “没、没有了……对不起芸娘，我不该带你来这儿的。”欧阳墨懊恼地扭头看向了身后的苏瑾芸，他从来没想过要让苏瑾芸看到自己的这一面，也没想要这么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可是方才情况危急，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吓到苏瑾芸才好！ “有匕首没有？”苏瑾芸冷睨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他后肩胛处还在出血的伤口，不禁皱眉道：“我帮你清理伤口，先止住血再说！” “有。”欧阳墨老老实实的从靴筒里拔出了一柄又薄又锋利的匕首来，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就毫不犹豫地交到了她手上。 苏瑾芸接过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了他伤口处的衣服，免得衣料与血肉粘到了一块儿去，而被她派去取水袋的暖书也正好回来了，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一名披着红披风的冷峻男子。 “风弄救驾来迟，令公子受伤了，还请公子恕罪！”男子一到欧阳墨跟前便单膝跪了下去，沉声请罪道。 “无碍……你来了正好清理一下这里，顺便去一趟魏国公府，将那几具尸体送过去，告诉他们，再有下次，就该轮到他们头上了！”欧阳墨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咬着牙回道。他敢肯定，苏瑾芸一定是生他的气了，所以帮他清洗伤口才会下手这么重！ 第77章 信你一次 “可是您的伤……”风弄迟疑出声。 “放心，还死不了，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见他还不离去，欧阳墨的眉宇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是，风弄告退！”见状，风弄只得起身告退。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迅速清理了现场的打斗痕迹与血迹，将蒙面人的尸体运走了。 “嘶——”等那群披着红披风的人一走，欧阳墨这才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怜兮兮地扭头望向苏瑾芸：“芸娘轻点，好疼！” 闻言苏瑾芸忍不住的嘴角一抽，这货变脸变得也太快了点吧？！刚刚还是一副不怕疼不怕死的硬汉形象，人家一走就跟她喊疼了，果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直到伤口包扎好了也没听到苏瑾芸的追问，欧阳墨的心中不免觉得有些不安与奇怪，小心试探道：“芸娘，你就不好奇风弄他们是什么人，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苏瑾芸动作娴熟地将裹住他伤口的布条打了个蝴蝶结，抬眼对上他略带忐忑的目光道：“你想说自然就会说，不想说我又何必追问？” 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刨根究底打探别人隐私的人，因为她一直都明白，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毫无秘密可言—— “他们是我师父去世时留给我的一支护卫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沉重，欧阳墨抿了抿薄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轻松，接着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应该算是我的人。只是那个怪老头的身份有些不光彩，我不想让人知晓这支护卫队的存在，所以从未让他们光明正大出现过。” “哦。”听完他的话，苏瑾芸微微颔首，心中的疑惑瞬间化解了。原来他的武功并不是自学成才，而是有个不为人知的师父传授的！ 苏瑾芸的淡然反应，看在欧阳墨的眼里，却让他的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了。无奈只得抿了抿唇，再次开口道：“芸娘，现在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嗯，然后呢？”苏瑾芸紧紧绷住脸上的淡定神色，用低头收药膏的动作掩饰着心中的悸动。虽然这是她经历的第二次婚姻，可却是她第一次‘谈恋爱’，感受与前世的那段婚姻相比是完全不同的！tqR1 上一世的她完全是因为年纪到了，为了结婚而结婚，找了个温柔体贴不管东管西的男人，自以为能将就着过一辈子，可是最终没能熬过七年之痒。 也许，她从前的爱情婚姻观真的错了。爱情的确不是婚姻的全部，但是没有爱情维系的婚姻，压根就走不长久…… “以后也不会再有秘密瞒着你了。”欧阳墨认真而坚定地承诺道。 “好，我就信你一次。”苏瑾芸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抬头重新对上了他的视线。这一次，就冲着欧阳墨能为了保护她而以身挡箭的这份勇气，她也不该再畏畏缩缩不给于回应了！ “谢谢你，芸娘。”欧阳墨壮着胆抬起左臂环住了她的肩，将她拉进了怀中。见她没有抗拒，一颗忐忑的心这才真正落回了肚中。 “少爷跟少夫人这是……和好了吗？”站在不远处充当布景的暖书满脸不可思议地扭头问身旁的常青道。 “少爷为了救少夫人都以身挡箭了，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不感动吗？”常青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沉声回道。心想，暖书这丫头的反应也太奇怪了点，难不成是不希望少爷跟少夫人和好么？ 苏府。 主母院子内。 魏雪莹正皱着眉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来回踱着步子，视线时不时地往墙边桌案上的计时沙漏望去。 半个时辰后，一道急乱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连忙快步奔向了门口，开口便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情况怎么样了？……难不成，真是你做的好事？！”然而，回应她的却不是预料之中的声音。她循声抬头望去，正对上苏青胜那一双怒目圆瞪的眼睛，心头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老爷您不是进宫与皇上商量政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不祥预感，装傻问道：“还有，不知道妾身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老爷如此生气？” 只是苏青胜与她同床共枕十几年，又怎么可能看不穿她这点把戏，心中对方才那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于是冷下声音回道：“这次好在芸娘没事，若是再有下次，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闻言魏雪莹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但是嘴上却还是死不承认，装作一无所知地惊呼道：“什么意思？芸娘她出什么事了吗？老爷您竟然怀疑是我做的？！” 苏青胜哪还有耐心在这里看她装疯卖傻，当即一甩衣袖冷叱道：“够了！不必做戏了，国公府派去刺杀芸娘的人已经被全数歼灭，尸体还被人送回了国公府，连陛下都被惊动了！” 当龙影卫将察探到的消息传回给皇帝时，他正好也在场，当时就被皇帝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通。说他若是连自家后院的人都管不住，还有什么颜面占据大学士的位置，那意思竟是要削他的官职了！ 所以他才会匆匆赶回来，想当面质问魏雪莹，是不是她让国公府的人动的手。现在看来，皇帝的消息并没有错，果然是魏雪莹这个歹毒妇人想要杀芸娘！ 眼见自己无处遁形了，魏雪莹眼珠子一转，马上服软转变态度，扑通一声跪在了苏青胜的脚下，声泪俱下地抽泣道：“老爷，妾身知道错了。可是老爷，妾身也不过是想替您悄悄除去这个笑柄而已，免得将来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会让您难堪，咱们学士府丢不起这个人啊！” 听了她这番句句为他着想的话语，苏青胜心中的怒火顿减不少，只是还是冷着脸低哼道：“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芸娘的真实身份，那是连陛下都想巴结讨好的，你怎么能心存歹意去刺杀她呢？这不是公然挑衅陛下的龙威吗？！” 第78章 神秘家族 “老爷，她倒底是什么来历？”听了他这话，魏雪莹不由的心往下沉。连皇帝都要巴结讨好，难不成苏瑾芸那个贱丫头还是什么强国的公主不成？！ “你应该也听说过，东月国有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他们一手掌控着东月国的兴衰荣败。”苏青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点到为止。 听到这里，明白过来的魏雪莹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去。她做梦也想象不到，苏瑾芸那个没爹没娘的贱丫头，竟然会是那样一个神秘家族的后人！ “现在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吧？”苏青胜冷睨了她一眼道：“那个家族已经派了人过来与陛下通气，要他确保芸娘在咱们南楚国安全无忧。若是芸娘有个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东月国的人大多骁勇好战，不比他们南楚文人盛行。虽然他们南楚有战王慕容戈镇守，但是除了慕容戈之外，暂时也找不出有行军作战统率将士之才的人来了。双拳难敌四掌，一旦两国交恶，吃亏的定然是南楚！ 而且南楚还要巴望着东月国每年提供的那点铁矿来制造兵器，要是把东月国得罪了，谁来给他们提供制造兵器的铁矿啊？到那时，南楚还不得分分钟被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西元国给灭了！？ 因此，在绝对强势霸道以及富庶的东月国面前，就算是南楚皇帝也不得不装孙子想方设法讨好人家！ “可是……她既然是东月国的人，为什么会流落到咱们南楚来呢？而且还成了您的女儿？”魏雪莹抿了好几次唇，终于鼓足勇气出声问道。 “据说十九年前那个家族曾经发生过一次内乱，嫡系的嫡长女在这次内乱中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而现在，那个家族的家主是那位失踪的嫡长女的亲弟弟，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寻找那位失踪的嫡长女，循着蛛丝马迹才找到了咱们南楚，找到了芸娘。听陛下的语气，芸娘应该长得很像她的母亲，或者身上有什么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所以东月国的人才能那么快认定她……”苏青胜蹙着眉头回道。这些不过是他根据从皇帝那儿得来的消息推测出来的，真实情况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苏瑾芸不是他们能随意动的人。不然一个不好，就会落得个丢官罢职家破人亡的下场！tqR1 “那他们既然寻到了芸娘，为何又不与她相认，带她回东月国呢？”魏雪莹还是无法接受苏瑾芸能有那样高不可攀的身世背景。在她的认知里，苏瑾芸就该是个爹不疼娘不在，任她揉捏的小孤女，不管什么都比不上她家凤儿，可是现在，人家却摇身一变成了东月国地位最尊崇的人！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只能用逃避现实来安慰自己，一定是东月国那帮人弄错了，苏瑾芸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苏青胜也是满肚子的闷气，不耐烦地甩袖警告道：“总而言之你不要再去害芸娘就对了，否则一旦对方追究起来，就算有魏国公府替你撑腰，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是，妾身记住了。”魏雪莹尽管心有不甘，但是面上却还是装作顺从地应道。明日就是她家凤儿嫁入太子府的日子了，她自然没那么傻，这个时候还对苏瑾芸动手！ 欧阳府。 苏瑾芸与欧阳墨是手牵着手回来的。 尽管欧阳墨受了伤，身上十分狼狈，但是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愉悦的笑容。老管家一见他们小两口这副相处融洽的样子，激动得差点没落下老泪来，连忙迎了上去：“少爷您怎么受伤了？少夫人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芸娘已经替我上了药包扎好了。”对上老管家那双饱含担忧的老眼，欧阳墨忍着痛故作轻松地动了动自己的右胳膊以证明自己伤得不重，旋即又转移话题问道：“我们出去的这半日，娘她还好吧？午膳吃了多少？” 提及欧阳夫人，老管家不禁神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听送饭的丫头说只吃了几口，就又睡过去了。” “我知道了……对了，我受伤的事情不要让我娘知道。”欧阳墨皱着眉吩咐完，这才看向苏瑾芸道：“芸娘，咱们先回去换衣服，再去看娘吧！” “嗯。”苏瑾芸点头应道。虽然她没有受伤，但是衣服上手上多少也沾了欧阳墨的血迹，肯定会留下血腥味。欧阳夫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却不代表她的嗅觉也失灵了，所以的确是先清洗一番换套衣服再过去比较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欧阳墨的心态不一样了，竟然发现他其实有些方面还是挺细心的，并不是她以前所认为的那样莽撞无知，不顾及他人感受。嗯，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男人’的感觉了…… 欧阳墨心中烦忧欧阳夫人的病情，自然没注意到苏瑾芸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但是跟在他们身侧的暖书却是瞧了个清楚明白。看来，少夫人这是真的被少爷挡的那一箭感动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夫人可以安心了。 而且少夫人很有可能已经有了身孕，有了孩子之后，少夫人的心肯定会落在少爷身上，不会再想着离开欧阳家了…… 想到这里，趁着欧阳墨回去自己住的院子换衣服与苏瑾芸分开之际，她连忙凑到苏瑾芸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少夫人，您这个月的月信已经迟了六天没来了，是不是要奴婢去请个大夫过来把下脉？” 闻言苏瑾芸的心头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自己竟然没有去留意，还得暖书来提醒！ 苏瑾芸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再过几日看看再说吧，要是还没来，你再去请大夫。”万一大张旗鼓地把大夫请来了她却没怀孕，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是。那奴婢先帮您换衣服吧！”听了她这话，暖书自然也明白了过来。赶紧推门进屋，去帮她拿干净衣服去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孩子，对于上一世进行了子宫摘除手术的她而言是个可想而不可及的遥远名词。可是现在，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却不再是梦了，重活一世，她也有了做母亲的权力！ 第79章 报复 翌日。 京城西街，最豪华的福满楼客栈内。 天字一号房中。 “参见家主！”一名全身覆盖在黑色之下的蒙面男子一边单膝下跪行礼，一边抬手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来。 在他的对面，泰然而坐着一名墨发如瀑但是左鬓有一小撮白发的紫袍男子。一双剑眉不怒而威，目若璀璨星辰，鼻梁高而挺，两瓣红唇厚度适中，下巴线条优雅而刚毅。这样一张五官完美的脸，若是叫崇尚美貌的南楚百姓看见了，只怕会引起一番狂热追逐！ “嗯，欧阳家那小子的底细摸清了没有？”紫袍男子的神情有些冰冷，似乎心情不是很愉悦。 “回家主的话，大致摸清了，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黑衣人恭敬有加地回道。 “说吧。”紫袍男子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一只白玉簪，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搓着这只光滑温润的玉簪，思绪似乎正在飘远。 “欧阳公子并不是外人口中所说的纨绔子弟，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而且是文武双修……他的师父家主也识得，是半月教教主祁半月。”黑衣人斟词酌句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什么？那个老淫棍的弟子？！”听到半月教主的名号，紫袍男子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眸底一片嫌弃地冷嗤出声道：“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我家芸儿呢！” “启禀家主，欧阳公子并没有接手半月教。”黑衣人偷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硬着头皮替欧阳墨辩解道。 “但是他接手了老淫棍的红衣卫队！”紫袍男子一针见血地指出道。 “……”黑衣人默然。他知道，自家家主对欧阳墨这个外甥女婿横竖看不顺眼，觉得他配不上芸小姐，所以不管他有多优秀，家主都能挑出一堆毛病来！ 所以，他还是识趣闭嘴的好。 “不过看在他为芸儿挡了那一箭的份上，暂且不收拾他了。”紫袍男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白玉簪用方帕包好，贴身收入了怀中，眸色一冷接着询问道：“听说那魏国公府现在是一脉单传，只有一个公子哥儿，被全府上下当作祖宗似的宠着是吗？” 黑衣人点头应道：“是的家主，不知家主要如何处置魏国公府？”整整历时十年，家主花费了令人无法估量的代价才找到芸儿小姐，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那些个想要谋害芸儿小姐的人了。魏国公府的人，必然凶多吉少！ “既然他们差点让我失去唯一的亲人，礼尚往来，我也该让他们尝尝没了继承香火的‘宝贝’是个什么滋味不是？”紫袍男子的语气很淡然，可是跟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黑衣人却明白，这次魏国公府所有的男人们都要遭殃了，而不只是他们家那个一脉单传的小子！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黑衣人恭敬地拱手作揖道。 只不过……tqR1 今日据说是南楚国太子迎娶侧妃苏锦凤的日子，魏国公府作为苏锦凤的外家亲戚，自然是要去撑场面的。这样一来，想要将魏国公府的男人们一网打尽就不可能了，只能分批处理…… 唉，分批就分批吧，只要尽早把这事处理了，能让家主消了心头那口怒气就成。不然的话，可就不只是一个魏国公府倒霉那么简单了！ 傍晚时分。 皇宫，御书房内。 老态龙钟的老皇帝眉头紧蹙着，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案头。在他的对面，一名带着半截面具的中年男子默不作声的单膝跪着，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查清楚是什么人做的了吗？”老皇帝半响才沉声问道。 “回陛下，是东月国的人。”中年男子立即回道：“他们已经知道了魏国公府派出杀手刺杀欧阳少夫人一事，此举是为报复魏国公府。”虽然魏国公府派去刺杀苏瑾芸的杀手并没有得手，但是却已经惹怒了前来寻找保护苏瑾芸的东月国人，因此才有了今日下午魏国公府内所有男丁被集体阉割的这么一幕惨剧！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老皇帝无力地摆了摆手。别说他压根没想为魏国公府做主追究那些东月国人的罪责，就算想，也没法为他们做主。因为，东月国的强大，向来不是南楚可以与之抗衡的！ “是。”中年男子应声退下。他一早就猜到了老皇帝会是这种袖手旁观的态度，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不作为而感到惊异。 魏国公府这些年来居功自傲气焰日盛，老皇帝早就有心打压了，只是一直不好有大动作。现在有人替他动手收拾了，他自然乐得坐享其成了！ 只不过，心里乐归乐，表面的慰问还是要有的。因此当中年人一离开，老皇帝便马上让自己的近侍全公公带上慰问品前往魏国公府安抚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的魏老国公去了—— 此时的魏国公府内完全是一片哀嚎声，因为除了魏老国公和魏雪莹那年过半百的父亲之外，其他男丁没有一个逃脱被阉割的命运的！ “父亲，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对咱们国公府下如此狠手？！”刚刚喝完自家女儿的喜酒的魏雪莹闻讯赶来，此时心里头早已经没有了当上太子岳母的喜悦感，只有满满的后怕！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已经两鬓斑白的魏嵩满脸怒容地瞪向了自己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心中后悔不已。如果早知道刺杀苏瑾芸需要整个魏国公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就是再怎么疼宠魏雪莹也不可能帮着她去杀苏瑾芸啊！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他们魏家，从此就要彻底断绝香火了！ “爹，女儿也不知道那个小贱人竟然有那么大的来头啊！”魏雪莹心中也是悔恨不已。魏国公府遭遇如此巨变，别说将来做凤儿的依仗了，就连她自己在苏家的地位只怕都要保不住了啊！ 回想起苏青胜拒绝陪她回来的情景，她的心里就没来由的感到不安。自从苏青胜纳了那个与三姨娘长相肖似的新姨娘之后，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小狐狸精身上，尤其是那个小狐狸精现在还有了身孕，大夫说看脉象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要是真让那个小狐狸精生下儿子，那她这个正室夫人的位置只怕也要拱手让人了！ 第80章 只是想跟你多亲近一点 魏国公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几乎震惊了整个京城。可是就在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后续进展的时候，此事却就此结束了。不仅没有官府大张旗鼓地捉拿凶手，就连受害的魏国公府本身也没有任何动作，忍气吞声的仿佛认栽了一般！ 欧阳府，东苑内。 听说了这一消息的欧阳墨却不由得眉头深锁了起来——他跟苏瑾芸前脚才被魏国公府派来的杀手刺杀，后脚魏国公府就受到了如此重创，会不会让人以为是他欧阳府的报复行为？！ 还有，那群对魏国公府下手的人究竟是跟魏国公府有多大仇怨，才会下这种狠手，不取他们性命，却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地活着？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敢如此嚣张行事？ 一连串的疑问争相涌上他的脑海，思绪一片混乱，一时之间竟是理不清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常青的声音：“少夫人。” 闻声欧阳墨赶紧趴回了枕头上，闭眼装睡。他好不容易才借着这次受伤需要照顾的机会赖在了东苑，与苏瑾芸同住一屋。为了能跟苏瑾芸住久点，自然不能让她知道他的伤势在慕容烨派人送来的那些好药的治疗下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醒了就起来吧，该喝药了。”苏瑾芸淡然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面对她的揭穿，欧阳墨心中难免一阵尴尬，却还得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睁开眼，小心翼翼坐起身来，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她：“辛苦娘子了。” “不辛苦，药是厨房的人煎的，端是暖书端过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苏瑾芸对他的马屁并不感冒，转身从暖书端着的托盘上端起药碗，递到了他的面前道：“自己喝吧！” “啊？！”欧阳墨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来：“娘子是不是厌烦了这几日照顾我了？” 苏瑾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再度揭穿道：“刚才你家主子派人来了，说要是你再这么装死下去，以后也不必去他那儿了。” 要不是慕容烨派人来找欧阳墨，她还不知道欧阳墨这小子的伤早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一直在她面前装可怜而已！ 闻言欧阳墨不由得心头咯噔了一下，明白自己已经被慕容烨给出卖了，装不下去了，连忙掀被下床，站到了苏瑾芸跟前，着急解释道：“芸娘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多亲近一点……” 说完这最后一句时，他的脸已经不受控制地发红发烫了。脑袋低垂着，连抬头看一眼苏瑾芸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办，他一时心急竟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芸娘会不会因此而反感他，觉得他是个浪荡子啊？！ “噗——”一声忍俊不禁的噗笑声让欧阳墨的心中除了忐忑之外又多了一种情绪。 在对上欧阳墨尴尬的眼神后，发出笑声的暖书连忙抱着托盘调头就往屋外跑。没错，她看懂了自家少爷的意思，此时此刻她留在屋里就是多余的！ “芸娘……”暖书一走，欧阳墨这才继续放低姿态向苏瑾芸认错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好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苏瑾芸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无语反问道。她有这么爱生气吗？还是她生气起来很吓人？还有，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她生气了？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欧阳墨很想说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但是考虑到这样可能会惹得苏瑾芸更生气，于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去见你该见的人吧，齐王派来的人还在大厅里等着你呢！”苏瑾芸再次将药碗递向了他，催促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两日一闻到这股子中药味就忍不住的胃中翻腾，特别想吐，可是又还没到真吐的那个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欧阳墨这小子傲娇，不是她端给他的药他不喝，她早就躲得离这股味道远远的了！ 说起来，她活了三十多年，似乎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这样隐忍委屈自己。这样的情况，她曾经连幻想都没有幻想过，因为她不觉得除了亲人之外，还能有谁值得她这么做。所以欧阳墨对她而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谁能想得到，两个多月前还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如今却互生好感爱上对方了呢？ 他们就像两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在恋爱这条充满奇幻色彩的道路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惊喜甜蜜或者困难险阻等待着彼此—— “好。”虽然从小厌恶喝药，可是面对苏瑾芸，欧阳墨却只能听话地接过，一饮而尽，而后带着满嘴苦味故作爷们地拒绝了她递到嘴边的蜜饯：“我不怕苦。”tqR1 听到他这话的苏瑾芸忍不住的笑了，眯着眼看着他那一脸苦得皱眉挤眼的表情，幽声开口道：“别逞强了，暖书都跟我说了，你从小到大最怕喝药，哪回喝完药嘴里不含颗蜜饯就等于要你的命，滚地撒泼也要吃蜜饯……” “别说了，我吃！”欧阳墨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男子汉气概在她这慢悠悠的话语中彻底被击碎了，连忙抢过她手上的蜜饯丢进嘴里，而后落荒而逃。 看来他想在苏瑾芸心里树立一个好形象，以后得好好防着暖书那丫头才行，不然分分钟揭了他的老底，让他在苏瑾芸面前抬不头来！ “暖书。”站在门口目送着欧阳墨出了院门后，苏瑾芸将暖书叫到了跟前耳语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于是主仆俩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坐上马车出府了。 天仙楼的阁楼上。 一袭青色锦袍的慕容烨端坐在主位上，楼嫣然则垂手站立在旁。屋内熏香袅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嫣然，听说你与苏瑾芸的交情不错。当初她额头上的伤，是因为用了你送的膏药才没有留下疤痕？”过了片刻后，慕容烨缓声开口问道。他的语气十分淡然，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第81章 煎熬 “是的。”正因为猜不透，楼嫣然才不好撒谎，只得承认道。 “不错，”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就见慕容烨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些时候，多个朋友，多条出路。” “呃，殿下的意思是……？”楼嫣然目露疑惑地看向了他。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冷面阎王如此心情愉悦，竟然关心起她的交友来了？可千万别告诉她，这家伙对她感兴趣了啊！ 慕容烨眼见她那慌乱了的小眼神便知道她想歪了，只得沉声解释道：“苏瑾芸的身份不一般，你千万要好好把握，抓牢了跟她的交情，以备日后助本王一臂之力。” “哦！属下遵命！”楼嫣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浮上了一抹好奇：“殿下，芸娘她的身份有何不一般啊？她的身份不就是苏家大小姐么？” 对上她那双充满好奇八卦的视线，慕容烨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回道：“本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苏瑾芸并不是苏青胜的亲生女儿。已逝的苏夫人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她母亲的贴身婢女。当初是为了给年幼的苏瑾芸找一户人家安定下来躲避追杀之人，苏夫人才会下嫁给苏青胜。而现在，苏瑾芸外家派来寻找她的人已经进入了咱们南楚……” 不等他说完，楼嫣然已经控制不住的两眼一亮，自喃出声道：“啧啧，这么说来，芸娘的身世背景一定很强大很牛逼了！” “牛……逼？”慕容烨嘴角一抽，这又是什么新鲜说辞？tqR1 “啊咳咳！殿下您听错了吧，属下明明说的是尊贵！”楼嫣然睁着眼睛瞎掰道。反正慕容烨一个古人又不知道牛逼是什么意思，就算被他听见了他也怀疑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主宰东月国兴衰荣败的第一家族独孤家族，的确是地位尊贵，实力强大。”慕容烨狐疑地瞥了她一眼，随即点头应道。虽然他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听错，楼嫣然明显是在糊弄他，但是看在自己还有事要找她帮忙的份上，他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殿下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吩咐属下这一件事吗？”见他竟然没找自己麻烦，楼嫣然心中的疑惑更浓了，忍不住的开口问道。要是只是这么一件事情的话，慕容烨完全没必要自己亲自过来，让心腹传达就行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闲的蛋疼需要借故出来走动的人啊！ “本王之前还听说，欧阳墨与苏瑾芸能和好，你占了很大的功劳。”说这番话时，慕容烨的眼睛是直直的盯在楼嫣然的脸上的。后者直接被他看的全是鸡皮疙瘩直冒，一颗小心脏拔凉拔凉的，完全不懂他突然提起这一茬是几个意思！ 究竟是怪她不该多管闲事，还是怪她不该收取欧阳墨的那一百两黄金？！ “咳咳，那个，属下也是看欧阳公子为情所困怕他影响殿下的大事，故而开导点拨了几句。完全是欧阳公子他自己头脑机灵一点就通，才会与芸娘解除误会重归于好，真的算不得什么功劳！”楼嫣然听着自己那咚咚狂跳的心跳声，连连摆手解释道，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慕容烨这个冷面阎王的冷血残酷她可是早就见识过了的，绝对不会因为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而降低对他的恐惧程度！ “嗯，那本王问你，本王的准王妃潜逃去了西元国，本王该如何处置她？”慕容烨微微颔首，淡声问道。似乎也不相信她能几句话就化解了欧阳墨与苏瑾芸的矛盾，让他们相亲相爱了。 “啊？！……”楼嫣然怔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准王妃’就是这个世界的绝对女主角苏珞璃，于是连忙清了清嗓子回道：“回殿下的话，属下以为，准王妃应该是对殿下有什么误会之处才会在大婚前夕逃去西元，殿下可以乔装一番，亲自前往西元国接准王妃回来，准王妃一定会被您的举动感化的。” 说完这一番‘建议’后，偷瞟到慕容烨眸底的赞同之色，楼嫣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还好她是知道整个剧情走向的人，知道慕容烨有意前往西元找苏珞璃，不然的话，还真是不好回答这个冷面阎王的问题！ 心意已定的慕容烨心情好上了几分，语气自然也就好了，点头道：“嗯，你下去看看欧阳墨来了没有吧，来了的话先将他带去楼下的厢房，好酒好菜招呼起来。” 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他也绝对会小心为上。这一点也是他比太子慕容端强的地方，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天仙楼是他的产业，包括最高位置上的那一位，也不知道！ “是，属下告退！”楼嫣然再度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对于她而言，多面对慕容烨一秒都是种煎熬，因此完全不明白自己这个身体的前主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而且还因为被他拒绝了暖床的请求后服毒自杀！ 用她稍显毒舌的话来评价就是——脑子进水太严重，没得救了！ 而身后，慕容烨目送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一双冷眉忍不住的微微蹙起。之前欧阳墨跟他提起楼嫣然变了他还不曾觉得，可是现在看来，楼嫣然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啊！ 不过，只要她不会影响到他的宏图大业，她的任何改变他都不会去在意。因为在他的眼里，她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能力不错的下属，仅此而已！ 天仙楼外，有着欧阳家标识的马车缓缓停靠，一袭绯色锦袍的欧阳墨掀帘下车，大步迈进了天仙楼内，语带嘚瑟地高声喊道：“乔妈妈，赶紧的安排嫣然姑娘来伺候本少爷！” 声音一出，瞬间吸引了楼内外不少客人的视线，切切私语声也随之而起—— “这个欧阳大少爷还真是财大气粗，每次来了都要嫣然姑娘作陪，害得咱们连嫣然姑娘的面都见不着！” “可不是嘛！不过听说他现在搭上了齐王殿下，正春风得意呢，家里又金山银山的堆着，不然哪包得起嫣然姑娘的场子啊！” “唉！我怎么就没有这小子这么好的命呢？家里有美娇娘守着，还能有大把银子在外头风流快活，真是会享受啊！” “那可不一定，听说欧阳夫人病重快死了，他的逍遥日子也没多久好过了，到时候你就看着吧！” 充满嫉妒之意的声音忽高忽低地飘进了欧阳墨的耳中，可是他却只能装作充耳未闻，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架势跟着乔妈妈上了二楼，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第82章 身孕 苏瑾芸从医馆出来后，一向淡然的脸上多了一抹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跟在她身后的暖书更是满脸的欢喜，手中还提着一串药包。 主仆俩直接上了自家马车，而后离开了—— 欧阳家的马车刚一离去，就见停在旁边位置的马车车帘被掀了起来，跳下来一个婢女装扮的小丫头，口中不满的嘟嚷道：“怎么到哪都能见到这个苏家大小姐啊，真是阴魂不散！” 这个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和瑞郡主身边的贴身丫头木荷。不用猜也知道，和瑞郡主就在这辆马车上！ “你去医馆里问问，欧阳少夫人这是得了什么病，居然要亲自来医馆就诊。”端坐在车内的和瑞郡主淡声吩咐道。 由于隔着车帘，木荷根本看不见她脸上此刻因为妒忌而扭曲了的五官，自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其实已经猜出了苏瑾芸为何会来医馆的原因，连忙应声，快步走进了医馆大门，没过多久又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一脸愤愤地向和瑞郡主汇报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郡主，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 她的话一出口，就明显感觉到了从和瑞郡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不由得下意识的闭了嘴，不敢再吱声了，就怕自己再多说一句，会引祸上身。 自傲如和瑞郡主，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却让别的女人怀孕了的消息时，心中又怎么可能会不怒不恨呢？而一旦和瑞郡主心情不好，首先遭殃的自然就是她这个贴身丫头了！ “回府吧。”沉寂半响后，车内传出了和瑞郡主极其隐忍的咬牙声。闻声木荷没来由的心头一沉，却不得不应答出声：“是！” 看来她今日还是逃不过自家主子的折磨，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被针扎还是跪茶杯碎片…… 半晚时分，欧阳墨一身酒气的从天仙楼里被常青扶了出来。一上马车，车帘一放下，刚刚还醉醺醺的欧阳墨眸底瞬间恢复了清明之色，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爷，到府上了。”不知走了多久，车外传来了常青的声音，回过神来的欧阳墨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 掀起车帘一看，‘欧阳府’三个大字高悬在府门之上，他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 就因为从慕容烨那儿知晓了苏瑾芸的真实身份，他竟然走了一路的神！难道真像楼嫣然说的那般，他是在担心害怕苏瑾芸有一天知道了自己不属于南楚，会离他而去吗？ “少爷，您回来了！”他浑浑噩噩地走到东苑门口，尚未进去就见暖书一副前所未有的热情态度出来相迎。 “嗯，少夫人呢？还没睡吧？”欧阳墨有点受宠若惊，强打起精神来问道。 “没呢，刚从夫人屋里回来，在等着您一起就寝呢！”暖书走近了他，迎面吸入一口酒气，熏得她连连抬手扇着鼻底的空气，皱着小脸问道：“少爷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呀？这么大的味儿，会熏到少夫人跟小少爷的！” “我没喝酒，只是倒了一杯在身上而已……”欧阳墨下意识的解释道，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暖书最后那一句话意有所指，于是脱口问道：“谁是小少爷？” “当然是您跟少夫人的孩子啊！”暖书大着胆子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回道：“少夫人今日去医馆看诊了，大夫说已经有一个月啦！”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芸娘她真的怀上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欧阳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呆愣的站了好久才醒过神来，大步跑进了苏瑾芸的屋子，不由分说就将苏瑾芸圈入了怀中！ “芸娘，芸娘谢谢你，我、我要当爹了，真的太好了！”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语，被他的举动吓到了的苏瑾芸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柔声提醒道：“呆子，你抱得太紧了，我快喘不上气了。” “哦！”闻言欧阳墨吓得赶紧松开了她，连连道歉道：“对不起，我实在太高兴了，不是故意的……” 苏瑾芸轻睨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屏风的方向，打断道：“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时候不早了，赶紧去沐浴吧。” “好！”欧阳墨连连点头，转身大步朝着屏风后走去。此时此刻，别说苏瑾芸只是叫他去洗澡了，就是要他去杀人放火他也照干不误！ 尤其是在看到浴桶内满满一桶干净的温水后，他那一颗缺爱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看来还是他想多了，芸娘对他这么好，现在又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就算以后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世，也不会跟着她那些所谓的真正的亲人离开南楚回去东月国的！ 然而，世事无绝对。尤其是感情这个东西，更是变幻难测—— 两日后。 振兴茶楼。 苏瑾芸垂眸望着自己面前杯子里的那满满一杯浓茶，心中泛起一片冷意。看这个样子，和瑞郡主十有八九是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于是迫不及待地来找她求证来了！ “苏大小姐怎么不喝？可是嫌本郡主的手艺不好，难以下咽？”和瑞郡主今日穿的是一身裁剪得体的淡绿色宫装，恰到好处的收腰设计将她玲珑有致的少女体态勾勒的十分显眼，与苏瑾芸那保守的襦裙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郡主误会了，我只是暂时不能饮茶了而已。”苏瑾芸淡笑一声，手掌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道：“前两日才诊断出来的，已经一个月了，大夫吩咐，不能饮浓茶，所以只能辜负郡主的手艺了。” 看着她那轻柔的动作，和瑞郡主只觉得心中怒火翻腾不已。不过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面上还是带着淡而浅的笑意敷衍了一声：“那真是要恭喜苏大小姐了。早知苏大小姐怀了身孕，本郡主就不邀你来品茶了。欧阳公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跟大家说一声，害得本郡主差点做了恶人。” 面对她的挤兑，苏瑾芸从容应对，淡笑一声道：“郡主要怪便怪我好了，是我让他别到处乱说的。毕竟这孩子还小，不太适合被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免得招来一些眼红嫉妒之人的暗害……”tqR1 话中有话这种低级手段，谁不会呢？ 她无非就是想说欧阳墨不重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想挑拨离间罢了。归根究底，还是出于嫉妒！ 第83章 谢谢你 “郡主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民妇就先告辞了。”苏瑾芸说着,起身欲走。对她而言，与其在这里跟和瑞郡主互呛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各个铺子里转转视察一下生意来的实在。 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她从来都不屑为之！ “苏瑾芸！”见她要走，和瑞郡主不由急呼出声，跟着站起身来。 “不知郡主还有何见教？”被人如此态度恶劣的直呼全名，苏瑾芸的心情也是不爽的，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了。 “我要是你，就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和瑞郡主似乎也不想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道。 “是么？可惜郡主并不是我，就算想也没有这个机会！”苏瑾芸的回答也是直接而犀利。她是不喜欢争风吃醋没错，但不代表她怕事，面对情敌的挑衅不敢予以反击！ “看来有件事情欧阳墨并没有向你坦白，他当初娶你，不过是迫于局势，至今没有休了你，也不过是因为你被当今皇上选中接手了欧阳家负责的产业而已。”和瑞郡主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当即气得脱口而出道：“等大局稳定了，他就会休了你，然后娶本郡主！” “哦？这是他亲口向你承诺的吗？”苏瑾芸也气得不轻，冷笑一声道：“如果他真想娶你的话，放心，我绝对不会占着这个位置的。”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拉门出去，带者暖书离开了。 “苏瑾芸，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郡主心狠手辣了！”和瑞郡主广袖一扫，桌上的茶盏顷刻间摔落在地，“哐当”一声砸了个粉碎，吓得守在门外的木荷举步不前，都不敢进屋了。 “少夫人，和瑞郡主都跟您说了些什么呀？”马车上，暖书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她能感觉到苏瑾芸拉门而出的那一刻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可想而知，肯定是跟和瑞郡主聊了什么不愉快的话题！ “没什么。”苏瑾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才摇了摇头道：“暖书，你觉得和瑞郡主如何？” 闻言暖书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出了三个字：“很可怕。”这是她的直觉。虽然见和瑞郡主的次数统共也就两次，但是对方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苏瑾芸没想到她的评价会这么一针见血，愣了一下才抬手轻轻戳向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眼力劲倒是不错。” 眼见她转移话题，暖书不由抓住了她的手急道：“哎呀少夫人，您还没说和瑞郡主到底跟您说了什么呢！奴婢可不相信，她会那么有闲情逸致请您来喝茶，肯定是有所企图的！” “还能有什么企图，不就是看上你家少爷了，想让我退位让贤。”苏瑾芸再一次被她的观察力和想象力惊喜到了。看来让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了啊，不妨试试培养一下她的经商管理能力，将来也好为自己减轻负担！ “什么？！”苏瑾芸的话无异于一记响雷劈在了暖书的脑海中。她只是猜到和瑞郡主找自家少夫人没好事而已，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要脸，打上了她家少爷的主意！ 要是换作两个月前，听到这个事情她还不会这么愤怒。因为那时候少夫人跟少爷还没有什么感情，少夫人也想要离开欧阳家。但是现在少夫人跟少爷都已经一起同生共死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如此情况，少夫人是不可能再离开少爷离开这个家的！ “别这么惊讶，你家少爷这么优秀，会被女人惦记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见她一副快炸毛了的样子，苏瑾芸只得开口安抚道。 “可是少夫人，您就一点都不生气吗？”暖书不解问道。根据她这些日子跟少夫人的朝夕相处来看，少夫人可不是这么没脾气的人啊！ “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苏瑾芸摇头，等她向欧阳墨那小子对质完了某些事情再生气也不迟。 暖书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却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也罢，少夫人做事向来都有她的道理，自己还是少大惊小怪的好，免得给少夫人添乱！ 欧阳府。tqR1 还未到晚饭时间，欧阳墨的马车便已经回来了。手上捧着大包小包的常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府门，直奔东苑而去。 “芸娘，芸娘我回来了！”人未进院子，声音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传进了屋里。 自从知道苏瑾芸有了身孕后，欧阳墨不管有事没事都是早早的就回来了。而且都会给苏瑾芸带些小东西回来，比如耳坠发钗之类的，或者时新糕点或者水果什么的。苏瑾芸虽然好强，但是这改变不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只要是女人，心中就有那么一处柔软，一旦被触及就会融化！ 所以，她这颗在现代没能被鲜花美酒烛光晚餐俘获的女人心，却在这个时代落后的封建社会里被一个愣头青小子误打误撞的给触动了。 只不过，苏瑾芸今天经过和瑞郡主那么一扰，心情还是有些不好的。倒不是她相信了和瑞郡主说的那些离间她跟欧阳墨的话，而是被和瑞郡主的不要脸给膈应到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用来形容她目前的处境跟心情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芸娘……”看到苏瑾芸那张情绪略显低沉的小脸，欧阳墨的声音便立刻收了起来，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今天你出门之后，和瑞郡主请了我去振兴茶楼喝茶。”苏瑾芸一边回答一边抬眼看向他。 “呃？！她怎么会无缘无故请你喝茶，你们的交情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欧阳墨明显一怔，皱眉嘀咕道：“而且你这都有了身孕，怎么能去跟她喝茶呢！” 看到他这个反应，苏瑾芸的心里总算又舒坦了一点，看来这小子对和瑞郡主并没有什么心思，纯粹是和瑞郡主剃头担子一头热！ 不过话题既然已经说起来了，她自然要说个清楚明白才是。于是语气一转，直接问道：“你知道和瑞郡主她喜欢你吗？” 欧阳墨下意识地摇头惊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又不差，她为什么不能喜欢你？”苏瑾芸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紧接着问道：“如果她一定要嫁给你呢？你敢不娶吗？” “芸娘你放心，不管她是不是喜欢我，我都不会喜欢她的！”听到她这个问题后，欧阳墨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斩钉截铁地回道。看来和瑞郡主是将慕容烨想为他们赐婚一事告诉了芸娘，虽然他当时拒绝了，但是和瑞郡主却还是将之说了出来！ 堂堂郡主，竟然如此不知羞耻。被他拒绝了就将主意打到芸娘头上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想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吗？！ 苏瑾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眉宇之间的愤怒，要是和瑞郡主看到了，一定会很后悔白天的时候找她去喝茶聊天吧？连她跟欧阳墨之间的相处模式都没摸清就敢来她面前挑拨离间，这位高傲自负的郡主看样子是对自己的手段有些自信过头了啊！ “这么说来，你其实是知道她喜欢你的了？”苏瑾芸眉梢一挑，故意板着脸继续逼问道。 “娘子你别误会啊，我也是前几日才知晓的。当时齐王跟我一提，我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若不信的话，等齐王从西元国回来之后你可以找他求证，我真的没有骗你！”对上她那双眯起的视线，欧阳墨没来由的小心脏咯噔了一下。那时候慕容烨还不知道苏瑾芸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向他提出让他日后休了苏瑾芸改娶和瑞郡主的要求，现在慕容烨知道了苏瑾芸是东月国独孤家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傻到自断助力呢？所以和瑞郡主的念想是注定要落空的！ “知道了。今日她没在我这讨着好，肯定不会就这样死心的。你以后记得离她远点，别着了她的道，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要对人家负责了，你可别指望我会宽容大度！”虽然知道欧阳墨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不放心，只得提前撂狠话，让他更上心些。 “是是是，娘子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她可趁之机的！反正近段时间齐王都不在京中，我也就没必要天天出门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留在家中好好陪陪你跟娘亲。”说完，欧阳墨一脸殷勤地将常青送进来的大包小包推到了她的面前：“娘子你尝尝看，这些都是闻香楼新出来的糕点样式，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你今天出去了一天就为了买这些东西？”看着他献宝似的打开来一个又一个点心纸包，苏瑾芸的心中有点小惊讶，不过更多的是感动。两世为人，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这样的事，欧阳墨是唯一的一个！ “怎么？不喜欢吗？”欧阳墨见她只是盯着面前的糕点，却没有动手，还以为她不喜欢吃，一颗充满期待的小心脏瞬间凉了下来，嗫嚅着道：“这个酸梅糕，可是我特意让闻香楼的师傅做的，你就尝一下看看，说不定会喜欢呢……” 没等他说完，苏瑾芸忽然抬手圈住了他的腰，主动将头靠进了他的怀里，声音微颤地开口道：“谢谢你，相公。” 第84章 三日之内 欧阳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浑身僵硬着，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连忙伸出双臂反抱住了她，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噗通狂跳着——这还是苏瑾芸第一次主动抱他！ “芸娘……”他的激动尚未宣诸于口，苏瑾芸紧接着又给他的小心脏来了一个大碰撞。脚尖一点，两瓣柔软的唇瓣带着她特有的馨香就那样毫无预兆地与他的唇紧贴在了一起…… 欧阳墨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心跳快得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下意识的搂紧了她的腰，低下头去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吻进行的更深刻一些。 “唔——”苏瑾芸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意思一下的，没想到会引来他如此热烈的回应，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招架才好了。只能闭上眼跟随着他的动作，生涩地回应着。 说来也奇怪，上一世她的十分排斥这种唇舌相缠的恩爱方式，觉得很不卫生，会忍不住的想作呕。因此与上任丈夫接吻的时候从来都是唇瓣相贴一下，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深入，自然的，她虽然有过一段婚姻经历，可是对于接吻这个事情却并不擅长。 所以即便是在欧阳墨这个青涩小男人的攻势下，她也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 一番激烈的缠吻过后，欧阳墨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苏瑾芸。如果不是考虑到她怀了身孕，他恐怕早就失控了。默默感受着下腹传来的一阵阵的胀痛感，竟是比当初中了药还要难受！ 苏瑾芸自然也看到了他下腹处被异物顶起的衣袍，心中是哭笑不得。这小子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接个吻都能起反应的！ 苏瑾芸的眼神脸色，欧阳墨都看在了眼底。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来，好让他钻进去躲羞！ “咳咳！那个……芸娘，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去书房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苏瑾芸的嘴角无声地绽放出了一抹浅笑。当初她因为欧阳墨的年纪小，一度觉得他不适合自己，也从未考虑过要跟他长相厮守。如果不是那一次在山谷遭遇刺杀，他奋不顾身的为她挡了那一箭，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对他打开心扉…… 想到这里，苏瑾芸伸手轻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她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西街，福满楼客栈内。 “启禀家主，芸小姐确实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才一个来月。”黑衣人神色恭敬地跪在一名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男子面前，沉声禀报道。 闻言，一头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的男子停下了落子的动作，抬眼看向黑衣人，淡声吩咐道：“想办法让叶菡进入欧阳府，帮芸儿安胎养身。” “是！”黑衣人立即应声，而后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家主打算什么时候与芸儿小姐相认？” “不急。等她的胎象稳定了，再认不迟。”男子抬手捋了捋鬓角垂下的那一小撮白发，缓声回道。反正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东月国那边的事宜他也早安排好了，只要不出变故，自己在南楚呆个三五个月不成问题。所以他并不急着认亲，一切以芸儿和她腹中的孩子为重！ 倒不是他小瞧苏瑾芸的承受能力，而是独孤家族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万一要是让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外甥女受了惊吓动了胎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叶菡进入欧阳家！”黑衣人会意，应声离去。 夜深人静时分，三公主府。 这个时辰本应该已经熄灯就寝了的和瑞郡主房间却依旧灯火通明，屋内更是分两排跪了六名不声不响的黑衣人。 “你们都给本郡主记住了这张脸，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我要听到她小产的消息，否则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褪去了珠宝华服的和瑞郡主不管是举止神态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霸道冷漠，完全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家女子。 跪在地上的六人闻言齐齐抬头看向了木荷手中捧着的一幅女子画像，那清冷的眉眼精致的五官，一眼就能辨认出是苏瑾芸。能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画得如此神韵，可见和瑞郡主的画功很不一般，同时也说明了，她真的很在意苏瑾芸这个情敌的存在！ “郡主，夜深了，该就寝了。明日您还要陪公主殿下去普渡寺烧香呢！”黑衣人离去后，木荷连忙捧着温水跟帕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知道了，将那幅画烧了吧！”和瑞郡主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冷声吩咐道。随即洗了手站起身来，缓步走向了床榻，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注定了无人能懂。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了的东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与手段，她最终都会弄到手，从来没有失败过！ 可是唯独欧阳墨成了例外—— 他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近水楼台稳占上风了，只等时机成熟，她主动一点向他示好，他就会成为自己的男人……谁知道半路竟然会杀出个苏瑾芸来！ 一想到苏瑾芸，和瑞郡主就忍不住的银牙紧咬。自从白日里在振兴茶楼看到苏瑾芸那个抚肚的动作后，她的心里就跟被千万根针同时刺扎一般，到现在还难受的很。恨不能当时就一拳打过去，让苏瑾芸失去肚子里那团碍眼的依仗，看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服侍着和瑞郡主睡下后，木荷便轻手轻脚的退下了，一路疾步奔向了三公主的主院。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和瑞她又背着本宫做了什么？”被吵醒的三公主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质地单薄且半透明的睡衣，白皙而风韵犹存的体态若隐若现，别具诱惑之意。在她的身后，两名面目俊逸的年轻男子低眉顺眼的站着，一人替三公主捶着肩背，一人替三公主闪动着团扇。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显然是伺候惯了面前的这个女人。tqR1 木荷对于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朝着三公主行完礼后，便将和瑞郡主派出杀手意图弄掉苏瑾芸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而后闭嘴退下，又匆匆返回了和瑞郡主的院子。 第85章 有眼无珠 “这个逆女，真是越来越不把本宫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动用本宫养的人也不过来跟本宫知会一声！”木荷一走，三公主脸上的慵懒神态瞬间被暴怒所代替，随手一扫就将桌上的烛台与茶具扫下了地，摔的‘噼里啪啦’‘哐当’一阵作响。 “公主息怒，小心伤着了手。”站在她身后左侧的俊俏少年连忙倾身向前，捧住了她的手仔细检查起来。见她的手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目光中满是心疼地瞧着她道：“郡主就是再有能耐，那也是您生养的女儿。只要她还要脸面名声，就断然不敢真的对您忤逆不孝，您这又是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没得伤了身子，得不偿失呀！” 闻言，三公主这才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伸手在俊俏少年那衣衫半敞的胸膛上挑逗地轻捏了一把。 见状，站在她身后右侧的另一名俊俏少年也凑了上去，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有意无意地轻抚着三公主那白皙的香肩，两瓣薄唇紧贴着她的耳畔接缓声劝道：“章弟说的不错，郡主她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始终是个女子，是要嫁人的，坏了名声对她没什么好处，公主大可不必为此而担忧。好生修养身子，争取早日为郡主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才是重中之重的事啊！” 听了他这话，三公主的眼神一亮，眸底再无一丝怒气—— 是啊！她何必为了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忤逆女如此动火伤身呢！还不如趁着自己尚未老去，再生个儿子出来养老！ 只是……她与刘建刘章兄弟俩也好了这么久了，却迟迟不见肚子有动静，请了太医来诊脉又说身子没有问题，着实叫人郁闷啊！ 另一头，木荷蹑手蹑脚地摸回了和瑞郡主的院子，正想进屋为和瑞郡主守夜，却不料手还没碰到房门，房门就开了。然后她看到了原本应该已经睡熟了的和瑞郡主阴沉着脸站在门口，正目光吓人地盯着她！ 木荷吓得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急忙抬手捂住嘴才阻止了喉咙里的尖叫声冲出。她狠咽了好几口口水压惊，声音微颤地开口唤了一声：“郡、郡主。” “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替我多陪陪母亲？”和瑞郡主冷扫了她一眼，轻哼出声道。 一听她这话，本就心虚惊魂未定的木荷忍不住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她的脚边，哆嗦着求饶道：“奴婢知错了，郡主饶命啊！” “哦？知错了吗？可惜……已经迟了。”幽幽地说完，和瑞郡主伸出一条腿。缓缓踩上了木荷撑伏在地上的右手，还故意左右拧了拧，疼得木荷一张小脸刷的变得惨白，额上冷汗直冒，却只能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声响。因为她知道和瑞郡主的怪癖，越是哭喊对她的折磨就越是变态！ “怎么，以为不吭声本郡主就会放过你了？木荷啊木荷，你该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在本郡主身边伺候几年就把本郡主的脾性摸清楚了吧？”和瑞郡主那有些瘆人的冷笑自木荷的头顶响起。后者没来由的背脊一凉，身子一颤！ “不过你放心，看在你伺候了本郡主这几年的份上，本郡主不会杀了你。”和瑞郡主缓缓俯下身去，凑近了她的耳边低声细语道。然而，听到她这番话的木荷，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 “郡主，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再也不会三心二意了！”木荷惊恐而语无伦次地哭着哀求道。 “不必了，本郡主也曾经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自己选择了背叛本郡主，那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要天真的认为，有人会为了救你一个贱婢而与本郡主翻脸……”和瑞郡主说着，伸出了她那染着淡粉色凤仙花汁的小拇指指甲，贴着木荷的小脸蛋轻轻划过，仿佛自语一般轻叹道：“这小脸可真是细滑的很，那些个好色风流的男人们一定会很喜欢！” 闻言，木荷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仿佛木头一般跌坐在地，一双眸子里再无半点生气—— 她还记得，三年前有个伺候三公主的丫头，因为背地里说了一句和瑞郡主的坏话，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和瑞郡主耳朵里，没过多久那个丫头就被和瑞郡主卖去了妓馆，听说去年就得了脏病不治而亡了！ “公主救命！”呆愣半响后，木荷也不知道哪儿冲出来的一股勇气，突然爬起身，连滚带爬地向着三公主所在的主院跑去。然而这次她却被两个身材粗壮的守院嬷嬷拦在了院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和瑞郡主带着人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逼近…… “不！不要！我不要去妓馆！公主！公主救命啊！”木荷一边绝望地大声呼喊着，一边使劲地挣扎着，想要从守院嬷嬷的束缚之下逃脱。但是她一个干细活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是两个干粗活重活的嬷嬷的对手呢？！ “贱婢还不闭嘴！？惊扰了公主殿下，看你有几条小命来赔罪！”见她一直叫喊，一名守院嬷嬷直接将自己的汗巾一把塞进了木荷的嘴里，堵住了她的哭喊声，然后才笑得一脸讨好谄媚的迎向和瑞郡主：“老奴给郡主请安！郡主放心，这个贱丫头有眼无珠，老奴一定吩咐老奴那不成器的侄子好好调教的！” 和瑞郡主冷瞥了一眼仿佛死鱼一般瞪着眼的木荷，淡声回道：“嗯，让他别太快弄死了，毕竟这丫头也伺候了本郡主几年，没有功劳还是有苦劳的。” 守院嬷嬷脸上的谄笑更浓了，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老奴记住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和瑞郡主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转身翩然离去。一众婢女奴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呈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tqR1 “为什么……”口中帕子被取下，而手脚已经被绑上的木荷目光呆滞地喃喃出声道：“明明公主才是正主，为什么你们却都投向了郡主？” “那是因为你瞎！”那名与和瑞郡主说过话的守院嬷嬷不屑地冲她呸了一口，没好气地回道：“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整个三公主府都在郡主的掌控之下了！公主只知道宣淫作乐，心思早就不在治理公主府上边了，也就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丫头才会背叛郡主去给公主当眼线！” 第86章 装病 “木荷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也希望你们都能记住本郡主的话。凡是背叛本郡主的人，本郡主都会叫她生不如死！”扫了一眼老实顺从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奴才奴婢，回到自己院子的和瑞郡主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缓声开口道：“但是忠于本郡主的人，本郡主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该如何选择，你们最好自己想清楚了。” “是！奴婢（奴才）永远忠于郡主，誓死不变！”一众奴才奴婢纷纷下跪表忠心。开玩笑，他们面前这个冷血无情的女子为了保住自己在公主府的绝对地位，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敢下毒手让其绝了生育能力还将其蒙在鼓里，他们不过是一群蝼蚁般的卑贱下人，她要收拾他们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啊？！既然只有依附于她才能活得长久一点，那他们自然都不是傻子啊，分分钟大腿抱起来！ “很好。关于今夜之事……木荷是自己半夜潜逃跟人私奔去了，记住了吗？”和瑞郡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跟自己那位只会装腔作势的母亲撕破脸的时候，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木荷被自己处置了。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府上还有多少人是向着自己那位好母亲的，也好顺便也清理了出去！ “记住了！”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不就是对公主撒谎么，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再说，公主自打在府中养了那对小白脸兄弟之后就整日沉迷于消遣作乐，会不会注意到木荷这个贱婢不见了还不一定呢！ “行了，都退下吧。各司其职就好，想要表忠心也不必在这儿守着本郡主，干好你们的分内之事才是正理。”和瑞郡主说完，转身推门进屋。被她选定代替木荷的小丫头连忙跟上，心中是既害怕又期待，毕竟木荷这些年受到的虐待，府上的下人们都是知晓的。 但是话说回来，木荷受虐那是她自找的，要是她不心生二意背叛和瑞郡主，和瑞郡主又怎么会那样对她呢！ 所以，她只要好好伺候和瑞郡主，忠心于她，应该不会再有像木盒那样的遭遇…… 而且，做郡主的贴身丫头，在府上的身份地位都会不一样，月银也会翻两三倍，自己的前途还是很好的！ 小丫头如是在心中暗自宽慰着自己，和瑞郡主那冷淡的声音却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连忙回过神来，规规矩矩下跪行礼，恭声回道：“奴婢阿兰，拜见郡主！” “起来吧。做本郡主的贴身丫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可以不是很聪明，但是绝对不能犯蠢，还有一定要心细，本郡主的穿衣打扮饮食喜好你要尽快了解并且记熟了，明白吗？”折腾了一晚上，和瑞郡主早就有了倦意，话一说完便马上脱鞋上床了。 哼！今夜要不是为了杀一儆百震慑府上的其他下人，她才不会亲自出面收拾木荷那个小贱婢呢！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好郡主！”阿兰连连点头答应道，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帮她放下了帐幔，这才退到了外间，替她守起夜来。 至此，三公主府总算回归了宁静—— 然而，此时的太子府却是闹哄哄的一团糟乱,没有一个人能安然入睡！ 原本今夜是太子宿在太子妃黄氏房中的日子，可是侧妃苏锦凤心有不甘，竟然装病让人半夜三更地前去敲门请太子来自己的院子陪自己。她的人去到太子妃黄氏院中吵闹的时候，太子慕容端与黄氏正干柴烈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做着剧烈运动。眼看就要到达顶峰了，却被人这么不合适宜的打断了，慕容端的心里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可是怒归怒，魏国公府虽然遭遇了一场集体阉割，已经断了香火，但是毕竟他们还都活着，势力也都还在，他自然不能对苏锦凤不管不顾。只得忍着情绪起身穿衣，跟着那前来请他的婢女去了苏锦凤的院子。 慕容端前脚一走，没了滚床单对象的太子妃黄氏自然也只能跟着起来了。对于苏锦凤这种明目张胆装病跟自己抢夫君的行为，黄氏自然不可能真的宽容大度心中无怨无恨，因此她没考虑多久，便吩咐了自己的贴身婢女乘马车去医馆请大夫，而她自己，则穿戴整齐，也去了苏锦凤的院子。 只是，她还未踏进房门就听到了苏锦凤那娇媚得能令人酥掉骨头的撒娇声：“殿下，人家心口好闷哦，您摸摸看……嗯，就是这里……” 听到如此不知羞耻的声音，黄氏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一半是因为气恼，另一半则是因为害羞！ 从小被当做贤淑闺秀培养的她，接受的教育是知书达理，端庄大度，这样一来，她在床笫之事上自然就没有苏锦凤这种受过魏雪莹悉心调教的女人放得开了。不过慕容端看在她娘家势力的份上，倒也没有因此冷落她，这一个月里半数以上的时间是宿在她房中的。 原想着她能趁着慕容端对她厌倦之前怀上孩子，却没想到苏锦凤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三番两次装病来跟她抢男人，完全不将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妃放在眼里！ “殿下，妹妹的病好些了没？臣妾已经让人快马去请大夫过来了，很快就会回来了……”深吸了一口气，黄氏不得不藏起心中的怨气，迈着端庄的小碎步走进了里间，柔和关切的目光看向紧紧依偎在慕容端怀中的苏锦凤道：“妹妹再忍忍吧！”tqR1 闻言，刚刚还冲她一脸挑衅得意的苏锦凤不由得面色一僵，嚣张不起来了。她根本就是装病的，脸上的苍白之色，也不过是故意涂了粉做出的假象而已。要是大夫真的来了，替她一诊脉，她不就穿帮了吗？！ 想到这里，她连忙出声谢绝道：“不、不必了姐姐，我、我现在感觉好些了，没那么痛了……” 谁知道黄氏这个女人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看穿了自己在装病才故意请大夫过来想拆穿自己呢！？ 第87章 始料未及 “那怎么成，有病就得及时医治，免得拖将下去，小病也拖成大病了。”黄氏走到了床边停下，继续柔声细语地劝道，心中对苏锦凤却是充满了怨恨与鄙视。之前她还以为这位独占苏大学士疼宠的苏家二小姐有多么厉害呢，原来竟是如此草包！亏了自己为了能摸清她的底细好一举击败她，还一忍再忍地受了她一个多月的闷气！ “那、那也用不着这大半夜的去请大夫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得了什么急病要死了呢！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啊……”苏锦凤自知已经无力阻止黄氏请的大夫前来，心中气恼不已，于是下意识地嘀咕抱怨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她自小被魏雪莹宠坏了，压根不知道藏话，加上慕容端和黄氏都离她很近，自然将她的那声嘀咕一字不落的全听进了耳中。 慕容端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原本还勉强揽着她的手臂也收了回去，起身将她从怀中推开了，不悦地道：“太子妃是关心你才派人连夜出府请大夫，你怎么能这样不识好歹呢？！” “我……”苏锦凤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反驳，但是在对上慕容端那双冷漠的视线后生生的将尚未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她虽然没脑子，但是看人脸色还是会的，同时心中也清醒了—— 她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给人做侧室，虽然这个人是未来储君，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她也会是四妃之一。但是这对从一开始就盯住了太子妃之位的她而言，就算将来能成为贵妃又如何，她想要的，是将来母仪天下一统后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小小礼部尚书之女给死死地压在了头上！ “殿下息怒，妹妹不过是无心之言罢了，臣妾不会放在心上的。”看着她那眼底不知收敛的怨恨与不甘，黄氏心中冷笑了一声，嘴上却柔柔的对慕容端劝道。苏锦凤会那些下流的讨好男人的手段又如何，她压根不了解慕容端的脾性，注定是不可能争得过自己的。要不是临出嫁前父亲再三叮嘱不要对苏锦凤下狠手，她今日可就不只是请个大夫回来拆穿她的把戏了！ “盈盈，本宫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你既然作为正妃，就该有正妃的样子，不能让底下的人看你脾气好，就目无尊卑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慕容端一脸心疼的望向她：“本宫当初可是答应了岳丈，要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呢？！” 听到他这话，躺在床上的苏锦凤不由得心口一痛，脸上满是难以接受的神色。为什么？明明一个多月前还对她甜言蜜语许诺她一生一世的男人，现在却能当着她的面，对另外一个女人说着同样的话呢？！tqR1 “殿下，臣妾能得殿下垂帘，此生便已无怨无憾了。”黄氏脸上的喜悦与羞涩，虽然有一半是真的但是还有一半却是故意装出来给苏锦凤看的。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大夫来了！”门外，一道急促的女声传了进来。听到这个声音，黄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更真诚了，连忙应声道：“快请进来吧！” “是！”门外的女声听到她的吩咐，也是赶紧回应道。 很快的，一位两鬓斑白的大夫背着诊箱进来了，不慌不忙地在丫头搬来的圆凳上坐下后，这才掏出一方薄帕覆在了苏锦凤的手腕上。一手为她诊着脉，一手轻捻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须，好一会儿才收回手，站起身来对慕容端行礼作揖道：“恭喜太子殿下，苏侧妃这是喜脉，并不是生病啊！” 屋子内，三个声音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你说什么？！” 老大夫见三人都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惊讶模样，只得再次开口道：“虽然此胎只有月余时间，但是草民行医诊脉这么多年，绝对不会把错的。太子殿下若是不信草民的话，可以让宫中御医前来为苏侧妃再诊断一次。” 经他这么一提醒，慕容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转过身去对守在门口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便立即离开去请御医去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黄氏，此刻也回过了神来，好心情瞬间跌入了寒冰地窖——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如此失策，揭穿苏锦凤不成，反倒让她怀了身孕的消息被慕容端得知了！ 对于慕容端，她实在了解的太多了，而她所了解的关于慕容端的资料里，其中就有一项是关于慕容端的生育能力的！ 慕容端好色，这一点对有心人而言已经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了。但是他虽然有不少女人，却没有一个女人为他添过一儿半女。虽然对外的说法是他不想在嫡子嫡女前头生出庶子庶女，但是她在嫁给慕容端之前就已经从父亲那儿得到了确切消息，那就是慕容端长期沉迷女色，身子已经差不多被掏空了，很难会有子嗣！ 为此她可是特意带着母亲替她准备的好几个助孕的方子陪嫁过来，并且做好了长期为慕容端调理身体的心理准备，争取在慕容端厌倦她的身体之前怀上孩子。但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肚子至今没有动静，而苏锦凤这个侧室却先怀上了，而且还是一次就怀上了！ 这样的消息，对她，对黄家而言绝对不会是个好消息！ 不过即便她的心里嫉妒苏锦凤嫉妒得怒火中烧，面上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慕容端生性多疑，只要察觉到她有一点点的恶意，将来苏锦凤腹中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这个正妻绝对会成为他第一个怀疑和收拾的对象！ “我、我怀孕了？”刚才还因为慕容端向着黄氏而情绪低落伤心不已的苏锦凤是最后缓过劲来的，一边低喃着一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覆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心中激动不已！这个孩子真是来得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福星啊！ 第88章 主人，我叫菊花 傍晚时分，欧阳府外。 一辆有着‘欧阳’字样挂灯的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掀起，一身水绿纱裙的暖书率先跳下了马车，迅速地将踩凳安置平稳，这才向车里伸手道：“少夫人，可以下车了。” “嗯。”苏瑾芸淡应一声，小心翼翼地踩着凳子下了马车，而后又回过头看向了车里：“还躲在车里作甚，下来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一颗发髻蓬乱还插着根稻草的小脑袋慢慢探出了车厢，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身子才钻出车帘来。 这是一个年纪不超过十二岁的小丫头，浑身脏兮兮的，穿的也破烂，个头也还没有长开，不过却有着一双漂亮的的丹凤眼。 “这里就是主人的家吗？”小丫头仰着小脸一瞬不瞬的望着苏瑾芸问道。 苏瑾芸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带头走进了府门。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小丫头满眼忐忑与失落地问正等着自己的暖书道：“暖书姐姐，主人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闻声暖书连忙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安抚她道：“怎么会，少夫人要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将你从人贩子那儿买回来呢？” 自家少夫人可从来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以前她们出去的时候也经常见着被人贩子拉着售卖的丫头小子或者落魄可怜的小乞儿，却从来不见少夫人像今天这般冲动，二话不说就将人买下带了回来的。不是喜欢这个小丫头，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真的吗？谢谢暖书姐姐！”听了她的话，小丫头的眼中终于有了笑意，连忙迈开了脚步朝苏瑾芸追去。 半个时辰后。 “主人！”一道雀跃的女声自屋外传了进来。苏瑾芸循声看向门口，只见暖书领着一名粉裙少女快步走了进来，生疏而认真地对着苏瑾芸行了一礼，这才接着开口道：“主人，我以后真的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苏瑾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反问道：“你想一直住在这里？” 看着她那副冷淡的神态，小丫头脸上的欢喜瞬间被惊慌所替代替，结巴了好一会儿，使劲摇头道：“我、我……我错了，主人你别生气，我不想了！” 苏瑾芸抬眼看向她，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连忙脱口回道：“主人，我叫菊花！” 听到‘菊花’二字，苏瑾芸忍不住的脑后掉下一串黑线来：“……谁给你取的这名字？” “我爹……”见她嘴角微抽，小丫头偷偷地吞了吞口水，一脸紧张的追问道：“怎么了主人？主人不喜欢吗？” “没有。”苏瑾芸淡然摇头，转眼看向暖书吩咐道：“时候不早了，暖书你先带她下去吃饭吧！” “是。”暖书应声，牵过小丫头的手拉着她出了屋子。 “暖书姐姐，主人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名字呀？她是不是因为讨厌我的名字，不要我了呀？”回头看了一眼苏瑾芸的屋子，一身粉裙的小丫头垮着小脸撅着小嘴可怜兮兮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少夫人只是怕你肚子饿了，才让我带你先去厨房吃饭的。”暖书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心中忍不住的感叹，这丫头是不是太敏感脆弱了一点啊？想当初她跟风琴被欧阳夫人带回府里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小丫头问的这些问题。不知道这个小丫头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她变成了如今这般胆小敏感的性子？ 入夜，就寝时分。 一只小纸鹤无声无息地从某间下人房中的窗户缝里飞了出来，向着西街所在的方向而去，大概两刻钟的时间后，小纸鹤飞入了福满楼的天字一号房中，稳稳妥妥的停在了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掌之上—— “小晨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哟，本姑娘已经成功进入欧阳府了！只不过呢，我发现你家外甥女身中‘绝嗣’之毒，此毒不解，九个月之后必将一尸两命哦！想救她的话，就以身相许从了本姑娘吧！”即便只是字条，看的人也能自行在脑海中生成写这字条的人的语气跟神态，那是绝对的嚣张！ “龙洛！”独孤晨五指一握，掌心的字条顷刻间化为了粉末，而一道黑影也应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家住有何吩咐？”龙洛单膝跪地，沉声问道。 “‘绝嗣’之毒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了芸儿的身上！这南楚京城之中，必然有墨家当年逃脱在外的漏网之鱼，你去让沐晨楼好好查查。”独孤晨面色冷凝地吩咐道：“宁可杀错，决不能放过！” “是！”听到‘绝嗣’一词，龙洛的神情也跟着严峻了起来。家主的母亲，当年就是中了绝嗣之毒，怀第三胎临盆时与腹中胎儿齐齐送了性命，难以接受的老家主当场悲愤吐血昏厥过去，没过多久便抑郁而终了！tqR1 紧接着，大小姐莫名失踪，那时才年仅九岁的家主就这样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因此，家主对于这‘绝嗣’之毒的憎恶，那绝对是血海深仇啊，否则就不会将炼制并传出此毒的墨家连窝端了！ 龙洛一走，独孤晨转身来到了窗边，从怀中摸出那只白玉簪来小心轻抚着，低声喃昵道：“姐姐你放心，晨儿绝对不会让芸儿也步母亲的惨剧的。她是你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晨儿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给她一世平安快乐……” 两日后，深夜。 三公主府。 和瑞郡主的房中，五名黑衣人分成两排齐刷刷的跪在一袭轻逸白裙的和瑞郡主面前，一个个深深的勾着脑袋默不作声。 “你们还有脸回来？不过是个商户的府院罢了，你们也潜入不了，简直是一群废物！”和瑞郡主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守在门口的阿兰只是偷偷瞥了一眼，便赶紧移开了视线，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可想而知和瑞郡主的脸色有多吓人了！ 第89章 横竖都是死 面对沉默不语跪在面前的五人，和瑞郡主只有满心的气恼与嫌弃。于是广袖一甩，下令赶人道：“自己下去领罚吧！” 五名黑衣人应声退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翌日。 和瑞郡主一大早的便来到了振兴茶楼，刚泡好茶，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瑞郡主放下手中的茶杯，朝阿兰投去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连忙迈着小碎步赶去开门。 “肖少爷？！”看着门外俊俏挺拔的蓝袍少年，阿兰忍不住的低呼出声，赶紧屈身行礼。 蓝袍少年只是低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便直接跨进了门内，直奔坐在桌边的和瑞郡主而去，尚未落座就已经开口问道：“郡主今日怎么有雅兴请肖肃来此喝茶呢？” “先坐下喝杯茶吧。”和瑞郡主没有回他，而是伸手为他倒了一杯茶，又抬头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阿兰。阿兰一对上她这眼神，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拉门出去了。 “苏瑾芸怀孕了，此事你知道吗？”看着肖肃抿了一小口茶水后，和瑞郡主才淡声开口道。 “苏瑾芸？……没听欧阳墨说过啊，郡主是怎么知道的？”肖肃抬眼惊愕的看向她，反问道。tqR1 “前两天我在街上看到了苏瑾芸一脸高兴的从医馆出来，身边的丫头手上还拎着几个药包，当时我就起了疑心，让人进去医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她竟然是怀孕了！”说起苏瑾芸的身孕，和瑞郡主就忍不住的咬牙。 “欧阳墨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将来娶了郡主对他的仕途更有利，又怎么会让苏瑾芸生下孩子让郡主心中不痛快呢？肖肃以为，欧阳墨应该不会让她生下来的。”肖肃迟疑了一下，还是安慰出声道。 闻言和瑞郡主没有搭腔，慕容烨要给她跟欧阳墨赐婚被欧阳墨拒绝了的事情，肖肃是不知情的，所以他作出的判断自然也不可能准确了！ “退一步说，就算苏瑾芸生下了孩子又如何，只要孩子还没长大，就有的是办法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夭折了，郡主完全不必要担心这个。”见和瑞郡主并没有因为自己话而轻松下来，肖肃只得接着道。 “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你觉得我会找你来喝茶吗？”这一次和瑞郡主终于开口了。她轻叹了一声，眸中满是忧虑的道：“不瞒你说，三日前我就已经派过人去解决这件事了。但是我派去的人，竟然连欧阳家的墙都没翻进去就损失掉了一人。” 她派出去的那几人已经是三公主养的功夫最好的杀手了，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以前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她交代的事情，可是这次却连人家的院子都没进去就被对方的人给收拾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听了她这番话，肖肃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难道是齐王殿下在去西元国之前，将他身边的武功高手留在了欧阳府保护欧阳墨？” “……也许吧。”和瑞郡主抿了抿唇，微微颔首道。慕容烨一向重视欧阳墨，还真的有可能将身边的高手留给欧阳墨调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算派再多人过去也不可能近的了苏瑾芸的身了！ 不过……她的视线落在了肖肃的脸上。既然用暗招成功不了，她还可以来明的啊，肖肃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郡主为何这样看着肖肃？”蓝袍少年自然感觉到了她那两道异于平常的目光，一颗心忍不住的砰砰乱跳了起来。和瑞郡主的容貌是个标准的大美人，而且聪慧有才，这样的女子，那个男人见了不会怦然心动呢！ 肖肃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情窦初开的男人，自然早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只是个地位卑贱的外室所生的庶子，他早就向和瑞郡主表露心迹了，又怎么会强忍着心中对她的爱慕，去促成她与欧阳墨呢！ “肖肃，你能帮我吗？”和瑞郡主微蹙着一双黛眉，眸光带水的望着他。肖肃对她的心思，她很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罢了。因为他是大驸马的私生子，虽然大公主因为不能再生育的原因将他带回了大公主府，可是却改变不了他是个身份低贱的戏子所生的事实！ 她乃堂堂皇帝亲封的和瑞郡主，又岂会嫁给一个如此身份的人呢？就算他效力于慕容烨，以后的前途不差，但是与欧阳墨的能力与前途比起来，他还是差远了。所以即便欧阳墨娶亲了，她也没有考虑过肖肃！ “郡主的意思是……要我去对苏瑾芸下手？！”肖肃惊呼出声，连谦称都忘了，直接脱口而出道。他可不是傻子，要是事情败露，他的前程与名声可就全毁了！ “你只是去欧阳府找欧阳墨而已，并不知道苏瑾芸怀了身孕。就算身上佩戴了麝香锦囊或者夹竹桃熏香，让苏瑾芸滑了胎，那也是无心的，欧阳墨能将你怎么样？”只可惜，和瑞郡主决定了的事情，不是他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听完她这番轻声细语，肖肃心中忍不住的犹豫了，纠结了—— 如果他这次不顺着和瑞郡主，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将疏远了。要是她在慕容烨面前说点什么不利于他的话，他的前程也一样会受到影响。横竖都是死，他又能怎么办？！ “肖肃明白了，从明日起，肖肃就会开始佩戴麝香锦囊。”良久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沉声答应道：“肖肃今日约了几位官家公子吟诗作对，就不陪郡主喝茶了，告辞。” “嗯，我等你的消息。”和瑞郡主面露愧色地望着他，咬了咬朱唇柔声致歉道：“对不起肖肃，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找上你，不然我迟早会被苏瑾芸那肚子里的孩子逼得失去理智。只要孩子没了，大家就能像往常一样相安无事了……” “郡主不必多言，肖肃心中明白的。告辞！”肖肃说完，头也未回地大步离去了。 第90章 临机应变 这几日苏瑾芸的右眼皮经常时不时地跳上几下，心绪都因此而变得不宁了起来。 但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人替她挡下了好几次祸害。而这个人，就是她在集市上买回来的小丫头菊花，也就是独孤晨派来保护她的鬼医罗刹——叶菡！ 只不过叶菡的名号在南楚国并不怎么响亮，因为她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大都发生在东月国。 她是为了追求独孤晨，才一路跟着来到了南楚。又为了讨独孤晨欢心，才假扮被人贩子售卖的可怜小乞儿混到了苏瑾芸身边！ 五日后。 这天苏瑾芸没有出门。 自从诊出身孕后，她就不敢像从前那么劳累了。 以前是每天都要去各个铺子产业转一转的，现在已经被欧阳墨强烈要求改成了五天一看。而且就算出门，也是身后跟着不少于三个伺候的人的那种—— 午睡时间。 苏瑾芸刚刚睡下没多久，却被暖书轻轻晃醒了。tqR1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还带了客人回来。”暖书轻声细语地开口道。 “哦。”听了她的话，苏瑾芸很快便没了睡意，赶紧起身下床。如今欧阳夫人已经是在数日子了，哪里还能出面招待客人啊，也只有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去顶上这个活计了。 当她梳洗一番来到厅堂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客座上的蓝袍少年。那少年虽然俊逸，但是眉宇间暗藏着一股阴冷之意，他的面目乍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可是苏瑾芸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嫂子总算出来了，要见嫂子一面可真不容易啊！”看到苏瑾芸现身，那蓝袍少年便站起了身走向了她，那语气，也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肖肃！怎么说话的呢？！”未等苏瑾芸开口回答，欧阳墨便急声低叱道：“明明是你来得不是时候，还好意思怪芸娘来晚了！” “你们这是……？”苏瑾芸一脸莫名的看向欧阳墨，无声地用眼神询问着。 “这小子神神叨叨的说要跟你谈生意，问他是什么生意又不肯说，要当面跟你谈，我就只能把他带回来了。”欧阳墨的脸色相当的臭，看得出他不是自愿带肖肃回来的。 “哦？”闻言，苏瑾芸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眉梢微挑着看向了肖肃：“不知道肖公子有什么生意要找我谈呢？” 不知道是不是对上一次被那徐姓客商以谈生意为名设套下药的事情有了心理阴影，一听到这个肖肃说要跟自己谈生意，她就忍不住的心生戒备。 “芸娘你别被他骗了，他一个大公主府的庶子，能有什么好生意跟你谈的？”欧阳墨闷闷不乐的冷哼出声道，语气里充满了醋酸味。依他看，肖肃这小子分明就是看上了他家酝酿，故意找借口想接近芸娘！ “大公主府的庶子……？”听到肖肃的身份后苏瑾芸脸色不由得一怔。第一反应就是，大公主不就是那个什么文瑶郡主的亲妈吗？难道这个肖肃是受了文瑶郡主的指使，来害她的？！ 察觉到她眸底骤然涌现的警惕，肖肃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是心中已然乱作了一团麻。视线极快地扫过苏瑾芸那平坦无异的小腹，有些犹豫了…… 他真的要当和瑞郡主手中用来对付苏瑾芸的这支枪吗？ 要是今天他把苏瑾芸弄的滑胎了，只怕从今以后他与欧阳墨就成了反目之敌了吧？！ 介时，达到了目的的和瑞郡主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抛弃他这颗棋子，将他踩回泥潭呢？ 如此一想，肖肃那已经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重新组织语言，讪讪地道：“欧阳兄说的没错，以我在大公主府的地位，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生意跟嫂子谈的。”大公主府里任何与钱财有关的事情他都无法沾手，别说接手好生意了，就连领个月钱都要受账房管家的白眼！ “不过我要介绍给嫂子的这桩买卖，嫂子一定会感兴趣的。”顿了一顿，他才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大公主府暗中操控着北城大半的米粮店的生意，盈利颇丰。” 反正今天他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有利于自己的事情，那他岂不是白来了！如果能借苏瑾芸之手，断了大公主府的财路，那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听了他这话，不仅是苏瑾芸愣住了，就连欧阳墨也惊讶地看向了他：“真的假的？这么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肖肃已经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满脸真诚地回答道：“是我安插在文瑶那个蠢货院子里的人带出来的消息，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的，所以才会缠着欧阳兄带我来见嫂子……冒犯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欧阳墨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怪不得看你这几日很是反常，原来是因为此事。” 肖肃对大公主母女俩的仇恨，他是见识过的。当初慕容烨也正是看中了肖肃对大公主府的这份仇恨，才会收了他做手下。否则的话，和瑞郡主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慕容烨去收留一个毫无价值与作用的废人！ “你是想要我出面，去收购了大公主府操控的那些米粮店？”苏瑾芸自然不是笨蛋，一回过神来便出声问道。 “嗯！我悄悄查探过了，那些个米粮店明面上做的是米粮生意，可是米粮之中却藏运兵器。就在昨日，有一批从夏城运来的米粮里就藏有上百把刀剑！”肖肃面色凝重地说道。说完后，他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消息其实他半个月前就得知了，只是当他查探到证据准备秘密禀告慕容烨的时候，慕容烨却乔装出京离开了南楚。不过也正是因此，他才有机会临机应变，用这个惊天秘密打消了欧阳墨和苏瑾芸对他的防备于猜疑！ “什么？！”欧阳墨的脸色不禁一沉，心底猛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大公主府是站在慕容端那边的，可想而知他们运回来的那些藏在米粮袋里的兵器是为谁而准备的了！ 慕容烨才离开没几天，慕容端这边就开始运兵器进京了。难不成是慕容烨的行踪被奸细出卖给了慕容端，慕容端想趁着慕容烨不在的时候发动宫变，弑君夺位？！ 第91章 意图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可有传书给殿下？”欧阳墨很快的回过了神来，深吸一口冷气沉声问道。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慕容端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慕容烨要是不赶紧回来，那他们谋划了这么多年的一切就将化为泡影！ “这是自然，不过殿下似乎并不在意。且殿下现在不在京中，若等到殿下回来再做应对，只怕为时已晚了。”肖肃点头道。他一查证之后就立即飞鸽传书给了慕容烨，可是慕容烨还是坚持去了西元国，真不知道这位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在他心里苏珞璃那个女人真的比九五之尊的位置还要重要吗？ 明明一个月前，慕容烨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要以欧阳墨为诫，不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可是一转眼他自己却一头栽进感情之事里出不来了！ 肖肃装作不经意的眸光一转看向苏瑾芸，却在对上她那完全淡然无波的目光时不由得心头咯噔了一下，隐隐生出了不安之感，连忙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所以我才想着，能不能由嫂子出面，向陛下讨个便利，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这件事情……” 苏瑾芸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神色间依然不见丝毫心动之意，樱唇微启道：“我若替你们收购了那几家米粮店，有什么好处？” 闻言肖肃狠狠地怔愣住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像和瑞郡主那般聪颖过人的女子是独一无二的，可是现在，他却从苏瑾芸的身上也感觉到了一种不输于和瑞郡主的沉稳理智，不，甚至她的定力比和瑞郡主还要好！ 不过他也仅仅是愣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装傻道：“嫂子此话是何意思？大家都是效力于殿下的，难道为殿下办事，还要向殿下讨好处吗？” 苏瑾芸哂笑了一声，理直气壮地挑眉质疑道：“哦？我什么时候成了效力于你们殿下的人了？” ‘效力’与‘合作’，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而以苏瑾芸的性子，绝对不是那种能臣服于他人脚下的，就算一开始势弱不得不暂时委屈一下，但是她最终要的却是平等关系，因为她的骨子里没有‘奴性’这个词！ 肖肃完全没有料到苏瑾芸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更叫他难以理解的是，欧阳墨听了她这番叛逆不道的话竟然没有出声呵斥或替她辩解，那感觉就好像是……苏瑾芸不效力于慕容烨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会这样？即便欧阳墨宠爱苏瑾芸，也不至于宠到这种目无主子的地步吧？如此说来，这个苏瑾芸的背后必定有什么让她足够底气十足与慕容烨叫板的依仗了！ 但是，她一个生母早逝还不受宠的弱质女流，又能有什么依仗能让身为皇子的慕容烨忌惮呢？…… 越想下去，肖肃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可是却不好开口问出声，好半响才尴尬地扯出了一抹假笑，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嫂子就当肖肃今日没有来过府上吧！告辞！” 欧阳墨并没有跟着去送他，而是站到了苏瑾芸的身侧，同她一起默默注视着肖肃匆匆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开口道：“他是和瑞郡主举荐给齐王的。”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瞬间解开了苏瑾芸心中的困惑，不由得嗔了他一眼：“那你还让他跟来？” 欧阳墨略显委屈地眨了眨眼，回道：“如此我才能知晓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肖肃那小子一向心思藏得深，他只有这么做才能套出那小子的意图。况且，有他在，那小子就算想对苏瑾芸不利也没那个胆，除非那小子是活腻了想找死！ 但是很显然，肖肃惜命的很，否则也不会偷偷背叛了大公主府，转而投到了慕容烨手下做事。 “哦，那你看出什么来了吗？”苏瑾芸故意别过脸去不看他，既然要装生气，就得装得像样点。 “芸娘你别生气啊，我知道这都是我惹出来的祸端，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了，欧阳墨没来由的心头一慌，连忙拉住她的手急声保证道。 “人家可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你真舍得处理了？”苏瑾芸不信地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酸味，只是自己未曾察觉。 在她的理解中，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欧阳墨自然不会是个例外。 而她的容貌既比不上苏珞璃，也比不上和瑞郡主，就连苏锦凤那张脸都长得比她艳丽。所以她对欧阳墨突然爱上自己的这件事情，心里多少还是存了几分怀疑的！ ……也许正如和瑞郡主那日对她说的那般，他是为了拉拢住她为慕容烨所用才假装爱上她了呢？这不能怪她想多了，谁让欧阳墨这小子的伪装术太高强，让她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爱她还是只是在做戏！ “她再美那也不关我的事，但是她想对你不利，这就关我的事了！”欧阳墨眉头微皱了一下，一提到和瑞郡主便连语气都冷上了三分，似乎他是真的被和瑞郡主的行为惹恼了。 苏瑾芸沉默的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缘故，她的性子其实是多疑而脆弱的，只是习惯了用强势与冷静去掩饰而已，但是骨子里其实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她会控制不住地怀疑欧阳墨，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是欧阳墨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芸娘，我跟那个女人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她，更加没有想过，她、她竟然会对我有意思！”见她愈发的沉默不言，欧阳墨心中是又急又恼。为什么他解释了这么多，芸娘就是不相信他呢？！ 这个傻娘子，他要是对和瑞郡主有那种念头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让和瑞郡主等到现在啊！ “可是听和瑞郡主的意思，慕容烨似乎挺希望你们能成一对呢，如果慕容烨一定要你娶她，你敢说不吗？”如果他不敢反抗，真的休妻再娶……一想到这个，苏瑾芸就不禁心头一凉，但是很快的又冷静了下来。tqR1 如果欧阳墨真那么做的话，她也不会死乞白赖缠着他不放。反正这天下之大，两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而且就算没有男人，她还有孩子啊。只要教育得好，孩子是永远不会背叛她的！ 第92章 去世的消息 听了她的问话，欧阳墨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情也变得郁闷了——难道在她心里，他就是那种为了前途不择手段连妻儿都可以抛弃的人吗？！ “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回房接着休息了。”等了半响没有等来欧阳墨的明确答复，苏瑾芸的语气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低冷。 眼看着她转身而去的孤傲背影，欧阳墨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随即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拽过她的手紧握在掌心，沉声开口道：“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人动你跟孩子分毫，管他是天皇老子也别想拆散咱们！”他这番狠话，不仅是说给苏瑾芸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不可否认，在遇见苏瑾芸之前，他的世界是以慕容烨为中心的。但是现在，他心中最在乎的，已经不是慕容烨许他的那个位置了，而是眼前这个随时有可能弃自己而去的女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他就是这么的没出息！tqR1 “……哦。”听了他这番话，苏瑾芸只是低垂着眼帘敷衍地轻应了一声。原本她那样突然逼问他，是想听到他最真实最直接的想法，可是他却是犹豫过了经过思考了才说出来的这番话，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信度了。 她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奈何欧阳墨抓得紧，眸中又带着乞求之色，于是她只好放弃了。就这样，任由他一路牵着自己，无言地走在回东苑的路上。 “不好了少爷少夫人！夫人快不行了！快跟奴婢过去夫人的院子吧！”身后，一道慌乱而急切的呼喊声由远而近地传进了二人耳中。 “你说什么？！”前一秒还小心翼翼乖顺得像只小猫的欧阳墨猛然回头，瞪向了前来报信的丫头，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生生吓住了那丫头靠近的脚步，不敢上前了。 “夫人、夫人快不行了……”小丫头含着热泪声音颤抖的回道。她只是一个守院子的三等丫头而已，入府也不过三四年的时间，都是做一些洒扫之类的粗活，根本没有近身伺候过府上的主子。如果不是此时夫人的院子里已经乱做了一团，风琴姐姐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来通知少爷少夫人呢！ “不、不可能的……娘！”欧阳墨下意识的松开了苏瑾芸的手，像疯了似的冲向了欧阳夫人的院子的方向。明明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可是却因为心中方寸大乱而踉跄了好几次，差点跌倒。 看着他那悲怆的背影，回过神来的苏瑾芸也不由得迈开了步子追了过去。虽然她一早就从楼嫣然那儿得知了欧阳夫人活不过今年的剧情，可是前几日看到欧阳夫人的情况明显有所好转，她便天真地以为欧阳夫人的命运已经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了。殊不知欧阳夫人的好转，不过是一场回光返照而已！ 主院内，一声声混杂的抽泣声飘出。 “娘！”一阵风似地奔过来的欧阳墨一听到这声音就不由得心头一沉，直接冲开了房门来到了欧阳夫人的床前。 “墨儿……”听到他的呼喊声，躺在床上已经气若游丝了的欧阳夫人挣扎着朝他的方向伸出了手，喃喃低唤出声：“芸娘……” “芸娘、芸娘……”经她这么一提醒，欧阳墨才醒过神来，他竟然撇下了苏瑾芸先过来了！ “娘，我在这儿呢！”苏瑾芸一边喘息着一边跨进屋里，来到了欧阳墨的身侧。从她额上的细汗以及微微发白的脸色，不难看出她这一路是跑着过来的，见状欧阳墨的心底忍不住的涌上了一股愧疚来——他应该带她一起过来的！ “芸娘、芸娘！答应我，我走之后，好好照顾墨儿……”听到苏瑾芸的声音，欧阳夫人的情绪显得十分的激动，只是眼睛看不见了，她伸向苏瑾芸的手只是在半空中乱抓了两下，便又无力地摔回了被褥上。 苏瑾芸的目光落在了她那只干枯黄瘦的手，眸底难掩酸涩感慨之色。犹记得两个多月前，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欧阳夫人还容光焕发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来有病，这才过了多久啊，就被病痛折磨成了这幅模样，面色暗黄眼眶深陷，活脱脱就是一幅油尽灯枯的景象了！ “好，我答应你。”敛了敛情绪，苏瑾芸认真而轻柔的应道。她不是那多愁善感同情心泛滥之人，却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对于欧阳夫人这个曾经算计过她但却一直善待她的婆婆，她的心里还是有着几分眷念不舍的，只不过她素来不喜欢将情绪表露出来，有什么也大多是藏在心里的。 “谢谢你芸娘……”欧阳夫人那面黄肌瘦的脸上露出了安详解脱的笑容，话音未落，那只抓着欧阳墨的手便已经松开了。 “娘！”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自欧阳墨口中喊出，声音穿透房顶直冲云霄，惊起欧阳府周围的飞鸟无数。 短短一个时辰，欧阳夫人去世的消息便传开了。 皇帝和慕容端慕容戈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的消息，因为他们一直都有在欧阳府安插眼线。 只不过对皇帝而言，欧阳府就是一个替他敛财的工具而已，他已经在欧阳夫人去世之前选中了苏瑾芸接任欧阳府的重担，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只不过他毕竟也老了，对死亡的恐惧也越来越浓了，所以在听到欧阳夫人的死讯后还是忍不住的长吁短叹了一阵。 太子府，书房内。 慕容端沉着脸看着飞鸽传来的消息，虽然欧阳夫人死了，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欢喜，甚至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欧阳夫人是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因为欧阳夫人还健在时，欧阳府的态度至少是中立的，不会偏帮某个皇子。不像苏瑾芸那个贱人，摆明了是支持慕容烨的！ 战王府。 慕容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字条，揉成一团握在掌心，而后搓揉了两下，再张开手时已经没有了字条，只有点点纸屑从他的手心中飘落—— “来人，准备好香烛纸钱，明日本王要亲往欧阳府吊唁欧阳夫人！”说这番话时，慕容戈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笑的有些诡异。 “是！”只不过侍从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应声离去了。 第93章 吊唁 襄帝四十一年八月十一。 偌大的欧阳府内一片缟素，灵堂前更是跪满了人，呜咽声此起彼伏。 “圣旨到！——”随着一声尖细的唱报声响起，三道身穿青色太监服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灵堂门口。 在场的众人纷纷下跪听旨。 “相公，宫里来人了。”苏瑾芸悄悄扯了扯跪在欧阳夫人灵柩前发着呆的欧阳墨，小声提醒道。闻声欧阳墨抬眼看了她一下，而后缓缓转过了身，面向福公公的方向行了一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徐氏品行贤淑，忠君爱国，堪为南楚妇人之典范，特追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其子欧阳墨德爱礼智，才兼文雅，即日起任翰林院修撰，钦此谢恩！”福公公一念完圣旨内容，灵堂内外的人俱都沸腾了。唯有当事人欧阳墨一脸冷淡，似乎对这个从天而降的恩典不甚欢喜。 眼见着欧阳墨既不叩头谢恩也不接圣旨，福公公的脸色不由得往下一沉，不悦的微蹙起了眉头。为免欧阳墨被冠上冒犯圣威的罪名，苏瑾芸只得上前代为领旨，低声解释道：“福公公辛苦了，婆母去世对我家相公的打击太大，怠慢之处还请福公公见谅！” “哼！”福公公冷瞥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欧阳墨一眼，见他眼神涣散目不聚焦，下巴上长满了青黑色的胡渣，身上的衣衫更是皱成了一团一团的褶皱，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俊朗飘逸！见状福公公这才压下了心头的不爽，点了点头，敷衍的安慰了一声：“逝者已矣，还请欧阳修撰节哀顺变！” 闻言，苏瑾芸心中松了一口气，陪上笑脸道：“福公公一路辛苦，还请随臣妇去旁厅喝口茶歇息一下吧。”虽然对方只是一个阉人，她的语气跟态度却十分恭敬，一路引着福公公往旁厅而去。暖书跟在她的身后，神情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很是难受。 她从来没见过少夫人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 “暖书，去我房中取三千两银票来。”趁着福公公落座之际，苏瑾芸转过身快速的对暖书吩咐道。她也不喜欢刻意讨好别人，但是被太监这种生理有缺陷心理就变态的生物记恨上，绝对不会是件好事情，尤其这个福公公还是伺候皇帝的太监！tqR1 欧阳夫人这一去，欧阳家的地位自然而言就今非昔比了，她必须防范于未然——毕竟还有一堆敌人虎视眈眈等着她跟欧阳墨出错，想借机除掉他们呢！ “是。”暖书心疼的望了她一眼，接过钥匙快步离去。 早就混成人精了的福公公如何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甩了甩手上的拂尘，慢悠悠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小口，这才开口道：“欧阳少夫人多虑了，陛下对欧阳家眷顾着呢，就算奴才想说欧阳修撰的坏话，也没那个胆子啊！” 一听他这话，苏瑾芸先是一怔，随即淡笑了一下，回道：“既然公公是个明白人，那臣妇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臣妇准备了一点小心意，今日之事，还请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就见暖书跑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从袖中掏出了一沓银票。苏瑾芸接过银票，转而递到了福公公的面前。 福公公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那一沓面额为五十两的银票，心中粗略估计至少有两千两以上，不由得目光一亮。他虽然是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但是比不得大总管受皇帝器重。宫里头那些人想要讨好巴结多数都是冲着大总管去的，巴结他的人并不多，而且出手还没有苏瑾芸这么大方！ 不过他心动归心动，却是不敢立刻接下苏瑾芸这一沓银票，捏着嗓子假意推辞道：“少夫人真是太客气了，咱家无功不受禄啊！” 见他目露疑虑不敢接银票，苏瑾芸淡然一笑，释疑道：“公公就收下吧，我家相公才刚刚被陛下提拔为翰林修撰，在这京城之中小小六品官实在不足挂齿……公公却不一样，乃是陛下跟前的人儿，臣妇还指望公公日后能在陛下面前为我家相公多多美言几句呢，这点小心意算什么，公公尽管收下便是！” 一听她这话，福公公的眼底多了几许贪婪之色。欧阳家可是京城首富，多的是银钱，自己要是能与之交好，还愁今后没银钱打点下边的人么？！这样一想，福公公遂装作勉为其难的接过银票收入袖中，挑了挑眉梢道：“少夫人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家要是不收那就是咱家矫情了。行了，这茶也喝了，天色也不早了，咱家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就不久留了，告辞！” “公公慢走。”苏瑾芸微微一福，目送着福公公等人的身影走远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前往灵堂。 “少夫人您歇一会儿吧，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及一下腹中的小公子啊！”暖书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恳求出声道。 “我没事，连陛下都派人来了，只怕还会有不少贵人前来吊唁，我若缺席的话，你让他们怎么看我，怎么看你家少爷？”苏瑾芸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她休息的时候。 山雨欲来风满楼，根据从楼嫣然那儿得来的消息，欧阳夫人一死，也就意味着老皇帝已经时日无多，这京中的太平日子恐怕已经到头了啊！ 原本苏瑾芸的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却没想到，当她重返灵堂时，竟然听到战王慕容戈来了！ 一袭深紫色锦袍将慕容戈的健硕身材展露无遗，通身杀伐之气配上他那张冷峻傲然的脸，生生将周围的人震慑得纷纷后退了一步，而后齐齐跪下行礼：“拜见战王千岁！” “都平身吧！本王是来给欧阳夫人上柱香的。”慕容戈虚抬了一下右手，冷声开口道，视线却悄无声息地瞥向了跪在欧阳墨身侧的苏瑾芸。今日的她一身孝服素面朝天，可是却比第一次见她时更显女儿家的娇柔姿态，尤其是她现在这副垂眸不语的模样，莫名的叫他心跳加速！ 他很庆幸，那一次他没有对她下杀手。第一次见她他便产生了留下她的念头，而今知道了她是独孤家的人，他更要将她弄到身边才行，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只有他慕容戈才配得上拥有！ 第94章 反常 走形式地给欧阳夫人上了香之后，慕容戈便直奔苏瑾芸而去。他素来张扬，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掩饰自己对苏瑾芸的兴趣感。 低着头的苏瑾芸只感觉前方的光线一暗，便看到了一抹深紫色，心中不免升起一阵疑惑，下意识得蹙起了眉头：这个慕容戈无缘无故跑她跟前来做什么？她貌似跟他不熟吧？！ 当她还在费劲思考的时候，头顶已经传来了慕容戈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女人，对本王当初的提议考虑的如何了？” 苏瑾芸被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脱口反问道：“考虑什么？” “离开欧阳家，到本王的身边来。”慕容戈耐着性子提醒她道，同时一双冷酷锋锐的视线投向了她身侧的欧阳墨。这小子当初分明认出了他，可是竟然没有向苏瑾芸揭穿，告诉她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是他慕容戈？！ 听到他这番话，苏瑾芸只觉得十分耳熟，似乎曾经听人说过。仔细一回想，便想到了那一次自己差点被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杀了的经历，忍不住的低呼出声：“原来是你！” “慕容戈，你想做什么？！”原本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的欧阳墨被苏瑾芸这一声惊呼喊的回过了神来，一抬眼便对上了慕容戈那张斧劈刀削般冷峻的脸庞，以及他与苏瑾芸之间仅隔咫尺的距离！ “欧阳夫人已死，树倒猢狲散的道理欧阳少爷没听说过么？”慕容戈唇角一勾，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闻言，欧阳墨一双隐在袍袖之下的拳头不禁握得咯咯作响，两边太阳穴更是一突一突的跳动着，显然气得不轻。只是在他快要发作心中怒气之时，一只柔和细腻的手伸入了他的袖中，握住了他的一只拳头，与此同时，一道冷漠淡然的声音亦传入耳中：“欧阳府会不会倒，与战王殿下何干？殿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慕容戈与欧阳墨皆是一愣，纷纷转头看向了说这话的人儿。却见苏瑾芸神色冷凝，正一脸戒备地瞪着慕容戈。她可没有忘了，这个男人曾经想杀她！ “本王只是替你感到可惜而已，这小子配不上你啊！”慕容戈还是头一次碰上如此不买他账的人，眯着眼看了苏瑾芸好一会儿才意有所指地幽声回道。这女人看来好像还不知道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啊……想想也是，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其实是东月国独孤家的人，她在南楚还能呆得住吗？！tqR1 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欧阳墨这小子还能瞒得了多久？ 想到这里，慕容戈的鼻底发出了一声冷哼，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欧阳墨，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他没有再说什么，欧阳墨却还是没来由的心头一凛。总感觉慕容戈似乎已经知晓了苏瑾芸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当着他的面对苏瑾芸说出那番阴阳怪气的话来！ “太子殿下驾到！——”未等他从慕容戈的威胁中回过神来，灵堂外又传来了一声底气十足的唱报声。他只得暂时将慕容戈的事情抛到一边，打起精神来应对慕容端的到来。 慕容端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当他从苏青胜那儿得知苏瑾芸竟是东月独孤家的人后，他便坐不住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称颂中，慕容端的视线落在了一身素白的苏瑾芸身上，眸底神色一片复杂。要是早知道这个当初不受宠的苏家大小姐还有个这么尊贵的身份，他又怎么可能会弃她而接近苏锦凤那个一无是处的蠢女人呢！ 现在想来真是悔青了肠子也迟了！ 光是他指使手下几次三番对付苏瑾芸结下的这个梁子，他与苏瑾芸之间便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了。现在因着他得罪了苏瑾芸的缘故，皇帝为了讨好那从东月国前来寻找苏瑾芸的人甚至已经动了废除他这个太子的念头……一想到这里，慕容端的嘴中就是一阵发苦！ 虽然他在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但是对于外界而言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都起来吧，本宫是来给欧阳夫人上香的。”他恹恹地开口，却不料说出的话竟与慕容戈如出一辙。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他与慕容戈虽为兄弟却视彼此如仇敌，还真要怀疑是不是他事先跟慕容戈商量好的这番台词了！ 上过香后，慕容端却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几番抿了抿薄唇，终究没忍住走向了苏瑾芸，语气里透着三分讨好之意地开口道：“苏侧妃有了身孕，少夫人若是有空的话，不妨多去太子府陪苏侧妃说说话。”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只是尚未回话，就听见欧阳墨抢先出声了：“芸娘是我欧阳府的少夫人，又不是你太子府的奴才，凭什么听你调遣？！” 此刻的欧阳墨，就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公鸡，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已经失去娘亲了，要是连娘子也保不住，那他还配做个男人吗？！ 听了他这番话的苏瑾芸连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慕容端这厮可是最记仇的。他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呈口舌之快发泄情绪，心里是舒坦了，但是却会让慕容端更加记恨于他，将来翻倍报复回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只是让她十分意外的是，慕容端竟然一改以往的闷声记仇作风，转为与欧阳墨当场争辩了—— “本宫只是好意邀请罢了，欧阳修撰何必如此恶语相向。她是你欧阳墨的妻子没错，但她也是苏侧妃的姐姐，姐妹之间多走动，有什么不可的吗？！”慕容端对这个当众让自己没脸的臭小子心中当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忍气吞声。这个臭小子现在的身份可是独孤家的姑爷，他就算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恨在心里，不能付诸实际行动啊！ “先不说芸娘早就与学士府断绝关系，单就苏侧妃未出阁之前百般刁难芸娘的那些行为就已经够让人不齿了，太子殿下觉得她与芸娘算是哪门子的姐妹？！”面对慕容端的反常态度，欧阳墨瞬间进入了高度警备状态，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戳穿道。 第95章 求生的意志 皇家之人，怎么就这么无耻呢？！ 慕容戈如此，慕容端亦是如此。明明这二人曾经对苏瑾芸的态度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自打苏瑾芸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之后，就一个个的缠上门来了，真真是不要脸！ 只不过，对于欧阳墨的愤怒，毫不知情的苏瑾芸并不能感同身受。虽然她心中也疑惑为什么慕容端突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但是任凭她脑袋再灵光，也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个前身竟然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 慕容端最终是阴沉着脸甩袖而去的，这位南楚王朝除了皇帝之外第二尊贵的太子殿下，被一个刚刚上任的六品小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咄咄逼人地挤兑竟然没有治对方的罪。在众人看来，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诡异！ 欧阳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连太子都只能忍让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 夜幕降临，喧哗褪去。tqR1 白日里人头攒动的灵堂里，现在只剩下了欧阳府的主仆众人，气氛沉默得仿佛时间与空间皆静止了一般。 “相公，吃点东西吧。”苏瑾芸亲手端着一碗热粥来到了还跪在欧阳夫人灵柩前的欧阳墨身边，缓缓蹲下身去，柔声劝道：“你这副模样，要娘如何走得安心？” 听了她的话，欧阳墨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良久才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抬眸望向她，声音干涩而嘶哑的沉声问道：“芸娘，你说我是不是很混？明明知道这些年来她为我做了许多，可是就因为她不让我走仕途，我就怨上了她，处处与她作对，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你说，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他很小的时候就学过了，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酸楚与后悔莫及！ “不会的，你永远都是她心中的骄傲。”看着他憔悴的脸庞，苏瑾芸此刻的心中就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难受。她能理解欧阳墨此刻的心境，当初爷爷奶奶去世时，她何尝不是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天地之大，人流熙熙，她却成了孤零零的那一个…… 相比她那时而言，欧阳墨无疑还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有她跟腹中的孩子陪伴，还有欧阳府这么多关心他的人守护着。而那时的她，身边真的是什么人都没有，眼泪和痛苦只能自己一个人扛！ “真的吗？”欧阳墨的眼眶泛着红，眼神里满是无助，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无法弥补的孩子一样。 “吃点东西好吗？要是你倒下了，我跟孩子怎么办？”苏瑾芸点了点头，再次将粥端到了他的面前。虽然她不是那种需要依靠男人而活的女人，可是眼下为了能让欧阳墨早点振作起来，她不得不这么说。 “孩子……”欧阳墨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她尚未隆起的腹部，自言自语的低喃了一声。这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粥，仰脖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来，滚烫的眼泪夹杂其中，口中一片苦涩，早已吃不出这粥是什么滋味了！ 看着他大勺大勺吞进口中，全然不顾那是一碗热腾腾的滚粥，苏瑾芸瞬间后悔了，早知道他会这样糟践自己，她就不把粥给他了！只是等她从欧阳墨手中夺下粥碗的时候，碗中已经只剩下小半碗了，而欧阳墨依旧是一副没有知觉的呆样。 “你这是干什么？这样折磨自己有意思吗？！”苏瑾芸很想给他一巴掌，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扭过头去看向一脸木然跪在身后的风琴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给少爷看看？！” 闻声，风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一声未吭地站起身转身离去了。 见状，跪在欧阳墨身后的暖书心中一急，忍不住的小声开口道：“少夫人恕罪，风琴她只是太难过了，并非故意针对少夫人……” “我明白。”没等她说完，苏瑾芸便点了点头应道。风琴对欧阳夫人的感情很深，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她曾经最为依赖的信念没了，内心里的那种痛绝对不亚于欧阳墨的丧母之痛。只是那丫头倔得很，不愿在人前表露，所以才会摆出这么一张木头脸，让人看不出喜悲。 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检查了一番欧阳墨的口腔跟喉咙后得出了口腔与食管被烫伤的诊断，开了几副药剂并嘱咐了饮食上的禁忌又匆匆离去了。在这个信奉鬼神的世界，没有谁会喜欢在别人家办丧事的时候长久地逗留，因为怕沾上晦气，大夫也不例外。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欧阳夫人的灵柩没有在府上停留太久，三日后便在吹吹打打的哀乐声以及鞭炮声中下葬入土了。 而欧阳墨，也终于在看着自己的娘亲入土为安之后支撑不住，昏倒在了新立的墓碑前—— 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一日后的事情了。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苏瑾芸那张眼袋发青疲惫不堪的脸，看得他心中愧疚不已。无力地张了张嘴，话未成音，耳中却听到了她那冷漠至极的声音：“欧阳墨，如果你觉得这样自暴自弃能减轻心里对你娘的亏欠，那你还不如一头撞死随你娘去了好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你娘那么傻，拼死拼活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独自撑起这个家，我一定会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后爹，让他管别人叫爹去！” 闻言，本就因丧母之痛积郁于心的欧阳墨只觉得两眼一黑，喉头一甜，张嘴就吐出了一口心头血来，吓得站在苏瑾芸身后的暖书惊叫不已，慌慌张张跑出去把大夫请了进来。 老大夫一手摸着自己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白胡须，一手平稳地搭在欧阳墨的脉门上，好一会儿才起身对苏瑾芸道：“少夫人这激将法虽然让欧阳少爷有了求生的意志，然而那一口心头血却终究是伤了心脉，恐怕要好生将养个两三年才能彻底康复了。” 听到老大夫的话，屋内的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还是少夫人有办法，虽然激得少爷吐血伤了身体，但好歹让少爷有了求生的意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96章 不要离开我 “奴婢风琴，拜见少夫人。”闻声，苏瑾芸扭头看向了突然跪下的风琴，眉梢微微挑起。真不容易啊，这丫头终于肯开口跟她说话了！ “起来吧，少爷这儿有我跟暖书就行了，你们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去，不用守着了。”淡扫了风琴一眼，苏瑾芸便收回了视线。不是她没看出风琴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将这丫头收在身边的时候，还是先冷落一段时间再说吧！ “是。”听了苏瑾芸的话，以老管家为首的众人纷纷应声退离，唯独风琴仿佛没听见她的吩咐一般，依旧跪地不起。 苏瑾芸眉头微蹙，垂眸看向她：“还有何事？” 风琴面不改色地对上了她的视线，冷声回道：“夫人临终有言，要奴婢认少夫人为主，寸步不离保护少夫人。” 听着她语气中似有若无的排斥感，苏瑾芸无声的挑了挑眉。她一直都知道风琴不喜欢自己，认为是她从中挑拨了暖书对欧阳夫人的忠心，离间了她们的姐妹情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立刻收下这个丫头！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的话，我可以放你离开，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苏瑾芸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对这种一根筋不开窍的人，她现在实在没什么耐心去开解！ 闻言，风琴的脸色一僵，随即瞪向了苏瑾芸，只是还未开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出声了。 “不要啊少夫人！”暖书一脸惊慌失措跪到了风琴身旁，替她求情道：“风琴跟奴婢都是孤儿，是夫人一手带大的，对我们而言，这欧阳府就是我们的家，求求少夫人，不要赶风琴走！” 只是她的求情并没有引起风琴的感激，反而是冷瞥了她一眼，嘴角含着嘲讽地轻嗤道：“你不必替我求情，我走了，你心里也更舒坦不是？这样就没人戳你的脊梁骨了。” 她们是夫人一手带大的，可是暖书这丫头却背叛了夫人投靠了苏瑾芸，屡次为了维护苏瑾芸而对夫人的吩咐阳奉阴违。这些事情夫人虽然不知情，但她可是全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顾念着跟暖书一起长大的姐妹之情，她早就揭发她了！ “并非是我要赶你走，而是夫人一早就有交代。在她百年之后，我不能强留你们在身边。不管你们是想留想走还是有其他想法，我都必须尊重你们的选择，必须善待你们。”苏瑾芸微蹙着眉头，缓声解释道。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对不喜欢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可想而知，要是今日她不把话说清楚。风琴一走，那么她这个少夫人‘容不下婆母留下的丫头’的这个恶毒名声就会在府上流传甚至外传了！tqR1 听了苏瑾芸的解释，风琴的心中好一阵情绪激荡，没想到夫人竟然不声不响的将她们的后路都安排好了！良久后，她才咬了咬牙，开口道：“暖书说的对，欧阳府就是奴婢的家，所以奴婢绝对不会离开欧阳府！” 苏瑾芸微眯着眼看向风琴：“所以，你只是不想伺候我，对吗？” 风琴神色一窘，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将自己的心思说破，不过还是直言不讳地承认道：“是！奴婢这一辈子就只有夫人一个主子，还请少夫人恕罪！”她留下来，是为了替夫人守护欧阳府，而不是追随苏瑾芸。 “我能理解。”苏瑾芸点了点头，吩咐道：“以后你还是负责夫人的院子吧，切记不要让下人们乱动院子里的东西，一草一木也尽量维持夫人还在时的模样。” 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欧阳墨。虽然她用了激将法让欧阳墨有了求生的欲望，但是等他醒来之后，还是需要有一处供他寄托哀思宣泄情绪的地方，而欧阳夫人生活过的院子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 “奴婢遵命，多谢少夫人！”风琴先是一愣，随即叩头感激道。原以为过不了多久苏瑾芸就会让人收拾主院，然后搬过去住，毕竟那儿才是象征‘一府之主’地位的地方，可是苏瑾芸竟然放弃了！ “少夫人，您真的让风琴去守着夫人的院子啊？”目送着风琴离去的背影，暖书忍不住的开启了碎碎念模式：“现在您的身边正需要得力的人，风琴她又会武功又懂医术，可比奴婢强多了，留她在身边伺候，您肯定能省事不少……” 闻言苏瑾芸淡然一笑，道：“你也听到了，她不想留在我身边伺候。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求呢？” 暖书沮丧地垂下了头，看来她得尽早找风琴好好谈谈才行了。不然照这个情况下去，风琴对少夫人的误会与偏见只会越来越深！也怪她一开始没太在意风琴对少夫人的态度，没有及时化解误会，才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苏瑾芸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吩咐道：“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去给少爷把药熬了吧！”现在欧阳墨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她哪还有心情去管一个丫头对她是什么看法啊！ “是。”暖书应声退下，屋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低头望着欧阳墨那张苍白的脸，苏瑾芸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小男人，似乎太过看重‘感情’二字了。今日他可以为了欧阳夫人的去世而伤心欲绝痛不欲生，他日也定能因为其他事情寻死觅活。心性如此不成熟的男人，真的能做她和孩子一生的依靠吗？ 苏瑾芸很不乐观的摇了摇头，正要站起身时，却感觉右手手腕上一紧，垂眸望去，只见欧阳墨的右手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原本紧闭的眼睛此刻已然睁开了一条小缝。 “不要……不要离开我……”他那大半日未曾进水的嗓子早已干哑，听上去就跟锯木头的声音一般难听。 “我只是去倒杯水给你，不是要离开。”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满满的依赖感，苏瑾芸不禁放柔了声音解释道。 第97章 浮生醉 三公主府。 一袭淡金色宫装的和瑞郡主坐在贵妃榻上，怀抱着一只毛色纯白的鸳鸯眼小猫，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抚过小猫背部的毛。在她的面前，肖肃依旧是一身蓝色锦袍，只是以往总是透着一股傲慢的脸色现在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和瑞郡主抬眼瞥了他一下，淡声问道。 “据说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每日呆在院子里不愿出门。”肖肃低着头回道。 “苏瑾芸那边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你根本没有下手么？”和瑞郡主眸光一冷，将怀中小猫往地上一丢，站起身不耐烦地瞪向了他：“现在整个欧阳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除掉苏瑾芸这么好的机会，本郡主可不想错失了！” 闻言，肖肃蹭的一下抬起头来直视着她道：“欧阳墨就算再好也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京中出色的王孙公子多的是，郡主你又何必执着于他一个呢！” “本郡主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和瑞郡主脸色阴沉地呵斥道：“出去！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再来三公主府！” 肖肃身子一僵，闷声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和瑞郡主伸手就将身旁桌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本郡主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苏瑾芸必须得死！ 想到这里，和瑞郡主扭头看向了屏风后：“竹影！” “属下在。”一名身穿红衣的娇艳女子闪身而出，来到了她的面前。 “本郡主听说咱们那位心胸狭隘的太子殿下与欧阳少夫人素有仇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和瑞郡主唇角微勾，面露冷笑地问道。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竹影应声道，妖娆的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精光。只见红影一闪，人便不知去向了。 入夜。 欧阳府内外灯火通明，只是因为欧阳夫人刚刚去世没多久的缘故，全府上下依旧透着一股悲哀之气，尤其是欧阳夫人生前的院子，更是安静得连片树叶掉落都能听见！ 看到一袭素色衣裙的苏瑾芸到来，守在屋门口的风琴微微福了一福，行礼唤道：“少夫人。” “嗯，”苏瑾芸微微颔首，视线望向亮着灯火的屋内，轻声问道：“少爷有没有用晚膳？” 凤琴摇了摇头：“饭菜已经热过两次了，但是少爷却连筷子都没有碰一下。” 闻言苏瑾芸轻拧了一下眉头，推门进屋，果然见欧阳墨背对着门口而坐，背影孤寂而消瘦。 “相公，该喝药了。”她转身接过暖书手中的药碗，柔声唤道。闻声欧阳墨呆坐的身子动了一下，扭头望向她，那张下巴上布满青黑色胡渣眼袋淤青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往日的风流倜傥。如果换做以前，让苏瑾芸看到这样一副不修边幅的尊容她肯定会皱眉不喜，但是现在，她只有满满的心疼。 “芸娘，我又梦到娘了。”欧阳墨声音嘶哑地低喃道。苏瑾芸没有出声，而是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中。 沉寂良久后，欧阳墨再度开口：“芸娘，明日让人找几个工匠来吧，把这院门封了。” 苏瑾芸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一颗担忧了好几日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轻声应道：“好。” “对不起，这些天让你担心了。”听到他这话，苏瑾芸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她俯下身去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声音有些哽咽的回应道：“你想通了就好。” 门外。看着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的画面，沉默的风琴与暖书忍不住的对视了一眼。 “风琴！”眼见风琴转身欲走，暖书连忙出声喊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风琴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少夫人她的确心眼不坏，你要想跟着的话就跟着吧！” 暖书正想追上她，却听得一声突兀的瓦片落地声响起，转过身去一看，那块摔成了碎片的瓦就落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她下意识地顺着瓦片掉落的位置往上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借着屋檐下的灯光，她竟然看到了一条有碗口粗的三角形烙铁头蛇，正对着她吐着猩红的信子！ “啊！有蛇！”暖书失声大喊，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吓得一张俏脸上血色全无。听到动静的苏瑾芸与欧阳墨正要出去，‘哗啦’一声，二人头上的屋顶却毫无预兆地破出了一个窟窿。一道红影直冲而下，手中寒剑直指苏瑾芸的心口而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电光火石之间，红衣人的剑尖已经划破了苏瑾芸胸口的衣物与皮肤，鲜艳的血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素白的衣衫！ 来不及多想，欧阳墨迅速出手握住了剑身缓冲剑势，同时抬脚踹向了红衣人，迫使对方后退。 “咯咯咯，想不到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欧阳少爷竟然有如此身手，真是让人意外呢！”察觉到他那一脚所蕴含的武力，红衣人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连忙错身避开，说话间人已经退出了屋子，几个飞跃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别追！以防有诈！”苏瑾芸一把扯住欧阳墨的衣袖，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话刚说完，腹部突然传出一阵绞痛，苏瑾芸立刻明白了过来——那红衣人是冲着她腹中孩子来的！ “快！找风琴过来！”她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咬牙道：“我中毒了！” 天旋地转间，苏瑾芸只觉得手腕上一沉有人扣住了她的脉搏，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听到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嗯，竟然是浮生醉，不过可惜遇上了本姑娘。” “你是什么人？要对芸娘做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容貌俏丽却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欧阳墨只有满心的忌惮与懊恼。身为半月教教主唯一的徒弟，却在面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点住了穴道，他还能更丢脸一点吗？！ “你管我是什么人呢，能救你娘子不就行了！”叶菡一边从他怀中夺过苏瑾芸放上床一边掏出银针包来展开，几个呼吸间苏瑾芸的身上已经扎满了银针，同时腹中的绞痛现象也随之消失了。 “菊花？”缓过来的苏瑾芸睁眼看向正一脸认真用银针扎着她手指放血的叶菡，惊讶出声：“怎么是你……”眼角余光瞥见欧阳墨一动不动地僵坐在凳子上，不由疑惑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芸娘你没事了吧？这丫头趁我不备点了我的穴道，说是能救你……你没事了就好！”听着苏瑾芸不再痛苦的声音，欧阳墨心中对叶菡而生的怒火浴与憋屈瞬间消散了。想来这个叫菊花的丫头会出手点住他的穴道，就是怕他不相信她而耽误救治芸娘，并不是想害他们！ “菊花你……”苏瑾芸垂眸扫了一眼自己伤口处的处理手法，一脸惊异的看着叶菡那有条不紊地收起银针的熟练模样，试探开口道：“其实并不是什么沦落街头被人牙子抓来贩卖的孤儿吧？” “啊呀主人你好讨厌呢！干嘛拆穿人家呀！”收起了银针包的叶菡画风突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撒起娇来。 见状苏瑾芸忍不住的嘴角一抽，抬手抚了抚额，正声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来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那你想怎么报答本姑娘啊？要不以身相许好了，跟本姑娘回东月国去？”叶菡一手托腮，满脸期待的道。独孤晨那家伙不远千里亲自来到南楚，不就是为了接回他这个宝贝外甥女么，要是她能把苏瑾芸拐回东月国，那独孤晨还不得对她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啊！ 越想越美的叶菡丝毫未曾察觉僵坐在一旁的欧阳墨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而一向敏感的苏瑾芸却察觉到了。她微微凝眉望向欧阳墨，为什么听到‘东月国’三个字的时候，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这样一想，苏瑾芸抿了一下嘴唇，顺着叶菡的话道：“早就听闻东月国山川广阔风景秀丽，要是没怀身子的话，我倒还真想去看看呢！”果然，在听到她这番话后，欧阳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突然变得狂躁了起来！ “不！芸娘，不要、不要离开我！”带着颤抖之音的哀求自他的喉中传出。 “菊花，麻烦你给我相公把穴道解了吧。”苏瑾芸眸光一凛，冷声吩咐道。从欧阳墨刚才的反应来看，跟东月国有关的人应该是她……难道自己这个前身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苏家大小姐，而是东月国人？！ “哦呵呵，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外头看看那个被蛇咬了的丫头醒了没！”察觉出气氛不对的叶菡假笑了两声，连忙往欧阳墨身上一点，逃也似的冲出了屋子。tqR1 “我是东月国人？”见欧阳墨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自己而坐沉默不言，苏瑾芸选择主动出击，直截了当地问道。 第98章 小男人姿态 “芸娘……”欧阳墨知道纸已经包不住火了，只得转过身去面对她，可是却不敢回答。如果芸娘知道了她真正的娘家是东月国最高不可攀的独孤家族，她还会留在他这个落魄的欧阳少爷身边吗？ 他已经失去爹娘了，如果再失去芸娘…… 不，这样的念头他连想一下都会感到窒息！ “回答我。”然而苏瑾芸并不给他这个逃避的机会，倾身上前逼问道。她知道这么做对一个刚刚经历丧母之痛的人来说有些残忍，但是却能有效地纠正欧阳墨在经历丧母之痛后产生的畏缩逃避心理。她苏瑾芸的男人可以不成熟，但是不能经不起挫折与打击！ “嗯。”欧阳墨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咬咬牙选择了承认：“苏府已过世的大夫人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而是你亲生母亲的贴身婢女……你的亲生母亲，便是当年东月国独孤家的大小姐独孤紫茗！如今的独孤家家主是你的亲舅舅，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经完全不敢抬头看苏瑾芸了。他怕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所不能承受的东西！ “所以呢？”头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疑问。 欧阳墨愕然，他幻想了不下十种苏瑾芸听到真相后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如此淡定。仿佛于她而言，那个可以只手遮天的家族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欧阳墨，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苏瑾芸垂眸看着他那副呆萌迷糊的表情，忍不住的挑眉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我幼稚？”某人不服地抬起头，却在对上苏瑾芸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时瞬间底气泄露，期期艾艾地辩解道：“我、我只是怕你受不住诱惑……怕你、怕你撇下我随你那舅舅回东月国去了！” 言语间小男人姿态展露无遗。 苏瑾芸不由得抬手扶额，看来想要把这小子从青涩小男人培养成稳重大男人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艰辛路要走啊！ 真不知道当初慕容烨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这货身上有丞相的资质的？为什么她只看出来了‘欠调教’三个字？！ “还能更自以为是一点吗？”想到这里，她再度挑眉道：“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胡乱猜测我的想法与决定？”曾经完全凭自己的能力站上成功顶点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看似荣耀的身份冲昏了头脑，这小子也太小看她的抗诱惑能力了！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欧阳墨的眼神中充满了类似快要渴死的沙漠行者看到水源时那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感。 “先把药喝了。”苏瑾芸将桌上的药碗往他面前推了推，慢悠悠的道。而后便成功看到他皱起了一张颇有特色的苦瓜脸。 面对苏瑾芸那没得商量的态度，欧阳墨揪了好一会儿衣袖才认命的端起药仰脖喝下——只要芸娘不离开他，喝个苦药算什么！ 看着他乖乖喝完了药，苏瑾芸奖励性地抬手轻摸了一下他的头，淡声道：“热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回去洗澡吧。”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欧阳墨还没有从她口中听到确切的回答那颗悬着的心又怎么可能会放的下来，自然是她前脚一走他后脚便跟上，一路跟回了东苑。 “芸娘，我洗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沐浴过后的欧阳墨发丝上还沾着水珠，但是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苏瑾芸面前。 “坐。”苏瑾芸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道。欧阳墨依言坐下，正要开口催促却见苏瑾芸转身从暖书的手中接过干帕子，动作稍显笨拙地为他擦拭起湿发来—— “芸娘，谢谢你！”看着她那张恬静如水的面容，欧阳墨心中恍然大悟，长臂一伸将她拉进了怀里。此时此刻若是他还不能明白苏瑾芸的心意，那他就是蠢笨如猪了！tqR1 夜风微凉，但是欧阳墨的心里却充满了暖暖的爱意。与苏瑾芸十指相扣间，他默默许下誓言：“芸娘，你既不离，我定不弃，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谁也无法替代！” 三公主府。 和瑞郡主的院中。 一袭红衣的竹影单膝跪于和瑞郡主跟前，十分有把握的禀报道：“主子，属下已经将浮生醉的毒下到了那欧阳少夫人的身上，并且亲眼看着她毒发后才离开，这会儿想必已经一尸两命了！” 闻言和瑞郡主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终于有所松动，出现了愉悦之色：“很好，那只碧莲簪是你的了，下去吧。”竹影连忙谢恩退下。 然而，天亮之后，她并没有等来任何有关于苏瑾芸与腹中胎儿的死讯，反倒是听下边的人来报，说欧阳墨带着活蹦乱跳的苏瑾芸一早出门去普渡寺给过世的欧阳夫人立牌位去了，差点没把她给气得吐血！ 就在她拍桌而起打算找竹影来算账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贴身婢女阿兰的传禀声：“郡主，战王殿下来了！” “你说谁来了？”和瑞郡主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同为皇室中人，但是因为慕容烨的缘故，她与慕容戈的立场一直都是敌对的，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会来三公主府！ “是战王殿下。”门外，阿兰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和瑞郡主迅速收拾好心中情绪，冷声应道。敌人突然找上门来，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了。 富丽堂皇的三公主府大厅内，一名玄色锦袍男子端坐在客座之上，一边品着杯中茗茶一边节奏极慢地以指叩桌，冷峻的脸上赫然是一副心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战王殿下突然大驾光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恕罪。”姗姗来迟的和瑞郡主身披浅粉色轻纱白蝶裙，妆容精致，很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才出现在慕容戈的面前的。 然而，面对这么一个精雕细琢的大美人，慕容戈的视线却也仅仅是一扫而过，便勾唇淡笑道：“表妹如此盛装打扮来见本王，本王荣幸还来不及又岂会怪罪表妹呢？” 第99章 胆大妄为 闻言和瑞郡主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个慕容戈还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他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木头桩子一般无趣，却偏要装作被她的美色吸引到了，虚伪！ 尽管一眼就看穿了慕容戈的敷衍，和瑞郡主面上却还是装作有些羞涩地垂下了眼帘，细声问道：“不知殿下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慕容戈的唇角扬起个更大的弧度，薄唇轻启，只是说出来的却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语：“本王自然是来奉劝表妹莫做蠢事的。” 和瑞郡主脸色一沉，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当然不会相信慕容戈的这番话是出自好意，要知道他那‘南楚第一狂人’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又怎么可能真的好心来提点她什么！ “你以为你对欧阳少夫人做的那些事情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么？”慕容戈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语气拉得悠长：“浮生醉那样的虎狼之药，你还真是敢用呢！” 闻言和瑞郡主不由得身子一颤，神色再难维持镇定：“你想做什么？”明明知道了她对付苏瑾芸顺便栽赃给太子的事，他不借机在暗中利用此事坐收渔翁之利却当着她的面点破……究竟意欲何为？！ “原本是想做点什么的，但是看在芸娘无恙的份上，本王就暂时放过你了。但是若再有下次，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慕容戈冷眸微眯地看着她道，张狂的气势毫不掩藏。 他在威胁她！ 和瑞郡主不由得心头一颤，忍不住抬眸看向了慕容戈。根据她这些年来对这个杀戮狂魔的了解来看，他绝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 只是，他竟然为了苏瑾芸如此郑重其事地来警告她…… 难不成一向视女人如衣物的战王殿下居然对一个有夫之妇动情了？否则他怎么会这般在意苏瑾芸的死活？！ 想到这里，和瑞郡主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殿下这一怒为红颜可真是让和瑞长见识了呀！” 听到这话，慕容戈不喜的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哪些没长眼睛的人将眼前这个又蠢又自以为是的女人捧上‘女诸葛’的高位的，真不要脸！ 他是对苏瑾芸有些另眼相看没错，但是却还没喜爱到将其视作红颜的地步。他今日之所以来三公主府，只是不想因为和瑞这个善妒的蠢女人做的蠢事而给南楚国招来亡国之祸，不想他带领南楚将士们浴血奋战换来的安宁再燃战火！ 东月国，不是现在的南楚可以招惹的！ “你若要这么以为，那就当本王今日没有来过府上吧！他日灭顶之灾时，别怪本王没有劝告过你！”慕容戈说完，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从今以后他会派人时刻盯着这个蠢女人，若她再敢对苏瑾芸不利，那他真的不介意先下手解决了她这个祸害！ 然而他并不知道和瑞郡主之所以敢这么胆大妄为，是因为她对苏瑾芸的真实身份根本不知情。在她的眼里，苏瑾芸才是那个胆大妄为、不知死活跟她抢男人的蠢货！ 京城西街，福满楼客栈内。 依旧是一袭紫袍的独孤晨静坐于案前，周身气息极度冷凝，良久才开口问身后的黑衣人道：“龙洛，北唐国的使臣应该已经到南楚了吧？” 龙洛连忙应声回道：“是的家主，此次北唐使臣团的领队乃是当朝最受帝宠的九王李珂，三日前使团便已经抵达了孟城，估计明后日便能抵京。” 独孤晨的手指轻叩着桌面，面色一成不变，让人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听说他们是来与南楚结姻亲的，想必一定带了公主过来吧？” “是三公主李墨瑶，据说貌若天仙，才艺双绝。”龙洛虽然猜不透自家主子想做什么，但是却很清楚自家主子从来不是八卦闲聊的人，主子既然问起北唐使臣团，便一定有他问起的原因。 “哦？看来北唐国还真是下血本了呢，只是不知道南楚皇帝的胃口够不够大，吃下了独孤家许的好处还敢不敢接受北唐的示好……”独孤晨的音量很小，仿佛在自言自语。 “那只老狐狸狡猾得很，想必是不会接受的。北唐国地处偏远，即便结成姻亲也帮不上南楚什么，这种讨不着好的事情，那只老狐狸不会做的。”龙洛语气肯定的分析道。 “如此的话，咱们不妨从中撮合一番……只不过这联姻对象该换个人。”独孤晨扣着桌面的手指顿了一顿，冷眸微眯道：“让南楚嫁个公主去北唐，不是更能突显南楚皇帝的诚意么？” 闻言龙洛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没听错吧？家主竟然要撮合北唐与南楚的姻盟？！ 然而没等他惊愕完，独孤晨又接着道：“听闻南楚的和瑞郡主乃是皇帝胞姐之女，年纪轻轻便深得民心，更身负‘女诸葛’之美誉，依我看让，她来和亲北唐最为合适，你觉得呢？” 听到‘和瑞郡主’四字，百思不得其解的龙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家主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收拾那个和瑞郡主，为芸儿小姐出气啊！ 这样一想，龙洛马上咧嘴回道：“属下觉得家主的想法甚好！” 至于要将和瑞郡主许配给北唐哪个皇子，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据说北唐国有一位特别‘出众’的四皇子，才高八斗容貌绝色，可惜令人大跌眼镜的却是，这位皇子殿下不爱红颜只好男风，府中虽有姬妾，却全是摆设！ 那个和瑞郡主几次三番谋害芸小姐，家主会给她配个如意郎君才见鬼了呢！对于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守活寡更痛苦的？所以他敢肯定，这个不碰女人的四皇子一定是家主心中的最佳人选！ 果然，他的心里才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独孤晨幽幽的说道：“北唐四皇子才貌双全又尚未迎娶正妃，正是迎娶和瑞郡主的上佳人选，你觉得呢？”tqR1 龙洛连忙点头称好，心中则幸灾乐祸地腹诽道：家主您真是越来越坏了，小的佩服之至啊！ 第100章 齐王归来 欧阳府。 东苑内，苏瑾芸对刚刚进门的叶菡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叶姑娘，请坐。” 此时的叶菡早已换下了以前的丫鬟装束，也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苏瑾芸，自然不必再装傻丫头了，大大方方入了座，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少夫人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叶菡保证知无不言。” 瞧着她那副故作老成的架势，苏瑾芸不由得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浅笑道：“叶姑娘年纪轻轻便已经拥有了一身起死回生的医术，想必舅舅他一定很器重你吧？” 只是听到她这话的叶菡却不乐意了，下意似地撅起小嘴辩驳道：“什么器重不器重的，本姑娘又不是你那舅舅的奴才！要不是他以身相许求着本姑娘来保护你，本姑娘才不会轻易出手呢！” 以身相许？！苏瑾芸控制不住的嘴角一抽。 她这个做外甥女的都这么大了，想必那位尚未谋面的便宜舅舅也老大不小了吧？ 可是眼前这丫头却还稚气未脱，顶多十三四岁的年纪，身量都还未长开呢……除非那位便宜舅舅口味重，有恋童倾向，否则是不可能看上这个小丫头的！ 只不过这些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别说那独孤晨不是她的亲舅了，就算是，她也管不着长辈的情感之事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收敛了八卦的心思，正色道：“我想见见我舅舅，不知叶姑娘能否帮我安排？” “你真想见？！”叶菡两眼一亮，正欲答应，却听得门外传来了欧阳墨急切的反对声：“芸娘不要！” 声音未落，一袭月牙白袍的欧阳墨已经大步跨过门槛，来到了苏瑾芸面前。 苏瑾芸见他衣冠整洁，明显刚刚梳洗过，挑眉淡问道：“相公这是要出门吗？” 欧阳墨眉头紧皱地点头道：“齐王回京了，要我去一趟湘香楼，说是有要事相商。”他本就是为此过来跟苏瑾芸说一声的，没想到会听到她跟叶菡的对话，心中一急便将这事给忘了说了。 “哦，那相公便早去早回吧。”苏瑾芸微微颔首，神色淡定地道。 然而，听了她的话欧阳墨的脚步却未曾移动分毫，一双写满警戒的眸子更是直直的盯向了叶菡。他现在哪还有心情去见慕容烨啊，自从知道这丫头是独孤晨派来的人之后，他心中的不安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就怕自己一个没注意，让这丫头把芸娘给骗走了！ 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之，欧阳墨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一掀袍子在苏瑾芸的身旁紧挨着坐下，长臂一伸缠上她的腰肢道：“可是我想留下来陪娘子。”语气里竟是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苏瑾芸一听，心知他这是怕自己撇下他单独去见独孤晨，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守着自己，连主子的召唤都不听从了。这样一想，她只能哭笑不得的出声安抚道：“放心去吧，就算要见舅舅，我也该带相公一起去才是。”tqR1 “真的？”欧阳墨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望着她。 “我何时骗过相公吗？”苏瑾芸淡声反问。 “那我真的去了哦，娘子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我会速去速回的！”欧阳墨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像个不愿离开母亲怀抱的孩子一般，依依不舍的抓起她的手亲了亲，这才起身三步一回头地出门去了。 “你们还真是真肉麻！”眼见着某只‘大号儿童’离去，作为旁观者的叶菡这才缓过劲来，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对苏瑾芸吐槽道：“你的口味也真够特别的，居然喜欢这种还没断奶的小男人。” 面对她的揶揄，苏瑾芸但笑不语，面色未改，只是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对叶菡的探究。 这个叶菡的用词措句为何如此现代化？莫非她其实也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么她年纪轻轻却拥有一身精湛医术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有着欧阳府标志的马车在藏仙楼，也就是原来的湘香楼门口停定。 面容消瘦憔悴的欧阳墨跳下马车，在各式各样的视线中快步踏入门槛，直接上了二楼。 这里自从被京都衙门查封之后，再次开张便换了幕后老板，现如今已是慕容烨的地盘了。而且经过了整改之后，这里的菜式也比从前更加丰富美味，前来吃饭的食客络绎不绝。开张不过近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成为了京城富贵人家家喻户晓的好去处！ “叩叩。”上得二楼的欧阳墨来到一处房门紧闭的厢房前，抬手轻敲了两下，很快门边从里拉开了。 “欧阳大人，请进。”开门的人自然是慕容烨身边最受器重的那名亦师亦友的中年男子，见是他，欧阳墨连忙作揖行了一礼：“多谢严先生。” 即便是认识慕容烨这么多年，欧阳墨却依旧不知他身边这位严先生的来历，只知道慕容烨相当信赖他。而他们身为慕容烨的手下，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对其敬重相待了。 严先生对他淡笑了一下，伸手对着里间做了个请的动作。欧阳墨会意，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里间，然后便看到了围着圆桌而坐的慕容烨与苏珞璃以及和瑞郡主、肖肃等人。 只不过屋内的气氛似乎不太好，尤其是和瑞郡主跟肖肃的脸色看上去相当阴沉…… “逸仙来了，”看到他进来，慕容烨抬手指了一下和瑞郡主身旁的空位道：“快入坐吧。” 欧阳墨冷瞥了一眼向他投来视线的和瑞郡主，淡声拒绝道：“逸仙这些日子躺多了，还是站一站的好，不然就要变成废人一个了。” 虽然昨夜那名红衣刺客的来历有种种证据指向太子府，可是他却更相信那是和瑞郡主的指使。只因为多年共事，他对和瑞郡主的行事手段早已看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她的特点，栽赃嫁祸的把戏她尤为擅长，说她是蛇蝎美人一点都不为过！ 闻言慕容烨的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而和瑞郡主的脸色则显得更加僵硬了，看向欧阳墨的眼神也变得怨恨起来—— 第101章 来者不善 慕容烨才刚回来，并不知道和瑞郡主背地里针对苏瑾芸做的那些事，只以为欧阳墨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情绪不稳定才这般言语尖锐，于是轻咳一声试图化解尴尬道：“逸仙，逝者已矣，希望你能节哀，早点振作起来。” 提到欧阳夫人去世一事，欧阳墨的心头还是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随即垂眸应道：“是，多谢殿下关心。” 待到欧阳墨选了一旁的椅子入座后，坐在慕容烨身侧的苏珞璃突然出声问道：“姐夫，许久未见，姐姐她还好吗？” 闻声欧阳墨稍稍愣了一下，诧异的视线投向苏珞璃。据他所知，这位苏三小姐与芸娘待字闺中时的姐妹感情并不深厚，何以她会突然关心芸娘了呢？难道是从齐王那儿知道了芸娘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想着来攀关系了？！ 思及此，他不由得蹙眉，但是嘴上还是淡声回道：“劳烦王妃挂心了，芸娘她很好。” 苏珞璃只当没看见他的表情，柳眉一挑接着道：“长姐如母，当初若不是姐姐暗中拿银钱药材接济璃儿，璃儿只怕早已病死在了苏府后院中，现在璃儿有这个能力报恩了，自是应该多多关心跟回报姐姐的恩情才是。” 她这番虽是说给欧阳墨听的，却也是说给在座所有人听的，尤其是慕容烨！tqR1 她可没有忘了，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臭男人当初可是想要除掉苏瑾芸好扶和瑞郡主入主苏府呢！ 果然，在听到她这番话的时候，慕容烨的神色明显有些尴尬，心中也很后悔当初让她知道自己太多不光彩的事情。现在他在苏珞璃心中的形象除了阴险就是狡诈，再无半点好印象…… 所以，虽然他把人给追回来了，却压根不受苏珞璃的待见。当初她拒绝做他的王妃时，他还以为她是以退为进故作矫情，直到她出逃西元国他才意识到，这个小女子与他以往所遇到的女子全然不同，她是真的看不上他这齐王正妃的位置！ 而且现在他又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如今他若是不好好哄着，说不定她会马上翻脸走人，去西元国做她的公主殿下再也不回来了！ 而听了苏珞璃这番话的和瑞郡主与肖肃却是目光冷凝的迅速对视了一眼，心中暗自惊奇不已。早在欧阳墨到来之前，慕容烨便已经跟他们郑重其事地介绍了这位女主子，可见她在慕容烨心中有多重要！ 可是现在这位女主子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明她与苏瑾芸那个贱人的交情，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想多了啊！ 思绪回转，和瑞郡主的心中便是一冷。为什么那个贱人能得到如此多人的关心与维护？欧阳墨如是，慕容戈如是，就连传言曾经被那个贱人逼得上吊自尽的苏珞璃亦如是！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王妃的心意，在下会转达给芸娘的。”听见她语气中的诚恳，欧阳墨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淡声应道。 “咳！璃儿既然如此关心姐妹，不如找个时间随本王去欧阳府上探望一番，如何？”慕容烨的语气里明显夹杂着一丝讨好，惹得和瑞郡主心中忍不住的一阵警铃大作，藏在袖中的一双玉手紧紧掐在了一起。 当初外界传言这位齐王妃与苏瑾芸那贱人在闺中时可是水火不容的，可是现在看齐王妃对苏瑾芸那贱人的关心不似作假，想来那传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了…… 而且经过这一番察言观色下来，她也发现了齐王对苏珞璃的喜爱不一般。由此可见这个苏三小姐是个有手段的，否则怎能让冷心冷情了这么多年的齐王对她动了男女之情！ 原本今日来她是想旁敲侧击提醒齐王，让他再向欧阳墨提及休妻另娶之事的，她已经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就真的要成老姑娘了。可是偏偏慕容烨将这个苏珞璃带了过来，她哪还敢张口啊！ “姐姐那儿我自然是要去探望的，只是你确定你有脸跟着去？”苏珞璃眉梢微挑，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充分体现她了对慕容烨的鄙夷。闻言慕容烨顿时语塞，这丫头对他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半点不留情啊！ 心中正在苦笑无奈之际，耳中却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质疑：“王妃对殿下这般态度……未免也太恃宠而骄了吧？” 出声的人是肖肃，他对苏珞璃的了解并不多，只以为她不过是凭借一副好皮囊得到的慕容烨的青睐，此时见她一副鼻孔朝天完全不将慕容烨放在眼里的态度，便忍不住的出声指责了。 然而他这一番护主的言辞却并没有得到慕容烨的嘉赏，反而是冷眸一转向他投来了一记警告的眼神，惊得他不由得心头一跳，暗呼一声不好！ 见状，和瑞郡主斜视了他一眼，心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这小子跟在慕容烨身边这些年都是怎么混过来的，主子的脾性到现在还没摸清，想拍主子的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果然是个没用的废物！ 只是转念一想，她还有用得着这小子的地方，真要让他就此惹了慕容烨或者苏珞璃的厌，于她肯定没什么好处，于是樱唇轻启，转移话题道：“先在人都到齐了，不知殿下有何训示？” “明日北唐国使臣团即将抵京，根据密探回报，他们此行是护送北唐最受宠的三公主前来联姻，意图与我南楚缔结姻盟。”说到正事，慕容烨这才从肖肃身上收回视线，淡声回道。 “可是北唐皇帝不会不知咱们南楚几位成年的皇子皆已成婚啊，怎的还将三公主送来呢？总不至于是想让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给人做妾吧？”听完慕容烨的话，一心想要弥补失误的肖肃连忙嘀咕出声道。 “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会与人为妾？北唐使团此次只怕是来者不善吧！”欧阳墨冷哼一声道。北唐国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并不弱小，怎么可能巴巴的将自家公主送来南楚行讨好之事，定然是另有所图才对！ 第102章 任务 “嗯，逸仙所说的，正是本王所担心的。”慕容烨微微颔首，视线扫过屋内众人，接着道：“接下来的这半个月时间，就要辛苦你们了。” “能为殿下分担，是我等的荣幸。”闻言肖肃连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道。然而慕容烨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发表任何回应，可见他之前那番自以为是指责苏珞璃的行为的确惹了慕容烨的厌。 “逸仙还在热孝期，就不必凑这个热闹了，好生在家静养吧。”慕容烨的目光落在欧阳墨那张消瘦不少的俊颜上，十分开明的道。说完便赶紧拿眼神去瞟身旁的苏珞璃，见她目露满意之色，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冷清的苏珞璃在知道自己不是苏家女儿后还与苏瑾芸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亲近，但是‘爱屋及乌’照顾一下欧阳墨这个‘姐夫’总归是没有错的。 “是。”欧阳墨本就不想参与此事，自然答应得无比爽快。 自从娘亲去世后，他便彻底醒悟了——人生在世，建功立业的机会有很多，而弥足珍贵的人却只有那几个，一旦错过了便永远失去了！ 有这个时间强颜欢笑去陪那些不相干的人，还不如留在府上多陪陪芸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闻声，和瑞郡主与肖肃齐齐抬眼看向了欧阳墨，心中各有所思。 一听欧阳墨此次不能陪同招待北唐使团，肖肃心中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欧阳墨不在，便意味着他又多了几分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只要他把握好机会多建功，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和瑞就不会这般轻视他了…… 到那时他再向她求娶，应该就不会再拒绝他了吧？ 和瑞郡主此时的心中却是一片醋意翻腾妒火中烧，眼睁睁看着欧阳墨转身离去，握在手中的丝帕早已被她撕烂：“苏瑾芸，虽然这次又被你侥幸躲过，但是本郡主不相信你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等着瞧吧！” 翌日清晨，北唐使团在太子慕容端的亲迎之下进入了皇城。 北唐国的民风素来比南楚开放，因此尚未出阁的三公主李墨瑶虽然坐在有珠帘遮挡的辇车上，可是脸上竟然不曾戴面纱或帷帽遮掩，珠帘随着辇车前进而左右晃动间，她那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便被夹道欢迎的百姓们尽收眼底了。 只见这位北唐三公主眉心一朵火焰花，红裙妖娆，肤若凝脂腮胜雪，顾盼间风华毕露。那模样说是画中仙也不为过，真是男人见了失魂落魄，女人见了自惭形秽，所到之处惊叹声此起彼伏，好不引人瞩目！ 面对此情此景，李墨瑶的心中自然是得意且高傲的。从小她便知自己的容貌有多出众，更加清楚自己之所以受父皇疼宠也全拜自己这幅容貌所赐，只是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她又不得不收敛了心中的得意，挺直腰杆垂眸端坐起来。tqR1 接风宴上，南楚皇帝因为偶感风寒的缘故没有出席，而是让慕容端与慕容烨兄弟俩一同招待，并且明说了，谁招待的好，谁就有赏。对此慕容端的心中自然是怨恨的，明明他才是一国储君，代替皇帝招待外国使臣乃是他的职责与权力，偏偏老皇帝要让慕容烨那个贱人生养的庶子来插上一脚，他的心里能痛快才怪了呢！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自打慕容烨那小子现身之后，原本时不时对他嫣然一笑的北唐三公主竟然不再看他这个堂堂一国太子，而是频频对着慕容烨那个庶子暗送秋波去了！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容貌确实不如慕容烨那小子，可是心中的醋意与妒意却是抑也抑制不住地翻滚上涌—— 随手端起一杯酒仰头饮下，目露不甘地又扫了一眼三公主的方向，他这才站起身看向北唐九皇子不冷不淡地道：“三公主与九皇子远道而来，想必已经旅途劳顿了。青颜殿已经收拾妥当，诸位今日便先暂作歇息，等待我父皇明日的召见吧！” 闻声，原本正使出浑身解数吸引慕容烨注意的三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瞥了一眼慕容端那张阴沉的脸，而后迅速地向九皇子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回事？” 初听到慕容端这番言辞时，九皇子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是微微闪过一丝愕然，但是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嘴角升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对着三公主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风月的男人，自然能感觉到慕容端身上那不断往外冒的酸味，而且他在来南楚之前就已经打听到了这位南楚太子的脾性，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最喜欢的就是收集美人。现在三皇姐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又岂会不心动？ 而且三皇姐不过是与齐王慕容烨多说了两句，这位太子殿下便摆出了这样一副吃酸捻醋的姿态，分明就是心中早已将三皇姐视为己有了啊！ 只不过传闻中红颜知己同样不少的战王慕容戈似乎对三皇姐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一场宴会下来完全是目不斜视只顾低头喝酒，不知道是真的对三皇姐的美貌看不上眼还是故作君子装出来的。反倒是传说一直不近女色的齐王时不时地与三皇姐接两句话，似乎对三皇姐也有几分心动的样子…… 只可惜，他有没有对三皇姐动心于他们而言无关紧要，一个母族势力薄弱后宫中又没了母妃的皇子，还不如慕容端那个草包太子来得有用！ 思及此处，九皇子却是忍不住的微微摇了摇头。 此次父皇让他护送三皇姐前来联姻，选的目标便是骁勇善战的战王慕容戈。没见到慕容戈本人之前，他觉得凭借三皇姐的倾国之貌定能让慕容戈一见倾心，可是经过一番观察下来他才发现，这个任务似乎不是那么好完成啊！ “既然如此，本王便不打扰三公主与九皇子休息了，告辞。”听到慕容端的话后，一袭紫袍的慕容戈站起身来从容而道。他的声音沉稳而冷漠又带着几分充满磁性的沙哑，一下子便吸引了三公主的注意，一双顾盼的美目直直的望向了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姿。 第103章 不能放弃 说心里话，慕容戈这种一身杀戮气息的男子并不是她心中喜爱的类型。如果可以自由选择的话，她更愿意与齐王那样俊美无双又气质非凡的男子举案齐眉，可是偏偏父皇交代她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成为战王妃…… 三公主还在晃神间，慕容戈已经转身大步离去了。 “三皇姐！”眼见三公主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九皇子李珂连忙走至她身边拿手轻推了她一下，而后面带歉意地看向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慕容端道：“本皇子与三皇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此行又是一路舟车劳顿，多少有些精神不济，失礼之处还请太子殿下多多担待。”三言两语便为三公主的失态之举做出了解释。 人家都好声好气地解释了，慕容端就算心里不爽却也不好再发作，只得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九皇子言重了，来人，送三公主与九皇子回青颜殿休息，好生伺候着！” 话音刚落，马上有宫人应声上前，微弓着腰伸出手臂恭敬地对李珂李墨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殿下请。” “失陪了。”在李珂的眼色提示下，李墨瑶不得不站起身来对着慕容端微微福了一福，这才跟着李珂离席而去。 慕容端眯着一双色眼目送着李墨瑶那摇曳生香的身影远去后才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还在席上的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慕容烨的身上，扯着嘴角道：“本宫还要去向父皇禀告北唐使团的情况，此处便交给七弟主持了。”说完也不等慕容烨回应便转身离去了，其态度之嚣张，令得齐王一派的大臣气怒不已。 这个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尚未坐上那个位子就已经这般目中无人了，日后若是真让他继承了大统，必定会是一名刚愎自用专横霸道的暴君，迟早会陷南楚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对于慕容端的颐指气使慕容烨倒是没什么不满的反应，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修长好看的手端起一杯酒向着在座的众人举了一下，而后一口饮尽。众人见状，也只得纷纷举杯回敬，重新投入到了这场没有客人没有太子的接风宴席之中…… 华灯初上。 欧阳府中，叶菡微蹙着一双秀眉将手从苏瑾芸的脉门上移开，而后从桌上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来交给苏瑾芸道：“这是温胎药，一日一粒，记得饭后服用，先吃一个月再说。” 瞧着面前这只体积不小的药瓶，苏瑾芸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惑声问道：“叶姑娘的意思是，我的胎像不稳吗？”明明她感觉腹中胎儿没什么异动，为什么叶菡会让她吃温胎药？还要连续吃一个月！ “你要听实话？”听到她的问话，叶菡忍不住迟疑的瞥了她一眼，心中考虑着要不要将她身中‘绝嗣’之毒的事情告诉她。 “说吧，我能承受得住。”苏瑾芸面色坦然地点了点头。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坏消息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呢？！ “要是我劝你别生这孩子，你会听吗？”叶菡抿了抿两瓣朱唇，试探的反问道。 “为什么？”闻言苏瑾芸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上辈子她不能做个正常的女人，到死都没有尝试过为人母的滋味，现在她这个身体能生孩子，她为什么不生？！ “因为你会死！知道你的外祖母是怎么死的吗？她跟你一样，也是身中‘绝嗣’之毒，后来在生产之时一尸两命。如果你坚持要生这个孩子的话，你也会像你那位外祖母一样，一尸两命！”叶菡的话言简意赅，苏瑾芸自然听得明白。 她的脸色不由得白了一白，心中翻腾不止——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她微微颤抖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心中却抑制不住的感到一片冰凉。 这一胎已经怀了两个月了，她好不容易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坚定要生下来，满心期待着十月临盆做母亲，可是却被告知腹中这个孩子即便怀胎十月也不可能平安生下来…… 这种心情，竟是比当初亲眼看到丈夫的背叛还要来的悲凉！ “那时候我有十足把握能救你啊！可是谁知道，竟然有不怕死的小毛贼敢潜入我叶家盗窃，好死不死偷了那颗我准备用来给你解毒的地灵珠！”说到这个，叶菡就忍不住满心满脸的羞恼，咬牙切齿。那颗地灵珠可是她从东月国皇室里讹来的天地灵药，一直被她当宝贝似的收着。要不是因为独孤晨的关系，她才舍不得拿出来用呢，谁知道她写信回去让人送过来时，她养的那些废物竟然给她说被盗了！ 没有了地灵珠，她还怎么给苏瑾芸解毒啊？！而且像这样的天地灵药，又不是随处可得的东西，想要重新找到一颗，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苏瑾芸的肚子哪里等得起？！ “地灵珠……？”苏瑾芸微抿了一下嘴唇，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细想之下才回忆起，楼嫣然那丫头不是也在寻找地灵珠么！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又是一沉，无力的闭上了眼。 连掌握着整个南楚国情报网的楼嫣然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找到的东西，可见这个地灵珠有多罕见。没有地灵珠，她身上的毒便不能解，若是不落胎，她跟腹中的孩子就是一个一尸两命的结局……贼老天还真是喜欢作弄她啊，即便让她异世重生了，也还是不让她有做母亲的权利！ 就这样认命落胎吗？她在心底不甘自问道。 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嵌入了她的手心——不！她绝对不能就此妥协！总之还没到最后一步不是？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深吸了一口气，苏瑾芸倏地睁开了眼，看向叶菡，声音坚定地道：“多谢叶姑娘的提醒，但是我不会就这样放弃这个孩子，至少，我得为他努力争取一番才行。” 她说这话可不是脑子发热，不怕死，而是不愿轻易舍弃腹中骨肉。她还有七个月时间才临盆不是？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万一她运气好，在这七个月里找到地灵珠了呢？！ “可是等到胎儿长大了再来落胎，你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啊！”叶菡表示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在她看来，苏瑾芸趁早把孩子流了才是明智之举。因为那‘绝嗣’的毒效只有在生产之时才会发作，其他时候都是潜伏不动的，只要苏瑾芸不怀孕就不会有威胁。 等她找到了地灵珠来替苏瑾芸解了毒，往后苏瑾芸想生多少孩子都可以，完全没必要为了现在肚子里这个‘催命娃娃’冒险啊！ “此事你跟我舅舅说过了吗？他怎么说？”苏瑾芸凝眉道。 不是说独孤家在东月国只手遮天么？既然独孤家的势力如此庞大，为她寻找一颗地灵珠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还是说，她这个外甥女在她那位便宜舅舅心里的重要性并不如何，舍不得为了救她耗费人力财力去寻地灵珠？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何必寻她这么些年？这些年为了找她这个外甥女，肯定也没少耗费人力财力吧？ 思及此，苏瑾芸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样瞎猜下去完全得不出结论，看来她得尽快与独孤晨见面才行！ “他当然知道了啊！你以为我刚才劝你的那些话都是我自己的意思啊？”叶菡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嘀咕出声道。之前独孤晨一听到地灵珠失窃的消息后便立刻发布了命令回东月国，让手下的人去各国寻找地灵珠去了。只是这都十来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与地灵珠有关的消息。于是一向不乐观的独孤家主大人果断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让她来劝苏瑾芸落胎保命！ “你是说，这是舅舅的意思？！”听了叶菡的嘀咕，苏瑾芸的心中不由一滞，语气更是忍不住的冷了下来。竟然如此轻视她腹中的孩子，这样的舅舅能是真心疼爱她的人吗？！tqR1 见她突然变脸，叶菡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道：“你舅舅也是为了你好啊，要是一直找不到地灵珠，你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越往后越危险啊！” 谁料她的话音尚未落地，就见苏瑾芸阴沉着脸突然站起了身来，冷笑一声道：“是吗？那就麻烦叶姑娘回去替我转告我那舅舅一声，他这样的好我苏瑾芸要不起，请他回东月国去吧！” “诶？！……你这什么意思啊？”看着她那一脸的冷凝，叶菡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她不是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吗？为什么苏瑾芸反而更生气了呢？ “就是我与他没有见面的必要的意思！”话音顿了一顿，苏瑾芸又接着道：“还有叶姑娘你，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和孩子的照料，谢礼我会让人准备好的。明日你便回我舅舅身边去吧，不用再来了！”既然独孤晨都想要她落胎了，她要是还留着这丫头在身边，万一什么时候遭了暗算落了胎，她后悔都来不及啊！ 第104章 不合适 京城西街，福满楼客栈内。 一袭紫袍的独孤晨端坐于美人榻上，手中捧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茗茶，凤眸微抬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龙洛，良久才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是。”龙洛应声，转身开门，将手上提着药箱、皱着一张小脸的叶菡请进了屋。 “你这是被芸儿扫地出门了？”独孤晨放下手中茗茶，面色平静的问道。 “嗯。”叶菡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道：“她不肯落胎，还让我带句话给你，说跟你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哦？你都跟芸儿说了些什么？”闻言独孤晨凤眸一眯，周身气息瞬间冷凝下来，冻得叶菡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小步。结结巴巴地将她与苏瑾芸的对话转述了一遍，而后小心翼翼地问独孤晨道：“小晨晨，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啊？” 闻言独孤晨不禁抬手扶额，他一定是上辈子欠这个丫头太多孽债，所以这辈子才会被她这样坑，坑完了还能一脸无辜的面对他！ “罢了，天色已晚，你先下去休息吧！”他无奈地摆了摆手道。 “我把事情办砸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叶菡一边揪着衣袖一边继续用她那双无辜的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座位上的独孤晨。 门外，一身黑衣劲装的龙洛正屏气凝神，竖起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没有。”他家家主大人那冷淡的语气里俨然带上了一丝不耐。 “真的？”可是神经大条的叶大小姐却丝毫没有要闭嘴的觉悟。 “嗯。”独孤晨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漫不经心的应道。tqR1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放下心来的叶大小姐趁机往他面前凑了凑，嘟着小嘴撒娇卖萌道。 “……”独孤晨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可以！” “可是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叶菡垮着小脸，不死心地挣扎道。 “……”独孤晨嘴角微抽，不再接她的话，咬牙对躲在门外听墙角的龙洛道：“龙洛，送叶小姐回房休息！” 听到自家家主大人这怒火暗涌的声音，拥有一颗八卦之心的龙洛不由得背脊一凉，连忙滚进屋里将叶菡‘请’了出去。 “龙洛，小晨晨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第N次被独孤晨拒绝同床共枕的叶菡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忧桑不已，难道她长得还不够漂亮？ “咳，那个，叶小姐啊，我家家主不是不喜欢您，只是他的年纪都可以做您的父亲了……你们俩不合适啊！”龙洛十分‘委婉’地回道。 一听到‘不合适’三个字，叶大小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狠瞪了他一眼而后愤愤离去：“不就是比我大了十五岁么，我又没嫌他老，他介意个毛线啊！……再说了，只要是真心相爱，年龄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好不好！独孤晨你个龟缩，本姑娘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你等着瞧好了！……” 絮絮叨叨的嘀咕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了跟在后头的龙洛耳中，后者惋惜的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家家主早已绝情绝爱，连面对长公主那样德才双馨的女子都不曾动心，叶大小姐的这份情，注定是要付诸流水了啊！ 而天字一号房中，据说已经绝情绝爱的家主大人此刻却并未上床休息，而是站在窗前看着星光微弱的夜空发着呆，一直站到天际泛白才转身—— 皇宫中。 老皇帝也是一夜难眠，时不时爬起来查看一封已经拆了封的密函，食指与大拇指无意识的在信纸上摩搓着，直到贴身近侍进来通知他该上早朝了，他才重新将信塞回了信封中，而后换装上朝，接见了以九皇子李珂为首的北唐使团。 因为南楚皇室有‘女子不上殿’的祖训，所以三公主李墨瑶并未参与早朝，而是留在了青颜殿中，惴惴的等待着九皇子李珂散朝回来。 “公主，您就吃点东西吧！您就算饿坏了身子，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贴身宫婢苇儿眼见着自家主子坐立难安食不下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 闻言，本就心情不佳的李墨瑶眸光一寒，冷冷的看向她：“你这是在看本公主的笑话？” “奴婢不敢！”苇儿心头一惊，连忙下跪解释：“奴婢只是担心公主……” “行了，起来吧！”没等她说完，李墨瑶便不耐烦的打断了：“让你去打听的消息打听得怎么样了？” “回公主的话，齐王殿下的那位王妃只是学士府的一个庶女，乃是青楼女子所生，在家中也并不受宠，只不过……听说容貌生的极美，有‘南楚第一美人’之称。”说到最后一句时，苇儿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蝇了，脑袋更是垂得低低的，不敢去看李墨瑶的脸色。 “你就打听到这些？”李墨瑶不满的蹙起了一双柳叶眉，这些消息她早就从李珂那儿知道了。而她想知道的是，那个苏珞璃究竟是凭的什么本事得了慕容烨的青睐，由一介不受宠的小庶女飞升成齐王妃的！ 她可不相信慕容烨真的是一个不争不夺安分守己的皇子，更不相信他仅仅是看中了苏珞璃的美貌，就将可以拉拢支持者的正妃之位给了出去。除非是那个苏珞璃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他如此冒险！ “奴婢没用，还请公主恕罪！”苇儿赶紧认错求饶道，只是心里却十分委屈。 她不过是李墨瑶身边的一个奴婢而已，人微言轻又初来乍到的，还得躲过九殿下手下的监视才能向人打听齐王妃的事情。而且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她能打听到些什么啊？！ “罢了，南楚皇帝既然已经召见了九弟，想必对于联姻之事已经有了定论，本公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李墨瑶垂眸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苇儿，口不对心的幽声道。闻言苇儿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公主的心思还真奇怪，既然决定听天由命了，为什么不让她去打听战王妃的事情而是打听齐王妃的呢？！ 第105章 计划全被打乱了 一个时辰后，九皇子李珂散朝归来。 “九殿下回来了……”奉命在殿外等候的苇儿连忙迎了上去，正想问联姻之事结果如何了却发现李珂的神色有些不对，于是赶紧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三皇姐呢？”听到她的声音，一直在走神的李珂终于回过了神来，抬眼看向她道。 “在殿中等着殿下呢。”苇儿小声回道。 “嗯，你继续在门口守着吧，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殿。”李珂点了点头，大步跨进了殿门。 “是。”闻言苇儿心中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九殿下这般心情不佳，难道是南楚皇帝拒绝了他们北唐国的联姻示好？！ 殿内。 听到李珂进来的脚步声，原本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李墨瑶立即睁开了眼，直起身子端正坐好。 “九弟回来了啊，怎么样，南楚皇帝同意了没有？”尽管她心中十分不希望南楚皇帝将自己指给战王慕容戈，但是面上的情绪还是控制的很好，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喜来。 “三皇姐可还记得昨日接风宴上，坐在你对面的那位和瑞郡主？” “自然是记得的……怎么了？”李墨瑶的面色一僵，不解问道。那位和瑞郡主可是个美得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儿，她自然有印象了。但是被一向不好女色的李珂突然指名道姓的问起，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今日早朝时，我尚未来得及说明来意，南楚皇帝就主动提出了联姻之事。只不过这联姻的人却不是三皇姐与战王慕容戈，而是这位和瑞郡主与咱们的四皇兄！”李珂也是满心的不解，从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南楚皇帝为什么会将自己疼宠的外甥女远嫁北唐，而且还是选了老四那个龙阳断袖！ “……”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令得李墨瑶怔愣了好一会儿，心中是又喜又疑惑。喜的是她不用嫁给战王慕容戈了，疑惑的是为什么南楚皇帝会选中与皇位无缘的老四做联姻人选？ 只不过处在李珂的目光注视下，她自然不敢表露出一丝欢喜之色，连忙皱起眉头轻声问道：“九弟，南楚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对我都没有半点好处！”李珂冷着脸哼道。 三公主与他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原本若是能够嫁与战王慕容戈为妃，那么慕容戈这个姐夫将来在他的夺位之路上必然会是股不小的外助力，可是现在被南楚皇帝这一通‘主动赐婚’下来，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这近一个月的奔波劳累都是白费力气了么？”李墨瑶一边察言观色一边顺着他的心意说道。 她是知道的，她这位同母胞弟素来是个无情无义心思深沉的。在他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他有用的人，一众便是对他无用的人。对前者，他可以费尽心思去呵护栽培，对后者，则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没有必要…… 即便是对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的心里也没有丝毫亲情可言。tqR1 如果不是她生得貌美，又颇得父皇宠爱，只怕他连叫她一声‘三皇姐’都不愿开口。就拿这送她来南楚联姻一事来说，他考虑到的都是他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却从来没有在乎过她这个姐姐的意愿！ “自然不能是白费力气！”李珂咬牙回道，眼珠一转，直直的盯向自家姐姐那张比芙蓉花还要娇艳的脸庞，一字一顿的道：“三皇姐来都来了，断然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听到这话，李墨瑶的后背不由得一阵发寒—— 李珂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南楚皇帝开口赐婚，她就做不成名正言顺的战王妃，毕竟慕容戈那位正妃虽然已经带发修行三年之久终日守在佛堂不曾露面，可是人家好歹还好好的活着啊…… 等等，李珂该不会是想暗杀战王妃，而后扶她上位吧？！ 然而未等她将心中疑惑问出口，李珂却先一步出声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在南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相信以三皇姐的才貌，定能让战王倾倒！” 闻言李墨瑶差点没吐血，一张玉面因为羞恼而涨得通红，若不是理智还在，她真想抽李珂一巴掌！眼前这个俊逸挺拔衣冠楚楚的人真的是她的亲弟弟吗？居然让她堂堂一国公主去做那勾引男人伏低做小的勾当，亏他说得出口！ “奔者为妾，九弟是想逼死我吗？！”饶是她一再隐忍，语气也还是忍不住的激怒了。她连慕容戈的正妃都不想做，更不要说是妾室了！ 她从小学的都是当家做主的嫡妻之道，母妃也时常敲打告诫她，妾室难为，为人妾者一辈子都要低人一等，生的孩子也要一辈子低人一等…… 可是她最亲的弟弟，现在却在逼着她去给慕容戈自荐枕席！ 皇宫外，和瑞郡主被封公主即将出嫁北唐国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三公主府内，安静的房间内，一袭浅蓝色纱裙的和瑞郡主正端坐在桌前，姿态优雅的绣着一方梅花图案的锦帕。 “郡主，大事不好了！”一道惊惶失措的女声自门外突兀的传入，紧接着婢女阿兰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眼帘。 “何事如此慌张？”和瑞郡主不悦地蹙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活儿冷声问道。 “听公主院里的嬷嬷说，陛下找三公主谈话了，要将郡主封为公主送去北唐国和亲！”阿兰被她那一眼冷睨吓得忍不住身子一颤，哆嗦着回道。 “什么？！”听到这个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冷静如和瑞郡主也不由得慌了神，站起身就头也不回地冲向了三公主的院子。 尚未进院门，和瑞郡主就听到了自家母亲那得意张扬的小声以及刘氏兄弟温柔小意的奉承声。 “母亲！”气不打一处来的和瑞郡主大步走进院子，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被她突然出声惊吓到了的三公主一脸不耐地扭头瞪向她，道：“进来之前不会先让人通报一声吗？你的规矩礼仪都学到哪儿去了？！” 第106章 不会认命 和瑞郡主没有回应三公主的呵斥，而是冷眼扫向刘建刘章兄弟俩，出声赶人道：“本郡主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公主说，你们两个还不退下？！” 闻言刘氏兄弟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双双向三公主投去了委屈的眼神。和瑞郡主明知道他们是三公主房里的人，却依旧这般对他们大呼小叫的，可见她心中对三公主没有丝毫尊重之意啊！ 眼见自己疼宠的男侍被和瑞郡主训斥，三公主只觉得自己身为公主身为母亲的尊严被和瑞这个不孝女狠狠践踏了，不由得怒斥出声：“放肆！竟敢当着本宫的面对本宫院子里的人指手画脚，和瑞你是翅膀长硬了吗？！不要以为陛下钦封了你为公主，你就可以这样目无尊长了。本宫是生养你的母亲，就算你被封了公主，那也是本宫的女儿，休想越过本宫去！” 原本就是来找三公主询问皇帝赐封一事的和瑞郡主此时听到三公主这番话，一颗心犹如坠入了冰窖一般—— 皇帝舅舅竟然真的要将她送去那个偏远的北唐国和亲？而且连问都没问她一声，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行，她绝对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回过神来后，和瑞郡主果断转身奔出了三公主的院子。 既然和亲一事是真的，那么她跟三公主说再多也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唇舌而已。她这个母亲她是再了解不过的，即便是卖女求荣这种事情，她做起来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丝负疚感！ “这个逆女！……”身后，三公主咬牙切齿的骂声渐渐远去。但是，即便听不清她骂的内容，和瑞郡主也能猜到都是些什么话。这个没有脑子只会狐假虎，在她面前威作威作福的母亲，她已经受够了！ 都说‘养儿傍身’，不养在身边，如何傍身？但凡三公主有点脑子，都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远嫁。可惜现在她已经完全被皇帝许下的好处砸昏了头，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再跟刘氏兄弟生几个孩子出来继承香火。和瑞这个女儿，早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tqR1 欧阳府。 苏瑾芸也从欧阳墨的口中得知了皇帝要将和瑞郡主远嫁北唐的消息，一双黛眉不禁微微蹙起，心中满是疑惑：“陛下这是何意？真的要与北唐结盟吗？” 她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北唐国弱小，而是北唐与南楚之间还隔着东月、西元两国，相距甚远，就算结成了联盟，也不能给南楚带来什么好处。一向精打细算老奸巨猾的老皇帝怎么会做这种明摆着没有好处的买卖呢？ 闻言，欧阳墨露出了自欧阳夫人去世以来的第一个笑脸：“不管陛下打的什么主意，只要能将那个蛇蝎毒妇送得远远的，我便谢天谢地了！” 那个毒妇三番两次派人来刺杀芸娘，却又从不留下把柄，真真是可气又可恨。现在不用他亲自动手就有人出头替他剔除了这根肉中刺，他怎能不心情愉悦？！ “你真这么高兴？”苏瑾芸扭头看向他，语带揶揄的道：“你们好歹也同僚共事了这么多年，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一听她这话，欧阳墨瞬间垮下脸来，忙不迭的撇清道：“她是她，我是我，除了‘共事一主’这一点无法避免之外，我跟她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娘子你可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苏瑾芸微微颔首。她又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乱吃横醋的妒妇，这点信任她还是可以给他的。更何况，如果欧阳墨跟和瑞郡主真的有什么私情的话，以他的性子早就向对方表露心迹回应对方的感情了，哪里会让对方等到现在？！ 闻言，欧阳墨欢喜地伸出一双长臂，将她圈入了自己怀中，下巴无意识地摩搓着她的头顶，满足的低叹道：“娘子你真好。”嗯，娘子的身子真软，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真让他舍不得放开。 “是吗？”苏瑾芸嘴角轻扬一笑，轻哂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唤我‘恶妇’来着……”她是不会乱吃飞醋没错，但是她很记仇，欧阳墨当初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可一件没忘！ “我错了娘子！当初我那也是太年轻气盛，才会出口伤人，以后再也不会了！”听着她那轻飘飘的语气，欧阳墨脸上的幸福表情瞬间僵住。那么久的事情了他家娘子竟然还记着，真是给跪了！ 他那时候只想着如何快点摆脱她这个‘太子一派的细作’，自然会恶语相向了。谁能想到后来，他非但没有将她赶出欧阳府反而还爱上了她呢？！ 现在的欧阳墨相比三个月前的表现，的确称得上是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了，只是这付出的代价未免有点太大…… 思及此，苏瑾芸抬眸深看了欧阳墨一眼，随即转移话题道：“你觉得和瑞郡主她会老老实实的去北唐国和亲吗？” “难道她敢抗旨不遵？”欧阳墨讶异道。显然在他看来，和瑞郡主远嫁北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更改了。 “圣旨不是还没下么？等着瞧好了，她是不会认命的。”苏瑾芸抬手轻拢了一下他耳边垂下的碎发，淡笑回道。和瑞郡主那么一个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如何会甘心作为任人切割的鱼肉呢？此刻想必她已经做出对策了吧？！ 去往齐王府的路上，某处僻静地段，一辆有着三公主府徽章的马车停靠在路边，赶车的车夫似乎睡着了，歪着头靠在车壁上，而车内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你究竟是什么人？！”和瑞郡主瞪着一双微怒的凤眸质问与自己面对面的蒙面女子道。就在刚刚，这名蒙面女子突然蹿上了她的马车，随手一招放倒了她的车夫与贴身婢女阿兰！ “郡主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我是来帮你的。”蒙面女子的声音略显沙哑，一听就是刻意伪装的。 “帮我？你一个藏头遮脸的东西，能帮我什么？”和瑞郡主现下可是心急如焚，忍不住嘲讽冷笑道。她本是趁着皇帝还没颁布赐婚圣旨去找慕容烨商量自救对策的，可是没想到会在半路上被这个蒙面女子拦截了！ 第107章 推出去 “我不能帮郡主，难道齐王就能帮上郡主吗？”蒙面女子全然无视她脸上的怒色，幽声低笑道。 “你什么意思？”和瑞郡主蹙眉质问道。 “意思就是，齐王不可能会为了郡主违逆你们圣上的旨意。”蒙面女子语带讥笑的道：“也就是说，从现在起，郡主你对齐王而言就是一颗废棋了！” 蒙面女子的话宛如一枚尖刺一般刺入了和瑞郡主的心中，原本她就担心过这个情况，现在再被这个来历不明的蒙面女子戳穿，她的心中便再也无法遏制的升起了一股不详感！ “你不是我南楚人？”尽管心中混乱如麻，和瑞郡主却还是很敏锐的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这蒙面女子称呼老皇帝时用的是‘你们圣上’！ “郡主果真是个妙人儿，仅凭一句话就能猜出我不是南楚人。”蒙面女子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你真的能帮我？”和瑞郡主微微眯起了一双凤眸，沉静的目光直直射向蒙面女子，却是不再透露半分情绪，声音亦恢复了平稳：“且说来听听看。” “若是郡主不小心发生了点什么有损名节的事情，你们圣上还会将一个名节有亏的女子送去北唐和亲吗？更何况，这南楚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郡主。我之砒霜彼之蜜糖，相信有的是人想代替郡主成为公主……”蒙面女子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蛊惑，和瑞郡主一听之下竟是动心了，只是面上依旧冰冷，凤眸微眯，不咸不淡的轻哼了一声：“要本郡主自毁名节，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凭郡主自己，告辞了！”蒙面女子淡声一笑，灵敏的钻出了马车，三两下便隐入了路边的灌木树丛中。 片刻之后，昏倒在外头的车夫与和瑞郡主身侧的阿兰一前一后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关心自家主子的安危：“郡主您没事吧？！” “无事。”和瑞郡主冷冷的扫了一眼阿兰那双藏着好奇与探究的眼，一字一顿的警告道：“你们两个记住了，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听着她这个阴森的声音，阿兰与车夫不由得心头一跳，连忙应道。出门时和瑞郡主只带了他们两个，他们便已经猜到了和瑞郡主是想对外隐瞒行踪的，却没想到会半路遇劫，也不知道郡主在他们晕倒之后是如何应对那蒙面人的…… “呆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赶路？！”不等车帘外的车夫想出个所以然来，和瑞郡主那带着威压的声音便传进了他的耳中。 得了命令车夫哪还敢发呆啊，连忙的挥鞭赶马，直奔齐王府而去—— 然而，令和瑞郡主没有想到的是，她冒着风险找去齐王府，得到的却是齐王不在府上的消息！ “郡主若是早来一盏茶的时间，王爷就还在府上，现下王爷已经陪着王妃前往欧阳府探望欧阳少夫人了……”齐王府的门房偷看了一眼和瑞郡主那冷如冰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一盏茶的时间？tqR1 和瑞郡主的心中霎时通明了，她在半路上被那蒙面女子耽搁的时间何止一盏茶时间？！ 如今她要再追去欧阳府已是来不及了，唯有趁着皇帝的圣旨还没有颁下，按着那蒙面女子所说的去做了！ “郡主……？”阿兰看着自家主子不声不响的模样，早就心怀忐忑了，忍不住的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咱们还要去欧阳府吗？” 她并不知道和瑞郡主是为了摆脱和亲一事，只以为她是有什么紧急事情要禀报齐王，所以才敢斗胆出声，却不料引来了和瑞郡主一记透心凉的冷眼刀子，吓得身子一缩差点没哭出来！ “回府！”和瑞郡主当机立断，转身就上了马车。她已经没有时间在这儿耗着了，必须赶紧将和亲的担子推出去！ 虽说那蒙面女子在半路上拦截她根本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是她说的那些话却是没有错的。她被封为公主的事肯定早已经传到了大公主府，文瑶那个贱人一向爱慕虚名，心里指不定有多想取代她呢……既然如此，她何不成全了这个好表妹呢？！ 慕容烨是全然指望不上了，那么肖肃呢？他会不会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振兴茶楼是肖肃的地盘，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呆在那儿……打定主意后，和瑞郡主再次下令调转方向，往振兴茶楼的方向而去。 和瑞郡主骄傲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无助过。颠簸的马车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般难受，可是她却连个倾诉求安慰的对象都没有！ 欧阳府。 丁忧在家的欧阳墨正陪着苏瑾芸窝在屋子里查看各处铺子的账簿，时不时低声交流两句，小两口好不融洽呢，却突然听得门房来报，说是齐王与齐王妃登门造访了，让他们过去客厅接待。 “是来看你的。”对上苏瑾芸那双疑惑不解的目光，欧阳墨不禁解释道。之前苏珞璃说过要来探望苏瑾芸，只是他并未放在心上，回来之后便一直忘了跟苏瑾芸说，没想到苏珞璃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来就来了！ “哦？”苏瑾芸讶异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珞璃成为齐王妃之后，她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呢，没想到人家一回来，连苏府都没回首先就来看她了，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啊！ 不过转念一想，苏珞璃有女主光环笼罩着，运气一向好到让人眼红，又懂医术，若是能拜托她帮忙寻找地灵珠，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咱们赶紧出去吧！”想到这里，苏瑾芸自然也没什么心思看账本了，站起身就大步朝着屋外走去。 “芸娘你走慢点，当心别摔着！”欧阳墨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脚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连忙紧张出声道：“人就在那里等着，又不会飞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只是不习惯让人等着而已……”闻言苏瑾芸稍稍有些心虚的放慢了脚步，就怕自己的异常举动会引起敏感多疑的欧阳墨的怀疑，毕竟她与苏珞璃的感情并不深厚，不存在急着见面叙旧的需要。 第108章 躲人 客厅里，慕容烨与苏珞璃各自捧着一盏热茶喝着，听到苏瑾芸两口子到来，这才放下杯子，齐齐望向了门口。 进得门后，苏瑾芸从容地对着二人福了一福：“王爷王妃万福。” 苏珞璃一把将她扶起，眼睛是看着她的，只是话却是对慕容烨说的：“大姐姐身子不便，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慕容烨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向欧阳墨道：“这是自然，都是一家人，随意些更好！” 听着他们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搞不清状况的欧阳墨却不敢随意开口，而是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苏瑾芸。 不管苏瑾芸与苏珞璃是不是亲姐妹，他现在都在慕容烨的手下做事，不可能真的与慕容烨平起平坐兄弟相称的。但是苏瑾芸不一样，首先她的身份就不一般，慕容烨又存了拉拢之心，她说的话比起自己来更容易让慕容烨接受一些！ “既然王爷看得起，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接收到欧阳墨的眼神，苏瑾芸冲慕容烨淡笑一声，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四人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便近了中午。苏瑾芸顺其自然的提出了留两人吃午饭，而后起身亲往厨房布置菜肴酒席。 苏珞璃见状，提出要与她同往，有些姐妹间的私己话要与她说，苏瑾芸也正想私下找她提地灵珠的事，自然满脸微笑的答应了。 目送着二女离开后，慕容烨与欧阳墨的话题瞬间变了。 “父皇有意封和瑞为和亲公主嫁去北唐国，不知逸仙听到消息了没有？”慕容烨目光炯炯的看着欧阳墨，那神情，竟是怀疑是他从中搞的鬼！ 好在欧阳墨在经历了丧母这样的巨变之痛后，心性已经比从前沉静稳重了不少，不然被他这样一看定会生气翻脸，只不过还是抿了抿薄唇，才出声回道：“自然听到了，这难道不是殿下的功劳？”慕容烨怀疑是他搞的鬼，他又何尝不怀疑是慕容烨的手笔。以慕容烨的性情，自然不会善待一枚居功自傲又不知进退的棋子，哪怕这枚棋子是他的血脉亲人！ 闻言慕容烨浅笑了一下，摇头道：“不是本王。” “不拘是谁做的，只要此事能成便好！”说到这里，欧阳墨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的道：“但是芸娘说和瑞郡主不会就此认命，定会想办法摆脱的……” “哦？！”慕容烨冷眸一眯，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端起了茶水慢悠悠的喝着，却不再说话了。 对着他这副不置可否的态度，欧阳墨却是忍不住的开了口：“殿下今日只怕不仅仅是陪着王妃来探望芸娘的吧？”他们都得到消息了，和瑞郡主自然也能得到，而她要是不想和亲的话，势必会去齐王府找慕容烨求助，所以慕容烨这分明是打着陪苏珞璃的幌子来欧阳府躲人来了！ “逸仙明知故问啊！”慕容烨装模作样的轻叹了一声，目露无奈的道：“父皇的旨意谁敢违抗？再说，北唐国虽然远了点，却并不是什么穷苦之地。且本王听说北唐四皇子俊逸非凡，乃是北唐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才气卓越，和瑞嫁过去不会吃亏就是了。” 欧阳墨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北唐四皇子是个什么人物他可是听说过的。依着和瑞郡主的性子，要是真嫁过去了，知道真相后不气死才怪！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个毒妇几次三番破坏他与芸娘的感情，还想谋害他的孩子，按着他之前的想法，是恨不得弄死算了的。 若是她乖乖去北唐和亲倒还好，他就当放她一命了。要是真如芸娘说的那般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留下来……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铲除祸患了！ 园子里，相约去往厨房的苏珞璃与苏瑾芸此时也寻了一处石桌石凳坐了下来。虽然两人都没有带婢女，却还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开始说话—— “我近几日有些厌食，总吃不下东西，不知三妹妹能否帮我把个脉？”苏瑾芸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了苏珞璃的面前。当初楼嫣然跟她说过，苏珞璃作为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一手医毒之术出神入化，在这个条件恶劣的古代都能开膛破腹给人做手术，可谓是金手指大开。 如果能让她帮忙，自己找到地灵珠成功解毒的胜算定能大上许多！ “大姐姐这是开始害喜了吧？”苏珞璃见她虽然比从前瘦了，但是气色却没有很差，于是没有很在意。但是当她的手指搭上苏瑾芸的脉搏之后，脸上的神情就渐渐变得古怪了，一双秀眉微微蹙起，看向苏瑾芸的眼神也变了。 “如何？”一直关注着她的神色变化的苏瑾芸立即问道。 “大姐姐你中毒了。”苏珞璃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回道。tqR1 “可能诊出是什么毒？”苏瑾芸冲她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早便知道自己中毒了。 苏珞璃摇了摇头：“一时无法得知，但是这毒潜伏在你的身体里应该有两个多月了，还该尽早祛除才是。” 闻言苏瑾芸心中略有些失望，却不想就此放弃，接着道：“有人说我中的是东月国墨家的‘绝嗣’之毒，不知道三妹妹可有听说过？” “不曾听闻。”苏珞璃再度摇头，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样子，尚未来得及去研究各国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药，不过她穿越过来之前便是一顶一的制毒高手，就算换了个世界，药理也还是相通的。 这样一想，她便看向了苏瑾芸：“大姐姐若是信得过璃儿，就给璃儿一些血带回去研究一下，也许能配出解药来。” 她是个恩仇必报的人，当初苏瑾芸在她困窘无助的时候帮助过她，给过她温暖，现在人家有求于她了，她自然是要尽力相助的。且苏瑾芸是她在这个世界遇见的难得的一个脾性相投的人，要是苏瑾芸真的中毒死了，她以后估计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了！ 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苏瑾芸稍稍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将地灵珠的事说了出来。 第109章 毁于一旦 苏珞璃听完，状似恍然的道：“如此说来，这毒唯一的解药就是那地灵珠了？” “嗯。这地灵珠能解天地万物之毒，可是却极其难得……”苏瑾芸点头道：“所以我想拜托三妹妹帮我打探一下它的消息。” 她现在虽然表面上掌控着欧阳家的产业，但是实际上那些人力资源却并不是属于她个人的，不会完全听从她的调遣。因此她只能寻找外援合作，比如苏珞璃，比如楼嫣然！ “好，我尽力而为。”苏珞璃沉吟了一声，郑重答应道。 “谢谢。”苏瑾芸微微松了口气，许诺道：“以后三妹妹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与我说。”虽然苏珞璃没有趁机向她提什么条件，但是该承诺的还是要承诺，这样才能让人家更加尽心尽力去帮她！ “嗯。”苏珞璃也不矫情推辞，颔首应下。日后的事情是个未知数，说不定什么时候真的就需要找苏瑾芸帮忙呢？ “还有，今日之事希望三妹妹能替我保密。在没有找到地灵珠之前，我不想让你姐夫知道我中毒的事。”苏瑾芸接着道。 “大姐姐觉得能瞒得住吗？”苏珞璃微微挑眉，有些不太赞同的道。在她看来，这个时候正是验证欧阳墨的品性优劣的好机会，因而苏瑾芸这种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痛苦与恐慌的行为无疑是犯傻！ “能瞒一日是一日吧。”苏瑾芸淡声道。知道她中毒的人又不是只有苏珞璃一个人，所以她也没指望能一直瞒着欧阳墨，只不过是尽量拖延时日罢了。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苏珞璃只得答应道。 “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厨房安排午膳了，三妹妹可有什么想吃的菜式？”心事一了，苏瑾芸的心情瞬间轻松了下来，站起身看了看天色道。 “随意便好。”苏珞璃也站起了身，她一个腥风血雨里闯出来的杀手对于吃食可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能果腹就行。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八菜一汤有荤有素，虽然比不上宫廷御菜，但却也色香味俱全，不至于怠慢了慕容烨。只不过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齐王府的探子匆匆赶了过来，并且带来了一个令人扫兴的消息—— “主子，和瑞郡主与肖公子在振兴茶楼被人暗算了，还被几名茶客撞见，现在已经惊动了圣上。”因为有外人在，探子的话点到即止。慕容烨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随即起身与欧阳墨告辞，拉着苏珞璃匆匆离去。 “芸娘……”送走了慕容烨一行人之后，欧阳墨扭头看向苏瑾芸的侧脸，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憋着不难受么？”苏瑾芸淡瞥了他一眼，淡定的转身进门。 欧阳墨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她为什么会选上肖肃？”女人心海底针，他真的看不懂啊！ 肖肃的身份那样尴尬低微，心高气傲的和瑞郡主怎么会挑中了他呢？！ “因为他是大公主府的人，背后又没有什么势力靠山，很好拿捏。”苏瑾芸一针见血的分析道。 欧阳墨一听，哪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想到肖肃被和瑞郡主利用的那般彻底，到最后还会被一脚踹开，心中便忍不住的同情起他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好同情的？”只一眼苏瑾芸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撇嘴道。 而且，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和瑞郡主自以为挑了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想招惹就招惹想撇开就撇开，但是肖肃真的是个软柿子吗？未必。 “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他。”欧阳墨轻叹了一声，语带担忧的道。不管怎么说，他跟肖肃也共事了三年之久，也曾把酒言欢过，不是什么毫无交情的陌生人。 肖肃身为大驸马外室所出的庶子，在大公主府的处境本就艰难，此番为了帮和瑞郡主躲避和亲惹怒了陛下，还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振兴茶楼内。 已经重新梳妆打扮过了的和瑞郡主一脸羞愤地瞪着软榻上的点点红梅，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肖肃竟然会趁她之危暗算她，在她喝的茶水里做手脚，将假戏真做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竟然被一个下贱的庶子给占有了，她就忍不住的恨意狂涨，身下传来的阵阵疼痛犹在提醒着她肖肃给的这份羞辱。 婚前失贞还被外人撞破，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就此毁于一旦，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另一间屋子里，衣衫不整的肖肃一张白皙俊脸上红晕未消，心绪中一片混乱。 与和瑞郡主在软榻上纠缠的那一幕幕还在他的脑海中轮番浮现，极其香艳与刺激。可是理智尚存的他却生不出半丝缱绻之意，只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那壶被动了手脚的和瑞最爱喝的茶，‘恰好’出现撞破他与和瑞郡主私通的茶客，无一不在告诉着他，他们被算计了！ 可是他知道，不管他怎么解释，和瑞郡主都不会信他的。因为这振兴茶楼是他的地盘，要不是他指使的，外人又怎么可能算计的这般精准？别说是和瑞不会相信他，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算计了，而且连怀疑对象是谁都不知道！ 京城西街，福满楼客栈内。 “家主，事情办妥了。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惊动了南楚皇帝，和瑞郡主只能嫁那个庶子了。”一袭青袍的龙洛笔挺的站在眉眼半垂似在小憩的独孤晨面前，毕恭毕敬地汇报着自己的‘工作进度’。 “嗯，那个蒙面女子的下落查到了吗？她是不是还有其他同党？”独孤晨冷眸一睁，清辉乍射，视线平静的落在了龙洛脸上。 “查到了，她应该是墨家当年的漏网之鱼，现在扮成婢女潜伏在文瑶郡主身边。属下猜测，她之所以怂恿和瑞郡主将和亲的事情推到文瑶郡主身上，就是为了混在文瑶郡主的陪嫁丫头当中离开南楚，躲避咱们的搜捕！”说到此处，龙洛浓眉微蹙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暂时还没有发现她与其他人有所往来……”tqR1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独孤晨便抬手打断了，冷声吩咐道：“仔细盯着，她一定还有同党。十年前，她不过是个小娃娃而已，若是没有年长者传授绝嗣之毒的制作方法，就算她再天资聪颖，也绝对不可能制得出这个毒！” 第110章 非常时期 “是。”龙洛应声，抿了抿唇又问道：“芸儿小姐那边，家主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闻言独孤晨抬眼看向了他，直接反问道：“你觉得那丫头现在会见我？” “呃……”龙洛语塞。 “行了，离开之前我会与她见面的，你就不必操这个心了。”独孤晨摆手示意他退下。 “就要离开了？！”龙洛大惊。来时家主可是打着将芸儿小姐带回东月国的主意的，怎的现在却只字不提带走芸儿小姐了？ “怎么？舍不得这儿？”独孤晨眉梢微挑看向他，“那你就留下吧！” “不是啊家主，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一听这话，龙洛连忙哭丧着脸解释道：“属下是担心芸儿小姐正在气头上，不会答应跟咱们回东月国啊！” “我有说要带她回东月国吗？”独孤晨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道：“我可不做那种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龙洛喉头一堵，竟无言以对了。他能说独孤晨一早打的就是棒打鸳鸯的主意吗？不能。因为独孤晨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这个口，他要是说了，那就是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是要受罚的！ 罢了罢了，他又不是才知道自家主人是只腹黑又滑溜的狐狸。 龙洛摇了摇头，叹着气退出了屋子。 独孤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当初他的确想过，如果自己这个外甥女在南楚过得不好他就把人带回东月国去。但是这么些日子下来，他发现苏瑾芸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有主见得多，完全不需要依靠他而活。而且欧阳墨那小子又极其在乎她，断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如此一来他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唯一让他忧心的，就是苏瑾芸身上的绝嗣之毒。虽然他已经广派人手前往各国寻找地灵珠了，但是时间有限，如果不能赶在苏瑾芸生产之前将她体内的毒解了，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他收起了唇角的浅笑，眉头微微蹙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与冷凝。 墨家的漏网之鱼，这次他不会再放过了！ 大公主府内。 一名做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背着手站在园子里一处僻静的假山后，眉清目秀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冰，直到身后出现一串细微的脚步声，他的神情才有了一丝温度。 “三哥，皇帝的圣旨来了，文瑶郡主被封为公主，一个月后和亲北唐。”一道清脆细腻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 “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让他们手脚利落点，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齐了。”年轻男子转过身去，看向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语气柔和了三分道：“冰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冰儿自己闯的祸，就该自己收拾残局。”墨冰摇了摇头，尤显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愧意来：“只是连累了大家，冰儿心中惭愧！” “不怪你，咱们又不可能在南楚躲一辈子，以独孤晨的手段迟早都会找过来……”年轻男子轻叹一声，语气中多有无奈之意：“只是冰儿，那绝嗣之毒莫要再用了。当年咱们墨家就是因为它而招来灭族大祸，此物实为不详啊！” “三哥放心，冰儿不会滥用此物。”墨冰绷着一张小脸回道。她之所以对苏瑾芸下毒，那是因为苏瑾芸是独孤家的人。仇人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真的忍得住？！ “嗯，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文瑶郡主身边吧，免得引人生疑。”年轻男子微微颔首道。自从册封的圣旨下达后，整个大公主府的人都一个劲的往文瑶郡主跟前凑，墨冰身为文瑶郡主的贴身婢女，这个时候更加应该陪在文瑶郡主身边巴结讨好才是！ “三哥的病可好些了？”墨冰却不愿离开，睁着一双水蒙蒙的杏眸关切地望着他。对她而言，与其让她去讨好文瑶那个虚荣恶心的女人，还不如留在这儿陪三哥说说话来的舒服呢！ “服了药，已经没有大碍了。”年轻男子微抿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语气一顿，催促道：“去吧，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好吧，那你自己多保重身体。”墨冰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墨冰走后，年轻男子也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朝着杂役房的方向快步离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欧阳府中，刚刚沐浴出来的欧阳墨看着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的苏瑾芸，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结巴出声道：“芸娘你、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怎么？看不得么？”苏瑾芸故作生气的挑了挑眉，反问道。素手一伸，趁着他发愣之际从他手上取过了帕子，俯身为他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来。 欧阳墨受宠若惊，连忙伸手去抢帕子：“芸娘我还是自己来吧，别累着你了。” 苏瑾芸还要借机敲打他呢，哪里会让他抢着帕子，直接将他的手拍了回去：“不过是帮你擦个头发而已，我还不至于这样就累着了。” 欧阳墨一脸哭笑不得，试探着道：“芸娘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听着就是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自然也摸索到了苏瑾芸的一些脾性，深知她是绝对不会无事献殷勤的。 “嗯，我是有话要跟你说。”苏瑾芸直爽的承认道，心中却在对着欧阳墨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赞叹不已。一个男人的头发竟然保养得这么好，真是个臭美的家伙！tqR1 “是什么事？”欧阳墨挺直了背脊，如坐针毡地享受着她的服务。 “你期待这个孩子吗？”苏瑾芸换了条干燥的帕子，继续着擦拭的动作。 “自然是期待的，她可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觉得苏瑾芸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欧阳墨还是认真回答道。 “如果有人想借你之手除掉他，告诉你这个孩子会害死我呢？你会怎么做？”这道预防针还是要趁早打下的好，免得将来欧阳墨得知了她中毒的事情，一个头脑发热就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了。毕竟男人跟女人对待尚未出世的孩子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不是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不会有女人那种切身的疼爱之心！ 第111章 故事 “芸娘，我看起来有那么笨吗？”欧阳墨很受伤地撇了撇嘴。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满怀期待的孩子不利？ “旁人的话你可能不会信，但如果那人是我的亲近之人呢？”苏瑾芸耐着性子继续道：“比说我舅舅……” “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墨脸色一沉，难以置信的望向她。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激动什么？”苏瑾芸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改为柔声安抚道：“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跟我一样重视这个孩子，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他。”tqR1 “芸娘你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是你三妹？”欧阳墨毫不犹豫地将她反常的原因归结到了白日里来过的苏珞璃身上。这些日子苏瑾芸都没有出府，唯一单独接触过的外人就是苏珞璃了，而府上的人，绝对不可能也没那个胆子跟苏瑾芸说他的坏话！ “你想多了，璃儿不是那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苏瑾芸摇头：“只是我听说了一个故事，有感而发罢了。” “什么故事？”欧阳墨立即追问道。 “你想听？”苏瑾芸故作迟疑地问道，欧阳墨连连点头。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让他家娘子变得这么反常了！ 苏瑾芸神情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启道：“听说有那么一个男人，他很爱他的妻子。有一天，他的妻子怀孕了，一开始他很高兴，可是后来大夫告诉他，他的妻子身子太弱，不宜生孩子，如果不趁早落胎，将来他的妻子必定会难产而死。这个男人相信了大夫的话，悄悄抓了落胎药回去，骗着他的妻子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苏瑾芸讲得太过绘声绘色还是欧阳墨的代入感太强，他下意识的就为故事里的男人捏了一把冷汗，急问道：“后来呢？孩子没保住吗？那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自私，都不问问他妻子的意愿就把孩子打掉呢！？” 闻言苏瑾芸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很好，这小子总算上道了，没枉费她花这番心思来给他做思想建设！ “他的妻子对他没有丝毫防备，哪里知道那是一碗落胎药，喝下之后没多久就见了红，孩子自然没保住。从那以后，男人的妻子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整日郁郁寡欢，没多久便抑郁而亡了，到死也没有原谅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男人悔恨难当，也跟着殉情了。”既然是要说教育故事，那自然要说得惨烈一点才更有震慑力，苏瑾芸如是想着。 当她语气淡淡地‘编’完故事，再抬眼看向欧阳墨时，对上的便是一双难以接受的眼神：“芸娘，这个故事不是真的吧？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啊？随便谁说句话都能相信，难道他不知道人心叵测吗？” 苏瑾芸微微颔首，轻叹一声道：“嗯，你说对了，人心叵测，那个大夫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他与那个男人的父辈有宿怨，本就携了报复之心。其实那个男人的妻子身子并没有差到不能生孩子的地步，如果他没有轻信那个大夫的话，而是帮他的妻子好好调养身体，那么他的妻子还有机会平安生下孩子，他们夫妻俩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听完她的话，欧阳墨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抬眼对上她的视线道：“芸娘是想告诉我，日后咱们要是遇上了类似的情况，在你跟孩子之间我该先选择孩子么？” 听了这么多，要是他还听不出来她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那他就跟故事里的那个男人一样蠢了！ “能做得到吗？”苏瑾芸低头，浅笑着望着他。欧阳墨本能的摇头，在他的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至于孩子，一个没有了还会有其他的，他才不会做那种舍本逐末的事情！ 苏瑾芸脸上的笑一点点消散开来，说了这么多，这小子还是不懂的变通么？ 看着她冷凝的脸色，欧阳墨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长臂一伸连忙抱住了苏瑾芸的腰身，将脸埋在她的怀中闷声道：“对不起芸娘，我不能失去你。” 苏瑾芸捧住他的脸，逼迫着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而后一字一顿神情极为坚定的说道：“这个孩子是由我的血肉长成的，我也不能失去他。” 欧阳墨被她那认真的模样惊到了，同时又有些无语。芸娘未免也太紧张了点吧？仅仅因为一个听说来的不知真伪的故事，她就能杞人忧天想这么多，日后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她还不得崩溃掉？！ 只是想归想，该有的安抚还是不能落下，他一边轻抚着苏瑾芸的后背一边妥协出声道：“好好好，咱们不会失去这个孩子的，我会尽我所能，护得你们母女平安。” 趁着情绪，苏瑾芸难得的胡搅蛮缠了一回，撅嘴反驳道：“为什么说是母女？我觉得这胎是个儿子！” 欧阳墨继续点头附和：“好，是儿子，是儿子。” “你是不是不喜欢儿子？”情绪有点不太稳定的某孕妇还在耿耿于怀。 “喜欢，只要是你生的，不论男女我都喜欢。只是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就寝了……”欧阳墨苦着脸回道。再不睡觉鸡都快叫了！ “欧阳墨，你是不是嫌我啰嗦了？！”本就因为目的没有得逞而心中郁闷的苏瑾芸，此刻心里就像裹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一般，怎么也压不住心中攒动的躁意。 “没有，你想多了。”欧阳墨强忍着倦意打起精神回道。 只是很显然，他的话并没有安抚住苏瑾芸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只听见她又絮絮叨叨地接着道：“你不用不承认，我都明白的。她们说女人一旦有了身子，脾气就会变得刁钻古怪，你若是嫌我烦了，日后避着我点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欧阳墨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站起身就寻着她的嘴堵了上去，一番缠吻过后才叹息道：“傻丫头，你是我的妻子，又是为了我受的这份罪，我怎么会嫌你烦呢？” 看着她因为害喜而吃不下睡不好日渐消瘦的模样，他的心里只有满满的心疼，恨不能自己替了她啊！ 第112章 恭喜你 许是大家都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吧，和瑞郡主跟肖肃的婚礼定在了九月初六，比文瑶郡主，不，是文瑶公主的出嫁日期还早了半个月。婚期定下后，和瑞郡主便将自己关在了三公主府里，足不出户，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但是关于她跟肖肃之间的那点事，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传播，反倒是越传越离谱，最终被那些个茶楼酒肆里的说书先生编成了一个不顾门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相比和瑞郡主的低调，文瑶公主这段时间里却成为了京中贵女们争相讨好的对象，过足了一把众星捧月的瘾。 欧阳府中。 刚刚午睡醒来的苏瑾芸有些懒倦的伸了个懒腰，还在半梦半醒间呢，就见暖书从外头走了进来，说是楼嫣然来看她了。 “让人好生招呼着，我这就过去。”苏瑾芸瞬间众神归位，打起精神来道。前几日她才写了信让人给楼嫣然送过去，今天楼嫣然就亲自登门了，难不成是已经有了地灵珠的消息了？！tqR1 “放心吧少夫人，奴婢已经吩咐过了。”暖书一边帮着她穿上外衣一边回道。打过几次交道后，如今的她对楼嫣然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偏见。正如少夫人所说，一个人的出身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所以不能单凭出身来看人的好坏。世上之人总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也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因此，一个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 “嗯……”苏瑾芸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欧阳墨，脱口问道：“少爷呢？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要派人去寻少爷回来吗？”暖书回道。 “不用，你还是去请嫣然姑娘过来吧，我就不过去了。”一听欧阳墨不在，苏瑾芸顿时松了一口气，没回来就好。要是那家伙在的话，她就没法跟楼嫣然说地灵珠的事了。 “是。”暖书低头看了一眼她眼睛下的青影，应声而去。心中却想着，少夫人只怕是被关在府上闷坏了，所以才请了嫣然姑娘过来说话解闷，这事儿她就不必禀报给少爷知晓了吧？ 原来，自从那晚苏瑾芸给欧阳墨讲了那个故事之后，欧阳墨的心里就一直很不安，总担心苏瑾芸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于是暗中吩咐了暖书看着她，将她每日里做的事情禀报给他。 “芸娘。”随着一道妩媚柔婉的女声传入耳中，苏瑾芸一抬眼便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那一袭袅袅红影，不是楼嫣然又是谁？ 瞧着她那不施粉黛也白里透红的肤色，苏瑾芸只觉得眼前一亮，连忙冲她招手道：“过来坐，好些时候没见着你了，看你的气色竟比从前好了很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啊？” 楼嫣然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暖书，眨了眨眼笑道：“是发生了件好事情，不过得等会儿再跟你说，我现在可是快饿死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听着她如此率真直接的话语，暖书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嫣然姑娘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让厨房做。” 楼嫣然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你去拿些点心茶果过来就行了。”要吃的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她只是想支开暖书跟苏瑾芸说地灵珠的事。 “是。”暖书自然也知道楼嫣然是在找借口支开她，但是还是认真的去准备茶点去了。 “好好的，你怎么会也中毒了？”暖书一走，楼嫣然的脸色就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一双波光迤逦的凤眸瞬也不瞬地瞪着苏瑾芸，似乎要从她脸上瞧出一朵花来似的。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毒潜伏期长，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要不是我那便宜舅舅派来帮我调理身体的人诊了出来，我压根都不知道自己中毒了。”苏瑾芸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而问道：“你呢？看你这气色挺好的，是不是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啊？” 楼嫣然点了点头，却没法开口说她之前给的那颗墨绿珠子就是地灵珠，眼珠转了转才道：“我已经给姓顾的发出了消息，让他帮忙打听地灵珠的下落。”其实她的原话是，要是顾七不能在七个月之内找到地灵珠，那他们以后就不必相见了。 苏瑾芸目露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道：“嗯，谢谢你啦！也要恭喜你，终于摆脱毒发的痛苦了。” “你也不用太忧虑了，还有七个月呢，一定能找到地灵珠的……”楼嫣然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顿，想到苏瑾芸迟早会知道那墨绿珠子就是地灵珠，不如今儿就直接明说了好，反正她又不是不想还这个人情。于是干脆问道：“对了芸娘，你还记得那次在柳湖旁边，你送给我的那颗墨绿珠子吧？是从哪儿得来的啊？” 闻言苏瑾芸怔愣了一下：“小贪兽从外头叼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你什么时候养了贪兽？！”楼嫣然惊讶出声。苏瑾芸居然养了一头传闻中的凶兽！ 苏瑾芸看着她那一惊一乍的反应，不由得微微蹙眉道：“两个多月前从街上捡回来的，一直是暖书那丫头在养着，怎么了？” 楼嫣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没看过奇兽志么？就算你没看过，欧阳墨总看过吧？他就没告诉你，这贪兽的脾性狡猾奸诈，又视宝如命，养在身边就等于养了颗定时炸弹，要我说，你还是趁早把它送走吧，免得将来坏事！” 见她也跟欧阳墨当初一样对贪兽闻之色变颇为忌惮，苏瑾芸就有些无语的扶了扶额：“你是想说贪兽咬人吧？这事我早听他说过了。但是嫣然，传说这种东西大多是以讹传讹的，你又没有亲眼见过贪兽杀人，怎么知道它们是不是真有那么恐怖？” “好吧，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提醒过你了。”楼嫣然也不跟她争辩，反正她又不是来跟苏瑾芸搞辩论赛的。 “这是地灵珠的资料，你方便的时候就好好看看吧。”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卷黄皮纸来递给苏瑾芸，抿了抿红唇又道：“其实，上次你送给我的那颗墨绿珠子就是地灵珠，我就是吃了那个，才解了毒……” 第113章 一生一世 苏瑾芸的反应一如她意料之中的那般，先是惊讶，而后释然，最后淡笑了一声：“那我还真是误打误撞送对东西了。” 楼嫣然搓了搓手，挨着她在榻上坐下，期期艾艾地问道：“咳……芸娘，你不后悔么？” 苏瑾芸挑了挑眉，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后悔有用么？难道还能让你把地灵珠吐出来还给我？” 已经发生的事情，她不想再去纠结。更何况当时她并不知道那是地灵珠，更加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只是看楼嫣然毒发的时候那么难受，觉得那颗墨绿珠子能起到缓解的作用，让楼嫣然不那么痛苦。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再讨要回来的道理，而且也讨要不回来了…… “好芸娘，你放心，就是掘地三尺，我也会再给你找回一颗地灵珠的！”楼嫣然见她神色坦然的接受了真相，一颗悬着的心便也随之放下了，之前她还担心苏瑾芸知道那颗墨绿珠子就是地灵珠之后会不依不挠向她索回呢！ “那是必须的，谁让你欠了我？”苏瑾芸理直气壮的回道。 “啊咳咳，那个，我给你带了不少补身子的好东西过来，回头你自己清点一下，可不许拿出去送人情啊，那都是我这几年存下来压库房的珍品，有两样连皇帝的库房里都没有！”楼嫣然干咳两声，语带讨好地道。 “我现在吐得厉害，什么补品都吃不下，你还是带回去吧，别给我糟蹋了。”苏瑾芸一听到‘补身子’三个字就觉得头大，这些日子她可谓是吐得昏天暗地，除了清粥小菜之外，她根本吃不下任何补身体的东西！ “那你就留到不吐了的时候再吃呗，反正我送出来的东西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你看着办吧！”楼嫣然态度坚决的道。本来她就对苏瑾芸心怀感激，现在知道了她中毒的事情，心中就更想要做点什么补偿她了，可惜她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就是写信催催顾七，再就是拿点好东西过来看看她。 “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收下了。”苏瑾芸自然感受得到她那种绞尽脑汁想要对她好的态度，随即不再推脱。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安心一点，那自己就收下吧，反正欧阳府的库房大得很，堆多少都是堆。 “嗯，那你就好生歇着，我先回去了。你别太忧心了，放宽心情好好养胎，一有消息我就马上通知你。”楼嫣然大松一口气，连忙吩咐道。 “我明白的。”苏瑾芸神色平静的点头道：“再等会儿吧，我让暖书送你。”早在拒绝了叶菡的落胎计策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最后面对的是最糟糕的结果，她也不后悔。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暖书的声音：“少夫人，嫣然小姐，茶点来了。” 看到站起身的楼嫣然，暖书略有些惊讶：“嫣然小姐这是要走了？”她不是来陪少夫人聊天解闷的么？怎么才呆了这么些时候就要走了啊！？ “嗯，她还有事要去办，暖书你帮我送送吧！”苏瑾芸吩咐道。 “那这些茶点……嫣然小姐不尝尝看么？是刚刚做好的呢！”暖书的小脸上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来。原本以为楼嫣然会留下来吃晚饭的，所以她特意去厨房让人现做了几样糕点，这才来迟了。 楼嫣然对着空气嗅了嗅，两眼晶亮地道：“嗯，是菊花糕吧？闻着真香，你要是不怕麻烦的话，就帮我打包一份吧，我带回去吃。” “好嘞，您稍等。”暖书欢喜地应道。端着托盘来到了桌边，手脚麻利将菊花糕装入了一只带盖的精致的木盒里，递到了楼嫣然的手上：“好了嫣然小姐，奴婢送您出去。” “好的，谢谢。”楼嫣然对这个满心向着苏瑾芸的小丫头还颇有几分好印象，当即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苏瑾芸的屋子。 傍晚时分，欧阳墨回府了，手上拎着一只盖着青布的竹篮，满脸兴奋的直奔东苑而去。 “芸娘，芸娘，你看我给我你带什么回来了！”尚未进屋，里头的苏瑾芸就听到了他的欢呼声。 “带了什么？”刚刚才吐过一番的苏瑾芸情绪不高，恹恹的问了一句。然后就见欧阳墨三步并作两步将竹篮凑到了她的面前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篮子青皮桔子！ 看着那绿油油的颜色，原本口中发苦的苏瑾芸顿时觉得口舌生津，难受的胃也舒缓了不少，却还是先问道：“现在还不到桔子熟的时候吧？你从哪儿弄来的？” “普渡寺的后山上摘的，已经快熟了，酸中带甜，正适合你吃。”欧阳墨一边说着一边殷勤的帮她剥了一个：“快尝尝看，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再让常青去多摘些回来，不然过些时候可就全熟了。” 苏瑾芸掰了一瓣送进嘴里，轻轻咬下，酸甜的汁水便迸射而出，别具一番滋味。一个桔子就这样三下五除二被苏瑾芸轻松干掉了，整个过程连皱一下眉头都没，看的欧阳墨牙酸不已。这桔子他可是事先尝过的，绝对的酸掉牙！tqR1 “那么远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苏瑾芸嘴上问着，手却伸向了竹篮中。酸的这么带劲的新鲜桔子，她可还是第一次吃到，自然就忍不住的嘴馋了。 “找人问到的。”欧阳墨一边回答一边抢过她手上拿的桔子：“别弄脏手了，还是我来吧。” 苏瑾芸凝眸看着他低头认真剥着桔子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真是天意难测，上一世从未感受过的爱情与甜蜜，居然叫她在这个异世里享受到了。虽然眼前这个小男人还青涩未脱，但是他却在为她而努力地一点一点改变着。她相信，终有一日他会蜕变成一个有责任有担当成熟且稳重的大男人，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他们还是否在一起？…… “相公，你相信一生一世么？”苏瑾芸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迷茫。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承诺，大多抵不过世间的诱惑与时间的侵蚀。而他们，又是否能成为少数的坚持下来的那一部分人呢？ 第114章 被算计 眼看着和瑞郡主跟肖肃的婚期在即，皇家却又发生了一件丢人的事情。 曾经疯狂追求过楼嫣然的那位小王爷慕容杰竟然借醉酒大闹青颜殿，冒犯了客居青颜殿的那位北唐国三公主，还打伤了北唐使臣，气得老皇帝差点吐血。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你是想气死朕吗？！”老皇帝一把抓起案头的镇纸就往歪歪扭扭跪趴在地的慕容杰身上砸去。 慕容杰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早已经被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给吓醒了。眼看着那块沉甸甸的龙头镇纸朝自己飞了过来，连忙往旁边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然后爬上前去抱着老皇帝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儿臣吧！” “你还想有以后？”老皇帝歪了歪嘴，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瞪向他。他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废物？从小到大除了给他惹是生非闯祸丢脸，就没干过一件让他称心如意的事！ 原想着再等两年，等这小子一及冠便赶去封地呆着，他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可是这小子偏偏在这个当口招惹了北唐三公主！ “儿臣不敢。”慕容杰被他瞪的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面对自己这个扶不上墙的十一子，老皇帝是又怒又气又没辙，只能忍着脾气提点他道：“现在人家都被你抱了亲了，你就得负起责任来，把人给朕娶了！” “啊？！”闻言慕容杰失声惊呼：“可是父皇，三公主比儿臣还大半岁呢！” 老皇帝再度没好气地冷瞥了他一眼：“大半岁怎么了？反正是你自己招惹的，自己干的好事自己承担后果！再说了，你借酒耍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家比你大呢？！” “儿臣不是故意的……”慕容杰弱弱的辩解出声，表示自己很委屈。 李墨瑶美则美矣，但是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就像只高傲的孔雀，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况且他又不是傻子，心中很清楚什么样的女人能招惹什么样的女人要避而远之，又怎么可能那么冲动的跑去青颜殿冒犯李墨瑶呢？ 可是就因为他花名在外，以至于谁都不相信他是被人算计了才冒犯的李墨瑶！ “是不是故意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想抵赖不成！”老皇帝半垂着眼帘，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就算慕容杰是被人算计的，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没本事这么容易被人算计！ “儿臣不会抵赖，儿臣娶她就是了。”到了这一步，慕容杰心知已经回天无力了，只得拉耸着脑袋恹恹的应道。当时那么多人看到了他与李墨瑶拉拉扯扯，就算他们真的没有什么也变得有什么了，他还怎么抵赖啊？ 青颜殿内。 三公主李墨瑶却没有如慕容杰那般认命妥协了，而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要求李珂派人送她回国，就算嫁不成战王齐王了她还能嫁北唐的青年才俊，怎么着也轮不到慕容杰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三皇姐还没告诉我，你与那位小王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李珂面色沉冷的看着她泪水涟涟的模样，冷声质问道，丝毫没有怜惜心疼之意。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心情不好，就想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走，谁知道那个小王爷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扑上来就一把抱住了我……”李墨瑶垂着眼，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一边小声啜泣道。 “哦？真的是这样的吗？可是我怎么听说，三皇姐在这之前见了一个小宫女，随后才提出的逛园子呢？”李珂半眯着一双狐疑的眼打量着她，幽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三皇姐还想要瞒着我吗？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想回去父皇面前丢人现眼，我却是不敢的。” “你什么意思？！”闻言李墨瑶顿感不妙，抬头瞪向了他。 “那么多人目睹了三皇姐与小王爷私会又搂又抱的情景，三皇姐以为她们都是哑巴木头人，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吗？”李珂面带嘲讽的睨了她一眼：“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皇城外已经在传着三皇姐与小王爷的风流韵事了吧！” 李沫瑶脸色倏地一白，双手紧紧掐着手中的帕子，难以接受的摇头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皇姐属意齐王，为何不早些告诉弟弟呢？若是弟弟早些知道的话，也能帮三皇姐拿拿主意啊，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结局。”李珂咬着牙冷笑着道。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他对李墨瑶的贴身宫婢苇儿严刑拷问，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胆大妄为的姐姐竟然阳奉阴违，背着他暗中勾搭齐王慕容烨，并且被人借此狠狠算计了一把！ “告诉你？哈哈哈，告诉你有用吗？你一心只想着将我送进战王府，巴结慕容戈，好为你将来的夺位之路添助力，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姐姐心里喜欢谁，想嫁谁！”李墨瑶悲极反笑，只是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哗哗的往外流。 “我一直以为三皇姐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看来还是我想错了。女人一旦有了感情，就容易犯糊涂啊！”面对李墨瑶的斥责，李珂的反应依旧淡定，继续慢条斯理的分析道：“三皇姐就没有怀疑过，那个来给你传话的小宫女根本就不是齐王的人么？” “以齐王的名义将你约在那处园子里，又安排了素有花名的小王爷过去纠缠你，还惊动了那么多的宫人作见证……这一件件连起来看，分明就是为了一石二鸟，既能毁了三皇姐的名节，又将矛头指向了齐王，好让咱们都恨上齐王。三皇姐觉得，这皇宫中，什么人有这个害你的嫌疑呢？”tqR1 听完了李珂的话，李墨瑶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从慕容杰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可是却猜不到究竟是谁，现在经李珂这么一分析，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 第115章 烟花 “是战王！一定是他害的我！”李墨瑶铁青着小脸一口咬定道。 闻言李珂却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我的好姐姐，我都给你分析这么多了，你还找不准害自己的人，真是活该被人算计啊！” “不是战王又是谁？”李墨瑶怀疑的看向他。在她看来，最有动机算计她的人就是慕容戈了，因为慕容戈压根不想娶她！ “想知道是谁，三皇姐只管擦亮眼睛等着瞧便是，他很快就会自己跳出来了。”李珂勾唇一笑，阴柔的脸上一片神秘。 翌日。 欧阳府中，东苑内。 “不是说那位三公主是跟慕容杰两情相悦么？怎么太子会跳出来跟自己的弟弟抢女人，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正享受着日光浴的苏瑾芸张嘴接住欧阳墨喂过来的一匙素粥，脸上满是好奇。 “听齐王说，那位三公主貌美倾城，太子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只不过苦于自己已经娶了正妃，没法将这位友国公主纳入怀中。现在三公主私会小王爷的事情一传出，名节必然是毁了，于是他便打起了将之纳为侧妃的主意，还一口咬定是小王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故意算计三公主……”欧阳墨一边解释着其中的弯弯道道，一边又舀了一匙素粥喂了过去。心里却在想着，芸娘现在一点荤腥都吃不得，才小半个月人就瘦了一大圈，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这人还真是不要脸！”听到这里，苏瑾芸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撇嘴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道：“三公主的名节只怕就是他毁的，要是三公主信了他的话，不嫁慕容杰反投他的怀抱，那他可就是阴谋得逞了！嗯，还顺带狠狠踩了自己的兄弟一脚！” 闻言欧阳墨不禁眯眼笑道：“娘子英明，整件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他不仅想借此机会狠狠踩小王爷一脚，还想挑起北唐使臣团对齐王的敌意，所以当时他是以齐王的名义将三公主约到青颜殿后那处园子的。还好北唐那位九皇子不是个蠢人，没有中他的计，不然将来两国之间必生间隙。”tqR1 苏瑾芸懒懒的挑了挑眉：“听你这意思，北唐国以后会是那位九皇子继位？” “有七分可能。”欧阳墨点了点头，却也不多说。毕竟这个事情已经属于朝堂之事了，要是让慕容烨知道他竟然在后院之中跟苏瑾芸随意讨论，估计又会旁敲侧击来警告他了。 见他不愿多说，苏瑾芸便也转移了话题，垂眸看向他端在手中的碗，嘟嚷抱怨道：“你到底装了多少粥啊，怎么吃了这么久还没吃完？吃的好累，不吃了！” 欧阳墨的哭笑不得道：“大半碗而已，哪里多了？你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成饥民了！” “你以为我想挨饿啊，还不是你儿子折磨人，不让我吃好的。”说到这个苏瑾芸也很苦恼，别人怀孕都是养得珠圆玉润的，再不济也好歹多少能吃点补品，可是到了她这儿就连半点油星都不能碰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怀了个什么怪胎！ “要不然，我还是去将那位叶姑娘请回来吧？她应该会有办法……”欧阳墨伸手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指，提议道。 只是话音未落，就被苏瑾芸坚决拒绝了：“叶姑娘医术再高明那也是个小姑娘，对这养胎之事能有多少经验？你要真有心，就去请个清楚底细又有经验的妇科圣手回来吧！” “好吧。”欧阳墨心有疑虑的看了她一眼。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芸娘好好的为什么会将那位叶姑娘遣回她舅舅身边去。现在听她说到叶姑娘时的语气明显带着不喜与抗拒，难不成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不欢而散了？ 看来他有必要找个时间问问暖书，看看叶姑娘在离开欧阳府之前与芸娘之间到底起了什么冲突…… 时间一晃而过，九月初六这一日很快就到来了。 虽然说肖肃只是大公主府的一个庶子，但是娶的和瑞郡主毕竟是皇帝的亲外甥女，大公主自然不敢怠慢了，台面上的东西还是给肖肃做足了面子，据说光是席面就摆了六十桌。况且如果不是肖肃与和瑞郡主扯到了一起，这封公主的好事也落不到文瑶公主的头上，对于这个‘意外’，大公主还是相当欢喜的。 京城大半的贵族官员都参加了这场喜宴，即便是与大公主府隔着几条街的欧阳府都能听到那热闹的鞭炮锣鼓声，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只是与大公主府的喜庆相比，三公主府却显得异常冷清，一丝嫁女的喜气都感受不到。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跟红绸被风一吹，怎么看都有种萧瑟的感觉—— “还真热闹。”苏瑾芸坐在窗前，看着大公主府方向的天空上不时绽放开来的烟花，忍不住的回过头去问欧阳墨道：“相公，当初咱们成亲的时候，晚上有放烟花吗？”在原来的苏瑾芸的记忆里，可是没有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的，想来应该是没有的。 果然，欧阳墨一听到她的问题，脸上的表情就有些讪讪的了。当初他亏欠她的，又何止是一场烟火？不过万幸的是，他没有错过她，他还有机会去弥补她！ 思及此，他才柔声开口道：“芸娘要是喜欢的话，等日后出了孝期，咱们也可以放的。” 苏瑾芸回过头去继续看着天空之上绽放的烟花，低喃出声：“三年之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夺位之战已经越来越近了，虽然知道慕容烨跟苏珞璃会是最后的赢家，但是他们这些配角的命运将会如何，却无从知晓。三年之后的他们，还有机会放烟花吗？ 听出她话中的悲凉之气，欧阳墨不由得心头一紧，走了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身子沉声道：“对不起芸娘，都是我不好。” 感受到他紧绷的情绪，苏瑾芸只得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别这么说，你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我相信娘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的。”有些事情是天意注定的，比如欧阳夫人的离去。 虽然她的穿越改变了欧阳墨炮灰殒命的结局，却依旧改变不了他青年丧母的命运—— 第116章 莫欺少年穷 大公主府，新房内。 一袭凤冠霞帔的和瑞郡主独坐于婚床之上，听着门外时不时传入的笑闹声，心中只觉得刺耳，于是掐着帕子的双手便愈发的用力了。 “郡主，您还是趁着郡马没回来吃点东西吧，这都饿了一天了，可别饿坏了身子。”阿兰将她的小动作瞧在眼里，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但是却还是尽职的细声劝道。 “我没胃口。”冷冰冰的声音自红盖头下传出。只要一想到她今后得跟肖肃那个卑贱小人同床共枕一辈子，她就忍不住的恶心反胃，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可是郡主您现在不吃的话，就得饿到明天早上去了，您还是吃一点吧……”阿兰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继续劝道。 “闭嘴！本郡主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却不料和瑞郡主情绪激动地一把掀起了自己的盖头，扭曲着一张脸瞪向她，怒喝出声：“出去，别杵在这儿碍我的眼！” “是！”阿兰吓得两腿一软，哪里还敢多嘴，勾着脑袋便转身朝着门口奔去。 “站住！”正当她一条腿已经迈出门槛，另一条腿还悬在半空中时，和瑞郡主的声音又从身后追了上来：“今日欧阳家的人可有前来？” 阿兰哆嗦着声音回道：“没有。郡主您忘啦？欧阳夫人过世还不到两个月，欧阳府正处在热孝期呢，又怎么可能来参加这样的喜事，给您添晦气……” 一听欧阳墨没有来参加她的婚宴，和瑞郡主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咬着牙问道：“贺礼总该送了吧？” 听着她那阴晴不定的声音，阿兰实在拿捏不准她究竟想干什么，于是试探着道：“这个奴婢可不清楚，宾客送来的贺礼都是由郡马的人负责登记管理的，要不奴婢过去问问？” “去让王嬷嬷接手，就说是我的意思。”和瑞郡主摇头道。 “啊？！”阿兰一脸为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出嫁从夫，郡主都已经嫁进大公主府了，这强势的性子怎么还不知道收敛收敛，竟然在新婚当天就要跟郡马抢掌家权！外头的宾客可都还没散呐，要是传出点动静，岂不是让郡马很没面子？！ 再有，郡主都已经嫁给郡马了，却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欧阳少爷，真不知道她的《女戒》是怎么学的，连她这个奴婢看着都替她感到羞耻，她却尤不知羞！ “怎么，本郡主已经使唤不动你了？”和瑞郡主冷冷的盯着她，眸中闪现一抹暴戾，看的阿兰心惊不已，只得连忙应声离去。 少顷过后，房门被推了开来。闻声，和瑞郡主以为是阿兰回来复命了，转身看去，却发现来的人不是阿兰，而是一袭喜庆红袍的肖肃！ “怎么是你？”和瑞郡主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贺礼一事已经交由王嬷嬷管了。”肖肃陈声开口道，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她。虽然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她冷待，可是当真正面对她这副不想相与的态度时，他还是忍不住心中苦涩。 他们已经拜了堂成了亲，并且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和瑞还是这般不待见他？就因为他是个庶子，身后没有支持的势力，她就始终瞧不上吗？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和瑞郡主别过眼去不耐烦的应道，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想面对他！ “走？你让我走去哪儿？今日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那么多人看着呢……”肖肃凄凉一笑，长腿一迈向着和瑞郡主迈近了一大步，低头注视着她那张妆容精致的小脸质问道：“和瑞，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就一件也看不见感受不到？” “那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又不是我逼你做的。”和瑞郡主不甘示弱地抬头瞪向他。她唯一一件求他帮忙的事，还被他算计了，这样的卑鄙小人叫她怎么接受得了？！ “是，我是一厢情愿，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你的心一直都在欧阳墨身上！”即便身份再卑微，身为男人也是有尊严的。眼见自己隐忍多年的爱慕之情却被对方随意践踏视为无物无，肖肃的心中也禁不住怒火中烧起来。 “你竟然敢吼我？！”和瑞郡主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难堪的瞪向他：“肖肃，不要以为占了我的身子你就能耐了，有本事你就让我心甘情愿跟着你啊，使那些个下作手段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好！那咱们就走着瞧！”肖肃气红了一张俊脸，拂袖而去。他还这么年轻，又有智慧有谋略，有的是时间往上爬。莫欺少年穷，他一定会证明给和瑞郡主看，他肖肃是配得上她的！ 这头，刚刚大婚的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以分房而睡告终。而另一头的欧阳府中，欧阳墨跟苏瑾芸却十分浪漫的来了一场鸳鸯共浴。两个多月不见肉的欧阳墨眼瞅着自家娘子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以及藏在水下那若隐若现的曲线，一颗心早就扑通扑通乱跳了，可惜苏瑾芸就跟没看见他家兴奋的小墨墨一般，自顾自的洗完了澡就出了浴桶，惹得欧阳墨好一阵心塞。tqR1 芸娘对他不感兴趣了？这可怎么行！ 这个意识一在心中产生，危机感暴增的某傲娇男银便连忙出声喊住了准备离开的苏瑾芸：“芸娘，帮我搓搓背可好？” “嗯？”苏瑾芸眉梢微挑，回头看向他。当对上他那双眼角含春似乎在期盼着什么的小眼神时，心中顿时明了——她家小相公这是发情了啊！ 刚刚沐浴过，苏瑾芸正是神清气爽心情不错的时候。眼睛一眨，顿时就起了戏弄之意，笑得暧昧地道：“真要我帮你搓背？” 见状欧阳墨不由的一阵心虚，连忙垂下了眼帘：“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搓吧！” 欲念消散后，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娘亲才刚刚入土为安，百日热孝还没满他就只想着跟芸娘亲热了，实在是不尊不孝，可耻之极！ 第117章 金级悬赏 九月二十二，是文瑶公主动身前往北唐国和亲的日子。 这一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寓意十分的吉瑞。老皇帝据说是带病率领着一众皇族中人站在城楼上相送，给足了北唐使臣团面子。 至于之前引得慕容端与慕容杰兄弟相争的三公主李墨瑶，最终选择了嫁慕容杰。但是因为身份是一国公主，婚嫁之事不能马马虎虎，所以此次也跟着使臣团回去准备待嫁了。 在北唐国人看来，南楚皇帝既送了公主去北唐和亲，又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他们北唐的公主，两国之间的联盟关系应该算是彻底确定下来了。可是事实究竟如何，却只有南楚皇帝自己心里清楚—— 南楚嫁公主，不过是他跟独孤家主做的一笔交易而已！ 西街，福满楼客栈内。 一身黑色劲装的龙洛神情冷峻的出现在了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独孤晨面前：“家主，和亲的队伍已经出城了。” “嗯，让他们跟紧了，走远点再动手。”独孤晨淡应一声道，视线却始终盯着棋盘上的两方棋子。 龙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还有叶姑娘……” “她怎么了？”独孤晨的视线终于脱离了棋盘，抬眼看向了他。 “叶姑娘昨天夜里留书出走了，说是找不到地灵珠她就不回来见家主了。”说到这里，龙洛真有点哭笑不得，自家家主跟那位叶大小姐之间的感觉还真是微妙啊！ 明明家主心里待那位叶大小姐是特别的，但是他就是不肯承认，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顾虑些什么。 再说了，老夫少妻又不是什么罕见现象，这世间的老夫少妻多了去了，人家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为什么到了家主这儿却那般抗拒呢？真是想不明白！ “随她去吧。”独孤晨面无表情地执起一粒白子随意摆在了一粒黑子前头，语气顿了一顿，接着道：“派出去打探地灵珠消息的人有回音了吗？” “还没有。”龙洛摇头道：“南楚似乎没有地灵珠的踪迹，而西元、北唐两国路途遥远，咱们的人这两日估计才刚刚抵达，没这么快有消息。至于东月，咱们的人还在全力搜寻那名窃贼，暂时也还没有消息……” “以独孤家族的名义发出悬赏吧，也许这样能更快些找到。”独孤晨以指叩桌，沉吟了片刻道。 “是。”龙洛迟疑了一下，问道：“悬赏级别定为银级还是铜级？” 独孤晨摇头，薄唇轻启道：“金级。” 闻言龙洛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只怕三位长老不会同意。”别说三位长老不会同意了，就连他都觉得，用一个金级悬赏换一颗地灵珠实在有些不值当！ “不同意就让他们退位让贤。”独孤晨倏地一下站起身，凤眸微挑的看着他道：“你也不必劝我了，不过是一个金级悬赏罢了，哪里及得上芸儿重要！” 这些年独孤家在他的领导之下所积聚的财力物力早已今非昔比了，启动一个金级悬赏还不至于动摇独孤家族的根本。但是他的外甥女却只有一个，如果芸儿有个好歹，他要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姐姐交代？！ “是，属下这就去办！”龙洛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家家主这些年为了寻找芸儿小姐的下落，所花费的人力物力与一个金级悬赏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于是心里便释然了。 半月之后，月黑风高之夜。 一道敏捷的黑影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了天仙楼的阁楼之上，三两个翻越便从敞开着的窗户落入了阁楼之内。 “什么人？！”睡梦中的楼嫣然陡然惊醒，下意识的摸出了压在枕下的匕首，蹭的一下弹坐起身。 “是我。”在她挥出手中冷匕的同时，那道黑影也出声了。tqR1 “顾七？！”辨出声音的楼嫣然收回了匕首，起身走到桌边去点灯，嘴上却也不闲着，挤兑的话随口拈来：“你怎么半夜三更跑我这儿来了？是不是又是闯了什么祸，需要我帮你藏一藏啊？” 烛光冉冉中，楼嫣然看清了顾七的模样，此时他正没好气地瞪着她：“你是忘了一个月前自己写的那封绝交信了吗？” “呃……”楼嫣然呆楞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他说的是那封关于地灵珠的信。面对顾七那张风尘仆仆的冰块脸，她莫名的有些心虚了，果断狡辩道：“那才不是绝交信，只是求你帮个忙而已……” 两人互瞪良久后，顾七忽然柔声唤道：“楼嫣然。” “干嘛？”被点到名的楼嫣然童鞋小身板一颤，狐疑的瞪向他。 “我想你了。”话音未落，楼嫣然便感觉眼前人影一晃，而后身子就被搂入了一个结实宽阔的怀抱，迎面飘来一阵淡淡的药草香味。 “啊？！……”楼嫣然一脸的目瞪口呆。尼玛，这货不是来找她算账的么？怎么变成表白了？！这剧情转变的太快了点吧？ “地灵珠我带回来了。”顾七闭着眼，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了一脸倦容来。 “真的？！在哪儿呢？”楼嫣然喜出望外的惊呼了一声，抬手就往他身上摸去。 “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顾七连忙按下她那双不安分的手，沉声警告道。 “什么后果自负啊？”谁知听到他这句警告后，某女的眼睛却是一亮，故意伏在他的颈边吐气道：“难不成你还能吃了我？” 顾七被她的气息吹得身子一阵紧绷，眸色又暗沉了几分，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床榻走去—— 昏暗中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吻上的谁，反正到最后阁楼里只剩下了最原始的喘息声与婉转难耐的呻吟声。 被浪翻滚，一夜未眠…… 油灯燃尽，黎明到来。当楼嫣然睁开眼，手扶着酸疼的腰起身的时候，顾七已经不在房中了。 “他大爷的，平时看着冷冰冰的还以为是个性冷淡，没想到居然是个闷骚！老娘还是第一次呢，也不知道悠着点，害得老娘的腰都快断了！”最要命的还是身下那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让她连步子都迈不出，稍稍伸一下腿都会牵扯到！ 第118章 解毒 苏瑾芸虽然一直期盼着能早日找到地灵珠解了身上的毒，可是却从未想过这么快就能有消息。 当她收到楼嫣然写给她的，告诉她找到地灵珠了让她前往天仙楼相商解毒之事的信时，她的内心是激荡而雀跃的，坐在疾驰的马车上还嫌速度不够快，恨不能肋下生翅，立刻马上飞过去！ “芸娘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平复一下，然后让顾七先帮你把把脉再说。”看着气息微喘、目带急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瑾芸，楼嫣然忍不住柔声安抚道：“反正地灵珠已经在咱们手上了，断然不会长翅膀飞了的。咱们还是先把你的身体情况检查清楚的好，这样顾七才好帮你制定解毒之法。” “顾七？”听到楼嫣然一连提到两次‘顾七’这个人，苏瑾芸忍不住的转移了注意力，八卦起来：“你男人回来了？” 楼嫣然下意识的张嘴要反驳，可是转念一想，顾七跟她已经滚了床单了，的确算得上是她的男人了，于是别扭的红着脸点了点头：“地灵珠就是他从东月国找回来的。” “你男人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顾神医吧？”苏瑾芸没来由地想到了当初欧阳夫人病重之时曾派出人四处寻找的那位顾神医，于是脱口问道。 “什么神医，都是江湖上的人吹捧出来的，你也信这个？”楼嫣然没好气的拆台道。那个冰块杀的人可比救的人多多了，说他是杀手还更贴切些！ “看来真是他了……”听到她的回答，苏瑾芸心中瞬间有了答案，不由得轻叹一声道：“当初我那婆母病重的时候，曾派人到处寻他，可惜终究没能等到找到他，就撒手人寰了……” “还有这回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楼嫣然面露惊讶地道。 “他们那时候都是暗中行事，就连欧阳墨都不知道的，又怎么可能告诉我？是我婆母过世后，暖书才与我说起这些。”如果那时候她早些知道此事，定然会来找楼嫣然帮忙寻人，说不定欧阳夫人还有得救……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人力单薄，如何能抗争得过命运的安排？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太伤怀了，而且这又不是你的错，欧阳夫人的命运早就定下了的，就算你有心去阻止也改变不了什么。”楼嫣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说到这个，老皇帝应该也快了，回头你跟你家那位提个醒，让他们早做准备吧！”tqR1 闻言苏瑾芸的心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夺位之争这就要开始了吗？！ “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时间么？”她蹙眉问道。动乱一起，欧阳家的产业势必会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看来她也该早做准备，让暖书悄悄将欧阳家自己的产业变换成现银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这个我可就不敢保证了，毕竟有了咱们两个意外之客的参与，多少都会影响到剧情发生的时间走向，我只能大概估计是入冬之后的样子！”说到这里，楼嫣然低头看向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虽然你的身份特殊，那几个头头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是真要到了动乱的时候，底下的那些人才不认得你是谁呢，刀剑无眼，你也该找个安全的地方去避一避了。要不去找你那便宜舅舅，让他带你回东月国玩一趟？” “那你呢？之前不是说要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么？”听着她的关心，苏瑾芸心中不由得一暖，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建议道：“不如到时候趁乱让你男人带你走呗！” 楼嫣然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走不了了，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那个大冰块居然是西元国的皇子，你那三妹妹，是他的亲堂妹又是亲表妹，而且两人早已经连上线了。也不知道苏珞璃许了他什么好处，他这次来就是来助慕容烨夺位的……” “什么？苏珞璃是西元国的人？！”听完她的话，苏瑾芸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苏青胜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不然估计会气的吐血。养了这么多女儿，到头来只有苏锦凤是他亲生的，想想都替他觉得可悲！ “是啊，而且人家还是摄政王的女儿，钦封的护国长公主。”楼嫣然眨巴着羡慕的眼神道，转头又看向苏瑾芸：“你也不差啦，有个那么强大的外家，还有个那么疼你的舅舅。就我混的最差，身份低到尘埃里去了！” “那有什么，你男人不介意不就行了？而且你不也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谁么？说不定真实身份也很高大上呢！”世事难料，之前她还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苏家大女儿的时候，谁会想到她根本不是苏青胜的女儿？苏珞璃也是，谁能想到她一个不受宠的小庶女居然是别国公主？ “男人都是会变的，他现在对我感兴趣，自然会说不介意，但是谁能保证将来呢？”楼嫣然勉强笑了笑，自从知道顾七不是混江湖的顾七，而是皇家子弟后，她的心里就莫名的生出了自卑感。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妓子，但是在这个注重女子名声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千人骑万人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了这个行当，身上便烙上了‘低贱’的标签！ 就在苏瑾芸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的时候，一道沉冷的男声随着推门声传入：“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身量颀长面容冷峻的白袍男子手中端着一托盘的瓶瓶罐罐大步跨了进来。 猛地被顾七这一撞破，楼嫣然心惊的同时，还生了一丝恼怒，没好气地瞪向对方道：“你这人，说过你多少遍了，偷听别人说话是很没道德的事情，亏你还是皇子呢，真不知道规矩都是怎么学的！” “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别人。”顾七继续面瘫着道。 “那我这还有客人呢！”楼嫣然不由得瞪眼。 “我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不算失礼。”顾七连看都没有抬眼看一下苏瑾芸，而是全神贯注的拾掇着托盘里的瓶瓶罐罐。言外之意，他是刚刚才到的，只听见了楼嫣然最后那一番话。 第119章 皇帝病重 “好了嫣然，不是说帮我解毒的吗，怎么反倒别扭上了？”见状苏瑾芸连忙劝道：“而且咱们又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你男人听到了也没关系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那一句‘你男人’对了顾大冰块的胃口，原本低着头只盯着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的顾七终于抬眼看向了苏瑾芸，目光淡淡的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径自走到了苏瑾芸的面前，掏出一方素帕道：“可以把脉了。” 苏瑾芸乖乖伸出了手。 顾七的诊脉手法与旁人不一样，就连叶菡都是双指压脉，但是他却是单指的。就在苏瑾芸怀疑他会不会诊出偏差的时候，顾大冰块却已经收回了素帕，慢悠悠的开口了：“你中的是绝嗣之毒，毒素在你身体里已经潜伏四月有余了，的确只有地灵珠能在不留后遗症的情况下解了此毒。”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却是有些幽怨地瞥向了楼嫣然。 楼嫣然自然明白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怪她用地灵珠威胁他么？！于是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看我做什么，刚刚不是还在说你是我男人么？那么帮我还下债也是应该的吧？这地灵珠是我欠芸娘的，当初要不是她把她手上的地灵珠给了我，我早就被毒发折磨死了！” 闻言顾七微挑了一下眉梢，眼角余光瞥向苏瑾芸，若有所思。只是他的情绪隐藏的太好，苏瑾芸完全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看他认真配药的样子，应该不会对她不利就是了。 她现在只要能解了身上的毒，就算顾七给她冷眼看都没有关系，才不去管他心里是怎么看她的呢！ “嫣然，去让人准备热水。”片刻之后，顾七头也没抬的吩咐了一句。 “哦！”楼嫣然应声离去。 “谢谢你。”然后苏瑾芸听到了一声精简而短暂的道谢，愣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顾七这话是对她说的。只是不知道他这声谢谢是针对她刚刚帮他说了好话，还是针对她当初将地灵珠给了楼嫣然？ “不必谢我，嫣然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希望她好的。”想了想，苏瑾芸才开口回道。不管他是针对什么说的那声谢谢，她这样回答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 “朋友？”闻言顾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被笑意代替了：“难怪那丫头对你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到让他都快对一个女人吃醋了！ 看着他脸上突然流露的浅笑，苏瑾芸毫无防备的被惊艳到了，原来不爱笑的人笑起来反倒更加分啊！ 未等苏瑾芸回话，楼嫣然就已经去而复返了，眯着眼看了看顾七又看了看苏瑾芸，质问道：“你们俩这是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这么点时间，能说你什么坏话啊？”苏瑾芸瞥了一眼已经恢复面瘫状态的顾七，心中忍不住暗笑。看来楼嫣然爱上的这个男人也是个傲娇啊，明明很关心很在乎她，却不愿意表明。 “好呀你，拐弯抹角的说我缺点太多一时说不过来是么？！”楼嫣然佯怒的瞪了她一样，气呼呼的道：“等你解了毒我再收拾你，现在不跟你计较，哼！” 为了不影响顾七配药，两人的说话最终变成了咬耳朵，小半个时辰就这样在两人愉快的聊天声中过去了——tqR1 “好了，让人抬热水上来，准备开始吧！”当最后一剂药粉融入调药罐中时，一直屏气凝神的顾七终于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吩咐道。 看着顾七从玉盒中拿出那颗她曾经拥有过的墨绿珠子递给她时，苏瑾芸的心跳骤然加快，盼望已久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因为有过一次解毒经验，楼嫣然责无旁贷的留在了屋中，指导着她该怎么做能让药效得到更好的发挥。这一场药浴，一泡就泡了近两个时辰，直到水温彻底冷却，苏瑾芸才出浴穿衣，重新请了顾七进屋诊脉。 “毒清了。”把过脉后，顾七一脸淡然的吐出了让苏瑾芸欢喜不已的三个字。 “谢谢，嫣然，真的很感谢你们！”抱着楼嫣然，素来以冷静稳重示人的苏瑾芸在这一刻忍不住喜极而泣。 “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还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只是你以后多注意着点，别再中招了，不然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地灵珠等着给你用！”楼嫣然嘴上揶揄着，心里却也总算是踏实了。 时光飞逝，一眨眼十月也见尾了。然后在某个寒风萧瑟的深夜，南楚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 天气一冷，本就因为身子不便出门的苏瑾芸，这下更加缩在屋里不肯出门了。好在现在她的孕吐现象已经减退，能吃些清淡的营养品了，气色自然比一个月前好了很多。而且因为已经解了绝嗣之毒的缘故，心态上也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状态，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饱满，眉眼间更是比孕前更显风情了。 她不爱出门，于是楼嫣然登门拜访的次数便越来越多。有时候欧阳墨见了她们俩的相处模式都忍不住的暗自感慨，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小女子，感情竟是连亲姐妹都不逞多让啊！ 就在欧阳墨为现在的状态感到越来越满意的时候，宫中却突然传出了一则秘密消息，那就是——老皇帝病重了！ 对于病人跟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他们最大的天敌就是气候干燥严寒的冬天，很多老人或病人，都是熬不过严冬最终去了的。 深知这一点的几位皇位竞选人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各方面部署，就等着老皇帝两腿一蹬自己好揭竿而起坐上那个位子了！ 天家无亲情，老皇帝也心知自己这几个野心勃勃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所以自己一病倒，就立即写好了传位遗诏，只是没有急着颁布出去。因为谁都不想死，他还是希望自己能熬过这个冬天的。可惜老天爷似乎没听见这位南楚天子的心声，并没有让他的病情好转，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老皇帝的病情反倒一点一点加重了…… 第120章 打算 小雪初歇，一辆点缀着琉璃珠帘的马车缓缓停在了欧阳府的大门口。 车门一开，一道火红的身影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观其眉目，竟比那身火红的衣裙更胜妖娆！ “嫣然小姐快请进！”门房远远地便认出了来人，连忙迎了上去。 “你们家少夫人没出门吧？”楼嫣然一边快步奔向台阶一边出声问道。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她最讨厌的还是下雪天出门，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防水鞋，寻常鞋子往雪地上一走鞋底就湿透了，然后冻死人不偿命！ “没有没有，这天气少爷哪敢让少夫人出门啊！”门房连声回道。 “那就好。”楼嫣然轻舒了口气，随即扭头吩咐跟在身后的门房道：“行了，回去烤你的火吧，我自个儿过去就行了。” “诶！那您慢点走，小心路滑。”门房满口应道。嫣然小姐都是他们府上的常客了，不说闭着眼都不会迷路，起码去东苑的路还是记得的。再说了，这么冷的天，谁不喜欢守着火炉舒舒服服地呆着啊？！既然人家都不用他带路了，那他自然也乐得轻松。 楼嫣然没有再答话，急匆匆的朝着东苑而去。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门房都感觉到了一种急迫感，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紧急事…… “芸娘！”正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悠闲小憩的苏瑾芸忽然隐隐的听到了一声从门外传入的呼唤，正疑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时候，暖书从外间走了进来。 “少夫人，是嫣然小姐来了。” “这丫头不是最怕冷了么，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边跑？……”苏瑾芸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还是连忙反应道：“快请她进来！” 果然，楼嫣然一进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娘啊，冻死我了！” “活该，谁让你大冷天的跑出来？赶紧过来烤火吧！”听着她连连跺脚的声音，苏瑾芸忍不住笑道：“暖书，去给嫣然小姐取双软鞋过来。”tqR1 “是。”暖书应声，直接走到红漆木柜前头拉开了柜门，从里头取出了一双新的软鞋来。 “可算舒服了。”换下湿鞋的楼嫣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软鞋，而后一脸羡慕的对苏瑾芸感叹道：“你家暖书这手艺可真好，芸娘你怎么就这么好命，遇上个这么能干的丫头，怎么我就遇不上呢？！” “嫣然小姐谬赞了，奴婢愧不敢当。”脸皮薄的暖书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退到了苏瑾芸身后。 “你羡慕也没用，暖书是我的人，你可别想撬墙角。”苏瑾芸小有得意的回道。暖书的女红好那还是其次的，她最高兴的还是暖书的管事能力！ 从一开始的将暖书带在身边学习到现在的让其独自处理铺子里的事情，前后也不过三个来月的时间，但是暖书已经开始做得有板有眼了，至今也没有出过什么错，实在难得。 “要是我是个心眼坏的，早就撬了你的墙角了，看你还能在这儿得意！”楼嫣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佯怒道。 “好好好，知道你是个心软善良的好姑娘。”苏瑾芸笑着眯了眯眼，转头吩咐道：“暖书，去让厨房给咱们善良的嫣然小姐做两道热乎的点心来吧，免得到时候说我小气，拿吃剩的糕点招待她。” 楼嫣然一听，抗议地鼓着腮帮直瞪眼。 “是。”暖书也被她这话给逗笑了，连忙掩嘴离去。 “好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苏瑾芸看着楼嫣然那伸长了脖子目送暖书关门离去的模样，忍不住催促道。 “你家欧阳墨今天早上是不是天刚亮就出门了？”楼嫣然一边问着一边蹭到了她的身旁坐下，小声道：“听说昨晚慕容烨的人跟慕容端的人正面干上了，慕容端那边的人吃了亏，正计划着要来次大的报复齐王党呢！” 闻言苏瑾芸不禁蹙眉：“你是怎么知道的？”欧阳墨的确是一大早就出门了，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只是说不清楚。 “顾七现在可是慕容端那边的人，我想知道点消息还不容易？”一说到顾七，楼嫣然的语调就控制不住的上扬。 “那么这个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苏瑾芸无语扶额。虽然她已经是过来人了，但也经不住这丫头这么赤果果的秀甜蜜啊！ “当然有关系啊！太子党里有人提议从齐王党的家眷们下手，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楼嫣然一脸急切的道：“早就劝了你让你跟你舅舅去东月国避一避，安心待产，偏你不听。现在好了，被人盯上了不是？！” “齐王党的家眷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对谁下手？”苏瑾芸的面色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不后悔。 “就算他们不是针对你下手，你也该早作打算才是！你看你这肚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欧阳墨接下来也会越来越忙，到时候他顾不上你了，遇上事了你一个大肚婆该怎么办？！”楼嫣然见她一副老僧入定的反应，差点没翻白眼。敢情她这是摊上了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主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舅舅回去之前留了高手保护我的，你还是为你自己打算一下吧！真等慕容烨坐稳那把椅子了，他会不会反过来收拾你们这些知道他太多事情的见不得光的手下呢？我觉得你还是趁早趁乱一走了之比较好。”苏瑾芸这话可不是吓唬楼嫣然，毕竟像慕容烨那种多疑猜忌的性子，是极有可能做出那种鸟尽弓藏的事情来的！ “我走不了啊，慕容烨那厮用我跟顾七做的交易，这个时候他不派人盯着我才怪了呢！”说到这个，楼嫣然不由得扁嘴，露出了苦逼的表情来。想她堂堂一代来自二十一世纪拥有独立自主的现代灵魂的神偷手，在这个万恶的男权社会竟然被当做货物交易了一回，简直就是耻辱啊！ “你这么急切的怂恿我离开京城找地方避难，该不会是想拿我作掩护，趁机溜走吧？”苏瑾芸似有所悟的眨了眨眼，直接问道。 第121章 我不走 “我想拿你作掩护？”楼嫣然不禁气得嘴角一歪，“你个死没良心的家伙，我满心为你着想，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说完从袖中掏出了一串钥匙跟一张折叠的纸来塞到苏瑾芸手中，气鼓鼓地丢下一句便换鞋走人了：“这是我买在莫城的宅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瑾芸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去，始终没有开口挽留，只是握着钥匙的手紧紧拽成了拳头—— 谢谢你嫣然，你的这份情意，我苏瑾芸记住了！ 但是她苏瑾芸从来都不是那种躲在男人背后需要保护的小女人，因此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欧阳墨的，并肩作战共进退才是她的风格！ 一刻钟后，暖书提着食盒回来了。见楼嫣然不在了，也没有多问，打开食盒将热腾腾的糕点摆在了苏瑾芸身旁的桌子上，而后去外间候着去了。 跟苏瑾芸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经能判断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安静什么时候该装作不知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惹苏瑾芸不快。tqR1 楼嫣然走后，天上又接着下起了小雪，一直飘飘荡荡的下到了半夜时分欧阳墨回府了才歇停。 “怎么这么晚？……”察觉到有人靠近，熟睡中的苏瑾芸立刻睁开了眼，只是语气中难掩睡意。 “对不起，吵醒你了。”欧阳墨歉意的低声道。他进门时已经放轻了动作，却没想到苏瑾芸这么警醒，竟然还是察觉到了他的靠近。 “到底出什么事了？”苏瑾芸追问道。自从白日里楼嫣然来过那一趟之后，她根本就睡不踏实。要不是因为身子重不能熬夜，她定然会睁着眼等到欧阳墨回来！ “圣上这一病重，太子便按捺不住了。昨天夜里太子党的人便与齐王党的人起了冲突，只是太子党一向小瞧齐王党，因此并没有讨着好。但是以慕容端锱铢必较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为了早做防范，齐王召集了大家商量对策，一直到刚刚才各自散了。”欧阳墨一边回答一边脱下带着寒气的外衣，走至火盆边烤了烤这才掀被上床。 见他向自己坦白了，苏瑾芸原本郁积在心的闷气顿时消弭不见。身子往外靠了靠，头顺势枕上了他伸过来的手臂：“可有商量出什么有用的对策来？” 闻言欧阳墨滑动了一下喉结，沉声回道：“根据太子党一贯的手段来看，他们必然会对齐王党的家眷下手，既能以此泄愤又能动摇那些依附于齐王的贪生怕死之辈，令其倒戈相向。” 苏瑾芸一怔，这情况还真跟楼嫣然说的一样啊！ “那你们要如何防备？齐王党派系庞大，家眷众多，如何能算到他们会先对谁下手？”问题出口，苏瑾芸的眉头已然紧紧蹙起，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她很清楚这种感觉因何而生——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的手上没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没能拥有一股足够与慕容端慕容戈等人抗衡的力量！ “所以有人提议，先秘密转移一部分重要成员的核心家眷……”欧阳墨的话尚未说完，苏瑾芸就忍不住皱眉出声了：“什么人出的这种主意？” 齐王党虽然不能说是遍布朝野，但也不在少数，即便是核心成员的家眷，放到一起也绝对不会是个小数。这么大的人员流动，岂能不会引起太子党的注意？ 先别说这个方案实行起来会有多困难，单就从慕容烨的角度考虑，他就不可能同意这个提议，原因无他：他的拥护者可不是所有人都是真心诚意拥护他的，不少人都是遭受了威逼利诱才放弃了太子那位‘正统’上了他的船，若是将这些人的家眷送离京城也就是等于将他掌控这些人的把柄送了出去……慕容烨才没有那么傻呢！ 果然，欧阳墨很快便接话道：“主意是肖肃提的，不过芸娘放心，齐王没有答应。” 一听到肖肃的名字，苏瑾芸就莫名的警惕了起来，小手不自觉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追问道：“他提的？是和瑞郡主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主意？” “不清楚。”说到和瑞郡主，欧阳墨也眉头微蹙了起来。和瑞郡主自从跟肖肃成婚之后就没有再在他面前露过面了，也不知道她是转性要当贤妻良母了还是只是暂时蛰伏了起来，或者另外在酝酿着什么阴谋，看来他还是得让人去盯着点比较好……不过眼下还有件更紧要的事情要先解决了才行！ “芸娘，肖肃的提议虽然齐王没有同意，但是却提醒了我，是该趁着还没有大乱起来将你送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说到这儿，他的手就不由得搂紧了苏瑾芸的肩。是的，他舍不得她离开，哪怕只是想想，他都觉得心头发堵！ 可是不将她送走他又不放心，怕一旦夺位之战打起来他顾及不过来保护不好她的安危…… 这头欧阳墨心里还在挣扎着痛苦着呢，耳边却响起了苏瑾芸斩钉截铁的声音：“我不走！” “什么？！”欧阳墨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苏瑾芸，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那柔软的唇瓣，触及她徐徐吐出的带着淡淡兰香的吐息，他的一颗心便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了起来——虽然热孝期早已过去，但是因为顾及苏瑾芸的身子，他一直是吃斋戒欲过到了现在！ 察觉到欧阳墨的气息变化，苏瑾芸不禁微微勾起唇角，小手更加不老实地伸进了他的衣襟内，直触他紧实温热的胸膛，指尖仿佛带上了电流一般，所到之处皆让欧阳墨的心头又痒又麻，恨不能立刻将她拆吞入腹！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苏瑾芸，在见到他眼神迷离颊带红晕之后，却坏心眼的停了动作收回了手，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此刻动情的模样。 内心早已被她撩拨得热血沸腾的欧阳墨狠咽了一口口水，无意识的滑动着喉结扑了上去：“芸、芸娘……我、我想要你……”话一出口，他便控制不住的羞红了脸。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对苏瑾芸说出这般求欢的话来，真真是丢死人了！ 第122章 少年‘狼\’ “嗯……”黑暗中，苏瑾芸慵懒的拉长了音调轻应出声。 得到准许的欧阳墨立即跟打了鸡血一般来了精神，大掌摸索着朝苏瑾芸的身上探去—— 却不料苏瑾芸抬手推了他一下，开口催促道：“去把灯点上。” 欧阳墨一听到她这个大胆而刺激的提议，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连忙起身去点灯了。 昏黄的烛光简直就是天然的气氛调节灯，透过帐幔将苏瑾芸的身体轮廓勾勒的若隐若现，看得欧阳墨好一阵血脉喷张，以掀帐幔便猴急的爬上了床，脸色微红，口中还念念有词：“芸娘，芸娘你真美……” 像欧阳墨这么容易脸红羞涩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思及此，她变换了一下躺着的姿势成了侧卧，半睁着一双魅惑的眼笑看着他，神情分外勾人。 “芸娘，你是妖精吗？”欧阳墨抬着他那一双充了血丝的眼直勾勾的望着她，口中直吸冷气。他一定是憋得太久了，所以才会仅仅是被芸娘拿脚蹭了蹭就欲火焚身了！ “不喜欢吗？”苏瑾芸微微挑眉，男人不都喜欢在床上主动的女人么？难不成这家伙口味独特，喜欢她像死鱼一样的躺着等他？ “……喜、喜欢。”欧阳墨红着耳根结巴回道。他只是有些震惊，平日里端庄沉稳的芸娘，竟然会放得下矜持来勾引他！ 见他还在发愣，苏瑾芸拿手指戳了戳他衣襟半解的胸膛，打了个哈欠道：“还要不要了？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她现在可是孕妇，没那个精神力大半夜的不睡觉陪他干瞪眼。 闻言欧阳墨迅速回过了神来，眸色晦暗地盯住她胸前露出一半的淡绿色茉莉花图案肚兜，大掌一伸，双手轻托着她的脚踝…… 翌日。 苏瑾芸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了欧阳墨的身影。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皮，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但是还是牵扯到了腰部酸疼的肌肉。 “臭小子……”想到昨夜欧阳墨的那番折腾，苏瑾芸便忍不住地咬牙。那小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却是匹不知餍足的少年‘狼’！ “少夫人？”外间传来了暖书试探的呼唤声，应该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tqR1 “嗯，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擦擦身子。”屋里传出了苏瑾芸的声音。 “是。”暖书应声离去。虽然她还是云英未嫁之身，但是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昨晚屋里传出来的响动她是听到了的，只是无力阻止罢了。不过她还是打定了主意，等会儿要提醒少夫人，保重身子要紧，不能由着少爷胡来…… 唉！要是夫人还在的话，主子之间的这种事自然轮不到她来操心，可是如今府上的人，除了她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操心了。没办法，为了少夫人跟小少爷的平安，她只能硬着头皮来管了！ 孰料，她还没寻着机会开口，苏瑾芸就先说了：“暖书，你找个时间去把少爷的书房收拾一下，把床给少爷铺了，然后多添几个火盆。” 暖书一听这吩咐，登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欢欢喜喜地去收拾书房去了。 可怜欧阳墨晚上回来的时候才得知他以后要睡书房的噩耗，一种被自家娘子抛弃了的委屈感油然而生：“芸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大冬天的，你就不怕我在书房挨冻受凉么？” 他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昨晚才吃着肉尝了甜头，怎么可能甘心就此一个人睡冷被窝呢！ 面对他的抗议，苏瑾芸只是抬手扶了扶自己的腰，然后眉梢一挑：“相公的意思是要芸娘为你安排个暖床的通房丫头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开口辩解，欧阳墨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一截。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瑾芸轻捏了一把犹自酸疼的后腰，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看着她以手扶腰的动作，欧阳墨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气因何而起，连忙低声认错道：“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娘子别赶我走好不好？一个人睡真的很冷的……” 可惜他的撒娇卖可怜在苏瑾芸面前并不管用，人家小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回道：“放心，我不怕冷，再说了，冷的话可以加火盆啊，咱们府上还不至于连个火盆都用不起。暖书，送少爷去书房！” 还想有以后？哼，在她生完孩子之前，那货都别想再上她的床了！ 郡马府中。 “这么冷的天，欧阳大人一个人拥被入眠岂不寂寞？吩咐下去，让人一定要给欧阳大人送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过去，就当是本郡主的回礼！”梳着妇人头的和瑞郡主端庄的坐在软榻上，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令得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又冷艳了几分。 当初她跟肖肃成婚的时候，欧阳墨那个混蛋可是给肖肃送了一双如花美婢来膈应她，如此奇耻大辱她若不回敬回去，那她就不是慕容和瑞了！ 第123章 炸毛 于是，欧阳墨入住书房的第二晚，一名明显仔细打扮过了的婢女端着一盅鸡汤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少爷，奴婢来给您送汤了。”听着门外那轻柔细腻的女声，欧阳墨的心中好一阵狐疑。这声音听着耳生的很，难道是芸娘新招进府的丫头？ “什么汤？我可没有叫人送汤过来！”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期盼的，希望是苏瑾芸的安排。 “是奴婢看少爷晚膳吃的少，怕少爷晚上饿着，所以斗胆给少爷送了鸡汤过来……”门外的声音柔媚得仿佛要拧出水来了一般，若是换做正常男人，早就被这么个体贴入微的婢女打动到了，即便不会心猿意马，好感多少还是会有点的。 可是屋内的欧阳墨却听得黑了脸，冷声打断道:“端走，本少爷不饿！” “可是少爷，这是奴婢的一番心意啊！”门外的婢女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拒之门外，一张涂脂抹粉的俏脸上满是难堪之色。 赵妈妈不是说少爷因为少夫人怀孕而欲求不满，想要纳个通房，还为此与少夫人闹得分房而睡么？为什么她这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少爷却连见都不见她一眼呢？！ 难不成少爷真的惧内，不敢背着少夫人找别的女人？要是这样的话，那她该怎么办？今夜她来勾引少爷之事势必是瞒不住的，横竖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如更主动一点！ 这样一想，她鼓起勇气扯掉了自己的腰带，用力推开了书房门，衣衫半解的直奔书桌后的欧阳墨而去——tqR1 “滚！”看着已经快步冲到自己面前的这名眼生的婢女，欧阳墨不由得眯起了一双冷眸，手中毛笔怒摔而去。 “少爷，您已经看了奴婢的身子，奴婢就是您的人了！”那名婢女面对迎面而来的毛笔不仅不躲，反而故意凑了上去！她那暴露在空气中的精致锁骨被笔上溅出的墨汁砸中，显得格外黑白分明。 听着她理直气壮的话语，欧阳墨怒极反笑:“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本少爷就成全了你！常青，把这个贱婢送去天仙楼，让嫣然姑娘好好调教，以后就留在天仙楼挂牌接客了！” “是！”不知道藏身于何处的常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名婢女的身后，吓得后者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行热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飞流而出—— “少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至此，她才真正感觉到了欧阳墨的可怕！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时看着温润有礼的少爷竟然这么狠绝，要将她送去天仙楼那种生不如死的地方！ “带走！”欧阳墨连多看她一眼都嫌恶心，不耐烦的对着常青挥了挥手便夺门而出，毫不犹豫的往东苑而去。 嗯，他这个做丈夫的受到惊吓了，身为妻子，芸娘应该好好安抚他一番才行！ 另一头，苏瑾芸神色淡定的听着暖书说着书房那边的事情，不为所动，反倒是暖书急了:“少夫人，都怪奴婢识人不清，竟然买了个不安分的贱蹄子回来，奴婢这就去把她发卖了去，省的留在府上膈应人！” “急什么？你家少爷才是一家之主呢，且看他怎么处置吧！”苏瑾芸摇了摇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少夫人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那贱蹄子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偏还挑在这种时候勾引少爷，万一少爷一个把持不住，岂不是坏事！？……”暖书皱着一张小脸，忍不住担忧道。 “咄！你这丫头，竟敢在少夫人面前说本少爷的坏话！？”没想到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欧阳墨的声音破门而入，紧接着房门被推了开来，欧阳墨一脸不爽的跨了进来。 苏瑾芸微微挑眉，神色如常的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看书了。看样子这小子没被美色诱惑住，她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少、少爷，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暖书先是被他那一脸黑沉吓了一跳，不过随即欢喜了起来。少爷这个时候过来，不就意味着那个小贱蹄子的勾引没有成功么！ “少爷我要是不过来，又怎么知道你这丫头在背后编排我呢？！”欧阳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要是哪天芸娘不理他了，铁定是这丫头背后说他坏话的结果！ “咳咳，奴婢也是因为担心少爷啊！”暖书无辜的眨了眨眼，辩解道。自从跟了苏瑾芸之后，她的胆子就越发的大了，以前还会顾虑到欧阳墨的主子身份，现在却是什么都敢说了。 “出去出去！少爷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在这碍我的眼！”欧阳墨不耐烦的冲她挥了挥手，直接赶人。他好不容易才借着今晚的事赖在东苑不走，自然要把握时间好好跟他家娘子亲近亲近了！ “是是是，奴婢这就走，不碍您的眼！”暖书如何瞧不出他的意图，偷笑着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他跟苏瑾芸。 暖书一走，欧阳墨看向苏瑾芸的目光就变得幽怨了起来，长腿一迈来到软榻前，伸手夺过她手中的书道：“今夜之事，芸娘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 苏瑾芸抬眸倪了他一眼：“横竖吃亏的又不会是你，我有什么好说的？” 一听这话，欧阳墨不由得炸毛了:“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吗？要是我今晚真的睡了那个女人，你心里就不会觉得不舒服？！” 苏瑾芸淡淡的看着他情绪激动的模样，端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而后声音平缓的回道:“我当然会不舒服，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她的泰然处之，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闻言，欧阳墨心间躁动的情绪瞬间平复了。 “今晚我不想去书房睡了。”他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趁机提要求道。 “好。”早知如此的苏瑾芸微微颔首，答应了他的要求。 得到许可的欧阳墨终于放下心来，长臂一伸将苏瑾芸抱了起来，就想往床榻而去。却不料苏瑾芸出声阻止道：“放我下来，我再看会儿书。” 欧阳墨却不乐意：“你又不用考取功名，夜里看什么书啊？小心伤眼。”说完迅速的瞟了一眼被他丢在桌上的那本书，竟然是一本山川地理札记！ 第124章 报应 在芸娘的心里他还不如一本破札记？！ 这样一想，欧阳傲娇的脸上又露出了不爽的表情，抓起那本札记就扔到了外间的椅子上：“不是说身子容易乏么，这么晚了还看什么书？” 见状苏瑾芸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过并没有说什么，由着他抱上了床。 郡马府。 听完了属下禀报的消息后，和瑞郡主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一股妒意直冲脑海。 “苏瑾芸，你究竟有什么好？！”她喘着气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听着那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解气。 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欧阳墨就能为苏瑾芸守身，不碰别的女人，而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肖肃，却在被她拒绝同房之后立即转向了那两个贱婢的怀抱，夜夜风流？！ 偏院内的一角。 一身青袍的肖肃满目寒冰的看着主院的方向，身后一名仆人装扮的男子正在低声汇报着：“爷，郡主派去欧阳府的人回来了，不知道欧阳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郡主一个人在屋里摔东西，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未等那仆人说完，肖肃便冷声打断了：“随她去吧！”说完转身进屋。 听到他的脚步声，马上有穿着单薄的两名女子从内间走出来，双双迎上前去欢喜地道：“爷可回来了呀，奴婢还以为爷今晚不过来了呢！” 享受着二女温柔体贴的服侍，笼罩在肖肃心头的怒火稍稍消了一些，带着寒意的手随意掐一把婢女的腰，眸中浮上了一抹异色：“爷不过来这儿还能去哪？” 和瑞不是厌恶他的触碰么？那他就让她好好尝尝守活寡的滋味！ 婢女面色含春眸光带水地嘤咛了一声，似嗔似怨的望着他道：“百日里爷不在的时候，郡主可是让她身边的严嬷嬷过来给奴婢们做了好一番规矩呢！” 闻言肖肃眸色一深，那名婢女还欲再说点什么，却被站在肖肃身后捶肩捏背的另一名婢女出声喝止了：“玉儿！爷整日在外奔波已经够辛苦了，你就不能懂事点？！” 玉儿一听这话，一双眼圈儿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地道：“玉儿是没有姐姐懂事，玉儿只知道，爷才是咱们郡马府的一府之主，郡主明知咱们是爷的人还处处为难咱们，分明就是不将爷放在眼里，完全不顾及爷的颜面，她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妒妇！” 听完这话的肖肃却是心中一冷，和瑞那个贱人心里不管爱恨都只有欧阳墨，怎么可能会因为他宠幸别的女人而吃醋？她之所以处处针对玉儿珍儿，根本就是因为她们是欧阳墨送来的！ 室内陷入了好一阵沉寂，一直到珍儿停下捶背的动作，施施然跪倒在肖肃的跟前。只见她神色淡然，声音不疾不徐地柔声劝道：“爷，为了家宅安宁，您还是将奴婢们送走吧。奴婢们身份卑贱，的确不配与郡主共侍一夫……” 不得不说这个珍儿极会挑拨，身为大驸马庶子的肖肃，他的生母也是身份卑贱之人，而且还是个被大驸马养在外头的外室，因此他最恨的就是被人拿身份说事。 此刻一听到‘身份卑贱’四个字，他便黑下了脸—— 和瑞那个贱人一直不让他碰，不就是因为他庶子的身份看不起他么！ 思及此，他不禁半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声命令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让爷听到，你们生是爷的人，死也是爷的鬼，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爷！”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是在以退为进，并不是真的想离开郡马府，但是偏偏她们的话一再戳中他心中的痛点，硬是让他升起了一股与和瑞郡主作对到底的逆反心理——若是连个后宅女人都制压不住，他还谈何齐家治国平天下？！ 听了他这番话，二女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面带欢喜一左一右的蹭上了他的身。 又是一夜春宵。 十一月中旬，太子党与齐王党的交战从暗中摆到了明面上，全面爆发了—— 先是户部侍郎耿直的家眷在前往普渡寺祈福的途中遭歹人劫持下落不明，再是京都府尹家的独苗儿子因为与人争夺伶人而惨遭暴揍断了命根，一时间令得京都人心惶惶，尤其是齐王一派的人更是提心吊胆，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头上！ 就在太子一派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洋洋自得的时候，报应出现了，而且还是直接报应在了慕容端自己的身上——一直被他小心呵护着的身怀六甲的苏锦凤小产了，而且是个男孩！ 痛失孩子的苏锦凤一口咬定是太子妃黄氏对自己下的手，这让一向多疑的慕容端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岳丈礼部尚书黄岐山。当初他迎娶黄氏，本意是想借着姻亲关系拉拢黄岐山为自己所用，可是对方却并没有因为女儿嫁进了太子府而向他靠拢，反倒在魏国公府倒台之后与战王一党多有接触，心思不言而喻！ 这个结果对于一向自负的慕容端而言简直就是羞辱，因此他对太子妃黄氏的态度也渐渐变得冷漠疏离了。现在他唯一的孩子没了，即便没有苏锦凤的指认，他第一个怀疑的也会是他那位身为黄氏之女的太子妃！ 可是当他提出要废除太子妃的时候，却遭到了保守派的反对。 理由很简单，在这种夺位的关键时刻，废黜太子妃会影响到慕容端的储君形象！ 为此慕容端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暂时放过了黄氏。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则‘太子不能生育，苏侧妃偷人’的传言不知从何而起，并且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可谓是狠狠地让慕容端的颜面扫了地。tqR1 太子一派用尽了手段好不容易才将传言平息，可是他们主子慕容端却自个儿生了疑心，怀疑起苏锦凤是不是真的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第125章 贱人 听到传言的苏锦凤内心是心虚的，不安的。因为她当初在碧峪山庄着了苏珞璃的道之后，不仅跟慕容端发生了关系，药效未退的她还在慕容端走后又跟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厮滚了一次，的确算是背着慕容端偷人了！ 可是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慕容端的身上，她家爹娘的心思也全在为她讨名分上，应该没人注意留在厢房的她才对，否则当初她就不会那么顺利地嫁进太子府了。 那么现在的传言又是什么人传出来的呢？！ 越往后想，她的心就越是慌乱。那暗中之人明显是想让她身败名裂，不，不止如此，对方还想要她的命！tqR1 自从嫁给慕容端之后，她才慢慢了解到自己竟然嫁了个暴戾自负又极其阴险多疑的恶魔。如果慕容端信了外头的传言，对她起了疑心，那么等待着她的势必是一条死路！ 正坐立难安中，屋顶突然传下一道闷雷声，吓得苏锦凤忍不住的尖叫出声，浑身瑟瑟地躲进了被子里。 然而，她越是害怕，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殿下。”门外隐约传来婢女的请安声，听得苏锦凤的一颗心如坠冰窖，脑子里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心中盘旋——慕容端来找她算账了！ “你去守着院门，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慕容端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可见他的心情并不好，于是那婢女连抬头看一眼他的脸色都不敢便连忙应声离去了。 屋内的苏锦凤竖起耳朵听着慕容端推门进屋的声音，一颗藏在胸腔之内的心早已跳乱了节拍。 可是她除了一动不动地躺着装睡之外，再也想不出别的躲避慕容端的办法。 这个时候要是娘在就好了，娘一定有办法救她……她绝望地想道。 “外头都传的风风雨雨了，爱妃竟然还能睡得着？”一只冰凉有力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 痛！苏锦凤心中哀呼一声，她的下巴快要被慕容端捏碎了！ “……殿下……”自知装不下去了的苏锦凤‘悠悠’睁开了眼，一脸柔弱地望向脸色阴沉的慕容端，不停地在心中为自己鼓气。 殿下只是怀疑她不贞，并没有找到证据，她还是有机会洗脱嫌疑的！ “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黄氏害掉的？”慕容端半眯着眼打量着她那张艳丽的脸庞，她的肤质很细腻，手感也很不错，就算不施粉黛，在这京城贵女中也绝对是个排名靠前的美人儿，而且在床上的花招很多，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可是如果这个贱人真的像传言那般背着他偷人给他戴绿帽子，甚至将别的男人的贱种赖在他的头上，那她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泄他心头之愤了！ 思及此，他捏在苏锦凤下巴上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逼问道：“还是你自己弄掉的？说！” 闻言苏锦凤的内心防线差点崩溃，但是在对上慕容端那双寒若玄冰的视线时，又不得不收紧心神，露出了哀戚的表情来：“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妾身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呢？况且那还是殿下唯一的孩子啊！” 她的手颤抖着附上自己已经变得平坦的腹部，本以为只要她生下慕容端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地位就能得到提高，可是谁知道慕容端竟然没有生育能力！ 当她听到这个隐秘的时候，心里完全是无法接受的。 慕容端不能生育，就意味着她小心翼翼呵护了五个月、几乎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家的子孙，而是那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小厮的种！ 皇家血统不容混淆，因此皇家自有一套严谨的鉴别血缘的方法，不是她一个后院女子耍耍花招便能蒙混过关的。 混淆皇室血统，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在恐惧与不安中挣扎良久后，她最终选择了弄掉腹中的孩子，并且趁机嫁祸给太子妃黄氏，如此既能不让人怀疑到她自己身上，又能让黄氏的地位不保。可是她自以为完美的计划，现在却被慕容端怀疑上了！ “现在孩子已经没了，谁知道是不是本宫的。”慕容端怀疑的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殿下这是怀疑妾身的清白？！”苏锦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都装得这么悲伤可怜了，这个男人竟然还是没有打消对她的怀疑，难不成真要她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咬了咬牙，她狠下心来。两眼一闭，脑门便朝着床柱撞了过去—— 她以为慕容端会出手阻止，所以这一撞是七分真三分假的确用了大力的，可是直到她的脑袋狠狠撞上床柱，慕容端始终都没有抬手拦一下的意思，而且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的冰冷了！ “殿下……救我……”额头上的血喷涌而出，钻心的剧痛让苏锦凤对死亡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死啊！ 可就是她这出于求生本能的两个字，却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慕容端一脸冷漠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副头破血流、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拉拽自己的模样，薄情的吐出了一句：“既然你这么想以死证清白，本宫又怎能不成全你？” 说完又转过脸去对着身后的阴暗角落里吩咐道：“将苏氏押入水牢好好伺候起来，记住别让她死的太快！” 失血过多的苏锦凤模糊中听到了一个黯哑的应答声：“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便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深夜，学士府后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门内传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嘟囔。 “我是阿生，赶紧开门！”门外的声音也是一副不爽的语气，催促道：“我有要事禀告老爷，耽误了时间你担待不起！” 听到对方的名号，门内的人似乎觉醒了，不再废话，连忙取下了门栓拉开门，将门外之人请了进去，一边弓着背一边赔着笑脸：“咳咳，那个阿生啊，我就是个烂酒鬼，喝多了就嘴臭，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回头我请你去鸣翠阁喝酒，向你赔罪……” 第126章 求救 然而，没等他的话说完，那名唤作阿生的年轻人便挥手打断了：“行了行了！咱们的事回头再说！”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主院的方向直奔而去了，可见他要跟苏青胜禀报的事情有多紧急！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有个当管家的爹么！”看着阿生匆匆离去的背影，守门之人一边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边关上门插上门闩，摇摇晃晃的回他的被窝里去了。 因为阿生的到来，原本已经熄灯了的主院再次恢复了光明。 苏青胜甚至都没来得及穿戴，仅仅是裹着一件狐裘披风就出来接见了阿生。 “说吧，二小姐究竟出什么事了？”屏退了现在人等后，苏青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奴才也是晚饭后的时间才从太子府的人口中打听到，太子殿下竟然信了外头的流言，以为二小姐真的对他不贞，将二小姐打入地牢了！”阿生口齿清晰的回道。 “什么？！”苏青胜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瞪了他一眼：“既然晚饭后你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为何到现在才回来禀报我？！” 他现在就苏锦凤这一个利益是跟他一致的女儿了，现在又是夺位的关键时刻，只要老皇帝一日不颁布传位遗诏，慕容端就永远是第一皇位继承者。他还指望着苏锦凤凭借她腹中的孩子夺下后位呢，怎料在这个节骨眼上，苏锦凤竟然一而再的出事，先是孩子没了，现在又因为外头的谣言而惹了慕容端的疑！ 面对盛怒的苏青胜，阿生连忙跪地磕头道：“老爷恕罪！这么大的事，奴才自然要打探一番是否属实才行，万一是有人夸大其词以讹传讹了呢？” 苏青胜虽然火大，但是阿生的话又不无道理，于是憋着气问道：“那你后来又打听到什么了？” “太子殿下不是将二小姐打入了地牢，而是专门用来折磨那些嘴紧的要犯的水牢！”听了阿生的话，苏青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慕容端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当他苏青胜是什么了，竟然这般作践他的女儿？！ “老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太子府的水牢，可不是二小姐能受得住的……”阿生抬起头仰视着气的胡子直颤的苏青胜。他很清楚苏青胜此时的心情，如果苏锦凤就此香消玉殒在太子府的水牢里，那么学士府就等于失去了一颗攀靠登天富贵的重要棋子，学士府再也找不出一个有苏锦凤那般美貌的女儿了…… 若是学士府被苏锦凤连带着惹了慕容端的嫌恶，那么学士府在太子党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苏青胜何尝不知道自己那个娇滴滴的女儿吃不起苦，可是他一下子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他颓然坐回了椅子上，无力地朝阿生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阿生离开之后，魏雪莹便从内间踉跄着走了出来，泪痕斑斑的来到了苏青胜的面前：“老爷，你可一定要救救凤儿啊！” 瞧见她那哭哭啼啼的模样，苏青胜心中的烦闷更甚了，紧皱着眉头低斥道：“行了行了，你以为我不想救吗？！我虽然身为大学士，却只是个文官，把凤儿打入水牢的可是太子！”他若是个手握兵权的武将，慕容端才不敢那般对待苏锦凤，来打他的脸呢！ 见苏青胜这么不耐烦，心急如焚的魏雪莹便忍不住赌气道：“明日一早我就回国公府去求我爹，他就凤儿这么一个外孙女，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求你爹？哼！若是在半年前，你爹说的话还有点分量，但是现在么……求你爹还不如去求芸娘来的管用！”苏青胜冷笑一声，嘲讽地看向她道。可惜芸娘已经被她们母女俩得罪狠了，不趁机看他们的笑话已经是好的了，又怎么可能帮忙救人！ “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就备好厚礼前往欧阳府。”魏雪莹心寒的回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了内室。这就是她当初一见钟情爱上的男人啊，不过就是因为她的娘家落败了，他就不再将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了，说起话来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如果她没有生下志儿，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比之那几个姨娘又会好到哪儿去？ 一夜难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魏雪莹便爬起了床，亲自前往库房挑选礼物去了。 一番准备下来，也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为了让自家宝贝女儿少受点苦，魏雪莹是连早膳都顾不上吃就赶紧坐着马车奔向了欧阳府—— “少爷，少夫人，学士府的苏夫人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魏雪莹到达欧阳府外的时候，苏瑾芸正在欧阳墨的陪同下吃着丰富而精致的早膳，收到下边的人的禀告后，暖书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苏瑾芸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才进屋禀报。 她就是故意要晾着魏雪莹，谁让她生出了苏德志那么个道德败坏的肮脏东西，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来！ 而且少夫人跟这位苏家主母自来就不对付，她要是说早了，只怕还会影响到少夫人的食欲，万一害得少夫人吃少了，饿着了肚里的小少爷就亏大发了！ “她来做什么？”苏瑾芸不喜的微蹙了一下眉头，果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欧阳墨见她放筷，连忙道：“管她来做什么，咱们先吃饱再说，来，再吃个饺子。” 苏瑾芸摇了摇头，直言回道：“没胃口了，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吧。”要说这个世界里能让她一提起就倒胃口的人，绝对非魏雪莹莫属。 “好吧。”欧阳墨不太乐意的站起身，而后在苏瑾芸走向门口的时候偏头瞪了暖书一眼，责怪她不该这个时候进来禀告，打扰了苏瑾芸的进食。 暖书赶紧垂下了头去，她已经自作主张晾了魏雪莹两三刻钟的时间了，要是再拖下去，那就显得他们欧阳府无礼了。毕竟少夫人明面上的身份还是从苏府嫁出来的女儿，不知情的人若是知道了他们这般怠慢魏雪莹，定然会指责她家少爷跟少夫人目无尊长。那样的结果可不是她想要的！tqR1 第127章 养育之恩 偌大的大厅中，魏雪莹正心绪不宁的坐着，时不时地伸长脖子往门外看看。 她已经等了近半个时辰，苏瑾芸却根本没有露面，不过早在来的路上她便猜到了苏瑾芸会不待见她，故意晾她。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此刻正在水牢里受着折磨，她就忍不住的心疼着急，祈祷着苏瑾芸早点出现—— “少爷，少夫人。”终于，她在难熬的等待中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请安声，苏瑾芸在欧阳墨的搀扶下挺着大肚迈入了门槛。 看着二人那般和谐甜蜜的情景，魏雪莹心中不禁感慨。当初她就是想让苏瑾芸跌入泥潭才特意选了欧阳家这门亲事，可是世事难料，苏瑾芸嫁过来之后非但没有成为深闺怨妇，反而收伏了欧阳墨这个纨绔少爷，更是一把抓牢了欧阳府所有产业的掌控权…… 若是凤儿也能有苏瑾芸这般手段和计谋，在太子府中定然能混得风生水起，又岂会落得个被囚水牢的结果？ 说到底，终究是她将凤儿宠坏了，没有好好教导她这些在后院之中的生存手段。总以为有国公府在后面撑腰，即便只是个侧妃太子也不会轻视她的女儿，谁知道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国公府就落败成了现在这样……都是她的宠溺和自以为是害了自己的女儿啊！ “苏夫人突然大驾光临，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欧阳墨嫌恶的扫了魏雪莹一眼，从鼻底发出一声轻哼，毫不掩饰他对魏雪莹的不欢迎。 “冒昧来访，的确是我唐突了。只是事出有因，还请欧阳大人多多见谅。”虽然早就做好了被羞辱的心理准备，可是真听到欧阳墨这般直白的嘲讽，养尊处优惯了的魏雪莹还是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讪讪的请罪道。 “苏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这大厅里没有火盆，冷的慌，我家娘子可不能久待。”欧阳墨将苏瑾芸送到座位上坐好后自己才入座，如此体贴入微的动作看得坐在下首的魏雪莹心中忍不住的又是一阵羡慕。要是太子对凤儿能有欧阳墨对苏瑾芸一半的情意，今日她也不必来此低声下气的求助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收敛了心绪，扯出一抹僵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有事相求。” 说着，她看向了一直面色淡淡不曾开口的苏瑾芸，毫无预兆的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芸娘，求求你救救凤儿吧！” 别说苏瑾芸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就连欧阳墨都被她给吓了一跳，黑着脸怒喝出声：“你这老太婆又想整什么幺蛾子？还不赶紧起来，不然本少爷亲自请你出去！”这大厅里还有这么多不知道苏瑾芸真实身份的下人，魏雪莹这么一跪，传出去了外人会怎么看待苏瑾芸这个从苏府嫁出来的‘女儿’？！ “芸娘……”魏雪莹却充耳不闻他的警告，一双含着泪的眼紧盯着苏瑾芸的反应。 “苏夫人还是先起来把话说清楚吧，我连苏二小姐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又如何敢轻易答应苏夫人的请求呢？”苏瑾芸双手抱着暖壶，目光直视魏雪莹，神色十分坦然的缓声说道。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下跪想逼她一口答应下来，魏雪莹的确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可惜，她还偏就不吃这一套！ 求人就该有个求人态度，这位苏家主母明显小聪明太多，可是诚意却不够啊！ “这……”魏雪莹满脸为难地环视了一眼留在厅内的众下人。凤儿出了那样的事，要她怎么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出口？！ “苏夫人若是不愿说就算了，您还是请回吧，来人，送客！”欧阳墨一瞧见她那眼珠子乱转的模样就不由得厌恶，站起身就要带苏瑾芸离开。 “别走，我说，我说！”魏雪莹一见他这架势就心中发急，哪里还有心思算计什么啊，连忙爬起身来道：“凤儿因为早两日的谣言被太子殿下废除了侧妃身份，关入了水牢中，生死不知，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了，这才来求芸娘的。芸娘，看在苏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上，你就救救凤儿吧！”tqR1 一听完她这阴阳怪气的话，欧阳墨便冷嗤出声道：“苏家的养育之恩早在你三番两次派人暗杀芸娘的时候便已经抵消了！如果今日是苏家别的女儿出了事，芸娘说不定还能看在你说的什么养育之恩上帮个忙，但是你的女儿么，芸娘就算见死不救也是应该的，谁让她的娘是你呢！” 闻言魏雪莹的心不由得一凉，她怎么也没料到，欧阳墨竟然会这么不顾苏家的脸面大喇喇的将她当初做的那些好事抖出来。苏瑾芸淡瞥了一眼她那面如死灰的模样，柔声制止欧阳墨道：“好了相公，别说大话了。芸娘不过是一介商妇，哪里有那个本事去插手堂堂一国储君府上的事情呢？苏夫人病急乱投医也就罢了，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言外之意非常明确，她不会出面向慕容端为苏锦凤求情！ 魏雪莹说她见死不救也好，说她忘恩负义也罢，这些她都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她也不在乎，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圣母，心胸更没有宽广到能原谅了这对屡次算计谋害自己的母女，然后不计前嫌去帮她们！ 欧阳墨装模作样地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脸，连声认错道：“芸娘莫生气，为夫知道错了。我也是被这个不要脸的老太婆气晕头了，才给绕了进去……还好这是在咱们自己府上，不然给外头的人听见了就麻烦了！”那庆幸的语气配上他那一脸后怕的表情，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是真的怕了慕容端，可是苏瑾芸看了却只想掩嘴而笑。 好不容易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笑意，苏瑾芸才低咳一声，吩咐站在身侧的暖书道：“暖书，替我送送苏夫人。” 目光扫过魏雪莹带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锦盒，又道：“咱们无功不受禄，把那些东西都给苏夫人送回马车上去吧！” “是。”暖书轻应出声，朝着魏雪莹伸手做了个手势道：“苏夫人请！” 第128章 取悦 “苏瑾芸！你真的要见死不救？！”魏雪莹又气又急，不管不顾的就冲着苏瑾芸冲了过去：“你这么忘恩负义，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可惜她去势汹汹，却根本没能近得苏瑾芸的身。只见欧阳墨伸掌一推，一股无形的气劲便将扑过来的魏雪莹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满目惊骇地瞪向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暖书，送客！”苏瑾芸冷着脸看了魏雪莹一眼，向来淡然的眸色染上了愠怒。如果刚才没有欧阳墨在，她现在势必已经被魏雪莹扑倒在地，胎儿不保了！ 经过魏雪莹刚才那么一闹，暖书也没有了什么好脸色，语气冷硬地冲着尚未回过神来的魏雪莹大喊了一声：“苏夫人请！” 当惯了被人高高捧起的学士夫人的魏雪莹哪里受过被一个婢女横眉冷眼大呼小叫的待遇啊，一张老脸再也挂不住了，猛地一甩衣袖便转身夺门而出。 见状暖书回头看了一眼那堆在桌上的一堆礼品眉梢微挑，不用她点名，马上有几名机灵的婢女捧起那些礼盒追了出去，一股脑儿全塞上了苏府的马车，气的魏雪莹浑身直抖——她长这么大以来受的羞辱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一天的多啊！ 太子府。 水牢内，一名形容狼狈的女子双腕被两条粗大的铁链吊着，女子的脑袋无力地低垂着，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冰冷刺骨的冷水之中，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tqR1 突然，一阵刺耳的铁门开合声响起，紧接着有说话声隐隐传来。原本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女子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水牢入口，声音嘶哑地尖叫道：“殿下！妾身没有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情，妾身是冤枉的啊！” “喊什么喊，又想被伺候了是不是？！”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道凶恶无比的粗犷男音。 女子显然无法接受来的不是她想见的人，情绪激动地扯着嗓子继续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见殿下！” “嗤！——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手中拎着一串钥匙的狱卒远远地站在岸上，冷笑着看向浸泡在水中的她：“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苏侧妃啊？不过就是个红杏出墙不守妇道的贱妇罢了，给殿下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妄想殿下会放过你，做梦吧！” 闻言苏锦凤连连摇头，晃得锁在她脖子上的铁链一阵叮叮当当作响：“不，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殿下，我是被陷害的！黄氏，一定是黄氏！是她见不得我怀了殿下的孩子，不但害了我的孩子还故意造谣污蔑我！” 听到‘黄氏’二字，狱卒不由得阴沉一笑，缓缓步入水中，朝着苏锦凤所在的牢笼逼近：“啧啧，苏大学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得要死的女儿呢？死到临头了还要攀咬太子妃，真当殿下是好糊弄的？也不想想，在这太子府中究竟是谁当家做主！” 饶是苏锦凤再蠢，看到狱卒此番行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颤声惊叫道：“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然而，她的怒斥在狱卒面前根本毫无威慑力，很快他便来到了她的牢门前，打开了门锁。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怀着野男人的孽种嫁给殿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看着连连后退的苏锦凤，狱卒的眼中露出了淫邪之光，笑得更加放肆了：“啊，刚才忘了告诉你，你已经被殿下赏赐给我了，所以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管的。识时务的就好好取悦我，说不定我一时心软，怜香惜玉，真的放了你也不一定……” 说话间，苏锦凤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了。 狱卒伸出他那双粗粝而强劲有力的手，毫不温柔地撕开了她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衣，一把扯掉了那遮住她胸前春光的粉色肚兜！ “我要是把你伺候好了，你真的会放了我？”苏锦凤仰着一张苍白病态的小脸楚楚可怜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冒犯着自己的男人，眼中没有羞恼只有渴望的问道。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妇道贞操了。只要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当然。”狱卒脸上的笑意不减，可是眸光却冷的可怕。 “爷可要说话算数。”苏锦凤转了转眼珠，咬了咬牙，开始当着这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陌生男子搔首弄姿起来。 起初她还有些放不下身段，但是随着狱卒脸上流露出痴迷的神情后，她便彻底抛下了所有的顾虑，主动将自己的身子紧贴上了狱卒的身体，被铁链束缚着的双手更是大胆地攀上了狱卒结实的脖颈。 不一会儿，水牢中便响起了男女混合的喘息声以及铁链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苏锦凤所不知道的是，慕容端是把她赏给了看守水牢所有的狱卒，而不只是她面前的这一个！而且，凡是进了这水牢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她想离开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他娘的！还是学士府的千金大小姐呢，居然比楼子里的姑娘叫的还要浪！”一道鄙夷的男声突兀响起，瞬间将苏锦凤的意识从欲仙欲死中拉回了现实。她尖叫一声，连忙躲进了还与她身体相连的男人怀里，无比委屈地颤声道：“爷，不是说不会有别人进来的吗？这人怎么进来了……” “哦，他是等不及了。”男人扭头回看了一眼已经跳下水来的另一名狱卒，伸手进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纸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看向苏锦凤道：“来把这个吃了，让兄弟们看看你究竟有多淫荡！” 闻言苏锦凤心中大骇，就是再蠢，她现在也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眼前这个混蛋根本没有打算放她出去！ 看着狱卒手上那个小纸包，她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从狱卒的身上滑了下来，那张本就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了。 她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抗拒出声：“不，我不吃！我不想死，你答应了放我出去的！” 第129章 不治身亡 “这可是好东西，可以让你待会儿不那么痛苦，你若不吃，待会儿受不了了可不要求我……”直到此刻，苏锦凤才看出男人的那双眼眸里没有丝毫情欲，有的只是冰冷。 ‘轰’的一下，苏锦凤的脑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们、他们这是要杀了她？！ 这个念头才在她的脑海中形成，就听见后头进来的那名身材魁梧的狱卒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沐春你还要搞多久啊？咱们让你先上，你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听到这话的苏锦凤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两眼一翻气昏了过去—— “他娘的，刚才不是叫的挺欢的吗，怎么老子一来就晕了啊？贱人！”魁梧狱卒一见苏锦凤软趴趴的晕在了沐春怀里，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急什么，不就是晕过去了么，正好，把这药给她喂了，兄弟们就能一起快活了，想想都觉得刺激不是？”沐春将药包递给了魁梧狱卒，示意他将药粉灌进苏锦凤的嘴里。魁梧狱卒被他的话说得眼前一亮，猥琐地笑着接过药包，捏住苏锦凤的下巴生生将嘴扳开，把药粉全数倒了进去…… 一夜之后，苏府得到了太子府派人传来的消息：“苏侧妃身染恶疾，不治身亡了。” 听到这个噩耗，魏雪莹当场昏倒。苏青胜虽然不至于那么脆弱，却也是脸色铁青，气的直握拳头！ 当消息传到欧阳府的时候，听说苏锦凤已经‘入土为安’了。 当然，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又没有生育过的侧室，自然是没有资格葬入皇家的。 而且她是活生生被看守水牢的那群狱卒玩弄致死的，慕容端又怎么可能会让她那副肮脏污秽的身体葬入皇家？自然是等她一咽气便令人用草席一裹，连夜丢去了乱葬岗！ 只不过顾虑到苏青胜在朝中多少还有点声望，还有用处，因此才给苏锦凤编了个粉饰真相的死因，还给她选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埋了副空棺又立了碑，也算是给足了学士府面子。 “她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芸娘你不必为此自责，因为就算你出面求情，慕容端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知晓当中隐情的欧阳墨轻拍着陷入怔愣的苏瑾芸的肩膀，宽慰她道。 “什么意思？”苏瑾芸回过神来，蹙眉问道。刚一听到苏锦凤的死讯时，她的确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却并没有后悔拒绝了魏雪莹的求助。她只是心中有些悲凉，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世界，女人的地位竟然卑微如斯。那样一条如花般娇艳的鲜活生命，说没就没了！ “还记得前些日子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的那个关于苏锦凤偷人的传言吗？”欧阳墨抬手抵上她皱起的眉心，轻揉了两下道：“那个传言是真的。只不过让人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她那个奸夫最后是在黄尚书的碧峪山庄里抓到的，竟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 “你的意思是，她是被太子妃构陷的？”提起碧峪山庄，苏瑾芸自然不陌生。当初苏锦凤就是在碧峪山庄与慕容端私会被人撞见才被抬进了太子府做了侧妃，可是苏锦凤进了太子府之后连娘家都不曾回过，如果她是空闺寂寞了，也该是在太子府内找姘头，怎么会跟一个守庄子的小厮纠缠上呢？的确是说不通啊！ 除非在这之前，苏锦凤就已经与那名小厮有染了。可如果是那样的话，阅女无数的慕容端肯定会有所察觉，绝对不会迫于舆论压力而娶一个不是被自己破身的女人回去…… “不见得。”欧阳墨摇头。黄尚书之女黄盈盈虽然是有些手段，但是却没那个胆量，绝对策划不出这么深远的圈套来，但是前些日子的那番传言又确实是黄盈盈派人散播的。 这样一来，就只有这样才能说得过去了—— 苏锦凤跟那名小厮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她与慕容端苟合之后，离开碧峪山庄之前，说白了就是同一天先后跟两个男人睡了！ 如此，慕容端才会心甘情愿将她抬进太子府，也没有怀疑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的不育症终于治好了。 直到后来一直不曾受孕的黄盈盈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慕容端不能生育的秘密，首先便怀疑到了大着肚子的苏锦凤头上。既然慕容端不能生育，那么苏锦凤肚子里的孩子必定是她偷人得来的！tqR1 而这个时候苏锦凤也得知了慕容端不能生育的事情，心中有鬼的她便迫不及待地害掉了自己腹中的胎儿，并且栽赃在黄盈盈头上。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她这么一做，原本只是怀疑她不贞的黄盈盈心中便彻底确定了她怀的不是慕容端的孩子，于是才有了后来大街小巷里被人们所传道的那番流言！ “慕容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就不怕寒了苏青胜的心另投靠山吗？”不管怎么说，苏锦凤都是苏家的女儿，是苏青胜宠着长大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可是慕容端说杀就杀了，完全不顾及苏青胜的颜面，苏青胜心里能舒坦就怪了。 听到苏瑾芸这个问题，欧阳墨不由得撇嘴鄙夷道：“他想另投靠山，也得看靠山愿不愿意收留他啊！尤其是这种时候，谁会愿意接受一个半道叛变的人呢？” 闻言，苏瑾芸恍然大悟，所以学士府已经是没有退路，只能陪着慕容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死磕到底了？！ 一想到慕容端最后的下场，苏瑾芸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地吐气道：“还好我不是苏家的女儿。”不然等慕容烨登基称帝清缴太子一派余孽的时候，作为苏家女儿的她肯定也逃不过一劫！ “怕什么，就算你是，我也能护你平安。”欧阳墨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自信满满的道。 “哦？这么有底气，说来听听呗，你家主子都许诺了你什么呀？”苏瑾芸枕在他的肩头，抬眼看着他尤显清瘦的侧脸。自从他娘去世以后，他的饭量就大不如从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回以前那般丰神俊逸的模样…… 第130章 废储 十二月初七，夜，大雪纷飞。 老皇帝病危的消息在华灯初上之时便传到了各皇子府中，太子慕容端沉不住气率先带人入宫，采用一贯的手法想要先发制人控制住宫中的形势，然而却被宫中禁卫军给拦截在了宫门之外。 “陛下有旨，今夜擅闯宫闱者，杀无赦！”宫城楼上，禁卫军首领的声音生冷而肃杀，听得慕容端心头没来由的浮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混账东西！本宫是奉旨入宫侍疾，何来擅闯？！”他强忍住心头的慌乱，壮着胆怒吼道。反正宫里那个老家伙已经病得不省人事了，就算他假传圣旨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不知太子殿下可有信物作证？”楼上的禁卫军首领却丝毫不畏惧他的怒意，两侧一溜排开的弓箭手依旧瞄准了下方慕容端带来的人马。 “父皇的贴身玉佩在此，可否为证？！”听了禁卫军首领的质问，慕容端反倒安下心来了，派人将玉佩送了过去。 他既然敢带着这么多人闯皇宫，自然是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的，这块玉佩，乃是他早两日前买通了老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偷拿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不会有人察觉到玉佩丢失了…… 就在他心存侥幸的时候，楼上却传来了一道惊讶无比的声音：“这块玉佩不是陛下前两日丢失的那一块吗？怎么会在太子殿下手里？！” ‘轰’的一声，慕容端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炸了！刚才那声音他实在觉得耳熟，可是一时又对不上人，于是心中便只剩下了谎言被戳穿的恐慌！ “关于这假传圣旨之事，太子殿下要作何解释？”禁卫军首领的眸底写满了警备，对慕容端的语气更冷了。而随着他的话语出口，两侧的弓箭手又将手中弓弦的弧度拉大了几分，只要禁卫军首领一声令下，那些锋利尖锐的箭羽就会离弦而去，射入下方的人马当中！ “需要作何解释？本宫是太子，是南楚的储君，只等父皇一死，本宫就是南楚的皇帝！”至此，慕容端便也不装孝子了，阴沉着脸色拔剑出鞘，言辞无比露骨的威胁道：“识趣的就赶紧开了宫门迎本宫入宫，否则本宫不介意提前将这宫中清洗一番！”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道苍老震怒的声音：“孽障！朕还没死呢！你以为你做了太子就一定能做皇帝了？朕既然能立你为太子，同样也能废了你！” 竟然是老皇帝出现了！ 一见老皇帝出现，惨遭威胁的禁卫军首领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快步来到老皇帝的坐辇前，单膝跪下叩首道：“拜见陛下！” 在他的带动下，城楼上的禁卫军纷纷下跪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被众禁卫军簇拥着出现的老皇帝，慕容端这才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从皇帝病危的消息传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可是齐王一派跟战王一派却根本没有丝毫动静，只有他带着人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病危了吗？！”身后，疑惑不安的嘀咕声渐渐响起。 慕容端的心越来越冷，仰头望着城楼上那个两鬓斑白的黄袍身影，眸中露出了绝望之色。说什么病危，不过是他的好父皇为了铲除他而特意设的一个局而已！ “太子慕容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即日起废去储君之位，贬去皇陵守陵，不得召唤永不入京……”大雪扑簌中，老皇帝威严的声音被风断断续续的送入了城下人马的耳中：“其余叛乱同党，株连三族，斩立决！” 随着圣旨的颁布，太子一党营营汲汲了十数年之久的皇图大业，至此彻底被粉碎。慕容端的夺位之战尚未火力全开，就被老皇帝给掐灭在了宫墙之外—— 太子倒台，整个京城笼罩在被抓捕的叛党们的哭天喊地声中，即便是置身事外的人们也觉得心中惶惶，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个别样凄寒的腊八节。 欧阳府中。 “怎么一大早就闷闷不乐的，出什么事了吗？”挺着六个月大肚的苏瑾芸将暖书盛好的粥摆到了一大早就在走神的欧阳墨面前，低声细问道。 闻声欧阳墨抬起眼帘看向了她的脸，殷红的唇瓣嗫嚅了两下却终究没有开口，而后便低下头去，发泄似的大口大口吃着碗中的粥。 见状苏瑾芸不禁哑然失笑，自从婆母去世之后，她就再没见过欧阳墨这般幼稚如孩童一般的行为了…… 于是她对着暖书使了个眼色，示意暖书退下，自己则挨着欧阳墨坐了下来，拿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角，劝道：“吃慢点，别噎着了。” “芸娘，要是哪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原谅我吗？”欧阳墨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满眼期待地问道。 “哦？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该不会是昨晚喝高了睡了哪个姑娘吧？”苏瑾芸揶揄的冲他眨了眨眼，故作吃醋的道：“你要是想对人家负责的话，那就先休了我吧，我可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我可是在娘面前发过誓的，今生今世绝不负你，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欧阳墨急道。 “那你昨晚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心虚成这样？”苏瑾芸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没干坏事做什么一大早的说那种话，这不是故意引导她想歪吗？真是欠收拾！ “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去宫墙外看了会儿热闹，后来又被齐王叫了过去商议事情，一直在藏仙楼呆到天亮，然后就直接回来了。芸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欧阳墨连忙主动将自己昨晚的行踪坦白了，就怕苏瑾芸对他有所误会。 “哦？所以你刚才是魔怔了，才会抓着我的手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苏瑾芸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神色转为冷淡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无心之失尚可原谅，但若是有意为之，绝无转圜之地！”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tqR1 若是换做以前，她可是从不问缘由的。错了就是错了，不可宽恕！ 第131章 换药 她知道她当初是过刚易折，才会成为感情里的失败者。可是她不笨，意识到自己错了，她可以努力改变！ 但如果她用心经营的这份感情依旧失败了呢？……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彻底心死，从此再也不相信爱情这个东西。 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欧阳墨不由得心头一颤：糟糕，芸娘被他惹生气了！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苏瑾芸隆起的肚子上时，心中的忐忑又被坚决所取代了——这件事情迫在眉睫他是非做不可，如果芸娘不能原谅他就不能原谅吧……他宁愿她恨他怨他，也不想失去她！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用完了早膳，各自散去。 北街，一家地处偏僻的药店外。一辆车帘紧闭的马车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可是车上的人却始终不见下来。 “常青，还是你去买吧！”又过了好一会儿，车内伸出来了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手中捏着一张药方子，肉眼可见这只手在微微发抖。 “是。”充当车夫的常青快速扫了一眼药方上的内容，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但还是接过了药方，跳下马车走进了药店，不一会儿便拎着一包药出来了。 “爷，药买好了。”跳上马车，他像扔烫手山芋一般连忙将手中的药包连方子一起递进了车内。刚才他看到红花那味药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没想到向药店掌柜一打听，少爷让他买的竟然真的是堕胎药！ “常青，回去之后，想办法将暖书给少夫人熬的药换成这副……”车内的欧阳墨痛苦地闭着眼，咬着牙吩咐道：“行事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闻言，车外的常青震惊不已。原本他猜测的是，少爷做了对不起少夫人的事情，不小心让外头的女人有了孩子，所以少爷才偷偷摸摸出来抓药解决……他万万没想到，少爷的这副堕胎药竟然是抓给少夫人喝的！ “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忍不住问道。 少爷不是一直都很期待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吗？为什么现在却要抓药打掉呢？！难道少夫人怀的不是少爷的孩子……呸呸呸！少夫人才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芸娘身中绝嗣之毒，这个孩子会害死她的，我不能让她生！”沉寂半响，欧阳墨才哑声回道。绝嗣之毒何其霸道，一尸两命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听到‘绝嗣’二字，常青的脸上再度露出震惊之色，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 不是说那毒早已经随着东月国墨家的灭亡而失传了吗？怎么会又出现了呢？而且还是出现在了少夫人的身上！tqR1 还有，少爷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些暂且不论，退一万步说，如果少夫人真的中了绝嗣之毒，一副堕胎药下去真的能救她吗？ “爷，少夫人腹中的胎儿都已经六个月了，几乎成型了，此时堕胎又与生产有何区别呢？！”搞不好还是一尸两命啊！ 听了常青的话，车内的欧阳墨又陷入了痛苦中——如果不是早晨收到叶菡派人送来的信，他还不知道苏瑾芸竟然身中绝嗣之毒！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早在当初她跟他讲那个堕胎的故事时，他就该猜到她有事瞒着他的，都是他的大意酿成了今日的结果！ 主仆二人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了府上。 按照欧阳墨的吩咐，常青先去将暖书要给苏瑾芸熬的安胎药调了包，然后再去天仙楼请顾七。而欧阳墨自打回府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内，眼看着沙漏内的沙子一点一点流掉，他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这个时候，正是芸娘喝安胎药的时间，过不了多久药效就会发作……一想到苏瑾芸浑身是血痛苦呻吟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的浑身发冷。他真的是禽兽不如，居然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少爷！”就在他掩面而泣痛苦不已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从外大力推了开来。 待到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后，欧阳墨的心瞬间被吊了起来，脱口问道：“暖、暖书，少夫人是不是开始发作了？常青呢？他还没把顾七请回来吗？！” 原本是过来找欧阳墨告状有人偷换苏瑾芸的安胎药的暖书，听到他这一连串的问话不由得脸色一白。 少爷怎么会问这些？难道少夫人的药是少爷换的？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让少爷失望了，那碗药少夫人没有喝，小少爷还好好的在少夫人肚里呆着呢！”气愤难忍的她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跑开了。如果不是她机警，熬药的时候辩出了红花的气味，少夫人此刻怕是已经胎儿不保了！ 庆幸归庆幸，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暗中动手脚想给少夫人喝堕胎药的人，竟然是自家少爷！这个真相要让少夫人如何承受啊？！ 东苑。 看着满脸泪痕、神情浑噩走进屋里的暖书，苏瑾芸不禁好奇问道：“你这丫头，不是去找你家少爷调查幕后小人的么，怎么哭着回来了？挨训了？” “少夫人……”暖书才一开口就泣不成声了。不管她怎么说，一旦少夫人知道真相了，都会恨死少爷的！ 就在她犹豫着不敢开口的时候，院子里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常青焦灼的声音：“顾公子请！” 顾公子？顾七？！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顾七与常青，苏瑾芸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尤其是在看到顾七身上背着的那只木箱时，一双秀眉不由得蹙了起来：“常青，少爷病了吗？” 而看到苏瑾芸依然挺着大肚好生生站在屋里的常青，神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道：“少爷说他有点不舒服，就让常青去请了顾公子来……”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顾七给冷冰冰的打断了：“你请我来时说的可是你家少夫人误服了红花汤滑胎了，怎的现在你家少夫人好好的，你家少爷却不舒服了呢？” 听了顾七这番话，苏瑾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冷下了脸来，走到常青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我的药是你换的？” 其实她想问的是，是不是欧阳墨指使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最终没了勇气说出来，因为她怕听到肯定的回答…… 第132章 无地自容 “是。”常青满怀愧疚地低下了头。 听到常青承认的如此干脆，苏瑾芸的心口反而更压抑更难受了——欧阳墨那个懦夫敢做不敢当，自己当起了缩头乌龟躲着不敢露面，却把一个听令行事的属下推出来背黑锅，他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欧阳墨呢？让他给我滚过来！立刻，马上！”滔天的怒火充斥在她的心间，那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痛，哪怕是前世亲眼目睹了丈夫的背叛，她也没有这么伤心愤怒过！ “芸娘，对不起……”门外，欧阳墨那饱含愧疚的声音传入。 “你们出去。”苏瑾芸扫了一眼屋内的三人，深吸一口气道。 “少夫人……”暖书担心的低唤出声，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无奈只得跟在顾七与常青身后出了屋。 房门紧闭的屋子内，欧阳墨手足无措的站在软榻前，看着苏瑾芸那张冷淡无波的脸，几度想开口都被苏瑾芸的眼神给打回了腹中。 看着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欧阳墨，虽然坐在火盆旁，苏瑾芸却依旧觉得冷，那种发自内心的冷，是多少火盆都捂不热的。 她拒绝了独孤晨和楼嫣然的好意，下定决心留下来陪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跟他共同面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而他呢？竟然偷偷摸摸的想要害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这样的做法已经触及了她心中的底线，无法容忍了！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这个孩子，那我就成全了你。”良久之后，苏瑾芸语气倦累地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以后这个孩子姓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她这话，欧阳墨焦灼的声音脱口而出：“不可以！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生！” 闻言苏瑾芸不禁冷笑：“不能生？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想生就生！” 欧阳墨一听心中是又急又气，忍不住的便提高了音调，大声吼道：“苏瑾芸！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但是你肚子里的这一个不能要！她会害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苏瑾芸不由得眯起了眼：“你怎么知道他会害死我？”难道他是知道了她当初身中绝嗣之毒的事？tqR1 欧阳墨以手掩面，颓然跌坐椅上，声音暗哑的道：“叶姑娘在信里都告诉我了，她说你身中绝嗣之毒，如果不解毒的话将来生产之时必将一尸两命……”他也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跟这个尚未谋面的孩子相比，他更在乎苏瑾芸的安危！ 娘子都没了，还要孩子做什么！ 叶姑娘的信？是叶菡吗？ 苏瑾芸仅仅是疑惑了一下，便立即否决了这个猜测。不，绝对不会是叶菡！那丫头虽然曾经是劝过她落胎，但却不是那种嘴巴不严实的人，否则早就偷偷告诉欧阳墨了，哪用等到现在她的肚子这么大了才说出来！ 所以，欧阳墨收到的那封以叶菡的名义写的信是有心人伪造的！ 可是欧阳墨竟然信了！ “所以你宁愿相信外人的一封信，也不肯开口问问我究竟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就自作主张要打掉我的孩子！？”她蓦然抬眼看向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的欧阳墨，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怀疑。这个男人，真的值得她信赖值得她依靠一辈子吗？！ “我……”欧阳墨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紧接着，苏瑾芸的话更是让他无地自容了：“你不是自诩聪明么？就没有想过那封信根本不是叶姑娘写的，而是被知晓她身份的有心人利用了？！” 如果那封信真的是假的，那么方才芸娘要是喝下了那碗堕胎药，后果会如何？ 不敢往下继续想的欧阳墨没来由的背脊一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懊悔地认错道：“对不起芸娘，我错了！” 见他认错认得这么顺溜，苏瑾芸心中的那口闷气非但没有散去，反倒更加觉得堵了：“你错了？你哪儿错了？” 闻言，欧阳墨深感无地自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芸娘，我不该轻信那封信的内容，不问过你就擅自做主买了药回来，差点害了咱们的孩子……我、我就是个混账！” 苏瑾芸抬手覆上了自己的肚子，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乖巧安静的孩子却刚刚用力的踢了她两脚，一定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冷声对欧阳墨道：“你走吧，我跟孩子都不想看到你。” 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那碗黑漆漆的堕胎药，想到他的狠心绝情！ “芸娘，芸娘！”一听苏瑾芸赶自己走，欧阳墨不由得心慌了，连忙爬到她的跟前抱住她的腿哽咽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要是气我，就打我骂我吧，只是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苏瑾芸红着眼圈垂眸望了他良久，而后闭上了眼，木然回道：“没有以后了。”既然他对待孩子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放弃的态度，她又何必再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生孩子？！ “芸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看着她那冷淡漠然的神情，欧阳墨忍不住伏在她的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脆弱得仿若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孩子一般，可是苏瑾芸却感觉不到心疼了。 试问天下母亲，有谁能够慈悲宽容到对一个谋杀自己孩子未遂的凶手感到怜悯心疼？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既然你不走，那就只能我走了。”她突然的推开了匍匐在自己膝上的欧阳墨，起身大步朝着房门走去，这个让人心寒的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跌坐在地的欧阳墨怔愣的看着苏瑾芸决然而去的背影，心中顿生不妙之感，连忙爬起身追了出去—— “芸娘你要去哪？！”他一把扼住了已经跑出院门的苏瑾芸的手腕，将她拖住了道：“外头兵荒马乱的，你还是好好呆在屋里养胎吧！” “是吗？可惜你管不着了，我现在想去哪就去哪，放手！”即便是重生一世，改变不少，她的性子也还是保留了原来的那股倔强。打定主意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她！ 第133章 休夫 “什么意思？”欧阳墨不禁脸色一沉，抓着她的手也忍不住的加重了力道。 “当初你不是天天喊着要休了我么？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要休了你了。”苏瑾芸微勾着唇角，浅笑中带着三分凉薄，一字一顿极为清晰地道：“听清楚了吗？我苏瑾芸，要休了你欧阳墨，我要休夫！” 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一出口，守在院外的常青与暖书不由得双双面露震惊，慌乱的对视了一眼：在南楚，可从来没有女子休夫的前例，就算是皇家的公主郡主，也没有谁休夫的！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明文规定不准女子休夫，而是在这个男权为主的世界，女人的地位本就属于弱者，于是大家都自动产生了这种惯性思维：女人依附男人生存，从来只见男人休妻的，哪有女人休夫的道理？少夫人这番话简直就是对少爷最大的羞辱啊！ “你！……”听到这话，欧阳墨脑子里‘嗡’的一声猛然炸开了，紧接着喉头一甜，一口心头血便涌上了他的嘴里，从嘴角溢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他胸前的月牙白袍上，那鲜艳的红分外醒目！ “少爷！” “爷！” 两声惊呼分别出自暖书与常青之口，两人争相恐后的奔进院中，一左一右扶住了昏厥倒地的欧阳墨。 “少夫人……”常青面带责怪的看向了苏瑾芸，却见她依旧冷着张脸，冷冰冰的打断道：“喊我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把人扶进屋里，去把顾七公子请来！” 虽然刚才看到欧阳墨吐血倒下的时候，她也被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可是她就是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在意来。因为她不能心软，否则指不定这混小子以后都用这招来对付她了！ “是！”被她一语点醒的常青连忙背起欧阳墨进屋，安置在了床上后便赶紧出门去寻顾七去了。 留下暖书守在床边，一会儿看看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的苏瑾芸，一会儿看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欧阳墨，一张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少爷跟少夫人怎么就闹到今日这一步了呢？！ “少夫人，您刚才对少爷说的那些话都是一时冲动的气话，不是认真的吧？”忍了许久，小丫头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 “你觉得像气话吗？”苏瑾芸抬眼看向她，反问道。 小丫头脖子一缩，不敢出声了。 毕竟自家少爷干的那事，也确实挺叫人生气的，连她这个外人知道了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是少夫人呢！ 想了又想，暖书这才接话道：“可是如今京城动乱，少夫人您就算真的跟少爷、跟少爷和离了，又能去何处安生呢？” 苏瑾芸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神情淡定的回道：“要是在这南楚实在呆不下去了，我就去东月国找我舅舅，独孤家家大业大的，总归不会让我和孩子饿死就是了。”她可不是这封建礼教下三从四德的贤良女子，不会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见她不似开玩笑，暖书的心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连忙劝道：“少夫人您别说笑了，就您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能受得住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啊，还是安心留在府上养胎，好歹等生完了再说吧！” “再说，少爷都这个样子了，您忍心不管不顾就这么离开吗？”常青看不出来少夫人对少爷的担心，她却知道少夫人的冷漠是强装出来的，只是因为心中气怒未消，才不愿表露出关心的样子。 “那就等他醒了再走。”意识到自己心思的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看穿了，苏瑾芸不禁别扭的别过了脸去。 见她松口，暖书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只要少夫人在盛怒当头的时候没有离家出走，那么接下来等她气消了，应该就不会再吵着要休了少爷了…… 顾七很快被常青请了过来，当他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欧阳墨时，不由得朝苏瑾芸投去了一个佩服的眼神——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谁能想到在齐王面前都能巧舌如簧，说得众人哑口无言的欧阳大少爷，竟然会被个小女子给气的吐血昏厥？只怕说出去都未必会有人信！ “他还死不了吧？”等他给欧阳墨把完了脉，一直沉默冷坐的苏瑾芸才幽声问道。 “嗯，暂时是死不了，不过要是再这样多折腾几次，就离死不远了。”顾七飞快的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心下了然，嘴上却装作没听明白的回道。tqR1 “你不是神医吗？据说死人都能救活，会治不好一个大活人？”本就情商不高的苏瑾芸再加上心绪糟乱，语气便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沉不住气了。 “那你呢？之前不是还喊着嚷着要休夫吗？现在又来管他的死活干什么？”顾七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瞅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包银针来，消毒，扎穴。他的动作极为优雅，看得一旁的苏瑾芸都暂时抛开了心中烦恼，专心地盯着他施针去了。 “怎么？你想学吗？”扎完针的顾七一回头就看到了苏瑾芸那一脸来不及收起的艳羡表情，半开玩笑地勾唇笑道：“看在你跟嫣然的交情上，你想学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苏瑾芸不由得嘴角一抽，敢情这厮已经完全被楼嫣然给带坏了，那副爱财的嘴脸简直就跟楼嫣然如出一辙！ “哦，也是，我怎么给忘了，你都要跟欧阳墨和离了，那么这欧阳府的钱财也就跟你无关了，我就算给你打个八折，你也拿不出那么多金子来。”顾七板着他的冰山脸，一脸认真地说道。 闻言，苏瑾芸的脑后忍不住直掉黑线—— 楼嫣然的眼神是有多差？居然还跟她说这厮木讷好欺负，明明就是个一张嘴就能刺死人的主儿，哪里好欺负了！？ “堂堂西元国的七皇子，有这么缺钱吗？要不要我帮你跟嫣然说一声？她那个小金库虽然不能说富可敌国，但是百万两白银还是有的。”思及此，她意有所指的回道。 第134章 自私 她敢打赌，楼嫣然那个迷糊虫一定还不知道这厮的真面目。不然就她那胆小如鼠只能意淫不敢实践的性子，怎么敢招惹这种比狐狸还危险的男人？ 她已经可以想象，将来楼嫣然被顾七吃得死死的下场了…… 不过，她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又有什么资格同情楼嫣然？！ “她知道我穷。”顾七面不红心不跳的道，非常的理直气壮。苏瑾芸无声扶额，这人还真要脸！ “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还留在南楚吗？”苏瑾芸不出声，顾七也没所谓，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慕容烨许诺，只要能助他坐上那个位子，他就准备百万现银做嫁妆将嫣然嫁给我。” “……”所以当初楼嫣然想破脑袋也猜不到的慕容烨许诺给顾七的‘好处’就是这个？ 为了百万现银的嫁妆，堂堂一国皇子竟然不辞万里之远，跑来南楚帮慕容烨，潜入太子一派做卧底？！ 想到这里，苏瑾芸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谁会相信这么一位身份尊贵俊美飘逸又气质卓然的美男子，骨子里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 至此她算是看明白了，楼嫣然那货跟眼前这厮分明就是臭味相投，天生绝配啊！ 顾七没有理会她那诧异中带着明显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身上扎满了银针的欧阳墨，转移了话题道：“想知道他向慕容烨求取的是什么吗？” “不想知道。”苏瑾芸淡声回道。那小子还能求取什么？不就是封侯拜相出人头地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哦，看样子你是知道了。那你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个位置吗？”顾七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男人不是天生就有掌权的欲望么？”苏瑾芸秀眉微挑，今日的顾七，话似乎有些多了。 “唔，也许吧，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不是的。他心中没有什么雄韬伟略，一心要爬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只是因为他的妻子身份显赫，他怕自己配不上她。”顾七语气平缓地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他出身微贱，又无亲友帮扶，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他家主子的左膀右臂的位置，其中艰难也不知你能否体会……” 闻言，苏瑾芸的心中有些触动了。她也曾微贱，白手起家，靠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了身家过亿的女富豪，其中艰辛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恐怕要让顾公子失望了，芸娘不过是一介女流，可体会不了你们男人为了权利往上爬的艰难。”她现在可是苏家养出来的‘土生土长’的深闺女子，而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里白手起家的女强人！tqR1 瞧着她那张依旧冷冰冰的脸，顾七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问道：“可是还在为那碗堕胎药耿耿于怀？” 苏瑾芸眼眸一眯，语气不善的反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我是小题大做，无事生非吗？” 顾七喉头一噎，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果然生气中的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哪怕平时再冷静再沉稳的苏瑾芸也不例外！ 重新思考了一番后，他才再度开口道：“没有，我只是想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跟他一样，做同样的选择。”男人，才更能理解男人的做法。 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苏瑾芸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那我可得提醒嫣然，以后得小心着你。”这个世界的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冷血无情！ 顾七一边回收从欧阳墨身上拔下来的银针，一边淡定自信的回道：“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跟她之间不会有你们这种情况发生。” “你什么意思？”苏瑾芸心里不舒服了，这厮是在跟她炫恩爱吧？！ “他擅作主张偷偷换了你的药是有错，可是你就没有错吗？要是当初你解毒之后就将此事告诉他了，还会有今日这事吗？”顾七将扎在欧阳墨头顶的最后一根银针取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回道：“是你隐瞒在先，他换药在后，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真出了事，那也是你们两个共同的错！” 闻言苏瑾芸气极反笑：“我倒是才知道传说中沉默寡言的顾神医竟然如此能言善辩，就您这份口才，只做大夫实在是可惜了啊！” 顾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争辩，奋笔疾书了一张药方留在桌上，而后背上他的药箱走人了。 苏瑾芸去拿药方查看的时候，赫然看见旁边的纸上写着“当局者迷”四个楷体小字，墨迹尚未干涸，显然也是顾七留下的。而他要表达的，却是“旁观者清”的意思。 “暖书，把这个药方交给常青，让他去抓药。”苏瑾芸一把将那张写着四个小字的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火盆里，而后对门外唤道。 暖书应声而入，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欧阳墨，才接过苏瑾芸手上的药方，小声问道：“少夫人，少爷没事了吧？” “嗯，顾七公子已经帮他施过针了，再过会儿就该醒了，所以你让常青快点儿，抓了药就马上回来。”苏瑾芸点了点头吩咐道，转头看向了欧阳墨。 尽管她不愿承认，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却不得不承认顾七的那些话很有道理。她只顾着要求欧阳墨不能对她有所隐瞒，必须尊重她的想法，却忘了自己也该对他坦诚，尊重他…… 从一开始，她与欧阳墨之间的相处模式就不是公平对等的。因为是欧阳墨先动的情，而她却是在一次次被他感动之后，才慢慢打开心房接受他。一边享受着他的宠爱，一边又担心着他的爱会不长久，于是不敢付出太多，怕自己受伤！ 说到底，是她自私了。 看着她已经归于平静的神色，暖书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里，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顾七的针灸很有效果，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床上的欧阳墨便醒了。刚一睁眼，看到屋内暗沉沉的没有掌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苏瑾芸真的走了，于是连忙掀被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便大步朝着房门快奔而去—— 第135章 下不为例 “这么急着上哪儿去？”苏瑾芸的声音自身后追来，欧阳墨这才停住了开门的动作。tqR1 “芸娘……”他喜出望外的回转身去，便看到了那一抹淡然恬静的身影站立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只燃烧着的火折子，动作轻柔的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而后目光淡淡的望向他，神情平淡得仿佛白日里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般。 可是她越是平静，欧阳墨的内心就越是慌乱，快步来到她的面前，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就怕让她感觉不舒服。 “芸娘，我知错了，求你，不要离开我……”此刻的他面色苍白，满目哀求，脆弱得就像个易碎的玉石娃娃。饶是苏瑾芸心中有再大的火气，面对他这个样子也无法发作了。更何况她还在他昏迷的这半个时辰里自我反省了一番，心中的怨气早已经消了！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但是下不为例，否则我真不介意将之前说的那件事变成现实！”苏瑾芸一边将温在火炉边的药倒了出来，一边板着脸严肃的回道。既然此事他们都有错，那就共同吸取教训，以此为戒。但是该摆的态度还是得摆，必须让这小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行！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欧阳墨连忙摇头道。这一次就已经足够他记一辈子了！ 苏瑾芸冷睨了他一眼，将药碗推到了他的面前，闷闷的道：“喝药，不许吃蜜饯！” “好！”欧阳墨欢天喜地的捧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那连眼角都带着笑的神情，仿佛苏瑾芸给他喝的不是他最讨厌的苦药，而是美味的糖水！ “喝完了就回床上躺着，这么大人了还光着脚满屋跑，也不觉得丢人。”苏瑾芸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那副甘之如殆的模样，可是心情却莫名转好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这么容易影响到她的情绪！ “我这还不是以你走了，一着急就……”看着自己只穿了袜子的双脚，欧阳墨不由得耳根一红，喃呢解释道。再说了，他在她面前失态的次数还少吗？反正已经不知道丢过多少次脸了，还怕丢什么脸！ 欧阳墨靠在床头，凝视了倚在软榻上看书的苏瑾芸良久后开口道：“芸娘，明日我们出去一趟，顺便去普渡寺捐些香油钱吧。” “你这都吐血了，就不能好好躺两天再说？”苏瑾芸头也没回地应道。 “明日是我爹的忌日，以往都是我娘亲自前往祭拜的……”说到这里，欧阳墨的声音突然黯然了下去。 “我这就让暖书去准备。”闻言苏瑾芸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出去找暖书去了。 好在以往欧阳夫人前往祭祀祈祷的时候都有暖书陪同，知道要准备些什么。不然就苏瑾芸这个半路穿越来的现代人，哪里清楚这些事情啊！ 翌日清晨。 天才刚亮，暖书就来敲房门了：“少爷，少夫人，该起身用早膳了。” 第136章 祭拜 皑皑白雪中，三辆马车缓缓驶入了一片布满常青松的山峦之间。 这是苏瑾芸第二次来这里了，第一次是为欧阳夫人送葬…… 呼啸的冷风中，只有车轱辘转动时偶尔发出几声咯吱声，越发衬得这个埋葬欧阳家祖祖辈辈的地方幽静了。 摇摇晃晃，十分艰难地行进了一段路程后，苏瑾芸便听到车外的常青说话了：“爷，少夫人，到地儿了。” 马车停住，暖书首先带着踩凳下了车，候在一旁等着搀扶苏瑾芸下车。 然而欧阳墨却是直接抱着苏瑾芸钻出了车厢，轻松稳妥地将她带下了车。 “放我下来吧！”感受到来自周围众人的视线，苏瑾芸有些不适应地附在他耳边道。 “地上积雪太深，未免受寒，还是我抱你过去吧。”欧阳墨摇头，昨日他差点就失去了她跟孩子，心里早已有了阴影，现在哪还敢有半点疏忽啊！ 见他这么坚持，苏瑾芸便也不坚持了。这荒郊野外又冰天雪地的，要是自己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的确是会要人命的，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对不起芸娘，让你跟来受苦了。”感受着冷肃的寒风刮过脸侧，欧阳墨歉意的出声道。往年他跟着娘过来祭拜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冷，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雪下个不停也就算了，居然还下冻雨，平白的让今年比往年冷上了许多！ “说什么苦不苦的，作为欧阳家的媳妇，来祭拜先人不是应该的吗？”苏瑾芸淡然一笑。要说这个世界里什么东西最让她刮目相看，那就是人们对于孝悌之道的尊崇了。这种氛围，是她在人情寡薄的现代社会完全感受不到的，也是她认为最弥足珍贵的。 听着她自称‘欧阳家的媳妇’，欧阳墨的心里是又欢喜又庆幸。还好昨日他做的蠢事没有成功，否则从此以后他就成孤家寡人了！ 没等多久，随行的护卫们便将欧阳老爷坟前的积雪铲除清扫了，暖书带着两名婢女上前快速地将祭品摆好，香烛点燃，立在一旁等着欧阳墨与苏瑾芸上前祭拜。 “爹，这是芸娘，是娘亲自为墨儿挑选的妻子，您看可还满意？”欧阳墨一边跪在湿冷的地上烧着纸钱，一边轻声细语地对着墓碑说话：“她现在怀了您的孙子，您可要多多保佑她，保佑她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 苏瑾芸安静地站在欧阳墨的身后，从他那仿佛与平辈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她这位早逝的公公生前应该是个温润随和的慈父。 拜祭完了欧阳老爷之后，一行人又转到了旁边欧阳夫人的坟前。 苏瑾芸看着面前这座被厚雪覆盖的坟茔，它与她记忆中的模样早已大相径庭——tqR1 护卫们又是好一番清扫。 因为担心苏瑾芸受冻着凉，欧阳墨并没有在欧阳夫人的墓前待太久。说的话无非也是要她老人家保佑苏瑾芸母子平安，顺利生产。 站在后头的苏瑾芸听了，未免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明明是来拜祭父母的，却一而再的要他们保佑她这个儿媳妇，就不怕他爹娘的在天之灵恼他心里只有媳妇跟孩子么？！ 第137章 齐王急召 回程的时候，天上的雪终于停了，但是路还是不好走。车队晃晃悠悠地颠簸了好一阵，才从崎岖的山路走上了平坦的道路。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远远地传了过来—— “欧阳大人，殿下急召！”来人骑着高头大马，没几下就冲到了车队前头，大声喊道，语气里满是焦灼。 闻声，欧阳墨掀起车帘看了过去，见确实是慕容烨身边的近侍，这才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的不知，只知殿下突然急召各位大人，许是有急事相商。”那名侍卫一脸不知情的表情回道：“小的去到欧阳府时才知大人不在府上，这才追了过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若是殿下怪罪下来，小的担待不起，还请大人快随小的回去复命吧！”tqR1 听着他一声还比一声急的催促，欧阳墨下意识的眉头一蹙，不喜道：“既然已经耽搁了时间，那就等本大人先把夫人送回去再说吧！” “大人……”侍卫一听这话，瞬间脸色一白，似乎在为自己的小命而担忧了。 见状，苏瑾芸淡声开口劝道：“相公，既然是有急事找你，那就赶紧去吧，别为难这位小哥了。”人家就是个传话的，何苦为难人家呢！ “不行，我不放心你。”说着，欧阳墨扭头瞥向了那拦在前头的侍卫，冷哼道：“再不让路就别怪本大人动手伤人了！” 再急的事情，也没有他家娘子的安全重要。 如今这京城不比往常太平，豺狼虎豹处处蛰伏，他哪里敢撇下苏瑾芸一个人离开！ “大人若是执意如此，那小的便也只能回去如实禀报了！”那侍卫受了威胁，似乎也恼了，拉着马绳就要调头离去。 “小哥等一下！”苏瑾芸婉转的声音自身后不急不慢的追来，侍卫一听，竟真的勒住缰绳制止了马儿前行，等在了一旁。 “芸娘你喊住他做什么？”欧阳墨不满地嘟囔出声：“就让他回去复命，我倒要看看齐王是惩治他还是惩治我！” 闻言，苏瑾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齐王尚且大业未定，你就要恃宠而骄了么？” 欧阳墨委屈地扁了扁嘴，小眼神哀怨的瞅着她：“我只是想先把你送回家再去，哪里是恃宠而骄了？” “谁要你送了？”瞧他那一脸矫情的模样，苏瑾芸忍不住扶额：“有这么多护卫跟着，你还怕我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本是揶揄之言，却不料欧阳墨一脸认真的点头：“我就是怕你飞了怎么了？谁让你昨儿个信誓旦旦的说要休了我，离家出走呢！” 苏瑾芸哭笑不得：“我要是真想走，你以为你留下来就能阻止我了？别忘了我还有我舅舅留下来的那几个人呢，他们一个个以一敌百身手了得，你能拦得住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独孤晨留给苏瑾芸的那几人，欧阳墨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垮了，好半响之后才闷闷的开口道：“不用拿他们几个威胁我，我去就是了。” 说完，赌气似的跳下了马车，吩咐了常青几句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那等在一旁的一人一马走了过去。 第138章 刺杀 目送着欧阳墨上马离去，苏瑾芸这才下令继续前行。 只是她所未曾料到的是，今日与欧阳墨一别，两人便足足分离了三年之久！ 当慢悠悠的车队绕过一个大弯，准备走上直道的时候，前方路旁的雪丘后却突然冲出来了一群手持兵刃的蒙面人，喊杀声骤起！tqR1 “保护少夫人！”常青一声令下，人便落在了苏瑾芸的马车旁，拔出了手中长剑。护卫们也纷纷亮出了武器团团围在苏瑾芸的马车外，将其护的严严实实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嚣张的女声自雪丘上传来：“就你们这些小虾小蟹，还不够本姑娘一包毒粉伺候呢……” 循声望去，正瞧见一名身披火红披风妆容妖艳的女子自雪丘之上飞身而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冰天雪地的，她的下身竟然只穿了一条艳红色的亵裤，两条雪白的大长腿肆意的暴露在冷空气中，分外醒目。 有定力不足的人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后，已经忍不住的偷咽口水了。 “常青，怎么回事？”车内的苏瑾芸隔着车帘问道。 “有贼人拦道，怕是要清缴一番才能往前走了，还请少夫人不要往外看。”看着最外围处已经与欧阳家的护卫杀到一起的蒙面人，常青不得不实话禀报道。 苏瑾芸一听，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随即吩咐出声道：“让大家小心些，不要太拼，保住性命最要紧。”她有龙洛等人暗中保护，根本不怕贼人能伤到她，不需要这些普通的护卫豁出性命来保护她。 闻言常青没有应声，在他看来，从他们成为护卫的那一天起，他们的性命就已经交给了主子了，他们活着的使命就是保护主子。为主子而死，就是他们的归宿！ 苏瑾芸也并不知道，欧阳墨今日带出来的这群护卫，真实的身份并不是给人看家护院的那种普通护卫，而是欧阳夫人特意为保护欧阳墨秘密培养的一批死士！ 但是，她不知道，不代表敌人察觉不出来。 一番厮杀之后，披着红披风的女子见己方丝毫未占到上风，不由得冷笑出声：“真是想不到呀，你们欧阳家竟然连看门狗的身手都这么好，如此深藏不露，该不会是别有居心吧！” 闻言常青正欲开口反驳，却听见身后的车内传来了苏瑾芸恍然大悟的声音：“常青，我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了。” “是谁？”常青心中一凛，脱口问道。 “那红衣女子就是那个能驱使毒蛇的女刺客！”苏瑾芸语气肯定的回道。刚才她透过车窗缝隙偷偷查看外头的情况时，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蒙面人后边的红披风女人。对于一心想至自己于死地的敌人，她可是记忆深刻，绝对不会认错的！ “是她？！”常青不由得一惊，这个女刺客又出现了，岂不是意味着这次的刺杀又是和瑞郡主谋划指使的？！ “就是她，这次绝对不能让她跑了！”苏瑾芸咬牙道。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和瑞几次三番想杀她，她早就已经不想忍了！ 第139章 第三方人马 “咻！——”一声细长尖锐的哨声自马车内传出，迅速的冲上高空，好一会儿才消失。 听到哨声的龙洛四人正欲现身，却不料每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名全身包裹严实的蒙面男子。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身形高大魁梧，却又身体轻盈，身后走过的雪地上只有几个隐约可见的脚印，可见他们的功力有多深厚！ 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四名身手了得的蒙面人现身后，却并没有与龙洛等人大肆厮杀，只是故意纠缠着他们，让他们不能脱身离去—— 这头，苏瑾芸吹过哨子之后，却不见龙洛等人现身，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不详感：难道和瑞郡主还安排了跟龙洛他们的身手不相上下的手下过来？！ “本姑娘不跟你们玩儿了。”另一头，红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龙洛等人的存在，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飞身而上直掠苏瑾芸所在的马车车顶而去。同时右臂一挥，一把白色的粉末倾洒而下，全数落入了守卫着马车的护卫之中。 不过顷刻间，药效发作的护卫们就跟木桩一样变得四肢僵硬，接连扑通倒地。常青虽然早有了防备之心及时屏住了呼吸，却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就连抬起手臂都有些吃力了！tqR1 “咯咯咯，你以为你屏住呼吸就能不受本姑娘的涣神散影响了吗？可惜呀，这个涣神散只要沾上一点点，就能通过你的皮肤发作药效，让你变得四肢僵硬动弹不得……”红衣女子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扭着她的水蛇腰一步步走近。 “卑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僵化不能动弹了的常青咬牙怒骂出声。 “多谢夸奖。”红衣女子不怒反笑，无所顾忌的伸出了手捏上他的脸颊，神情极尽轻佻地啧啧叹道：“真紧实呢，可惜了。” 话音未落，手腕一翻，一柄泛着青蓝色微光的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一把掀起车帘就直刺车内的苏瑾芸而去—— 说时迟那时候快，突然，只见半空出现了三道细长的银光一闪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红衣女子的后背！ “噗！——”红衣女子猝不及防吐出了一口心头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她手中的匕首距离苏瑾芸明明只有一拳之隔了，可是她的动作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苏瑾芸脸色苍白的看着红衣女子轰然倒地的身体，却不敢有丝毫庆幸。因为独孤晨留下来保护她的四个人里，没有一个人是用暗器杀人的。而方才那无声飞来的三道银光，分明就是暗器，也就是说，还有第三方人马蛰伏于此，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果然，眨眼间，在红衣女子倒地后，原本围攻他们的蒙面人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冷血杀戮的命令：“杀无赦！” 众蒙面人还没搞清楚情况，就纷纷死在了自己‘同伴’的剑下！ 苏瑾芸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皑皑白雪，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她原以为那一次在山谷遭遇刺杀时看到的场面已经算是触目惊心了，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会看到比那次还要惨烈的场面……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第140章 少主 “少夫人……快走……”已经开始舌头发麻了的常青吃力地出声，喊醒了被眼前景象惊呆了的苏瑾芸。 场上红衣女子一方的蒙面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很显然，等那些人死光之后，那几名手法狠辣的蒙面人要对付的对象就是他们了！ 苏瑾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快速的分析着：既然这些人也是冲她来的，那么是不是她驾车逃走之后，他们就会追过去，从而放过常青他们？！ 这个念头一在她的脑海中形成，她的身体便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反应——她钻出了车厢，一把拽住缰绳，便狠抽了一下马身，呼喝出声：“驾！” 受了命令的马儿立时撒开了蹄子狂奔了起来，飞一般地冲过了那几名蒙面人的身边。见状，那几名蒙面人果然追了上去！ 从未学过驾驶马车的苏瑾芸坐在驾车位上，经过一番剧烈的颠簸后，此时腹中已经是翻腾不止了。可是一想到身后还有追兵，她只能强忍着难受继续催促马儿向前狂奔。寒风仿佛冷刀一般重重的刮在她的脸上，吹得她已经睁不开眼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久了产生了幻觉，她竟然听到后边追来的人喊她‘少主’，让她停下！ 又跑了一阵之后，她已经冷得牙齿直打颤了，身后再次传来了那个呼唤声，似乎还比之前更加急烈了：“少主！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快停下！” 苏瑾芸半信半疑，可是却不敢停下。 就在这时，马车的两个车轮突然齐齐炸裂，断成了数截。苏瑾芸猝不及防，身子随着车厢落地而往后栽去，天旋地转中，她的后脑勺重重的撞上了坚硬的车壁，一阵钝痛席卷而来，将她的意识带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tqR1 “方尚，法庭上见！”一身黑色职业装留着利落短发的苏瑾芸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两米宽的大床上，与别的女人裸身而睡的男人，语气决绝地怒吼出声：“我的财产，你一分也别想得到，我倒要看那时候还会不会有女人愿意跟你鬼混！” 说完，她甩门而去，开车想要离开这个肮脏污秽的家。可是当她开出院门，转弯的时候，一辆从对面开过来的车毫无预兆地出现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避让时已然来不及，两车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系安全带的苏瑾芸因为惯性的作用，整个人重重的撞向了前边的挡风玻璃，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呼！——”黑暗中，苏瑾芸猛地从床上坐起。 “有人吗？”面对黑漆漆的环境，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的她只能试探出声。只是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厉害，一说话就疼痛不已！ “少主您可算醒了，再不醒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向主子复命了！”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声响起，语气里满是庆幸。 “少主？”苏瑾芸不由得心生疑惑。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丫头，从小就亲眼目睹了亲生父母的相继离世。又不是什么身世不明的孤儿，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少主呢？！ 第141章 被负心汉抛弃了 然而，当屋里亮起灯光，她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自己臃肿笨拙的身子后，心头的疑惑彻底变为了震惊——这个身子不是她的！ “少主不必害怕，我佟三虽然长得凶了点，脾气可是几个兄弟里最好的。”那名端着烛台从外间走进来的魁梧大汉见苏瑾芸一脸失魂呆滞的模样，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大老粗形象吓到了，连忙解释道。 “给我倒杯水。”闻言苏瑾芸收起了心底五味陈杂的情绪，微微颔首道。眼前这个大胡子虽然长相凶恶，但是他既然称呼她为少主，那就应该是她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仆人，不会加害于她。 “诶！”佟三连忙应声，殷勤地去倒水去了。 一杯水进口，苏瑾芸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嗓子没那么干疼了。对上佟三那双满含关心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说声谢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tqR1 既然她是借尸还魂的，不是人家真正的少主，那么必定说多错多，一个不好就会引起人家的怀疑。所以在不了解情况之前，她还是少开口为妙！ 见她沉默不语，佟三倒也不觉得奇怪。根据他们这大半个月的打探了解到，他们的少主似乎就是这么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不过倒是胆色过人，处变不惊，这一点跟她爹还真是一模一样！ “少主，您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让店家给您做。”少主已经昏迷了三天，期间除了喝药之外根本没有进食，万一要是饿坏了，他们回去怎么跟主子交差？！ “嗯，熬点清粥吧。”苏瑾芸淡声回道。她现在这副身子绵软无力，也不知道饿了几天，还是先不要大鱼大肉的好，免得肠胃不适。尤其是她现在还是个大肚婆…… 一摸上自己股攘攘的肚皮，苏瑾芸的心中就有些感慨。难道是老天爷怜悯她当初因为子宫肿瘤而不得不切除子宫丧失了为人母的权利，才让她借尸还魂在了一个孕妇身上？！ 罢了，既然可以一偿做母亲的愿望，穿越就穿越吧，好歹她现在还活着不是？ “咳咳，那个，少主啊，您心里是不是在怪我们拆散了您跟那个男人啊？”见她长吁短叹的，佟三不由得忐忑问道。 苏瑾芸没有出声。 她又不是这具身子的原主，甚至连原主的记忆都不曾继承半点，哪里知道佟三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啊！ 一见她这不声不响的反应，佟三的小心脏更加不安了，连忙辩解道：“少主哇，这个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们啊！要不是那个男人撇下您一个人走了，害得您被人截杀，我们又哪有机会浑水摸鱼将您带走呢！” 苏瑾芸眉梢微挑，所以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被负心汉抛弃了？能在自己的女人挺着这么大个肚子的时候还撇下不管的，这样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那个男人最好是祈祷他们这辈子都别再见了，否则她一定会好好的‘回报’他的！ 第142章 淤肿 方尚那个贱男人她是报复不了了，但是抛弃了她这具身体的原主的负心汉，她还是可以帮忙报复的！ “少主……”苏瑾芸一眯眼，佟三就莫名的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没办法，他这也算是条件反射了，谁让他家主子每次一眯眼就准没好事呢！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苏瑾芸没有看他，只是冷淡的回道。虽然不知道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但是她还是从佟三那小心翼翼的态度中猜出了一二，想来这样冷淡的态度就是她这具身体的原主的一贯作风了。 “是……”佟三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赶自己走，心道看来他们这次的行为着实是惹恼了这位跟主子一样心思深沉的少主了，回去之后主子铁定没好果子给他们吃！tqR1 看着佟三拉门离去，苏瑾芸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再次躺下。谁料枕上枕头的时候，她的后脑勺上猝不及防的传来了一阵钝痛，疼得她连忙翻了个身，改成了侧卧这才稍稍好受一点。 抬手摸去，竟然发现她的整个后脑勺都是浮肿的，轻轻一碰都疼得不行。可是佟三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她的这个伤处，连个消肿的药膏都没给她抹……搞不好这具身体的前主就是因为这个伤挂掉的！ 不行，等佟三回来的时候，她得让他请个大夫来给自己瞧瞧才行。她好不容易才借尸重生的，可不能也因为这个伤挂了！ 没过多久，佟三就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里有一大碗白粥，还有两叠青菜，看上去很是清淡，让本就饥肠辘辘的苏瑾芸见了瞬间食指大动，不等招呼就自己下了床，直奔桌边。 看着苏瑾芸那并不优雅的吃相，佟三先是一愣，随即乐了。之前他还担心少主回到冬岛会不习惯他们那里的生活，现在看少主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倒是显得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想想也是，少主骨子里流着主子的血，性情也是随的主子，本就是他们冬岛的一份子，哪会不适应冬岛的生活呢！ “佟三，去帮我请个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回来，我的后脑受伤了。”一碗热粥下肚，苏瑾芸终于有了点精神，于是就提起了正事。 “啊！？少主您受伤了？怎么伤的？！”佟三那一脸惊讶的反应让苏瑾芸哭笑不得，她的后脑勺都肿成那样了他都没有发现，真是醉了！ 不过，毕竟这是一个封建的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佟三一个大老爷们，本就不够细心，加上不敢冒犯她这个少主，没有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那么没发现她后脑上的淤肿也就情有可原了。 “你管它怎么伤的，去找大夫就是了。”苏瑾芸不悦地蹙眉道。她一个半路穿越过来的，鬼知道这具身体是怎么受的伤啊？！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佟四娘来，她怎么能那么粗心，竟然连少主后脑上的伤都没有发现！”佟三连连应声道，而后转身气冲冲地出去了。 第143章 棘手 没过多久，佟三便领着一名身量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瘦高女人回来了。 “四娘见过少主。”不等佟三开口介绍，瘦高女人便主动上前行礼道。 “嗯，你是大夫？”苏瑾芸抬眼看向她，迅速打量了起来。这个佟四娘，不仅身形高瘦，就连面上也没有多少肉，脸色还是蜡黄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常年营养不良的病人。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她竟然本身是个大夫！ “不是。”听到‘大夫’两字时，佟四娘的神情是不屑的。她可是叱咤北海，令人闻名色变的辣手毒妇佟四娘，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岂是大夫那种只会收钱救人的窝囊东西能比的？！ “那你把她找来做什么？”苏瑾芸的视线转向了佟三。 “咳，那个，少主啊，四娘她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咱们兄弟受伤的时候都是她救治的。”佟三连忙赔着笑解释道，知道苏瑾芸是不相信佟四娘的医术，又加了一句：“咱们有个兄弟当初都被刀子捅穿了，结果还是被四娘给救活了，所以您就放心吧！” 在他看来，佟四娘的医术就是最好的，这外头的大夫谁都比不上。而且他也不相信这外边的人，不可能出去请大夫的。 “那就试试吧。”苏瑾芸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去，将后脑勺对向佟四娘。佟四娘一听她那语气分明是不相信自己，心中不由的便生出了一股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她佟四娘自从加入冬岛后，还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自己的本事，自然不能被个小丫头片子看扁了！ 这样一想，她便冷着脸伸出了手，将苏瑾芸的发髻打散了拨开来检查，果然见她的头皮是紫红色的，淤肿的厉害。 见状，佟四娘不禁懊恼的皱起了眉头，的确是她粗心大意了！ 不过当时也是因为苏瑾芸动了胎气见了红，导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保胎上去了，这才忽略了检查苏瑾芸有没有受伤…… “除了这处瘀伤之外，少主可有感觉头昏头痛或是恶心想吐？”看着这么大面积的瘀伤，佟四娘的心中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伤，定是当初老大出手击碎两个车轮之后，少主跌入车厢内后脑大力撞上了车壁撞出来的！而少主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来，极有可能是脑内有淤血造成的！ 可是少主现在有孕在身，她又不能给少主喝活血化瘀的药，不然腹中胎儿难保……有生以来，佟四娘第一次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情。如果将苏瑾芸换做别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劝对方落胎自救，可是偏偏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却是他们的少主，是主子找寻了整整十八年的女儿，她开不了这个口啊！ “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还偶尔刺痛一下……”苏瑾芸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变化，追问出声：“怎么了？很严重吗？” 佟四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我怀疑少主的脑袋里边淤有血块，如果不及时散瘀的话，恐怕会危及少主的性命，可若是此时散瘀的话，少主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tqR1 第144章 一定要生下来 闻言，苏瑾芸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看自己这个肚子的大小，少说也有六七个月了。也就是说，腹中的胎儿早就成型了。如果此时落胎，岂不是等同于杀人？！ 正当她陷入沉思难以抉择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似乎是在伸懒腰。苏瑾芸登时就愣住了，覆在肚皮上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绝对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 仅仅是一瞬间，苏瑾芸便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除了喝药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散瘀？”抿了抿唇，她沉声问道。 佟四娘听到这话也不意外，她也曾经做过母亲，自然明白苏瑾芸的心情。可是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她会赞同苏瑾芸的选择，只见她摇头道：“少主，若是有别的法子，我方才就不会说孩子保不住之类的话了。”tqR1 苏瑾芸冷眸一眯，强硬的回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我生完孩子再散瘀吧！”她虽然不懂医，但是作为现代人却也知道，颅内有血块并不会死人，顶多就是留下个后遗症什么的。而且只要调理得当，血块是可以自己慢慢消掉的，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佟四娘嘴角一抽，等她生完孩子，那岂不是还要等两个多月！ 万一她这两个多月里出事了呢？他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少主……”一旁的佟三见苏瑾芸如此坚决，正要劝说，却被苏瑾芸果断的回答给打断了：“不必劝我了，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佟三闻言只得噤声，无奈地冲佟四娘摊了摊手。少主这副比主子还要说一不二的性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啊！ 当初他们还担心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接回来的是个没有魄力跟主见的弱女子，接手不了主子的位置。可是在经过与苏瑾芸的一番相处后，他们现在要担心的却是这位少主太有主见太有魄力，完全听不进他们的劝言！ “佟三，麻烦你等下帮我送些加热过的醋来，还要块帕子。”既然孕妇不能用药，那她就用土方子先把后脑勺上的淤肿消了再说，不然晚上睡觉都得小心翼翼，不敢碰枕头了！ 佟三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应声去找醋去了。 “醋也能消肿？”佟四娘却是猜到了苏瑾芸要醋的用处，疑惑出声道。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而且效果还不错呢！”苏瑾芸淡然点头道。 记忆中她小时候曾磕肿过额头，那时候奶奶就是用加热了的醋帮她热敷轻揉，第二天就消肿了。她后脑勺上的淤肿虽然比她额头上的包要大上许多，但是只要方法管用，就一定能消肿，不过是要的时间长点罢了。 “闻所未闻。”佟四娘目露异样的看着她。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已经无法用刚开始的态度来看待他们这位年轻的少主了—— 原本他们以为，他们这位从小流落到中原来的少主一定已经被中原人教导成了三从四德柔弱无能的深闺女子。 万里迢迢找过来，将之带回去，不过都是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而已，因此对她的出现他们从未有过丝毫的期待与欢喜，直到那时，在目睹了那样血腥而惨烈的场面后，她竟然没有被吓晕，还敢挺着大肚自己驾着马车逃跑。这样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真的可以称之为惊喜了！ 至此，他们才肯开口唤她一声“少主”。 第145章 没有消息 南楚，欧阳府。 天色已暗，其他地方都已经灯火通明了，可是曾经最热闹、灯光最亮堂的东苑里此时却是一片寂静昏暗。 过了一会儿之后，一名端着托盘的婢女进了院子，来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少爷，奴婢给您送晚膳来了。” “不吃，端走！”屋内传出欧阳墨带着戾气的冷喝声。 “可是少爷，您都三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熬得住啊……”婢女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欧阳墨更加恶劣的语气打断了：“闭嘴，滚！” 婢女正欲再开口，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女声：“我来吧。” “暖书姐姐，少爷的心情不太好……”婢女一扭头，便看到了暖书那张憔悴的脸，不免担忧道：“你真的要进去吗？” “放心吧，少爷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会杀了我的，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暖书微微一笑，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道。 “好吧，那你自己多小心点，一看少爷的情况不对劲就赶紧出来。”婢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托盘交给了她。 自从少夫人被贼人掳走之后，少爷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古怪，看人的眼神就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吃人的恶鬼一样恐怖，府上稍微胆小一些的下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了。就连她过来送饭，也是厨房没人敢来了，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送过来的。 “嗯，我知道的，去吧。”暖书点头应道。目送着送饭的婢女离去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滚出去！”不等她开口，屋内的欧阳墨便犹如困兽一般首先怒吼出声。 可是暖书并没有因此而却步，她先是将外间的烛台点亮了，这才端着饭菜踏入内室。不出她所料，欧阳墨此时已经是披头散发胡渣丛生，毫无形象可言了—— “少爷，您觉得您这样折磨自己，就能让贼人将少夫人送回来吗？”暖书放下托盘，缓缓跪在了欧阳墨面前：“奴婢没有保护好少夫人，本来就罪不可恕，您要是非要找个人解气，那就冲奴婢来吧，要打要杀奴婢都受着，只求您别再折磨自己了！” “出去！”欧阳墨瞪着他那双赤红如血的眼，从磨得咯咯作响的齿缝间吐出了两个字来。 “少爷！三天了，少夫人还没有消息，难道您打算一直不吃不喝下去，等少夫人回来了看到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疼难过，您心里才舒坦吗？！”暖书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她与欧阳墨虽然是主仆相称，可是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比一般的主仆。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欧阳墨如此自虐而不管不顾呢？！ “常青呢，还没回来？”提到苏瑾芸，欧阳墨的眼中才有了一丝理智，哑声问道。 “还没有。”说到这个，暖书不由得紧抿了一下嘴唇，道：“其实奴婢倒觉得，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少夫人根本就没有掉下去，而是被那些贼人带走了！”tqR1 第146章 关心则乱 听常青说，当时少夫人为了引开那些贼人，挺着个大肚子一路驾车狂奔，不知去向。 后来他们恢复了行动能力后循着车轮印找过去，却在一处断崖前找到了裂成数截的马车车轮以及雪地上留下的深深的拖拽痕迹。崖下就是寒冷彻骨的深涧，如果少夫人真的坠下深涧，绝对是凶多吉少了……所以她一点都不希望常青他们在溪涧边找到什么！tqR1 “你说得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芸娘她一定还活着！”欧阳墨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又有了生气：“贼人想将芸娘带出城，就势必会通过城门离开……我这就去找齐王！”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暖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身体往后一靠，跌坐在了地上。 愿意出门了就好，只要少爷肯相信少夫人还活在世上，他就不会如此自暴自弃颓废地活下去！ 她没想到的是，原本只是一番宽慰之言，却不想成了真，欧阳墨真的从北城城门的守卫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又欢喜又气恼的消息——三日前，的确有一辆出城的马车上载着一名被面纱遮住了脸的昏厥孕妇，穿着浅蓝色衣裙，看肚子的大小应该是在六七个月左右。而且那名孕妇的裙摆上还有凝固的血迹，显然是动了胎气见了红。当时陪在车内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说是那名孕妇的婆婆，脸色很冷。当时放行的守卫以为她是为了儿媳妇胎儿不保而心情不好，现在被欧阳墨一番逼问下来，他才意识到那日的事情不对劲！ “三日前芸娘就被人带出城了，我却把所有的人都派去了溪涧边搜寻……若不是伺候芸娘的丫头提醒我，芸娘极有可能是被贼人掳出城了，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上边来！你说我怎么就变得这么愚蠢了呢？！”藏仙阁内，欧阳墨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仿佛疯了一样。 “你只是太在乎她了，关心则乱，才会被对方布下的假象所蒙蔽。”坐在他对面的顾七虽然冷着一张脸，可是声音却是温和的：“起码现在知道她还活着，你该高兴才是。别喝了，喝醉了你还怎么去找她？” 闻言，已经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的欧阳墨竟然乖乖的放下了酒瓶，口中碎碎念道：“对，我不能喝醉了，芸娘还在等着我去救她呢，我怎么能喝醉了……” 看着他那醉态熏熏的模样，顾七不由得摇了摇头，抬头吩咐默默站在欧阳墨身后的常青道：“赶紧扶你家少爷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些。” 常青无声地点了点头，扶起不省人事的欧阳墨便快步离开了。 自从苏瑾芸出事之后，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比欧阳墨好受多少。因为他是眼睁睁看着苏瑾芸不要命似的驾着车引开了那群蒙面人的，那个场面估计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他带着人找到遗留在断崖上的车轮碎片，以及冲出了断崖的马车痕迹时，他真的很想以死谢罪！可是他就算要死，也得先找到少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那时，他才能安心的去死！ 第147章 授官 郡马府。 和瑞郡主脸色阴沉的坐在软榻上，一旁的火炉烧得正旺，却融化不了她脸上的冰寒—— “郡主，要如何处置偏院的那个小贱人？”严嬷嬷一脸焦急的看着和瑞郡主。 “我为什么要处置了她？”和瑞郡主拿起火钳拨弄着火炉里烧的通红的木炭，看上去似乎并不在乎。可是严嬷嬷是奶大她的人，如何会不清楚自己这位小主子的度量有多狭隘？估计是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才会这般不急不忙，于是她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和瑞郡主又接着道：“郡马终于要有子嗣了，这可是好事。嬷嬷替我去库房挑两匹好布料，再送些燕窝补品过去犒劳一下吧。” 严嬷嬷偷瞥了一眼她的神色，见她不像说反话，这才小心翼翼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听着严嬷嬷离去后，和瑞郡主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火钳，身子靠回了软枕上，眸中一片阴郁。 自从她派去刺杀苏瑾芸的人全数毙命之后，她的手下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可是她并不后悔那么做，至少苏瑾芸死了，她不用再每日活在嫉妒的煎熬之中了。 可是，一想到前晚欧阳墨提着剑冲入郡马府势要杀她为苏瑾芸报仇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又痛了。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欧阳墨的感情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般浅显，而是已经深入骨髓了！ 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要强，如果自己早一点看清自己对欧阳墨的心意，她现在早已经是欧阳墨的妻，而不是一个他最厌憎的仇敌！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他们已经回不去了……tqR1 她现在只想摆脱肖肃，摆脱这个虚情假意的贱男人，然后等时间冲淡欧阳墨对苏瑾芸的那份感情，冲淡对她的憎恶。 因此偏院的那个贱丫头怀上了肖肃的贱种，对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嫡妻未孕，庶子女却出生了，如此宠妾灭妻，欺压皇家郡主，足够让她向慕容烨请求与肖肃和离了！ 腊月十三，宫中再次传出老皇帝病危的消息。同时，传位遗诏也公诸于众，慕容烨毫无意外地成为了皇位继承人。 是夜，老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半月后，新皇登基，改年号为丰乐，重整朝堂。将偏向战王一派的百官之首顾相换成了名不见经传的欧阳墨，一时间轰动朝野—— 更让人为之惊讶的是，这位获得新皇青睐的年轻丞相授官之时竟然不在当场，此举不由得为其平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而大家心目中神秘的丞相大人欧阳墨，早在五日前就已经离开了京城，带着慕容烨资助的人马，踏上了苦逼的漫漫寻妻之路。 傍晚时分，南楚边界的某个偏僻小镇上。 忽然，一群风尘仆仆的人马出现在了不太宽敞的街道中，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个沐浴在炊烟袅袅中的小镇的静谧，引得镇上的人们纷纷出门来观望。 第148章 打听 “爷，就是前边那家客栈！”骑在最前边的常青看到不远处飘着‘住店’二字招牌的一家二层小楼，顿时眼前一亮，回头对队伍中间的欧阳墨喊道。 “嗯，先住店再打听吧。”欧阳墨微微颔首，声音嘶哑的吩咐道，过后，便是一连串闷闷的咳嗽声响起。tqR1 “少爷，您该吃药了。”一见他咳嗽，身侧蒙着面纱的暖书立即将一个小药瓶递到了他的面前。 “不吃！”欧阳墨不耐烦地抬手挥开了，双腿一夹马肚子，便跑去了前头。 “少爷！您不吃药病怎么会好？”暖书连忙追了上去，语气一转，尖锐了起来：“这样拖着一副病体，别没找到少夫人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再啰嗦就让人送你回去！”闻言欧阳墨眉头一皱，长臂一伸从她手中夺过药瓶，拔开瓶塞就对嘴灌了下去，见状，暖书赶紧将水袋递了过去。她很庆幸自己跟来了，不然这队伍里全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谁有这个本事劝她家这位臭脾气的少爷吃药啊！ 跟在后头的众人纷纷朝暖书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这小姑娘胆子真肥，反正他们是不敢这样跟丞相大人说话的。因为上一个对这位新晋丞相大人出口不逊的倒霉鬼，现在还躺在上一站的驿馆里动弹不得，他们可不想做下一个！ 一行人就这样在镇民们好奇探究的目光中入住了小客栈。 晚饭后，常青便找上了这家客栈的店小二。 “小哥，向你打听一件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带里摸出了一块碎银，而后在店小二惊喜的反应下继续道：“大概二十天前，你们店里是不是住过一伙身材高大的番人，但是其中有个年轻的中原女子，而且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是是是，小的记得，记得！”店小二连连点头道：“那几个番人虽然凶神恶煞，但是对那个孕妇倒是服服帖帖的，小的好像听到过他们称呼那个孕妇做少主什么的。不过他们没有在咱们镇上多做停留，只住了一晚上就走了！” “那你知道他们离开之后是往哪边去了吗？是东月国，还是西元国？”这个小镇地处南楚边界，出了界碑之后就是东月国与西元国的领土了。而他们所掌握的线索，就是到了这里就断了！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店小二看着他摸出来的又一块碎银，面露纠结之色的道：“这位爷您也知道的，番人素来凶恶，杀人不眨眼，小的哪有那个胆子去打听他们的去向呀！” “我明白了。”闻言，常青不禁眉头一簇，却还是将手上的碎银给了店小二：“耽误你的工夫了，真是抱歉。” “不敢当，多谢爷的赏赐。”店小二连忙双手接住，毕恭毕敬地回道。 他虽然只是个跑腿干活的，可是他们这家客栈地处三国交界之地，这么些年下来，他也见识过不少来来往往的客人，自然有一套看人的眼光。 常青虽然穿着朴素，可是他腰间的佩剑剑鞘上却有着红宝石做装饰，而且谈吐间气质甚佳，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下人，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了。 第149章 旧账 回到房间后，常青便将自己从店小二那儿打听到的消息转述给了欧阳墨。 “那帮番人称呼芸娘少主……”欧阳墨听了之后浓眉紧蹙，沉吟一声道：“难道是东月国派来的人？”可是独孤晨没必要这般遮遮掩掩的啊，他当初亲自过来都没有将芸娘接走，又怎么会事后安排一帮番人来抢人呢？ 那种强盗般的行径，怎么看都不像是掌握一国命运的大家主作风。 “爷，我觉得不是。”常青也出言否决道。 “那究竟会是谁？……”欧阳墨再度陷入了沉思中。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桌面就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爷，怎么了？！”常青被他这一举动弄得莫名紧张了起来。 “既然芸娘不是苏家的女儿，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定然也另有其人。那些番人，应该是芸娘的亲生父亲派来的！”欧阳墨眯着眼分析道。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传闻中凶恶嗜杀的番人怎么会对芸娘一个弱女子毕恭毕敬，还称呼她少主？！ 可是知道了芸娘是被谁的人带走的又能怎么样？他根本不知道芸娘的亲生父亲是谁，这般漫无线索地寻找，如何能找到人！ 常青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道：“既然如此，也许独孤家主会知道少夫人被带去了哪里，爷不妨让龙洛传信回东月国问问，这样咱们不必如此漫无目的地瞎找了，也好早日接回少夫人。” 东月国。 独孤家。 独孤晨脸色沉冷地看完了手中的信，长臂一伸便将之丢入了一旁的火炉里，顷刻间烧成了灰烬！tqR1 欧阳墨那个没用的混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问啊！ 芸娘的亲生父亲，一直都是梗在他心中的一根尖刺，是他无法面对的耻辱——因为即便他现在成为了独孤家的家主，也依旧查不到当初趁着独孤家内乱掳走姐姐的黑手是谁！ 不过……既然欧阳墨怀疑芸娘是被她的亲生父亲派人掳走的，这样的行事作风倒的确是像极了当年姐姐遭遇的那场绑架，那背后主使之人，极有可能真的是芸娘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独孤晨的嘴角不由得往上弯了弯，勾出了一个冷笑。他等了十九年，终于等到那个害了姐姐的禽兽再次有所动作。这笔旧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龙简，传令下去，即刻启动金级悬赏，同时将小小姐的画像派发出去，四大国都要发到！”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十九年前的那个弱小无助的孩子了。这一次，他不仅会从那个禽兽手中夺回芸娘，还要替姐姐报仇，杀了那个禽兽以泄心头之恨！ “是！”门外，一身黑色劲装的冷面男子领命离去。 当独孤晨被请去长老堂时，听到消息而聚拢起来的独孤家族长老们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不时有几句愤慨激昂的飘进了独孤晨的耳中—— “家主竟然又擅作决定，启动金级悬赏，至咱们长老堂于何地啊！” “就是啊，这才短短半年时间就启动了两次金级悬赏，而且还全是为了那个黄毛丫头，真不知道家主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150章 为老不尊 “哼！我要是家主的话，早就将那个小野种抹杀了……”一名胡子黑白参半的老头儿话没说完，身体就突然连人带椅一同飞了出去，狠狠地撞上了厅内的柱子上，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昏厥了过去。 顿时整个长老堂都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在看到颀长而立于大门口的独孤晨时，刚才还一个个愤慨激动的长老们纷纷板起了脸，闭上了嘴，各自坐回各自的位置上去了，竟没一个敢去关心一下那昏厥之人的死活。 “把十三长老抬下去。”独孤晨冷瞥了一眼那名躺在地上的老者，淡声吩咐道。立即有人进来，迅速地将人抬走了。tqR1 独孤晨款步走过众长老面前，优雅落座，声音轻缓的开口道：“诸位长老有什么意见请冲我来，这样背后抱怨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有，下次再让我听到辱骂芸儿的声音，可就不是吐血这么轻松的事了。” 然而，听到这番话的众长老却纷纷感觉背脊发凉，小心肝儿直颤——十三长老都被摔得吐血昏厥，不省人事了，这还叫轻松？！ “独孤晨！你虽然坐了家主的位置，可是十三长老毕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纵奴伤了他呢？！”终于，一道颤颤巍巍的苍老声音忍不住的响起了。 循声望去，那是一名白发苍苍，胡须稀疏的老者，背部佝偻的不成样了，所坐的椅子旁还搭着一副拐杖，一看就是腿脚不便的人。可是偏偏每次长老们聚集闹事，这老头都会参与，而且态度相当的积极，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为老不尊者，谁人尊他？大长老有这个闲心替别人打抱不平，还不如好好动动脑子，为你那不成器的孙儿谋个事情做呢，要知道咱们独孤家可是不养闲人的！”独孤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双修剪的十分干净整洁的手指指甲，漫不经心的回道。 对他而言，这世上最无聊的事，莫过于像这般坐在一堆各怀鬼胎的老东西面前浪费口舌与他们说话。要不是看在这长老堂还有它存在的作用，他早就将之解散了！ “你！……”鹤发苍苍的大长老喉头一堵，瞬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用他那双布满皱纹已经没什么威慑力了的菊花老眼瞪着独孤晨，干瘪的嘴一直颤抖个不停，显然气得不轻。 可惜，独孤晨不是他那位仁厚的父亲，对这些他打小就看清了真面目的长辈没有丝毫敬重之心！ 见状，坐在大长老下首处的另一名长老连忙跳了出来帮大长老说话道：“家主您怎么能这样说大长老呢？当初可是他一手护着您，将您扶上家主之位的，您不能忘恩……” 独孤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嗯，大长老当初为我煞费苦心做的那些事，的确是不能忘了呢！”说着，目光深沉的望向了大长老。 当初这个老家伙会支持他继位，不过是以为他弱小好拿捏，想控制他做个傀儡罢了！他要是真的那么正直正派，又怎么会让人在自己的饮食中长期下寒凉药物，让自己失去生育能力？！ 第151章 内讧 不过他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在知道大长老长期在他的饮食里下药之后，他便不动声色的还击了回去。然后大长老在某日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手上从此多出了一对与他形影不离的拐杖，一拄就是九年。 感觉到独孤晨的视线，大长老连忙低下了头装困顿。他自己这些年下来做了那么多龌龊事，独孤晨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可是却一直没有揭穿他处置他，让他怎能不忐忑不心虚？ 他的儿子不成器，他早就不抱希望了，原本计划等独孤晨成婚之后便把他不能生育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后将自己的长孙过继给独孤晨，让独孤晨带在身边好好教养。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独孤晨至今尚未娶妻，而他的长孙已经被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给教坏了，小小年纪就嗜赌成性，整日学着他父亲游手好闲不务正事，把大好的学业都给荒废了！ 他机关算计，最终却还是没能阻止他这一房的落败，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惶恐。为了抓住‘大长老之位’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两年他不得不收敛了自己往日的威风对独孤晨示弱，只求独孤晨不再针对他们这一房了…… “芸娘那孩子是紫茗留下的唯一血脉，家主疼爱她也情有可原，并不是大家不同意家主启动金级悬赏寻找芸娘，而是希望家主以后在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之前，先跟大家打声招呼……”眼见厅内的气氛越来越冷凝，坐在大长老对面的灰袍老者连忙开口打圆场道。 “哦？我不是让人通知了诸位长老吗？不然诸位又如何能这么快知晓此事？”独孤晨半眯着眼看向灰袍老者，那隐藏在眸底透过眼睫毛射出的点点寒光，看的灰袍老者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安。独孤晨如此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难道是他安插了眼线在独孤晨身边的事被发现了？！ 这样一想，灰袍老者缩了缩脖子，赶紧识趣的闭上了嘴，于是大厅内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tqR1 “既然诸位都没什么要说的了，那我就先不奉陪了，毕竟我每日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可比不得诸位长老清闲自在。”片刻之后，独孤晨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上的褶皱，在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大步离开了。 然后大厅内有跟炸开了锅是的喧闹了起来—— “大长老三长老你们怎么就不劝劝家主呢？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兴师动众，值得吗？！” “就是，说到底，那丫头是他独孤晨的外甥女，又不是咱们的外甥女，他凭什么自作主张举全族之力启动金级悬赏？这是以公谋私，大长老你们怎么都不说说他？！” 拄着双拐的大长老与穿着灰袍的三长老，就这样被众人围在了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你们这么能说会道的，刚才家主在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不吭声？想拿我当枪使，也不看看我有没有糊涂到那个份上！”大长老气的以拐击地，怒斥出声。 三长老也被气的老脸通红，只是他向来圆滑，轻易不会开口得罪谁，因此只是抿紧了嘴沉着脸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指责了一通。 一场原本是针对独孤晨而开的长老会，最终以这般内讧的收尾结束了—— 第152章 回岛 卫河，这条发源于东月国西南部最终注入东海的最大的河流，一直都是最繁忙的。每天不知道要承载多少大大小小的船只，可以说是为月国经济繁荣做出了最大贡献的功臣—— 而苏瑾芸一行，就是从卫河的源头地，一路乘船东下，完全避开了独孤晨与欧阳墨两方人马的搜寻，短短半个月便无比顺利地到达了卫河与东海的交接港口。tqR1 前一世的苏瑾芸是见过大世面的，自己还拥有两艘私人游艇，可是却还是被停在码头的那一艘艘巨大无比的海船震惊到了，为古人们的智慧与创造能力深深折服了！ “少主您看，最中间那艘就是咱们冬岛的船，怎么样，比其他的船更大更威猛吧？！”跟在苏瑾芸身后寸步不离的佟三，见她满眼惊叹的盯着那些停靠在岸的船只，连忙伸手指向了一艘船体上有着黑色‘苍’字标志、正在缓缓扬帆的大船，语气十分自豪的开口道。 “嗯。”苏瑾芸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与佟三等人相处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却始终不知道自己那位被他们尊崇地称为主子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每次她快从佟三嘴里套到话的时候，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佟四娘就会突然出现打断，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便断定了他们定然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佟三，要开船了，快上来吧！”她脑子里正想着佟四娘的时候，佟四娘的声音便远远地从那艘大船上传了下来。 “诶！来了来了！”闻声，佟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起来，连忙催促着苏瑾芸道：“少主，咱们赶紧上船吧！顺利的话，三天之后就能回到冬岛了！” 苏瑾芸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潜意思里并不想上船，总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一走了之。她就这样站着，漫无目标的回过头看了一会儿码头上行色匆匆的人们，最终还是在佟三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踏上了船板…… 三日后，一座白雪皑皑的岛屿远远的出现在了苏瑾芸的视线里。 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所乘的大船才停船靠岸。 岸上的房屋完全被冰雪覆盖，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了。袅袅炊烟正从被冰雪覆盖的屋顶烟囱中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菜香。 “哟！是佟氏兄妹回来啦！”苏瑾芸一走出船舱，就听到了岸上传来的吆喝声。听到吆喝声的人们，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岸上逐渐变得人声鼎沸—— “真的是他们回来了啊……” “好家伙，出去了快半年了吧？还以为他们死在外边回不来了呢！” 听着这些七嘴八舌却没有丝毫恶意的调侃声，性情一向清冷的苏瑾芸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有些不适应地在佟氏兄妹的簇拥下走下了船板。 尽管她已经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被围拢来的人们注意到了——尤其是在看清她的面容后，闹哄哄的谈笑声瞬间戛然而止了！ 第153章 进了强盗窝 “这位姑娘是……”首先回过神来的一名中年壮妇一把挤开了愣在前边的人，神情激动地大步走到了苏瑾芸面前，扭头看向一旁的佟老大道：“佟老大，不给大伙儿介绍一下么？！” “你们不是都猜到了么？还用我介绍什么？”佟老大双臂抱胸，面露得意地回道。 “哎哟喂！你们真行啊，居然把少主给找回来了！”壮妇闻言大喜道。当目光落在苏瑾芸那连披风都遮不住的大肚子上时，眼神更是‘噌’旳一亮：“哈哈哈！真是上天庇佑呀！不仅让少主回来了，这肚里还带了个小少主回来，咱们岛上又要添丁了啊！” 此话一出，立即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感受到那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苏瑾芸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动物园里供人参观的稀有动物，浑身上下都变得不自在了。tqR1 “行了，我们还得带少主去首领那儿交差呢，大家先散了吧！晚上等首领的通知，保管大家今晚可以好好的庆祝一下！”佟四娘看出了她的不喜，连忙出声冲大伙儿喊道。 听到她这话，围堵的众人这才让出一条道来，让苏瑾芸一行通过。 但是即便是已经走远了，苏瑾芸还是能隐隐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议论声：“怎么少主一句话都不跟咱们说，该不会看不起咱们吧？” “我看是胆子小，被咱们这么多人围着，吓得不敢说话了！” “那可怎么行！咱们的少主，怎么能是个胆小鬼呢……” 瞧见苏瑾芸那愈发紧蹙的眉头，佟四娘连忙上前解释道：“少主，他们这些人就是口没遮拦惯了，心里藏不住话，但是并没有恶意的，还请少主不要见怪。” 苏瑾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幽声道：“我明白。但是四娘，我都已经跟着你们回到岛上了，总可以知道你们……不，是我爹，你们总该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人了吧？” 从她登岛开始，耳边就不停地听到‘首领’这个称呼，莫名的让她联想到了某种打家劫舍的组织。尤其是在观察了刚才那群岛上居民的言行举止之后，她心中的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她似乎进了强盗窝！ 对上她那双仿佛已经猜透了的眸子，佟四娘不由得心头一跳，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才出声道：“少主，这个很重要吗？不管首领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是您的父亲啊！” 苏瑾芸面带浅笑的看向了她的眼睛，字句清晰地回道：“当然很重要。万一他是个十恶不赦杀人越货的大魔头呢？这样的父亲我可宁愿没有。” 闻言，佟氏兄妹不由得齐齐抽了抽嘴角——少主这话，简直就是字字戳中真相啊！ 一看他们的反应，苏瑾芸的心里瞬间便有了底，看来她果然是进了强盗窝了。 不过也没什么，她那个便宜爹既然这么大费周章的将她找回来，就应该不会亏待她才是。她现在被男人抛弃了，又临盆在即，能有这么个避风避雨的地方生产安身也不错了。嗯，还不用为生计发愁，挺好的！ 第154章 不对盘的父女 佟氏兄妹哪里知道她心里想得这么宽，还以为她真的不肯跟自家首领相认，一个个正急的面面相觑呢，就听见苏瑾芸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怎么，你们是不记得路了吗？” 循声望去，苏瑾芸那张眉眼像极了首领的小脸上哪里有半丝异样的情绪，简直就是淡定无比啊！ “咳咳，少主啊，方才那样的话，等见了首领之后可千万不要说了，不然要是惹得首领生气了，我们可帮不了您。”佟三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自己心口。好在刚才首领不在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哦？听你这意思，我那父亲的脾气不太好咯？”苏瑾芸眉梢一挑，微微浅笑道：“真巧，我的脾气也不太好。” 闻言，佟氏兄妹的心头没来由的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阿弥陀佛！他们还是赶紧将这位捉摸不透的少主送到首领面前去交差吧，他们这样的级别实在不够她虐的，还是让她去跟她个同样捉摸不定的老子斗法去吧！ 在佟氏兄妹的带领下，苏瑾芸来到了一座一路走来她所看到的最大的‘雪屋’前。 “让他们进来！”屋内传出的儒雅男声让等在门外的苏瑾芸略微诧异了一下。原本在她的设想中，她这位便宜爹应该跟佟老大他们一样的人高马大嗓门粗犷，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磁性好听的声音！ 走进屋内，看到里头的装饰布置，苏瑾芸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随处可见的动物皮毛铺满了桌椅地面，颇有一种暴发户的既视感，简直惨不忍睹！tqR1 “少主怎么了？”见苏瑾芸突然停步不前，佟四娘不禁语带担忧的问道。 “我对动物皮毛过敏。”苏瑾芸低头看着踩在自己脚下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淡淡的回道。不管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不是对皮毛过敏，反正她以前的身体的确是对动物皮毛过敏的。所以她即便身家过亿了，身上也从不穿皮草，家中更没有皮草做装饰，就连宠物她都避而远之。久而久之，导致她一看到动物皮毛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连呼吸都会变得不顺畅！ “呃！……”佟四娘的脑后直掉黑线。首领最喜欢收集各种动物的皮毛，少主却偏偏对皮毛过敏……这对尚未相认就已经表现出极度不对盘的父女，分明就是一对天生相克的冤家啊！ “黑翎，让人把这厅里的皮毛都收了。”温和儒雅的声音再度响起，苏瑾芸忍不住的循声看了过去，然后视线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黝黑不见底的深眸。 那双眸中有着热切的期盼，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遗憾，看得苏瑾芸感觉怪怪的。 “你回来了。”明苍看着站在门口与自己遥遥相对的苏瑾芸，心中情绪翻腾，可是到嘴边时，却只有这一句话了。 未见她之前，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她的模样。他希望她能长的像她的母亲，这样他就可以睹女思卿了。可是她的长相完全随了他，叫他如何不心生遗憾？！ 第155章 真实身份 明苍在打量苏瑾芸的时候，苏瑾芸也同样在打量着他。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那隐藏在她心底的怀疑便彻底打消了——他确实是她的父亲无疑，因为她的眉眼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怪不得登岛的时候，那些岛民看到她时会是那样一副惊叹的表情。 等着黑翎找来的几名仆妇装扮的中年妇女快速地收走了大厅内的所有动物皮毛，又将桌椅擦拭了一遍，苏瑾芸这才落座。 而她这一入座，明苍的注意力才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一双浓眉不禁皱起：“你嫁人了？” 苏瑾芸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热茶，挑眉反问道：“不可以吗？” “那你怎么不把男人带回来？”见她如此态度，明苍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个，你就得问他们了。”苏瑾芸的视线往佟氏兄妹所站的方向瞥了一下，懒声回道。tqR1 “首领，那个男人现在可是南楚国的丞相，咱们绑不得啊！”一见明苍那深沉的视线跟着望了过来，佟老大连忙上前解释道：“而且，临行前，您不是一再嘱咐，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惊动独孤家么？所以咱们就只悄悄带了少主回来……” “罢了，没带回来就没带回来吧。”明苍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苏瑾芸的肚子，语气里十分自然的流露出了匪气道：“喜欢什么样男人的尽管跟爹说，爹一定帮你找回来！”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又是嘴角一抽，敢情她这便宜爹是想强抢良家妇男给她当‘继室’啊？！ “……不必了，我还是喜欢自己找。”苏瑾芸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回道。她还不至于那么饥渴，没了男人就活不了！ “也行，也行。”感觉到她的不喜，明苍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随即扫了一眼佟氏兄妹道：“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月儿说说。” 闻言，屋内的众人齐齐退下。 直到屋内只剩下他们父女俩了，明苍才面露期待而眼神中又有点小忐忑的开口道：“月儿，你、你能叫我一声爹吗？” “可以。”苏瑾芸不紧不慢的应道，“不过前提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你问，只要是爹知道的，爹都告诉你！”明苍激动得连连颔首道。月儿虽然长相随他，可是这清冷的性子，却是随了她娘，果然是他们的女儿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信你一开始就是盗匪。既然想要我认你，就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要问这个？”听到她这个问题，明苍脸上的期待瞬间消退无踪，神情也变得古怪了，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原来应该也是中原人吧？”苏瑾芸淡定的看着他。明苍的身形是颀长型的，与佟三他们那种粗犷到完全没有美感的壮硕是完全不同的，自然不可能是土生土长的冬岛人。 “……是。”明苍似乎很不愿回忆自己过去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音，却还是颤抖的。 “那你为什么会来到冬岛，还成了这群番人的首领？”苏瑾芸自认为不是心软之人，可是看到他那痛苦难受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的放柔了声音。 第156章 不择手段 “我、我原本是个被家族遗弃的废物，被流放至此，后来无意中救了佟氏兄妹，他们便也留下来了。其他的人，也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国家抛弃，无处可去才来了这里……”明苍一直双手紧握，低着头不敢看苏瑾芸。毕竟他也是个有自尊的男人，当着自己的女儿面前揭开自己过去的伤疤，可想而知需要多大的勇气的！ 闻言苏瑾芸不禁蹙眉，能将一群杂乱无序的人统领起来的人会是废物吗？显然不可能，所以，明苍还是对她隐瞒了什么。 “那么我的母亲呢？她又是什么人？”不过她没有拆穿或者继续逼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问道。因为她知道，既然明苍不肯说，那么即使她逼问了也听不到真相，还不如不问。 “她……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你的性情便有几分像她，但是却万万不及她……”说起自己心中挚爱的人儿，明苍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那双因为局促而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了。 苏瑾芸默默的听着他用他那带着浓浓恋慕语气的声音缓缓讲述着：“你娘她真的很美，很美。知道有多美吗？当初我无意中得到一幅她的画像，只看了一眼便沦陷了，从此寝食难安，只想见上画中人一面。后来，经过几番打听下来才知道，她是东月国独孤家族的嫡长女，才貌双全，是所有青年才俊心中仰慕的女子。可是她身份显赫，几国皇子争相求娶都没能如愿，我一介草莽又如何能入得了独孤家的眼？” 说到这里，明苍脸上的神色变成了懊悔与怆然。 “可是我的心为她疯魔了，只要能得到她，我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我花了三年的时间，终于挑起了独孤家的内乱，于是趁着他们争权夺位无暇顾及后院的时候，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她掳走，不顾她的反抗强占了她的身子……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成功的男人，连皇子贵族都求娶不到的女人却被我得到了！” 越往下听，苏瑾芸的脸色便越冷。敢情她这具身子的原主，就是眼前这个臭男人强上了一个漂亮女人的产物啊？还好她不是原主，不然听了真相之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一个禽兽爹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她笑过。明明画像上的她笑起来极美，她却从来不对我笑……”明苍的声音还在继续。 苏瑾芸终于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废话，人家又不是自愿跟你的，能对你笑得出来才怪了呢！ “后来她毁容了，她用烧红了的铁钳烙上了自己的脸。她以为我爱的只是她的那张脸，可是不是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爱她的！”明苍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这场叙述中。tqR1 他的内心里一直都想找个人好好倾吐一番自己心中对独孤紫茗的感情，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倾听者，而苏瑾芸的出现，无疑让他心中积压多年的情绪压抑不住，喷发了！ 第157章 横眉冷眼 “直到后来她有了身孕，慢慢的，她才愿意跟我说话，面对我时也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了。我以为，她终于肯接受我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趁着你的满月宴，在酒里给大家下药，然后带着刚刚满月的你跑了！”明苍睁着他那双泛红的眼，盯着苏瑾芸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我找了你们母女俩十几年，却始终没有你们的消息。之前还以为是你那舅舅把你们母女俩藏起来了，后来得知他竟然也在找你们，我便让人盯着他那边的动静，一直到半年前，才知晓了你的下落。才知道，她早在当年逃出去之后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明苍的喉头已经哽咽得难吐字音了，透明的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的眼眶里滑落，苏瑾芸能感受得到其中所包含的悔恨。 这是她打从有记忆开始，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得如此稀里哗啦伤心欲绝，心中的感觉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这个男人无疑是可怜的，被家族抛弃，流放到这种寒苦之地，苦苦求生。可是他也是可恨的，只是因为一己之欲他便生生毁了一个无辜女人的一切，还害了她的性命！ “如果早知道我与她之间是这样一个结局，我宁愿从未得到过她，不，我宁愿从未见过她！”未曾尝过得到时的喜悦，便不会有失去时的痛苦。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时间无法逆转。伊人已逝，徒留他揣着回忆孤零零的存活于世…… “人都已经死了，再来后悔还有用吗？”苏瑾芸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然的开口道：“还有，你知足吧，她对你已经够宽容了。要是换成我，在你们酒里下的绝对会是毒药，让你们一睡不起，永绝后患！”tqR1 “月儿你……！”明苍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显然不敢相信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是从自己的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我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她既然有本事弄到那么多迷药，难道还弄不到毒药吗？”苏瑾芸没好气地道。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爆粗口，她这究竟是穿越到了一个什么奇葩世界，这里的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渣呢？！ “你一定是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房间他们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看看是否还满意。”明苍面露疲惫之色的冲她摆了摆手道，显然不愿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了。 苏瑾芸走的干脆。 看着她离去后，明苍这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被自己的女儿那般横眉冷眼地对待，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并不后悔将他与独孤紫茗的过往告诉她。正如她所言，她是他们的女儿，她有权利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 哪怕会被她仇视，他也该让她知道真相…… “少主，您跟首领吵架了？”看着苏瑾芸那黑沉沉的脸色，憋不住话的佟三便忍不住的问出了声。 “我倒是想吵啊，可是他不跟我吵。”苏瑾芸闷闷的回道。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才四岁，享受到的父爱少得可怜。所以当她借尸重生到了这个世界后，得知自己还有个父亲时，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着期待的。可是没想到，期待的结果却是失望！ 第158章 芸娘你在哪儿 腊月三十，除夕夜。 番人国境内。 欧阳墨一行已经来到这里有十来天了，可是却依旧没有找到与苏瑾芸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少爷，晚饭做好了，大伙儿都在等着您呢。”一阵沉闷的木门嘎吱声响过后，暖书出现在了欧阳墨的房门口。近一个月的辗转奔波下来，她的声音不再是从前的清亮活力了，而是带上了疲惫和嘶哑。 “我不饿，”欧阳墨正伏在案前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头也未抬地回道：“让他们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那那怎么行！”暖书走了过去，正要开口劝他出去吃饭，视线却被桌上的画卷所吸引了，语带惊奇地低呼道：“您在画少夫人？” “像吗？”欧阳墨沉声问道。 “像，像极了！”暖书连连颔首。 画中的苏瑾芸半倚在软榻上，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书卷，那般慵懒随意的传神模样，竟让她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往日她与苏瑾芸在东苑内的温馨日常，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闻言，欧阳墨放下了手中的笔，一瞬不瞬的盯着画中的人儿道：“成亲半载，这还是我第一次画她。”这一画才知道，苏瑾芸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入了他的心底，融入了他的骨血！ 除了父母亲之外，他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想念过一个人，想念到夜不能寐食难下咽，满心满脑只想快点见到她！ 芸娘你在哪儿？你可知道，我快撑不下去了……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就像是一具还有呼吸的行尸走肉，根本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tqR1 “少爷……”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凉气息，暖书连忙出声宽慰道：“咱们一定会找到少夫人的，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嗯，去帮我把饭送过来吧。”欧阳墨缓缓点头。 他还没有得到芸娘的任何消息，绝对不能就此倒下了！希望看着芸娘的画像，他能有点食欲，多少吃点东西下去…… 见他主动开口要吃饭，暖书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他们来了番人国这么久，欧阳墨就只有开始的那三天坚持吃了一日三餐，可是在没有找到任何与苏瑾芸被掳有关的线索之后，他便又回到了那个一天吃一顿或者两三天吃一顿的状态。仿佛已经成了辟谷神仙，不知道饥饿为何物了！ 夜渐深，屋外已经听不见爆竹声与人们欢闹的笑声了。番人国不比中原，他们远没有中原人那般多重视过年。在他们看来，过年就是一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吃好喝好玩尽兴了，就是过了个好年。 欧阳墨怀抱着墨迹已经干了的那幅画卷和衣躺下，脑中却睡意全无——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异乡他国，独自一人度过这样一个原本应该举家团圆的节日，而这样的日子，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几条高大的黑影缓缓靠近了欧阳墨他们所在的土屋，有个犹豫的男声弱弱的响起：“小姐，这大过年的咱们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而回答他的女声就显得泼辣霸道多了：“不敢做就不要跟来，跟来了就别给我废话！” 第159章 蛮横 “可是中原人向来不好惹，万一闯祸了怎么办？大人还不得扒了咱们的皮啊！”那个男声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有本小姐在呢，他敢扒你们的皮？！”女声的蛮横一展无余：“今晚只要你们给我把人抢到手，回头我就让我爹赏你们一人一石大米，怎么样？！” 此话一出，那个瞻前怕后的男声便消停了。 “上！”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字，却可以听得出发令的女声极为兴奋。tqR1 两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合力一撞，欧阳墨一行所住的土屋木门便应声倒下了。屋内的众人原本已经各自睡下，却纷纷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给惊醒，迅速地起身赶了出来。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对方就已经冲了过来，很显然是来者不善！ “是你！”闻声而来的暖书借着手中蜡烛的光亮认出了那名站在门口的番人女子，质问出声道：“半夜偷袭，合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本小姐看上你家公子了，识相的就乖乖把他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身高近一米七的合泰小姐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回道。 “嗤！早便听说番人蛮横无耻，今日一见，还真是大开眼界了啊！”暖书被她这话给气笑了，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呸！你们中原人才诡计多端，阴险毒辣呢！”一听暖书贬低他们番人，合泰小姐不由得瞪大了她那双自认为很好看的桃子眼，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威胁道：“不把人交出来，你们都别想活过今晚！” 然而，暖书可不是那种胆小怕死的人，单手往腰上一插，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地头蛇了不起啊？连我家公子的主意你也敢打，真是活腻歪了！” 说着便转头看向了正与那几名高壮番人打作一团的常青等人，没好气的喊道：“人家都上门喊着要让咱们活不过今晚了，你们还手下留情做什么？给我往死里砍啊！”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们是软柿子了！ “常护卫……”其他护卫纷纷看向了常青，见他果然眸色一沉，出剑的速度不知道翻了几倍，显然是动了杀心了。于是他们一个个的也就不矜持了，纷纷卖力的打了起来——去他娘的友好邦交，既然这些番人都欺负到他们的头上来了，那就先杀个痛快再说！ “噗！——”一声利器刺破皮肉的钝响伴随着一声鬼哭狼嚎的喊叫声，打破了这个静谧的后半夜：“啊！我的腿！” 循声望去，所有人都被自己所看到一幕震慑住了。只见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锋利短剑刺穿了那名发出惨叫的番人大腿，鲜红的血液正潺潺的顺着剑尖滴落在地，眨眼间便汇聚成了一滩刺目的血水。 “谁！是谁干的？！给我滚出来！”眼见常青一行连皮外伤都没有，而自己带来的人却废了条腿，合泰小姐忍不住愤怒地大喊出声。 第160章 东施效颦 话音未落，合泰小姐便感觉眼前白影一晃，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而后她的脖子便被一只微凉强劲的手死死地扼住了，连一点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她瞪大了一双桃子眼愣愣的看着扼住自己脖子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他不是一个身娇体弱的普通人吗？怎么会武功的？！ “常青，拿绳子来。”欧阳墨那清冷的声音，唤醒了屋内还处在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 “是！”常青马上找来了一捆麻绳，不等欧阳墨吩咐，便十分自觉地将吓傻了的合泰小姐给五花大绑了起来。tqR1 “绑结实点，等天亮了，咱们就去给合山大人拜年。”欧阳墨声音轻飘的吩咐道。他的视线扫过那道被撞坏的门，眸色比外边的夜色还要黑。 见状，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合泰小姐，这次却忍不住的心里发毛了——这个中原少年，提起她家父亲时语气里竟然没有半点敬畏之意，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少爷您的病才刚刚有了点起色，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回屋里休息吧，这些人有常青他们收拾就够了，保证一个都跑不掉！”回过神来的暖书连忙上前劝道。大门一坏，外头的冷风就跟不要命似的往屋子里灌，连她裹着披风都觉得冷，更不用说欧阳墨一个只穿了件普通外袍的病人了！ “嗯。”看着常青等人将那几名番人点了穴道又绑了绳子后，欧阳墨这才转身回屋。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一眼那位脖子上被他掐出了淤青指印的合泰小姐，更加没有去注意她那双桃子眼里流露出来的爱慕与畏惧。 但是，他没注意，不代表暖书没看到。 欧阳墨一回屋后，暖书便来到了合泰小姐的面前，阻断了她痴望着欧阳墨离去的视线：“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就算你把你这双眼睛瞪瞎了，我家公子也不会感觉到的。”明明就是个粗陋无比不知廉耻的番人，居然还东施效颦学他们中原人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都倒胃口！ “我是不会放弃的！”谁料，听了暖书的这番冷嘲之后，合泰小姐的神情反倒变得坚定自信了起来：“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暖书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罢了，就让她做她的黄粱美梦去吧！少爷的心早就被少夫人占满了，哪里还看得见别的女人？当初的和瑞郡主何其优秀，不论是才貌还是身份地位都没得挑了，她家少爷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粗俗鄙夷、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番人女子啊？！ 翌日。 辅政王府。 欧阳墨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他的茶，一名满脸络腮大胡子的中年大汉面露菜色的搓着手微弓着背站在他的面前，欲言又止了几番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小女莽撞无知，冲撞了丞相大人，幸好没有伤到大人，不然在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向贵国的皇帝陛下交代了。” 第161章 同一人 “的确是万幸啊！”欧阳墨不禁勾唇冷笑道：“本大人听说，令千金最大的喜好就是掳掠长相好的中原男子，以各种手段折磨，最终将其羞辱至死。幸好昨晚本大人没有落到令千金手上，否则的话，还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这样一个仗势欺人又手段毒辣且作恶多端的恶心女人，也配‘无知’二字？简直就是侮辱了这个词！ “这、这怎么可能呢！都是谣传，谣传而已，丞相大人可千万不要误信了啊！”光是想想如果昨晚自家女儿抢人得手了的后果，合山的虎背上就控制不住的冒出了一背的虚汗！ 合泰喜欢折磨中原男子的事情他很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一般都是对那些势单力薄的中原人下手，所以他便一直睁只眼闭只眼，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呢！ 可是谁知道，经过他这两年的放纵，合泰竟然已经目中无人到了这般地步，连欧阳墨这种随行护卫有十几人的人都敢下手了！ “是不是谣传合山大人心中最清楚……不过，若是合山大人能帮我打听到一个人的消息，令千金昨晚的所作所为本大人都可以不予追究。”欧阳墨放下了茶杯，慢声道。 “不知丞相大人要打听什么人的消息？”合山连忙点头哈腰道。tqR1 没办法，他们番人就算个人再强壮，可是在强国面前却依旧不堪一击，不得不依附于东月国。因为他们的人口少，国家又小，还物质贫乏，米面之物主要依靠临近的东月国接济。如此处境，他们哪里敢给自己树立强敌？！ “我的妻子在一个月前被一帮番人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欧阳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合山惊呼出声道：“啊？！丞相大人不会怀疑这是我们国王指使的吧？！” “我若怀疑你们，还会私访前来吗？早就派人领兵压境了。”欧阳墨冷瞥了他一眼，接着道：“敢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情的，必然是亡命之徒，自然不怕给自己的国家惹上麻烦了。所以好心提醒合山大人一声，民间组织太多的话，可不太利于你们国王的统治。” “是是是，多谢丞相大人的提醒！”听了他的话后，合山的背后再度惊出了一身的虚汗。要是那些绑架丞相夫人的番人真的藏在他们番人国里……神灵保佑，千万千万不要啊！ “这是我夫人的画像，她现在已经怀胎七月了，如果她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孕妇的身形应该还是很好分辨的。”敲打过后，欧阳墨才从暖书手上拿过苏瑾芸的画像，递给了合山。 “这……令夫人看着好生面善啊！”合山展开画像一看，不由得愣住了。这画中的女子，怎的跟东月国发出悬赏要找的女子如此相像！？ “想必合山大人是先见过独孤家派发出来的画像了吧？”欧阳墨淡然一笑，神情有些许发苦的释疑道：“没错，我跟他们要找的是同一人。现在合山大人明白为何我丢了夫人，我们陛下会准我亲自来寻了吧？” 合山机械式的点了点头，脑中轰然作响。完了完了，独孤家的小姐，竟然被一群番人劫持了！依着独孤家主的行事作风，不管那群匪徒是不是番人国派去的，番人国这次都要倒大霉了，谁让那群匪徒是番人呢！ 第162章 猪脑子 这头，合山正为得罪了独孤家族而焦头烂额不已。另一头的合泰小姐却丝毫不懂自家父亲的心事，还在满怀春心的想要嫁给欧阳墨！ “爹！”一见合山出现，等在后院里的合泰便赶紧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合山的胳膊，正要撒娇呢，却不料合山眉头一皱，竟然甩开了她的手，还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我不是让你回屋里好好反省思过的吗？你怎么还在这外边晃荡？！” “哎呀，爹，您这是怎么啦？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给您气受了啊，告诉女儿，女儿去帮您揍他！”合泰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又撒娇的抱上了他的胳膊。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还是消停点吧，别给我出去丢人现眼了！”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合山的眉毛反倒皱得更紧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道：“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你知道你这回给我闯了多大的祸吗？！” “能闯多大的祸啊？难道他还是哪国皇子不成？”合泰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再说了，他那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着再普通不过了，谁想得到他会是什么大人物啊？”不然她也不会只带了那么几个人过去抢人了。 “他要是个皇子那还没这么麻烦了，可是他不是！人家是南楚国新继任的丞相，南楚国新帝最倚重的人！”要是人家记恨上了他们，回头随便在南楚皇帝耳边说几句他们番人国的坏话挑拨一番，就能陷番人国于不利之地啊！ “哦，不就是个臣子嘛，有什么好怕的？”合泰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眼皮道：“爹，您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合山被她那副无所畏惧的德性给气的嘴巴歪了歪，没想到这丫头连‘宁可得罪无权无势的皇子不可得罪重权在握的权臣’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他到底是养了个什么猪脑子女儿啊？！ “这些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屋里，不许出去乱跑，不然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既然这个猪脑子听不懂他的分析，那他就直接下命令，让她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为什么啊爹？！”合泰不满的喊道：“整天关在屋里，我会疯掉的！”她还想征服那个南楚丞相呢，要是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她连人家的面都见不上，还谈何征服人家啊？！ “那你就疯掉吧！”合山一甩胳膊，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了。他还要换衣服去王宫面见大王，商量该如何寻救独孤家那位被掳的小姐，可没有时间在这儿耽搁了！tqR1 “爹！”从出生开始就被合山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宠着的合泰，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啊，一双桃子眼眨了两下就泪水汪汪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合山为什么对她生这么大的气。掳掠中原男子的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合山知道后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还帮她善后，为什么这一次却不再帮她了呢？就因为对方是南楚的丞相吗？！ 第163章 密令 番人国，王宫。 “王，咱们该怎么办？”合山双手交握于身前，等待着王座上身形魁梧却长相俊俏的红袍男子开口，可是红袍男子却只是眉头深锁的看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 “不管那帮掳掠独孤小姐的人是不是番人，也不管他们有没有藏在咱们番人国，都不能在咱们番人国把人找出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红袍男子吩咐出声道。 “王的意思是……”合山不解的问道。 “一旦人在咱们这儿被找到，那咱们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到这里，红袍男子抬眼看向了他：“同时得罪东月南楚两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王叔应该比本王更清楚。” 闻言合山不由得脖子一缩，试探的问道：“那……这人咱们找还是不找了？”而且欧阳墨那尊神一口咬定了人是被番人掳来了番人国，要是找不到人的话，他能善罢甘休？！ “找，当然要找！就算不为了那金级悬赏，为了洗脱嫌疑咱们也得帮忙把人找到，只是不能是在咱们番人国境内，王叔明白了吗？”红袍男子抬手轻挽了一下耳畔垂下来的碎发，唇角微勾的回道。 那邪魅狷狂的模样，愣是将合山给看得连忙垂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脸。他们番人素来都是浓眉大眼络腮胡，可是偏偏他这个王侄儿却长了一张完全不符合番人特征的脸，像足了他那个中原人母亲，好看的像个妖精！ “王叔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可以退下了。”红袍男子淡瞥了一眼他的反应，沉声说道，合山连忙顺从地应声退下。 没办法，不是他怂包，而是他这个王侄儿真的不好招惹！ 他那模样虽然长得好看，可是心机城府却深的跟海一样，手段更是一等一的狠辣，否则就凭他一个中原女子所生的‘杂种’，怎么可能坐的上如今的王座？ 就连自己坐了十来年的这个辅政王的位置，当初也是他这王侄暗中促成的。要知道那时候，他这王侄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可是却已经有那样的谋略跟城府了，怎能叫他不畏惧臣服？！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在这两个月里，欧阳墨一行基本上踏遍了番人国的每一寸土地，可是却依旧没有苏瑾芸的消息，合山的手下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而这时，慕容烨的密令也悄悄送到了。 “丞相大人，朝臣不可一日无首，您这都出来三个月了，还是没有找到尊夫人，长此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呀！”被慕容烨派来协助寻找苏瑾芸的众护卫，得知慕容烨急召欧阳墨回国后便忍不住的劝开了：“您身为百官之首，陛下的左膀右臂，在这个时候更应该留在陛下身边辅佐才是，寻找尊夫人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些跑腿的人来吧！”tqR1 也不知道新帝是怎么想的，才刚刚登基，正是麻烦事最多的时候，却还是放了欧阳墨出来找人，真是有够宠他的了！ 第164章 是个男孩 阳春二月十四，若是在南楚，此时的柳树早已抽出了新芽。 可是在冬岛上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积雪覆盖着一座座房屋，就连倒挂在屋檐上的冰条都未曾见有融化的迹象—— 就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大清早的，岛民们才刚刚起床打开自家家门，就迎听到了半空中传来的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哎哟！这是少主生了啊？！”大伙儿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欢喜之色，不约而同的朝着岛中央那座体积最大的‘雪屋’奔去。 产房内。 “恭喜少主，是个男孩呢！”接生的妇人抱着已经清理过的奶娃娃送到了苏瑾芸的身侧，看着那个襁褓中皮肤又红又皱、已经沉沉睡去的小人儿，苏瑾芸的心里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感谢上天，这一世她终于有孩子了！ “快，快把我的孙子抱出来给我看看！”听到妇人的话，产房外早已经等急了的明苍催促道。tqR1 “来了来了，首领您小声点，孩子哭累了刚刚才睡着呢！”接生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走出了产房。 听着外头传来明苍欢畅的笑声，产房内的苏瑾芸也无声的笑了笑。这一世，她不仅有了父亲，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算是弥补了上一世的缺憾了。 没过多久，一股倦意袭来，她便沉沉的闭上了眼。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阵痛折磨终于生下孩子后，她早已经精疲力竭只想好好睡一觉了。 当她醒过来时，屋里已经点起了灯，显然外边已经天黑了。贴身伺候她的仆妇见她醒来，连忙将温在火炉旁的鸡汤端了过去。一揭开盅盖，闻到香味的苏瑾芸肚子忍不住的咕咕叫了起来。 “少主饿了吧？赶紧趁热喝吧，这可是首领亲自下厨为您煲的鸡汤，炖了两个时辰呢！”仆妇献宝似的介绍道。 “他？！”苏瑾芸怀疑的看了仆妇一眼，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讶之色。真想不到，明苍那样一个只知道烧杀抢掠的海盗头子，居然还会下厨煲汤？！ “少主您可别不信啊，真的是首领亲自动手做的！”仆妇见她不信，连忙举手做发誓状道。 “好了，我信。”苏瑾芸张嘴接过她喂过来的一匙汤，味道有点淡，不过据说坐月子不能吃太咸，所以这汤也算还说得过去，于是对仆妇道：“福婶，等下帮我转告一声，就说汤还不错，谢谢他了。” 从她来到东岛，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叫过明苍一声‘爹’，与明苍说话都是直接以‘你’‘我’相称。 明苍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强迫她，依旧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知道她喜欢吃鱼，就经常带着人去岛周围凿冰钓鱼，有时候出去一转就是一整天，就为了让她在大冬天里也能吃上新鲜美味的鱼肉…… 苏瑾芸虽然很反感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她在慢慢被明苍这种默默关爱的举动所感化，至少现在面对他时，不再是一开始的那种厌恶跟抵触的情绪了。 第165章 挑嘴 虽然关系缓和了些，可是让她开口叫爹，她还是叫不出来——因为她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算不上是明苍的女儿。如果她叫爹的话，心中会莫名的有种罪恶感，仿佛是鸠占鹊巢抢了别人的父亲似的，这种感觉让她心难以安！ “首领就在外头呢，少主有什么想说的，说大声点外头就能听的见，哪需要我帮忙传话呀！”福婶笑眯眯的摇头道，这两个月下来她算是看明白这对父女之间的别扭了！ 怪只怪啊，他们两人都太要强好面子。当爹的明明很关心自己的女儿却只知道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当女儿的明明心里领情可就是不肯开口叫声爹……真是父女天性啊！ “那还是算了吧。”苏瑾芸从她手中接过汤匙，自己端过汤盅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听得苏瑾芸的心莫名的一阵揪紧，出声问道：“熙儿这是怎么了？” “少主您刚生产完，千万莫乱动！”福婶连忙起身按住她欲掀被下床的动作，道：“小少主应该是饿了，要吃奶了，我这就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福婶去而复返，将啼哭不止的明熙抱了进来，一脸忧愁地道：“少主这可如何是好，小少主不肯吃乳娘的奶！” 苏瑾芸连忙伸手接过明熙，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小家伙的哭声顿时就变小了，小脑袋本能的就往她的胸前蹭。 见状苏瑾芸的心瞬间被萌化，宠溺的笑道：“那就我自己喂吧。”tqR1 “这怎么行，您这可是头个月子，必须好好躺着不能累着，要是没养好的话，将来是要落下腰疼胳膊酸的毛病的！”福婶不赞同的道。 对于坐月子的女人来说，喂奶可是件辛苦事儿，但凡条件好点的人家，为了自己能好好休养身子，都会请个乳娘来喂养自己的孩子。只有穷人家请不起乳娘，才不得不自己喂奶！ “我就喂个奶，能有多累？其他时间我不抱他就是了，赶紧帮我开奶吧！”可是对于一旦做下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苏瑾芸而言，福婶的劝告并没有什么作用。哪怕真的会落下月子病，她也愿意！ 在苏瑾芸的坚持下，福婶不得不帮她开奶，饿了大半天的小家伙终于如愿吃上了自家亲娘的奶水。 “小少主也真是够挑嘴的，三个乳娘的奶都不肯吃，就只盯着您这点奶水，往后大了，可怎么喂得饱他啊！”福婶望着趴在苏瑾芸胸前用力吮吸的小娃娃，忍不住的一阵摇头叹息。 “从今天开始，我的饭菜就以下奶为主，什么下奶就吃什么。”得知自己的奶水太少后，苏瑾芸的心里也有些犯愁了。明明这具身子的胸不小啊，怎么会没奶水呢！ “也只能这样了。”福婶点了点头。都说有奶便是娘，她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只吃亲娘奶水的娃娃。他们这位小少主才一出生就显得如此特别，也真是随了他娘亲外公的脾性了！ 第166章 招他入赘 番人国。tqR1 深夜。 “芸娘！”欧阳墨不知道第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无意识的喊叫也吵醒了守在外头的暖书跟常青。 “少爷您又做噩梦了？”暖书端着温水与帕子进屋，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每次欧阳墨噩梦醒来后，身上基本上都被汗水浸湿了，必须擦拭更衣才行。 欧阳墨没有出声，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之前的梦境里—— 他梦到苏瑾芸生孩子了，可是是难产，出了好多好多血……那样的场面，实在是太惊悚太恐怖了！ 见他一副神游状态外的呆怔模样，暖书轻声安抚道：“少爷，梦都是相反的，您别往心里去。” “水。”听到她的声音，欧阳墨这才醒过神来，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 “芸娘的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快生了吧？”他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了桌上燃着的蜡烛。苏瑾芸被掳走时，已经身怀六甲了，现在三个月已过，说不定她已经生了…… 闻言暖书愣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东苑里她与苏瑾芸一起做的那些小人儿的衣服鞋袜，心中难免一阵伤感。 也不知道少夫人现在究竟身在何方，过得好不好，是否已经平安生下了小少爷？ 又是一夜浅眠。 翌日一早，欧阳墨刚刚穿戴妥当，就听见暖书来敲门了：“少爷，合山大人派人来了，说是在酒楼设了宴席要为您饯行。” “这么早？”欧阳墨下意识的蹙眉道：“去回了那人，就说我还在孝期内，不能饮酒作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一想到合山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他就更加不想去了！ “是。”暖书应声而去。她对他们这些番人也是好感全无，要不是为了寻找少夫人，这番人国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酒楼。 前去向欧阳墨传话的番人很快的回来了。 一进房间，合山还未来得及问话，坐在他身侧的合泰没见到欧阳墨的身影便先跳了起来，急声质问道：“欧阳大人呢？！” “欧阳大人说多谢大人您的盛情，但是他母亲的孝期未过，他不能饮酒作乐，还请大人见谅……”那名番人学着暖书的话转述了一遍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合山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一般，冲他摆了摆手，沉声道。 “爹！”那名番人一退出房间，合泰便连连跺脚赌气道：“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你若不将他留下，那我就跟随他离去！” “够了！你想以什么身份跟随他离去？侍妾吗？我合山的女儿，怎么能给一个中原人做妾？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这张老脸呢！”合山一掌拍在面前的酒桌上，酒桌顿时垮塌下去碎成了好几块。 “那你就帮我把他留下来，我要招他入赘！”合泰不依不挠地坚持道。 “混账！他是什么身份，是你我能强行把他留下的吗？惹怒了南楚皇帝，人家几十万铁骑不用三个月就能把咱们的国家踏平了！连命都没有了，你还要男人做什么？！”合山被她这话气的脸色都白了，一脸的络腮胡子都在颤抖着，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第167章 行踪 “爹，你骗人！你说过的，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会帮我摘下来，可是现在我就想要这个男人，你却不能帮我留下他！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合泰丢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翻身上马，朝着欧阳墨所住的客栈飞奔而去。 她合泰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欧阳墨必须是她的！ 客栈门口，欧阳墨一行已经整装待发，可是身后的街道上却传来了一阵不太和谐的急促的马蹄声。常青回头看去，不由得脸色一沉，皱着眉头问前头的欧阳墨道：“爷，是那个合泰小姐追来了，要怎么打发？” “不必理会。”欧阳墨头也没回地答道，而后双腿一夹马肚子，身下的马儿便飞奔了出去。众人见状，纷纷打马跟上。 “欧阳墨！等等我！”合泰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自己眼前离开，连忙狠抽了一下马屁股，追了上去。 “少爷，让她这样一直跟着咱们，影响不太好吧？”听着后头隐约传来的合泰的喊叫声，感受着路边行人们投递过来的好奇视线，暖书忍不住出声道。照这个架势下去，别他们还没走出番人国，所有番人就都知道她家少爷的大名了！ “常青，去把那个疯女人的马斩杀了！”听着合泰那乐此不疲的叫唤声，欧阳墨那张紧绷沉冷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咬牙吩咐道。如果换做半年前，他早就把那个疯女人掐死了，哪里还能由着她到自己面前来蹦跶！ 可是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身为南楚丞相，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南楚国的脸面，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喊打喊杀了—— 因此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对合泰的各种纠缠骚扰，他只能竭力忍着心头想要杀人的冲动，尽量躲在房间里不露面，别提有多憋屈了！ 常青等人也早就忍够了，一听欧阳墨下令，马上就有两人调转马头朝着追来的合泰而去，一人一剑便将合泰所乘的马匹给卸了一双前蹄，鲜血喷溅，场面极为血腥！ 随着马匹的倒地，合泰的身子也跟着往前栽去，一个跟斗摔下了马背，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住。而当她灰头土脸的爬起身时，欧阳墨一行早就走远了，只剩下围观看她笑话的路人们偷偷指着狼狈不堪的她窃窃私语，嬉笑不止…… “欧阳墨，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让我当街出丑……”环瞪了一眼那些个看热闹的路人，合泰面色铁青地站起身，一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一边在心底暗自发誓道：“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一年后。tqR1 南楚国，京城。 丞相府中，也就是曾经的欧阳府。 “爷，派出去的人传消息回来，说是在东月国发现了少夫人的行踪！一年前少夫人与那几名番人曾乘坐一艘从东月国西部直达东海码头的商船，到达东海码头之后又乘坐一艘有着‘苍’字记号的海船出海了！”一袭青色劲装的常青大步走进了书房，急声禀报道。 第168章 船王明苍 “出海了？！”闻言，欧阳墨手中的毛笔瞬间掉落，激动地站起身来，隔着书桌就握住了常青的肩头追问道：“然后呢？他们出海去了何方？！” 常青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回道：“爷稍安勿躁，独孤家主已经派出人去调查那艘有着‘苍’字标志的海船的来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他们漫无目的地找了一年多，这还是第一次得知少夫人的消息，想不激动都控制不住啊！ “不行，我这就亲自前往东月国！”欧阳墨松开了他的肩膀，长腿一迈就从书桌后走了出来。让他就这样呆在南楚，什么都不能做地干等着东月国传消息过来，他岂能坐得住？！ “爷！您忘了您跟圣上之间的约定了吗？”常青连忙转身追上，脱口喊道：“您此时离开南楚，万一惹得圣上龙颜大怒，撤回所有派出去寻找少夫人的人马，不再帮咱们找少夫人了呢？！” 闻言，欧阳墨的脚步瞬间顿住。如果不是慕容烨倾全国之力帮他搜寻苏瑾芸的下落，仅凭他一己之力，别说一年了，只怕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找到人！tqR1 而眼下又是朝堂动荡之时，战王一派的人一直小动作不断，如果他这个时候抽身离开，慕容烨又要处理朝政又要应对战王一派的阴谋诡计，绝对会分身乏术焦头烂额…… 所以，就算是为了还慕容烨这个人情，他这个时候也该留下来帮忙分担！ 这样一想，欧阳墨内心的冲动便逐渐冷静了下来。 东月国。 独孤家，独孤晨的住处。 夕阳正好，一袭深紫色锦袍的独孤晨端坐于落英缤纷的梨花树下，长指轻抚着琴弦，阵阵悠扬的琴声随着微风从院中飘出—— “家主，查到那艘海船的消息了！”忽然，一道身手利落的劲装身影快步踏入院中，来到了独孤晨的面前，将一份信函递交到了他的手上。 “船王明苍……是北唐明家的人么？”看完信件，独孤晨不禁沉吟出声道。 龙简点头道：“嗯，这个明苍，据说是二十五年前被明家驱逐流放的一个庶子，不过倒是有些本事，因为他负责建造的船只抗风浪性比一般船只要强上许多，如今他名下的船队已经成了海上商贸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 闻言独孤晨的面色一冷，眸光一寒：“不管那些番人是不是租用了他的船，芸娘被掳之事都与之脱不了干系。传令下去，让他们尽快查到明苍的老巢所在，我倒要好好见识一下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船王！” “是！”龙简应声，正欲退下，却听见独孤晨的声音自身后追来：“龙洛呢？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他来我跟前露个脸。” 龙简身形一顿，转回身去答道：“他说他辜负了家主的托付，没有保护好芸儿小姐，没脸来见家主。”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将功补过，找回芸娘了再来见我吧。”独孤晨抿了抿薄唇，低下头去继续抚弄起琴弦来。 “是，属下一定把话带到。”龙简抱拳应道。 第169章 抓周 今日的冬岛显得格外热闹，码头周围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海船，岛上更是人来人往，谈笑声不断。 就连各家各户的门上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岛中央最大的雪屋门前更是张灯结彩，放了一地的红皮鞭炮—— “来来来，大伙儿都注意了啊！吉时到了，小少主要抓周了！”一声嘹亮的喊声自屋内传出，屋内屋外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穿着一身喜庆红裙的苏瑾芸怀中抱着一名同样穿着红袄子裹得跟个圆球似的、眼大肤白粉雕玉琢般的男孩儿走到了铺着红布的长桌前，而后将之放上了长桌。 似乎不满苏瑾芸将自己放下，小男孩嘟着小嘴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娘”，就是趴在原处不肯动。 “熙儿乖，赶紧选个东西，娘就给你喝奶奶。”苏瑾芸走到了长桌的另一头，对着他张开了双臂鼓励道。tqR1 一听到‘喝奶奶’三个字，小家伙顿时两眼一亮，奋力地朝着苏瑾芸爬去，途中很是随意的抓起了一只巴掌大的金元宝，便乐呵呵的扑进了他家娘亲温暖馨香的怀抱，迫不及待地寻找起了他的‘口粮’。 苏瑾芸哭笑不得地从他手上接过金元宝，这小子还能更敷衍一点吗？！ “小少主还真是像极了少主啊，就连这喜好都是一样的！”观礼的众人看得乐开了怀。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尤其是在见识了苏瑾芸用人的眼光与敛财的能力后，他们已经彻底认可了这个半路被寻回的少主。 还记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刚刚坐完月子的苏瑾芸第一次在明苍的安排下与众多半生杀戮的下属见面，那时的她神色镇定，言语从容，丝毫没有对他们流露出半点畏惧之色，就仿佛她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一般。 紧接着，她说出来的言论更是在他们这群烧杀抢掠了半辈子的粗人中间炸开了锅—— “在座的你们现在已经三四十岁了，又大多身有旧伤旧疾，而你们的孩子却还在换牙，甚至没有出生。试想一下，十年以后，当你们垂垂老矣，而你们的孩子却还尚不足以自力更生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 “既然你们有这天下最好的船队，却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充分发挥它们的优势，而是用它们行烧杀抢掠这种最次的行当？” “你们每抢成功一次，就意味着你们离成为诸国的‘眼中钉’又近了一步。真到了那个时候，区区一个冬岛，能经受得住诸国围剿吗？你们杀人夺财，死了那叫报应。可是你们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也要将他们牵连进来，让他们跟着你们一起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苏瑾芸的嗓门并不大，语气也是平缓的，可就是她这三个心平气和的质问，问得满屋子五大三粗的男人们纷纷垂下了头——他们活了半辈子，从未听到过她这样的言论。可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每一番话都重重的敲打在了他们的心上！ 他们也想自己的孩子住在温暖热闹的城市里，也想过不用刀头舔血的日子，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都是世人眼中被驱逐被流放的恶人，在这种严寒恶劣的环境下，抢劫财物是他们存活下来的唯一途径，不然他们面对的，只有饿死冻死的下场！ 第170章 探路石 “你们以前的所作所为我无力纠正，但是既然我回来了，受了你们这一声‘少主’，我就有这个责任帮你们做更长远的规划，让你们的妻儿不必整日跟着你们担惊受怕，过着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的浑噩日子！”身形娇小的苏瑾芸就那般坚定笔直的站在他们面前，眸光诚恳地望着他们。 那一晚，他们对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只是看在明苍的份上，没有人开口反驳她。 直到后来，当他们运送第一批在东月国最廉价的粗布去到西元国却售卖一空之后，他们才终于相信，这位看似娇弱的少主，那日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空谈大话，她确实有那个能力改变他们的生活轨迹！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抢劫之外自己有一天还能做别的，而且还能做好了！于是，他们开始对苏瑾芸所规划的美好未来有了期待…… 酒足饭饱之后，苏瑾芸将已经睡着了的明熙交给了福婶，换了一身衣服后又返回了大厅。 “少主来了！”随着这一声喊，大厅内闹哄哄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视线齐刷刷的投向了苏瑾芸的方向，纷纷站起身来唤道：“少主！” “嗯，大家入座吧。”苏瑾芸微微颔首，走到明苍身侧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少主，上次您说要前往西元国实地考察，在那边建立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商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啊？” “我现在还在看西元国的地理志，还没有找到适合的城市，先不急吧。”苏瑾芸神情淡定的回道。她只是一个半路穿越过来的‘异乡客’，对周边国家的了解实在太少，哪怕已经看了不少与这几个大国有关的书籍，可是能了解到的东西也还是不够全面不够精准，所以她才想要去各国转转，实地考察一番。 当初让他们运送廉价粗布去西元国售卖，只不过是她抛出去的一块探路石，若是失败了，也不至于损失太大，好在她赌赢了。但是庆幸归庆幸，她并未因此而掉以轻心。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她需要比从前更谨慎才行，否则一旦做错了决定，倾家荡产的就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整个冬岛，大大小小几百号人！ “去年少主不是让咱们运了一批粗布去西元国售卖么，要不今年再去一次吧？反正这段时间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一听她说不着急前往，便有人提议道。 “去年那批粗布能卖的好，那是因为其他商家没有察觉到这个商机。可是在咱们的船队大张旗鼓的去了一趟西元国之后，想必不少商家都看出了商机。因此，今年运往西元国的粗布只会供过于求，卖不出好价钱了，这种费力不赚钱的事，咱们可不能做。”苏瑾芸摇了摇头，淡声分析道。tqR1 “啊？！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咱们当初就多运几船过去了！”闻言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大伙儿不必为此而后悔，咱们要做的是能长长久久赚大钱的大买卖，而不是这种只能一时盈利的投机生意。”见状，苏瑾芸不禁淡笑出声。 第171章 不肯与他相认 仲夏六月，西元国。 悯孝王封地，柒城。 悯孝王府大厅内。 “嫣然，志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客座上，一名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满脸哀求之色的看着主座上正哈欠连天的红衣女子，可是后者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苏老爷，你是老糊涂了吧？你的大女儿不是南楚国如今的丞相夫人吗？”打够了哈欠，楼嫣然这才漫不经心的出声道：“认识我楼嫣然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儿，您这大老远的跑来说我是你的大女儿，开口闭口说你那宝贝儿子是我亲弟弟，请问证据呢？” “嫣然，我知道我此番赶来与你相认是有些突然，可是你应该也知情的啊！芸娘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东月国独孤家的小姐所生。当年是你母亲糊涂，为了不让她主子的女儿在外受苦，竟然狠心将你与芸娘调换了，让芸娘成了我苏府的嫡出大小姐，却将你养在了外边，还让人把你给带丢了！”中年男子也就是苏青胜一脸痛苦而愤怒的说道。 “自从知道芸娘是独孤家的人后，我便一直派人在打听你的消息。因为我记得，当年你娘确实是十月怀胎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的，既然芸娘不是，那么我的女儿必然另有其人……”苏青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嫣然挥手阻断了。 “就算你的女儿另有其人，那也不一定就是我呀！”楼嫣然一副嫌弃的语气回道。 “我问过了当年为你娘接生的稳婆，她说刚出生的你背后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很好辨认。后来经过我几番打听，又找到了当年负责照料你的嬷嬷，得知你两岁时便被人贩子拐走了，从此音信全无，你母亲便是因此抑郁而终的！”苏青胜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掌握了什么能证明楼嫣然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大女儿的确凿证据一般。 然而，听完了他的话，楼嫣然却依旧是一脸的波澜无惊，那双波光潋滟的凤眸里更是明确的表露出了不耐烦之色：“苏老爷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就请回吧！本王妃的背上可没有什么红色胎记，苏老爷怕是真的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长得这么像你母亲，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苏青胜不相信的摇头。原本当他得知楼嫣然的后背上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胎记时，他还曾怀疑过他是不是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是在看过了她的画像之后，他的内心便笃定了！tqR1 如果楼嫣然不是他的女儿，又怎么会跟那个狠心的女人长得这么像？！ “世界之大何其不有？就连与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都有，更不用说只是有几分相似了……”楼嫣然吊儿郎当的挑了挑眉，状似恍然大悟的惊呼道：“哎呀！苏老爷，说不定当初我遇到的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就是你的女儿啊！” 闻言，苏青胜不由得气得嘴角一歪，什么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分明是这丫头铁了心不肯与他相认啊！ 第172章 喜好 苏青胜最终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无情无义六亲不认啊？”楼嫣然舒舒服服的躺在旁边摆满了冰盆的藤椅上，半睁着看着一旁椅子上若有所思的顾七，懒洋洋的开口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吗？”顾七凝视了她一会儿，才淡声问道。 “我又没说找到了就一定要跟他们相认。”楼嫣然纤指一指盘中的葡萄，再度懒洋洋的开口道：“你以为他为什么巴巴的跑过来想把我认回去啊？还不是因为我风风光光嫁给你了。我要是混得不好，你觉得他会来认我么？” “以后若是没有什么重要事情，还是不要回去南楚了，毕竟你知晓慕容烨太多事情，难保他将来不会毁约取你性命。”说完，顾七低下头去专心而熟练的剥起了葡萄皮，剥好了就放进楼嫣然面前的白玉碗里。 楼嫣然闻言愣了一下，随及无声的笑了笑，拿银签戳起碗中剥好的葡萄丢进嘴里，吃得好不惬意：“放心吧，我惜命得很，才不会送上门去给他宰呢！” 顾七默然，楼嫣然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个剥一个吃，配合的相当默契。 就在苏青胜离开柒城的第二天，一支从东月国而来的商队带着各种东月国独有的特产进城了…… 入夜，柒城最好的客栈内。 “少主，属下回来了。”一名身着一袭深蓝色对襟襦裙的高瘦女子推开了客房门，快步踏了进去。这名高瘦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将苏瑾芸掳回冬岛的佟氏兄妹之一的佟四娘！ “都打听到了些什么，说来听听。”刚刚沐浴过的苏瑾芸正斜倚着藤榻在灯下看着书，一头墨黑长发披散开来，仅用一根头绳在中段随意的束了一圈便垂在了背后。一袭宽松而单薄的白色睡袍将她那张精致的巴掌脸衬托的更显慵懒而妩媚，即便佟四娘是个女人，看到如此景色也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少主自从生下小少主之后，这姿容是越发的成熟诱人了啊！tqR1 敛了敛心神，佟四娘这才开口道：“这柒城是悯孝王也就是七皇子裴韶元的封地，悯孝王半年前才刚刚成亲，据说迎娶的是南楚国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女子。传闻，这位平民王妃极得悯孝王的宠爱，只要是她想要的，悯孝王都会倾尽全力去满足……而这位王妃则有一个柒城人人知晓的喜好，那就是收集金银珠宝！” 闻言苏瑾芸面上一愣，沉吟出声：“喜欢收集金银珠宝？”这个世界的女子不是都喜欢装贤良淑德么？怎么还会有人这么直白地将这种被誉为粗俗的喜好暴露于众呢？究竟是真的还是故弄玄虚？！ 如果是真的，那她在柒城开商行的事情把握就大了几分。如果是故意装出来的，那她可就要多费脑子去跟悯孝王周旋了…… 思及此处，她抬起头看向佟四娘，吩咐道：“去挑些女人家喜欢的小东西，整理一份礼品出来，明日咱们去王府登门拜访。” 既然是要刺探虚实，当然得亲自接触过后才更好判断！ 第173章 失忆了 翌日。 刚刚起床的楼嫣然便收到了一张拜帖，落款写着“东月国女商明月”。 “东月国来的，还是个女的？”看到那个落款，楼嫣然没来由的想到了苏瑾芸。 那丫的都失踪一年多了，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当初还说她出嫁的时候要来给她添妆的呢，哪晓得只是出个门祭拜一下先人就被贼人掳走了，至今音信全无……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王妃，要见吗？”见楼嫣然迟迟不发话，传话的婢女忍不住小声问道。 “见！当然要见，有人要上门送钱，咱们哪有拒绝的道理？”楼嫣然半眯着眼很直白的回道。反正在这府里闲着也是闲着，难得有人特意拜访她，见见又何妨？ 而且，她还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女商是个什么样的，跟苏瑾芸比起来谁优谁劣！ “是。”婢女强忍住嘴角想抽搐的冲动，连忙应声退下，去回话了。 没过多久，苏瑾芸一行便被请进了王府。 当她步履从容神态端庄的迈入大厅，尚未来得及与主座上的悯孝王妃见礼，就见对方瞪大了眼冲自己直奔而来！ “芸娘？！”楼嫣然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可是却见苏瑾芸一脸迷惑的望着自己，眸中没有丝毫见到她的喜悦之色，只有深深的不解！ “王妃怕是认错人了，我家少主姓明名月。”跟在苏瑾芸身后一起进来的佟四娘，见状不由得心肝儿一颤，连忙站出来状似打圆场的介绍道。这位悯孝王妃怎么会认识她家少主的？真是见鬼了啊！ “怎么可能！”楼嫣然张口就想说佟四娘撒谎，可是转念一想，苏瑾芸这个样子看上去的确像是不认得自己。难不成她失忆了？！ “明月看起来很像王妃认识的那位友人吗？”苏瑾芸淡笑应对，她虽然失忆了，可是不代表她智商下降了。这位悯孝王妃刚才看到自己时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完全不是作假，想必是认识她这具身体的前主的，而且关系应该还不差，否则怎么会那么激动！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你都忘了？！……”楼嫣然一脸受伤的撅了撅嘴，却又不得不耐下心来道：“好吧，说起来你的身份还真是多。你是曾经的苏家大小姐苏瑾芸，东月国独孤家的表小姐，如今的南楚国丞相欧阳墨的夫人，一年多前你跟欧阳墨出门拜祭先人的时候被贼人掳走，欧阳墨急的都吐血了。为了找你差点没把南楚跟番人国掀个底朝天，你倒好，竟然失忆了！” 说到这里，楼嫣然忽然眯着眼看向了佟四娘，眸中闪烁的那种光芒让佟四娘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的主子还真是好本事啊，居然就把人藏在东月国，藏在独孤家族的眼皮子底下一年多都没有被发现，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楼嫣然语带嘲讽的白了佟四娘一眼道。 “少主本来就是我们首领的女儿，我们只是将她接回了而已，王妃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是不要妄加评论的好！”佟四娘心中一恼，语气中便不自觉的带上了强匪之气。tqR1 第174章 发热 客栈中。 苏瑾芸端坐于椅子上，神色淡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佟四娘：“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少主……”佟四娘一脸的纠结懊悔，早知道他们当初干的好事会露馅，就不让少主来这柒城考察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少主明显相信了那个悯孝王妃的话，生她的气了！ “当初你们将我从南楚掳走的手段，就跟当初从独孤家掳走我娘是一样的，对吧？”苏瑾芸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而是先发制人的问道。 佟四娘默然垂下了头，见状苏瑾芸心中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帮直接粗暴的强盗，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好！ 而且，她现在可是这帮强盗的头儿了。自己都上了贼船，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批判他们？！ “那么我失忆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也是你们动的手脚？”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借尸重生了，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居然是失忆了！如果不是楼嫣然说出，早在两年前她们相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她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遭遇‘失忆’这种狗血的事情！ “少主的失忆应该是脑中瘀留的血块所导致，属下可没有那本事让您失忆。”佟四娘勾着脑袋瓮声瓮气的回道。她要真有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她那个唯利是图的夫家当初又怎么会抛弃她，将她流放到了冬岛那样的苦寒之地？！ “再过两个月，等熙儿习惯了吃米糊之后，便帮我散瘀吧。”苏瑾芸回头看了一眼内室床上正在熟睡的小人儿，沉默了一会儿才淡声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是。”佟四娘应声退下，心中暗喜不已。谢天谢地，这事儿总算是就这么揭过去了！ 半夜时分，浅眠的苏瑾芸翻了个身，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睡在里侧的明熙，查看他有没有蹬被掀衣，却无意中触碰到了明熙的小胳膊，而后被他那滚烫的体温给彻底吓醒了！tqR1 “四娘，四娘！”苏瑾芸蹭的一下翻身坐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奔去开门，将睡在隔壁的佟四娘给拖了过来。 “怎么了少主？什么事这么惊慌？”佟四娘见惯了苏瑾芸从容淡定的模样，乍一见她如此慌乱的神色，一颗心也忍不住的跟着忐忑了起来。 “熙儿不知怎么突然发热了，身上烫的吓人，你快过来给他看看吧！”苏瑾芸一边将她往床边拖一边急声催促道。 “我来瞧瞧。”一听明熙竟然发热了，佟四娘的魂儿差点没被吓飞，连忙凑了上去，为明熙把起脉来。 “少主莫要担心，这样的发热属下见多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咱们岛上还每年都有几个孩子这样发热呢！”把完脉后，佟四娘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摸了摸明熙的额头道：“属下这就去问店小二要两坛子酒来给小少主擦身，等烧退了就没事了。” 闻言，一直神经紧绷着的苏瑾芸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会这般少见多怪，完全是因为明熙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生过病，因此他这突然一发热，就让她慌了神！ 第175章 长他人志气 天微微亮时，海面上传来的阵阵擂鼓声打破了笼罩在水雾之中的冬岛的宁静，岛上的人们纷纷被惊醒—— “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是有军队过来围剿咱们了吧？！”水雾缭绕中，看不清海面状况的众人不由得心慌起来。难不成真如少主说的那般，这些年他们烧杀抢掠干多了坏事，已经成为诸国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了？！ “应该不是吧，真要是围剿的话，他们早就趁着咱们都还没起先偷袭了……” 就在众人猜测不断议论纷纷的时候，海面上传来了一个绵长有力的声音：“东月国独孤晨，慕名前来拜访明苍船王！” 闻声，岛上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面露惊骇——隔得这么远还能这么清晰地将声音传过来不被风吹散，可见那开口之人的内力极其雄厚，不知道比他们强了多少倍！ “独孤晨，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有没睡醒的人迷糊出声道。 “你傻啊！那是独孤家族现任家主的名字啊，当然耳熟了！”然后站在他旁边的人抬手就给了他一嘴巴，将人给打醒了。 “娘啊！怎么是他来了？！怎么办，咱们赶紧掩护首领跑吧！”前者惊呼出声。 “说的什么话，不就是独孤晨来了么，至于把你吓成这怂样？”后者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独孤家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闻讯赶来的明苍神色自若，似乎早料到了独孤晨会找上门一般，不慌不忙地开口回应道：“来人，去接引客人登岛！” 他这话一出口，岛上的众人都沸腾了。 “首领……”佟老大一脸担忧的看向明苍，欲言又止。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佟大，我躲了二十年，已经躲够了。”明苍一脸明悟地拍了拍他的肩，眸光坚定的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女儿已经找回来了，孙儿也有了，他心中唯一的心愿已了，是该去下边向紫茗道歉忏悔了……tqR1 佟老大重重的叹了一声，转过身去长臂一挥，招呼着几人上了小船，就去接引独孤晨他们了。没过多久，一艘庞大的海船轮廓在浓雾中渐渐清晰，缓缓停靠在了岸边。那庞然巨物光是浮在水面的部分看上去就有三层楼高，竟是比他们冬岛最大的海船还要大！ “他娘的，这独孤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佟三一看到那巨型海船就忍不住的感叹出声，仰着脖子打量道：“这么大个家伙，就算咱们全岛的人都动手，也至少得半年才能造出来吧？……” “闭嘴！这种时候能说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吗？！”看着从海船上不断放下的小船，心弦紧绷的佟老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去后边站着去，别给咱们冬岛丢脸！” 闻言佟三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后边。只是心中却纳闷不已，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就成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第176章 罪魁祸首 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下，身着一袭淡紫色锦袍的独孤晨出现了。 当小船靠岸后，龙简便率先跳下了船，习惯性的向着独孤晨伸出了手：“家主。” 然而独孤晨却拒绝了他的搀扶：“不必，我自己可以下去。”以往让龙简搀扶一下是没什么，可是今日，他却不想因为自己体弱的关系而在明苍面前输了气势！ 闻言，龙简了然的收回了手，站到了一旁。家主素来好面子，今日这般重大的场合，又怎么可能不逞强一下呢！ “请问船王明苍何在？”独孤晨优雅地下的船来，缓步走过湿软的地面上，身后竟然只留下了浅浅的鞋印，看的冬岛众人忍不住的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好功夫！ 就这般轻功而言，在他们岛上除了佟氏兄妹之外，另外也找不出几人来了，看来这位独孤家主真的是本事不小啊！ 看着越走越近的独孤晨，佟老大偷偷拿手肘戳了戳从看到独孤晨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时便陷入了呆怔的明苍，低声提醒道：“首领，独孤家主过来了。” 明苍这才回过身来，朝着独孤晨迈出了艰难而沉重的步子。 在看清明苍那张眉眼与苏瑾芸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后，独孤晨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去，心中所有的猜疑统统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恨意——是他！就是这个男人！当年就是他掳走了姐姐！ “独孤家主……”明苍嗫嚅着唤了一声，却在接收到独孤晨仇恨的目光后自觉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再多忏悔的话说出来也不过是于事无补。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恩怨，又岂是几句道歉忏悔能够化解的？ 唯有他死了，才能消除这个小舅子心中的恨，弥补他当年犯下的罪孽啊！ “把芸娘交出来。”两人无声的对视了良久后，独孤晨才沉声开口道。 “她叫月儿，是紫茗生前为她取的名。”明苍神色淡然的回道。 “住口！你不配唤我姐姐的名讳！”一听到‘紫茗’二字，独孤晨的呼吸便不由得加重了。tqR1 他真的很想杀了眼前这个祸害了姐姐短暂一生的罪魁祸首为姐姐报仇，可是看到这个罪魁祸首那张与芸娘如此相像的面孔，他又忍住了——如果他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杀了明苍，芸娘知道后又该如何看待他这个杀了她亲父的舅舅？！ 他不能再失去芸娘这个唯一的亲人，所以他不会对明苍动手。但是，明苍必须死！ 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懵懂幼稚的少年了，他有的是办法让明苍自寻死路！ “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你想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但是月儿她是我明苍的女儿，我不会让她跟你走。”他跟紫茗之间唯一的羁绊就是月儿这个孩子了，他怎么可能舍得将她交给独孤晨带走！ “你的女儿？呵，你觉得你配为人父吗？”闻言，独孤晨不禁勾唇冷笑：“若是芸娘知道了你当初的所作所为，你觉得她还想认你这个父亲吗？！” 明苍神色一黯，虽然月儿已经回到他身边一年多了，可是却从未开口叫过他一声爹，想必心里确实是不想认他的吧？ 第177章 生不如死的活着 看着因为被自己戳中了痛处而陷入沉默的明苍，独孤晨心中快意顿生：“芸娘那孩子向来爱憎分明，眼中难容龌龊之事。所以，像你这样的父亲，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认可！你说你将她强留在身边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徒增她的厌恨罢了！” 人群中响起一道非常不服气的粗犷男声：“你这人真会胡说八道！少主她才没有厌恨咱们首领呢，不然她干嘛劳心费力的带领咱们做生意赚钱，让咱们过上好日子！” 闻声独孤晨不由得面露惊讶：“你说什么？芸娘带着你们做生意？”芸娘那丫头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带着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抢劫的海盗做生意？！ “不相信？”佟三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也关不住了：“告诉你吧，少主现在根本就不在岛上，一个月前她就带着一批人去了西元国考察去了，说是要在那边建立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商行，做别人做不起的大买卖！” “老三住口！”听见佟三就这么大嘴巴地将苏瑾芸的行踪泄露了出去，佟老大是恨不得立刻将他那张坏事的嘴给缝上！还有，他明明都已经把佟三撵到后边去了，那浑人究竟什么时候凑上来的！？ 然而，他的制止已经迟了。 “哦，芸娘去西元国了？”独孤晨微微眯着眼扫了一眼佟三，又看回了明苍，勾唇冷笑道：“如此正好，咱们可以好好的算一下旧账了！” 闻言明苍双目一闭，缓声道：“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你动手吧。”心愿已了，现在‘死’对他而言，已经是种解脱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独孤晨那满是蔑视不屑的声音：“就你，还不配让本家主动手！”tqR1 明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求死的气息，一向敏感的独孤晨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既然‘死’对明苍来说已经是种解脱，那他又怎么能成全了他呢！ 让明苍好好活着，然后看着他将芸娘带回独孤家，这样的报复不是更解恨吗？！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抵消你的罪孽了吗？不，我不会杀你，只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因为我不想你变成鬼之后，再去扰得我姐姐的亡魂不得安宁！”独孤晨的话宛如一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明苍的心中，明苍顿时觉得胸腔内一阵窒息，随即喉头一甜，一口腥甜的热血涌入了口腔中。 所以，他是连以死谢罪都成了一种奢望了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九泉之下的紫茗真的还是不会原谅他吗？ “首领！”发觉他的异样，佟老大等人纷纷围了过去。 “我没事。”明苍强行咽下口中腥甜，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慌乱。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首领……”佟三不相信地出声，却被佟老大一记狠眼给瞪的闭上了嘴。既然大哥嫌他不会说话，那他还是不开口好了！ “家主……”站在独孤晨身后的龙简自然没有错过明苍差点吐血的那一幕，望着独孤晨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知道，大小姐的失踪和离世在家主心中是个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疤，所以在面对罪魁祸首明苍的时候家主才会如此情绪失控，言语间才会如此锐利刺耳，完全没有了身为一家之主的淡然稳重。 第178章 赴宴 西元国，柒城。tqR1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苏宅内，佟四娘苦着她那一张长脸，站在一旁看着苏瑾芸清点准备带往悯孝王府的礼物，语气里满是不乐意的问道：“少主，一定要去王府赴宴么？就咱们自己人一起过节行不行？” “人家亲自登门来请，诚意十足，若是咱们不去的话，岂不是显得咱们不懂事？”苏瑾芸将视线从手中的礼单上抬起，看向了她道：“再者，咱们现在的住处还是人家帮着忙找到的，不然就咱们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买到这般地段与布局的宅子？此次去王府，就当是去道谢的好了。你若还因为当初的事情觉着别扭不好面对人家，那就让福婶陪我去，你留下来看家吧！” 佟四娘立即摇头反对道：“那怎么行！福婶又不会武，光是照看小少主就够手忙脚乱了，哪还能分出神来照顾少主你啊？万一要是遇上了什么歹人，她更没本事保护你跟小少主，我可不放心！” 闻言苏瑾芸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你还说那些话？” 佟四娘闷闷的垂下了眼帘，早知道当初出门的时候，她就不反对佟三跟来了！ “娘亲，驾驾！”门口传来明熙奶声奶气的呼唤声，小家伙竟是来催促苏瑾芸上车出发了。 “少主，小少主已经等得急了，您看是不是该出发了？”福婶笑呵呵的抱着明熙走了进来，询问道。 “嗯，让他们进来把东西搬上马车吧。”苏瑾芸点了点头，从她手上接过明熙，吩咐道。 “是。”福婶应声，对着跟在身后两名汉子招了一下手，两人便自觉的上前抱起那些礼盒快步出去了。 “等下就要见到姨姨了，熙儿开不开心啊？”低头对上明熙那双写满期待的晶莹眼眸，苏瑾芸忍笑问道。 “嗯嗯！”小家伙用力点头，充分展现了自己激动雀跃的心情。 “那熙儿是喜欢娘亲还是更喜欢姨姨呢？”苏瑾芸故意板起了脸问道。他们来到柒城才两个月，明熙这小子就跟楼嫣然混熟了，每次一见面就往人家怀里扑，亲热的不像话，活脱脱就是个小色鬼，也不知道这嗜好是不是随了他那亲爹！ “娘亲！”小家伙看着她的脸色愣了一愣，便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嘟起小嘴对着她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 “行了行了，别又把你的口水抹我脸上。”苏瑾芸抬手，嫌弃的抹了一下被他亲过还留着口水印的地方。见此举动，小家伙登时就扁了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来，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你还是把这招留着待会儿用在你姨姨身上吧，她吃你这套，老娘可受不了。”苏瑾芸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已经软成了一滩水。真不知道这小子跟谁学的这些招数，简直就是她的克星，让她想树立个严母的形象都树立不起来！ 三刻钟后，悯孝王府。 苏瑾芸才刚掀起车帘还没下车，就见王府大门内快步冲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欢喜的迎了上来：“明夫人来了啊！我家王妃盼着您来可盼了好些时辰了！” 第179章 来信 在王府婢女的引领下，苏瑾芸一行直奔王府后花园而去—— 说是楼嫣然提议来个露天聚会，所以将酒席设在了后花园中的凉亭里。 悯孝王府的后花园不大，但是胜在精致，水榭凉亭应有尽有。尤其是此番经过了一番精心装扮后，园中四处可见造型各异的花灯点缀着，遥遥的与天空中的那轮圆月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夫人请。”婢女自觉的停在了凉亭的台阶下方，对着苏瑾芸屈膝福了一福道：“王爷与王妃就在上边，奴婢就不跟上去了。”王妃一早就吩咐了大家，今夜不需要任何人在跟前伺候，她自然不敢违逆。 “嗯，多谢。”苏瑾芸面带淡笑地颔首，便抱着明熙直接上了台阶。 “芸娘你来啦！”听到动静的楼嫣然连忙起身相迎，从她怀中抱过明熙便吧唧一口亲在了他那细嫩玉白的小包子脸上：“熙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姨姨，是不是不想我啊？！” “想！”小家伙连忙摇头，伸出了自己的一双短胳膊紧紧搂住楼嫣然的脖子，嘟起小嘴赶紧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俨然一副讨好的模样。 见状，苏瑾芸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特么的，她这样冷淡的性子怎么就养出了个这么狗腿的儿子？实在太不科学了！ “芸娘你这是什么表情呀？吃醋啦？！”楼嫣然得意的冲苏瑾芸挤了挤眼，故意问道。tqR1 “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可没你那嗜好，喜欢被人往脸上抹口水！”苏瑾芸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大晚上的，怎么选了个这样的地方吃饭，也不怕招蚊虫。” “这样有气氛啊！又可以赏月，又可以吃饭聊天，不觉得很浪漫么？”楼嫣然鄙夷的回了她一眼，故作恍然的道：“也是，像你这样的木头疙瘩，要是懂浪漫那才叫见鬼了！” “我饿了，懒得跟你斗嘴，先吃饭吧。”扫了一眼楼嫣然身后那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苏瑾芸直接转移话题道。 “怎么，生气啦？你还真是，不管怎么失忆，这没趣的性子还是一成不变，还是开不起玩笑。”楼嫣然无奈的耸了耸肩，抱着明熙坐回了裴韶元（顾七）的身边。 “你们……不会真的只请了我一个人吧？”落座后，看着忙于给明熙夹这个夹那个的楼嫣然，苏瑾芸不禁面露怀疑地看向了一身便袍的裴韶元。这厮好歹也是位王爷，如此行事作风未免太低调过头了吧！ “唔。”楼嫣然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在这柒城中，除了你之外，貌似还真没什么人值得咱们宴请的。”而且今晚把苏瑾芸请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跟她说欧阳墨的事情，有外人在场说起话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酒足饭饱后，苏瑾芸放下了手中碗筷，眼神明了的看向了楼嫣然道：“饭也吃完了，可以说正事了吧？” “又被你猜到了，真不好玩。”楼嫣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也放下了筷子，从袖中摸出了一封对折起来的书信，递给她道：“呐，你家相公写给你的信。他一知道你在我这儿，就迫不及待地想过来跟你团聚了，可惜战王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皇帝不让他来，估摸着要年底才能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他要这个时候来了，你又什么都没想起来，见着了反而更让他难过。” 第180章 削权 南楚，京城。 丞相府。 此时已是夜深，书房内却依然灯火通明。tqR1 “少爷，解酒汤来了。”暖书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入。 “嗯，进来。”欧阳墨握着笔杆的手动作一停，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抬起头来应道。那张白得有些病态的脸上，两处脸颊隐隐的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酒气上涌，全发作在了头部。 暖书端着醒酒汤推门而入，看到他一手紧按着太阳穴的动作，不禁皱眉问道：“少爷，是不是头还疼啊？要不要奴婢找风琴过来，帮您针灸按揉一下。” “不必了，这么晚了，她应该早就睡了。”欧阳墨摆了摆手，接过了她递上的解酒汤一饮而尽，才道：“我喝了汤就没事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您也别看公文了，早点休息吧。总这么熬夜，您的病还怎么好得了啊！”暖书满心担忧的道。 “嗯，我看完这一份就去睡了。”欧阳墨点头。如今已经有了芸娘的下落，他自然不能以这样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去见她，须得尽早养好身子才行！ 翌日。 早朝时，战王慕容戈递上奏折请求将自己的生母敏太妃接往封地陵城安享晚年，并且主动交出了手中能够调遣三十万铁骑军的虎符，轰动朝堂。 当然，毫不意外的是，慕容烨没有丝毫迟疑的接过了他上缴的虎符，同意了他带着敏太妃前往陵城封地驻扎的请求。 曾经风光无量呼声不亚于太子的战王威名，自此退出京城这个繁盛之地，彻底成为了过去时。而慕容烨的明君之名，则正在迅速扩散，慢慢在臣民们的心中树立起威望…… 战王一行离京后，心情大好的慕容烨将欧阳墨单独留了下来，带回了御书房。 “逸仙啊，此次你立了大功，想要朕怎么嘉赏于你啊？！”慕容烨一边把玩着前两日从慕容戈那儿收缴上来的虎符，一边笑眯眯的看向欧阳墨道。 “为陛下分忧本就是为臣份内之事，不敢向陛下索要嘉赏。”大红丞相朝服加身的欧阳墨拱手作揖回道，在那双宽大的袍袖衬托下，他的脸看上去更显消瘦。眉宇间全然没了当初那番外放张扬的气势，变得内敛而沉稳了。 “如今战王的事情解决了，咱们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晚上大伙儿一起去藏仙楼聚一聚吧！”慕容烨微睨了他一眼，眯着眼淡笑出声道：“对了，今儿个和瑞突然向朕递了个折子，求朕替她主持公道，她要与肖肃和离。此事你如何看？” 听到‘和瑞’二字，欧阳墨下意识地蹙了一下眉头，垂眸敛去眼底的厌恶之色，淡声回道：“此乃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妄言。” “你呀……可是还在为当初朕阻止你斩杀和瑞之事而与朕置气？”慕容烨无奈的看着他，低声解释道：“朕还以为你冷静下来了应该能明白，当时那般情势，杀了和瑞对你没有半分好处。毕竟她是三公主之女，而你那时，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翰林修撰。而且，当时朕若真的由着你杀了和瑞，你觉得那些不知情的外人会如何看待你？” 第181章 和离 这一点慕容烨说的的确没有错，欧阳墨要是真杀了和瑞郡主，他这丞相之位也必然坐不上了。试想，谁会赞同一个目中无人藐视皇室，斩杀皇家郡主的狂徒担任丞相如此重要的职位？！ 欧阳墨之所以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一是因为慕容烨的坚决提拔，二是因为外人从他的身上找不到什么错处来反对。 “陛下说的这些，臣都明白。臣也并没有因此而对陛下有何不满，否则臣当初便不会答应陛下的约定了。”欧阳墨微微拱手道。 说实话，他不仅没有怨怪慕容烨当时出手阻拦他，相反的，他还很感谢他当时的阻拦。否则让和瑞那个贱人就那样痛痛快快地死在自己剑下，未免也太便宜她了。那样蛇蝎心肠的毒妇，就该被慢慢折磨致死！ “如此便好，朕可不想因为一个和瑞而与逸仙你生了间隙。”慕容烨点了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道：“以往朕还觉得她不同于寻常女子，有些大智慧，可现在看来，她与那些深宫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也没什么区别，目光短浅啊！” 如今的肖肃在他手下正是得力的时候，官阶只会越升越高，意气风发前途无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大公主府的庶出小子了。 可是和瑞郡主却看不到这一点，揪着肖肃生了个庶女的这点错处就一状告到了他这里来闹和离。 她也不想想，她现在的处境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当初那个才貌双绝人人争娶的和瑞郡主了，若是与肖肃和离，她便彻底失了依仗！ 不过，和瑞郡主如此举动对慕容烨而言倒是乐见其成的。虽然他当初阻止了欧阳墨斩杀和瑞郡主，可是他的心里却比欧阳墨更想除去和瑞郡主这个曾经效力于他知晓他许多事情的弃子。 所以，和瑞郡主的和离请求，他是不会拒绝的。一个和离了的过气郡主，还有谁会去关注？介时只要让她‘生场大病’，就能无声无息地灭口了…… 一听慕容烨这话，欧阳墨瞬间明白了过来，于是拱了拱手应道：“如今肖肃与她也该是相看两相厌了，因此和离一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陛下大可放心。” 肖肃对和瑞郡主若是还有一丝感情，就不会让一个通房丫头在和瑞郡主之前生出庶女来了。而如今，他不仅让庶女出生了，还将那名通房丫头给提了姨娘，可谓是狠狠地打了自尊心极强的和瑞郡主一耳光。 “嗯，此事朕自会处理，”慕容烨绕过桌案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不将你牵扯进来了，免得肖肃还以为是你从中使了什么坏。” “是，若是陛下没有其他事了的话，臣便告退了。”闻言欧阳墨依旧面色不改，淡定的回道。肖肃没娶和瑞郡主之前，跟他的关系就不怎么样，所以他并不在乎肖肃对他是何看法，也不在乎肖肃会不会因为和瑞郡主而嫉恨上自己。 可是他不在乎，却不代表慕容烨不在乎。 对于慕容烨而言，肖肃虽然没有欧阳墨这般丞相之才，可是一身本事也是不可小觑的，只要利用得当，也是一大助力。所以他必须尽力调节好肖肃与欧阳墨之间的关系，虽不指望他们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但是好歹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无法共事了。tqR1 第182章 鸟尽弓藏 两日后，肖肃与和瑞郡主和离的消息传遍京城。 似乎是为了弥补肖肃，慕容烨御笔一挥，一道圣旨将之从五品的御史中丞提拔成了正四品的中书侍郎，连升两级。不仅如此，还钦赐了府邸，一时间不知羡煞了多少想平步青云的人。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欧阳墨一脸的淡定，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爷，这是那个肖侍郎派人送来的乔迁请帖，您看要去么？”常青手执一封大红色的请柬大步而入，询问道。 “不去。你去备份礼，亲自去一趟他府上，替我道声恭喜吧。”欧阳墨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请柬，淡声回道。 他跟肖肃之间少说也有一年不曾私下说过一句话了，肖肃这番突然给他递请帖，只怕也是受了慕容烨的敲打提醒才不得不做做样子，心里定然还是不想见到他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不识趣的凑上去，与其相看两相厌呢！ “是。”常青应声退下。 而此时，府门外。一辆有着珍珠挂饰的马车已经停留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可是守在府门外的护卫却仿佛看不见这辆马车一般，连个眼神都不曾多给。tqR1 车内，婢女阿兰抬手掀起了车帘向外张望了一会儿，见府门内依旧没有人出来，便忍不住的小声抱怨道：“郡主，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丞相府却连个出来相迎的人都没有，未免也太不将郡主放在眼里了吧？！” 闻言，和瑞郡主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满的神色来，语气淡淡的吩咐道：“回府吧。”来日方长，现在欧阳墨不愿见她，却不代表他能躲她一辈子，如今她已和离，有的是时间与他耗着，就怕他耗不起！ 身为百官之首，堂堂南楚丞相，她就不信他能一直不续娶。就算他能，慕容烨也不会允许，定会为他再指一门婚事…… 想到这里，和瑞郡主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掩在广袖之下的素手拽紧了那封前不久才从慕容烨手上拿到的和离书，心中骤然涌上一股不祥预感，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了因为和离成功带来的那份喜悦！ 今日的和离，看似是慕容烨疼宠纵容了她，硬逼着肖肃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可是到头来，肖肃并没有半点吃亏，反倒因为这事加官进爵了。 而对她和离之后该何去何从，慕容烨却没有半句旨意安排。当初他答应过的让她嫁给欧阳墨的许诺，他已然好似忘了一般！ “呵——”到了此时，她若是还想不明白慕容烨意欲何为，那她就不是和瑞郡主了！ “郡、郡主？您这是怎么了？”看着突然浑身发抖、无声冷笑的和瑞郡主，陪在一旁的阿兰着实被吓坏了，结巴着询问道。 “没什么，明日天气不错，陪本郡主去庄子上走走吧。”顷刻间和瑞郡主已经收起了她的情绪，眯着眼假寐起来。既然慕容烨想鸟尽弓藏杀她灭口，那就别怪她临死之前咬上他一口！ 第183章 没这个机会了 “是。”阿兰虽然听的一脸莫名其妙，却还是乖巧的点头应声。 入夜。 皇宫，御书房内。 一道轻灵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一身黄袍的慕容烨跟前，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主子，息影传信来报，说和瑞郡主似有异动，问主子要不要早点将之处置了，以免夜长梦多。” “哦？有什么异动？” “今日和瑞郡主离宫之后便去了丞相府，可是却被丞相大人晾在了门外半个多时辰才打道回府。在回府路上，息影便发现了和瑞郡主神色不对劲，手中一直紧紧拽着那封和离书，后来又突然提出了明日要出城去庄子里散心。息影便推测，和瑞郡主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去庄子上是假，趁机逃身才是真！” 这种临时起意的行为，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没什么，但是和瑞郡主做事一向喜欢先计划后实行。就拿去庄子上散心这样的小事来说，她也一定会先安排好人手提前一两天过去收拾打点好，然后自己再过去，绝不会如此仓促！ 听了来人的话，慕容烨的眸底冷光微泛，沉声吩咐道：“既然如此，就让她卧病休养吧。”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来人作揖应声，身形一闪便从半敞的窗口离开了。 三公主府，和瑞郡主的住处。 虽然已经夜深，可是和瑞郡主的房间内却还亮着灯光。 阿兰双手交握于身前，低头垂眉，踱着细步来到床前，俨然一副恭顺的模样，细声问和瑞郡主道：“郡主，您喜欢的那几套衣裙跟首饰奴婢已经收拾好了，不知郡主可还有其他什么要带的？”tqR1 “没有什么好带的了，你出去守着吧，本郡主要睡了。”和瑞郡主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幽幽的隔着帐幔传出。 “是。”阿兰屈身福了一福，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见和瑞郡主又道：“感觉有些渴了，还是先给本郡主倒杯水吧！” 闻言阿兰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却还是走向了圆桌，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了和瑞郡主床前：“郡主，水来了。” “嗯。”和瑞郡主掀起帐幔接过水杯，却在唇瓣触碰到杯沿的时候停住了动作，将茶水凑近了鼻端轻嗅了嗅，勾唇冷笑道：“无色无味百日眠，看来明日的踏郊之游，本郡主是没这个机会去了啊！” “郡主此话何意？”阿兰一脸诚惶诚恐地望着她。 “你说呢？白日里我只跟你说过要去庄子上散心，咱们的皇帝陛下突然就对我下手了，这其中难道没有你的功劳么？”和瑞郡主手指一松，眼看着那杯茶水摔落在地后，这才抬起视线看向了已经默默垂下脑袋的阿兰。 “郡主既然已经猜到了，便该清楚，您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无用的。所以奴婢奉劝您一句，还是乖乖喝下这茶水的好，在睡梦中死去，总比受那些非人的折磨而死要强……”阿兰缓缓抬起头，眸光冷淡的对上了她的视线，早已不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婢女姿态了。 第184章 死到临头 “呵呵，真是想不到，原来他早在两年前就想杀我灭口了。”看到阿兰如此冷漠的模样，和瑞郡主如何还猜不出她的身份，不禁仰头失笑，自嘲出声：“枉我自诩聪慧，却如此后知后觉。早已被当做了弃子犹不自知，才会落到如此地步，正中他的下怀啊！” 不过，就算慕容烨杀了她也没有用。早在当年知晓了他的身世之后，她便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让两名心腹携带着这个秘密隐居山林去了，一旦传出她身亡的消息，慕容端和慕容戈便会收到这个惊天秘密。介时，看他慕容烨还坐不坐得稳那个本不属于他的帝位！ “若非郡主作茧自缚自寻死路，主子如何会取你性命。”阿兰冷冷的看着她，当初主子派她来和瑞郡主的身边时，下达的命令是监视而不是杀人。 可是自从一年多前，和瑞郡主为了取代丞相夫人的位置几次三番设下毒计谋害人家累及主子后，主子便对这位曾经欣赏看好的表妹彻底失望放弃了——因为，他的阵营里不需要一个为了儿女私情胡作非为完全不顾大局的阴狠女人！ “作茧自缚自寻死路？呵呵，看来你家主子是完全忘了当初对本郡主的承诺了呢！若不是他迟迟不兑现承诺，我又怎么会亲自动手！”当初她于慕容烨有用之时，慕容烨可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会让欧阳墨休了苏瑾芸娶她，可是，一旦她变得没有用处了，他便翻脸不认账了。如此卑劣之徒，怎配称皇称帝！ 既然慕容烨言而无信翻脸无情，那她就是死，也要让他从那个高位上狠狠地跌落下来，她慕容和瑞绝不做人任拿捏的软柿子！ “郡主若是真的钟情于欧阳大人，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向主子提起，偏生在欧阳大人娶亲之后提那般不知羞耻的要求为难主子。而后为了躲避和亲留在南楚，更是利用肖大人对你的倾慕之心，一再挑拨离间肖大人与欧阳大人之间的同僚之情，甚至令其差点为你与主子翻脸！”阿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一般，缓缓而道：“郡主如此兴风作浪，搅得君臣不宁，与祸水何异？！” 闻言和瑞郡主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我如今已经在你们的掌控之下，是不是祸水还不是全由你们说了算？可笑我与虎谋皮近十载，到死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如果当初她听从了母亲的阻拦，不参与到这场夺嫡之争中来，仅凭她是先皇钦赐的郡主封号就能风光富贵活到老了，如何会这般惨淡早死！tqR1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重来一次的。况且她的骨子里有着母亲所没有的野心，注定是不甘平庸到老的。怪只怪她瞎了眼信错了人，奉错了主，如此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了与自己做了一年多名义夫妻如今正升官加爵意气风发的肖肃，讥笑一声道：“我已是死到临头，却不知道你们主子打算留肖肃到几时？” 阿兰细眉微蹙，漠然回道：“将死之人，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 第185章 你可满意了？ 九月中旬，重病卧床昏迷了二十来天的和瑞郡主终于在黎明之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年仅十八。tqR1 消息一经传出，无数风流公子忍不住为之扼腕叹息，直叹红颜多薄命，一代绝世佳人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早朝散朝后，从大殿内走出的欧阳墨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如今她死了，你可满意了？！”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昨夜没有睡好的肖肃直言冷问出声。 “肖大人这话问的真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欧阳墨垂眸看向站在自己下方距离不过两节台阶的肖肃，唇角微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道：“难不成肖大人到现在还觉得，那个女人是因我而死吗？” 肖肃脸上的悲愤有那么一瞬僵凝，随即眼帘一耷，避开了欧阳墨那双洞察的目光，沉声坚持道：“难道不是？若不是为了你，她又怎么会做下那么多错事惹怒陛下，最终落得个早逝的下场！”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你我都心知肚明，陛下之所以一心想让她死，绝对不会只是因为她为了对付芸娘做下的那些事情，而是另有缘由……”说到此处，欧阳墨忽然语气一顿，眉梢微挑的看向他道：“你与她成亲这么久，难道她就从来没有跟你透露过一丝半点？”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肖肃却分明听出了嘲笑之意。他跟和瑞郡主从成亲之后就一直是分房而居，两人平日里连见面都很少见，和瑞郡主又怎么会跟他透露什么事情呢！ 瞧着他那铁青的脸色，欧阳墨微眯起眼淡笑道：“看来你的确是不知道什么，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那个女人竟然没有将你拖下水给她陪葬，倒是叫人有些意外了。” “你什么意思？！”闻言，肖肃立即一脸警觉地瞪向了他。 欧阳墨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别这么紧张，陛下既然给你升官进爵了，就表示他不会因为和瑞郡主的事而株连于你。”虽然只是暂时的。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以慕容烨那样深沉多疑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放心的留着肖肃这种同样心思太深有没有什么羁绊不好掌控的人在身边。他现在不动肖肃，不过是因为肖肃还有可用之处。一旦肖肃替他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暗面抹除干净，接下来要面对被抹除的，就是肖肃自己了！ 如今的慕容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韬光养晦礼贤下士、可以与他们称兄道弟的齐王殿下了，只是不知道身在局中的肖肃有没有看透这一点。若是他能在慕容烨面前稍稍收敛一下他心中那点权欲，不要表现的那边急功近利，也许还能多活些年岁。否则的话，也就这几年好折腾了…… “呵——”听了他的话，肖肃面色古怪的干笑了一声：“说到加官进爵，我还真是羡慕你，当初也没见你比我多做些什么，可是却轻轻松松坐上了这丞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等到慕容烨继位了，却依旧只能在背地里去替慕容烨去做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其中辛苦凶险，根本无人知晓！ 这世道，何其不公啊！ “哦？看来肖大人对我坐上这个位置颇有成见啊？”只是，如今的欧阳墨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甩脸走人的毛头小子了，不气不恼的拢着手笑眯眯的看着肖肃：“此处不是聊天说话之所，肖大人若是愿意的话，咱们还是找个有茶有座的地儿好好谈谈吧！” 肖肃会找上自己，无非是因为和瑞郡主的死心中憋闷无处发泄罢了。 看着欧阳墨那平淡冷静的神色，肖肃的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他这些日子看着是升官加爵得了慕容烨的宠信，每日府上来往的官员也多不胜数，可是却没有一个是可以听他倾诉心中苦闷的人。反倒是眼前这个一度让他羡慕嫉妒恨的欧阳墨，让他一见就很想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吐为快！ 也许是因为这么些年下来他已经知晓了欧阳墨的品性，知道自己就算在欧阳墨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也不会去慕容烨的跟前打小报告。背后阴人这种小人之举，向来只有自己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肖肃的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涩。也许这就是慕容烨如此区别对待他与欧阳墨的原因所在吧！ “去天仙楼喝酒。”收回思绪，他跨步追上了已经迈动长腿走下台阶去的欧阳墨，恶声恶气的丢下一句道：“你来付钱！” 望着他疾步冲向前去的背影，欧阳墨摇头轻叹一声，举步跟上。 如今的天仙楼，虽然依旧欢声笑语人来人往，可是却早已不是当初在楼嫣然经营之下的那个天仙楼。人去物换，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就像他们自己一样，再也回不到那个无畏无惧肆意风流的年纪了—— 明明，也不过是过了两年的光景而已。 “哟！今儿个这是吹得什么风，竟然把丞相大人跟肖大人一起吹过来了！？”接替楼嫣然的老鸨名唤姿娘，三十来岁的样子，虽然已是半老徐娘，姿色也只能算中等，可是为人处世方面比起楼嫣然来却出色了太多，敛财的花样点子也多，因此天仙楼的生意才没有因为楼嫣然的离去而有所萧颓。 “劳烦妈妈找间清净点的雅室，再温两壶好酒送来。”欧阳墨也不辩解，只是浅笑吩咐道。 “是，二位大人请随我来。”姿娘连忙应声，走在前头带路，将二人领到了二楼最靠边的一间屋子前，推开门退到一旁道：“此处比楼下清净，二位大人觉得如何？” “嗯，还不错。”欧阳墨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布置后，面露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闻言，在他身后的肖肃闷不吭声的便径自跨了进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的姿娘心中好一阵疑惑不解。这二位不是一向不合么，怎么会一起来喝酒的？该不会喝着喝着就借着酒劲打起来吧？！ 第186章 真是为难你了 几杯酒下肚后，肖肃那张白皙的俊颜上略微浮上了两抹嫣红。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悠然喝着茶水滴酒不沾的欧阳墨，他不由得哼笑出声道：“前些时候听说丞相大人想前往西元国求医，怎么陛下没准许呢？” 闻言欧阳墨脸色一怔，不过很快的缓和了过来，继续抿了一口茶才回道：“陛下已经许了我年底休沐一个月。” “是吗，那真是要恭喜丞相大人了。”肖肃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意有所指的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丞相大人一句，那位顾神医的另外一重身份可是西元国的七皇子，与之交往时可要当心慎重些，免得触了咱们陛下心中的忌讳可就不好了。”tqR1 欧阳墨朝他举了举手中茶杯，淡笑应道：“嗯，多谢提醒。”慕容烨多疑，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所以他也没指望慕容烨会相信他那个求医的借口。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慕容烨知道芸娘也在柒城，然后拿这个消息去跟独孤晨做交易，让独孤家抢在他之前带走芸娘！ “你如今这个样子，真是没意思……”肖肃看着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而后莫名的长叹了一声：“还是以前好啊！” 欧阳墨但笑不语。他是聪明人，自然听的出肖肃话中所指为何，只是他比肖肃看开得早些，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感慨了。 “罢了，跟你一个病秧子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尽兴！”肖肃摇头晃脑地装着醉嘟囔出声，跌跌撞撞站起身拉门出去，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自这一次之后，肖肃与欧阳墨又回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模式，即便在上下朝的途中遇上了，依旧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十月十三，柒城。 在天色接连阴沉了两天之后，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娘亲，爹爹呢？”小明熙趴在苏瑾芸的怀里看着窗户缝外簌簌落下的雪花，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失望的问道。 苏瑾芸垂下眼帘凝望着他那张粉雕玉琢似的小脸，柔声回道：“爹爹很忙，要年底才能来见熙儿了。” 自打从楼嫣然那儿知道了欧阳墨这个爹的存在后，这小子便仿佛得了相思病了一般，每日总要念叨几遍，听得她心里都有些冒酸味了。 闻言，小家伙伸出了一双肉爪子捧住自己的圆脸，扁着嘴愤愤地表示不满道：“不开心！” 见状苏瑾芸的眉头不禁微蹙起，试探问道：“熙儿真的这么想见爹爹吗？” “嗯！”小家伙重重点头。 “那等爹爹来了，你就跟他回南楚去，天天可以看到他，好不好？”苏瑾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说实在的，她对于欧阳墨这个‘相公’的印象仅限于楼嫣然的那些描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心中自然也就没有明熙那种迫切的想要见到他的冲动了。 之前还想着等恢复了记忆应该会好点，可是她这都已经配合佟四娘的治疗配合了一个月了，脑中淤积的血块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却什么记忆都没有恢复，想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小家伙欢喜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紧张的仰起了小脸巴巴地望着她：“娘亲呢？” 听着他那糯糯的小奶音，苏瑾芸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抬手轻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道：“你有爹爹就够了呀，还要娘亲做什么？” 小家伙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立即做出了取舍，一把抱住了苏瑾芸的脖子改口撒娇道：“要娘亲，不要爹爹！” “噗！——”苏瑾芸忍俊不禁，轻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哭笑不得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让你爹听到了还不得伤心死！”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她的心里却是舒坦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要是不向着自己反而向着一个还没见过面的‘亲爹’，那就是她该伤心了！ “娘亲不伤心。”小家伙讨好的亲了亲她的脸颊，虽然因为年纪小说不了长句子，苏瑾芸却听得明白他的意思。爹爹伤心没关系，只要娘亲不伤心就好！ “熙儿真乖。”苏瑾芸眨着有些湿润的眼，紧紧抱住了他的小身板。孩子这么贴心懂事虽然值得欣慰，可是她却不能真的不让他跟欧阳墨亲近……因为，对于孩子而言，能同享父母之爱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可要她为了成全明熙去接受一个曾经爱过现在对她而言却完全陌生的男人，她自认为还没有那么伟大。 上一世她已经迫于舆论压力将就过一次了，结果却是那般的令人失望，所以这一世她不想再将就了！ “少主，该喝药了。”屋外，佟四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推门而入。 “我已经喝了一个多月了。”苏瑾芸看着她将那碗黑漆漆的药递到了自己面前，淡淡皱眉道。佟四娘面色一窘，现在她这处境简直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啊，早知道当初就不信誓旦旦的跟少主保证消除脑中的淤积血块能让她恢复记忆了！ “咳！……这副药方是悯孝王开的，应该会有用吧？”她尴尬地低咳了一声解释道。 为了跟顾七讨这张药方，她都已经厚着脸皮去叫人家师父了，要是还不能让少主恢复记忆的话，那她真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悯孝王开的药方？”苏瑾芸眉梢微挑，马上便听出了端倪：“你去求人家了？” “嗯……”佟四娘勾着脑袋不想让苏瑾芸看到自己那张臊红了的老脸，极不情愿的承认了。 “条件是什么？”苏瑾芸好似没看到她那副羞臊难当的模样，颇有兴趣地追问道。 “……让我叫他三声师父，给他磕三个响头。”佟四娘一边用堪比蚊蝇的声音回道一边在心中泪崩。呜呜呜，想她佟四娘凶悍泼辣了半辈子，却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吃了个这么大的亏，简直是把脸丢光了！ “……那还真是为难你了。”苏瑾芸嘴角一抽，同情地看向她。让比孔雀还傲气的佟四娘给一个后生小辈磕头，这简直就是在要她的命啊，顾七那厮果然够狠够刁钻！ 第187章 柒城一霸 转眼，年关将至。 京中一道圣旨传来，顾七不得不即刻动身，带着楼嫣然赴京过年去了。 临行时苏瑾芸带着明熙去送别，顺便给了楼嫣然一车十分具有东月国特色的首饰吃食带着，虽然不贵重，但是也不易得，与顾七这个闲散王爷的身份十分相符。 这样一来，楼嫣然去到京城时便不至于没有能拿得出手送人的东西，叫人看轻了去。 楼嫣然感动得一把抱住她就亲了一口，连说她想的周到。两人躲在车厢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顾七派人过来提醒，苏瑾芸才与之告别，起身下车。 “芸娘，再过些日子欧阳墨就该过来了，你失忆的事情我怕他接受不了所以一直瞒着没告诉他的。到时候你们见了面，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马车走了两步之后，车上的楼嫣然忽然掀起车帘道。 闻言苏瑾芸转过身去，看着她脸上歉意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三日后，苏瑾芸没有等来欧阳墨，却先等来了一场年货价格战——其中涉及的种类既有糖果干货，也有布匹丝绸。 挑起这场价格战的始作俑者，乃是柒城赫赫有名的方家。这个方家，在苏瑾芸的明氏商行未进驻之前，可以说是垄断了柒城的一切商贸交易，绝对称得上是一方土霸王！ “少主，这可怎么办？他们的价格比咱们整整低了三成，咱们的生意都被抢走了，开了门到现在都还没开张！”一名掌柜装扮的年轻男子满脸焦急地看着淡然在座的苏瑾芸，他叫闫海，因为有经营的天赋，所以苏瑾芸便将他从冬岛带了出来栽培。 “闫海，咱们很缺钱吗？”苏瑾芸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小明熙留在座位上的拨浪鼓，幽声反问道。 “那倒没有，咱们商行自开张以来，短短四个月就已经差不多回本一半了，所以咱们带出来应急的钱动都没动过……”闫海愣了一下，摇头回道。 “这不就成了，对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打乱咱们的阵脚让咱们惊慌罢了。要是咱们也跟风降价，那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说到这里，苏瑾芸放下拨浪鼓，抬眼看向他淡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福婶快做好饭了，索性一起吃了再回去吧。” “……”看着她如此镇定自若的模样，闫海那颗原本急乱的心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点头憨笑道：“多谢少主！福婶的菜我有好些时候没吃过了，心里正想念的紧呢！” 与此同时，方家宅院内。 “哈哈哈哈，二哥这个法子真好，降价的消息一放出去，咱们方家名下的十来处铺子一下子客满为患，而那个明氏商行到现在还没开张呢！”一个嘶哑难听的男声嚣张地响彻方家大厅：“唉！咱们忍气吞声憋屈了这么几个月，可算是又扬眉吐气了啊！” 这个声音的主人名唤方安生，在方家兄弟里排行老三。长着一张病态惨白的脸，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天生一副短命鬼的面相，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被病痛折磨成了如此模样。此人在柒城人心目中可算是个出了名的奸商，什么样的缺德事都干得出来。他所管辖的店铺，掺卖霉米、盐中混沙、缺斤短两，诸如此类的行为举不胜举。 “别高兴得太早，这才刚开始呢。”坐在首座上的中年男人身形略显发福，可是一张油脸上却表情阴沉，声音更是凉飕飕的。 这人便是方家如今当家做主的长房老大方贵添，虽然经营头脑不如老二老三，可是却精通官商勾结之道，心思城府极深，而且他那去年才及笄的女儿如今已经成了当今皇帝的贵嫔，正是得宠的时候。因此他在这个家中是绝对的发号施令者，老二老三就算心有不服，也不得不听从。tqR1 “嗯，大哥说的是。咱们这边虽然发招了，可是那明氏商行却似乎并没有慌乱，至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如此从容镇定，也不知道他们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撑腰啊！”紧挨着坐在方贵添下手处的方家老二方上榜看上去不过三十有余，全然一副书生装扮，面上更是一派和煦笑意，怎么看都不像个商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温和有礼的人，柒城人却送了他个‘方貔貅’的绰号，讽刺他贪得无厌，只吃不吐。 “我已经托人去东月国那边打听了，最迟过完年就会有消息。”方贵添扫了一眼坐在底下的二人，沉声吩咐道：“所以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最好悠着点，别玩得太过火，万一人家是个不好踢的铁球，到头来吃亏的可就是咱们自己了。” “大哥放心，此次我跟三弟只是趁着悯孝王不在，使些小手段试探一下那明氏商行的深浅罢了，玩不出事来的。”眼见方安生要开口顶嘴，方上榜连忙态度诚恳的出声应道。 见他这么说了，方安生便也只得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跟着点头附和了一声：“就是就是，大哥你多虑了。” 闻声方贵添冷瞥了他一眼：“老二我自然不担心，但是你，最好还是把你往日里对付平头小百姓的那些拙劣的手段收敛收敛，那明氏不管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既然敢单枪匹马闯到柒城来跟咱们抢生意，就必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你给我小心为上！” 方安生连连点头答应：“是是是，小弟全听二哥的，绝对不擅作主张。”得了他的保证，方贵添这才起身离去。 而他前脚一走，后脚方安生便变了脸色，愤愤地看向了方上榜：“你看看他说的那些话，说我那些手段拙劣，他也不想想，这些年要不是有我那些的手段，咱们家能牟取暴利成为柒城首富？他女儿能顺顺当当被送进宫去？！” 听了他的抱怨，方上榜微垂眼帘，眸底闪过一抹轻蔑，面上却还是笑得和善地劝道：“好了三弟，大哥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明氏要是没有点本事和底蕴，又怎么敢跑到异乡他国来开店做生意？大哥这么再三叮嘱，也不过是不想咱们大意栽跟头而已。” 第188章 对策 方家降价后的第四天，方上榜与方安生兄弟俩终于因为肉疼而沉不住气了，一声号令又恢复了各大店铺的物价。 可是经过前三天的哄抢购买后，柒城那些拿的出钱置办年货的百姓们差不多都已经办齐了年货，不再需要购买了，而置办不齐的，在方家降价之时都尚且买不起，提价之后就更不会来买了！ 于是，方家的生意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亏损—— 以前的时候，因为整个柒城的生意都是他们方家的，老百姓们想买年货便只能在他们店里买，即便是价格再高，也得买！ 因着这个优势，每到年关他们方家都会狠狠赚上一笔，可是如今，这个优势没有了，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来历不明北京不明的明氏商行。人家不仅价格公允，而且绝不缺斤短两以次充好，光是这几点就足够将方家的生意给抢了去！ 这样的对手，怎能叫他们不心生危机感？！可是有危机感又如何，他们以降价为试探，想看看明氏商行的反应，结果人家岿然不动，既不降价也不关门淡定得很，压根就没将他们发的招放在眼里！ “二哥，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三日咱们的店里至少损失了上千两白银啊！”方安生背着手，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在方上榜的面前来回走动着。他这话的意思倒不是说他们做了赔本生意，而是对于他而言，因为降价而少赚的那些银子，就是损失！ “嗯，年前咱们还是不要再有所动作了。等大哥那边派人出去打听的消息回来了，再想对策吧！”头一次遭遇计谋失效的方上榜心情比起方安生来只有更差，此刻连脸上的招牌假笑都挂不住了，一脸沉思的神情回道。 “二哥这就认怂了？”方安生一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看向他道：“我可听说了，那明氏商行的东家是个女人，二哥难道对自己的智谋这般没有信心，连个女人都不敢过招吧？！” 听了他这番夹讽含刺的话语，方上榜的脸色不由得一沉，眸光阴冷的瞥向了方安生：“三弟，在我面前用激将法是没有用的，我不是你，做事可以不考虑后果！” 方安生被他那仿佛毒蛇一般的目光瞧得小心肝儿直打哆嗦，不自觉的就闭上了自己的嘴。 兄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方上榜这般变脸的样子，说没被吓到那是假的。毕竟方上榜一直以来都是以笑脸示人，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不像老大方贵添整天板着张阴沉沉的脸一看就不好惹，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这个整日笑眯眯的二哥一旦翻脸起来，竟然比老大还要可怕！ “咳！那个，我去店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人趁机偷懒……”丢下这么一句，方安生便甩了甩衣袖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方上榜一个人面无表情低垂着眼帘，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站在外头的下人也不敢进去打扰，于是他这一坐便坐了一个下午，不过出门的时候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那副温和笑意。 再说方安生从自家老二这里受了惊吓逃离之后，去自己的几个店里转了一圈，眼见冷冷清清连个买东西的人都没有，便忍不住的心中冒火。加之又在方上榜那儿受了脸色，心里也憋屈着一股怨气，于是头脑一热，带着几个手下就气势汹汹的往明氏商行去了—— 眼看明氏商行的店铺就在前方了，方安生便撸起了自己的衣袖就要下令进去打砸闹事，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恰恰一辆马车抢在他们之前停在了明氏商行的大门口挡住了他们一行人的路。 “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挡本老爷的道儿……”方安生气的直吹胡子瞪眼，可是骂人的话还没喊完，整个人就变成了呆愣状，瞪圆了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正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名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少妇，一直到人家走进了明氏商行的大门才回过神来。 “这个美娇娘是谁家的，老爷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回过神来的方安生扭头就冲身后的跟班问道。 “三老爷，那个女人就是明氏商行的东家啊！”跟班用一种哭笑不得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方安生好色，这是整个柒城都知道的事儿，但是现在他竟然一眼看上了自家的死对头，这可就不对劲了！ “明氏商行的东家？”方安生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眯起了他那双本就眼袋不轻的眼，语气颇为不满地斥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本老爷，她是这么的年轻貌美呢？！”tqR1 如此美娇娘，在他们柒城可不多见啊，他得想个法子一亲芳泽才行！ 跟班一瞧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脑袋在想什么，心中那叫一个崩溃啊——三老爷这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去年悯孝王妃刚嫁过来的时候，三老爷也是一副饿鬼见了肉的扑上去想轻薄人家，结果差点没被悯孝王给剁了手！ 方家为了保他一命，愣是忍着肉疼拿出了千两黄金孝敬了那位悯孝王妃才平息此事。连美人的衣摆都没碰到就丢了千两黄金，一向爱财如命的三老爷如何能接受得了，于是便让人四处散播悯孝王妃贪财失德的谣言，然后被悯孝王一颗泻药给整的在恭桶上坐了三天，人都拉的昏厥了才算完！ 也许是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自此以后三老爷对悯孝王夫妇是谈之色变，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 班还在回想着方安生曾经的‘光荣事迹’，方安生的一记巴掌却极不耐烦的挥了过来：“老爷我问你话呢，哑巴了啊？！” “是、是大老爷特地吩咐不要告诉三老爷您的，小的们不敢不听啊！”跟班毫无防备的吃了方安生那结实的一巴掌，只觉得火辣辣的又疼又麻连话都说不清晰了，可是又不敢去捂去揉，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问候方家的祖宗十八代。 第189章 你来了 苏瑾芸今日本是过来店里巡视一下，打算待一会儿就走的，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穿的一身暴发户味儿的猥琐老男人给堵在了自家店铺门口不让出去！ 正蹙眉间，身侧的佟四娘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挡住了那男人的视线，冷着脸不客气地开口了：“好狗不挡道，让开！” 然而猥琐老男人却对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视若无睹，伸长了脖子向着被佟四娘护在身后的苏瑾芸挤眉弄眼调戏出声道：“小娘子，在下方安生，不知小娘子芳名啊？” “哦，方家的人么？”苏瑾芸垂眸冷笑。她活了两世，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看到就想上去揍两拳的骚扰男，果断沉声对佟四娘道：“四娘，扔出去，扔远点！” 于是方安生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已经头朝地脚朝天的被佟四娘一把举起给丢出了店门。见此情形，跟着他过来的跟班们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争先恐后的奔出去当人肉垫子去了—— 当人肉垫子顶多受个伤断个骨，可若是让三老爷摔出个好歹，他们是会没命的啊！ “走吧。”瞥了一眼外头乱作一团的方家众人，苏瑾芸神色淡定的迈出了步子。 “啊？”佟四娘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就这样走了，他们不会为难闫海他们吧？” 苏瑾芸眉梢微挑，毫不担心地道：“闫海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对付几个打手还是可以的吧？”虽然闫海不喜欢打架动粗，但是不代表他会打不还手。 “这倒也是。”佟四娘点了点头。闫海的身手虽然在冬岛上算弱的，但是跟外头那几个方家打手比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真要打起来也绝对不会吃亏，就是有可能会把动静闹大了，引来官府的人。 他们冬岛出来的人，对官府是打心底里厌恶排斥的，因为他们大部分人过去落魄之时都在官府的手上吃过苦头，已经形成了一种心理阴影。 苏瑾芸只是一眼便从她的脸色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浅笑一声道：“放心吧，就算真的引来了官府的人也不是咱们理亏，方家派打手上咱们店里闹事挑衅，咱们的人总不可能不反抗任由他们欺负吧？”tqR1 不管怎么说她的后头还有悯孝王府做靠山，柒城是悯孝王的封地，柒城知府总不至于脑残到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帮着方家来打压明氏商行，所以佟四娘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于是，当方安生扶着自己的腰‘哎哟哎哟’从两名‘肉垫’身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瑾芸登车离去的情景，急得他嗷嗷之叫却无力去追，只得回过身去将一腔怒火与不甘发泄在了自己的那几名跟班身上。 “废物！饭桶！一个个的都没长眼睛吗，就不知道给老爷我把人拦住啊？！”方安生气得直跳脚。他都还没跟那个小娘子说上话呢人就走了，这叫他怎么能甘心啊！ “明府在哪儿，赶紧带老爷过去！”方安生这话一出口，看着他的那几名跟班纷纷面露菜色心中叫苦了，一个个赶紧垂下了头装聋作哑。三老爷这分明是色心不死啊，早知道刚才他们就不当肉垫，让他摔重一点好了！ 他们又不是瞎子，刚才明氏商行东家身边那个女人随手一提就将三老爷给扔了出来，明显就是个练家子啊。他们这些只会点假把式装腔作势的哪里敢跟人家对上，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装聋作哑是吧，老爷我自己去打听！”方安生两袖一甩，扶着自己的腰哼哼唧唧着离开了。此时此刻他满心装着苏瑾芸那张冷若寒梅的面容，只盼再次相见，全然忘了自己是带人来明氏商行找茬打砸的了！ “赶紧回去把大老爷请来，就说三老爷出事了！”头脑灵活一点的跟班看着方安生离去的背影，连忙吩咐同伴回去找能镇得住自家老爷的大老爷，而后自己拔腿追上了方安生…… 明府。 苏瑾芸刚进门就见福婶笑的满脸红光的迎了上来，不禁开口问道：“什么事儿让福婶这么高兴啊？” “哎哟，我这是在替少主您高兴呐！”福婶罕见的冲她挤了挤眉眼，意有所指的道：“不得不说少主的眼光真好，咱们姑爷真是俊得没话说，第一眼瞧见我还以为是天上来的神仙呢！” 听了福婶的称呼，苏瑾芸心中顿时了然，应该是欧阳墨到了，于是淡应了一声：“哦，他什么时候到的？” 福婶连忙回道：“您出门没多久就到了，现在正在陪小少主玩耍，小少主可开心了！”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对于欧阳墨的到来，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忐忑又担心……还有那么一点期待！ “咯咯咯——”尚未进屋，明熙的欢笑声便已经传了出来，听得出他确实很开心。 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苏瑾芸才伸手推开房门，一道消瘦的白影便这般毫无预兆的映入了她的眼帘——虽然只是一个侧颜，却足够让她认出，此人是当初与她两车相撞的另一辆车的车主！ 难道他也穿越了？！苏瑾芸的内心震惊不已，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只是目光定定的望着那道白袍身影，试图尽快从他的身上看出端倪来。 听到开门声，屋内的父子俩齐齐转头看向了立在门口的苏瑾芸。 “娘亲！” “芸娘！” 父子俩异口同声地呼唤出声。 “你来了。”感受到欧阳墨眸中传递过来热切与爱意，苏瑾芸十分不适应地垂下了眼帘走了过去，一边将明熙往自己怀里抱一边略显生疏客套的与欧阳墨打招呼道：“一路辛苦了。” 敏感如欧阳墨，如何会察觉不出她语气里的冷淡疏离，一颗因为久别重聚而欢腾雀跃的心瞬间像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似的凉了下来，嗫嚅着问道：“……我现在才来，芸娘可是生我的气了？” 第190章 谁也不能跟他抢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苏瑾芸倒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直言解释道：“有件事情嫣然她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就是，我失忆了。也就是说，关于南楚国的一切人和事，我都不记得了。” “……”看着她如此镇定平静的神色，欧阳墨一时难以判断她这番话的真伪性，愣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芸娘是在说笑吧？”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已经开始相信了。 因为苏瑾芸看他的眼神太过淡漠，完全是只有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时才会有的表现！如果她是因为生气他现在才来接他们母子俩而故意装作失忆不认识他的话，绝对不可能将情绪隐藏的这么好，没有一丝波动！ “我没有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苏瑾芸一脸认真而严肃的道：“而且我已经连着喝了三个多月的药了，虽然脑中的血块已经消散，可是我的记忆却依旧没有丝毫恢复……顾七也说，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恢复了！” 听着她淡漠的语气，欧阳墨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都怪他当初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遭受了这样的重创，他真是该死！ “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听到这一声带着浓浓愧疚自责的道歉，苏瑾芸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了他。她有设想过欧阳墨难以接受这个事情情绪激动的情况，却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的。 也许这个男人的身上确实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某种特质，才会让遭遇过婚姻失败已经不相信感情了的她重新拾起爱人的能力吧？ 思考间，她已经摇头回道：“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没用，没有自保能力。又或者……怪她这个身子的前主有那么一个变态的强盗爹，不好好的与她相认，偏要派人将她强掳回去，才害得她头部受创失去记忆！ “少主！少主，不好了！”就在两人相顾无言各有所思的时候，门外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道少年身影：“那个方家的老色鬼追上门来了！” 闻言苏瑾芸不禁皱眉：“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拦住吗？” 来人连忙摇头解释：“不是不是，他人没进来，但是守在府门外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话，把旁边的街坊邻居都给引过来了！”现在他们明府大门外热闹的就跟个菜市场似的，别提有多气人了！tqR1 “看来是四娘那一下没摔疼他啊……也罢，对这样的癞皮狗，还是得用狠招。”苏瑾芸微眯起一双冷眸，淡声吩咐道：“把二黄牵过去，别咬死了就成。” “是！”得了她的指令，早就憋屈了一肚子气的少年当即喜上眉梢，兴冲冲地离去了。 他们冬岛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孬种，自然无法容忍别人来自家门口撒泼耍赖！ 不到片刻，少年又折了回来，一脸得意的禀报道：“少主，那个老色鬼真是胆小如鼠，一看到二黄就吓得两腿发软了，二黄才冲他叫唤了两声就给吓晕了！” “嗯，解决了就好。”苏瑾芸微微颔首。 “少主……”少年却并没有退下之意，扫了一眼与苏瑾芸面对面而坐的欧阳墨，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瑾芸眉梢轻挑。 “咱们真的不回去过年吗？首领一定很想念少主跟小少主。”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土生土长的冬岛人，这还是第一次跟着苏瑾芸离乡背井来到西元国，第一次在外头过年，思乡之情可想而知了。 “嗯？现在才想回去过年是不是有点迟了？”苏瑾芸浅笑一声，看向他那张长年饱受风雪磨练的黝黑圆脸：“不过，半个月前我就已经让人送了一船年货回去，也替你帮你爹娘准备了，想必再过些日子他们就会收到了。” 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是心性早熟又内敛，明明是想家了，却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出来。 “啊？！”少年显然不知情，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旋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谢道：“谢、谢谢少主！”爹娘他们收到了礼物，就等于是向他们报平安了，应该能安心过年了。 “既然我把你带出来了，自然是要替你操这份心的。”这次她除了佟四娘跟福婶之外，带出来的都是些年轻人，而且都是些有潜力的年轻人。他们有的对于收集情报十分感兴趣且有辨别整理的天赋能力，有的则是头脑灵活擅长经营生财之道，当然，还有不少武功底子不错的…… 她带他们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开眼界外加磨练！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冬岛毕竟只是一个封闭的岛屿，如果让这些年轻的孩子一直困在那片狭小之地坐井观天接触不到外边的世界，那绝对是浪费了他们的潜质与才能！ “芸娘。”少年离开后，自觉被冷落了许久的欧阳墨便忍不住的开口唤道。那般三分撒娇七分哀怨的语气，听得苏瑾芸怀中的小明熙忌惮的瞪了他一眼。卧槽，这不是他惯用的招数么？怎么这个才刚刚相认的爹爹也会？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瞬间涌上了小家伙的心头，这个爹爹是来跟他抢娘亲的宠爱的吗？！ 不行，娘亲是他的，谁也不能跟他抢，亲爹也不行！ 许是小家伙的醋意表现得太过明显，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的苏瑾芸不由得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熙儿？” “娘亲，亲亲！”小家伙赶紧攀住她的脖子嘟起小嘴就在她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口水印，旋即挑衅似地瞟向了欧阳墨。 这小子……是在跟他示威吗？！欧阳墨不由得嘴角一抽，黑下脸来。刚刚苏瑾芸没回来的时候，还一口一个爹爹叫得很亲热呢，这会儿却用那种敌视的眼神看他了，小屁孩儿变起脸来简直比翻书还快啊！ “臭小子，又往我脸上抹口水！”感觉到脸颊上的湿腻，苏瑾芸哭笑不得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小屁股上：“教过你多少回了，亲亲就亲亲，吐什么口水啊！” 第191章 跟我回南楚可好 “芸娘，能先让福婶带熙儿出去玩一会儿么？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欧阳墨一脸恳切的望着苏瑾芸，十分严肃的道。 苏瑾芸以为他真的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于是将明熙递给了走上前来的福婶。可是小家伙却不干了，紧紧地揪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口中还可怜兮兮的喊着：“娘亲不要！不要！” 活像是要生离死别了一般，看的苏瑾芸哭笑不得，但还是正色道：“熙儿乖，跟福婶出去玩会儿，娘亲很快就来陪你。” 她疼他，但是不代表她会毫无原则地宠溺。 小家伙显然也知道自家娘亲是个说一不二的，只能扁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松开了手，任由福婶抱起自己，离开之前还气呼呼的冲欧阳墨喊了一声‘坏人’，可见他对自己这个刚刚相认的亲爹有多怨念。 一来就抢走了娘亲对他的关注，真是个坏爹爹！ “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目送福婶抱着明熙离去后，苏瑾芸扭头看向了欧阳墨。 “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凝望着她染上成熟韵味的脸庞，欧阳墨那憋了一肚子的相思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嗫嚅半响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要是苏瑾芸没有失忆，他当然会冲上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倾诉相思之苦，可是现在的他在苏瑾芸其实与陌生人无异，若是做出那般亲密举动的话，势必会引得她反感！ “嗯，除了失忆之外，其他都挺好的。”她在冬岛的那一年多里，明苍那个便宜爹对她还是很关心照顾的，岛上的人对她也是恭敬有加，大家相处的很和谐。 如果不是在这里遇上了楼嫣然，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被佟氏兄妹给强掳回去的。 “过得好就好。”欧阳墨点了点头，垂下了眼帘。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掐在一起，努力的控制着内心里想要拥抱苏瑾芸的冲动。 他盼着与她重聚的这一日已经盼了两年，可是如今人就在眼前了，却因为失忆无法与他相认！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他？！ “你呢？听嫣然说你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为什么不来找顾七医治？”察觉到从欧阳墨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与惆怅，苏瑾芸只得找话题问道。 听说当初得知她失踪的消息时，这个男人是当场吐血了的。那时她还觉得楼嫣然的话有夸张的嫌疑，可如今看着他这副脸色发白明显气血不足的模样，那个吐血的说法似乎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看向欧阳墨的眼神里便多了一丝探究——吐血啊，这得有多在乎一个人才会吐得出来？ 而且据楼嫣然所说，貌似他们成亲也就半年而已，之后她便被佟氏兄妹掳走了，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只有半年的相处时间。半年，能培养出多深厚的感情？ 不是她生性多疑，实在是有着方尚那个前车之鉴在，让她无法相信男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会有多认真！ 听了她的问话，欧阳墨不由得眼神一亮。芸娘这是在关心他吗？！ 可是当他对上苏瑾芸的目光时，却发觉她的神情淡然并没有多少关怀之意，于是一颗心再次跌入了失望的深渊……是啊，现在他对芸娘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关心一个陌生人呢，是他自作多情了！ 思及此，欧阳墨只觉得心中发苦，勉强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吃药调理就行了。” “哦。”苏瑾芸微微颔首，低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悄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上帝啊，原谅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明明毫无了解身份却是她丈夫的人聊天！ 她这头一冷场，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芸娘，跟我回南楚可好？”欧阳墨几度抿嘴，掩在袖下的双手紧了又紧，小声开口道：“也许回到南楚，接触到那些熟悉的事物会对你恢复记忆有所帮助……而且，就算你不记得我了也没有关系，咱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闻言，苏瑾芸却是沉默了。 她不是没听出欧阳墨语气中的低姿态，也能看出他不是方尚那种渣男。只是对于感情这个东西，她是真的不敢再触碰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也不知道失忆前的她，是怎么接受并喜欢上这么一个实际年龄可以当儿子的小男人的……tqR1 “也许吧，但是现在还不行，这边的生意才刚刚起步……”思虑良久后，苏瑾芸才慎重回答道：“再给我一年时间吧，一年之后若是还没有恢复记忆，我会去南楚试试。” 不管怎么说，人家拖着一副病体千里迢迢来寻她们母子俩可谓是诚意十足了，她要是回绝的太狠的话势必会伤了人家的心。 只听到苏瑾芸前半段话的时候，欧阳墨的心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好在她后半段话说的及时，不然他可能又要气血攻心吐血了。 “好，我等你。”欧阳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可是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明明他可以霸道一点，就这样将她们母子俩带回南楚，他就不用饱受相思之苦的煎熬了。 可是他若是真这么做了，定然会引起苏瑾芸的反感，从而更加抗拒他的接近。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两年他都等过来了，再等一年又何妨？他如是安抚着自己。 “对了，你是一个人过来的，没带随从吗？”苏瑾芸再度岔开话题道。 “带了，只是怕打扰到你府上，就把他们留在了客栈。”欧阳墨摇头。那十来个护卫都是慕容烨安排的，他如何敢带过来让他们看到苏瑾芸！ “哦。”苏瑾芸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你府上……听着真怪别扭的！这个世界明明是一个以男为尊的男权社会，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一点儿也瞧不出大男子主义来。相反的，他那哀怨缠绵的小眼神还有种委屈小媳妇的韵味，还真是特别……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换做是欧阳墨失忆了，她能做到这般小心翼翼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 第192章 话别 如愿的与苏瑾芸母子共进晚餐后，欧阳墨带着满满的不舍离开了明府。 虽然他很想留宿，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存在会让苏瑾芸母子不自在，便只能强迫自己先忍耐了。而且慕容烨派给他的那批护卫还在客栈等着他，若是夜不归宿的话，只怕他们会将柒城掀翻了来找他…… 目送他离去的消瘦背影，苏瑾芸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的涌上一抹歉疚——这个男人是如此的体贴又敏感，肯定被她冷淡又疏离的态度伤到了吧？ 下次他再来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得温柔友善一点吧，苏瑾芸如此在心底对自己说。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跟欧阳墨没过两个时辰就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欧阳墨是翻墙而入的，没有惊动明府里的任何人，包括佟四娘在内，可见这两年他的修为又有了进步。 只不过苏瑾芸失忆了，并不知道他以前的功夫如何，只以为一直都这么厉害，但是她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身体不好就少动用武功，伤身。”既然决定了要对人家态度好点，适度关心一下应该是个不错的表现方式。 果然，听了她的话之后，欧阳墨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炙热缠绵了，良久才听到他声音略哑地开口：“对不起芸娘，我恐怕要食言了。” 闻言苏瑾芸不禁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为什么用‘食言’这个词，他有向她许诺什么吗？ “安郡王谋逆，陛下急令我回南楚处理此事，我……不能陪你跟熙儿一起过年了。”欧阳墨的神情语气中满是歉意与懊恼。他寻了她们母子两年，好不容易才见上面，却又将面临分离，心情能好才怪了！ “哦，那你赶紧回去吧，国家大事要紧。”苏瑾芸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道。 其实对她来说，欧阳墨回南楚比留下来陪她们母子俩更好些。毕竟她现在对欧阳墨虽然第一印象不错，但是还没到生出感情的地步，要是真的一起过年的话……想想都觉得有点尴尬！ “再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见她对自己没有半点不舍，欧阳墨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又没有办法。原以为能趁着过年春节这段时间与芸娘重新培养感情，却不料慕容烨连发三道急令召他回去，就跟阎王催命似的！ 不过，他跟慕容烨的三年之期再有一年就可以结束了。无官一身轻，介时他便可以妇唱夫随，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到哪儿都陪着我？！别开玩笑了，让一国丞相陪着我去做生意，我可不敢想……”苏瑾芸下意识的拒绝道。开玩笑，她又没有那种恨不得把男人绑在自己裤腰带上时刻黏在一起的嗜好！ “我没有开玩笑，这个丞相，我是真的不想当了。”欧阳墨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抱住，下巴轻抵着她那秀软的头发哽咽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再威风，也不及你和熙儿在我身边啊，芸娘，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奇迹般的，苏瑾芸没有推拒他。 靠在他那削瘦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苏瑾芸的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熟悉感，脑海中似乎有几个模糊的画面闪过。虽然模糊，她却有种直觉，那是她这具身体本能储存的一些与欧阳墨有关的记忆！tqR1 “芸娘……”欧阳墨喜出望外的低唤了一声，垂眸望去，正对上苏瑾芸那双探究的目光。 “你以前经常这样抱我吗？”能让她的身体产生本能的熟悉和依赖感，想必欧阳墨经常对她做这样的动作吧？难以想象，失忆前的她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小男人产生依赖感！ “对、对不起，我失态了！”听着她略显纠结的语气，欧阳墨误以为她是反感自己的行为，连忙松开了她，垂着脑袋表现出一副做错了事等待她处置的忐忑模样。 见状苏瑾芸不禁勾唇，她总算知道明熙那小子像谁了！那小子做错了事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害她每次都得硬着心肠来实施惩罚！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刚才似乎想起了几个模糊的画面，现在又全无头绪了。”她轻摇了摇头，刚才要是觉得反感的话她早就推开他了。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别强迫自己，只要你好好的，就算永远都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也无所谓。”欧阳墨连忙出声宽慰道。他相信他们的感情是可以再培养的，只要她的将来有他继续参与就好！ “谢谢你的理解……天这么冷，你的身体又不好，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他的善解人意在苏瑾芸心里很是受用，对他的好感度便不知不觉地上升了。 “替我向熙儿说声对不起，这两年来，我都没有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欧阳墨的话尚未说完，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引得他低头咳嗽不止，光是听着苏瑾芸都觉得很难受。 “我说了，那不是你的错。”说着，苏瑾芸将自己手中捧着的暖壶递给了他，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医治身体，熙儿可不喜欢一个病弱的爹，我也不需要一个病秧子夫君。” 这番话出口之后，苏瑾芸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刚才那番话都是心中所想，她说的毫不勉强。所以她的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愿意接受这个男人的么？ “好，回去之后我一定强身健体。”欧阳墨抿了抿咳得有些干燥的唇，哑声应道：“你进屋吧，别着凉了。” “嗯，再见。”苏瑾芸凝望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去，推门入房。 看着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欧阳墨下意识的抱紧了她给的暖壶，那上边还有她的温度与体香。 曾经他以为这辈子都再难见她了，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抢在独孤晨之前找到了她，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畏缩逃避了——芸娘只能是他的妻子，谁都别想再从他身边抢走她！ 第193章 警告 黎明之前，方府，方安生的院子。 一道悄无声息的黑影出现在了方安生的床前，手中冷剑准确无误地抵在了正左拥右抱沉睡美人乡的方安生脖子上，吓得这位娇生惯养的三老爷立即张口求救，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很显然他早就被点了哑穴。 身旁的两位美娇娘更是睡得死沉，一动不动，不用猜也知道是着了黑影的道—— “放心，我不会杀你。”黑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听就知道是个男子。他手中的冷剑随着他说话而渐渐下移，从方安生的脖颈处一路下划来到了他的两腿间。感受到那沉甸甸而冷冰冰的剑尖压在自己传宗接代的宝贝上，方安生忍不住的一个激灵，十分羞耻的尿了一床，浓重的尿骚味熏得黑影皱眉不已。 “不想成为阉人，就最好别打明氏东家的主意，否则你们整个方家都会为此而付出覆灭的代价！”临昏过去之前，方安生的耳中还在回荡着这个冷酷狠绝的警告声。 翌日醒来，神情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做了个噩梦还是真有其事的方安生，看到躺在自己身旁的两具女人尸体，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昨晚的事情是真的，不是梦，真的有人潜入了他的房间威胁他！ “啊！——”男人惊恐的喊叫声打破了方家一大早的宁静。 很快的，整个方家上下都知道了昨夜方安生的院子遭贼人潜入，并且杀了他的两房小妾，一时间人心惶惶！ “混账东西，我不是说了在没有摸清明氏的底细之前按兵不动的吗？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书房中，听了方安生转述完黑衣人的警告后，方贵添瞪着一双快要喷火的赤目破口大骂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明氏东家是天仙吗？值得你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招惹！” 方安生垮着一张病态的白脸欲哭无泪：“我哪知道那个小娘们背后有这么大的势力啊！”要是早知道那个明氏东家是朵不能碰的带刺蔷薇，就算再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调戏啊！那被人拿剑指着宝贝的要命感觉，直到现在他还后怕不已呢！ “行了三弟，明氏既然已经被你得罪了，后悔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怎么挽救吧！”坐在一旁的方上榜淡声插话道。 “咱们方府的护卫能力可是仅次于王府的，但是昨晚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那人的潜入，可想而知对方的武功有多高……”说到这里，方上榜不由得扭头看向了方贵添道：“大哥，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么？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我已经写信去催了，最迟除夕应该就能收到。”方贵添紧皱着眉头回道。 他们方家称霸柒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棘手的对手。不仅查不到对方的来历，更摸不清对方的深浅，这种被人压了一头的感觉让素来喜欢一手掌控局面的方大老爷烦闷不已！ “如此，三弟这段时间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别出门了。”方上榜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看向方安生道：“保命要紧，你那几个铺子就由我暂时替你管了。” “什么？！我的铺子，凭什么给你管啊？”一听他这话，方安生不乐意了：“那个人只是警告我别再去招惹那个小娘们而已，我不招惹不就行了？干嘛要躲起来做龟孙子！” 方上榜似笑非笑的质疑道：“是么？可是我不太敢相信三弟的自制力啊。万一出去了遇见美娇娘，又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怎么办？已经得罪了明氏，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否则真的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安生气极，朝着地上呸的就是一口：“方上榜你这是安得什么心？居然诅咒我！不就是想打我那几个铺子的主意么？我还就告诉你了，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让给你去管！” 眼见两兄弟摆出了一副要掐架的架势，方贵添连忙出声喝止道：“闹够了没有！是想分家了吗？也不怕外人听见了笑话！” 经他这么一吼方安生虽然生了惧意，但是却还是不依不挠地道：“大哥，明明是老二落井下石想趁人之危，你不训他瞪我做什么！” 方贵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你那脑子，老二要是想谋夺你的铺子早就得手了，还用得着现在来趁人之危吗？”tqR1 方上榜显然也被方安生的那番话气得不轻，沉着脸色道：“算了大哥，既然三弟这样不相信我，我就不做那恶人了，铺子还是归他自己管吧！” 见状，方贵添连忙上前拍了拍方上榜的肩膀，安抚道：“老二，他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混球，他说的胡话你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亲兄弟，方家更不能散了。”是的，方家兄弟不能散了，散了他的官路就很难再往上走了！ 而他一旦失了前途，方家在柒城的地位，必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稳固了。因此，他们三兄弟虽然明知彼此都是在利用彼此，却又不得不抱作一团，维持这份平衡！ “大哥放心，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方上榜自然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应道。 就这样，在老大方贵添的调节之下，方家三兄弟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虚情假意—— 与此同时，客栈内。 欧阳墨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就见常青推门而入，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先出去。”欧阳墨放下碗筷对着守在自己左右的两名护卫道。 “是。”两名护卫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常青，这才退下，心中却在猜测着常青一大早上去了哪里，瞒着他们帮欧阳墨办了什么事。 “属下已经去警告过了，想必那人不会也不敢再去纠缠少夫人了。”未等欧阳墨开口询问，常青便直接开口道。 “嗯，辛苦你了。下去吃早饭吧，吃过就要启程回南楚了。”欧阳墨微微颔首。 “少夫人那里……”闻言常青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爷不去告别吗？” 第194章 轰动 “昨夜去过了。”欧阳墨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淡声回道。 常青低瞥了一眼他面前那空空如也的粥碗，心中顿时明悟。爷终于肯好好吃东西了，真是不容易啊！ 看来少夫人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只需要让爷见上一面，就能让爷胃口大增，起到药石所不能比拟的效果！ “风弄他们，真的要全部留下么？”常青显然对欧阳墨将整个红衣卫队留下保护苏瑾芸的决定有些不赞同。 “慕容烨已经开始怀疑调查我了，红衣卫队留在南楚反而对我不利。”欧阳墨淡瞥了他一眼，道：“你再不下去，就该有人来听墙角了。” “属下告退。”闻言常青只得打住话题，应声退下，屋内瞬间归于沉寂。 欧阳墨低头从怀中摸出了那只昨晚苏瑾芸给他的银制暖壶，紧紧地捧在掌心里。尽管壶中的水早已经冷却，他却不觉得冻手，眼角嘴角都是笑意，就连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在欧阳墨一行离开柒城的七日后，也就是除夕，正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的明府却迎来了一群自东月国而来的不速之客。 这群不速之客一入城，那飘扬在车队中醒目而大气的‘独孤’旗帜便吸引了众多城民的注意，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方府。 得知这个消息的方家三兄弟一个个面色凝重，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之前有猜测过明氏的背后有东月国某个大家族撑腰，但是却从未想过，竟然是独孤家族！ 方家这些年虽然在柒城独当一面，可毕竟只是一方土霸王，真要与显赫的独孤家族作对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自寻死路啊！tqR1 “老二，赶紧去备一份拿得出手的厚礼，明日随我带着老三前去明府拜年请罪！”老奸巨猾的方贵添很快便做出了取舍，吩咐方上榜道。 “是，我这就去准备！”方上榜立即起身应道，显然心中的想法与方贵添不谋而合了。 看着方上榜匆匆离去的背影，心生不妙的方安生不由得急了，拍案而起，双目怒瞪方贵添道：“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们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竟然推我出去送死，你们还真是我的好哥哥！” 闻言方贵添不禁气的胡须直颤，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蠢货！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推你出去送死了？咱们这叫先发制人！现在不主动点上门请罪，等到明氏想起你这一茬再来找咱们算账，那就真是要你命了！” 听到他最后那一句，方安生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不做声了。 明府。 苏瑾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身量颀长面容俊美的男人，心中始终有些怀疑，她这个身体的舅舅真有这么年轻么？而且还是亲舅舅……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芸娘，你不认得他，总认得我吧？”见苏瑾芸一脸狐疑的盯着独孤晨，跟着独孤晨一起来的叶菡连忙往她跟前凑去。 “抱歉，我失忆了，从前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苏瑾芸摇了摇头，如实回道。 “失忆了？真的假的啊，让我给你瞧瞧！”叶菡自然不相信她的话，以为她还在为自己当初差点弄掉她腹中孩子的事而记恨自己，于是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第195章 我有办法 “不淤不堵，脉象正常啊！”替她把了脉之后，叶菡不禁嘟嘴哀怨的瞅着她：“芸娘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装失忆逗我玩？我承认当初的做法是有不对，但是那时候我只是想保住你的命，绝对没有恶意啊，而且那主意是你舅舅出的……” “嗯？”独孤晨淡瞥了她一眼，鼻底发出了一声警告的轻哼。 见状，叶菡赶紧改了口，自我检讨道：“好啦好啦，当初是我疏忽大意，让那个姓顾的偷走了准备用来给你解毒的地灵珠，不然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好在后来那颗地灵珠还是用在了你身上，不然我一定让那个姓顾的吃不了兜着走！” “姓顾的？你是说顾七？”苏瑾芸虽然对她所说的那些事毫无半点印象，但是却直觉她没有撒谎。原来她生下熙儿之前，还经历了中毒与解药失窃这样的凶险与波折啊！ “你看你，不是说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怎么还记得他啊？！”闻言叶菡仿佛揪住了她话里的破绽，小脸上尽显得意。 瞧着叶菡那一脸认定了她是装失忆的表情，苏瑾芸只得开口解释道：“我确实失忆了，没有必要骗你。之所以会知道顾七，那是因为半年前在柒城遇见了他，是他开的方子散去了淤积在我脑中的血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淤血净除却迟迟没有恢复记忆。” 这个小姑娘一直称呼悯孝王‘姓顾的’，显然是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她自然不能暴露了人家的秘密。 “真的假的，有他出手竟然都没治好你的失忆症？！”叶菡低呼出声，语气里有着不敢置信，但是更多的是兴奋之意。 果然，没等苏瑾芸回答，她便两眼放光的拉住了苏瑾芸的胳膊：“好芸娘，让我来试试吧，我有办法，保证管用！”tqR1 一旁的独孤晨凉嗖嗖的扫了她一眼，提醒道：“今日是除夕。” 满心兴奋的叶菡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除夕怎么了，除夕就不能看病了么？我告诉你，你这是封建迷信！”连顾七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啊，多么具有挑战性啊，嗷嗷嗷！ 封建迷信？ 听到这个词的苏瑾芸不由得眉梢微挑，重新看向了叶菡，这丫头该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 如果是的话，那么治好她失忆症的几率应该会比顾七那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要高…… 想到这里，她不禁脱口问道：“你想怎么试？” 在没有见到欧阳墨之前，她还觉得恢不恢复记忆都无所谓，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又不会影响她现在跟以后的生活。 可是自从见过欧阳墨、尤其是被他拥抱过后，脑海中无意识闪过的那个模糊却温馨的画面，却让她的心底燃起了一股冲动—— 她突然想知道他们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想知道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她再爱一次！ “办法有好几个，咱们一个一个试呗，总会有一个对症的。”叶菡摩拳擦掌的舔了舔嘴唇道。在穿越过来之前她可是专门研究脑细胞中的记忆细胞领域的，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异时空，搞不好已经成为诺贝尔医学奖的最年轻得主了！ 第196章 够绝情 半年后。 南楚国，京城。 欧阳墨如往常一般下了朝，乘着软轿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软轿距离欧阳府也就是如今的丞相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被人拦截了下来—— “停下！”一名身着异族服饰的高挑女子娇喝一声，抬手便朝着离自己最近的轿夫甩出了手中的长鞭。 “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行凶冒犯丞相大人！”眼见长鞭就要甩上那名轿夫的脸，却见轿子左右随行的两名佩剑护卫同时拔剑出手，三两下化解了女子的攻势，冰冷的长剑一左一右架上了那名女子的脖子。 “出了何事？”软轿落地，轿内传出一道略显疲惫的温润男声。 “回大人的话，有名女子持鞭拦路恐对大人意欲不轨，现已被属下等制服。还请大人定夺，该如何处置？”出手的护卫之一连忙回道。 “哦，如此，送交京兆衙门便是。”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漠。 “你们敢，本小姐可是番人国辅政王的独女合泰公主，你们谁敢动我！”闻声，被长剑架着脖子的女子脸上不禁露出了恼色，气得直跺脚，冲着轿内大声嚷道：“欧阳墨，本小姐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寻你，可是你呢，竟然一直躲着连本小姐的面都不见，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这话一出口，街边围观的人群当中立即八卦开了。 “我就说这姑娘怎么长得如此高壮着装又怪异，原来是番人啊！” “可不是么，除了番人之外，哪国女子会如此不知羞耻，当着满大街的人追男人啊……” “哎呀！咱们丞相大人不会真的跟她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吧？” “怎么可能！如此粗鄙不堪的番人女子，哪里配得上咱们丞相大人！” …… “闭嘴！本小姐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平民说三道四了！”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合泰的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如果不是脖子上有长剑架着，她早就挥鞭打人了！tqR1 然而，她的训斥并没有震慑到围观的众人，反倒引来了一片更加犀利的反击之声： “啧，如此刁蛮凶恶，竟然还是个公主，番人的教养果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就是！不过是个边界小国的公主而已，也敢到咱们南楚京城来耍横，简直不知死活！” 轿内的欧阳墨仿佛没有听见外头对合泰的一片骂声，淡声吩咐轿夫道：“起轿回府吧，我累了。” “是，大人。”四名轿夫连忙应声，抬起轿子绕开了合泰，快步如飞地离去了，任由合泰在后头如何嘶吼喊叫也没有理会。 “丞相大人就这么走了？那这个女人怎么办？不会真的送去京兆衙门吧？”看着软轿离去的背影，两护卫不由得相觑了一下，护卫一更是傻眼问道。 “不然呢？送你家去啊？”护卫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堵住了合泰的嘴，推搡着往京兆衙门的方向而去。 不远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内。 “啧啧，你家相公还真是够绝情的。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孩子呀，怎么能说送衙门就送衙门呢，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身着浅绿夏裙的叶菡趴在车窗上，嘴上虽然在为合泰打抱不平，可是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第197章 身患恶疾 车内，坐在叶菡对面的是荆衣布裙素面朝天一副仆妇装扮的苏瑾芸，双眉明显加粗了，肤色也暗沉了不少，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易容后的结果。 “怎么，看到你家相公这么为你守身如玉还不开心啊？”见她依旧绷着脸没什么反应，叶菡又笑嘻嘻的挤眉弄眼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我这个外人面前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吧！” 苏瑾芸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出声打断道：“叶大神医，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为何而来的了？” “生气了？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这就追上你家相公还不成么？”见她蹙眉，叶菡连忙扭头朝着车帘外喊道：“阿广，把本小姐的招牌旗子挂上，赶紧追上刚才那顶轿子！” “是，小姐！”毕恭毕敬的应答声响起，紧接着马车便飞速的奔跑了起来。 丞相府门前。 欧阳墨刚钻出软轿，脚还没跨上台阶，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疾呼：“丞相大人请留步！”tqR1 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飘着‘叶神医’旗子的马车急急驶来，见状欧阳墨不禁挑眉眯眼，暗忖来者是谁。 待到马车停下，叶菡从车里跳下，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丫头！ 只是……她不是独孤晨的人么，来找他做什么？ 正疑惑间，叶菡已经背着手走近了他：“啧啧，看丞相大人这副模样还真是不久于世了啊，难怪贵国陛下会悬赏十万金急着替你求医问药。” 听着她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搀扶着欧阳墨的护卫不由得怒喝出声：“大胆！竟敢对我家大人语出不敬！” “切！什么语出不敬，本小姐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况且，经过贵国陛下这么一悬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家丞相大人身患恶疾命不久矣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叶菡不客气的还给他一声冷嗤，转而看向欧阳墨道：“不过话说回来，本小姐最是喜欢诊治这样的疑难杂症，所以一听说了这么个情况就立即马不停蹄地从东月国赶来了。怎么样，丞相大人敢不敢让本小姐诊病呢？”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欧阳墨拱了拱手，拒绝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就听见叶菡回头冲马车里唤道：“芸娘，还不赶紧把本小姐的药箱拿来！” 听到‘芸娘’二字，欧阳墨的心头仿佛被电击中一般心跳怦然，视线倏地一下转向了马车。 芸娘，会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苏瑾芸一掀车帘便感觉到了那两道炙热的目光，于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捧着药箱来到叶菡身边。 “怎么样，丞相大人？”叶菡再度出声，欧阳墨这才回过神来，强忍着心中的翻腾淡笑应道：“既然姑娘不远千里而来，在下自然不能让姑娘败兴而归，请吧！” “大人……”搀扶着他的护卫忍不住担忧出声，心中大惑不解。明明前一瞬大人还是抱着抗拒的态度，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欧阳墨淡瞥了他一眼，吩咐道：“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人好生招待这位叶神医，万不可失了礼数。” 见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护卫只得将未出口的话咽回了腹中，恭声应道：“是。” 第198章 秘辛 第198章秘辛 入夜，皇宫。 慕容烨的寝殿内。 “陛下。”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正在灯下看书的慕容烨面前。 “何事？”仅着一身明黄色单薄睡袍的慕容烨抬眼淡睨了黑衣人一眼，问道。 “今日下朝之后，有一名自称是番人国公主的女子拦截丞相的轿子，被丞相下令送去了京兆衙门。”黑衣人连忙禀告道。 “番人国公主？”慕容烨沉吟了一声，随即想起了当初欧阳墨为了寻找苏瑾芸的下落去过番人国，于是吩咐道：“派人去将这位公主接出来，好生款待着。” “是。”黑衣人应声，随即又道：“还有一事，就在那位番人国公主被送去京兆衙门后不久，有位号称来自东月国的叶神医住进了丞相府，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摸查一下她的底细？” “东月国的叶神医？是男是女？”闻言慕容烨不由得浓眉一皱，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号人物。难道是独孤晨派来的人？ “是个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不像医者，但是丞相却以贵宾之礼相待。”黑衣人回道。 “嗯，朕知道了。让人多注意着些便是，查就不必查了，以免打草惊蛇。”慕容烨放下了手中的书道。 “是。” “北唐国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么？”提及北唐国，慕容烨的神色瞬间阴沉了许多。tqR1 “还没有，毕竟是皇室秘辛，只怕没有这么快查到……”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其实，陛下若是疑心那个传言属实，大可直接动手取了丞相性命，一了百了？” “哦？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么？”听了这话，慕容烨不由得横扫了他一眼，周身冷气直冒。 “卑职僭越了，还请陛下息怒！”见状黑衣人顿感呼吸一滞，连忙伏地认错道。 “下去吧，让那边的人动作快一点，朕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慕容烨垂眸望了一眼，摆了摆手道。 “是！”黑衣人赶紧应道，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匆匆退出了寝殿了。原本以为自家主子已经对欧阳墨动了杀心，他才大着胆子提出建议，却没想到会惹恼主子差点砸了自己的饭碗！ 丞相府。 东苑内。 苏瑾芸静静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摆设，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并未变动过。 “芸娘……”身后，一道压抑着激动的男声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 苏瑾芸转过身去，视线正对上一双深情如水的眼眸，眸底写满了思念与爱恋。炙热的目光令得她不由得心头一颤，抬手抚上了那张苍白而消瘦的面容：“怎么瘦成这样了，就算要装病，也不必如此虐待自己吧？” 欧阳墨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处，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与撒娇的回道：“你不在，我食不知味，如何能不瘦。” “都这个时候了还油嘴滑舌不说实话！”闻言苏瑾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能让上头那位对你如此忌惮，居然安排了这么多人监视你？” 第199章 身份 欧阳墨神情复杂的望了她一会儿，才道：“去年十一月时北唐皇帝猝死，未来得及册立太子，几位成年的皇子为争夺帝位大打出手，年幼的皇后嫡子死于这场混战，导致北唐国朝堂动荡内乱四起，至今未能平息……” 听到这里，苏瑾芸不禁蹙眉打断道：“这跟你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墨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沉声回道：“因为，我是北唐国人，而且还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什么！？……”苏瑾芸愕然，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当初楼嫣然不是说他的角色设定只是一个没什么分量、可有可无的炮灰么，怎么现在却跟北唐国的皇室扯上关系了？tqR1 “去年年底时北唐国派来的人便找上了我，我才知道我爹竟然是北唐国当初最有望继承皇位却‘英年早逝’的皇长子李哲舜。”欧阳墨一边说着，一边从脖颈处扯出了一根红绳，红绳的下端赫然垂着一块墨黑的龙形玉佩。 “这是我父亲临终前留给我的东西，一直以来都被我当做收藏锁在锦盒之中，却没想到它竟然会是调动十万墨甲军的兵符。” 听到‘兵符’二字，苏瑾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北唐国那些人不远千万里来寻你，就是为了这块玉佩？” 她只是一个生意人，对于皇室身份兵权争夺这种事情全无兴趣，更不想牵涉其中，自然的也不希望欧阳墨被卷入。 欧阳墨看出了她内心的焦躁与不安，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抚道：“放心，他们并不知道这块玉佩在我手上，只是想接我回北唐国。” 闻言苏瑾芸的心绪却更不安了，抬首微瞪了他一眼：“北唐国盛世太平的时候他们没想让你认祖归宗，这种时候却要接你回去，摆明了没安好心，傻子才跟他们走！” 见状欧阳墨不由得轻笑出声，装作庆幸地道：“还好为夫没有跟他们走，不然就成傻子了。” 苏瑾芸又是一瞪眼没好气的道：“你也没见聪明到哪儿去，居然能想出装病这样的法子来，也不怕在慕容烨那儿露了馅，让他起疑心。” “这个倒不烦娘子操心了，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派人前往北唐国调查取证验证我的身份了。” “呃！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苏瑾芸心头一惊，担忧的看向了他。这家伙，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泄露却还是选择留在南楚，他就不怕慕容烨对他下手么！ 与她的忐忑不安相比，欧阳墨的神色则十分的淡定：“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人故意泄露，他想不知道都难。” 苏瑾芸不傻，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咬牙骂出了声：“这些混蛋，为了逼你就范，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莫生气，他们这点算计还难不倒我。”瞧着她那气愤填膺的模样，欧阳墨忍不住垂首在她的软唇上轻啄了两下，轻声喃呢道：“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看来我得改动一下计划才行了。” 第200章 遮遮掩掩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怪我扰乱了你的计划吗？”苏瑾芸眉梢一挑，不爽的道：“我还没怪你呢，把红衣卫留在柒城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么多人日日守在我的宅子外边，害得我还以为是哪个生意上的对头派来的杀手想对我不利，寝食不安了好一阵子！” “你能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闻言，欧阳墨不由得干咳一声，连忙解释道：“至于红衣卫，那时你尚未恢复记忆，我怕跟你说了你反而不会同意让他们留下，所以就没告诉你。” 苏瑾芸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继续追问道：“那常护卫呢，又是怎么回事？” “常青？”欧阳墨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胡扯道：“三个月前我遭遇贼人袭杀，常青英勇护主，已经不幸牺牲了。”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他死而复生，出现在柒城，成了我府上的马夫！” 见她似乎真的有些动气，欧阳墨这才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低声解释道：“娘子莫生气，我只是希望我不在的时候，能多些人代替我保护你们母子俩……” 苏瑾芸没好气的瞪向他，打断道：“我自有保护我的人，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把能用的人全送去了她那边，自己孤身一人深陷南楚无人帮衬，他以为他是超人可以凭一己之力独挡所有敌人吗？！ 被她如此气急败坏的劈头一声吼，欧阳墨愣了片刻，忽而轻笑出声，眸中闪着光亮：“娘子这是在担心我。” 被道破心思的苏瑾芸有些扭捏的别过脸，嘴硬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熙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对于欧阳墨而言，她这话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当即喜滋滋的抱紧了她，傻笑不止…… 翌日。 皇宫，御书房内。tqR1 一名青色劲装的面具男子单膝跪地，向着龙座上的慕容烨汇报道：“启禀陛下，昨夜那位叶神医的随从竟然留宿于丞相房中，直至今晨才离去，属下觉着十分可疑，便派人去查探了一番这名随从。” 说到此处，见慕容烨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接着道：“令属下未曾料到的是，这名随从竟然是三年前被番人强匪掳走一直音信全无的学士府大小姐苏瑾芸乔装而成！” 听到这里，一直冷着张脸低头批阅奏折的慕容烨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 犀利而寒冷的目光落在面具男的脸上，薄唇微启：“你想说什么？” “明明还活着，回来了却这般遮遮掩掩，生怕人知晓……”说到这里，面具男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回道：“属下以为，苏瑾芸此举实在怪异，其中恐怕有阴谋，还请陛下明察！” “嗯，朕知道了，下去吧。”然而，听了他的分析后慕容烨的反应却十分冷淡，又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去了。 见状，面具男表示完全看不懂面前的这位主子了。 派他们去监视并汇报丞相府的一举一动，却又不对欧阳墨作出任何处置——陛下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第201章 跳梁小丑 至于慕容烨心里是怎么想的？ 对他而言，现在的欧阳墨就好比一颗扎在他掌心里的软刺，他想拔除，可是却还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当然，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由他出面！ 对于苏瑾芸的悄然回归，他心里的猜忌远比面具男想的要多要深，只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正在心烦气躁之际，看着面前摊开的奏章，慕容烨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也许那个人能帮他试探出苏瑾芸回来的目的，以及欧阳墨是否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烈日当空，蝉鸣呱噪不止。 此时正值午休小憩之际，丞相府大门口却突然传出了一阵喧哗吵闹。 “本公主要见欧阳墨，你们谁敢拦着，就休怪本公主手中这条鞭子没长眼！”气焰相当嚣张的女声在这闹哄哄的环境中尤为凸显，而这声音的主人，赫然就是被欧阳墨下令押去了京兆衙门的番人公主合泰。 “现在我家大人正在午休，容不得打扰，公主您看能不能换个时间来拜访？”面对打扮得一身光鲜亮丽身后还带着侍卫的合泰，看守府门的护卫只能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本公主才不管他是不是在休息呢，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见到人，给我让开！”合泰不由分说向着那开口说话的护卫一甩手中长鞭，直接在对方的面门上留下一条醒目的血痕，泼辣狠毒的行为再一次将‘刁蛮无理’一词诠释得形象酣畅。 “什么人竟然敢在丞相府门口吵闹滋事？！”闻讯赶来的暖书看着大门外堵成一团的人，不禁皱眉喝问道。 “暖书姑娘您可来了，这位番人国来的公主吵着要见大人，您看该怎么办？”见到暖书，一众守门护卫纷纷退到了她的身侧，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瞧他们这举动，暖书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冷哼，随即看向了手执长鞭一身火红长裙的合泰，话中有话的开口道：“什么时候我南楚竟然沦落至此，连区区番人国的公主也能在丞相府门前挥鞭伤人，肆意妄行了？！” 其实她心中明白得很，面前这些护卫都是皇帝指派来的人，哪怕他们装的再为难，挨的鞭子再多，也不过是配合着合泰演的一出戏罢了，目的就是为了惊动她家少爷！ 不过既然少爷吩咐了由着合泰闹进府去，想来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这样一想，暖书便伸手对合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合泰小姐这么想见我家大人，那就请吧！” 合泰显然没料到会这么顺利，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欢天喜地的跟在暖书身后进了丞相府。tqR1 走在青石砖铺就的园林小道上，兴奋的合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出声问道：“欧阳墨他真的愿意见我了吗？他是不是终于发现了我的好，想通了？” 闻言暖书不由得横瞥了一眼她那满脸春色的模样：“我家大人只是不想让你继续在大门口丢人现眼而已，你别自作多情了。” 不过就是一只被皇帝用来试探少爷的跳梁小丑罢了，真不知道她打哪儿来的这种自信，觉得少爷会看上她？ 第202章 只有一个女主人 然而，春心萌动的合泰压根听不进暖书的话，十分自恋地以为欧阳墨肯见她了是因为愿意接受她了，一路上都在幻想着待会儿见到欧阳墨该如何表现自己，好让欧阳墨对自己更加另眼相看。 可是当她跟在暖书的身后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路程后，好不容易进了欧阳墨起居的院子，看到的却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欧阳墨—— 阴凉的树荫下，阵阵微风吹过。一袭便袍的欧阳墨躺在藤椅上，目光深情而痴恋地望着坐在他身侧的一名蓝裙少妇。 少妇是背对着院门的，看不见脸，只能听见她那淡然如水的声音对欧阳墨说道：“把药喝了。” 然后欧阳墨就真的听话地将桌上那一碗黑漆漆的苦药一口气喝下了，然后继续一脸痴样地望着蓝裙少妇，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tqR1 “这女人是谁？！”合泰心中的妒火迅速燃起，恨不得立刻上前鞭杀了那名蓝裙少妇。一直对她冷脸相待不屑一顾的欧阳墨，居然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温顺的跟只猫儿一样，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原本她以为欧阳墨就是个高傲冷酷的性子，对谁都一样，所以她并未在乎他对自己的态度有多恶劣。可是现在亲眼见识到了他对别的女人温柔相待，她还如何能够自欺欺人，继续以为欧阳墨对自己的冷淡是性情使然？！ “合泰小姐这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作为客人，冒昧打探他人府上的事情，可是极其失礼的事情。”暖书眉梢微挑道，心中鄙夷不已。正戏还没开始呢，这就受不了了么？ “客人？谁要当你们府上的客人了，本小姐……”合泰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不代表她眼瞎看不出暖书眼底的鄙夷之色，当即挺了挺胸脯，嚣张放话道：“臭丫头，我劝你最好对我态度恭敬一点，本公主将来可是要当这里的女主人的！” 闻言，暖书不由得嗤笑出声：“笑话，咱们丞相府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咱们的夫人，合泰小姐还是不要做梦了。” 合泰不甘示弱的冲她抬了抬鼻孔，反击道：“你们那个夫人不是早就死了么，难不成欧阳墨要为她守身一辈子，再也不娶了吗？！”她可不相信正值年轻气盛的欧阳墨会为一个死人守身，否则现在在树荫下跟他眉来眼去的那个少妇又该怎么解释？！ 却不料暖书丢给她一记看白痴的眼神：“谁说我们夫人死了？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那边那位就是我们家夫人！” 合泰下意识的顺着暖书下巴所指的方向望去，心头没来由的一堵——这个臭丫头口中说的夫人，竟然就是那蓝裙少妇！ 而此时，树荫下的苏瑾芸已经扶着欧阳墨站起身，装作准备回屋的样子迈出了脚步。 “站住！”见状，合泰不由得急喝一声，一把拨开了暖书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冲上前去，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站在了苏瑾芸的面前。 第203章 我的男人 “你就是苏瑾芸？”她一边问话一边故意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鞭子。原以为自己这样突然来个下马威能震慑住面前的女人，却不想人家眼中连一丝惧意都没有。 “是，不知姑娘有何指教？”苏瑾芸神色淡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番人女子。 听说当初欧阳墨去番人国寻她的时候，差点被这个番人公主给强掳回府当男宠，现在又不远千里只身来到南楚，对欧阳墨纠缠不清，真不知道该说她勇于追爱呢还是该说她脸皮太厚。 “我要跟你决斗！谁赢了欧阳墨就是谁的！”在她那双过于淡漠的视线注视下，合泰沉不住气地亮出了自己的鞭子，大声说道。似乎只有这样大声，她才能在气势上站住脚，不被苏瑾芸比下去。 “哦？可是他已经是我的男人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决斗？”苏瑾芸抬眸看向她那张颧骨有些突出的长脸，不紧不慢的回道。 “当然是为了证明你是不是配得上他！怎么，你不敢答应吗？”说到这里，合泰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下意识的抬起了下巴。眼前这个女人光是个头就比自己矮了一截，身板又瘦弱，娇滴滴的，只要能让她答应决斗，自己就一定会赢！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不如她意的。只听见苏瑾芸淡笑了一声，道：“姑娘这般在南楚的地界行番人国的规矩，不觉得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吗？” 闻言合泰不禁哑然，这女人要是不说，她都忘了自己现在是身处异国他乡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那你想怎么比？” 苏瑾芸摇了摇头，淡声道：“不需要比。他就在这儿，直接问他选谁不就行了？”tqR1 “好！”心急的合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一口答应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绕进了苏瑾芸的圈套里出不来了。 “那就请合泰小姐听好了，我欧阳墨此生只有一个妻子，就是芸娘，至死不换！” 欧阳墨的话无异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合泰那颗高傲自负的心上，恼羞成怒的向苏瑾芸挥出了鞭子：“那就让她去死吧！” 却不想“啪”的一声闷响过后，鞭子结结实实的抽在了欧阳墨的背上，她想打的苏瑾芸则被他严实地护在了怀里，连根汗毛都没伤到！ “你！……”合泰还没来及得破口大骂，就见一口鲜红的血自欧阳墨口中喷出。 “欧阳墨！”看着昏厥倒下的欧阳墨，合泰惊慌不已，连声质问苏瑾芸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吐血的？！” 她那一鞭子的力道虽然足够打的人皮开肉绽，可是却不至于让人内伤吐血啊！ 正忙着给‘昏迷’的欧阳墨喂药丸的苏瑾芸对她的质问并未予以理会，倒是站在她身后的暖书冷哼出声道：“合泰小姐来到咱们南楚也有些时日了吧，就一点也没有听说过我家大人病重药石无医的事情么？如此漠不关心，还好意思说喜欢我家大人！” 第204章 等待死亡 “怎么会这样？当初在番人国的时候，他还那么厉害，这才多久的时间，他就病入膏肓了？！”合泰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时候我家大人就已经药不离身了，”暖书忍不住的又丢给她一记鄙视的眼神：“只不过像你这种粗枝大叶的女人，察觉不到也不奇怪。” 眼看着脸色苍白的欧阳墨被下人们抬回屋里，合泰疾步跟上，想要进去，却被陪着叶菡赶来施救的风琴给挡在了门外：“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离我家少爷远点！”tqR1 合泰早就因为苏瑾芸的无视以及暖书的冷嘲热讽而积满了一腔怒火，此时再被风琴这样一呵斥，骄横惯了的刁蛮性子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手中长鞭一甩，不甘示弱的大声怒喝道：“让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在我们番人国可没有这么多酸规矩！他是本公主看上的男人，就算是死了，也得是本公主的死人！” “一只跳梁小丑，口气却不小！”看着她这幅撒泼的架势，风琴不屑的冷哼出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居然想当咱们欧阳家的少夫人！” 虽然因为当初暖书背叛了夫人投靠于苏瑾芸，她心中对苏瑾芸有些芥蒂，但却还是认可苏瑾芸作为欧阳家少夫人的地位的。毕竟苏瑾芸是夫人亲自挑选的儿媳妇，没有人能替代！ “你！……一个卑贱的下人，居然敢辱骂本公主，简直是找死！”合泰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抡起鞭子便不管不顾的朝着风琴劈头甩去。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居然轻松从容的躲开了她的攻击，同时抬脚朝自己踹了过来，脚风凌厉一看便知是个擅长拳脚功夫的练家子！ 自知不敌的合泰这回倒是学乖了，不再嚷着要进屋了，而是话锋一转，说到了欧阳墨的病情上：“你们南楚不是号称地大物博，贤能辈出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治他的这个病？” 听到这话，风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怎么？难道你们番人国有人能治？” 闻言合泰眼珠子一转，立即计上心来，挺了挺胸脯一脸自豪的回道：“我知道你们中原人瞧不起咱们番人国，但是你们也该听说过，咱们番人国的国师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占卜未来，预言祸福。” 风琴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替她补充道：“但是我也知道，你们番人国的国师只听命于你们的国王一人。” “番人国现任国王是我的堂兄，当初他能坐上王位，我的父亲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所以，若是我父亲开口求他的话，他一定会答应让国师救治……”说到这里，合泰故意卖关子的停顿了一下，挑眉看向风琴。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要求，就被风琴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南楚与番人国距离几千里，以我家少爷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撑到番人国，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吧！我家少爷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异国他乡！” “你！……”合泰再度被气得脸色发青，怒目相瞪：“你们中原人还真是酸腐的可怕！若是换做咱们番人，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争取，而不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等待死亡！” 第205章 口出狂言 皇宫。 御书房内。 隔着书案跪在慕容烨面前的还是那名青色劲装的面具男子，只听见他用沙哑而恭敬的声音开口道：“启禀陛下，半个时辰前那个番人国公主大闹丞相府，将丞相打伤了。” “什么？”听到这里，原本埋首批阅奏折的慕容烨不禁抬起了头，皱眉看向他。 “丞相大人受了那个番人国公主一鞭子后吐血昏厥了，现在还未醒来……”面具男隐隐察觉到了不妙，却只能硬着头皮回道。tqR1 “那么多人都是死的吗？就由着这样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慕容烨浑身气势一冷，随手将一本刚刚批阅完的奏折摔向了面具男。 感受到那本奏折上所蕴含的内力，面具男不由得心头一凛，可是却不敢挪动身体避开，更不敢运功抵抗。只得眼睁睁看着奏折飞向自己，击中胸口，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是属下渎职，没将陛下的旨意传达完整，还请陛下治罪！”面具男强忍下心头翻滚的血气，磕头请罪道。 “自己下去领罚吧，欧阳墨什么时候醒了再来见朕。”慕容烨冷睨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奏章，神情冷淡得仿佛刚才那个摔东西发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是。”面具男应声退下，心中懊恼不已。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他以为慕容烨心中是想除去欧阳墨的，只是碍于欧阳墨往昔的功绩不好亲自派人动手。于是他便想到了借合泰公主这把刀，却不料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摸准自家主子的心思，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面具男才刚踏出御书房的门槛，就见一名与他一样身着青色劲装但是领口没有金色刺绣的年轻男子疾奔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便急声汇报道：“首领！不好了，丞相好像不行了！” “什么？！”面具男心头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刚下边派人快马来报，说丞相又吐血了。还有……”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那个苏大小姐让咱们带话给陛下，说要是丞相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让陛下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面具男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哼！真是笑话！不过区区一介妇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她以为她是谁！” 身后，一道沉冷的男声突然响起：“就凭她是独孤家的人，这话就不算口出狂言。” 闻声面具男与年轻男子皆是心头一跳，齐齐看向了虚掩着的御书房大门：“陛下……”陛下是什么时候走到门口偷听的？他们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进来说吧！”慕容烨看似随意的袍袖一挥，两扇虚掩的房门竟然就自动打开了。见状，年轻男子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敬畏之色—— 宫中的大门厚而笨重，若是换做普通人，双手推起来都显吃力，可是陛下却能在不触碰的情况下仅靠掌风便能令其开合，可见内力浑厚，绝对在首领之上，难怪能令首领为之折服！ 第206章 油尽灯枯 丞相府。 本就不是很宽阔的大门前挤满了各式马车，如此喧闹反常的情景自然也就吸引了周围住户的关注。很快的，关于丞相欧阳墨吐血昏厥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欧阳墨的卧房内。 “院正大人，怎么样？”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人面露焦急的看着坐在床边刚给欧阳墨诊完脉的鹤发老者，不约而同的发问道。 鹤发老者无声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哼！本姑娘就说了没得救了吧，还不相信本姑娘！”叶菡双手抱胸，语气里满是鄙夷的呛声道：“能救的话，本姑娘早就领到赏金了，哪还轮得到你们过来呀！” “……”一众御医面面相觑，却无人出声反驳。 “行了，赶紧派个人去问问你们的陛下，想不想见你们丞相最后一面。想的话，本姑娘倒是有办法让他醒过来，交代一下遗言什么的。”叶菡十分直白的建议道。 “……”众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这小姑娘看着挺机灵可爱的，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的不讨喜呢！ 沉默良久后，鸦雀无声的房间内才响起一道苍老无奈的声音：“方大人，还是你回宫一趟请示陛下吧！” “是，院正大人。”被点到名的方御医只得硬着头皮退出了房间，没被点到名的人则纷纷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谁往慕容烨跟前凑谁就是找死啊！ 皇宫。 “说吧，丞相的情况到底如何了？”看着跪在地上几乎脸贴地了的方御医，慕容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回禀陛下，丞相大人已经、已经油尽灯枯，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那你还来见朕做什么？”慕容烨周身气息一冷，方太医便吓得不敢出声了，整个人伏在地上控制不住的簌簌发抖。 “院正大人让微臣回来请示陛下，是否要见丞相大人最后一面？”tqR1 “不是说已经昏迷不醒了么？如何还能见最后一面？”慕容烨寒眸一眯，质问出声道。 “是、是那个东月国来的小姑娘说、说她有办法让丞相大人暂时醒转……”方御医满头大汗的回道。 “那还等什么，备车，去丞相府！”闻言慕容烨噌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说实话，直到此刻他也还是无法相信欧阳墨真的不行了，除非让他亲眼看着欧阳墨咽气！ 半个时辰后。 一辆有着明黄色装饰以及宫廷标志的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口，一道明黄的身影从车内跳下，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直奔门内而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回过神来的众人连忙下跪对着那道已经远去的背影叩头行礼，心头却是疑惑不解。不是说丞相大人在陛下面前已经失了宠信么？可是看陛下这匆忙而来连护卫都没带的架势，分明很在意丞相的生死啊！ “终于来了么。”听着外头那响彻半空的高呼声，身在东苑中的苏瑾芸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可是少夫人，叶姑娘的办法真的能骗过陛下吗？”在她身后的暖书满脸担忧的问道。 “如果连她都不行的话，那还真找不到行的人了。”对于叶菡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苏瑾芸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第207章 狮子大开口 慕容烨一踏入欧阳墨的卧房门便闻到了一股掺杂着血腥气的浓苦药味，抬眼往床的方向望去，只见苏瑾芸正拧着帕子擦拭着欧阳墨的脸，手中原本素白的帕子已经被染上了血色。很显然，欧阳墨刚刚又吐血了！ 看到这一幕，慕容烨的瞳孔不由得收缩了一下，沉声问跟在身后的院正道：“丞相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听着他寒气直冒的语气，白发苍苍的老院正不由得身子一哆嗦，连忙跪地叩头，颤声回道：“老臣无用，医术不精，还请陛下革去老臣的院正之位，另择贤能执掌吧！” “……”这意思是，欧阳墨真的没得救了么？ 慕容烨薄唇一抿，心头的情绪有些复杂。 如今北唐国内乱四起动荡不安，东月国与西元国已经蠢蠢欲动想要趁火打劫了，他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君主，自然也想分杯羹…… 因此，他并不是相信了那个说‘欧阳墨是北唐国派来的细作’的传言才对欧阳墨欲除之而后快，而是因为作为北唐人的欧阳墨所拥有的治国之才让他忌惮！ 一旦欧阳墨回到北唐效力，势必会成为改变北唐国现状的一个变数，这对于想要扩展疆土的南楚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必须杜绝这种可能的发生！ “哟，来了啊！”一道毫无敬意的女声自门外传来，打断了慕容烨的思绪。tqR1 循声看去，声音的主人竟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丫头，穿着一袭绿裙，嘴角叼着根狗尾巴草，怎么看怎么没个正行。 “你是何人？”慕容烨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陛下，就是这位姑娘说有办法让丞相暂时醒转，与陛下见最后一面。”院正可是见识过叶菡那张嘴的犀利的，生怕她又说出什么对慕容烨不敬的话来，连忙抢答道。 “哦？”慕容烨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质疑。 “想让这个病鬼醒来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得咱们先谈好价钱再说。”叶菡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道。 “价钱？” “对啊！不然你以为本姑娘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跑来南楚做什么？自然是为了挣钱啊！”叶菡理直气壮地道。 “……你要多少？”慕容烨一脸寒霜的问道。 “你之前不是为了救这个病鬼悬赏十万两黄金么？我不要多了，一半就好。”叶菡仿佛没看见他的脸色一般笑眯眯的回道，神情间丝毫不见胆怯之意。 闻言，一屋子的御医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十万两的一半就是五万两黄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就不怕惹怒了陛下，让她连小命都不保么！ 慕容烨没有马上做出回应，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一直背对着他不曾做声的苏瑾芸，良久才沉声回道：“可以。”他倒要看看苏瑾芸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陛下竟然答应了？！一屋子的人纷纷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却只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爽快！”叶菡欢喜的一拍手掌，目光扫过挤在屋内的众御医，直言赶人道：“同行相忌，本姑娘可不希望自己的看家本事被你们给学了去，所以还是请各位出去回避一下吧！” 第208章 非死即废 “这……陛下？”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慕容烨。好希望他能开口让他们留下来观摩一番，看看这个小丫头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已经油尽灯枯的欧阳墨醒转！ “都退下吧。”慕容烨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下令道。 “是。”众人无奈，只得退出了屋子。 “可以开始了吗？”慕容烨一双寒眸直直的看向叶菡。 “当然可以！”叶菡满口答应道，作势卷起衣袖，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来。 摊开一看，里边全是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密密麻麻的光是看着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叶菡就这样捧着一包摊开的银针走到了苏瑾芸的身边，轻叹一声劝道：“芸娘，让让吧，再耽搁下去，你想听他说遗言都没机会了。” 慕容烨明显看到苏瑾芸的背脊一僵，双肩微颤，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好了芸娘，你能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了，这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以独孤家的条件，你就算再嫁个皇子王族都不在话下，何必为了一个短命的病鬼劳心伤神呢？”叶菡继续劝道，语气中难掩对欧阳墨的不屑之意。 “他这病说到底是因我而起，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般模样，你让我如何不难受？”苏瑾芸拿起帕子快速地擦拭了一把眼角，声音微哑的道。 “这个说到底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要是他有本事的话，又怎么会让你被人掳走？家主说的没错，这种没用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叶菡不认同地撅嘴。 “够了！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苏瑾芸情绪激动地从圆凳上站了起来，怒斥道：“我的男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好好好，是我嘴欠，我不说话了还不成吗？”叶菡耸了耸肩，敷衍的认错道。 “你开始吧。”苏瑾芸深吸一口气，退到了一旁。tqR1 “诶？！”叶菡一脸意外的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欢喜地道：“想通了就好！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去的太痛苦的。” 苏瑾芸没有再说话，双手紧拽着帕子，一双视线定定的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欧阳墨，即便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与绝望。 慕容烨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分析着辨别着真伪。直到看到叶菡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快而准地扎进了欧阳墨头顶的百会穴，他的心头不由得为之一惊——这丫头是想杀了欧阳墨吗？！ 虽然他不是医者，但是身为习武之人，对于人体周身的穴位却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那几处重要的穴位，更是记得分外清楚，而百会穴首当其冲，是不能触碰的死穴之一！ 如今欧阳墨的百会穴却被这个小丫头扎进了一根银针，看那显露在外的一小截银针，显然扎入的还不浅。换做正常人挨了这一针都非死即废，更何况欧阳墨还是个病患…… 想到这里，慕容烨的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懊恼与惋惜。因为他的猜忌，一代治国良才就这样在他的面前被人下了毒手，而他却没有出手阻止！ 第209章 不治身亡 如果欧阳墨是南楚人该有多好，那样一来，不管他病得有多严重，自己都一定会举全国之力来救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卑鄙的盼着他死！ “嗯……”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自床上传出，将慕容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抬眼看去，只见欧阳墨的上半身已经呈半裸状，胸前好几处要穴都扎着细长的银针。 见状慕容烨不由得目光一闪，心中的怀疑渐渐散去——看来欧阳墨是真的不行了！ “好了，你们有什么要跟他说的赶紧抓紧时间说吧！”叶菡卷起布包退到一旁，将床前的空间留给了苏瑾芸与慕容烨。 “相公……”才一开口，苏瑾芸便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对不起芸娘，让你担心了。”欧阳墨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瓣，虚弱出声道。 “逸仙。”见欧阳墨的视线全黏在了苏瑾芸的身上，被无视了的慕容烨忍不住出声唤道。 “陛下？”闻声，欧阳墨的目光才转向了他，语气里透着惊讶，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释然一笑道：“多谢慕容兄前来送逸仙最后一程。” 听到‘慕容兄’这个称呼，慕容烨不由得紧抿了一双薄唇，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犹记得他与欧阳墨初识时，欧阳墨不知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这么重的猜疑心，他们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互相猜忌，防备，离心离德…… 黄昏时候，南楚国有史以来最年轻却颇受民众好评的丞相欧阳墨不治身亡。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皇城一片哗然—— 三日后，皇帝慕容烨亲自前往吊唁送葬，并下旨命举国上下禁止一切歌舞娱乐一月以示哀悼之情。 如此礼贤下士之举，一时间竟吸引了大批的贤能之士向京城聚拢，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被慕容烨器重珍惜的人才！tqR1 西元国，柒城。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大雪初歇，冬阳普照。 清晨，明府内院。 “臭爹爹，快放开我娘亲！”一道稚嫩而气急败坏的童声自某个房间传出，瞬间打破了院内的宁静。 闻声，正在院内打扫的下人不由得掩嘴偷笑，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紧接着，一扇房门被拉了开来，一个裹得像毛球一般的小人儿被一只大手拎着迅速地丢在了门外。小人儿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房门就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哇！——”仰着小脸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小人儿小嘴一扁，拍着门放声大嚎了起来：“娘亲！娘亲你不要熙儿了么？”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房内，衣衫半解的男人一脸哀怨的望着正抬腿向门口走去的女人。 “谁让你弄哭熙儿的，今晚继续睡客房去！”女人头也没回地甩给他一句，便开门走了。 “该死的，又被这个臭小子给算计了！”听着门外戛然而止的哭闹声，男人不由得咬牙切齿。他上辈子究竟造的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儿子呢？！ 第210章 较量 饭厅里，一家三口正在安静地吃着饭。 “娘亲，我要吃鸡腿。”紧挨着苏瑾芸而坐的明熙忽然扯了扯自家娘亲的衣袖，奶声奶气地撒娇道。 “好。”一个大鸡腿便进了明熙的碗中。 “娘子，我也要。”坐在另一侧的某男马上不甘寂寞的要求道。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饭碗，苏瑾芸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却还是夹了个鸡腿放进了他的碗里。 见状小明熙不由得眼珠一转，指向了桌上的那一大条红烧鱼，挑衅地看着某男道：“娘亲，我要吃鱼。” “好，娘亲先帮你把刺挑了。”苏瑾芸有求必应地回道。 “娘子，我也要吃鱼。”看着她如此温柔细心的模样，心头醋意翻涌的某男未经大脑思考便跟风地喊道。 “……你确定？”苏瑾芸回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随即给他夹了一大块鱼肉，眯眼威胁道：“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全部吃完不许浪费！”tqR1 看着自己碗里的那一大块鱼肉，某男才意识到自己又跳进了自家儿子挖的坑里。可是苏瑾芸已经发了话，他不能不吃，只得忍着恶心将鱼肉塞进了嘴里，心中一边骂着臭小子一边泪奔不止。 “娘亲，我要吃肉丸子。”小明熙满意的看着他那狼狈痛苦的表情，继续挖坑引诱。 “好。”虽然早就看出了自家儿子的意图，苏瑾芸却只能选择配合。没办法，这孩子的性子太敏感，独占欲又强，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化解他对欧阳墨的排斥与敌视，只能先哄着了。 “娘子，我也要……”某男继续跳坑，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瑾芸一脸嫌弃地拒绝了：“想要不会自己夹吗？那双手生来干嘛用的？！” “……”至此，在这场父子争宠的较量中，当爹的再一次完败。 看着对面的小人儿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冲自己眨眼，某男欲哭无泪，表示很懊悔—— 早知道会生出个这么坏的臭小子，当初他就不应该让苏瑾芸怀孕！ 南楚国，皇帝寝宫内。 “陛下，北唐国的九皇子李珂一月前登基称帝，并派出了使者带着珠宝美人向咱们南楚示好，不日即将抵达。”一身青衣的面具男单膝跪地禀报道。 “嗯。”身披狐裘的慕容烨端坐在案前，手中的朱砂笔不停地舞动着，看似随意地问道：“西元国那边可有皇后的消息了？” “追过去的人已经到了西元国的京都，一路上却未发现皇后娘娘的任何踪迹。”面具男摇头回道：“属下怀疑，皇后娘娘会不会没有离开南楚，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了……” 听到这里，慕容烨手中的笔终于停了下来，沉默了良久才出声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见他如此反应，面具男只得咽下了喉中尚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应声退下。 慕容烨从怀中摸出了一截断袖，看花纹应该属于女子之物。 “苏珞璃，朕到底做错了什么？”盯着这截断袖看了好一会儿，慕容烨忽然低声喃呢道，语气之无奈，全然没了在人前时的那种冷酷霸气。 第211章 陌生姑娘 年关将至，明府上下又是打扫又是置办年货的，忙的不亦乐乎。 如今的明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取代了当初的方家，成为了柒城名头最响亮的商户，算是彻底在柒城站稳了脚跟。再加上苏瑾芸与悯孝王府的关系，前来明府送年礼讨好巴结的人络绎不绝，府门前竟是比悯孝王府还要热闹。 “吁——”一辆捂的严严实实外观朴实的马车停在了明府门口。不一会儿，从车内钻出了两名蒙头遮面全身包裹在狐裘披风里的女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抬腿迈上了台阶。 “来者何人？！”见状，守门的护卫立即上前询问。 “是我。”其中一名女子放下兜帽露出脸来回道。 “原来是王妃娘娘，小的眼拙未能认出，还请王妃恕罪！”瞧见女子的容貌后，护卫连忙弯腰行礼，赔罪道。 “没事，你家主子在府上么？” “在在在！”护卫点头道，视线扫过楼嫣然身侧既未露面又没做声的女子，赔着笑脸回道：“小的这就去禀报少主，还请王妃稍等。” 闻言楼嫣然先是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侧的女子，随即反应过来，搂紧怀中的暖壶跺了跺脚道：“好吧，速度快点。” “诶！”护卫应声，转身撒开了腿就跑，直奔门内而去。 “少主！王妃来了，还带了个客人过来！”当护卫微喘着气出现在苏瑾芸面前的时候，她正对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头痛不已，听到护卫的话顿时两眼一亮，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声道：“快请进来！” “那个，王妃还带了个陌生姑娘来，姑爷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护卫看了看还在与明熙大眼瞪小眼的欧阳墨，小声提醒道。 “我为什么要回避，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听到护卫这话，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的欧阳墨就跟个被点燃了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炸了。 刚刚他才被明熙这个臭小子奚落了一顿，说他是个靠苏瑾芸养着吃软饭的饭桶，只能偷偷摸摸躲在府里不敢出去见人，还说以有他这样的爹为耻，简直欠揍啊！ “……”苏瑾芸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刚才明熙的那番话确实很过分，她也严肃地教育过了，可是很显然还是伤到了欧阳墨的自尊心。 “少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护卫，一脸忐忑的看向苏瑾芸。 “没事，去请她们进来吧。外头那么冷，可别冻着人家了。”苏瑾芸犹豫了一下，还是发话道。 虽然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南楚，除了楼嫣然跟顾七之外，根本没有人认识欧阳墨，没必要一直躲着不见人…… 但是很快的，她就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了。因为楼嫣然这次带来的‘陌生姑娘’，竟然是苏珞璃！ 看着一脸震惊的苏瑾芸，苏珞璃从容不迫的摘下了自己的兜帽，神色坦然地扫了同样懵逼的欧阳墨一眼，道：“大姐姐不必惊慌，我不会告诉那个人的。” 回过神来的苏瑾芸看向楼嫣然：“怎么回事？”tqR1 “还能怎么回事，慕容烨那个过河拆桥的臭男人想要广纳后宫，你三妹妹接受不了，就跑出来了呗！”楼嫣然耸了耸肩，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第212章 暂避 “那……你怎么会来了柒城？”惊讶过后，疑惑袭上了苏瑾芸的心头。苏珞璃是西元国摄政王的独女，她跟慕容烨闹翻了，也该是去投奔自己的亲爹啊，怎么会跑到柒城来了？ “原本我是打算直接去琥都的，但是那人的狗追得太紧，便只能临时改变了路线，来柒城暂避了。”说这话时，苏珞璃的手无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苏瑾芸跟欧阳墨都不是愚人，看到她这一动作，心中便有了猜测——苏珞璃怀了身孕！ “嫣然，你该不会是想让璃儿暂住在我府上吧？”苏瑾芸视线一转看向了楼嫣然。 “没办法，她跟顾七的亲戚关系慕容烨是知道的，要是让她住王府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慕容烨的人找到。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让她住你这儿能躲的更久一些。”楼嫣然赶紧赔着笑脸回道：“毕竟你们也姐妹一场不是，就帮帮她吧！” “……”苏瑾芸无语地剜了她一眼。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怕得罪慕容烨才把苏珞璃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啊！ “大姐姐不必为难，我另寻住处就是了。”苏珞璃自然知道苏瑾芸心中在担心着什么，未等苏瑾芸开口，便转身欲走。 “行了，柒城就这么大，你还能另寻什么去处？”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背影，苏瑾芸不由得心头一软，开口喊住了她：“我这府邸虽然招眼，但是守卫力量还不弱，就算慕容烨的狗追了过来，也别想轻易把你带走。” 听了她这话，苏珞璃也不矫情推辞，大大方方的致谢道：“如此，就多谢大姐姐了。” “看你这模样，想来一路上受了不少累，赶紧去休息一下吧。”苏瑾芸说完，唤来了福婶。 “她是不是怀孕了？”目送苏珞璃跟着福婶离开后，苏瑾芸才向楼嫣然求证道。 楼嫣然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嗯，她跑出来了才发现的。已经两个月了，因为一路骑马颠簸差点没保住，所以才来了柒城暂避养胎。” “她也真是够粗心的，自己怀了身孕都不知道。”闻言，苏瑾芸不禁蹙眉。 “这也不能怪她，糟心事太多了，顾不上来……”说到这里，楼嫣然忽然瞥了站在她身旁的欧阳墨一眼，幽叹一声道：“所以说啊，咱们女人还是得自强才行，男人靠不住啊！” “你什么意思？”欧阳墨瞬间对号入座，朝她丢过去一记警告的眼神。tqR1 “没什么意思，我感慨一下都不行啊？”楼嫣然若然无事地耸了耸肩，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欧阳大少爷来咱们柒城也有好几个月了，身子骨什么的都养好了吧？” “……”欧阳墨下意识的神经一绷，他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个一向毒舌的女人是在关心自己了，当即脱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楼嫣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身为男人，整天游手好闲的让女人养着，你还真好意思啊！” “……”欧阳墨眯眼，他好像知道他家儿子那番话是跟谁学的了。 第213章 钻牛角尖 入夜。 确定床上的小人儿已经沉沉睡去，苏瑾芸这才转身，轻手轻脚走向了外间。 外间，只穿着一袭宽松睡袍的欧阳墨背靠着软枕，眼神放空地望着前方烧得正旺的火盆，安静的不像话。 见状苏瑾芸不由得抿了抿唇，走了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半开玩笑的问道：“还在生气？”tqR1 “嗯。”没想到欧阳墨竟然一反常态的承认了。 苏瑾芸愣了一下，随即安抚道：“你认识嫣然又不是一两日了，还不知道她那张嘴的厉害么？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你真的不介意吗？”欧阳墨抬眼，凝视着她问道。 “介意什么？” “养着我这个吃软饭的闲人。”他的目光里闪烁着不安，显然白日里楼嫣然跟明熙的话让他较真了。 “……”苏瑾芸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试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反问道：“那你呢？后悔吗？” “后悔什么？” “放弃当皇帝的机会，跟着我跑来这么一个天寒地冻的偏僻小城躲着，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人前露脸，你真的不觉得委屈，不后悔吗？”苏瑾芸直视着他的眼追问道。 这个问题盘旋在她的心头已经有段时间了，不是她怀疑自己的魅力，实在是因为欧阳墨的做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为了男人放弃事业放弃理想追求的女人她见过不少，可是为了女人放弃名利放弃至尊之位的男人，两世为人她都只见过这么一个！因此潜意识里觉得欧阳墨当时选择跟自己走是因为年轻冲动，一时意气，将来肯定会后悔。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有什么好后悔的。”欧阳墨拿起铁钳拨弄着火盆中的炭，有些郁闷的补充道：“要后悔也是后悔没能早些看清自己这些年一直在钻牛角尖。” “嗯？”苏瑾芸不解地看着他。 “当初娘为了让老皇帝对欧阳家放心，禁令我入仕……”提起已经去世的母亲，欧阳墨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伤感。 “她那都是为了为了保护你。”听到这话，苏瑾芸忍不住打断他道。 虽然当初欧阳老夫人算计了她，但是作为女人作为母亲而言，她却是钦佩她的。 即便搁在二十一世纪，一个女人既要独自拉扯大孩子又要兼顾事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用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了！ “嗯，可是那时我还年幼，根本不懂她的一片苦心。凡是她不许做的事情，我就偏要去做，明着不敢，我就偷偷的。”忆起与母亲作对的那些过往，欧阳墨的心里既怀念又内疚。 看着他泛红的眼睛，苏瑾芸不由得伸出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这种‘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受她也经历过，所以更明白，这种伤痛不是言语可以安抚的。 “后来我结识了慕容烨，他无意中看到了我做的文章，夸赞我有宰相之才，一而再的鼓励我参加科考入仕为官……”那时他不过才十一岁，本就一心想要向母亲证明自己可以入朝当官。被慕容烨这样一夸赞和鼓励，便幼稚的将入朝为官当成了奋斗目标，然后一头栽了进去。 第214章 野狗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一阵无语。 所以欧阳墨当初是被慕容烨给诱拐了？ 想想也是，以慕容烨的腹黑跟城府，做什么事情都是带着目的性的，不可能无缘无故与欧阳墨结识。 自诩聪明睿智，却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而且一数还这么多年，也就难怪欧阳墨会如此懊恼了！ “后来我遇到了怪老头，他待我如父如友，不仅将一身所学传授与我，更是将辛苦创立的半月教交给了我……”可是他却一心想着辅佐慕容烨，让半月教落败至今日这般被人遗忘的境地，辜负了老头子对他的厚望。 听到此处，苏瑾芸眉梢微挑了一下：“所以你现在是想重整半月教，准备东山再起？”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反省自己，看来白日里楼嫣然那番话对他的刺激还真不小啊！ “嗯，所以年后我要离开一阵。”欧阳墨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道。 苏瑾芸会意，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好，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见状欧阳墨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语气埋怨地道：“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哪儿，要去多久，就不担心我出去久了不想回来了？” “噗——”看着他这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苏瑾芸忍不住失笑：“你要是愿意说自然会说，我又何必追问。至于你会不会不想回来了，这个我还真不担心。” 闻言欧阳墨不禁眼神一亮，喜出望外的道：“这么相信我？” 苏瑾芸没有回答，而是垂下眼帘转移了话题：“我明日还得去几个分铺看看，可没精力陪你这么耗着，先睡了。” 看着她挣脱而去的背影，欧阳墨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芸娘这是怎么了，似乎她从苏珞璃屋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情绪不佳，是苏珞璃跟她说了什么吗？ 可是他跟苏珞璃井水不犯河水的，她应该不至于会说他坏话吧？！ 翌日。 明氏商行第二分铺中，苏瑾芸正低着头一目十行的翻看着手上的账本。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靠，从车上跳下一名身披火红狐裘的明艳女子。 “原来你在这儿，可算找着你了。”楼嫣然的声音伴随着‘吱呀’的推门声传入店内。 “找我做什么？”苏瑾芸抬头看向已经跨进门槛的楼嫣然。 楼嫣然扫了一眼站在苏瑾芸身侧的掌柜跟伙计，挨着她坐下才道：“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深夜有几只野狗闯入柒城，到现在还没抓着，所以特意过来提醒你一声，这段时间出入小心点儿，别让野狗闯进府里咬人行凶。” “野狗入城？……”苏瑾芸眉头一皱，随即明白了她要传达的意思，微微颔首道：“嗯，我知道了，会让他们注意的。” “对了，年后你要去北唐国考察的事情跟你家那谁提了没？他有没有主动请缨说要跟你一起去啊？”楼嫣然一脸八卦的凑近问道。 “没有，不过他年后也要离开，到时候再说吧。”苏瑾芸睨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账本。 “他要离开？去哪儿啊？该不会也是去北唐国吧！”楼嫣然眯着眼猜测道。tqR1 第215章 小心眼 “不知道。”苏瑾芸摇头。 “不是吧姐姐，你这放羊绳放的也太宽松了吧，就不怕他变成脱缰野马？”楼嫣然不由瞪眼：“别忘了你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别好了伤疤忘了痛。这男人就不能让他太自由，一点约束都没有的话，很容易出事的！” 闻言苏瑾芸不得不再次放下手中账本，抬眼看向她反问道：“那你家顾七呢？” “他？”楼嫣然双肩一耸，装作无奈的语气回道，可是神情里却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小得意：“我倒是希望他能招惹几个红粉知己来着，可惜那厮除了我之外，他见着别的女人就跟见着腐尸一样，压根提不起兴趣来，我也没办法啊！” 说到这里，见苏瑾芸又要看账本，不由得嘴角一抽，补充道：“而且我跟你的情况也不同，论智商我比不上你，可是这处理感情的事嘛，我可比你强多了。” 苏瑾芸不禁失笑，看来不把这丫头打发走她是没法儿专心看账本了，索性将账簿放在了桌上。 “说吧，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你不是总跟我说他不错么，怎么现在却来提醒我要看住他了呢？” 楼嫣然冲她眨了眨眼，话中有话的道：“以前那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么复杂啊，而且我也不是说他现在不好了，只是咱们得多留个心眼以防万一嘛！” 苏瑾芸会意，随即回头吩咐身后的两人：“你们先退下吧，我先与王妃娘娘说说话，回头再找你们。” 掌柜的与店伙计连忙应声退下，其实早在楼嫣然进门的那个时候他们就想退出去了，只是苏瑾芸一直没发话，他们便不敢擅自行动，只好站在后头当背景。 “说吧，究竟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非得让我把人赶出去。”工作被打断，苏瑾芸虽然不至于生气，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如果这个打断她工作的人不是楼嫣然，只怕她早就黑脸了。 “芸娘，我要收回昨天在你府上对欧阳墨说的那些话。”楼嫣然一副做错事的小媳妇模样道。 “什么话？没头没脑的，说明白点。” “就是说他吃软饭什么的……”楼嫣然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沮丧着脸说道：“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嘴欠呢！” 苏瑾芸假装没看懂她在卖关子故意吊自己胃口，敲了敲桌面催促道：“说重点，我还有三家铺子的账本没看呢。” “……”见状，楼嫣然只好放弃卖关子，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她耳边问道：“你知道半月教么？” “听说过，怎么了？”苏瑾芸微微挑眉。昨晚刚从欧阳墨那儿听说过，今天楼嫣然又提起，还真是凑巧。 “欧阳墨竟然是半月教的新任教主！”说完，楼嫣然一脸期待的看着苏瑾芸的反应。tqR1 “嗯，有问题吗？”然而苏瑾芸却神色淡然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诶？这事你知道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见她一副早已知情的反应，楼嫣然先是诧异，随即嘟嘴埋怨道：“芸娘，朋友不是这么当的啊，居然对我瞒得这么紧！”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看着她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苏瑾芸心中顿时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是欧阳墨故意让人放出消息给楼嫣然知晓的，那家伙……还真是有够小心眼！ 第216章 自投罗网 深夜时分，呼啸的冷风中有几道黑影踏雪而来，最终停在了明府的高墙外。 “上！”为首的黑衣人低呼一声，率先纵身跃上墙头翻入了墙内。然而刚一落地，脚跟还没站稳，脖子上便悄无声息地被架上了两柄寒剑。 紧随其后进来的几人也纷纷被制住，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缴了兵器绑了起来—— “小毛贼，胆儿不小嘛！居然敢潜入咱们明府偷东西，也不打听打听，咱们这地儿是随随便便能闯入的吗？”随着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数个火把也在顷刻间亮起，几名黑衣人这才看清自己等人的处境。tqR1 什么叫自投罗网，说的就是他们啊！ “壮士误会了，我等并非行窃之人，潜入府上乃是为了寻找我家女主人……”看着面前五大三粗个头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莽汉，为首的黑衣人连忙出声解释道。 然而没等他说完，就被人吐了一脸唾沫星子：“啊呸！有你们这样三更半夜爬人家墙头进来找人的吗？当你爷爷是傻子好糊弄啊！” “走，咱们今晚的收获不小，带去给少主瞧瞧！”人高马大的佟三一把拎起为首的黑衣人，像拎小鸡一般地提着转身就走。 主院内。 苏瑾芸裹在厚厚的披风里，手捧暖壶站在台阶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院中被绑着手脚排排站的几名黑衣人，声音慵懒而不耐地开口道：“不就是几个毛贼么，有什么好看的，等天一亮送去衙门不就行了。” 眼见苏瑾芸说完就要转身进屋，为首的黑衣人连忙出声喊道：“夫人且慢，在下有话要说！” “嗯？”苏瑾芸停下脚步，转回身去。 “我等并非贼人，而是来自南楚国的大内侍卫，此番前来乃是为了追寻离宫出走的皇后娘娘，也就是西元国摄政王之女裴珞璃。”黑衣人首领接着说道。 “哦，可是这跟你们潜入我府中有什么关系吗？”苏瑾芸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前两日悯孝王妃带了一名女子来此，而后独自一人离开了。请问夫人，她带来的这名女子现在何处？”黑衣人首领只得把话挑明了问道。 “你凭什么觉得本夫人会告诉你？” 见苏瑾芸态度倨傲，黑衣人首领不得不搬出了慕容烨的威名来：“夫人可要想清楚了，为了讨好悯孝王而得罪咱们陛下与整个南楚为敌，并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我又不是南楚人，就算得罪了你们陛下他又能奈我何？”听到苏瑾芸如此嚣张的语气，黑衣人首领不由得嘴角一抽，陷入了沉思。 这个妇人居然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看来她的身份并不是像他们所打探到的‘依附于悯孝王府的外来商户’那么简单啊！ 思及此，他果断放弃了说服苏瑾芸，转而提气大呼道：“皇后娘娘，就算您不现身微臣也知道您就在这儿。陛下让微臣带话给您，三宫六院已废，从此以后南楚再无选秀之事！”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响着，身在客房里的苏珞璃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然而她的脸上却依旧冷若冰霜，没有一丝喜悦之色。 第217章 恃宠而骄 见苏珞璃迟迟没有现身，苏瑾芸的心里便有了答案，于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吩咐佟三道：“带下去看好了，天一亮就送衙门去。” “少主放心去睡吧，保证一个都跑不掉！”佟三连忙挺起胸膛应道。自从常青来了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成了个多余的，好不容易今儿个常青不方便出面，他自然要把握机会在少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才行！ 苏瑾芸点了点头，转身进屋。 一见她进来，欧阳墨便立即迎了上去，不放心的问道：“如何？没有被他们认出来吧？” 苏瑾芸放下兜帽，露出脸来回道：“我没让他们瞧见我的模样，声音语气也刻意改变了，应该没人能认出来了吧。” 而且那些人是冲着苏珞璃来的，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苏珞璃上，谁还会有心情注意她呢！ 欧阳墨十分自然地伸手替她解下披风，递上热茶，这才又问道：“西厢房里的那位是铁了心不回去了么？” 苏瑾芸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微微颔首道：“看样子应该是的。” 欧阳墨不禁皱眉：“慕容烨已经为了她终止了选秀之事，难道还不够吗？且她现在都有了身孕了，不回去又能去哪儿，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西元国吧！” 苏瑾芸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挑眉问道：“你是想说她在恃宠而骄吗？” “难道不是？”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有错吗？”闻言欧阳墨先是一愣，随即摇头。见状，苏瑾芸便又接着道：“既然慕容烨不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离开有什么不对？” “可是慕容烨不是已经废除了三宫六院，终止选秀之事了吗？”刚才那人的声音那么大，苏珞璃不可能没听见，可是她却置若罔闻，未免太得理不饶人了。 “是啊，可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不这么做呢，非得等到璃儿离宫出走了才终止选秀，说明在这之前他心里从未想过跟璃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璃儿能不耿耿于怀吗？”苏珞璃那么好强，自然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不能对自己一心一意了。以她的脾性，离宫出走完全是轻的，没跟慕容烨大打出手杀个你死我活已经很给他面子了！tqR1 “……”欧阳墨无言以对，心中不免有些同情起慕容烨来。像他这样从未想过要三妻四妾的追妻之路都如此艰辛，慕容烨要想追回苏珞璃，那还不得被虐的体无完肤才行啊！ 翌日，天一亮佟三便按照苏瑾芸的吩咐将昨晚抓住的几人送去了衙门。 西厢客房内，苏瑾芸看着坐在床沿上的苏珞璃，淡声道：“昨晚来的人已经送去衙门大牢里了，至少关到年后才会放出来。” “嗯，多谢了。”苏珞璃轻点了一下头。 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苏瑾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至于一直这样跟慕容烨追追躲躲吧？” 闻言，苏珞璃抬眼看向她，不答反问道：“你想劝我回南楚吗？” “不是。”苏瑾芸摇头，顿了一顿，接着道：“只是想说，你现在有了身孕，不管去哪儿都不适合孤身一人上路。年后明氏商行有批货要送往卞城，卞城距离琥都应该不远吧？” 第218章 结拜姐妹 “……”没想到苏瑾芸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打算，苏珞璃不由得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出声道：“谢谢，麻烦大姐姐了。”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大姐姐，就不必跟我这般客气。”见她的脸色总算舒缓了下来，苏瑾芸也跟着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跟包子道：“趁热把早饭吃了吧，别饿着孩子了。” “嗯！”苏珞璃起身走到桌边，拿起包子便大口吃了起来。然而没吃几口就开始呕吐，只得作罢。 看在眼里的苏瑾芸不禁心生感慨，看来不管多强悍的女人，一旦怀了孩子都会变得脆弱啊！ “你现在才刚怀上，害喜是正常的，等月份大一些就不会这样了。”作为过来人，苏瑾芸自然清楚害喜的痛苦，走上前去轻拍了一下苏珞璃的背道：“有什么想吃的不想吃的尽管跟我说，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缓过劲来的苏珞璃神色复杂的看向她，无声地点了点头。还记得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身虚体弱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是苏瑾芸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让她相信了世间确实有好心人存在。 “大姐姐，你愿意跟我结拜姐妹么？”就在苏瑾芸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苏珞璃忽然开口唤道。作为杀手的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孤身一人，从未享受过这种被人关心和照顾的温暖，忍不住的就生出了依赖感。 “结拜姐妹？”对于她的这个提议苏瑾芸很是意外，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毕竟苏珞璃跟慕容烨之间的羁绊是不可能断的，她不喜欢自找麻烦。但是在对上她那双隐隐透着期待与忐忑的凤眸时，到嘴边的拒绝便换成了淡淡的欢喜：“好啊，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满身铜臭的商妇。” 虽然怕麻烦，可是她无法拒绝一个渴望关爱的孤寂灵魂。 “但是我不想再叫你姐姐了。” 苏珞璃的话再度让苏瑾芸一愣，表示不解：“嗯？” “总感觉叫姐姐有些别扭，要不我也跟楼嫣然一样，叫你芸娘可不可以？” 看着她一脸认真而纠结的模样，苏瑾芸不禁哑然失笑，颔首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只要你觉得不别扭就行。” “好，芸娘。日后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听到她答应，苏珞璃那张常年板着的冷脸上不由得浮上了一丝笑容。 “放心，真要有麻烦到你的时候，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直到此刻苏瑾芸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拒绝了这个虚构世界里绝对女主角主动送上的大腿！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抱苏珞璃的大腿了，可是多个朋友多条出路，未来的路还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tqR1 “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快饿晕了。”苏瑾芸一回到主院，脚刚迈进门槛就听见欧阳墨那带着浓浓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饿了不会先吃吗？”扫了一眼桌上丝毫未动的膳食，苏瑾芸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第219章 寻仇报复 “可是你昨晚说了陪我一起吃早膳的，我当然要等你。”欧阳墨瞬间委屈小媳妇附体，惹得苏瑾芸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要是我一直不回来，你就一直不吃吗？” “嗯！”听着欧阳墨这声肯定而干脆的应答声，苏瑾芸忽然就气不起来了。 在她被佟氏兄妹掳走带回冬岛的这三年里，这个一根筋的傻子可不就任性地把自己折腾成了一副皮包骨么！tqR1 “暖书，把这些端去厨房热一下吧。”苏瑾芸无奈地吩咐身后的暖书道。 “是。”暖书连忙上前将桌上的碗碟收进食盒提去了厨房。 “熙儿呢？”苏瑾芸环顾了一圈屋内，没见着自家儿子的身影，于是蹙眉问道。那个臭小子该不会又趁着她不在跑出去玩雪去了吧？！ 果然，一提到那小子，欧阳墨便露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回道：“你一走他就嚷着要吃糖葫芦，还指明了要吃城门口那家的，只好让福婶带他出去买了。” 闻言苏瑾芸不禁嘴角一抽，那小子怎么可能一大早的吃糖葫芦啊，分明就是想出去玩了。小小年纪就知道找借口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思及此，她不禁抬眼看向欧阳墨语重心长地道：“你想跟熙儿多亲近我可以理解，但是要用对方式方法。他已经开始懂事了，不能总惯着他，否则会把他宠坏的。” “咳，娘子教训的是……”欧阳墨有些心虚地干咳了一声。 这些日子为了争取跟苏瑾芸独处的时间，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讨好明熙那小子，都快失去做爹的尊严了，可是那个臭小子就是不买他的账。好不容易今儿个因为想出去玩松了口答应今晚自己睡不在他跟苏瑾芸中间捣乱，他又怎么能不顺那小子的意放行呢！ “这小子是玩疯了么？都快巳时末了还没回来……”说到这里，苏瑾芸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安来，连忙问欧阳墨道：“今天是哪两个人跟着出门的？武功如何？” “常石跟常肆啊，武功虽然不及常青，不过他们擅长用毒，反倒更能有效制敌……”见苏瑾芸脸色不对，欧阳墨不禁关心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只是突然有点儿心慌。”苏瑾芸摇了摇头道：“熙儿虽然顽皮，但是从来不会贪玩到离开我身边这么久，我担心……” 话未说完，就见一道身影掠进了门来，而后一个焦急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主子，明熙少爷被毒风寨的人掳走了！” 闻言，欧阳墨与苏瑾芸同时惊起：“你说什么？！” “这是那人留下的信。”常石一脸自责地跪地道：“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明熙少爷，还请主子降罪！” 心急如焚的苏瑾芸一把从他手上夺过信拆开来看，而后脸色一沉——信里的内容不是什么为钱财绑架勒索，而是冲着欧阳墨而来的寻仇报复！ “陆元继？”看到信的落款人名字，欧阳墨却是一脸迷茫，他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这号人物啊！ “就是当初不服主子您接管半月教，被教主驱逐出教的左护法。”常石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忘了，于是小声提醒道。 第220章 缺一不可 听常石这么一说，欧阳墨才有了点印象，眉目一沉道：“这个老东西，这些年一直销声匿迹还以为他早死了，没想到竟然投靠了毒风寨。” 这几日因为苏珞璃的缘故，整个柒城都处于戒严的状态，对于进城人员盘查的相当严格，所以毒风寨的人不可能是这几日进城的，应该已经在城中潜伏了有些时日了。 “这个毒风寨距离柒城有多远？”苏瑾芸眉头紧蹙的问道。作为行商之人，柒城附近有点规模的盗匪组织她都有所关注跟了解，却从未听说过这个毒风寨。且信上要求欧阳墨必须在三日之内赶到，只怕这个毒风寨的所在已经出了西元国地界了吧！ “至少有三百里的路程，且大部分路段是崎岖陡峭的山路，车马根本无法通过，只能靠步行。”欧阳墨抿了抿唇，沉声回道。 “那你如何能在三日之内赶到？”苏瑾芸心中顿感不妙。tqR1 “正是因为难以做到，陆元继那个老龌龊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欧阳墨半眯起的眼睛里透着冷意。看来是他这些年太过低调，让某些人觉得他软弱好欺毫无顾忌了啊！ “常石，立刻召集所有红衣卫去前院集合。” “是！”常石应声，快步离去。 “你有应对之策了？”见他如此沉着冷静，苏瑾芸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渐渐稳定了下来，询问出声道。 “他自以为摸透了我的底细，才敢如此张狂。既然他这么急着找死，我又岂能不成全他！”欧阳墨唇角一勾露出个冷笑来。 那个老东西以为红衣卫就是他最大的底牌跟依仗了么？真是可笑，他在慕容烨身边这么多年可不是白锻炼的。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还是他这么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呢！ 看着欧阳墨这个瘆人的表情，苏瑾芸不由得眨了眨眼，恍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点陌生了。 一直以来欧阳墨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小气又粘人的小男人形象，没想到黑化起来也挺可怕的！ 见苏瑾芸一脸惊奇地瞪着自己，欧阳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似乎暴露了自己的黑暗属性，怔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刚才的样子吓人吗？” “有点儿。”苏瑾芸也不违心说话，点了点头回道。 “……”完了，他在苏瑾芸面前辛苦维持了这么久的形象就这么垮了！ “呆子，还站在这儿作甚，早些将熙儿救回来我好早放心啊！”将他的小情绪看在眼里的苏瑾芸不禁感到无语，一把抓起他的手拖着跑出门去。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结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敢情儿子不是他生的所以才不着急啊？！ “在你的心里熙儿的安危重要，那我呢？”某男心底直冒醋泡，酸溜溜的追问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受伤吗？” “你跟熙儿在我心里都重要，缺一不可。”瞧他这一副非得跟明熙争个高下的架势，苏瑾芸忍不住抬手扶额，只得妥协解释道：“但是你武功好，又有红衣卫跟着，对方想要伤你很难。而熙儿只是个孩子，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对方要想伤害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自然会更担心他一些。” 第221章 遵命，娘子！ “芸娘，我好欢喜！”听到她那一句‘缺一不可’，欧阳墨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原地转了一圈。这是苏瑾芸第一次明确地承认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他怎能不激动不失态！ 感受到来自前后左右的目光，转得有点晕乎的苏瑾芸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人来人往的前院，不禁噌的一下红了脸，连忙推开了欧阳墨：“呆子，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知道害臊！” “抱自己的娘子有什么好害臊的？非礼勿视，是他们该害臊才对！”看着她脸上难得出现的两抹羞红，已经几日没开荤的欧阳墨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了。可是想到自家儿子还在等着他去营救，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渴望，转身走向已经集合完毕的红衣卫。 “常肆呢？没回来么？”视线扫过面前的众人，欧阳墨很快的便发现少了一人，随即看向常石问道。 “他先跟过去探路了，咱们只要跟着他留下的标记便可以找到前往毒风寨的那条捷径，然后出其不意将他们一锅端了！”常石回道。 “嗯。”欧阳墨微微颔首。陆元继那个老东西蓄谋了这么久，机关算尽却没算到常石常肆兄弟俩百毒不侵的体质，居然让人用普通毒药来对付他们兄弟俩，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此次前去必然是一番恶战，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众人目光炯炯，齐声回道。自从他们奉命来到柒城后，已经有大半年没活动筋骨了，一个个早就手痒脚痒跃跃欲试了。 “很好，这次就踏平毒风寨，收拾了陆元继那个兴风作浪的老东西，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清理门户，踏平毒风寨！”众人兴奋地应和道。 “出发！”欧阳墨回头望了一眼苏瑾芸的方向，而后朝着府门口大步走去，红衣卫紧随其后。 目送着欧阳墨离去的身影，苏瑾芸的心却控制不住的担忧了起来。虽然知道欧阳墨此去肯定能成功救出明熙，可她还是怕万一！ “欧阳墨！”明府大门外，欧阳墨正准备翻身上马，却听得门内传出了一声急切的呼声。扭头看去，竟是苏瑾芸追了出来。 “一路小心，不许受伤，听到没有！”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欧阳墨听了却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故作顺从地拱手作揖道：“遵命，娘子！”而后翻身上马，率领众人扬尘而去。 苏瑾芸刚转身准备进门，眼见余光便瞥见了楼嫣然的马车正朝自己疾驰而来。 “怎么回事，熙儿真的被人绑架了？！”马车尚未停稳，车内的楼嫣然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苏瑾芸的面前。 “嗯。”苏瑾芸点了点头。 “卧槽！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让顾七那厮看着办了，剿不清那帮强盗他就别想好好过这个年！” 一听到楼嫣然这般赌气的话，苏瑾芸连忙摇头：“谢谢你嫣然，但是真的不用出动军队这么夸张，欧阳墨已经带人前去了。”出动军队必然会引起柒城百姓的恐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还不至于这么自私。tqR1 第222章 赌一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向谨慎小心的么，怎么还会发生被人绑架勒索的事呢？”楼嫣然皱眉追问道。 “对方不是为了钱财，而是寻仇报复。”苏瑾芸注视着欧阳墨一行离去的方向，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是欧阳墨招惹的？”楼嫣然恍然大悟，忍不住吐槽道：“熙儿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个这样的爹，尽会惹是生非！” “树大易招风，就算他不招不惹，也总会有人来挑衅闹事的。”闻言苏瑾芸不由得睨了她一眼，道：“还有，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在熙儿面前说了，他还小，自主意识还不成熟，很容易受身边亲近之人的影响做出错误的判断。” “哟呵！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呀，你居然开始帮着他说话了啊！”听出了苏瑾芸话中的警告之意，楼嫣然却并没有不高兴，反倒嬉皮笑脸的凑了上去，挤眉弄眼的问道：“怎么着，感情终于升温啦？” 苏瑾芸学着她的口头禅卖关子道：“你猜。” “这还用猜吗？答案都写在你脸上了，瞧你这一脸春意的模样……”楼嫣然不屑撇嘴，随即想到了什么，冲她抛了个大大的媚眼道：“芸娘，如今你这革命成功了，可不许忘了我这个功臣啊！” “是是是，大功臣，请问我要怎么嘉赏你啊？”苏瑾芸目光了然的剜了她一眼，这丫头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楼嫣然这几年的开导与鼓励，她恐怕还沉浸在上一世的婚姻阴影里走不出来，不敢敞开心扉去接受欧阳墨的感情。 “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这守岁红包是不是该准备上了啊？”楼嫣然纤手一伸，笑的一脸欠揍的回道。 闻言苏瑾芸忍不住嘴角一抽，没好气地拧了一把她的掌心：“楼嫣然，有你这么当干娘的么？熙儿都被绑架了你居然还想着红包。要是熙儿回不来，谁还有心情发红包！” “拜托，对你家男人有点信心好不好。”见她眉头微蹙一脸担忧的样子，楼嫣然眼珠一转，提议道：“要不咱们来赌一把，如果他们不能在年夜饭之前赶回来，就由我来给你发红包，要是他们赶在年夜饭之前回来了，就由你来发给我，怎么样？” 苏瑾芸一看她那骨碌乱转的眼珠便知道她是在打着讨红包的幌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索性也不拆穿，点头答应道：“好，你可得说话算数，到时候不许反悔耍赖！” “谁耍赖谁是小狗！不过，光咱们两个不好玩，人多才有意思。”楼嫣然又是眼珠一转，再度转移话题焦点：“苏珞璃呢？” “你要把她拉进来的话，可就真的没法耍赖了。”苏瑾芸顺着她的话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去的地方离柒城最少有三百里，而且多是山路，往返最少也要六天，到时候输了别哭鼻子。”tqR1 “放心吧，我赢定了！”楼嫣然信心十足的回道。倒不是她有多自信，而是了解欧阳墨跟明熙那对父子的尿性。别说三百里，就算远在天边他们也会赶回来跟苏瑾芸吃那顿团圆年夜饭的！ 第223章 不愧是那小子的种 毒风寨，大堂内。 寨主丁四壮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属下绑回来的小不点儿，扭头问身侧的黑袍老者道：“陆老，这小鬼就是新任半月教教主的儿子？” 陆元继抚须点头道：“没错，正是这小鬼。” “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儿，他爹的姿色应该更佳吧？”丁四壮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捏住了昏睡中的明熙的小脸，一双绿豆眼里露出了猥琐的笑意。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陆元继垂着眼帘回道，眸底有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嫌恶，然而语气中却未透露丝毫。 虽然恶心丁四壮的这个特殊癖好，不过用来对付欧阳墨那小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小子那么傲气，要是被男人压了该有多耻辱，绝对比杀了他还要解恨啊！ “行，那老子就等他三天！啊哈哈哈……”丁四壮得意而嚣张的笑声惊醒了昏睡的明熙。 “像！真是太像了！”看着迷糊睁开眼的明熙，陆元继忍不住眯眼，而后跨上前去毫无预兆的伸出了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明熙那张白皙细嫩的小脸上，咬牙阴森笑道：“臭小子，当年你仗着你师父撑腰让老夫像丧家之犬一样被驱逐的时候一定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呵，真不愧是那小子的种啊，骨头一样的硬。”看着明熙那小脸高高肿起，疼的泪花儿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始终不哭的倔模样，陆元继不禁笑得更阴狠了，抬手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殷红的血自明熙嘴角溢出，然而他还是没有吭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陆元继，眸底毫无畏惧之色。 “好啊臭小子，居然还敢瞪我？！”陆元继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见状丁四壮不禁心头一惊，大呼出声：“陆老息怒啊！您要是杀了这小子，那欧阳墨还能束手就擒吗？！” “老夫不过是吓吓这个小鬼而已，你紧张什么！”经他这么一提醒，陆元继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收剑入鞘，没好气的回道。 “是是是，我瞎紧张了。不过这夜已经深了，您老还是去休息吧。”丁四壮一脸讨好的笑道。tqR1 “嗯，好生看着这小子，别让他跑了。”陆元继点了点头，吩咐道。 “您放心，咱们毒风寨可不是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机关陷阱多的是……”说到这里，丁四壮看向了双颊红肿的明熙，接着道：“不怕死的话就跑个试试，保证死无全尸！” 看着小人儿脸上露出的惧意，丁四壮满意的眯了眯眼，转过身去吩咐道：“把这小鬼带下去，好生看着。” “是！”两名高壮的粗汉立即上前，像两座山似的站在了明熙的眼前。其中一人粗臂一伸轻松将他拎起，大步朝着大堂后方的门走去…… 黑寂的寨外，一条敏捷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高墙之下，围着墙角转了一圈之后又悄然离去，墙上巡逻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第224章 从天而降 寅时初，当毒风寨中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站岗巡逻的人最为困倦的时候，一群身手矫健的黑影爬上了高高的围墙。切瓜砍菜般解决掉了在上头来回走动的三支巡逻队伍后，又迅速分散开来消失在了夜色中—— “咕咕！咕咕！”没过多久，一声接一声嘹亮的鸟叫声自寨门向着主建筑群的方向逐第响起。tqR1 主建筑群中某间亮着油灯的小屋内，正打着盹儿的络腮胡壮汉突然一个打挺坐起，伸手摇了摇趴在桌对面呼呼大睡的同伴道：“大牛大牛你醒醒，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奇怪的鸟叫声。” “叫就叫呗，你管它那么多呢！”美梦被吵醒，叫大牛的壮汉不禁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 “不是，我从小在这山里长大，可是从来没听见过这样的鸟叫声，你说会不会是人装的？”络腮胡壮汉一脸犹疑的看着黑漆漆的窗外，问道：“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傻啊？真要是救这小鬼的人来了，咱们出去那就是送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让他们跟姓丁的打去！”叫大牛的壮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他们投靠毒风寨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可不是来给丁四壮卖命的。 “那万一他们先找到这里来呢？”络腮胡壮汉面露担忧的说着，视线投向了双手被反绑口中塞着布条靠在角落里已经沉沉睡去的明熙：“要不咱们偷偷把这小鬼放了吧？” “先等等看，要是真有人闯进来了，不可能没人发现的。再说了，这寨子里到处都是机关陷阱，他们就算再厉害也总会碰上一两个吧，可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叫大牛的壮汉还没分析完，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一柄寒剑毫无预兆的自身后架上了他的脖子！ 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尿了裤子，两眼一翻瘫软倒地。 “饶命！好汉饶命，我们不是坏人，不要杀我们啊！”看着吓晕过去的同伴，，络腮胡壮汉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向着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屋内的灰衣人求饶道。 “说，陆元继在哪个房间？”灰衣人冷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不、不知道。”络腮胡壮汉摇着头结巴回道。 “嗯？”灰衣人冷眸一眯，手中寒剑直指他的面门。 “大侠！好汉！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络腮胡大汉欲哭无泪地喊道。他只是个听吩咐做事的小喽啰，又不是丁四壮的心腹，怎么知道丁四壮把那个姓陆的老头子安排在哪儿住着！ “那你们寨主的住处你总知道吧？”看着他这幅怂样，灰衣人不禁皱眉冷哼了一声。 “知道，知道！往左去，有人把守的地方就是了。”络腮胡壮汉哆嗦着手指了个方向回道。话音刚落，脖颈处便挨了灰衣人一记手刀，而后失去了知觉。 解决了络腮胡壮汉，灰衣人立即转身奔向了角落里已经醒来的明熙。 当他看清明熙那张红肿不堪的小脸时，心头不由得一疼，连忙下跪请罪道：“夜鹰救驾来迟，让少主受苦了！” 第225章 太可怕了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明熙摇了摇头，一副老成的语气道。 夜鹰神情一愣，原本他还怕眼前这个才三岁的小人儿会因为害怕委屈而哭闹，引来敌人的注意。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少主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懂事！ 松绑之后，明熙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门口，嘴上装作不经意的向夜鹰问道：“那个谁呢，也来了么？” “主子在楼下的大堂坐镇，属下这就带您过去。”听到他对欧阳墨的这个称呼，夜鹰忍不住微抽了一下嘴角，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还真是让人费解。 当爹的明明一路担心的要死，却偏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躲在外头不进来。当儿子的明明心里是盼着自己的爹来救自己的，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真不愧是亲父子，这脾性也太相像了！ 房间外的欧阳墨一听到夜鹰这话，赶紧转身慌不择路的跃下了楼，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房间内，并不知情的明熙面对夜鹰蹲下身来朝着自己张开的双臂，不禁板起了小脸拒绝道。 只是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问夜鹰道：“你身上有没有带可以快速消肿的膏药？” “没有。”闻言夜鹰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回道。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想顶着这样一张肿脸去见欧阳墨，于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灰色的面巾递给明熙道：“少主若不嫌弃，就将就一下吧。” 果然明熙毫不犹豫的接过面巾蒙在了自己脸上，语气里透着十分满意的开口道：“谢谢了。” 夜鹰一脸受宠若惊的回道：“少主言重了，夜鹰不敢当。” “你救了我，这句谢谢是你该当的。”明熙一脸认真的说着，再度迈开了脚步：“走吧，别让你家主子等急了。”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夜鹰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无从反驳，只得暗自摇了摇头，跟了上去。tqR1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为欧阳墨担心了一把：碰上这么一个人小鬼大的儿子，主子能招架得住吗？ “你叫夜鹰，老鹰的鹰？”就在夜鹰腹诽之际，走在前头的小人儿突然出声问道：“那你是不是养老鹰的啊？” “少主怎么看出来的？”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夜鹰心中震惊不已。 “不是看出来的，是闻出来的，你身上有股鸟味儿。”说到这儿，明熙抬起小手隔着面巾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夜鹰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竟是身上的气味出卖了自己！ 可是就算他身上有鸟味儿，也不能以此判断出他是养鹰人啊，面前这个小人儿究竟是如何猜到的？！ 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明熙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小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身上有股这么重的鸟味儿，说明你经常与鸟儿为伍，名字里又有个鹰字，说明你很喜欢鹰，很容易就猜出来了啊！” 听完他的分析夜鹰彻底说不出话了，眼前这位主儿哪里是个三岁孩子啊，分明就是个小人精，太可怕了！ 第226章 一物降一物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 欧阳墨独坐高位上，冷眼看着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跪在自己脚下的丁四壮与陆元继。 “欧阳墨，有本事就杀了老夫，这样羞辱老夫算什么英雄好汉！”陆元继梗着脖子怒吼出声。 “放心，既然你一心寻死，本座定当成全你，所以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欧阳墨说这话时，夜鹰正好带着明熙过来了。当他的视线扫过小人儿那张被面巾严实裹住的小脸上时，不由得皱眉，朝夜鹰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夜鹰无声地做了个打脸的动作，欧阳墨随即会意，一双微微眯起的冷眸寒光乍现，宛如实质般的眼刀子直接锁定了只穿着一条亵裤冻得瑟瑟发抖的陆元继。tqR1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杀意，陆元继没来由的全身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说欧阳墨刚才的那番话恐吓成分居多，那麽现在这个眼神就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不过想到自己在明熙身上动的手脚，他又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欧阳墨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有多在乎那个小鬼，于他而言反倒是好事！ “熙儿，过来。”欧阳墨向着明熙招了招手，可是小人儿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得远远的。 “你总不会想这个样子回去见你娘吧？”只一眼，欧阳墨便看穿了他的小情绪，搬出苏瑾芸来道：“过来，爹这儿有药，擦了很快就好了。” 果然，听到他提起苏瑾芸，小人儿便妥协了，迈着小短腿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跟前，小手一伸：“药拿来，我自己涂。”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欧阳墨不禁失笑：“你自己行么？”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面子，宁愿自己涂药也不给他看脸上的伤！ “我不行，还有夜鹰啊！”小人儿又将手往欧阳墨面前伸近了些，催促道：“快点！真磨叽！” “……”看着小人儿脸上大写的嫌弃，欧阳墨不由得嘴角一抽。在这个臭小子面前他居然一点威信都没有，看来他这个爹当得真失败！ 站在明熙身后的夜鹰将这对父子之间的互动听在耳里，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欧阳墨如此吃瘪的情况。 老话说得好啊，真是一物降一物！ 瞧见他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欧阳墨没好气地丢过去一记眼刀：“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少主找个屋子擦药去，速战速决！” “是！”夜鹰连忙收起脸上的幸灾乐祸，领着明熙往最近的屋子走去。 目送着明熙被带离后，欧阳墨的视线这才收回，重新落在了陆元继的身上：“老东西，竟然连这么可爱孩子都下的去手，你真是越来越卑鄙无耻了！” “哼！再可爱那也是你欧阳墨的贱种，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若不是怕他死了你就不来了，老夫早就杀了他了！”没想到都沦为阶下囚了，陆元继的语气却依旧不见丝毫怯让。 “你就这么急着找死吗？”欧阳墨不由得眯起了眼。都这样了这个老东西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不成他还留了后手？ “嗤！就算再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杀我。”陆元继脸上的得意终于不再掩饰了。 第227章 是谁指使 “什么意思？”欧阳墨没来由的眼皮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而生。 “没什么意思，就是在你那宝贝儿子身上动了点手脚。如果我死了，他也得陪葬，明白了吗？”陆元继十分嚣张的回道。 “陆元继！”只见欧阳墨身形一闪，陆元继尚未来得及反应，胸膛上便狠狠地挨了一脚，顿时一口老血喷洒而出。 “来呀！再来呀！有本事踢死老夫啊！哈哈哈——”陆元继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疯狂大笑道：“既然老夫杀不了你，那就让你儿子陪老夫一起共赴黄泉吧！”tqR1 “老东西，你真以为你制毒的本事天下无敌无人能解了么？常肆，去看看少主！”欧阳墨怒极反笑，原本他还想着让这个老东西死的痛快点，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居然给熙儿下毒！ “是！”常肆冷嘲地扫了一眼趴跪在地狼狈不堪的陆元继，应声而去。 “他竟然会使毒？”看着常肆离去的背影，陆元继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紧张，不过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就算他会又如何，苗疆大祭司制的毒他能解吗？” “苗疆大祭司？”欧阳墨神色一凝，沉声逼问道：“他制的毒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 “想知道？哈哈哈，老夫偏就不告诉你！”见他黑脸，陆元继便以为他是害怕了，心中愈发的得意：“没有解药的话，三日之后那小鬼就会毒发身亡，而解药，只有老夫知道藏在哪儿。想救他的话，就先放了老夫！” 然而欧阳墨却压根没有搭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没一会儿，常肆便去而复返，一脸挫败地上前请罪道：“属下无能，解不了少主所中之毒。” 闻言，欧阳墨心里已然有了底，看来陆元继这个老东西没有撒谎，那毒确实是苗疆大祭司霁月制的，不然以常肆的本事，普通的毒根本难不倒他。 “若真是霁月大祭司制的毒，你解不了也属正常。”说到霁月的时候，欧阳墨的脑海中便自觉的浮现出了一张五官阴柔雌雄莫辩的面孔来。 “大祭司？怎么会！”听到‘大祭司’的名号，常肆先是一惊，旋即质疑道：“大祭司与您无怨无仇的，怎么可能会帮这个老东西毒害少主？” 欧阳墨淡瞥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我当然不是怀疑霁月，不过他身边的那些人，可就说不定了。” 常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属下这不是怕您误会大祭司么……” “误会什么？他若要害人的话，根本用不着这般折腾。”欧阳墨冷眼一扫打断了他的话：“行了，马上让夜鹰带你走一趟南疆找霁月讨解药，三日之内必须赶回来！” “是！”常肆自然知道情况紧急，一刻也耽搁不得，连忙转身找夜鹰去了。 见状，跪伏于一旁的陆元继不由得瞪大了眼，面如死灰，心中乱成了一团—— 怎么会这样？欧阳墨怎么会认识南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祭司的？而且听他那语气，好像跟那位大祭司之间交情还不浅！ “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欧阳墨缓缓蹲下身去，直视着他那张褶皱四起的老脸，淡声问道。 第228章 够蠢 陆元继心虚的移开了眼，不敢与他对视了。 “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欧阳墨站起身来，眸中杀意毕现：“看来你是一心想找死了。” “别！别杀我，我给你解药！”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陆元继是真的怕了。 然而听了他的求饶，欧阳墨却眯起了眼：“解药？你确定你手中的是解药吗？” “什么意思……”陆元继不由得心头一跳，死亡的恐惧悄悄拢上心头。 “给你毒药的人就没有告诉你么？霁月大祭司制毒从来不会事先准备解药，你手中的解药根本就是假的，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毒药！”所以陆元继说有解药的时候他根本就没相信。 听了他的话，陆元继的眼中满是震惊，一脸难以接受的碎碎念道：“怎么会这样……那个贱人，居然敢骗我！” 看着陆元继那副颓丧的模样，欧阳墨不禁摇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识人不清，被人当棋子利用，陆元继，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活该还是该同情你。”tqR1 事已至此，陆元继心里恨透了将那个将自己利用得彻底的女人，自然也就不愿替她遮掩隐瞒了，十分爽快的交代道：“花月！那个女人叫花月，毒药是她给我的，也是她将你在柒城的消息透露给我的！” 一听花月这个名字，欧阳墨便皱起了眉头，很显然这个名字只是个化名。 “你跟这个女人是怎么认识的？能弄到霁月大祭司制的毒，绝对不会是一般人，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来历？” “半年前在南楚认识的，那时候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正打算放弃报仇回北唐去了此残生，然后她就出现了。是她告诉我你还活着，还说她跟你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想跟我联手对付你。对于她的刻意接近我自然怀疑过，可是转念一想我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孤老头子，身上又没什么让人好图谋的东西……” 陆元继一边回忆一边恨恨地咬牙：“慢慢的我就相信了她的话，跟着她来了西元国。可是我们在柒城守了三个月都不见你露面，于是她又提出了这个计划，绑架你儿子逼你现身。谁知道就在计划实施的半个月之前，她却突然人去无踪了！” 对于他招供的这些，欧阳墨并没有表态，而是转移了话题，瞟了一眼跪伏在他身侧不远处的丁四壮问道：“那么这毒风寨呢，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这个什么寨主跟你有交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着他那鄙夷的语气，陆元继不由得涨红了脸。这毒风寨不就是个强盗窝吗，放在以往他连理都懒得搭理，如果不是他的计划需要帮手来实施，他才不会找上毒风寨呢！可是听欧阳墨的意思，好像自己找上毒风寨是高攀了似的？！ “看来你真的有够蠢，算了，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说着，欧阳墨的视线落在了丁四壮的身上，“他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第229章 詹家机关术 丁四壮一脸茫然地看着欧阳墨，似乎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欧阳墨也不管他，径自问道：“丁寨主经营这毒风寨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丁四壮依旧没有出声。 于是欧阳墨又接着道：“这么大个寨子依山而建地势隐蔽，机关陷阱环环相扣，想来花费了你们不少心思吧？要是就这么一把野火烧了还真是可惜了。” 闻言丁四壮不禁抿紧了嘴，额上青筋鼓出，似乎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见状，欧阳墨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丁寨主还真沉的住气啊。” “成王败寇，既然老子落到了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丁四壮说着，索性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来。 欧阳墨脸上的笑意大盛：“哦，是吗？想不到一个占山为王的强盗说起话来竟然也如此咬文嚼字，着实令本座开了眼界了。” 丁四壮面色一僵，下意识地辩解道：“咬文嚼字怎么了？老子占山为王之前好歹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嗯，这个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欧阳墨状似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不过能将詹家机关术运用得如此熟练，丁寨主从前恐怕不仅仅是个读书人吧？” 丁四壮没来由的心头一跳，脱口否认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听不懂吗？那就让本座来给你解释一下好了。”欧阳墨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身侧的扶手，接着道：“百年前的南楚詹家可是南楚第一大家，詹家精湛奇诡的的机关术更是天下皆知，可惜詹家在二十年前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先帝，竟然落了个被满门抄斩的结局，詹家机关术亦随之销声匿迹……” 说到此处，欧阳墨突然住了声，看向丁四壮的一双眸子冷静得出奇：“真是没想到，今日本座居然能在这穷山僻壤里再次看到詹家机关术。”tqR1 听到这儿，丁四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遗憾道：“可惜我学艺不精，不然你早就没机会在我面前说话了。” “你的确学艺不精，虽然熟练地掌握了机关布置的技巧，可是却丝毫不懂得变通，只要是稍微了解詹家机关术特点的人便能轻易破了你布下的机关。”欧阳墨不屑地撇了撇嘴。在为慕容烨谋事的这些年里，南楚皇家书苑里的经典古藏他可以说是看了个遍，其中便包括了詹家机关术的全套记载。所以他才会一眼看穿了毒风寨里的机关布置，果断放弃从地面进攻的计划来了个从天而降。 听了他这么犀利的一番话，丁四壮不禁羞红了脸。说到底是他轻敌了，他犯了跟陆元继一样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了欧阳墨的能耐。谁能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见多识广，一眼就识破了他引以为傲的詹家机关术！ “说吧，你的主子是谁？”欧阳墨敲打着扶手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快了频率。他已经没什么耐心跟丁四壮磨下去了，还有三日就是除夕了，他跟明熙必须赶在除夕夜之前回到柒城，与芸娘一起守岁。 第230章 身在局中 “你既然都看出了我的来路，怎么会猜不到我的主子是谁呢。”丁四壮意有所指的回道。 “是啊，又是苗疆大祭司制的毒药，又是名震天下的詹家机关术，二者都是出自南楚，背后指使之人已经显而易见了……”欧阳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分析着。 就在丁四壮以为自己误导成功，眼底忍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的时候，欧阳墨却眯起了眼话锋突转道：“如此明目张胆地栽赃陷害南楚皇帝，你家主子就不怕给刚刚平定内乱的北唐国招来祸事么？” 闻言丁四壮不由得身形一僵，眼中的窃喜荡然无存，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在哪一环节露了马脚，才让欧阳墨怀疑到了北唐国头上。 “既然你要装成江湖人来找死，那本座就按江湖人的规矩成全你。”扫了一眼丁四壮那难堪的脸色，欧阳墨没有再继续提问，转身吩咐隐身于暗处角落里的常石道：“常石，给他三刀六洞吧。” “是！”常石应声现身。 听到‘三刀六洞’这个词，丁四壮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连忙喊住了欲起身离开的欧阳墨：“等一下！我、我知道很多九皇子的秘密，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原本他还以为欧阳墨留着自己是想从自己身上挖李珂的秘密，所以有恃无恐，可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想错了！ 果然听了他的话欧阳墨不仅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反倒还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之前本座还觉得疑惑，如果他真这么想杀本座，为什么会派你一个只会玩弄机关暗器的人来主持大局。现在本座明白了，其实他是想借本座的刀杀人，除掉你这颗知晓他太多秘密的棋子。当然如果你能在死之前成功误导本座，让本座恨上南楚皇帝，那就更好了……” 听了他的分析，丁四壮脸上的神色数度变化，最终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愤怒—— 他不傻，自然清楚欧阳墨的这番话不是危言耸听。只是他一直身在局中，才没看清李珂的险恶用心！ 看着丁四壮那满脸悔恨的样子，欧阳墨不禁想到了半年前的自己。当时他的情况与丁四壮现在的处境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早做好了抽身离去的准备，而丁四壮没有，所以他们的结局也注定不同。tqR1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枉我自诩聪明，却没想到机关算尽反害了自己性命……”也许是终于把生死看开了，几度沉默过后，丁四壮反倒冷静了下来，哑声低叹道：“也许这就是命吧，二十年前我侥幸躲过一劫，这次却再也躲不过了。” 听到这话，欧阳墨眯了眯眼，却只当没有听懂。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他体会的比谁都要深刻，所以他绝对不会心软放过丁四壮。 见欧阳墨根本无动于衷，丁四壮彻底死心了。闭了闭眼，才又接着道：“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231章 他会飞 “说吧。”欧阳墨点头。 “我死之后，可不可以将我葬回南楚詹家。”丁四壮只觉得口中发苦。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满心幻想着怎么玩弄欧阳墨，压根没想过自己会以死收场。 “可以。”欧阳墨干脆的应下。 “多谢。”丁四壮的声音微弱如蚊蝇，仿佛说这两个字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欧阳墨没有再看他，起身向着明熙所在的房间大步而去—— 算着时间，明熙那小子脸上的肿应该消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见人了吧？ 也不知道这次的绑架有没有吓到那小子，他这个当爹的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 想到这里，欧阳墨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一副明熙趴在他怀里痛哭流涕求安慰的可怜模样。然而当他推开房门进去后，看到的却是小人儿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情景！ “……”欧阳墨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小子还真是心宽得很，外头都在杀人放火了，他居然还能睡得着！ “主子，咱们该走了。”门外传来了常石的催促声。 “嗯。”欧阳墨弯腰抱起熟睡的明熙，低头看着他那张还有些微肿的小脸，不禁眉头一皱，沉声吩咐常石道：“给我剁了陆元继那个老匹夫的一双手！” 看了一眼趴睡在欧阳墨肩头的明熙，常石无声地点了点头，执行命令去了。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当温暖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的时候，令附近山民谈之色变的毒风寨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柒城。 苏瑾芸坐在软榻上望着面前的火盆发着呆，这已经是明熙被绑架欧阳墨前去营救的第五天了。这五天里她就像一具丢了魂的行尸走肉，食无味寝难眠，做什么都没了心思。 “娘亲！”恍惚中，耳边传来了明熙的呼唤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的时候，一团还带着寒气的小身影重重的扑进了她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呜呜，熙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乱拱的小人儿，苏瑾芸还未出声便先红了眼眶。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以后再敢出去乱跑，娘亲就不要你了！”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明熙那撅起的小屁股上。tqR1 “不敢了不敢了，娘亲不要生气，熙儿知道错了。”明熙连忙抱住她的脖子认错道。 “告诉娘亲，有没有受伤？”苏瑾芸顺势抱起了他，看着他的小脸问道。 “有爹爹在，熙儿怎么会受伤呢！”明熙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满口否认道。 听着他语气里那满满的崇拜之意，苏瑾芸不禁破涕为笑：“听你的意思，你爹爹很厉害吗？”看来通过这次绑架事件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变好了不少啊！ “爹爹当然厉害了，他会飞！”小人儿一脸认真地回道。 “噗嗤！——”门外传来了一声忍俊不禁的偷笑。 循声望去，只见欧阳墨跟常石正一前一后的站在门口，而笑声便是欧阳墨身后的常石发出来的。 第232章 有些苦就是必须吃的 “你先带小少爷下去。”欧阳墨回头冷睨了常石一眼吩咐道。 “是。”常石连忙收起了笑，上前从苏瑾芸手上接过明熙。 “怎么了？”鲜少见欧阳墨如此正经严肃的模样，苏瑾芸不禁出声问道。 “我想，是时候给熙儿启蒙了。”看着常石与明熙离去的身影，欧阳墨沉声回道。 苏瑾芸一怔，她当然明白欧阳墨所说的‘启蒙’并不是读书识字的启蒙，而是习武！ “他才三岁，会不会太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犹豫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吃苦，但是他既然生为你我的孩子，有些苦就是必须吃的。”说这番话时，欧阳墨的眸色出奇的坚定。 “我明白。”苏瑾芸点了点头。她并不是那种毫无原则去宠溺孩子的慈母，就算心有不舍，却不会因此而阻止明熙接受该有的磨练。tqR1 这次的绑架事件算是给他们敲了个警钟，如果不是欧阳墨营救的及时，真不知道明熙会被怎么样。 可是欧阳墨不是神，就算他厉害也不可能每一次有危险都能及时出现并且化解。所以必须尽早让明熙拥有自保的能力，这是对他以后的人生负责！ “还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此次熙儿被掳并不是简单的江湖寻仇，而是李珂设的局。” 闻言苏瑾芸不禁脸色微变，秀眉微蹙：“想不到他的手竟然已经伸到西元国来了？” 欧阳墨沉声道：“嗯，不过他的意图我暂时还不能确定，所以我打算年后先去一趟北唐。”他倒要看看李珂打的什么主意，究竟是想除掉他还是想单纯的挑拨他跟慕容烨之间的关系，还是二者都有！ “去吧，迟早都得面对的事情，早解决早好。”苏瑾芸点头支持道。 既然李珂会布这个局，就说明他不仅知道了欧阳墨还活着，而且还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如此大费周折！ “原以为诈死脱身离开南楚我就能一直陪在你跟熙儿身边了，却没想到还是不得安宁。”欧阳墨歉疚的看向她，轻叹出声：“芸娘，你可会怨我连累了你和熙儿……” 苏瑾芸摇头道：“你是我的夫君，是熙儿的父亲。我们是一家人，怨你作甚？”他们的身份与处境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过太平日子，因此就算欧阳墨不招惹江湖仇敌，也还是会有人上门找事的。 欧阳墨张口还欲再说什么，苏瑾芸却抬手阻止道：“好了，此事就此揭过不要再提了。明日就是除夕，咱们应该开开心心的一起辞旧迎新才是。” 见苏瑾芸这么说，欧阳墨自然不会逆她的意，笑着应道：“好，都听娘子的。”说着便一把拉住了苏瑾芸的手，顺势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抱了个满怀。 嗅着她发间的淡淡馨香，他不由得滑动了一下喉结，忍不住心神荡漾了。 然而正当他俯下头去准备亲吻苏瑾芸的时候，院子里却传来了一道煞风景的欢呼声：“娘亲！姨姨来看熙儿了，你看，还给熙儿买了好多好吃的！” 第233章 有喜 苏瑾芸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欧阳墨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份尴尬与羞恼，不禁抿嘴一笑，踮起脚尖主动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口，解释道：“你别恼，嫣然也是担心你们，这几日特意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估计你们一进城就有人给她了报信，所以才来的这么快。” “嗯。”欧阳墨轻哼了一声。苏瑾芸都主动献吻了，他还有什么好恼的。不过要是有时间的话，他还真得找顾七好好谈谈，让他看着点楼嫣然，别老有事没事缠着他家芸娘，搞的好像芸娘是她的一样！ 正思忖间，楼嫣然已经抱着明熙到了门口，人未进声先发：“哟，活着回来了呀！我就说嘛，要是连窝强盗都解决不了，你这半月教教主算是白当了。”tqR1 “嫣然。”一男一女两道制止的声音同时响起。女的自然是苏瑾芸，而男的，却是好久没有露面了的顾七。 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银色狐裘裹身的顾七紧挨着楼嫣然的身后而站，脸上的神色不似往常那般冷冰，微微上扬的嘴角好像还挂着一丝笑意。 见状，苏瑾芸不禁挑眉开玩笑道：“真是稀客，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跟着出来串门了啊！” “不放心她。”顾七看向了楼嫣然道。 “芸娘你别理他，他就是瞎紧张。”楼嫣然弯腰将明熙放下地，回过头去没好气地瞥了顾七一眼：“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的！” 看着他们两口子秀恩爱式的打嘴仗，苏瑾芸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问道：“看你们俩今天这话里有话的，什么好事儿还要这么拐弯抹角不能明说啊？” “也没什么，就是吧……”楼嫣然笑得一脸嘚瑟的卖关子道：“我也要当娘亲啦！” “真的啊？你也有了？！”苏瑾芸的目光不禁投向了她的腹部。虽然隔着厚衣裳看不出什么，但她还是由衷的为楼嫣然感到高兴：“多大月份了？反应大不大？” 楼嫣然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一如既往的平坦。如果不是昨晚顾七替她诊平安脉，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有了：“才一个多月呢，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今有了身子就别乱摸肚子了。”苏瑾芸一把拉开了她的手，叮嘱道：“怀孕前期一定要多注意修息，别再蹦蹦跳跳的到处乱跑了，不然容易动了胎气，听到了没？” 楼嫣然连忙抬手掩耳，一脸愁眉苦脸地道：“知道啦知道啦，顾七啰嗦也就算了，你也这么啰嗦的话，以后我都不敢来找你了！” 听到这话，欧阳墨不由得两眼一亮，插话道：“那敢情好，芸娘就可以清净段日子了。” “你个小气鬼，芸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小气的男人，你说你防男人也就算了，怎么连女人的醋也吃啊？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欧阳墨尚未来得及开口反驳，就听见明熙幽幽的回道：“装的都是我娘亲啊！姨姨你就别见怪了，我还是他亲儿子呢，也没见他让着我点。” 第234章 剑圣南宫飞 看着小人儿那一本正经吐槽的模样，屋里的大人们不约而同的笑了。 看着眼前这和乐融融的景象，楼嫣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说，于是看向苏瑾芸道：“对了芸娘，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苏瑾芸也看向了她：“什么事？” “我让顾七给熙儿找了个教习师父，现在人就在院子里，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让他留下了。”说完，楼嫣然蹲下身去捏了捏明熙的小脸蛋问道：“熙儿想不想学武功啊？” 苏瑾芸与欧阳墨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楼嫣然也有这个想法，看来让明熙启蒙习武真的该提上日程了啊！ “想！”明熙干脆的回答让苏瑾芸很意外，同时又有些担心，怕这孩子只是一时兴起，不知道学武的苦处。 “熙儿，习武可是要吃苦受累的，你真的想好了吗？”她皱起眉头问道。 “娘亲放心，熙儿会坚持住的。”明熙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跟姨姨出去拜师吧！”楼嫣然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听到这话欧阳墨却不淡定了：“等等！不就是个教习吗，怎么还要拜师的？”他欧阳墨的儿子可不能随随便便拜人为师！ “哟，这是看不上我找的人么？”楼嫣然眉梢一挑，没好气的道：“要是待会儿见着人了你还能说这样的话，那我就把人带走，行吧大少爷？！” 欧阳墨直接过滤掉她那不爽的语气，一脸认真的道：“那是当然，现在是我儿子要拜师，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替他辨识辨识，看看是否有这个资格才行。” 看着两人又较上劲了，苏瑾芸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出去。 大厅内。 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座上，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雕塑，而且还是座冰雕。他的背后背着一对无穗长剑，包裹在外的剑鞘通体乌黑，没有一丝装饰性的花纹图案。 “大侠请用茶。”福婶一边上茶一边偷偷打量着这名男子。听王妃娘娘说，这是给小少主请的教习师父，看着这么年轻，也不知道厉不厉害…… “多谢。”男子不带情绪的回了她两个字，视线却投向了门口，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数量不少，应该是顾七他们把那个孩子带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楼嫣然的声音便自门口传了进来：“小飞飞，瞧，我给你把徒弟带来了。怎么样，可爱吧？！” 听到楼嫣然的称呼，男子的神色有些懊恼，但是却没有反驳，垂眸看向了正一脸好奇仰望着自己的小人儿，冷硬的吐出了两个字：“名字。”tqR1 “我叫明熙，明月的明，熙攘的熙。”许是因为他那一身的冷意，明熙难得的露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男子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好，明熙。从今日起我负责传授你武艺，为期五年，不管你学成什么样，五年之后我都会离开。” 一听他这话楼嫣然不由得瞪眼：“哎我说南宫飞，你真不考虑收徒啊？！我们家熙儿天资聪颖，当你的徒弟绰绰有余了好不！” 跟在后头进来的欧阳墨听到南宫飞的名号先是一惊，随即黑了脸。 剑圣了不起啊，居然敢嫌弃他家熙儿！ 第235章 一言不合就切磋 “听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快得过你的剑了？”只见他长腿一迈，人便站到了南宫飞的面前，挑着眉道：“我倒想领教一下到底有多快。” “阁下是？”南宫飞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快速地打量了一番。 “他爹。”欧阳墨抬手摸了一下明熙的小脑袋，回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切磋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资格给我儿子当教习师傅。” 南宫飞虽然面瘫，但却并不是不懂察言观色的木头人，自然能感觉到欧阳墨对自己的不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道：“请。” 苏瑾芸一见他俩这架势不由得皱起了眉，正要开口劝阻，却被身旁的楼嫣然给拉住了：“让他们去吧，江湖人就是这样的，一言不合就切磋，不打不相识。”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苏瑾芸忍不住担心道：“可是这个南宫飞听起来很厉害，他不会伤着欧阳墨吧？” “放心，他们只是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就行了的。”楼嫣然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你自己的男人你还不了解么，他是那种自取屈辱的人吗？既然他敢向南宫飞发出挑战，说明他肯定有点看家本事，吃不了亏。指不定他们这一切磋，南宫飞就收了熙儿这个徒弟了呢！” 苏瑾芸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会吗？” 说起对欧阳墨的了解，她还真没去深挖过欧阳墨的底细，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本事。 刚与他相识时他是嚣张任性的大少爷，怎么看怎么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谁想到后来他竟然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而且还跟北唐国的皇室扯上了关系。如今离了官场，却又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半月教教主，成了江湖中人。tqR1 似乎他总有用之不尽的身份…… 可是她并没有为此感到心慌不安，也许是因为心中有底吧。她知道他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所以不管他在外头有多少个身份，在她面前，他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她的男人。 半个时辰后，欧阳墨回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南宫飞呢？”看着毫发无伤的欧阳墨，楼嫣然迫不及待地八卦道：“怎么样？你们俩谁赢了啊？” 欧阳墨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他的剑确实很快。” 对于这个回答楼嫣然显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这我知道，然后呢？到底是你赢了还是他赢了？怎么他没回来，不会真的败给你了所以没脸回来见人了吧？” 然而欧阳墨就卖上关子了，依旧答非所问：“我们只是切磋，又不是比武，不论输赢。” 见状楼嫣然不禁气得直咬牙：“我明白了，一定是你输了，所以才遮遮掩掩不肯说。”就她这不八卦不成活的尿性，怎么可能受得了被人吊胃口卖关子！ 话音未落，就听到大厅门口传来了南宫飞平静而坦荡的声音：“是我输了。” 楼嫣然惊讶的表情就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一模一样：“不是吧，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吗，不是说这世上没有谁的剑快得过你了吗？怎么会输给他呢？” 第236章 拜师 “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更何况人外有人，谁又能永远天下第一？”南宫飞边说边走到了明熙面前，垂眸看向他道：“我输了，你还想拜我为师吗？” 明熙毫不犹豫的点头回道：“想！” 南宫飞微楞了一下，抬手指向桌上的茶水道：“去把那杯茶端过来。”他还以为这小子听到自己输了就不会拜自己为师了，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介意？ 人精似的小人儿当即会意，屁颠屁颠地跑去端了茶送到南宫飞跟前，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唤道：“师父请喝茶！” 南宫飞接过杯子，揭开杯盖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茶水，而后伸手入怀摸了好一会儿又抽了出来，脸色略显尴尬地道：“为师来得匆忙，身上没带合适的礼物……”来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收徒，身上自然也就没准备东西了。tqR1 见状，明熙连忙摆手表态道：“不要礼物了，师父能收下徒儿徒儿就已经很开心了。” 听了他的话，南宫飞顿时对这个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小徒弟好感倍增。之前他不愿意收徒，主要就是怕这大户人家的孩子娇惯任性不是块学武的料。可是经过先前与欧阳墨的一番切磋，加上现在这孩子的表现，他心中原有的抵触已经不知不觉消弭了。 “好啦，皆大欢喜！”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已经顺溜的以师徒相称了，楼嫣然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笑道：“我这个功臣也该功成身退，不打扰你们庆祝了。” “多谢了。”欧阳墨面向她，忽然开口道。 “哟，我没听错吧，教主大人居然跟我道谢？”楼嫣然怔了一下，意外的挑了挑眉，调侃出声：“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啊。” “嫣然……”对于她这张犀利的嘴，苏瑾芸表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啦知道啦，我这就走，免得留在这儿叫你难做！”楼嫣然颇有自知之明的应道，临出门前还不忘回过头来提醒苏瑾芸：“不过芸娘，我的大红包你可别忘了啊，不然到时候跟你急！” “放心吧财迷，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苏瑾芸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走路专心点，多注意着点脚下，大冷天的没事就不要出来瞎晃悠了！” “行啦，不就是怀个孕么，当初你怀着熙儿的时候还不是四处跑，我又不比你娇弱，怎么就不能出门了。”楼嫣然不以为然的冲她摆了摆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瑾芸只能暗自摇头。就凭这丫头冒冒失失的性子她还真难放心，不过有顾七在她身边看着，应该出不了问题…… 明熙拜师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府上，全府上下的人都很好奇自家小少爷的师父长什么样儿，一个个有意无意地往南宫飞入住的客房门前凑，一时间西院内好不热闹。 “外头是怎么回事？”听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同住在西院里的苏珞璃不由得心生警惕，扭头问刚从门外端着鸡汤进来的暖书道。 “回三小姐的话，是小少爷今日拜的师傅入住了西院，听说是个武林高手，大家觉着新鲜好奇，所以都跑过来看热闹了。”暖书一边为她盛汤一边低声解释道。 第237章 这事你怎么看 “熙儿回来了？他没事吧？”苏珞璃站起身来，想要去看明熙，却被暖书给拦住了：“外头冷，三小姐您还是趁热把汤喝了好生休息吧，等您休息好了，少夫人自然会带小少爷过来看您，您就不要出去走动了。” “好吧。”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苏珞璃只得妥协的点了点头。想想也是，熙儿才刚回来，此时肯定正跟芸娘撒娇亲热，她这时候过去反倒打扰了人家母子团圆。 主院内。 苏瑾芸端着鸡汤进屋，却见明熙正提着个小包袱从内室走出来，不由开口问道：“熙儿你这是做什么？” “收拾东西呀！”小人儿拍了拍手上的包袱，一本正经的回道。 “哦，你还会收拾东西了？”苏瑾芸好笑地看着他，招呼道：“过来把汤喝了。” “哦。”小人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提着包袱上前喝汤。 见状苏瑾芸不禁皱眉，伸手道：“让娘亲看看，你这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小人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上的包袱交了出来。 苏瑾芸打开一看，竟然都是这小子平日里最喜欢的玩具：“这些玩具不都是你喜欢的么，怎么突然想收起来了？” 小人儿眨巴着眼回道：“爹爹说，男子汉不能玩物丧志，所以以后熙儿不玩玩具了，娘亲帮熙儿收起来吧。” “还有……”苏瑾芸嘴角一抽，正欲开口，却听得小人儿又接着道：“娘亲让福奶奶把师父隔壁的房间收拾一下吧，熙儿长大了，以后要自己一个人睡了。” 闻言，苏瑾芸不禁愕然：“你师父要求的？”这小子打小就黏她，绝对不可能会自己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怕是南宫飞的意思。 谁知小人儿却连连摇头：“不是，是熙儿自己想离师父近一点，方便请教。” 苏瑾芸一时无言。 经过这一次绑架事件，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家儿子的变化，可是却不知道这个变化是不是好事…… “熙儿，你现在还小，习武之事不能太过着急。咱们慢慢来好吗？”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受了什么样的惊吓与刺激，才会让他变得如此热衷于学武。 “不小了，过了年就四岁了。”小人儿不认同的回道：“而且师父也说了，习武要趁早。” 听着自家儿子反驳的话语，苏瑾芸的心头忍不住的涌上一阵失落来。 虽然知道孩子总有长大不再依赖她的一天，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她还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儿子就不再黏她了。 “娘亲不要不开心，”小人儿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失落，伸出小手摸上她的脸颊安慰道：“等熙儿学会了武功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娘亲了。” 闻言苏瑾芸不禁眼眶一热，一把将小人儿抱进了怀里：“嗯，熙儿长大了懂事了，娘亲该开心才对。” “嗯哼！”一进屋便看到苏瑾芸偷偷抹眼泪的欧阳墨不禁皱眉轻斥道：“熙儿，怎么爹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惹得你娘亲伤心落泪了？还不赶紧给你娘亲道歉！” 小人儿虽然不明白自己哪儿做错了，却还是乖乖认错道歉：“对不起娘亲，熙儿不是故意要惹娘亲不开心的。” “好孩子，娘亲没有不开心，娘亲只是没想到熙儿这么快就长大了，有点不太适应。”听着自家儿子软软糯糯的声音，苏瑾芸连忙破涕为笑，顺带瞪了欧阳墨一眼。 “那熙儿去找师父了，娘亲好好休息吧！”小人儿一边说着一边冲欧阳墨狡黠的眨了眨眼，欧阳墨当即会意，眉梢一挑无声地点了点头。 “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明熙一走，苏瑾芸便转移注意力跟欧阳墨算起账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孩子这么凶，还想孩子跟你亲近？” “我这不是一看到你流眼泪心就乱了么，哪还想得了那么多啊……”欧阳墨小声而委屈地回道。 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模样，苏瑾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旋即转移话题道：“熙儿想搬去西院挨着他师父住，这事你怎么看？” 在她的逼视下，欧阳墨心虚的垂下了眼帘：“娘子做主就好，我听娘子的。”他能怎么看，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啊！但是这样的想法他可不敢在苏瑾芸面前表现出来，一丢丢都不敢！ “是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知道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了？我看你是巴不得熙儿早点离开我吧！”苏瑾芸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就他那点心思还遮遮掩掩的，其实她早就看穿了。 “芸娘，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熙儿总是要长大的。”欧阳墨抬手覆上她的肩头，柔声开解道：“男儿志在四方，这不过是他走出的第一步而已。他小小年纪便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说得轻巧。”苏瑾芸怨念的瞪向他：“他还这么小，一个人住你能放心？大晚上的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 “那就让风琴跟过去伺候。风琴会武又懂医，有她照顾你总可以放心了吧？”她的担心在欧阳墨看来都不是问题。tqR1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瑾芸还能怎么样，只得闷闷的点了点头道：“我去让福婶收拾房间。” 看着她恹恹离去的背影，欧阳墨的眉头无声蹙起。明熙中毒之事他根本不敢让苏瑾芸知晓，所以他才极力赞同明熙搬去西院，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苏瑾芸的视线给明熙解毒了。 算着时间，常肆也该回来了，可是怎么还不见人影呢？难不成霁月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不肯给熙儿配解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欧阳墨不禁心生后悔了，他应该亲自带着熙儿过去的！只是当时一心想着早点把熙儿带回来好让芸娘安心，便派了常肆前去。 “爷！常肆回来了！”正懊恼之际，便听见常石的声音从院中传了进来。 欧阳墨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院中，急声问道：“他在哪？” 常石连忙回道：“爷您别着急，霁月大祭司亲自来了，少主不会有事了。” 第238章 燃眉之事 明府大厅内，苏瑾芸正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打量着客座上的霁月。 只见他一袭红袍妖娆，体态修长，一张轮廓立体的面孔雌雄莫辩，眉眼如黛，肤白胜雪，唇红如丹朱，所有用来形容绝色美人的词汇用到他身上都不觉突兀。如果不是常肆介绍，她怎么也不会将他与传说中神秘而庄严的苗疆大祭司联想到一起！ 接收到苏瑾芸那饱含惊叹的目光，霁月不禁薄唇微勾淡笑出声：“夫人如此看着在下，就不怕欧阳见了吃醋？” 闻言，苏瑾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已经被人家看穿了，索性大方承认道：“大祭司生得如此俊俏，只怕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吧。” 霁月垂眸看向了自己那双捧着茶盏的修长大手，毫不客气的回道：“这倒是，在下的这幅皮囊确实迷惑了不少人，就连在下自己有时对镜穿衣，也会忍不住多看镜子两眼。” 虽是自夸的话语，苏瑾芸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有一丝自恋的意思。仿佛他是他，他的身体是他的身体，二者不是一体。 这是一个有境界的男人，苏瑾芸在心中做出了评价。 说话间，欧阳墨匆匆赶到了，一进门便脱口调侃道：“你这妖孽，不好好在你的苗疆呆着，怎的出来惑乱众生了？！” 霁月放下茶盏，看向欧阳墨幽叹了一声才道：“天下将乱，为了苗疆的安宁，我是不得不入世啊。” “天下将乱？”欧阳墨质疑的冲他挑了挑眉：“你没弄错吧？！” “我倒是希望是我算错了，可是连卜三卦都是同一个卦象。天意无法逆转，我只得出来为苗疆众生寻求靠山了。”霁月的声音很轻，但是不难听出他的语气透着一股沉重。 “那你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见状欧阳墨不禁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色问道。 “出门前我为自己此行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贵星应该就在这柒城之中。”霁月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苏瑾芸。 “所以你就跟过来了？”听完他的解释，欧阳墨不禁皱眉：“可是柒城虽然不大，来往的人却不少，这人海茫茫的你要如何寻找？”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根本无从找起啊！ 而苏瑾芸听了霁月的话，首先便想到了住在西院里的苏珞璃。 她记得楼嫣然曾说过，慕容烨跟苏珞璃是这个虚构世界的绝对男女主角，将来一定会联手统一天下。所以如果霁月的占卜真的那么准的话，那他要找的贵星就是苏珞璃无疑了。 “欧阳，恕我冒昧想打听一下令夫人的生辰八字。”霁月神色坦荡的看向欧阳墨道。 闻言苏瑾芸不禁愕然，而欧阳墨则是一脸防备的表情：“你要芸娘的生辰八字作甚？” “还记得咱们初相识时我写给你的那张字条吗？”霁月不答反问道。tqR1 欧阳墨当然记得，那是他还未与苏瑾芸成亲之前，他奉还是齐王的慕容烨之命秘密前往苗疆办差，碰巧遇上了苗疆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从而结识了霁月。 当时霁月便对他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神秘兮兮的塞了张字条给他，上头写着‘天妒之人，短命之相，一朝遇贵，逆天改命’的十六字批命，愣是给他的苗疆之行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 一想到霁月当初说自己短命，欧阳墨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从芸娘的面相上也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霁月摇了摇头：“非也，正是因为令夫人从面相上根本看不透，所以我才会问她的生辰八字。” 听了他这番神乎其神的话，苏瑾芸不由得心生警惕，正想着如何岔开话题时，却听得欧阳墨先开口了：“此事暂且不提，还是先随我去看看我儿子吧！” “差点忘了这燃眉之事。”霁月点了点头，与欧阳墨并肩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苏瑾芸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却忍不住起了疑惑：欧阳墨为什么这般急着带霁月去看熙儿？难不成熙儿出什么事了？！ 思及此，苏瑾芸连忙迈出了腿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当她赶到的时候，欧阳墨与霁月已经进了屋关上了门。 见状苏瑾芸越发觉得可疑，正想上前敲门，却不料常肆竟然从身后赶上来阻止了她：“夫人！主子与霁月大祭司有要事相商，您不便在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是吗？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跟熙儿有关，而我这个做娘的却不能知情？”苏瑾芸不相信的质问出声道。 “这，属下也不清楚，只是主子既然要避开夫人，说明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常肆一下子就被她给问住了，因为事发紧急，欧阳墨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该如何回答。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苏瑾芸知道明熙中毒的事情！ “是不是熙儿出事了？受伤了？”看他这闪躲的态度，苏瑾芸不由得眯起了眼分析道：“不对，熙儿回来的时候我检查过，他的身上并没有伤口……那他应该是中毒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毒！”否则不可能还要霁月出马！ 闻言常肆的眼皮控制不住的一跳，夫人的心思真是太恐怖了，就他这点道行，在她面前什么事情都藏不住啊！ 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夫人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少主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苏瑾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放心吧，我不怪你，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主子出来。” 感受着她那凉飕飕的目光，常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开始为欧阳墨祈祷起来。 完了，夫人生气了，主子这回肯定又有的受了！ 片刻过后，房门从里打开了，苏瑾芸二话没说抬脚就迈了进去，直奔内室。 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小人儿，她的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咬着牙看向坐在床边的欧阳墨：“欧阳墨，这事不需要给个解释吗？” 第239章 奇女子 “解释什么？”欧阳墨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熙儿这是怎么了？”苏瑾芸却并不买账，质问道。 “睡了。”欧阳墨心虚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熙儿会在这个时辰睡觉？”苏瑾芸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熙儿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困她这个做娘的最清楚不过，而且他连看都不敢看她，明显就是在骗她！ “夫人多心了，方才是在下替令郎打通经脉，消耗了他不少精力，因而才会昏昏入睡。”霁月淡声介入道。 苏瑾芸这才记起他的存在，扭头看向了他：“打通经脉？” 霁月微微颔首：“嗯。令郎想要学武，可是他的资质并不适合，须得打通经脉才行。欧阳请在下来，便是为了此事。” 闻言苏瑾芸不禁皱眉，所以是她多疑了吗？ 可是帮熙儿打通经脉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偷偷进行呢？ 肯定没这么简单，看来这个霁月是跟欧阳墨串通好了一起在骗她！ 想到这里苏瑾芸冷冷的瞪了欧阳墨一眼：居然敢骗她，这事儿没完！ 见状欧阳墨不由得暗呼一声糟糕，连忙站起身来：“芸娘，你听我解释……” 苏瑾芸没好气地回道：“可是现在我不想听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霁月……”苏瑾芸一走，欧阳墨便将怨念的视线投向了霁月。一定是这家伙演的不到位，才没能打消芸娘的疑心！ “别这样看着我，我已经按你的话说了，是她不相信。”霁月两手一摊，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地道：“而且你这夫人明显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要是一开始便如实相告，后果也许没这么严重，所以都是你自找的。” “……”欧阳墨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家伙，没帮上忙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他怎么会交到这样的朋友！ “夫人请留步。”听得身后的声响，苏瑾芸回头一看，竟是霁月追了上来。 想到他刚才还帮着欧阳墨骗自己，语气里便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火气：“大祭司还有什么事吗？” 霁月微微一笑，仿佛没有看见她脸上的不悦：“此处说话恐怕不太方便，还请夫人找个僻静之处。” 触及他那两道深不可测的目光，苏瑾芸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大祭司究竟想说什么？” 霁月脸上的笑容显得神秘了起来：“自然是夫人心中所想之事。” 苏瑾芸一时间捉摸不透他是不是真的瞧出了自己的异样，只得点头道：“跟我来吧！”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苏瑾芸的书房。 “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人过来打扰，有什么话大祭司可以放心的说。”苏瑾芸率先入座道：“请坐吧！” “夫人真是位奇女子。”打量了一番书房的布置后，霁月才淡笑出声道：“欧阳能遇到夫人，实在是他之幸。” 苏瑾芸眉梢微挑，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帮欧阳墨说好话的？ 于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祭司可真会说话。” “在下说的并非奉承之言，”霁月装作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之意，缓声问道：“夫人可知在下最擅长的是什么？” 苏瑾芸摇头：“芸娘只是一介妇人，见识浅薄孤陋寡闻，就连大祭司的名号也是今日才知晓。”她的精力都放在生意经营上，哪有功夫去关注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闻言，霁月的脸上却连一丝尴尬与气恼都没有：“在下身为苗疆大祭司，最擅长的便是占卜相面之术。”tqR1 “在下相面无数，无论富贵贫贱皆能一眼看穿，可是夫人的面相却模糊不清难以判断，所以在下大胆猜测，夫人应该不是这儿的人。”霁月的语气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苏瑾芸不由得心头一惊，面上却未改色，装作没听懂的道：“大祭司说的是，整个柒城的人都知道我来自东月国，当然不是这儿的人。” “既然夫人不愿承认，那在下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霁月起身欲走。 “等一下！”苏瑾芸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他：“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大祭司不远千里来替我家熙儿解毒。” 霁月身形一顿，表情微诧的看向她。果真是个奇女子，竟能猜到欧阳墨是请他来给明熙解毒的！ 苏瑾芸接着说道：“为表谢意，我想带大祭司去见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也许她就是你想找的那位贵人。” 她很明白，想要让霁月放弃对她的追根究底，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上去，如此他便无暇顾及其它了。 却不料霁月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好奇了：“夫人如何知道在下要找的人是谁？”就连他自己都只得到了一个方位提示，贵星是男是女犹未可知，苏瑾芸如何能肯定她要带他见的人就是他要找的贵星？ “大祭司误会了，我说了我只是猜测的，不一定就是那个人。”苏瑾芸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只不过能被称之为贵星的人，必然身份地位非凡，而且与你们苗疆有一定的关联，大祭司又断言她就在柒城内。能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可真不多，而我恰好知道那么一个而已。” 霁月微微颔首，淡笑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夫人为在下引见了。” “请吧。”苏瑾芸起身带路，向着西院而去。 西院内。 “三小姐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屋吧！现在正是化雪的时候，外头冷得很，可别冻着了！”帮着福婶布置完明熙屋子的暖书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苏珞璃，连忙走上前去劝道。 “我没那么虚弱，而且在屋里呆久了闷得慌，对孩子并不好。”苏珞璃面露浅笑的回道。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的心态便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连带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的容貌本就生得倾城，即便只是淡淡一笑也足够动人心魂，饶是身为女子的暖书看了也不禁看傻了眼，惊叹出声道：“三小姐您笑起来可真美。” 第240章 见色忘友 同样看傻了眼的，还有刚刚拉开房门准备出门的南宫飞，以及跟着苏瑾芸过来的霁月。 腊梅白雪，佳人如画—— 苏瑾芸心中暗赞了一句，而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旁愣住的霁月。眉梢暗挑，看来她这一招是走对了。 有着女主光环的苏珞璃注定是一出现便会吸睛夺目的，霁月现在这失态的模样，分明是对苏珞璃一见钟情了啊！ 想到这儿苏瑾芸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快步走向了苏珞璃，将自己手中的暖壶递给她道：“璃儿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暖壶也不捧一个，万一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苏珞璃摇了摇头，推拒道：“不用了，你自己捧着吧，我是习武之人，没这么怕冷。” 视线一转，落在了苏瑾芸身侧同样一身红色的霁月身上，淡声问道：“这位是？” “苗疆来的，霁月大祭司。”苏瑾芸才介绍出声，就见苏珞璃皱起了眉头，警惕地看向了霁月。 苗疆隶属南楚，一看她这神情苏瑾芸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放心，他是欧阳墨请来给熙儿解毒的，不是那个人派来的。” 苏珞璃微微一惊：“熙儿中毒了？” “嗯，不过已经解了，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呢。” “那就好。”知道霁月并不是慕容烨派来的之后，苏珞璃便无视了他的存在。从袖中掏出一柄外鞘上缀着红宝石的短匕，递给苏瑾芸道：“听说熙儿准备启蒙习武了，我身边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柄匕首倒是还不错，轻巧锋利，就送给他了。” 苏瑾芸也不客气，接过匕首笑道：“那我就替他收下了，等他睡醒了再让他过来当面跟你道谢。” 而后转头看了霁月一眼，才又开口道：“璃儿，年后初十我明记商行的商队就会出发，你的身体状况能吃得消吗？” “没问题的，”苏珞璃点头道，而后歉意地看向了她：“只是带上我这么个累赘上路，恐怕会拖延商队赶路的进程。” “这个你不用担心，预留了时间的，误不了事儿。”苏瑾芸摇头道。 “我主要还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你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能再动刀动枪了，万一再碰上之前那帮人，我商队里的人可不是他们的对手……”话未说完，就听见霁月的声音插入道：“既然夫人如此担心，不知在下可否自荐一下，护送这位姑娘上路？” 南宫飞也大步走了过来：“还有在下！” 看到南宫飞，苏瑾芸不由得有些头疼。她是想支走霁月才故意说的那番话，没想到居然把南宫飞也给招惹来了……他要是走了，谁来教明熙练武啊？！ 苏珞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着南宫飞拳头一抱道：“多谢南宫公子的好意了，只是熙儿才刚刚拜你为师，公子若是护送我离去，岂不是要耽搁了熙儿的启蒙时间？” 闻言，南宫飞那张装酷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尴尬之色。 苏瑾芸接过话道：“璃儿，我看这样，还是让霁月大祭司送你吧。先不说霁月大祭司的身手如何，就凭他的身份，真要遇上了那些人他们也会有所顾忌。” 而南宫飞，就算他的剑术再好，也终究只是个无所背景势力的江湖人，无法与朝廷势力抗衡。 “嗯。”苏珞璃赞同的点了点头，终于看向了霁月：“那就劳烦霁月大祭司了。”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霁月双眼含笑地看着她。 “苏珞璃。”苏珞璃并未隐瞒自己的真实名讳。 “……”霁月心中一怔。南楚皇后的名讳，不就是苏珞璃么！ 所以苏瑾芸说带他来见的贵人便是眼前这名气质清冷的女子，南楚皇后？！ 看着霁月控制不住黯淡下去的神色，苏瑾芸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大祭司该不会想反悔吧？” 霁月很快便收起了心头的失落，摇头道：“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原本应该身处南楚的苏姑娘怎么会出现在你府上。” 苏瑾芸淡笑回道：“大祭司这话说的，璃儿是我妹妹，如何不能出现在我府上？” “据在下所知，夫人与苏姑娘并不是亲姐妹，可是看得出来苏姑娘非常信任夫人……”霁月见她故意回避自己的问题，便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道：“在下果然没看错，夫人真是位奇女子啊！” “大祭司谬赞了，芸娘愧不敢当。”苏瑾芸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不急不恼的摇了摇头：“并非芸娘手段了得，只不过是有一颗待人以诚的心罢了。”tqR1 听着她从容坦然的回答，霁月不禁眯眼：“好一个待人以诚，在下受教了。”心中却在暗自惊叹，这个苏瑾芸还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女子，难怪能让欧阳墨那样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驻足收心。 刚想到欧阳墨，院门口就传来了一声急巴巴的呼唤声：“芸娘！”不是欧阳墨又是谁？ “熙儿醒了？”苏瑾芸回过头去冷瞥了欧阳墨一眼，明摆着不想搭理他。可是这么多人在场，她又不好真的不搭理，落他的脸面。 “还没有。”欧阳墨顿时眼神一亮，以为苏瑾芸不生自己的气了，喜滋滋的伸出手想去拉她的手。 却不料苏瑾芸一个看似随意的抬手就避开了他的动作，皱眉看向他道：“所以你让他一个人睡在屋里，自己却跑出来了？” “不是的，我有让常肆常石他们守在外间，看着屋里的情况。”欧阳墨连忙辩解道。 苏瑾芸微微颔首，面上看不出喜怒地道：“既然你来了，大祭司又是你的朋友，就由你带他四处走走吧，我先去厨房看看。” “哎！芸娘……”欧阳墨抬脚就想跟上去。 “欧阳，既然令夫人都开口了，你总该陪我这个朋友说说话再走吧？”霁月一把拉住了他。 “没看见芸娘正生我的气吗？”欧阳墨没好气地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反正你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走。” 见状霁月不禁失笑，摇头叹气道：“欧阳，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见色忘友的人。” 第241章 坑爹 入夜。 苏瑾芸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卸妆一边在心中回想着今日里所发生的事情，忽然听到敲门声。 “娘亲？”软软糯糯的声音隐隐传入。 “少主，小少主来了。”守在外间的佟四娘出声提醒道。 “熙儿？快让他进来！”苏瑾芸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梳子，顿了顿又吩咐道：“注意防着点姑爷，别让他趁机溜进来了。” “是。”佟四娘应声，将房门半开，对着站在门外的小人儿道：“小少主快进来吧！” 明熙一进屋，苏瑾芸便走了过去，蹲下身去将他抱起道：“熙儿，是不是一个人睡不着，所以又回来找娘亲了啊？” “不是，熙儿是过来跟娘亲说晚安的。”小人儿眨眼摇头道：“顺便提醒娘亲一声，外头又下雪了。” 苏瑾芸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随口回道：“下就下吧，娘亲又不出去。” 小人儿只得把话说明了：“可是爹爹还在院子里站着呢。”tqR1 苏瑾芸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是来给欧阳墨求情的。于是脸色一冷，道：“他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小人儿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她：“那娘亲还是惩罚熙儿吧，是熙儿怕娘亲担心，才不让爹爹告诉娘亲的。” 闻言，苏瑾芸面上不由得露出了怀疑的神色：“熙儿，是不是你爹教你这么说的？”熙儿才不足四岁，哪里会有这么强的逻辑思维，肯定是欧阳墨那厮教的！ 小人儿摇了摇头：“不是，熙儿过来之后都没有跟爹爹说过话呢，怎么会是爹爹教的。” 苏瑾芸却并未相信他的说辞，低头在他前额亲了一下，便正色道：“好了熙儿，这是我跟你爹爹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瞎掺合了，快去睡觉吧！” 见苏瑾芸不为所动，小人儿只得点了点头，滑落下地：“好吧，那娘亲晚安了。” “嗯，晚安。”看着明熙出去之后，苏瑾芸顿时冷下脸来，吩咐佟四娘道：“去把姑爷请进来。” “是。”佟四娘大步跨出房门，走到了站在雪中的欧阳墨面前：“姑爷，少主有请。” 欧阳墨一脸的不敢置信：“真的？芸娘原谅我了？” 佟四娘摇头，表示同情的瞥了他一眼：“方才小少主来替姑爷说话了，少主以为是姑爷您教的，现在更生气了。” “……”欧阳墨不禁嘴角一抽，看来他这一晚上是白站了。他这儿子还真是会坑爹啊！ “不管怎么说，少主肯让姑爷进屋了，您还是把握好机会吧。”看着他这欲哭无泪的样子，佟四娘忍不住想笑。 要是没有小少主方才的那一掺合，说不定他这出苦肉计能成功，但是现在么，她只能在心里再同情他一把了。 “娘子……”欧阳墨头顶雪花，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出现在了苏瑾芸的面前。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又不是我让你在外头站着的。”苏瑾芸冷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过我竟不知你如今这么有能耐了，居然知道把责任推到熙儿身上去了！” “冤枉啊娘子，不是我让他来的！”欧阳墨一脸委屈。他现在真想知道明熙那臭小子都跟苏瑾芸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她这么自己的生气。 “行了，你去榻上睡吧，要过年了我不想跟你吵。”苏瑾芸抬手指了指外间的软榻道：“明日还要早起，别打扰我休息。” “芸娘……”欧阳墨还想说声，却被苏瑾芸抛过来的被子给打断了。 “有意见就去客房睡。”苏瑾芸转身上床，一把扯下了帐幔。 见状欧阳墨只得识趣的闭上了嘴，抱着被子不情不愿的往外间挪去。 夜半时分，面向床里而卧的苏瑾芸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发觉身后有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后背，正欲发作，却听见耳旁响起了欧阳墨幽怨的轻叹声。 “芸娘，我知道我又让你失望了。可是就算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还是会瞒着你。不是我不在乎熙儿的生死，他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只是我觉得，既然有十分把握能处理好的事情，让它悄无声息的过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你徒增担忧呢……” 听到这里苏瑾芸不禁心头一软，差点出口的斥责下意识的咽回了腹中，而后假装翻身靠进了欧阳墨的怀里。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呆子！”她知道他瞒着自己明熙中毒的事是出于善意，可是她就是不爽他这种自以为什么都可以替她做决定的行为！ 闻声欧阳墨不由得惊慌后退，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芸娘你、你怎么醒了？！” “你那么吵，我能不醒吗？”苏瑾芸嫌弃的回道。如果不是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她一定送他一记眼刀子！ “我、我明明已经很小声了……”欧阳墨一脸窘迫的站在床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是让你在外头睡榻吗？怎么跑进来了，阳奉阴违是不是？” “榻太小了，我，我睡着不舒服，就想着趁你睡着了，在床上躺一会儿，不是故意想吵醒你的。”欧阳墨小心翼翼地回道，做足了可怜状。 “那你还不上来，三更半夜的站在那里想吓唬谁？”苏瑾芸没好气地道。 “真的？”欧阳墨不敢妄动。 “你要不想睡那就继续站着吧。”苏瑾芸盖上被子，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再理睬。 “想想想！谢谢娘子，你真好！”欧阳墨连忙摸索着重新爬上床，钻进被窝，嘴角无声的勾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窃笑。 翌日清晨。 苏瑾芸扶着酸软的腰肢咬牙切齿地瞪着缩在被窝里一副无辜模样的欧阳墨，心中无比后悔。昨晚她就不该心软让这厮睡上床的，结果害得自己连什么时候被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 “娘子我知道错了，今日府上的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我吧，你只管好好休息就是。”某只餍足的狼无比麻溜的认错，然后主动包揽了府里的一应事务，结果就是忙了个头晕眼花还不敢在苏瑾芸面前叫苦。 第242章 除夕夜 除夕夜，整个柒城被包围在一片喜庆的炮竹声中。 明府主院那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屋顶上，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紧紧依偎在一起。 “芸娘，今生能娶到你真好。”看着前方绽放在半空的烟火，欧阳墨不由得将苏瑾芸往自己怀中搂得更紧了，十分感慨的低声道：“曾经我以为，争名逐利位及权臣是我此生的唯一目标，是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我真正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苏瑾芸忍不住拆台道：“是吗？当初不知道是谁在新婚当夜将新娘子推倒撞伤，事后还口口声声喊着要休了人家。” 闻言欧阳墨不禁一脸尴尬，连忙解释道：“那晚让你跌倒撞伤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不是我故意动的手。我若真想杀你的话，你早就没命了。” “好吧，就算那是个意外吧，可是你喊着要休妻的事情总没法赖账吧？”苏瑾芸点了点头，其实她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在乎，因为被欧阳墨失手推倒撞死的那个人又不是她。 “那时候我以为你是苏家派过来的人，想要将你赶走也很正常吧？况且我又没有真的写下休书，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一说到这个，欧阳墨就无比的庆幸当初没有真的休了苏瑾芸，否则他肯定会抱憾终身啊！ “是啊，所以你得感谢你娘，如果不是她老人家一直拦着你又劝着我，恐怕我跟你早就分道扬镳各过各的了！”听着他如此理直气壮的语气，苏瑾芸一伸手没好气地在他胸口处拧了一把。 提起欧阳夫人，欧阳墨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轻声嗫嚅道：“也不知道欧阳府的那些下人有没有按时去给爹娘的墓前打扫修葺……” 回顾这几年，真的就好像做梦一般。 察觉到他的伤感，苏瑾芸心头涌上一股内疚来。抬手抚上他的侧脸，柔声安抚道：“不放心的话，等开了春我陪你回去看看吧。”这大过年的本应该是件高兴事，却因为她一时大意没把握好话题让他难过了，是她不该。 “好。”欧阳墨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道：“外头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 苏瑾芸点了点头：“嗯。” 欧阳墨搂紧了她的腰肢，脚尖一点便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两人刚落地，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道调侃的声音：“欧阳你们还真是好兴致，居然跑上屋顶看烟火。” 转身一看，竟是换了装的霁月。 看着一身黑袍的霁月，苏瑾芸挑眉回道：“大祭司也好兴致啊，这么晚了不休息，穿成这样是要出门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可走错方向了，大门在那边。” 霁月淡然一笑，拱手道：“夫人好眼力，在下确实是要出门，不过走到这儿来却并非走错了方向，而是想向夫人借欧阳一用。” 苏瑾芸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出门，而且还这么直接的问她讨要欧阳墨：“哦？不知大祭司想让我相公陪你去哪儿，去做什么呢？” “悯孝王府。”霁月一脸耿直的回道：“在下需要欧阳的引见。” “……”苏瑾芸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无语。 “大祭司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要紧事，需要大年夜的夜探悯孝王府？”别的不说，单就他这妖孽般的容貌要是让楼嫣然那个大花痴瞧见了，还不得扑上来挂他脖子上啊！她几乎已经能想到顾七会怎么对他了。 “根据在下今晚的观测看来，悯孝王府上空紫气萦绕，此乃大贵之象。”霁月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期待。 “所以你认为你要找的贵人有可能是悯孝王？”苏瑾芸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并不觉得苏珞璃就是他要找的人啊！ “是的。在下卜的那一卦只能确定贵星在这柒城之中，却并未指明是何人。所以在下要找的人也许是珞璃姑娘，也许是那位悯孝王，也许是夫人你……”霁月神情严肃地分析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贵星’所指的并不是一人，也许是好几个，所以卦象才不能给出明确的指示。”并非他觉得苏珞璃不是他要找的人，正好相反，他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苏瑾芸跟苏珞璃都是他要找的人，因为她们俩的面相他都看不透。 以他的修为，普通凡人的命运他完全可以通过面相一眼看穿，可是对这对姐妹他却束手无策。如此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所代表的是天命，只有天命之人的命运才是他无法窥视的！ “就算如此，大祭司也无需如此着急吧？悯孝王最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若贸然前去的话，接待你的可能是刀枪棍棒。”别看顾七跟她和欧阳墨交情不浅，可如果触及了他的底线，还是会一样的翻脸不认人，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欧阳墨跟着霁月去自讨没趣。 见霁月面露迟疑，苏瑾芸又接着道：“大祭司何不等上一等？明日悯孝王跟他的王妃便会过来我们府上，到时候我自会介绍你们认识，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前去打扰，先坏了彼此的印象。” 闻言，身侧的欧阳墨连连点头附和道：“芸娘说的在理，妖孽，你还是忍忍吧！毕竟今晚是除夕夜，就不要去人家府上添乱了。” “如此，在下就听夫人的吧。”苏瑾芸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霁月当然只好放弃了夜探悯孝王府的念头，朝她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多有打搅，实在抱歉。” 霁月一走，欧阳墨便迫不及待的拦腰一把抱起了苏瑾芸：“又开始下雪了，娘子咱们赶紧进屋睡觉吧！” 苏瑾芸挣扎着下地，毫不留情地拒绝道：“要睡你睡，我答应了过去西院陪熙儿守岁的。” 一听她这话，欧阳墨立即傲娇地争了起来：“那我呢？我也要你陪我守岁啊！” 苏瑾芸免疫的扫了他一眼：“你？多大了。”说完转身就往院门口走去。 眼见挽留无效，欧阳墨果断改变策略，紧跟上了她的脚步，开启狗皮膏药模式：“那我也过去，娘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tqR1 第243章 原来如此 正月初一，新春佳节。 明府上下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为迎接今日上门拜年的客人而做准备。 早膳时间过后没多久，悯孝王府的马车便出现在了明府的大门口—— 火盆烧得正旺的客厅内。 苏瑾芸一边吩咐下人上茶果点心，一边招呼着楼嫣然与顾七入座：“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楼嫣然冲她挤眉弄眼，老没正经的回道：“想你了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苏瑾芸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她身侧的顾七，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惦记着那份红包吧？” 楼嫣然笑得一脸直白：“嘻嘻嘻，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嘛，干嘛要说出来，让人多不好意思。” “你要是会不好意思，那就不是我认识的楼嫣然了。”苏瑾芸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她，“走吧，去我屋里拿吧！” “还得去你屋里拿？”楼嫣然先是一愣，随即张开双臂扑向了她：“是不是很大份啊？啊哈哈哈，芸娘我真是爱死你了！” 苏瑾芸被她抱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却又不敢推开她，无奈只得出声道：“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被你男人视作情敌。” 楼嫣然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放心吧，他又不是你们家欧阳墨，逮着谁的醋都吃。” 四顾无人的曲折走廊上，苏瑾芸小声附在楼嫣然耳边说道：“嫣然，把你单独叫出来是想跟你提醒一声。昨天苗疆大祭司霁月到了我府上，那人感觉邪门的很，竟然能看出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不料话未说完，楼嫣然却发出了一声惊叫：“什么？！你是说那个妖孽大祭司现在在你府上？” 见她如此兴奋，苏瑾芸不禁好奇道：“怎么，你知道他的来路？” 楼嫣然得意的回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看完了整个故事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戏分很足的男二号呢！” 闻言苏瑾芸嘴角一抽：“说重点。” 楼嫣然这才题归正转道：“他这人啊……不对，已经不能称他为人了。你别看他现在这个身体看上去很年轻，其实啊，他的灵魂已经好几百岁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可以不停的借尸重生，不死不灭啊！”听到这个回答，苏瑾芸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么变态的事情，她连听都是第一次听到！ “你不是说这是一个女强宫斗文么，怎么会有个这样的角色出现其中呢？”她眉头紧皱地发问道。 “因为他就是女主开的外挂啊！有个这么牛逼的守护者跟着，才能尽显女主光芒嘛！”楼嫣然肩头一耸双手一摊，语气调侃的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简直都可以上天了！” “……好吧。”听完了她的解释，苏瑾芸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霁月会对她们不利！ 楼嫣然却比她乐观得多，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行啦，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只要咱们不跟苏珞璃为敌，这个霁月对咱们就没威胁。再者你要真怕万一的话，以后尽量避开他们就是了嘛！”tqR1 “嗯。”苏瑾芸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了。反正苏珞璃初十就会跟随商队前往卞城，霁月也会跟着离开，而她也即将动身前往北唐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跟苏珞璃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说里描述的霁月美炸天了，真人感觉如何啊？”见她一放松下来，楼嫣然的话题又开始不正经了。 “确实很美。”苏瑾芸语气淡淡的回道。 “很美是有多美啊？跟我形容一下呗！”然而楼嫣然并不满意她这敷衍的回答。 苏瑾芸无语的看向她道：“吃午饭的时候他也会出席，到时候你自己看不就知道有多美了。” “有顾七在，你觉得我能看么？”楼嫣然扁着嘴无限怨念。她要是当着顾七的面对着霁月发花痴，那厮回去还不得折腾的她下不了床啊！ 诶，不对，她现在怀孕了，顾七不能碰她！ 啊哈哈哈，真是天助她也！好想仰天长笑一声！ 一看她那嘚瑟的样子，苏瑾芸不用猜也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能摇头暗叹还好这家伙是个女人，否则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她这么个垂涎美色的性子，真不知道会祸害多少姑娘！ “快快快，趁着顾七没跟着来，拿了红包赶紧带我去看帅哥啊！”楼嫣然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苏瑾芸再次嘴角微抽，要是让顾七听到这话不知道会做什么反应？推测应该会直接扛起楼嫣然打道回府再也不放她出来了吧！ 推门进屋，她伸手指向了地上的一口中号铆钉箱子，问楼嫣然道：“你确定要扛着这么重的箱子去看帅哥？” 楼嫣然上前掀起箱盖一看，忍不住激动爆粗：“卧槽！芸娘你、你你你也太壕了吧？出手这么阔绰！”满满一箱的银锭子啊，少说也有三千两了！ “怎么？嫌多了啊，那好办，我拿些出来就是了。”苏瑾芸好笑的看着她这副两眼发光的财迷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没见过钱呢！ “别别别！”楼嫣然连忙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箱子，捉急的道：“你既然是给我准备的那就是我的了，怎么能再拿出来呢！” “哦，那还要带你去看帅哥吗？”苏瑾芸忍笑问道。 “不看了不看了，长得再帅也没有银子好看啊！”楼嫣然连连摇头。 近午时分。 明府饭厅内。 “王爷，这位是苗疆的霁月大祭司。”众人落座后，苏瑾芸便按照约定开始帮霁月引见了。 不料霁月却不看顾七，反而眯着眼盯住了他身旁的楼嫣然。半响之后才在顾七冷冽的目光中收回视线，然后没头没脑的吐出了一句：“原来如此！”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苏瑾芸眉梢微挑的看了他一眼，她虽然不知道霁月具体想到了什么，但却明白一定与他所说的‘贵星’有关。 第244章 恭喜 霁月仿佛没感觉到顾七对自己的不满之意，淡笑着向顾七举起了酒杯，从容开口道：“在下在此恭喜悯孝王双喜临门了。” 顾七冷着脸看着他：“哦，喜从何来？” 霁月温声细气地解释道：“王妃有孕此乃一喜，而王爷马上就有机会一展抱负了又是一喜，不是双喜临门是什么？” “是吗？不知是什么机会呢？”顾七可不相信一个初次谋面的人能知道自己心中的抱负是什么，即便这个人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苗疆大祭司。 却不料话音刚落，厅外便冲进来一道人影，高声喊着：“王爷！京城急报！” 闻声顾七下意识的看了霁月一眼，这才起身离席随那亲卫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见他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道显眼的明黄圣旨，看向霁月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佩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大祭司不愧神算之名啊！” 霁月淡笑一声：“恭喜王爷了。” 顾七微微颔首，扭头看向一脸懵样的楼嫣然道：“嫣然，回府为我收拾行囊吧。” 楼嫣然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刚刚上齐的丰盛菜肴没出息的吸了吸口水，一脸不舍地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急啊，连饭都不吃了？” 顾七摇了摇头：“圣上密令，现在不方便说。” “好吧，只是浪费了芸娘一番盛情了。”见他神情这么严肃，楼嫣然心中顿时明了，歉意的看向苏瑾芸道。 “别这么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聚，先去忙你们的吧！”苏瑾芸表示理解的回道。 她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能让顾七这么严阵以待的圣旨，想必内容里说的一定是什么十万火急的重大事情，跟这件事情比起来，浪费一顿饭菜又算得了什么。 “啊！芸娘，我那箱子……”起身没走两步，楼嫣然突然想起苏瑾芸送自己的那箱银子还没找人搬。 “放心，我早让人抬到你们的马车上了。”苏瑾芸冲她摆了摆手道：“赶紧去吧！” 楼嫣然点了点头，快步走向了等在门口的顾七。 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苏瑾芸这才收回视线，面含浅笑的劝在座的众人道：“大家动筷吧，再不吃这菜可就凉了。” 众人依言提筷，吃了起来。只是因为少了楼嫣然这个话唠在，这顿饭吃得显得有些沉闷。 苏珞璃本就害喜，几乎没吃什么。 而霁月跟南宫飞的注意力又都放在苏珞璃身上，自然也都没吃好。 于是等到众人放下筷子时，一桌子菜几乎没怎么动—— 看着眼前剩了一大半的菜肴，苏瑾芸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她这是怎么了？走神成这样，竟然忘了让人打包几个楼嫣然爱吃的菜给她带回去。 心里正为此莫名感到烦闷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霁月的询问声：“夫人心里可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北唐之行感到有些不安？” 闻言苏瑾芸不禁心头一跳，她要去北唐国的事情连欧阳墨都没告诉，霁月是怎么知道的？！ “芸娘要去北唐国？”欧阳墨惊讶的看向苏瑾芸，怎么他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呢？ “嗯，我想去北唐看看他们那儿什么生意比较好做。”苏瑾芸点头承认道。原本她打算过两天再跟欧阳墨说的，没想到现在被霁月给道破了，便只得提前说了。 说完，扭头看向了霁月：“大祭司既然算到了我要去北唐，那么能不能顺便帮我算一下吉凶呢？” 霁月微微一笑，张口便道：“夫人此行有惊无险，但是会有不少小人挡道，恐怕要让夫人费神了。” 苏瑾芸淡睨了他一眼，他这回答还真够敷衍含糊的。就连她这个不会占卜推算的人都知道此行阻力不小，还用得着他来算吗？ “看来夫人对在下的回答不甚满意。”霁月沉吟了一声，接着道：“这样吧，在下在给夫人透露一点有指向性的提示吧。夫人此行的最大阻力，来自你的亲人。” 苏瑾芸眉头一蹙：“我的亲人？” 欧阳墨？独孤晨？还是明苍？ 见她犹疑不定，霁月又补充道：“对，不过还请夫人正确理解亲人的含义。并非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称之为亲人，还有一种是有血缘关系却并不亲近的。” 他这个提示可以说已经十分的明显了，如果苏瑾芸还是想不到的话，那就只能怪她自己愚笨了。 但是苏瑾芸显然不是愚笨之人，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的纠结之色瞬间便平复了：跟她有血缘关系却并不亲近的人，除了独孤家族之外，就只剩下北唐的明家了。 “多谢大祭司的提醒了。”有了防范目标，她会轻松许多。 “夫人客气了。”霁月淡声道，他此番提醒苏瑾芸其实是存了目的的，并不是纯粹的帮忙。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苏珞璃苏瑾芸以及那个楼嫣然便都是能够化解苗疆危机的人，所以他必须与她们建立良好的关系。 如此将来他有求于她们的时候，她们不至于吝于出手。 下午的时候，楼嫣然又过来了。 苏瑾芸看她眼睛有些红肿，想来应该是哭过。 “怎么哭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孕妇，哭对胎儿不好。”苏瑾芸让人去打了盆热水送来，一边拿热毛巾帮她敷眼一边柔声安抚道：“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小别胜新婚嘛。” 楼嫣然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吸着鼻子回道：“你以为我哭是舍不得他走啊？我是担心！皇帝下的那道圣旨是让他去领兵打仗，战场上刀枪无眼，他万一回不来了可怎么办？” 听到‘打仗’二字，苏瑾芸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脱口问道：“跟谁打？”tqR1 “北唐国。” 一听是北唐国，苏瑾芸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竟然这么快就开始了么。”霁月才说过天下将乱，西元国就跟北唐国开战了。 “什么这么快就开始了？”楼嫣然好奇追问道：“芸娘你是不是从霁月那儿知道了些什么？” “他说天下将乱，而且这场动乱关系到苗疆的存亡，所以他才入世来寻找救星。”说到这里，苏瑾芸反问道：“你不是说你看完了整个故事吗，那你应该知道诸国混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吧？引起战争的导火线又是什么？” “诸国混战？还早着呢！”楼嫣然皱着眉头努力回忆道：“至于导火线，好像是东月国的现任皇帝在十多年前策划了一个阴谋，将南楚北唐西元三个大国都算计其中了，结果不知道被谁给发现并且拆穿，于是三国联手齐攻东月……” “对了，好像还有你那个便宜舅舅的独孤家族也牵连其中！三国联军能顺利攻入东月国都，独孤家族可是出了不少力的，不过原文中似乎没有明白写出独孤家族为什么会叛国。” 第245章 流氓家族 “还记得是什么阴谋么？”究竟是什么样的阴谋，能让三国同仇敌忾齐攻东月，让独孤家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 楼嫣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没注意看。”看女强文图的就是一个爽字，看女主如何收后宫如何虐狗如何打脸，谁会去关注一个炮灰搞了什么阴谋啊！ “好吧这么说来，西元与北唐的战争不会持续太久更不会扩大规模，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顾七身手了得，不会有危险的，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苏瑾芸点了点头，在劝说楼嫣然的同时，心里头也暗自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好歹知道了大局势的走向，不用担心北唐国跟西元国的这场战争影响到她在两国的生意。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初十。 乔装打扮后的苏珞璃跟在明记商行派往卞城送货的队伍里准时出发了，一身惹眼红袍的霁月却没有选择跟苏珞璃呆在一起，而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了队伍后头，像足了一个独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他跟商队是一起的。 “芸娘，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目送苏珞璃出城之后，欧阳墨收回视线，一脸幽怨的看向了苏瑾芸。 “为什么要一起走？我要去的是那几个比较大的沿河城市，而你要去的是都城，根本不顺路。”苏瑾芸冷静而淡定的回道。 “而且我只是去做生意的，可不是想被人误会，以为我是跟你去找李珂报复算账的。” “……”欧阳墨顿时无言以对，转而又问，“那熙儿怎么办？” 却不想苏瑾芸的回答更果断干脆：“南宫飞已经给他制定好了训练计划，过完元宵节便要开始练基本功了，我自然不能带着他一起去。” 既然霁月都明确说了她此行麻烦不少，那么明熙跟在她身边就很容易出意外，而且南宫飞也不可能跟着他们到处跑，所以还是把明熙留在柒城的好。留下来好歹楼嫣然这个悯孝王妃能照顾得到，相对来说更安全些。 “这么说我们一家人马上就要分隔三地了？”欧阳墨长臂一伸便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低头埋进她的颈间，语气中满是不舍的道：“娘子，我办完了事就去跟你汇合好不好？” “嗯。”看着他一脸殷切的表情，苏瑾芸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刚一回到府里，就见佟四娘快步迎了上来，从袖中摸出一封粘了火漆的信封递给苏瑾芸道：“少主，大哥来了，给您带来了首领写的信。” 苏瑾芸触及信封的厚度后不禁皱眉问道：“佟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岛上出了什么事？” 佟四娘摇头道：“大哥说少主想知道的事情首领都写在信里了，您还是自己看吧。” 苏瑾芸只好拆开了信封，拿出了里边那厚厚的一叠信纸。 看到最后，她的脸色已然染上了几分怒意—— “怎么了芸娘？”见状欧阳墨连忙关心道：“可是岳父大人遇上了什么麻烦？” 苏瑾芸将看过的信递到他手中，道：“我恐怕要提前启程去北唐了。” 明家居然拿明苍的生母的尸骨来威胁他，让他将在东月国的海运生意交给他们来接手！ 穿越至今，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芸娘，要不要我过去帮岳父大人？”欧阳墨快速的看完了内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恶心愤怒的表情来。什么狗屁名门望族，分明就是一群卑鄙下流的贱东西！ “不用，你去做你自己的事。这是明家的内部矛盾，还是由我跟我爹亲自解决的好。”苏瑾芸摇头拒绝道。 对付一个肤浅到只会耍卑鄙手段的流氓家族，明苍还不至于对付不了要找外援。 而且就算要帮，也应该是她这个女儿出面！ “那我把常肆留给你吧，实在不行，就让他一包药全收拾了，保证衙门的仵作查不出死因。”欧阳墨眉头一皱，建议道。在他看来，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用不要脸的法子，因为光明磊落行不通。tqR1 苏瑾芸没忍住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爹要想杀他们的话，他们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而且对付这种龌龊的人，让他们死根本不能解气。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让他们失去他们想要的一切，卑微且生不如死地活着！ “是我说错话了，娘子别生气。”欧阳墨马上认错道：“不过我还是要把常肆留给你，他们连挖坟碎尸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给别人下毒恐怕更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没有个懂毒的人在你身边怎么能行！” “……那好吧。”苏瑾芸一时无话反驳，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她将要面对的，可不是一群道德高尚的善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必须有！ “有事一定要通知我，我会立即赶到。”欧阳墨旁若无人的拉起了她的手，肉麻的眼神让候在一旁的佟四娘忍不住的鸡皮疙瘩直冒。 “嗯。”苏瑾芸敷衍的应道。 “小人要收拾，但是更要照顾好自己。”欧阳墨继续叮嘱。 “好。”苏瑾芸继续敷衍。 “可我还是不放心怎么办？”欧阳墨一脸纠结的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吧，等收拾完了那些人我再去找李珂。” “……不要！”可惜苏瑾芸回答得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芸娘……”欧阳墨还想争取一下，然而苏瑾芸直接扭头不看他，抬脚就走：“四娘跟我去收拾行李。” “是，少主。”佟四娘低下头来抿嘴而笑。不过说句心里话，像姑爷这样粘人又专情的男子她活这么大岁数还只见过他一个，少主真是好福气啊！ 如果当初她的男人能有姑爷对少主的一半对她好，哪怕稍微维护她一点，她也不至于被流放到天寒地冻的冬岛了。 忆起往事，佟四娘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她那群一心想致她于死地的婆家人一定想不到她还活着吧？ 这次跟随少主去北唐，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真想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娶了那个衙门小吏的女儿就飞黄腾达了！ 第246章 沄城 沄城，北唐国最大的沿河城市。 这里汇集了南来北往的各色商客以及货物，每天至少有上千艘大型货船出入，称之为整个北唐的经济中心也完全不为过。 天刚蒙蒙亮时，一艘中型的货船缓缓靠近了岸边码头，没过多久便见一行身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快步走下了船。 “少主！”候在码头上的两名高壮的青袍男子连忙迎上去行礼，抱拳道：“幸不辱使命，如今这个码头属于咱们明记了。” “辛苦你们了。”从船上下来的领头人淡声回应道，听音色竟是个女子。 没错，这名女子正是两个多月前从柒城出发而来的苏瑾芸。 而在码头上接应她的那两名高壮男子，有胡须的名叫蔡九，没留胡须的叫邹蒙，都是她去年年底时派过来考察的先遣。 “少主，码头上风大，属下已经备好了车，还请少主随属下先回府再叙吧！”蔡九建议道。 虽然现在已是三月，可是这儿的早晨还是有些寒凉冻人的。尤其是初来乍到的人一时难以适应这种天气，很容易受风寒生病。 “好。”留下看守码头跟船只的人手后，苏瑾芸一行分批上了三辆马车，在蔡九邹蒙的带领下朝着他们在沄城新购的明府而去。 烧着火盆的大厅内，苏瑾芸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蔡九与邹蒙的汇报。 “少主，先喝碗热姜汤去去寒吧。”没过多久，就见佟四娘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显然是刚出锅的。 “太多了。”苏瑾芸一看到那一大碗姜汤便忍不住皱眉。 “多喝点效果才好，出门前福婶可是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少主的，所以少主千万不能生病。”佟四娘道。 “好吧，我喝。”苏瑾芸只得接过姜汤闷头喝下，顿时感觉浑身暖烘烘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驱寒效果确实比烤火要好得多。 “少主，这沄城看着好繁华热闹，我想出去走走看看。”看着苏瑾芸喝完了之后，佟四娘又开口道。 “嗯？”苏瑾芸有些意外的看向她，从来不喜欢出门逛街的佟四娘竟然跟她说要出去走走看看！ 不过转念一想，佟四娘对商行的事不感兴趣，留在这儿确实也无聊得紧。而且他们这一路坐车坐船的，连着两个多月脚没沾地，是个人都会被闷坏了，她想出去走走也很正常。 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去吧，不过晚上蔡九他们可是备了接风宴给咱们接风洗尘的，记得早些回来。” “是。”佟四娘那张常年麻木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雀跃之色，连碗都忘了收便转身离开了。 见状苏瑾芸心头不由得浮上一丝疑惑来：只是准她出去走走就高兴成这样，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面瘫的佟四娘吗？ 还是说她以前来过沄城，或者在这儿有相识的人？ 想到这里，苏瑾芸赫然发现她似乎从来没问过佟四娘的来历，也许是因为她跟佟大他们是结拜兄妹的关系，便下意识地觉得她应该跟他们一样也是来自番人国，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见苏瑾芸走神，蔡九与邹蒙不禁面面相觑了一眼，出声问道：“怎么了少主？” 苏瑾芸回过神来，看向二人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好像从未听四娘提起她的家乡和亲人，不知你们可有听说过？” 闻言蔡九与邹蒙齐齐摇头：“从认识四娘起，她待人就是冷冰冰的，从来不会跟我们说这些事情。少主想知道的话，恐怕只有去问佟老大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佟老大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问我什么？” 苏瑾芸抬眼望去，只见佟老大捧着个红漆长盒正大步走来，正想向他询问佟四娘的事情，却听得佟老大先开口了：“咦，四娘呢？” “刚出门，说是想出去走走。”苏瑾芸一边回答一边注意着他的反应。如果佟老大真的清楚佟四娘的来历的话，那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出去了？坏了！”果然只见佟老大脸色一变，放下盒子拔腿就往外追去了。 “这是怎么了？”看着佟老大慌张的身影，苏瑾芸心中已然有了定论。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佟四娘在这沄城呆过，而且在这儿还有旧相识，只不过看这情形，应该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少主，要不要我跟过去看看。”邹蒙问道。 “嗯，去吧。有什么事必须第一时间赶回来通知我。”苏瑾芸果断点头，她可不想刚到沄城第一天身边的人就出事。 “是！”邹蒙快步而去。 “少主，那我呢……”蔡九犹豫出声道。现在少主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佟四娘身上去了，他这汇报工作还要继续下去吗？ 谁料苏瑾芸却只是淡睨了他一眼：“有邹蒙跟过去就可以了，你还是接着把刚才没说完的事情说完吧。只有尽早掌握这沄城的情况，我才好制定具体的下一步计划。”tqR1 对他们生意人而言，时间就是金钱。所以她虽然担心佟四娘，可是却不会忘了此行的目的，偏了重心。 “是，少主。”蔡九这才接着道：“经过我们这四个多月的打探，发现沄城现在的主要势力有四股，分别据守四个城区，彼此之间的势力范围划分的非常明确。他们平日里互不相犯，至少明面上看着是这样的……” 苏瑾芸眉梢微挑，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来：“哦？那暗地里又是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明氏商行想要在沄城立足并扩充自己的势力，就需要打乱原先的势力分据，而要打乱他们的势力分据，就需要给他们制造矛盾冲突。 当然，如果他们本身之间就存在着矛盾，那就更好了，基本上只要在中间挑拨挑拨就能让他们互掐起来。 “这沄城势力之首是赵家，其次是马家，然后是薛家跟袁家。薛家跟袁家这一代主事的人是姻亲，所以关系确实不错，而跟赵家马家之间，那可就是当面称兄道弟背地里捅刀放暗箭了。”说到此处，蔡九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247章 四娘的过去 “不过他们两家的势力不大，加在一起也不够跟赵家马家斗的，所以暗地里都是些小打小闹，不敢闹大。”蔡九继续说道。 “斗得最狠的自然是赵家跟马家，这两股势力原本实力相差不大，因此都想争这沄城之首的位子，可惜这一代的马家主事人魄力不如赵家的，硬是被赵家的踩在了脚下……” 听到这里，苏瑾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插话道：“这样一来，马家的主事人势必心有不甘，然后时不时地在背后给赵家使个绊子什么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买下的那个码头就是赵家的吧？” “少主英明，那个码头原来确实属于赵家。原本我们是找上马家的，马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卖给我们一个码头，还特意带着我们去看了他们的几个码头。可是一个晚上之后，整个沄城的人竟然都知道了咱们要买码头的事，而且还将咱们出的价给翻了倍。”tqR1 他们原本出的是十万两黄金，可是被马家这么一谣传，就变成了二十万两。 “然后得知消息的赵家便主动找上了你们，因为他们很需要这二十万两黄金，而且要的很急。”苏瑾芸眯起了眼道。 毕竟一个码头摆在那儿，每年的盈利绝对不会少，傻子才会舍得杀鸡取卵。 所以如果不是急需用钱，赵家不可能会卖码头。 而马家很显然是早知道赵家急需这二十万两黄金，蔡九他们的出现，无疑帮了他们一个削弱赵家势力的大忙！ “是的，所以他们当天就请了衙门的人来作证，跟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了。”蔡九点头道。 “这么爽快就把码头的归属书给了你们，看来赵家是相当有自信能重新夺回码头啊。”苏瑾芸勾唇一笑道。 “只可惜这回他们自信过头了，想要从咱们明记手里抢东西可没那么容易。”蔡九咧嘴一笑，自豪的道。 “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今晚的接风宴不如改成犒赏宴吧！”听着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语气，苏瑾芸心中却明白，这几个月他们过的一点也不轻松，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跟人家争斗啊！ “那可不行，不能乱了尊卑。”蔡九连连摇头。 “好吧，那就等忙过这一阵再说。”见他这样，苏瑾芸只得无奈的笑了笑，不再强求。因为她深知，这种已经深入骨髓的尊卑观念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 一直到晚上，佟四娘跟佟大都没有回来，但是邹蒙却不能不回，因为他得回来向苏瑾芸汇报他的所见所闻—— “你是说，四娘的婆家就在这沄城？”听了邹蒙的汇报，苏瑾芸有些意外。 “是啊，我听到的时候也很吃惊啊，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我一直以为她是番人国的呢，没想到竟然是北唐国的。”邹蒙一口气喝下了一杯茶水，这才接着道：“不过她跟她的婆家好像有仇，佟老大拦着她不让她去，两人就打了起来，这会儿还躺在码头上呢！”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嘴角一抽，这佟老大还真没拿佟四娘当女人看啊，真下的了手去打！ “让人去把他们接回来，就说是我找他们。”她不是个喜好挖人隐私的人，但是这次看来必须得好好问问佟四娘了。 “是！”邹蒙放下茶杯，再次转身出去。 一个时辰后。 苏瑾芸看着面前的发型散乱、嘴角红肿还带着血迹的佟四娘，叹了口气问道：“四娘，可以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少主……？”佟四娘一脸的错愕。她想过苏瑾芸会责问她为什么没有按时回来，为什么会跟大哥在码头大打出手，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这个时候还要瞒着我吗？我知道你的婆家就在这沄城，也知道你跟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苏瑾芸目光柔和地直视着她的眼，缓声劝道：“所以，干脆都说出来吧，也许我可以有更好的法子帮你报仇解恨。” 一听她什么都知道了，佟四娘不由问道：“少主您不怪我？” “怪你什么，怪你不该去找仇人报仇？”苏瑾芸反问道。 “我一来就差点给少主惹麻烦。”佟大就是这么说她的，所以她才放弃了去南城找人。 “嗯，这话不假，不过我更担心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去了也报不了仇。”苏瑾芸冷睨了她一眼道：“你在冬岛少说也呆了五六年了吧？加上这几年跟在我身边，已有九年之久，这九年里你的夫家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你根本不知道，就这样蒙头蒙脑地杀过去，不觉得自己缺心眼吗？” 佟四娘不禁低下了头：“少主教训的是，是四娘鲁莽了。” 苏瑾芸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而后接过话道：“你不是鲁莽，你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你这般理智全无。” 佟四娘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我娘被番人强暴后生下的孩子，自小就受尽了村里人的辱骂与殴打。十二岁丧母，是姜家收留了我。那时候姜家很穷，根本出不起彩礼钱娶好人家的姑娘，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就这样，我成了姜家的童养媳。” “那时候那个男人对我还是温柔惬意的，我也天真的以为他是爱我的。十五岁时，我有了第一个孩子，为了不让孩子跟着我们过苦日子，我是挖空了心思想法子赚钱。我想去当奶娘，可是别人嫌弃我是番人，没人肯要。” “好在我还有一身力气，于是去了镇上一家酒楼的后院干活，每个月能有两百文钱还管一日三餐，就这样熬了一年，我终于攒下了一点钱，就在镇上摆摊做起了小买卖。” 听到此处，苏瑾芸忍不住为她心疼了一把。 “就这样，我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过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镇上突发瘟疫，宝儿不知怎么的也染上了，那个男人怕被传染，竟然趁着我外出请大夫的时候将发着高烧的宝儿丢去了隔离区，等到我找到宝儿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那个男人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我身上，说是我没照顾好宝儿，才让他染上瘟疫，是我害死了他……” 第248章 极品婆家 苏瑾芸这才恍然明白，正因为佟四娘的回忆里全是不堪回首的痛苦，所以她才不愿向他人提及。 “后来瘟疫越来越严重，死的人越来越多，我只能变卖了东西带着姜家老小逃离，来到了这沄城。”说到这儿，佟四娘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见识到了这外边的繁荣热闹以后，那个男人便开始心思飘了起来，不到半年便勾搭上了衙门里一个小吏的女儿，然后丢给我一纸休书让我离开姜家。”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身孕，可是那个男人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铁了心要休我，最后还是他娘出面留下了我。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虽然遇人不淑，但总归婆婆还不错，能在关键时刻站在我这边。后来才知道，她不过是想抱孙子而已，在乎的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苏瑾芸眉头一皱，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极品的婆家？！ “当孩子一出世，发现是个女孩后，我那婆婆的嘴脸马上就变了，而且想出了一个比休妻更加恶毒的办法来摆脱我。” 佟四娘紧握双拳，眼中写满了仇恨之意：“她捂死了我的女儿，却跑去衙门报官，说是我杀的，将我宣扬成了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手的狠毒女人。再加上有那个衙门小吏从中帮忙，我最终被判了流放罪。在流放的途中，我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昏迷了过去，负责押送的官兵以为我活不了了便将我丢在了路边。好在我命不该绝，遇到了一位出城诊病的老大夫，将我带回了医馆收留医治，不然我可能早就死在那路边了。” 苏瑾芸心中感慨不已，也明白了为什么佟四娘这些年来一直抑郁不欢—— 一双儿女死在姜家母子的手上，自己还因此被陷害流放差点死掉，让她怎能不恨啊！ “我无处可去，索性留在了医馆帮老大夫做些体力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看我知恩图报，便让我跟在身边看病学医，可是满怀仇恨的我却将他传授的救人针法练成了杀人手段。两年之后，我离开了医馆，原本是想回沄城找姜家母子报仇的，却不料还没进城就被人认了出来，差点再次被抓，无奈只得逃离。后来我去了番人国，结识了大哥他们，又遇上了首领，便跟着去了冬岛，这些年再也没有出来过。” 佟四娘抬手拭去眼角溢出的泪，长舒了一口气。压抑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苦和恨，似乎说出来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 “如此说来，你离开沄城少说也有十年以上了。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姜家还在这里，也许他们早就搬走了呢？”苏瑾芸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可能，除非是他们都死了。否则就凭他们那贪慕虚荣的德性，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哪怕是乞讨也会赖在这儿。”佟四娘十分肯定的道。 苏瑾芸又问道：“那你离开的时候姜家是住在南城还是北城？” “南城。” “行，我让邹蒙去打听一下。”苏瑾芸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去找邹蒙。 “少主！”佟四娘忽然叫住了她，发自内心的感激道：“谢谢你。”苏瑾芸才刚到沄城，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想着帮自己这个属下报仇，不怕麻烦，真的很难得！ “谢就不必了，你既然跟了我，我不为你出头谁为你出头？我只希望你报了这个仇之后能解开心结，别再用他人犯下的罪折磨自己了。”苏瑾芸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人总得学会向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嗯。”佟四娘用力点头。如果说明苍是让她感到敬畏的主子的话，那么苏瑾芸就是让她感到心暖的亲人，让她打心底里想回报她的好的人。 邹蒙的办事效率很高，半天的功夫，便打听到了姜家在南城的情况。 “少主，那个姜松已经再娶了，底下有两个儿子，岳家好像是衙门捕头，姓刘。他自己则在薛家手下做事，管着薛家一处码头的仓库，在南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哦？如此说来，这些年他倒是过的风生水起啊。”苏瑾芸不禁冷哼出声。这样一个抛妻害子冷血无情的畜生，老天爷居然还让他好好活着，享着荣华富贵，真是瞎了眼啊！tqR1 “少主打算怎么收拾他？”虽然他也是男人，可是对于这种负心汉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感到不耻！ “我要好好想想，最好让他从此翻不了身的同时，还能激化薛袁两家与赵家的矛盾……”苏瑾芸沉吟道。佟四娘不是说他贪慕这沄城的繁华热闹，就算做乞丐也不会离开么？那她就让他一无所有沦为乞丐吧！ “少主的意思是，毁了他管着的那个仓库，然后嫁祸给赵家？”邹蒙两眼一亮，问道。 “嫁祸容易被识破，最好是真的让赵家的人动手。”苏瑾芸摇头，吩咐道：“你再去好好查查，看看这个姜松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对头或者仇人，而且还是属于赵家势力的人，若是没有，马家的也可以。” “啊？马家？！”邹蒙一脸的不解。 “嫁祸之事，马家最有这个动机跟实力不是么？”苏瑾芸淡睨了他一眼。 “高！实在是高！少主您这头脑，真不愧是首领的女儿！”明白过来的邹蒙激动地一拍大腿，跳起来道：“属下这就去查探！” 提起明苍，他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嵩城，跟明家交上手了吧？ 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看来得让人去问问才行。 不过明苍应该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毕竟明家人这回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居然能想出用明苍那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亡母尸骨来威胁他交出手中的船队，明家人的智商真是堪忧啊！不过还真是奇怪，这样的脑子居然还能混成名门望族，难道是嵩城的人普遍智商低吗？ “四娘，今日天气不错，挺暖和的，陪我出去逛逛吧。”看了一眼窗外春日高照的天空，苏瑾芸提议道。 反正邹蒙的查探不会这么快有结果，与其在这儿干等，还不如出去转转，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第249章 万卷阁 东城，沄城富贵人家的聚居地。 而白帝街，则是这些富贵人家最爱去逛的地方。 据说这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这里有全沄城最好的酒楼、茶楼、戏楼，最好的珠宝点心铺，最好的布庄裁缝店…… 只要你有钱，你可以享受到这里的一切。 在街口一下马车，苏瑾芸便感受到了这‘沄城第一街’的火热气氛，真的是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人！ “少主，真的要进去吗？”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不喜热闹的佟四娘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而苏瑾芸却已经向前迈开了脚步：“当然要进去啊，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在这沄城什么生意最红火？” 见状佟四娘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东看看西瞅瞅，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店铺前，惊奇的发现这儿居然没什么人。 抬眼一看店名，牌匾上赫然龙飞凤舞地雕刻着‘万卷阁’三个字，原来竟是一家书店！ 真不知道这书店的主人是钱多任性，还是没生意头脑，居然在闹市之中这么繁华的地段开了家这么冷清的书店。 “走，进去看看。”苏瑾芸瞬间来了兴趣。 “嗯。”看到这家店里没几个人，佟四娘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踏进门槛一看，苏瑾芸不禁被里头的装饰布局震惊到了—— 与其说这儿是个书店，不如说是某个读书成痴的人的书房，因为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书法字画，而且字画的风格十分相近，个人喜好太明显了！ “松香墨砚，镇北宣纸，庸人居的狼毫笔，看来这位店家应该是个书法行家。”只是扫了一眼书案上摆放的文房四宝，苏瑾芸便认出了它们的出处。 “行家二字在下愧不敢当，夫人谬赞了。”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道爽朗的男声自一个摆满了书的书架后传了过来。 寻声看去，只见一名头戴玉冠，身量颀长的蓝衫公子从书架后走了出来，只是看上去面色白得有些病态，唇色亦不正常，隐隐有些发紫。 “公子便是这万卷阁的主人？”苏瑾芸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眼前之人与她根据那牌匾上的张狂字体所推测出来的人出入实在有些大，原本她以为应该是个一身傲气的狂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病弱的年轻公子。 “是的，在下赵哲铭。”蓝衫公子轻轻点头，手中握着一卷翻了一小半的书走了过来：“不知夫人要买什么书？” 姓赵？ 苏瑾芸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随便进个店都能碰到赵家人。不过想想也是，赵家可是沄城第一大势力，姓赵的随处可见也并不稀奇。 “我倒不是要买书，只是想买几本楷书字帖。”想到这里，苏瑾芸才出声回道。 她一直都想给明熙买几本楷书字帖练字用，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因为这个世界的书法大家都喜欢跟风，不是行书就是狂草，写得好的楷书实在少见。 “楷书？”赵哲铭迟疑了一下。 “怎么，没有吗？”苏瑾芸有些失望：“没有的话那就算了，我再去别处看看。” “有倒是有，不过却不是书法大家的，不知道夫人是否看得上。”赵哲铭说着，扭头对着书架后头道：“赵固，把那本楷书字帖拿来给夫人看看吧。” “是。”书架后立即有人应声而出，是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手上捧着本字帖，脸上却是一脸的不乐意，似乎不想把字帖给苏瑾芸看。 “赵固！”见状赵哲铭不禁轻斥出声：“把字帖给夫人。” “可是这是您给旭少爷……”赵固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只是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赵哲铭给打断了。 “小旭的生辰还有段时日，来得及的。” 听着这对主仆的对话，苏瑾芸眉梢微挑。看来人家这字帖原本是准备送人的啊！ “好吧。”赵固一脸肉疼的表情将那几本字帖递给了苏瑾芸：“夫人，您看吧！” 苏瑾芸拿起一本翻开一看，这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舍不得将字帖卖给自己。 帖中的字风格独特自成一体，结构工整严谨笔触却十分轻松肆意，正是她想要找的字体！ “这字体虽然比不上书法大家的老练成熟，却是笔笔灵动，收放自如，用来给小儿启蒙练字最是再好不过了！”苏瑾芸由衷的赞叹道。 “夫人喜欢就好。”赵哲铭浅笑着回道，那语气跟神态，仿佛被夸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不知这字帖怎么卖？”苏瑾芸试探道。因为她跟佟四娘此行纯粹是出来逛的，根本没想过要买东西，所以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 却不料赵哲铭反问她道：“夫人以为价值几何？” 苏瑾芸一愣，这是让她自己出价的意思么？这个赵哲铭平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tqR1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赵哲铭能在这儿开店，说明他在赵家的地位一定不一般，只怕是有恃无恐，不怕被人占便宜…… 于是回道：“好字当然值千金，不过我可没这么多钱。公子要是愿意的话，一千两银子我就买了。” 闻言，赵哲铭不禁抬眼一脸惊愕的望向了她。 在这个人人追捧行书草书的时局里，竟然还有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他一本楷体，叫他怎么不惊讶。 “公子若是不愿卖就算了。”苏瑾芸不知他心中想法，见他这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出价太低了。 “夫人误会了，在下并非不愿卖，而是没想到夫人会出这么高的价，有些惊讶。”赵哲铭连忙解释道。 苏瑾芸但笑不语，示意佟四娘掏钱。 佟四娘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花一千两银子买这么一本没有收藏价值的字帖，却还是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赵固。 “少主，这字写的真有这么好么？”出了万卷阁之后，佟四娘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当然好啊，不好我干嘛买？”苏瑾芸笑道。她从来不当冤大头，若不是物有所值，她绝对比铁公鸡还抠。 第250章 火烧仓库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三更的更声刚刚响过，姜松正搂着美娇妻做着发财的好梦，却突然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姜松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听见外头传进来一个惊慌的声音：“老爷，大事不好了，仓库失火了！” 仓库失火？！ 姜松的一颗心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下了床，连外衣鞋袜都没穿就赶紧拉开门跟着来人走了。 与此同时，明府大院内。 看着薛家码头方向火光冲天的景象，邹蒙一脸幸灾乐祸的笑道：“少主您看，都照亮了半边天呢，看来这把火点的够猛的啊！” 苏瑾芸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火……周围有没有人家？” 邹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回道：“少主放心，不会伤着人。”薛家根本就不允许老百姓在那处仓库周围建民房。 苏瑾芸放下心来，才又问道：“这火是谁放的？” “管他是谁，反正不是咱们！”邹蒙狡黠的眨了眨眼。 “真有你的。”苏瑾芸不禁失笑。果然这样的事情交给邹蒙这只狐狸去做最合适啊，这才短短数日的时间，就把事情办好了！ “那是少主点拨的好。”邹蒙装憨道。 “姜松那边呢，有没有派人盯着他的动静。”tqR1 “正盯着呢，现在已经赶去救火了。据说连衣服鞋子都没穿，真想带四娘去看看他那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儿！”邹蒙兴奋的道。 “不着急，还没到他最狼狈的时候。”苏瑾芸却摇头道。 “少主还给他留了招儿？”邹蒙顿时两眼一阵放光，好奇道：“怎么着才是最狼狈的啊？” “先解决薛家仓库的事再说。”苏瑾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喜欢折腾人啊？行，到时候还交给你去办，可以吧？” 邹蒙嘿嘿一笑，道：“我倒不是喜欢折腾人，只是想帮四娘出这口恶气。以前那是不知道她过去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知道了，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嗯？你小子该不会对四娘有意思吧？”苏瑾芸不禁眯眼，审视的看着他。 “哪有！她那人冷冰冰的，都不爱搭理人，谁会喜欢她啊！”邹蒙急哄哄的解释道。 看着他那激动的模样，苏瑾芸却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你脸红了。” 邹蒙忙不迭的转身跑开了：“啊！天快亮了，我该去睡觉了，少主您也快回去休息吧！” 看着他的背影苏瑾芸无声地笑了。 邹蒙这家伙乍一看外形是个粗汉，可实际上就是个活宝，若是能将他跟佟四娘撮合成一对倒也不错，就不知道佟四娘心里是怎么想的，找机会得试探一下。 薛家码头。 看着已经烧得残败不堪的仓库，姜松两腿一软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完了，他的前程彻底完了。薛家这次的损失这么大，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姜爷，事情问清楚了。守仓库的人说失火之前，赵家的那个赵二柱气冲冲的来找过您，他那伙人一走，仓库就突然着火了！”身形臃肿的朱管事重重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上前禀报道。 “赵二柱？”闻言，姜松的脸上顿时有了一丝血色，爬起身来道：“走，去薛府！”不管这场火是不是赵二柱放的，赵家都背定这个锅了，否则倒霉的人就会是他！ 但是当他赶到薛府，薛家几位主事人听完了他的指控后，他们却并没有完全相信。 当家的薛大老爷更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姜松，你确定真的是赵二柱放的火吗？你有何证据？” “赵家势大，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就算闹上门去吃亏的也会是我薛家。你如此极力怂恿我们去找赵家晦气，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另有居心！” 心思被拆穿的姜松没来由的一阵后背发凉，可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一口咬定道：“我是没有证据，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赵二柱一来就失火！薛老爷莫不是不敢与赵家撕破脸，才在这里怀疑我姜某人另有居心！” 闻言薛老爷不由得脸色一沉，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我用激将法！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看在刘捕头面上，你以为你能当上我薛家码头的管事？简直是做梦！” 说完，对着厅外喊道：“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轰出去！” 姜松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也不再讨好，甩开了上前来抓自己的人道：“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大老爷，刚才姜松并没有说谎啊，这个消息还是我从那守仓库的人口中问到的，确实是赵家的赵二柱去了之后才起的火。”望着姜松狼狈离去的背影，朱管事不解的问道：“这事肯定跟赵家脱不了干系，您为什么不追究呢？” “谁说我不追究了？”薛大老爷冷横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是先处置了姜松这个玩忽职守却还要推卸责任的小人而已，赵家的这笔账，我自会好好跟他们算！” 见状，薛二老爷却站起身来劝阻道：“大哥，我总觉得今晚这事不是赵家干的。咱们还是先查清楚的好，免得中了别人的挑拨之计。” 闻言薛大老爷不禁皱眉：“你的意思这是马家搞的鬼？” 薛二老爷点头道：“嗯，大哥别忘了，就在三个多月前，赵家还被马家坑了一次，到现在那个码头还没收回来呢！” 薛大老爷沉吟一声道：“说起这事，你查清楚了没有，那帮外乡人倒底是什么来历？” 薛二老爷无奈的摇头，道：“查不到，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马家找来的人。否则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凑巧，大家才打听到赵家急需现金现银的消息，没过几天就有人带着现成的黄金来买码头了，而且还偏偏看上了马家的码头，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两。” 怎么看怎么像是那群外乡人跟马家联手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引赵家上钩！ 第251章 被人盯上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在这儿捕风捉影。”薛大老爷冷哼道：“你既然怀疑，那就去查，如果真是他们的人，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来！”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查到证据的。”被他一顿呛声，薛二老爷也不生气，接着道：“那群外乡人买下赵家的码头后一直不见动静，自然查不到什么，可就在几日前，那处码头竟然停靠了一艘大货船……” 闻言薛大老爷猛地抬眼看向他：“你查到了什么？” 薛二老爷道：“那艘船来自西元国，上头有着一个明氏的徽章，想来应该是西元国的一个商号。” “西元国？如果马家真的跟这个西元国来的明氏商号有牵扯……”薛大老爷一怔，随即露出了一脸狞笑来：“哈哈哈！如今两国正在交战，马家这可是犯了通敌叛国的大罪啊！好！好啊！真是天助我薛家也！” 马家要是被判了通敌叛国之罪，焉有不垮的？ 只要马家一倒，这沄城的势力就会重新划分。他们薛家扩充势力的机会来了！ 听了薛大老爷的话，薛二老爷的脸上也是一副得意之色，大哥的想法显然跟他的计划不谋而合了—— 明府。 等了两天不见薛家找赵家算账的邹蒙有些坐不住了，跑来问苏瑾芸道：“少主，这都过去两天了，薛家的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是不是我的安排出了问题，被他们看出端倪来了？” 苏瑾芸毕竟不清楚邹蒙是怎么安排的，一时也不能肯定其中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只得问道：“马家那边呢？” 邹蒙一脸郁闷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动静。” 一听他这话苏瑾芸也不禁纳闷了，薛家这样不声不响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怀疑到他们头上来了？tqR1 这样一想，她立即警觉了起来，吩咐道：“马上加派人手去码头附近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在附近游荡，有的话，抓活口！” 邹蒙大惊：“少主是怀疑，薛家直接越过了赵家马家，怀疑到咱们头上来了？！” 苏瑾芸点头道：“很有可能。” 邹蒙表示想不通：“可是这几个月以来，咱们的人都十分低调，跟薛家又没仇没怨没冲突，他们没理由怀疑上咱们啊！” 苏瑾芸淡睨了他一眼，分析道：“从你们买下赵家的码头开始，就已经跟沄城的这几大势力冲突上了。这几个月里你们若是有所作为还好，偏偏你们什么也不做，他们恐怕早已经心生怀疑坐立难安了。” 邹蒙不由得面露懊恼之色：“如此说来，倒是咱们弄巧成拙了。要是九哥知道咱们这几个月忍气吞声，反而被人盯上了，不知道该有多怄火！” “行了，没什么好怄火的。”苏瑾芸轻笑道：“咱们是外来人，不管怎么做都会被盯上，与他们发生冲突更是迟早的事，做好应对的准备就行了。” “嗯，少主说的是。”邹蒙连连点头：“我这就去通知九哥加派人手！” 晚膳过后，蔡九和邹蒙一同出现在了主院外，等待着苏瑾芸的召见。 “进来吧。”佟四娘面无表情的出来通知道。 “四娘你知道么，那个姓姜的现在在沄城已经快呆不下去了。”看到她眉间化不开的抑郁，邹蒙忍不住出声道。 “嗯，少主跟我说了，都是你的功劳。”佟四娘愣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他道：“谢谢你了。” 邹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道：“都是自己人，跟我这么客气作甚。” “嗯咳！走吧，少主还在等着咱们进去说事呢！”一旁的蔡九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打断道：“你小子要想跟四娘说话，等谈完了事情你想说什么都行！” 他这话一出口，邹蒙与佟四娘不由得齐刷刷的红了脸，纷纷瞪向了他，佟四娘更是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就走了，气的邹蒙一把掐住了蔡九的胳膊。 “九哥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这好不容易才跟四娘说上话，你倒好，给我拆台！” “对，我就是故意的。”蔡九一脸嫌弃的承认道：“我真看不下去了，你喜欢四娘干嘛不说出来呢？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咱们冬岛出来的人。” 邹蒙哭笑不得：“我这不是怕吓着四娘么！现在好了，被你这么一闹，四娘以后肯定见着我就躲了！” 蔡九继续一脸的嫌弃：“你就编吧，她又不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会被你吓着？” 邹蒙无语扶额：“……我才发现九哥你就是个木头，难怪到现在也没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看着嘀嘀咕咕并排而入的两人，苏瑾芸不禁出声问道：“你们俩这是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闻声两人连忙打住了话题，默契十足的齐声回道：“没、没什么！” “是吗？”苏瑾芸淡睨了他们一眼，却也没拆穿，索性转移了话题道：“看你们俩的样子心情挺不错啊，是不是抓到人了？” 刚刚佟四娘可是红着脸进来的，进来之后又躲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只怕是已经知道邹蒙的心思了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少主，咱们回来，就是来给您汇报这事的。”邹蒙赶紧顺着台阶下，连忙回道：“下午的时候就抓到了两个，没想到临天黑的时候又抓到一个，您猜这三人都是谁家派来的？” 苏瑾芸沉吟了一会儿，才再次出声道：“分别是赵家马家薛家。” 一听她这回答，蔡九的脸上不由得浮上惊叹之色，邹蒙更是连连摆手道：“一下就被您给猜着了，真没意思。” 蔡九也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是啊少主，您怎么这么肯定是这三家，而把袁家排除在外呢？” 苏瑾芸不急不缓的解释道：“不是你们说袁家跟薛家是姻亲，与薛家是依附关系吗？既然如此，那么如果薛家派了人来，袁家自然就不会派了。而若是袁家派了人来，那你们抓到的就不该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了，因为赵马薛三家是肯定会派人来的。” 听完她的话，蔡九与邹蒙这才恍然大悟，惊叹出声：“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第252章 审问 邹蒙完全是一副崇拜脸的看着苏瑾芸：“那您再猜猜，他们都想从咱们这儿打探到些什么？” 闻言苏瑾芸不由的嘴角一抽，这家伙还真是让她猜上瘾了啊！ 于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还能打探什么，无非就是咱们的来路和背景呗。这几个月来他们为什么对咱们迟迟没有动作，当然是因为没有摸清咱们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邹蒙一脸纠结的看了她半响，小声嘀咕道：“少主，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闻言，一旁的蔡九连忙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低斥道：“怎么跟少主说话的呢！” 邹蒙连忙解释道：“咳，我没有冒犯少主的意思，就是觉得好奇。”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呢？！ 苏瑾芸淡笑道：“行了，我又没有生气，去把薛家的人先带进来吧。” 蔡九点了点头，扭头对着院子外喊道：“把薛家的押上来！” 看着被两名壮汉拖进来丢在地上的薛家探子，苏瑾芸不禁眉头轻蹙：“用过邢了？” 邹蒙回道：“用了，不然撬不开他的嘴。” 苏瑾芸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蹲下身去看着嘴角还挂着血迹的薛家探子，柔声问道：“听说薛家派你来打探我明氏商号的来历？” “是……”薛家探子似乎伤的不轻，口齿都有些含糊了，只能发出简单的字音。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苏瑾芸又淡声问道。 薛家探子下意识的连连摇头。 见状，苏瑾芸瞬间冷下声音来道：“是吗？本夫人可不太喜欢听人撒谎。” 那人似乎被打怕了，一见她变脸色连忙哆嗦着回道：“我只知道你们、你们来自西元国。” 苏瑾芸眯起了眼：“哦，是吗？据我所知西元国与北唐现在正在交战呢，薛家既然知道了我们的来历，却没有立刻上报给衙门，是不是还在计划着什么渔翁得利的事情啊？” 闻言探子不由得身躯一震，结巴的回道：“是、是的，我、我们二老爷让我想办法，证明你们跟马家是一伙的。” 苏瑾芸站起身来，看了蔡九一眼：“带下去吧。” 邹蒙在一旁听得一脸懵逼，少主这就审完了？费这么大劲抓了薛家的人来，怎么着也得问问薛家的一些内幕吧！ “是。”相较于他的满腹疑惑，蔡九倒是没想那么多，示意手下的人把薛家探子抬了出去，才开口问道：“少主下一个想审谁？” 苏瑾芸考虑了一下，回道：“赵家的吧。” 于是赵家探子被推了进来。 “小人赵如松见过明夫人。”与薛家探子的狼狈不同，赵家探子虽然被反绑着双手，脸上的神情却始终从容淡定，看来是受过良好训练的。 “嗯？看来赵家已经查到本夫人的来历了啊，真不愧是沄城第一势力。”苏瑾芸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他，而后坦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小哥替本夫人向你们当家的带句话。” “夫人请讲。”赵如松点头道。 “赵家既然收了本夫人的二十万两黄金，就别再想着从本夫人手中夺回码头了，千万别觉得本夫人只是一介女流好欺负，否则后果自负。”苏瑾芸语气平缓的说道，声音不大，却依旧让赵如松感受到了她那不容冒犯的气势。 “夫人误会了，自从知道夫人乃是东月国船王明苍之女后，我们当家的便已经断了收回码头的念头了。”赵如松轻笑一声解释道：“派小人盯着码头，也不过是注意马家与薛家的动静而已，否则小人也不会毫不抵抗由着您手下的人抓住。” 听他这么一说，邹蒙也想起了抓他时的情景：“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们所以干脆不反抗呢！” 苏瑾芸淡睨了邹蒙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别插话，而后才面向赵如松浅笑出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最好，说实话，与其刀枪相见本夫人更喜欢结交朋友。也请小哥转达你们当家的，本夫人是来这沄城做生意的，并非来抢占赵家势力的，还请你们当家的别草木皆兵了。” 赵如松点头：“小人一定将夫人的话带到。” 苏瑾芸回以微微一笑，看向蔡九道：“蔡九，送一下这位赵小哥。” “是！”蔡九应声，上前替赵如松松绑，抱拳道：“赵兄弟多有冒犯了，还请见谅。” 赵如松连忙抱拳回礼：“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便好。” 蔡九抬手指向院门口，示意道：“那就请吧，现在天色已晚，在下让人备车送赵兄弟回去。” 赵如松也不推辞，笑道：“如此，就多谢蔡管事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邹蒙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问苏瑾芸：“少主，您就这样放了那个姓赵的啊？” “不然呢？也让你们打他一顿？”苏瑾芸反问道。tqR1 “那放就放了吧，干嘛还派车送他回去，给他这么大的面子。”邹蒙表示不爽地道。 “我这不是给他面子，而是给他主子面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还是人呢。”苏瑾芸却摇了摇头：“既然赵家主动示好，咱们也该有所回应才是。” 邹蒙表示怀疑道：“谁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啊！当初他们还派了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找咱们麻烦呢，要不是咱们本事好他们奈何不了，恐怕码头早就叫他们给抢回去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辨别真假的能力么？”见他今晚如此情绪烦躁反常，苏瑾芸不由得皱眉：“你今晚上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是不是在四娘那儿碰钉子了？”这话才问出口，就见邹蒙炸毛似的跳了起来，矢口否认道：“才、才没有呢！” 话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少主你竟然套我话！” 看着他那一惊一乍的模样，苏瑾芸忍俊不禁地道：“你那点心思瞎子都看出来了，还用的着我套话吗。” 第253章 算账 “马家的那个探子呢？”苏瑾芸正色问道。 邹蒙看了一眼院门回道：“就在外头，少主还要审吗？” 苏瑾芸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刚才薛赵两家的人说的话他可能听见？” 邹蒙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才点了点头：“那么大动静，只要他不是聋子，肯定听见了的。” 苏瑾芸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去把人放了吧，就说是个误会，咱们要抓的是薛家人。” “是！”邹蒙立即会意，一脸坏笑的出去了。 马府。 “老爷，奴才听得真真切切，那薛家竟然想栽赃给咱们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灯火通明的大厅内，马家探子正一脸激动地向自家主子汇报着今晚在明府里的所见所闻。 “薛家的那个奴才也被放回去了？”马老爷皱眉问道。 “是的老爷，不过看上去被打的不轻，还得有人扶着才能走路。”探子回道。 “明记商号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薛家不安好心却还是把人放了……”马老爷不由得捋须沉思，忽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拍桌喊道：“不好！马元马高你们马上带人去守住衙门周围的所有路口，只要见着薛家的人出现，什么都不用说只管给我往死里揍！” 闻言马家长子马怀仁也跟着站起了身来，问道：“怎么了爹，您是担心薛家狗急跳墙，连夜去衙门诬告咱们？” 马老爷沉着脸冷哼道：“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干不出来！要是府尹大人相信了他们的鬼话，把咱们抓了去审问，就算咱们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马家因此而造成的损失却是无法挽回的，到时候咱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说。所以绝对不能让薛家告成这一状！” 听了马老爷的话，马怀仁也不由得露出了一脸愤色：“这个薛家，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爹，我这就带人去薛家找他们算账去！” 与此同时，一瘸一拐的薛家探子连爬带滚的终于回到了薛府。 “薛贵？！”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守门的护卫都快认不出来了。 “快扶我进去，我有要紧的急事要报告给二老爷！”薛贵咬着牙喊道。tqR1 一名护卫赶紧上前扶住他：“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啊？下手未免也太狠了！”薛贵的身手在薛家一众奴才里边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居然都能被打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对方有多凶悍！ “是那个明记商号的人。”薛贵恨恨的咬牙道。这个仇他是记下了，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加倍还回去！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浑身是伤的薛贵，薛二老爷那半夜被吵醒的起床气瞬间转化成了吃惊。 “回大老爷的话，那个明记商号的人从管事到长工都会拳脚功夫，小的一被他们发现就被围攻了。”薛贵强忍着耻辱感回道。 “你没被他们抓住吧？”闻言，薛二老爷不禁眯眼。看薛贵这样子，不太像是被围攻致伤，更像是被严刑拷打了一番！ “小的寡不敌众，所以被、被他们抓住了。”薛贵结巴的回道。 “你都招了些什么？”薛二老爷眸中寒光直射，看的薛贵忍不住后背发凉，连忙出声辩解道：“二老爷，您是不知道他们的那些逼供的手段有多变态……” 薛二老爷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道：“行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几下打都扛不住！” 顿了顿，又出声吩咐道：“来人啊，带上本老爷写的状纸，马上前去衙门击鼓告状！” 既然他们的计划已经泄露了出去，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趁早去衙门揭发了明记跟马家的好！ “是！”马上有人应声而去。 薛二老爷一脸阴险地笑着：明日天亮之后，这沄城的势力就该重新划分了！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衙门那边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不仅如此，他派去告状的人也不见回来。 薛二老爷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派了一拨人前去，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明记商号算到了我会连夜派人前去衙门揭发他们的身份，所以派了人在衙门周围设了埋伏？”薛二老爷不由得自言自语分析道。 正疑惑之际，却听得府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喧闹声：“薛锦添薛景兆！你们这两个老缩头乌龟还不赶紧给小爷我滚出来！” 闻声，薛二老爷连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敢半夜三更来我薛府闹事？” 前来报信的护卫连忙回道：“二老爷，是马家大少爷带了一大帮人把咱们薛府给包围了起来，说是要找您跟大老爷算账。” “马怀仁那个二世祖？！”薛二老爷有那么一瞬慌了神，下意识的就调头往自己院子跑。一边跑还一边想着，看来马家果然跟明记商号有勾结，不然马家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过来找麻烦。 “哎！二老爷您别走啊，马家的那些人要怎么对付啊？！”前来报信的护卫见他拔腿就走，连忙追问道。 “问我作甚，去问大老爷去，咱们这薛府他才是当家的人！”薛二老爷没好气的回道。 开玩笑，马怀仁那个二世祖在沄城可是出了名的目无王法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一双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他可不敢出去冒险，还是交给大哥去周旋吧！ 护卫无奈，只得赶紧转身去通知薛大老爷了。 刚到薛大老爷的院子门口，就见薛大老爷黑着脸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大半夜的吵吵嚷嚷，怎么回事？！” 护卫只得挑重点赶紧汇报了一遍。 “什么？！”一听马家的人都打到自家府门口前来示威了，薛大老爷气的脸都绿了，一甩衣袖便匆匆赶了过去。 看着气势汹汹团团围住自家府门的马家人以及畏惧不前的自家护卫，薛大老爷连忙大喝一声，上前斥责道：“马怀仁！这大半夜的你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马怀仁一脸不屑的朝他吐了一口：“王法？！我呸！你们薛家算计陷害我马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还有王法这回事呢？！” 第254章 不要小瞧了女人 “薛家什么时候算计陷害你们马家了？证据呢？！”这样的事情薛大老爷怎么可能会承认。 “把你们派去明记码头的那个狗奴才叫出来，他就是证据！”马怀仁不耐烦地回道。 “我薛家什么时候派了人去明记码头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薛大老爷才不傻呢，直接一口否定道。 “哼！你以为你把人藏起来不承认就完事儿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冲啊！谁先找到那个狗奴才小爷我赏他一百两！” 只听见马怀仁一声令下，马家的打手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一窝蜂的冲向了薛家大门，很快便与薛家护卫打成了一团…… 这一夜对于马家跟薛家而言无疑是损失惨重的，因为两方人马从最开始的人员互殴发展到了互相攻击破坏对方地盘上的一切，其中包括了商铺、码头、船只等重要的物资物品。 明府。 苏瑾芸正优雅地在自己院子里吃着早膳，还没见着人就听到了邹蒙痛快的哈哈大笑声：“少主，特大好消息！昨晚上马家跟薛家大打出手，差点没掀了薛家的宅子！” 一听到邹蒙的声音，站在苏瑾芸身后的佟四娘便下意识的躲进了内室。 见状苏瑾芸只得无奈摇头，看来邹蒙这小子要想打开佟四娘的心门得偿所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吃过早饭了没有？”邹蒙一进门，苏瑾芸便没有再给他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直接说道：“等会儿陪我去府尹衙门走一趟。” “啊？去衙门做什么？”邹蒙表示不解。 “咱们想要在这沄城开设商行，难道不需要得到人家地方衙门的许可吗？”苏瑾芸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再说，也是时候公开咱们的身份了，免得真被人当成敌国奸细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里，邹蒙连连点头：“确实，这次要不是少主您发现的及时，只怕还真让薛家阴谋得逞了。” “我吃好了，走吧！”苏瑾芸站起身对着内室的佟四娘喊道：“四娘，出来吧，咱们该出发了！” “诶？！四娘也一起去？”邹蒙的视线马上投向了内室的门帘上，满脸期待的问道。 “她可是要贴身保护我的，当然是我到哪儿她到哪儿了，怎么，你有意见吗？”苏瑾芸明知故问道。 “没意见没意见，我乐意之至啊！”邹蒙嘿嘿笑道：“只是怕四娘嫌我碍眼。” 从内室出来的佟四娘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嫌你碍眼了，就知道在少主面前浑说！” 邹蒙装傻充愣的道：“你要不嫌我碍眼，为何每次见到我都要避开啊？” “你！”佟四娘不禁面色一红，也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羞的，咬牙道：“还不是因为你没脸没皮……” “行了你们两个，别耽误了我出门的时辰。”苏瑾芸适时的出声打断道。 她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更准。 佟四娘对邹蒙的一言一行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并非坏事，起码这证明了邹蒙能轻易影响她的情绪，所以邹蒙还是有希望的，只不过需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尤其是眼下姜松那个渣男还没有得到他应得的报应，佟四娘的心结还没打开，她是不可能去考虑另一段感情另一个男人的。 就这样，苏瑾芸拿好相关证件，就带着佟四娘跟邹蒙出门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的马车出发后没多久，赵家的马车却停在了明府前。 一名三十来岁面貌俊逸的银袍男子自车上下来，跨上了明府门前的台阶：“在下赵天赐，前来拜访明夫人，烦请小哥通传一声。” 闻声，刚送完苏瑾芸他们出门的蔡九连忙转过身来，上前相迎道：“原来是赵大当家的大驾光临啊，只是不巧，咱们夫人刚刚出门了。” “看来是在下来得不是时候。”赵天赐遗憾的轻叹了一声，问道：“不知夫人何时能归府？” 蔡九摇头道：“这个在下就不能回答赵大当家了。若是夫人办事顺利的话，应该一两个时辰就会归来，但若是不顺的话，还真不好说。” 赵天赐不禁面露为难之色：“那在下恐怕不能在此等候了。” 见状蔡九淡笑建议道：“赵大当家的找我家夫人有什么事？等夫人回来了，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是这样的，三日后是在下三十岁的生辰，想请夫人赏脸来寒舍看看歌舞。”赵天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旁的随从递上请帖：“介时夫人有是有空的话，请她一定来寒舍坐坐。” 蔡九接过请帖道：“好的，在下一定将赵大当家的话转达给我家夫人，有劳赵大当家亲自走这一趟了。” 赵天赐拱了拱手，“那在下就告辞了。” 蔡九拱手回礼道：“赵大当家慢走。” 回到马车上后，赵天赐的随从忍不住出声道：“爷，您这一大早的出门，就是为了亲自上门给这个明夫人送请帖？”tqR1 赵天赐淡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随从语带不屑的道：“不就是个女人吗？爷何必如此抬举她。” 赵天赐浓眉一蹙，沉声警告道：“崇焕，记住爷的话。永远不要小瞧了女人，尤其是这么有生意头脑的女人，否则你会连自己怎么身败名裂甚至丧命的都不知道！” 闻言，赵崇焕连忙低头道：“属下知错了，爷请息怒！” “昨晚马家与薛家闹出那么大动静，只怕就是这个明夫人一手促成的。”赵天赐背靠软枕，半眯着眼分析道：“而她今日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应该是去的府尹衙门。” 赵崇焕不解的道：“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府尹衙门把请帖亲自交到她手上？” 赵天赐冷睨了他一眼：“你是想告诉她，我们一直在注意着她的行踪吗？” 赵崇焕随即闭上了嘴。 看来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他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说多错多，更加让爷生气！ 府尹衙门。 等足了半个时辰才见到沄城府尹的苏瑾芸一行，却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拿到了在沄城开设商行的许可证明。 走的时候，沄城府尹更是满脸堆笑的亲自将他们送上了马车—— 第255章 帮忙 “夫人慢走啊，有空常来，本府随时恭候大驾。”沄城府尹那极尽讨好的谄媚模样像足了迎来送往的妓院老鸨，苏瑾芸看了只觉得倒胃口，连忙让邹蒙赶紧驾车离开。 “少主，现在这开设商号的许可证也拿到手了，咱们是不是要去看看地盘了？”马车走了一段路程后，邹蒙出声问道。 “嗯，去看看装修的进度也好。”苏瑾芸应声道。 “这个少主倒是可以放心，商行绝对能赶在七夕之前开业。”邹蒙信心满满的回道。 “希望一切能顺利吧。”苏瑾芸却不是很放心。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里总是不太踏实，而这种感觉却是当初她去柒城开设商行时所没有出现过的。 正走神之际，马车外的天空之上却突然响起了一声闷雷，将苏瑾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 “是要下雨了吗？”她掀起车帘往外一看，果然天空中已是乌云密布，并且开始飘雨了。 “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少主还要去看商行吗？”邹蒙披上了蓑衣，询问道。 “只是下雨又不是下刀，为何不去。”苏瑾芸淡声回道。 “那儿本来就还没装修好东西乱堆着，这一下雨肯定到处湿漉漉的，我是怕脏了少主的衣裙。”邹蒙解释道。 “在你看来，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吗？”苏瑾芸不禁觉得好笑。若是一下雨就怕弄脏衣裙不出门的话，她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邹蒙到她身边的日子毕竟比蔡九短，如今一腔心思又都放在佟四娘身上，对她这个少主了解不深也属正常。 “吁！——”苏瑾芸正想着，忽然听见邹蒙勒马停车，来不及反应的身子忍不住向前扑去。好在佟四娘手快拉住了她，不然就得摔下座位了。 还未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车外便传来了一个少年焦急的求助声：“这位大哥，我是赵家三爷的随从赵固。我们的马车突然断了车轴不能乘坐了，这位大哥能否帮帮忙，送我家三爷回府，到府后三爷必有重谢！” 邹蒙看了一眼断了车轴停在路边的赵家马车，表示爱莫能助地道：“小兄弟啊，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我家主子要去的是初第街，实在跟你们不顺路啊，而且你家三爷是男子，怎么能跟我家主子共乘一车呢！” 见邹蒙拒绝，少年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哭腔：“大哥您就帮我跟你家主子求求情吧！我家三爷本就是因为旧疾发作要回府医治的，没想到马车竟然被人动了手脚。若是不能及时赶回去，我家三爷性命堪忧啊！” 听着外头的动静，苏瑾芸总觉得这个拦路求助的少年的声音很耳熟：“姓赵，赵固……” 难道是那个万卷阁的小伙计？ 她掀起车帘一看，只见那少年的穿着打扮跟前几天她见到的一模一样，正是万卷阁的那个小伙计！ “你是万卷阁的那个小伙计？”苏瑾芸一开口便成功吸引了赵固的注意力：“夫人认得小的？……” 随即认出了苏瑾芸就是几日前在万卷阁买字帖的人，喜出望外的道：“原来是夫人您啊！” 苏瑾芸点了点头，看向邹蒙道：“邹蒙，这个忙咱们帮了，调头去赵府吧。” “是！”邹蒙应声。虽然一听是赵家的人心中有所抵触，可是主子有令他也只能服从。 “多谢夫人，您好人有好报！”赵固喜极而泣，抬手抹着眼泪道。 “别哭了，快将你家公子扶过来吧。”苏瑾芸说着坐到了佟四娘的身边，将自己坐的位置让了出来。 “诶！”赵固立即转身飞奔回自家马车，不一会儿就扛着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的赵哲铭过来了，步履轻盈得仿佛身上没有负重一般。 邹蒙将他的身手看在眼里，心底暗自吃惊——想不到这个赵家小子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竟然是个高手！ “真是太感谢夫人了！”安置好昏迷的赵哲铭后，赵固再次感激的看向了苏瑾芸道。 “相逢便是缘，不必如此客气。”苏瑾芸淡笑一声，吩咐邹蒙道：“赵公子看着病的不轻，赶紧走吧！” 邹蒙会意，马鞭一挥，催车疾驰。 佟四娘悄悄打量了一番倒在赵固肩头上的赵哲铭，小声附在苏瑾芸耳边道：“少主，我看这赵公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了。” “中毒？！”苏瑾芸惊讶不已，这才扭头看向赵哲铭。只见他唇色发紫，面色苍白，无力下垂的手指指甲也呈现紫黑之色，的确是中毒之状！ “赵固，你家三爷得的是什么病啊，看着这么吓人？”苏瑾芸试探出声道。既然赵固不愿让他们知道赵哲铭是中毒，那她就装作不知情好了。 赵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主子身上，听到苏瑾芸问话这才回过神来，谨慎的答道：“少主这个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小的也不清楚是什么病。” 还没出生就中了这样的毒，看来是个可怜之人啊！苏瑾芸不由得同情地看了赵哲铭一眼。 “就没有大夫能治吗？”佟四娘也忍不住插嘴问道。 赵固警惕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回道：“看过的大夫都说三爷这病只能吃药控制着病情减少它的发作，但是却无法根治，除非能请到苗疆的霁月大祭司。可是我们派去苗疆的人连霁月大祭司的面都没见到过，更不用说请他出山了。” “霁月大祭司？”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号，苏瑾芸忍不住皱眉。想不到这厮名声这么响亮啊，连北唐国的人都知道他！tqR1 “怎么？难道夫人认识？”听出她语气里的忌惮之意，赵固不禁抬眼看向了她。 “只不过是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而已，据说这个人喜怒无常，你们请不动他也不奇怪。”苏瑾芸摇了摇头，淡声道。出门在外，不清楚情况的事情还是不要多管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佟四娘见她没有承认，便也闭了嘴，因为她跟苏瑾芸的想法是一样的。 如果这个赵哲铭是别人还好，可他偏偏是赵家的人，还是不要与之多有牵扯比较好！ 第256章 魂都差点飞了 就这么干坐着看着赵哲铭时而咬唇时而发抖的痛苦模样，苏瑾芸不免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开口道：“小兄弟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让四娘给你家主子把个脉。” 佟四娘会意，出声附和道：“是啊小兄弟，反正也没这么快到赵府，不妨让我帮你家主子看看。” 赵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后，佟四娘伸手搭上了赵哲铭的手腕，良久之后才松开，面色凝重的朝苏瑾芸摇了摇头：“要是常肆在就好了，这个他比我在行。” 赵哲铭的脉博时而虚无时而快如痉挛，明显就是中毒的脉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旁的赵固连忙追问道：“这位夫人说的常肆是谁？也在这沄城之中吗？” “他是一个制毒解毒的高手，只不过他不在沄城。”佟四娘摇头道。常肆原本是要跟来的，可是少主将他留在柒城保护小少主了。 “夫人能请这位高人来沄城吗？……”赵固一脸哀求的看着苏瑾芸，想要说的话全写在了脸上。 苏瑾芸轻叹了一声：“你连你家主子究竟是生病还是中毒都不肯如实相告，要我如何帮你？” 赵固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道：“是中毒！而且据说是苗疆的一种早已失传的名为‘蓝焰’的蛊毒。这些年大爷为三爷请遍了天下名医，可始终没人能解这种毒，甚至连抑制毒发的有效药物都没有。直到四年前，大爷不知从哪儿得到一张药方，才终于制出了抑制三爷毒发的药来。” 对于蛊毒一窍不通的苏瑾芸表示完全不知道‘蓝焰’是个什么东西，只得又问道：“能仔细说说你家三爷每次毒发时的症状吗？” 赵固回忆道：“三爷每次一发作就会陷入昏迷，浑身直冒冷气，然后就是面色发白浑身发抖，身子更是没有一丝温度冰凉的吓人，据说如果不及时控制住的话，最终会浑身血液冻结经脉爆裂而亡。” 闻言苏瑾芸不禁皱眉：“那他在找到抑制毒发的方子之前，是怎么控制的？” 赵固道：“三爷刚中毒的时候才十岁，是大爷特意为三爷寻了一处温泉建了别院，这些年三爷就是在那温泉别院里长大的。直到有了那张方子，三爷才得以离开别院，回到赵家生活。” “从小便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你家三爷能坚持下来真是了不起。”听完赵固的话，苏瑾芸对赵哲铭的同情不由得更甚了，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陷入了纠结。 反正她也要给苏珞璃回信，还是让苏珞璃帮忙问问霁月吧。好歹这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她做不到真的坐视不理。 “嗯。”赵固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从小到大他心中最钦佩的人不是大爷，而是三爷！ “少主，赵府到了。”车外，邹蒙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打定主意后，她抬眼看向赵固道：“你先扶你家三爷回去吃药吧，我会帮你们打听的，一有消息就去万卷阁找你们。” “那小的就先谢过夫人了！”赵固连连点头，扛起昏迷的赵哲铭便跳下了马车，直奔赵府大门而去。 “想不到这个赵大当家的竟然如此看重手足之情，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一直注视着赵固和赵哲铭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苏瑾芸才收回视线。 佟四娘接过话道：“可是看重手足之情的人也并不见得是好人。” 苏瑾芸回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邹蒙道：“走吧。” “那小子之前不是说有重谢么，咱们就这么走了，他谢谁去啊？”邹蒙半开玩笑的调侃道，手中的马鞭却已经挥了起来。 “少主是短你吃穿还是不给你银钱花了？你还差他那点谢礼？”佟四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重重的放下了车帘。 苏瑾芸将俩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嘴角舒展开了一抹舒心的淡笑。 虽然没有去成商行视察，但是今日这趟出门还是有收获的啊，至少佟四娘肯主动跟邹蒙说话了—— 赵府内。 随着赵哲铭服下药丸悠悠醒转，弥漫在通府上下的紧张气氛才终于散去。 “三爷，您可算醒了，再不醒来大爷就要宰了我了！”赵固守在床头，一脸紧张的看着恢复了些血色的赵哲铭，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我又毒发了？”闻着屋子里尚未散去的药味，赵哲铭茫然的眨了眨眼，淡声问道。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万卷阁，当时他正在写字帖，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没了印象。 “可不是！”赵固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这位淡定的主子。他就是去阁楼上取本书而已，回来就看到赵哲铭趴倒在书桌上了，吓得他魂都差点飞了！tqR1 赵哲铭缓缓坐起身来，轻咳了一声，歉意地看向他道：“又吓着你了。” 虽然他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赵固到他身边的时日还不长，年纪也还小，所以每次毒发都把他吓的够呛。 “大爷派去万卷阁的人已经回来了，说是您用的墨被人动了手脚，才诱发了您体内的毒。”一说起这个，赵固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他们还在咱们的马车上做了手脚，弄断了车轴，害得您差点不能及时回来吃药！” 看着他这俨然一头愤怒的小狮子模样，赵哲铭不禁摇头轻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赵固不禁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您还笑得出来，要不是遇到那位买了您字帖的夫人路过，好心把咱们送了回来，您差点就没命了知不知道？” 一听竟是苏瑾芸送自己回来的，赵哲铭难免有些意外，随即问道：“我那时的模样是不是很难看？那位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难不难看人家都看见了，您还问这个作甚？”赵固嘴角一抽，没好气的回道。 连自己毒发差点没命的事情都不在乎了，还用得着关心毒发后的模样好不好看么？反正好不好看都已经让人看了去了，他还能怎样！ 第257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那位夫人说了，她有认识的解毒高手，会帮您打听一下解毒之法。”赵固面露期待的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与苏瑾芸统共才见过两面，可是他就是相信苏瑾芸真的会帮忙打听。 “那位夫人……小固，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位夫人姓甚名谁吧？”思绪渐渐清明的赵哲铭这才发现他的称呼问题。 “呃！”赵固顿时语噎。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毒发的赵哲铭，哪里还想得到去打听人家的名号啊！ 不过他当时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那马车上有个‘明’字的标识，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夫人的姓氏了吧。 于是回道：“那位夫人应该姓明，日月明。” 闻言赵哲铭不禁沉吟出声：“姓明？这样的姓氏倒是不多见，想来应该好找。” 赵固摸了摸鼻梁，有点故意扫他兴地道：“就算好找也没用，大爷说了，在抓到谋害您的幕后凶手之前，您都不能出府了。” 赵哲铭不禁皱眉：“万卷阁也不能去了么？” 赵固肯定地点头道：“嗯，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府上呆着。” “可是送给小旭的字帖我还差一点就能写完了，要不你去一趟万卷阁，把字帖取回来我接着写……”赵明哲的话还没说完，赵固就差点哭给他看了。 “我的三爷啊，都说了您用来写那字帖的墨里含有诱发您体内之毒的东西，那本字帖您不能再碰了！” 赵哲铭皱眉低喃道：“这可如何是好，我答应了要送小旭一套亲笔写的字帖做生辰礼物的，就只差这一本楷体了。现在只剩下三日不到的时间，我如何还能再重新写一本？” 赵固简直要被他的执拗气死了：“写不出就不写了呗，另外备份礼物不就好了！到底是您的命重要，还是旭少爷的生辰礼物重要！” 旭少爷不过是个三岁孩童，当初开口向三爷讨要字帖做生辰礼物也不过是因为听了大爷夸赞三爷的字写得好，一时兴起随口说的，指不定现在都忘到脑后去了，也就三爷自己这么较真！ 听了他的建议，赵哲铭却连连摇头：“不行，我身为长者，岂能言而无信？而且言传身教言传身教，我若这么做了不是教坏孩子吗？” 赵固无语扶额，干脆懒得跟他争论了。因为他已经看明白了，依自家主子这样的性子他就算劝一百遍也没用，看来还是得让大爷出马。 与此同时，赵天赐的书房里。 “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崇焕，声音低沉的赵天赐神情有些难辨喜怒。 一得知赵哲铭毒发的事情，他便立即派了赵崇焕前去调查半月之内在万卷阁及其附近出现过的可疑之人。 “回爷的话，数日前那位明夫人去过万卷阁，据说买了三爷亲笔写的一本字帖。”赵崇焕恭声回道：“可巧的是，今日三爷毒发，又是这位明夫人的马车送三爷回来的。” 赵天赐沉吟了一声，吩咐道：“你去把赵固叫来。”潜意识里他不太相信赵哲铭毒发的事情跟苏瑾芸有关，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该查的还是要查！ “是！”赵崇焕转身而去，没过多久就领着赵固回来了。 赵天赐还未来得及问话，赵固就先出声了：“爷，您快去劝劝三爷吧！这才刚压下体内的毒，他就要起来给旭少爷写字帖了，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赵天赐不解的皱眉：“给小旭写字帖？怎么回事？”tqR1 赵固只得道出原委来：“一月前旭少爷来找三爷，说是想要用三爷亲笔写的字帖来练字。三爷答应了下来，写了好几种字体的字帖，正准备等旭少爷生辰的时候送给他，可是不巧前几日被一位夫人看中了一本楷体，给买走了。三爷只好重新再写一本，却不料那墨里被人动了手脚，诱发了他体内的蛊毒……” 听到这儿赵天赐已是脸色黑沉，怒气冲冲，转身就要出去找自家儿子算账：“这个臭小子，明知他三叔身体不好还这般胡闹，真是被他娘宠的无法无天了！” 见状，赵崇焕连忙出声劝道：“爷您也别这么大火气，旭少爷找三爷讨字帖练字还不是想讨您喜欢吗？” “想讨我喜欢就可以去折腾他三叔了？你们就跟他娘一样，净惯着那小子！”赵天赐两眼一瞪，抬腿就走，只不过目标方向换成了赵哲铭的院子。 “你这小子自己没保护好三爷，还好意思来跟大爷告旭少爷的状。”赵崇焕匆匆瞪了赵固一眼，连忙追上了赵天赐。 赵固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打架杀人的事他在行，可是这阴谋诡计的东西他不擅长啊！ 更何况三爷用的墨还有马车都是经过专人检查的，可是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怪也该怪那些负责检查的人吧！ 明府。 邹蒙暗自将沄城的其他三股势力猜了个遍，可却没能得出最终结论，只得问苏瑾芸道：“少主，您说那赵家三爷的马车会是什么人动的手脚？胆儿可真够肥的。” 苏瑾芸冷笑一声回道：“当然是我们明氏商号了。” “啊？！”邹蒙大吃一惊，正想说他怎么不知道这事的时候，便听苏瑾芸又道：“对方这么做，无非是想挑起咱们跟赵家的矛盾，他们好坐山观虎斗。” 前几日她才跟赵哲铭有过接触，然后他就出事了，任谁都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如果今日她没有临时起意要去初第街看看商行装修的进度，就碰不上毒发的赵哲铭，说不定他就挂了。 这也正是对方失算的一点，否则赵哲铭一死，她便会成为头号嫌疑人，以赵天赐对这个弟弟的在乎程度，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报复她，说不定还能真如了他们的愿。 介时，两强相斗必有一伤，不，说不定会两败俱伤，那幕后之人便可轻轻松松坐收渔利了，真是好算计！ “可是会是谁呢？”邹蒙一脸想不通的嘀咕道。现在马家跟薛家正斗的如火如荼，应该分不出这份精力来部署吧？难道是袁家？ 第258章 赴约 “在咱们到来之前，沄城能与赵家旗鼓相当的势力是哪一方？”苏瑾芸反问道。 “马家！”邹蒙毫不迟疑的脱口回道，随即又忍不住皱眉：“可是这两日马家不是跟薛家斗得死去活来么，应该没这个精力……” 未等他说完，苏瑾芸便摇头道：“这样的谋划可不是一两日时间就能部署好的。单就在赵家的马车上动手脚一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除非是能顺理成章接近马车的人，旁人可做不到，所以对方一定安插了人进赵家。” 也就是说，这桩谋划早在他们到沄城之前便已经在部署实施了，而且马家原本是想栽赃给薛袁两家的，只不过临时换成了她而已。 “怎么又是这个马家，他们还真爱折腾！”邹蒙忍不住吐槽道。 “你去打听一下赵家手里掌控的什么生意是马家所没有的，应该就能找到症结所在了。”苏瑾芸淡声吩咐道。 自古商人都一样，无利不起早。马家之所以折腾得这么起劲，必然是想从赵家手里夺利，而且必然不是蝇头小利。 邹蒙恍然大悟道：“您是说盐运？！” 赵家之所以能被称为沄城势力之首，就是因为他们的手里掌握着南来北往的盐运生意。 可是赵家能从官府手里拿下盐运这块肥肉，据说是因为背后有皇亲势力撑腰，那么马家呢？ 明知赵家背后有人撑腰还敢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显然是不惧怕赵家背后的靠山……这样看来，只怕马家背后也有大人物撑腰啊！ “少主，这沄城的水恐怕有些深，咱们要小心为妙了。”邹蒙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慎重之色。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虽然他们明家在东月国势力庞大，连皇族都忌惮三分，可现在他们毕竟是在北辰国，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若要树敌，赵家马家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放心吧，赵家能压过马家成为这沄城之首，他们的当家人必然不是个傻子，我刚才说的这些他定然也能想得到，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今日会亲自登门来送请帖？真的只是因为我爹的船王身份吗？”苏瑾芸看了一眼桌上蔡九刚才送来的名帖，淡定的道。tqR1 明苍的船王名号虽然响亮，但要说真正管用的话那也仅限于在东月国，赵天赐又不是东月国人，大可不必如此给面子。可他就是给了，说明他并不想与明氏为敌，至少暂时不想为敌。 邹蒙点了点头，问道：“那少主是打算三日后去赵家祝寿了？” “去，当然要去。”既然赵天赐已经主动示好了，她总不能不识好歹吧！ 库房内。 “少主您到底想找什么东西啊？”佟四娘见苏瑾芸每打开一个锦盒就摇头一次，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在准备去赵家的礼物。”苏瑾芸看向她道：“可是这些东西都太普通了，不合适。” 佟四娘不禁嘴角一抽，千年灵芝千年参还普通的话，那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普通了！ “四娘，这个炎果是什么东西？”苏瑾芸看着手中的库房清单，邹眉问道。上头写的作用竟然只有药用两个字，未免也太随意了！ “炎果只是我随手杜撰的一个名称，真名龙炎。产于极热之地，药性极烈，正常人只要误食一点点便会被灼烧得肠穿肚烂而亡，但是对于驱除寒毒具有奇效。”佟四娘回道。 “如此奇果，就不怕我不清不楚的把它当做普通果子送出去了？”苏瑾芸哭笑不得地道。 “功效不明的东西，少主怎么可能会随意送人，且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佟四娘解释道：“毕竟这果子可是连东月国皇宫都没有的东西，若是写上真名，知道其效用的人必然不少，难免引人觊觎。” 苏瑾芸一听也有道理，怀璧其罪的事情古往今来不在少数，于是轻笑道：“你倒是越来越谨慎了。” 佟四娘一脸严肃的回道：“出门在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苏瑾芸点了点头，又道：“说起来，四娘你觉得那位赵三爷毒发之后的症状像不像寒毒？”根据她看过的医药杂谈上对寒毒的描述，似乎寒毒发作的症状也是浑身发冷，重者昏迷不醒。 “确实有几分相像，但是他中的是苗疆的蛊毒，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佟四娘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出声劝阻道：“少主还是不要胡乱献药的好，免得好心变恶意。” “放心，我不会自找麻烦。”苏瑾芸自然不是那般鲁莽之人，只不过答应了帮赵哲铭寻找解毒之法，心中便忍不住的会往这方面想。 看来还是赶紧写封信给苏珞璃，让她问问霁月吧！ 三日后。 赵府。 几乎整个沄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是赵天赐三十岁的生辰，因此一大早便有前来祝贺的人在赵府大门外点起了鞭炮，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当苏瑾芸他们到达的时候，赵府门前已经是人车挤挤，锣鼓喧嚣好不热闹了。 刚递上名帖，就见赵天赐身边的赵崇焕迎了上来，满脸笑容的开口道：“明夫人您可来了，我们爷总算可以放心了！” 闻言苏瑾芸虽然有些惊诧，面上却并未表露，淡笑着点了点头道：“叨扰了，希望不会给贵府添麻烦。” 赵崇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说的哪里话，快请进吧，我们爷正在湖心亭里等着您呢！” 闻言佟四娘正欲出声阻止，却被苏瑾芸悄悄按住了手背。 “那就烦请这位管事带路了。”苏瑾芸面不改色地淡声道。 “什么管事不管事的，小的赵崇焕，只不过是咱们爷身边的一个长随罢了。”赵崇焕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领着苏瑾芸跟佟四娘往后花园的湖心亭而去。 看着从小船上下来的苏瑾芸与佟四娘，赵天赐大步流星地走出湖心亭迎了上去，豪爽的笑道：“明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竟敢就这样来赴在下之约，真是胆识过人啊！” 第259章 帮我找一个人 “赵大当家此话从何说起，莫不是这赵府当中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不成？”苏瑾芸淡笑回应道：“若真有的话，那也只能说明月是无知者无畏，谈不上胆识过人。” “如此，倒是在下说错话了，还请夫人见谅。”赵天赐拱手作揖道。 苏瑾芸不慌不忙的屈膝还礼：“赵大当家今日可是寿星，如此岂不是要折煞明月了。” 二人闲谈似的交锋，听在一旁的佟四娘耳中却只觉得头疼。还好她不是苏瑾芸，不然早就被这些弯弯道道的给绕死了！ 探过底之后，赵天赐才题归正传地道：“今日府上人多眼杂，故而单独请夫人过来此处，唐突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苏瑾芸始终保持着不急不躁处变不惊的应对态度：“赵大当家多虑了，明月本就是一个抛头露面的生意人，没这么多顾忌。只是不知赵大当家将明月约至此处有何要事？” “请夫人来此只为了两件事。一是为了感谢夫人三日前半路相助送在下的三弟回府，二则是想向夫人请教一个问题……”赵天赐正说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湖上又过来了一条小船，于是给身侧的赵崇焕使了个眼色。 赵崇焕会意，立即走到了停靠处等着那艘小船抵达。 苏瑾芸自然也看到了那艘小船，心中虽然好奇船上之人的身份却并未开口打听，而是就事说事的道：“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赵大当家太客气了。” 不一会儿小船便靠上了岸，一名身穿青色小厮长袍的年轻男子自船上轻松跃下，与等候在岸的赵崇焕耳语了几句。 便见赵崇焕匆匆来到了赵天赐身边，眼神戒备的盯着苏瑾芸主仆俩，朝赵天赐低声耳语道：“那位爷来了。” 苏瑾芸虽然没听清内容，却从赵天赐的神情反应做出了判断：赵府来了大人物，她跟赵天赐这次的谈话恐怕谈不成了。 果然一听完赵崇焕的话，赵天赐便歉意的朝她拱了拱手：“夫人，实在抱歉的很，在下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恐怕……” 苏瑾芸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道：“没关系，既是有急事要处理，赵大当家便赶紧去吧，下次由明月做东请赵大当家喝茶。”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见她这么说，赵天赐便也不客套了，转头吩咐赵崇焕道：“崇焕，好生招待明夫人，莫要怠慢了！” “是。” 目送着赵崇焕匆匆而去的背影，苏瑾芸忍不住在心底猜测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赵天赐如此心急火燎？难道是北唐国都下来的人，那个传说中的皇亲国戚？ “夫人请吧，让夫人白跑了这么远，真是不好意。”赵崇焕含着笑的眼看着苏瑾芸，暗自打量着。 “赵管事言重了。贵府景色宜人，明月并未觉得这一趟白走了。”苏瑾芸轻笑道，言谈举止间不见有丝毫不满。 赵崇焕不禁眯眼，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家爷为什么说不能小看了这个女人—— 遇事不骄不躁，谈吐从容优雅，进退有度又善解人意，分明是集中了男人与女人的优点于一体啊！ 赵府书房内。 赵天赐一进书房便一撩袍子对着屏风后的人影单膝跪地道：“参见主子。” “起来吧。”屏风后传出一道低沉的男音。 “谢主子。”赵天赐站起身来，正欲说话，却听得屏风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赢三，把东西给他。” 闻声，站在门口守卫的黑袍男子大步走到赵天赐面前，将手中捧着的红漆方盒递给了他。 赵天赐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株有两个巴掌大的血灵芝，不由得吃了一惊，看向屏风后的身影：“主子，这是……” 灵芝对身处这个位置的他来说不算稀奇，可是这血灵芝却依旧极为难得。因为它的生长环境太苛刻，一般很难找到，尤其还是品相这么好的血灵芝，更是稀有。 “你的生辰礼物。”屏风后的声音回道。 赵天赐连忙撩袍跪谢：“多谢主子赏赐！” 捧着这份礼物，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底。看来主子是对他这次完成的任务很满意，所以才会有此嘉赏。 “不知主子此次前来，有何吩咐？”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这次主子没有事先通知他一声，而是突然到来，莫不是怀疑他的忠心？ “帮我找一个人。”说话间，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自屏风后伸出，掌中握着一张卷起的画像。 展开画像一看，赵天赐心中不由得大惊，脱口低呼道：“苏瑾芸？！”可这画像上的人分明就是刚刚才与自己交谈过的那位明夫人啊！ “怎么，你已经见过她了？”听到他的惊呼，屏风后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只见这人一袭紫袍贵气逼人，宽肩窄腰身量颀长，可惜面上戴了张银色面具看不全五官，辨不出是何人。 赵天赐回道：“回主子的话，此女现就在我府上，只不过……她不叫苏瑾芸，而是明月，乃是东月国船王明苍的独女。” “东月国船王之女？明月？”面具男子沉吟出声。苏瑾芸啊苏瑾芸，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是我所不知晓的？不过这倒是好事，你的身份越多，能力越强，于我便越有利！ “主子要见她吗？属下这就去安排。”赵天赐的观察何其细微，马上就感觉出了面具男子对苏瑾芸那不同寻常的态度，询问道。 “不必了，我暂时还不想惊动她。”面具男子抬手阻止道。 后花园中。 苏瑾芸与佟四娘正慢步而行，赵崇焕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时不时地出声向苏瑾芸介绍路过的花花草草。 这时，一道匆忙的身影闯入了三人的视线。 “赵固小兄弟？！”苏瑾芸认出了那道身影，出声唤道。 “诶？！”被点名的赵固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向苏瑾芸，惊讶道：“夫人，您怎么会在这儿？！” 苏瑾芸淡笑回道：“我是来给你们大当家的贺寿的。” 赵固看了一眼赵崇焕，没有再说什么。tqR1 其实他原本想问的是，苏瑾芸作为客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外人不得进入的后花园里，但是苏瑾芸显然没听出来他的意思，而赵崇焕已经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了。 第260章 直接粗暴 “你那盅里盛的什么呢？”见赵固转身要走，赵崇焕不由出声问道。 赵固下意识的将汤盅往自己怀里一藏，连忙回道：“没什么，三爷还在等着我呢，先走了啊！” 赵崇焕一瞧他这反应，疑心更重了，一个闪身就拦住了他的去路：“站住！给我瞧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见他伸手要掀盅盖，赵固忙出声喊道：“别掀别掀，掀了就冷了！就是碗豆腐脑儿，我吃的！” “你吃的？你吃的用得着大老远从前院带到后院来？”赵崇焕脸色一沉，怒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三爷不能吃这些寒凉的东西，你小子是不是皮痒想挨揍了啊！” 赵固顶嘴回道：“那三爷就是要吃这个，我也没法子啊，我就是个奴才，不听主子使唤才是想挨揍了呢！” 赵崇焕不禁瞪眼，抬手就要抽他：“臭小子还敢顶嘴了？” 赵固不躲不避反而把脸凑了过去，激他道：“你打呀打呀，客人就在旁边看着呢，你要不觉得给咱们赵府丢人就打吧！” 闻言苏瑾芸只得干咳一声，装作尴尬地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既然人家都向她求助了，她就配合一下吧！ 见状赵崇焕忙收回了自己扬起的手，低声冲赵固咬牙道：“臭小子我给你记下了，到时候看大爷怎么收拾你！” 赵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笑嘻嘻地回道：“那我就先走了啊，您继续陪客人逛园子吧！”说完便抱着那一盅豆腐脑儿飞快的跑了。 赵哲铭的院子。 一进院门，赵固便迫不及待地喊道：“三爷，您要的豆腐脑儿来了！” 赵哲铭接过还滚热的豆腐脑儿，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入嘴，而后笑得一脸满足的问道：“路上没被人看见吧？” 赵固不以为意的撇嘴：“看见了也没事，大爷这会儿又没空管咱们。” 赵哲铭不放心的追问道：“撞见谁了？” “在后花园碰到了崇焕大哥。” “啊？！这下可坏了，他肯定会去告诉大哥的。”一听到赵崇焕的名字，赵哲铭顿时慌了。 “您先别慌啊，听我把话说完。您猜除了崇焕大哥之外，我还见着谁了？”赵固狡黠的眨了眨眼，卖关子道。 “谁？”赵哲铭一脸懵样。 “明夫人啊！您不是说想当面向她道谢么？”现在人家自己上门来了，多好的机会呀，都不用特意去找了！ “你是说，她现在就在咱们府上？”赵哲铭十分诧异。就在三日前大哥还来找过他，提醒他不要跟这位明夫人走得太近，怎么现在自己却跟人家走得这么近，还把人领进后花园了。 “对啊，她说她是来给大爷贺寿的。”赵固点了点头，而后嘀咕着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三爷您说，这位明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呀？居然能让大爷这么重视，还安排崇焕大哥陪着逛咱们后院的园子。” 赵哲铭摇头道：“我只要知道她是我的恩人就行了。”明夫人是什么身份，那是大哥该关心的事情，而不是他。 “也对，反正咱们又不用跟她做生意打交道，只要她不是坏人就行了。”赵固也跟着附和道。 “嗯，等会儿陪我过去找她吧。”赵哲铭淡声道。不管这位明夫人是不是真如大哥所说的救他是为了向大哥示好，他都应该去当面向人家道声谢。tqR1 前院中。 看到在赵崇焕陪同下出现的苏瑾芸，马家父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居然还有说有笑的。”马怀仁凑近马老爷耳边低声道：“爹，看来咱们这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啊！” “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么？不会用词就别用！”马老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家这个肚里没墨水还偏爱装文化人的儿子。 “那应该用什么词啊？”马怀仁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他觉得自己这个成语用的挺贴切的呀！ “闭嘴！别在这种地方给我丢人现眼。”马老爷拿手肘捅了他一下，再次警告出声道：“给我绷着点，那个女人看过来了，别让她看出问题来！” 苏瑾芸收回了视线，扭头问身旁的赵崇焕道：“赵管事，那边席位上的两位便是马家老爷和马大少爷吧？” 赵崇焕看了一眼她刚才所看的方向，微微颔首道：“是的，夫人。” 苏瑾芸又问道：“赵管事有没有觉得他们的言行举止有些怪异？” “呃？！”赵崇焕一愣，完全不懂她想说什么。 然后一旁的佟四娘便冷冷的开口了：“我家夫人的意思是，那马家父子有问题，让你多注意着点，别让他们趁机搞什么阴谋诡计，不然赵家丢人可就丢大了。” 听着佟四娘如此犀利的话语，苏瑾芸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夫人放心，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咱们赵家人的监视之下了。”赵崇焕虽然心中对佟四娘的语气态度感到不满，面上却还是陪着笑道。 “是吗？”佟四娘轻哼一声道：“只怕你们赵家人也不一定可靠吧！否则你们三爷的马车怎么会被人做了手脚你们都不知道呢？” “你！……”赵崇焕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赵哲铭突然毒发一事确实证明了赵家不是一个牢固的铁桶，只得黑着脸走向了一名自己信得过的手下接头接耳了一番。 “四娘，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啊？”远远瞧着赵崇焕那怒意未消的眼神，苏瑾芸一脸无奈的看向佟四娘：“明明是想提醒赵管事小心防备马家的奸细在赵大当家的寿宴上制造混乱，可是被你这么一说出来却感觉像在针对赵家，好心成了歹意啊。” “少主没发现么？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他们压根不会把咱们的提醒放在心上。况且，咱们又不需要看他们赵家的脸色过活，直接一点不是更好吗？”佟四娘却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行有什么不好，至少马上让赵崇焕重视起来了不是？ “你啊……”苏瑾芸不禁失笑。确实，有时候直接粗暴更能解决问题。 第261章 内应 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马怀仁见赵崇焕黑着脸走开了，便以为是赵崇焕与苏瑾芸起了言语冲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笑道：“爹，那个女人跟赵崇焕说了什么啊，瞧他那脸臭的，哈哈哈……” 马老爷冷瞥了他一眼，咬牙道：“有什么好笑的？没看见赵家的人突然一个个变的警惕了吗？肯定是那个女人发现了什么，提醒了赵崇焕！” 马怀仁不相信的撇嘴：“不会吧爹，那女人又不是神仙，咱们的人都还没有动手，她就看出问题来了？您别自己吓自己了行不。” 马老爷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苏瑾芸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如果他们今天的行动失败，那一定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怀仁，你这就去通知他们，马上取消行动！”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拉住马怀仁，沉声吩咐道。 马怀仁难以接受的看向他：“为什么？错过了今天，咱们要想杀姓赵的可就更难了，还怎么完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任务？！” 要不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马老爷真想给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儿子一巴掌：“蠢货！你没发现赵天赐到现在都还没有露脸吗？！身为寿星，居然不出来见宾客，这正常吗？只怕今日这场寿宴就是个陷阱！”而且是专门针对他们而设的陷阱！ 听了他这话马怀仁不禁心头大惊，连忙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然而他的脚还没迈出去，就见一队赵家护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推到了赵崇焕的面前，那汉子虽然低着头，可是马怀仁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正是他们马家安插进来的内应！ “带走！”赵崇焕故意大声喊道，走的时候还似笑非笑地朝马家父子这边看了一眼，弄得马家父子俩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免得赵天赐突然发难将他们扣留。 可是想到上头那位大人的命令，他们又不得不收起了临阵脱逃的想法。 现在只能祈祷那名内应嘴巴够严实，不会将他们的计划供出，不然他们俩的处境可就危险了。赵天赐那厮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少主您瞧，那贼眉鼠眼的父子俩脸都吓白了。”佟四娘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苏瑾芸微微颔首道：“是啊，都吓成这样了却还能坐得住，看来赵崇焕他们抓的这个人破坏不了他们的计划啊。” “那咱们要不要再提醒一下那个赵崇焕？”佟四娘询问道。 苏瑾芸优雅地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道：“不必了。咱们是客，没有反客为主的道理，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这种事情提醒的多了可是很伤人脸面尊严的，到时候赵家不仅不会领情，反而会觉得她们不识趣，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且赵家既然发现了问题，就不会再放松警惕了，马家就算真有什么计划也很难成功了。 赵天赐的书房内。 “爷，属下识人不清，还请爷责罚！”赵崇焕一脸懊悔的跪在赵天赐面前。 “行了，既然人已经找出来了，此事就此揭过吧。”赵天赐偷瞥了一眼屏风的方向，心不在焉的回道。 想起佟四娘的警告，赵崇焕便忍不住担心道：“可是爷……属下担心马家不会就此收手，您还是要当心啊！” 他们抓住的这个汉子，是他三年前亲自招进府里的，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很得他的心，他还想着再好好栽培磨练一番，将来安排到赵天赐身边当差，谁知道到头来竟然是马家的人！ 要不是他受了佟四娘的激将法，派人突袭搜查，只怕这厮已经成功将怀里的毒药下进了厨房的水缸里…… 光是想想那后果，赵崇焕的后背就禁不住的一阵一阵冒冷汗！ 就算赵天赐侥幸没中招，可是今日前来为赵天赐贺寿的宾客如此之多，如果他们在赵家出了事，赵家要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如何向官府交代！tqR1 赵天赐点了点头，吩咐道：“我会当心的，你们先下去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要心慈手软。” “是！”见赵天赐一直注意着屏风的方向，赵崇焕当即明白过来，只怕是那位主子还没走，于是连忙应声退下了。 赵崇焕等人一退下，屏风后的面具男子便走了出来：“马家背后的势力还没查清楚吗？” 赵天赐有些羞愧的回道：“已经有些眉目了，只不过还不能确定是哪一家……”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探底吧。”面具男子抬手打断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筹集三十万担大米，半月之后我要运走。” “是。”赵天赐恭声应道。 面具男子又道：“对了，你弟弟的药是不是快吃完了？我让赢三再给你送四个月的量过来。” “多谢主子。”赵天赐目含感激的看向他，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位苗疆大祭司还是没有消息吗？” 面具男子回道：“最新消息说他去了西元国的琥都，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闻言赵天赐不禁面露喜色，连声道：“有消息了就好，让主子费心了。” 面具男子淡瞥了他一眼道：“行了，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你对我俯首称臣称我一声主子，不就是为了替你弟弟解毒么？我若不尽心尽力帮你办成这事，你还能继续为我效力吗？” “主子说笑了，属下既然认了您这个主子，自当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鞠躬尽瘁。”赵天赐尴尬一笑，辩解道。 当初他答应为面具男子效力确实是为了替赵哲铭求解毒药方，可是经过这几年下来，当他知道面具男子所谋之事竟是天下大业后，他想要的就不仅仅是替赵哲铭解毒了—— 人都是有野心的，他赵天赐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要的并不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而是想让赵家翻个身，摆脱商户的身份。当然，如果能跻身贵胄之列就更好了！ 第262章 人踩人 临近中午时，赵家的下人们端着托盘鱼贯而来，意味着这顿寿星不露面的寿宴快要开始了—— “少主，这个赵大当家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这么多人来给他祝寿，他却连脸都没露一个，就不怕引起大家的不满吗？”眼看着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了，赵天赐这个主角却还没见踪影，佟四娘不禁皱眉道。 “应该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吧。”苏瑾芸不确定的道。根据她之前的观察与分析，赵天赐不该是这样目空一切的人，应该是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物还在跟他谈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抬眼望去，正好看到赵天赐满面笑容的出现了。 “赵某被事务缠身现在才来，让诸位久等了，在此我先自罚三杯，向诸位赔罪！”赵天赐十分自觉的端起了酒杯，朝着在座的宾客们举了举而后仰脖饮下。 放下酒杯后，赵天赐又招呼道：“今日的酒席可是黄仙记的大厨们做的，口味绝佳，诸位尽管放开了吃喝！” 听到黄仙记三个字，在座的宾客顿时沸腾了。 来到沄城已有半月之久，苏瑾芸自然也听说了这个黄仙记酒楼的名号。 据说在这沄城，黄仙记的招牌可是堪比京城的宫廷御宴，绝对是奢侈的代名词。而且哪怕你很有钱，也必须提前预约吃饭的桌位跟时间。 还有，他们每日提供的招牌菜是限份数的，先到先得，去晚了就没的吃了！ 可是这样一个高调硬气的酒楼，赵天赐居然能把他们的大厨们直接给请到府上来为他做菜，可见二者之间关系不一般啊。 “他娘的，黄仙记这是什么意思？”马怀仁一边大口吃着菜一边恨恨的骂着娘，眼里写满了羡慕忌妒恨：“上回爹你的六十大寿都没能请动黄仙记的厨子，这回倒是来给姓赵的长脸了！” “有吃的还堵不上你那张嘴？！”马老爷虽然也郁闷得很，可是却忍着没有表露出来。真以为他看不出来么，赵天赐这小子是在向他挑衅示威呢！ 上回他做寿出三千两银子都没请到黄仙记的一个厨子，可是赵天赐却把黄仙记的整个厨房都搬过来了。这不是在告诉全沄城的人，他赵家比马家强吗？！ 一个时辰后，宴席接近尾声。tqR1 酒足饭饱的宾客们开始陆续离席，准备打道回府了。 “少主，咱们也该走了吧？”眼看在座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佟四娘忍不住出声道。 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苏瑾芸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看看那马家父子。” 闻言佟四娘抬眼望去，只见马家父子竟然还端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两双贼眼正盯着一边与赵天赐告辞一边有序离场的人群，笑得十分古怪。 “他们这是，打算出手了？”佟四娘当即明白了过来，轻嗤一声道：“我还以为他们被赵崇焕那一吓不敢动手了呢，原来是等着这儿啊！” 正说着，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两道从内院拱门处出来的人影，定睛一看竟是赵哲铭跟赵固，不由得伸手碰了碰苏瑾芸的胳膊道：“少主，那个赵三爷来了。” “这个时候他出来干什么？”苏瑾芸不禁皱眉。 佟四娘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不用猜她也知道赵哲铭是来干嘛的，因为赵固已经把他领着往她们这边来了。 见状苏瑾芸只得站起身相迎：“赵公子。” “夫人，在下是来向夫人道谢的，感谢夫人上次出手相助，送在下回府。”丝毫不知即将有事情发生的赵哲铭一脸诚恳的朝苏瑾芸拱手作揖道。 “赵公子客气了，令兄已经替你道过谢了……”苏瑾芸的话音还未落地，就见两道闪着幽光的冷箭自赵哲铭身后的墙上射出，目标直指他和赵固的后背！ “小心暗箭！”来不及多想，苏瑾芸连忙一把拽住了赵哲铭胸前的衣襟，在他错愕的神情中往自己跟前用力一拉。 冷箭擦着赵哲铭的后背呼啸而过，将他的衣服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可见箭头之锋利！ 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苏瑾芸的脸，赵哲铭不禁瞪大了眼，两抹红晕迅速攀上了他的脸颊。 避开了暗箭袭击的赵固第一时间冲到了两人跟前，一把拉过不知道是被冷箭吓傻了还是被苏瑾芸的举动惊呆了的赵哲铭，急声询问道：“三爷您没事吧？！” “没、没事。”随着他这一声喊，赵哲铭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看都不敢再看苏瑾芸了。 见状苏瑾芸心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她刚才的应急之举吓到这位纯情三爷了啊！ “少主。”佟四娘也来到了苏瑾芸的身侧，警惕地盯着内院的方向：“暗箭是从内院射出来的，恐怕里头已经出事了。” 苏瑾芸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马家父子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浮夸地响起了：“啊！放箭啦杀人啦！赵家这是摆的鸿门宴啊！大家快逃啊，不然就要死在赵家啦！” 于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宾客们瞬间乱作一团，争先恐后的朝着出口奔去，一时间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看着眼前这人踩人的一幕，佟四娘不禁心生庆幸，还好她跟苏瑾芸没有急着走，不然夹在这些人里就算没被踩死也会被挤撞的够呛！ 没想到事到临了还出问题的赵崇焕简直要被气炸了，一边将赵天赐护在身后一边怒吼出声：“什么人在此生事陷害我赵家，来人，赶紧给我把那放暗箭的人找出来！” 原以为他已经将马家的内应抓住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听到命令的赵家护卫队纷纷出动，冲进了内院，可是进去之后没多久却接二连三的传出了惨叫声。 听着墙内传来的声响，马怀仁兴奋之余又有些疑惑，扭头问马老爷道：“爹，咱们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啊，连赵家护卫队都成了手下败将了？” 闻言，本就心生不安了的马老爷没来由的一阵后背发凉，连忙催促他道：“不对劲，你赶紧吹哨通知咱们的人马上撤离！” 人是马老爷一手挑选的，他当然最清楚那几个人的本事如何，放暗箭还行，可要跟赵家护卫队正面交手的话却根本没有胜算。所以那墙内之人，恐怕已经不是他们马家安排的人了！ 第263章 总感觉要出事 马怀仁当即拿出一只特殊的乌黑铁哨来，吹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长音。 然而，内院的打斗声根本没有停止，惨叫声还在继续。 “爹，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这是杀红眼了，不听使唤了么？”直到此刻马怀仁还以为在内院大开杀戒的人是马家的人，忍不住哆嗦问道：“赵家死了这么多人，要是被官府查出来是咱们干的，咱们岂不是要完了？” “走！马上离开这儿！”马老爷当机立断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站起身拔腿就走。 就在这时，一名满面血污的赵家护卫从拱门处飞了出来，摔趴在地，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很显然是被人从里边踹出来的。 见状赵天赐与赵崇焕不禁齐刷刷变了脸色，脚尖一点便朝着内院飞跃而去。赵家护卫队的实力远在马家之上，如今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看来这些刺客根本不是马家的人，而是冲着面具男子来的！ “大哥！”赵哲铭下意识的也想跟进去，却被赵固拦住了：“三爷您又不会武功，进去做什么？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 “少主，咱们也赶紧离开吧！”佟四娘也出声劝苏瑾芸道。虽然刺客是冲着赵家来的，可是她们如果一直留在这儿的话，难保不会被误伤。 苏瑾芸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得身后的拱门内传出了一道喝声：“战王，你暗中屯兵谋反的事情已经被陛下知晓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就此束手就擒，随我们回去面圣请罪的好，否则太妃娘娘恐怕会不太好过！” 紧接着一道低沉而不屑的男音响起：“哼！又是这一招，慕容烨除了会用我母妃威胁我之外，就没有别的招数了么？！” 慕容烨？母妃？战王……慕容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沄城的？难道赵家背后的人就是他？！ 一连串的问号蹿上了苏瑾芸的心头。 “少主，怎么了？”见苏瑾芸迟迟不动，佟四娘不由问道。tqR1 “没什么，走吧！”苏瑾芸回过神来，果断迈开了步子。慕容戈这个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个危险人物，当然是有多远避多远的好！ 一回到府上，苏瑾芸便马上下令加强府上尤其是自己院子的守卫。因为她有种预感，如果慕容戈知道她在这儿的话，一定会来找她！ 入夜后，苏瑾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见状，守在帐外的佟四娘不禁小声问道：“少主您这是怎么了？打从赵府回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不是白日里在赵家受了惊吓？要不要我去给您煮碗安神汤？” “不用。”苏瑾芸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问道：“佟大跟邹蒙还没回来吗？” “没有。”佟四娘摇头道。 “他们去了少说也该有三个时辰了吧？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到？”闻言苏瑾芸的心里浮上一丝不安来，不知不觉眉头就紧皱在了一起。 “少主您到底在担心什么？”佟四娘追问道。 “今日出现在赵家内院的那个叫慕容戈的人，是当今南楚皇帝的哥哥，曾经南楚国的战神王爷，也是曾经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王爷，可是他败给了慕容烨。”苏瑾芸深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说道：“他这一出现，我总感觉要出事啊！” 佟四娘眉梢一挑，明白了过来，原来少主是怕那个慕容戈上门来找事啊！ “少主放心，从今晚开始，我会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您，不管是外出还是睡觉。” 听了她这话苏瑾芸却是摇头：“希望是我多心了吧！”不然就算佟老大跟佟四娘联手，也不是慕容戈的对手，她可是亲眼见过他的身手的。 正心烦意乱之际，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少主，我们回来了！” 是邹蒙的声音。 苏瑾芸立即披上了斗篷，起身下床道：“让他们进来。” “少主，赵府今儿个可真是伤亡惨重啊，赵大当家的也受了伤，好好的一场寿宴差点没变成丧事。”一进门，还没等苏瑾芸开口问邹蒙就自己先说了。 “那，那些在赵家生事斗殴的人呢？还在赵家吗？”苏瑾芸问道。他说的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当时内院传出的惨叫声可不是一两声，可想而知死伤不在少数。而赵天赐是为慕容戈效力的，主子有事他自然要上前护驾，受伤自然在所难免。 邹蒙摇头道：“早不在了，听说有人看到他们一路追追打打去了城外，这会儿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说不定已经离开沄城了呢。” 苏瑾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吩咐道：“好了，我知道了，明日让蔡九送棵千年参去赵府表示一下关心，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邹蒙虽然好奇她为什么这么关注那两伙在赵家打架斗殴的人，可是左右有佟老大跟佟四娘在旁边盯着，他也不好硬赖着不走，只得应声退下了。 “少主，今晚我带人在屋外守着，您要有事儿只要喊一声就行。”佟老大看了一眼满脸心事的苏瑾芸，转身追上了邹蒙。 “佟老大，少主好像很忌惮那个叫慕容戈的啊，他什么来头？”一出苏瑾芸的屋子，邹蒙便凑近了佟老大，小声打听道。 佟老大瞥了他一眼：“什么来头？南楚国百战百胜的战神王爷你没听说过？” “哦！”邹蒙顿时两眼一亮，嘿嘿笑道：“原来就是他啊？我还以为他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战神呢，居然也有被追杀到这个份上的时候。” “就知道打听事儿，总有一天你小子得被你自己这好奇心给害死！”佟老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通知下去，今晚都给我醒着点，少主的直觉一向很准，既然她觉得慕容戈会来那就肯定会来。” 所以他们今晚肯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放心吧佟大哥，咱们的人可不是赵家养的那些酒囊饭袋，只要他慕容戈敢来，咱就让他来得了走不了！”邹蒙拍着胸脯保证道。 却不料话音刚落，一道戏谑的男音便从头顶的屋顶上传了下来：“哦，是吗？你们打算如何让本王来得了走不了啊？” 第264章 消息有点不太灵通 声落，两道身影自屋顶上落下，为首的男子以面具遮脸看不清容貌，他身后的男子则是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 “他娘的，还真来了啊？！”见状邹蒙不禁低骂一声，拔剑就冲了上去。只是还没近得慕容戈的身，就被慕容戈身后的冷面赢三挡下了攻击。 数息之间，两人已经缠斗了不下三十招。 看着丝毫不占上风的邹蒙，佟老大只得拔出了自己背上的一对镶环大刀，上前助阵，打算先解决了这个赢三再对付慕容戈，却不想此举正中慕容戈的下怀。 等到佟老大意识到赢三的作用就是用来牵制他们的时候，慕容戈已经大摇大摆进了苏瑾芸的屋子，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四娘，过来。”看着门口负手而立的慕容戈，一直心神不安的苏瑾芸反倒冷静了下来，将正欲上前与慕容戈动手的佟四娘叫回了自己身边。 “苏瑾芸，好久不见啊。”慕容戈长腿一迈，便向前靠近了一大步。 “王爷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见状苏瑾芸不由的眼皮一跳，暗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 “听说故人在此，本王当然要来拜访一下才行。”慕容戈薄唇一勾。 面具后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全身裹在披风里只露出脸来的苏瑾芸，不由得眸色一暗—— 几年不见，她倒是愈发明媚动人了，即便是素面朝天，也自有一种清雅之美。 感受到他那充满侵略性的视线，苏瑾芸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不禁嗤笑出声：“我跟王爷不过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什么时候成了故人了？” 慕容戈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落座道：“你不必如此急着撇清咱们之间的关系，可否先听听本王的来意？” “王爷请讲，我洗耳恭听。”苏瑾芸憋着气道。 现在她就是不想听也得听，因为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次来沄城她带的人本就不多，就算加起来也不是慕容戈的对手啊！ 慕容戈抬手掸了掸自己衣袖上的褶皱，慢条斯理的道：“本王进来这么久了，连杯热茶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苏瑾芸反唇相讥道：“那么不走正门，不顾阻拦硬闯女子闺房就是王爷的为客之道么？” 听着她难掩怒意的控诉，慕容戈挑眉一笑道：“本王若不这样进来，你会见本王吗？” 苏瑾芸毫不迟疑地回道：“不会。我是个生意人，不想跟意图谋反的人走得太近。” 慕容戈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的直接，怔了一下才道：“是吗？可是本王怎么听说，当初你对慕容烨却是鼎力相助的。” 苏瑾芸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你这情况跟他能一样吗？他是名正言顺继位的，又不是靠谋反得来的皇位，而你呢？屯兵买粮这样的事情只能悄悄地做，完全见不得光，与过街老鼠有何区别？” 一提起这事，慕容戈就恨得直咬牙：“那是他钻了空子！若当时本王在京，父皇怎么可能会传位于他！” “可那时你偏偏不在啊。王爷，虽然我跟你不熟，但还是要奉劝你一句，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要输得起。”察觉到他的偏激，苏瑾芸不禁摇头，看来面前这人已经不是她当初所认知的那个战王殿下了啊！ 也不知道这几年慕容戈都经历了些什么，竟然让他产生了如此之大的改变。 闻言，慕容戈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猛的一下看向她道：“不！本王还没有输！” 见他这样，苏瑾芸只得结束话题道：“好吧，既然你要这样自欺欺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祝你好运了。” “是吗？”慕容戈突然站起身来，苏瑾芸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片黑影迎面压下。 与此同时身旁的佟四娘闷哼一声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看着躺倒在地生死不明的佟四娘，苏瑾芸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怒气，爆发了：“慕容戈！你别太过分了！” 慕容戈俯下身来看着她：“别这么紧张，本王只是点了她的昏睡穴，并没有要她的命。” 苏瑾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目光迎上他的视线道：“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慕容戈低下头，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脸，声音低沉而霸道地开口道：“本王想得到，你。” 苏瑾芸气极反笑：“这是我听过的最不好笑的笑话。你以为你得到了我，就能跟慕容烨抢皇位了？” “怎么不能？他慕容烨能有今天，靠的不就是你跟苏珞璃么？”欧阳家的财富，苏珞璃训练的士兵，当初慕容烨比他强的优势不就在于这两点么？ 现在苏瑾芸因为欧阳墨的死离开了南楚，苏珞璃又与慕容烨割袖断情远走西元国，慕容烨已经失去了他曾经所依仗的优势，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况且，欧阳墨是被慕容烨逼死的，你就一点也不想替他报仇吗？”听到这话，苏瑾芸先是一阵错愕，而后抖肩笑了起来。 “看来王爷的消息有点不太灵通啊！” “什么意思？”慕容戈不由得眯眼。 “我真是好奇了，你既然能打听到我来了沄城，为什么却打听不到欧阳墨没有死的消息呢？毕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苏瑾芸确实很好奇，欧阳墨没死又不是什么绝对保密的事情。连远在北唐国都的李珂都知道了，他慕容戈怎么却不知情呢？tqR1 “欧阳墨还活着？！”慕容戈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真相，欧阳墨可是慕容烨亲眼看着盖棺下葬的啊，怎么可能会还活着？ 看着他如此吃惊的表情，苏瑾芸可以肯定他对欧阳墨还活着的这件事确实不知情。 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在沄城的呢？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了他，有人希望他来沄城！ 思路一理通，苏瑾芸的头脑又恢复了冷静，淡声分析道：“我敢肯定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你的人是知道欧阳墨还活着的，因为我是跟他一起从柒城出发，进到了北唐国地界才分开的。他去了北唐国都，而我来了沄城……这个人独独将我来了沄城的消息透露给你，却将欧阳墨还活着的消息瞒得严严实实，如此看来王爷你或许被人算计了。” 第265章 装傻 听完她的话，慕容戈不禁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的分析确实有理，之前他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边出了内鬼，出卖了自己的行踪，才会前脚刚到沄城慕容烨的人后脚就出现了。现在看来，只怕是有人故意将他和慕容烨的人往沄城引，就是想让他们碰上！ 可是这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慕容戈眉头紧皱的想了一会儿，却始终抓不住头绪，索性将之暂放一旁，看向了苏瑾芸道：“你这样的头脑只做个生意人实在太浪费了。” 苏瑾芸置之一笑：“做生意乃是我兴趣之所在，如何就浪费了？”她打从心里没觉得从商是件低贱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在乎别人对她的身份有何看法。 “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吗？”慕容戈一脸难以理解的问道。 原本在他看来，皇后之位应该是每个女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只要他抛出这个诱饵苏瑾芸就会心动上钩。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想错了，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他根本猜不透，更不用说投其所好了！ “即便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上头不还是有个人压着吗？既然都是要受制于人，那么一人之下和万人之下又有何区别呢？”苏瑾芸摇头道。 闻言慕容戈的脸色不禁一沉：想要完全不受制于人，那就只有自己当皇帝了！ “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野心。” 对上他那震惊的目光，苏瑾芸知道他定是想岔了，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扶额道：“王爷您还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想好好做我的生意，就算有野心也跟您不是一类的。” 她的野心是将明氏商行开遍所有国家，建立一个没有国界限制的商业王国，而不是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在深宫后院里，做那所谓的后宫之主，每日为了争男人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慕容戈反而饶有趣味的勾起了唇角，看向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征服欲：“有意思，本王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苏瑾芸哭笑不得。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她都表达的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纠缠不放呢？真当她好欺负了是吧？！ 苏瑾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而慕容戈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感觉头顶响了一声晴天霹雳：“苏瑾芸，做我的王妃吧！” 用楼嫣然的口头禅来形容，那就是日了狗了！ “王爷您是不是进门的时候被门夹到头了？”苏瑾芸紧咬着牙，声音完全是从牙缝里透出来的。她是能忍，但不代表她没脾气啊！ 慕容戈都得寸进尺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不反抗，那就不是能忍，而是认怂了！ “本王听出来了，你在骂本王脑子有问题。”慕容戈眯着眼笑道。 “听得出来就好。”苏瑾芸直接回给他一记白眼，下逐客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请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好走不送！” 令她大跌眼镜的是，一向盛气凌人的慕容戈非但没有生气走人，竟然还跟她卖起了可怜。 “除了你这儿，在沄城本王已经无处可去了。” 听到这话苏瑾芸不由得嘴角一抽：“王爷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当我傻，看不出你跟赵家的关系？” 慕容戈干脆装傻，拒不承认：“赵家？什么赵家？” 可惜苏瑾芸却没这个心情看他装傻，直言道：“人家为了你都卖祖宗传下来的产业了，你却不承认跟人家的关系，你说要是人家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是吗？本王怎么不知道有人为本王牺牲这么大。”慕容戈嘴上继续装傻，心中却不由得一惊。 他跟赵天赐的往来十分隐蔽，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苏瑾芸不过才来到沄城几天，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而是在诈他？ “四个月前我的人花了二十万两黄金从赵家手里买了一个码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家得到的这二十万两已经送给你充作招兵买马的资本了。”苏瑾芸冷眼看着他道。 听着她如此笃定的语气，慕容戈心中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连带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威胁之意：“女人，太聪明了不好。” 苏瑾芸哂笑挑眉：“不装了啊？不装了就好，不然我看着膈应。” 慕容戈气得差点没吐血：“本王的示好竟然让你觉得膈应？！”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讨好过一个女人，哪怕是生养他的母妃，他也没有这样讨好过，可是却被苏瑾芸毫不领受地嫌弃了！ 苏瑾芸毫不客气地回道：“你所谓的示好就是硬闯我的闺房，打伤我的人吗？抱歉，这样的示好我消受不起。” “你！……”慕容戈太阳穴一鼓，正欲发作，却听得赢三的声音仓促插入：“主子，尾巴跟过来了！” “我还会再来的。”闻声，慕容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苏瑾芸，身形一闪掠出了屋子，对赢三道：“把他们引走！” 听着破风而去的衣袂声，苏瑾芸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回了肚里。tqR1 可是这一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因为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慕容戈临走前说的那句‘我还会再来的’。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慕容戈对自己的这份执着无关情爱，纯粹是冲着她身后的独孤家跟明苍来的。 果然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啊，曾经保她平安的护身符如今却成为了给她招惹麻烦的根源！ 也不知道欧阳墨在北唐国都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想到欧阳墨，苏瑾芸的情绪便不自觉地发生了转移，心中的不安与忐忑变成了埋怨跟委屈。 这厮还说办完了事情就马上来找她呢，可是从两人分开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却连个消息都没传给她，真是一点儿也不靠谱！ 这个混蛋，还说会保护她一辈子，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不在！ 没错，要是他在这儿，今晚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一通胡思乱想下来，渐渐恢复理智的苏瑾芸被自己这些下意识蹦出来的念头惊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独立自强的她竟然变得这么依赖欧阳墨了？！ 第266章 女儿之身 北唐国都，凤城。 献王府，也就是原来的四皇子府里，阵阵悠扬的琴声自凉亭内传出。 “经过这么些时日，不知四堂兄考虑得如何了？”欧阳墨负手于身后，迈入凉亭，挑眉看着面前正在抚琴自娱的献王李珏云道：“你要是还没想好的话，那我就另找他人了啊！” “为何是我？”李珏云抬起他那张比娇花还要艳丽的脸，眼含疑惑的望向了他。 “因为我看你比较顺眼……”一不小心说漏嘴，欧阳墨连忙纠正道：“啊咳，不对，是你看着比较像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听到他这个解释，李珏云忍不住嘴角微抽了一下：“你自己称帝不是更好么？” “不好，我家娘子不喜欢。”欧阳墨毫不迟疑的回道。 “……”李珏云又是一阵沉默。这理由还能更牵强一点吗？！ “可是我不适合，那个位置需要的是雄韬伟略精于算计的人，而我只会抚琴。”他若有夺位之意，李珂如何能够顺利继位。 “那你就给我推荐个适合的人，我可以不再来烦你。”见他还是没有改变心意，欧阳墨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来到凤城已经有一月之余，原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了李珂永绝后患。可是来了之后他却发现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那就是灭了李珂之后扶谁上位！ 经过那一场夺位之争后，活下来的皇子们小的小弱的弱，残的残，放眼一望也就李珏云这么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可是谁知道人家根本志不在此，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tqR1 “其实你心中清楚，最适合的人就是你跟李珂，其他的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李珏云淡声回道。 “李珂就是个暴君，你看看自打他登基之后做的那些事情，有几件是为国为民的？要么是为了报私仇，要么是为了谋私利，根本没有将江山社稷跟黎民百姓放在心上！至于我……”欧阳墨一脸认真的表情道：“在南楚国当个丞相都差点把我累死了，我可不想早死，让我家娘子当寡妇。” 听完他的话，李珏云强忍着笑意道：“能让你连江山都不要，想必弟妹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 欧阳墨两眼一眯，怀疑的盯向了他：“你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吗，问这个做什么？” “贤弟不必如此紧张，我对弟妹没有别的意思。”李珏云不禁失笑道：“你以为李珂为何不仅没有杀我，反而还给我封了王位？” “不就是因为你清心寡欲对他的皇位没兴趣吗？”欧阳墨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李珏云摇了摇头，缓缓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递到欧阳墨面前道：“是因为我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欧阳墨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李珏云那白皙修长的手臂上竟然有着一颗鲜艳欲滴的守宫砂！ “你是女子？！”传闻中的断袖献王竟然是女儿之身！怪不得她死活不肯答应自己代替李珂称帝，原来是因为她这个男儿身是假的，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嗯。”李珏云微微颔首，她知道他欧阳墨的心中一定好奇不已，于是缓声解释道：“我与珏云是龙凤胎，我叫墨莟。四岁那年珏云因为贪玩失足掉入湖中，我母妃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当时为了不失宠，母妃将珏云的死隐瞒了下来，对外宣称是我溺水而亡。就这样，我顶替珏云成了四皇子，父皇恐怕直到去世都不知道我是女儿身。” 听完她的话，欧阳墨不禁抬眼重新打量她，而后指了指她脖颈间隆起的‘喉结’道：“可是你这个样子，还真看不出来是女的。” 李珏云，不，应该是李墨莟，抬手摸向自己的‘喉结’，自嘲一笑道：“十四岁那年我遭遇刺杀，差点被割喉，闭门了大半年才重新见人，这个东西便是那时候放进去的。” “你母妃还真是想的周到。”欧阳墨不禁冷嗤出声。虽然李墨莟没有说那放进她脖颈皮肉之中的东西是什么，过程如何痛苦，但是他却可以想象的出来。 后宫的女人还真是可怕，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不怪她。”李墨莟轻轻摇头，低叹一声道：“你不是在这深宫里长大的，自然不知道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活下来有多难。没有子嗣傍身的妃子一旦失宠，离死也就不远了而没有了母妃维护的公主，能不能平平安安活到成年都是个问题……” “我们做了这么多，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着。”说到此处，李墨莟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了。在外人眼中她们这些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帝王妃嫔和公主，实际上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苟且活命，何其悲哀！ “如此看来李珂那小子我是不能杀了。”欧阳墨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李墨莟跟她的母妃可不可怜他管不着，他只头疼李珂那厮接下来该怎么收拾。 要是他不管不顾的把李珂那厮给宰了，北唐国也就差不多完了，那他岂不是成了灭亡北唐国的罪人？将来去了地底下可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既不能要那小子的命，还得让他怕了自己，从此以后不敢再招惹自己……还真是难办啊！ “你说你怎么早不说实话呢？”越想越觉得蛋疼的欧阳墨一脸不爽地瞪向李墨莟道：“害我在这儿浪费这么多时间！”他要早知道李珏云是个女人的话，就不会在这儿瞎耗时间了。早就放弃杀李珂的念头，去沄城陪他家娘子了！ 话说到这儿，也不知道芸娘现在怎么样了，在沄城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怕自己不在苏瑾芸身边，然后被哪个心怀不轨的男人钻了空子！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头就没来的有的咯噔了一下：坏了！他来了凤城这么久都没有收到常肆传来的任何消息，难道是情报传递的环节出了问题？ 不行，他得赶紧收拾完李珂这厮，然后去沄城守着他家娘子去。 第267章 霸王硬上弓 入夜。 月黑星稀的夜色中，一道悄无声息的身影避开重重守卫，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潜入北唐皇宫，进了北唐皇帝李珂的寝宫。 看着寝宫内奢华的布置摆设，即便是见过了大世面的欧阳墨也忍不住咂舌—— 这个李珂还真是个会享受的主儿，若是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北唐国的亡国君主就是他了！ “皇上，沄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慕容戈上钩了。”一道透着谄媚而雌雄莫辩的尖细声音隐隐传来。 闻言，躲在暗处的欧阳墨不禁凝神竖耳，便听到李珂那略显得意的声音响起：“很好，让他们务必扮演好慕容烨的走狗这一角色，不能让慕容戈看出破绽来，否则朕苦心布置的计划可就达不到效果了。” 欧阳墨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小子不好好当皇帝关心一下社稷民生，天天就知道搞阴谋诡计祸害别人，果真是欠收拾啊！ 上次是他，这次是慕容戈，下次该不会直接对上慕容烨了吧？ 嗯，以他这自负的德性，还真有可能！ “皇上真是神机妙算，如此一来那慕容戈便会认定慕容烨已经容不下他，从而下定决心举兵谋反，介时南楚内乱，咱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一名太监服弓着腰，尖着嗓子奉承道。 听着他那猥琐而阴险的笑声，欧阳墨便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果然暴君的身边都是奸佞之臣啊！ “嗯，如果不出朕所料，慕容戈被逼得狗急跳墙之后一定会去找苏瑾芸寻求帮助，让他们好生盯着，绝对不能让苏瑾芸答应帮他！”李珂惬意地半躺在软榻上，满脸算计的吩咐道。 “额，这是为何？”太监不解问道。让慕容戈去找那个什么苏瑾芸可是当初主子爷自己向慕容戈建议的啊！ “那女人的身份不简单，背后可是有东月国的独孤家族跟大名鼎鼎的船王两大势力撑腰，如果慕容戈真的勾搭上了那个女人，恐怕就会脱离朕的掌控了！”李珂稍显忌惮地道。 “那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消息。”意识到苏瑾芸的重要性之后，太监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担忧，连忙告退去传消息了。 而躲在暗处的欧阳墨此时的眼中已是怒火灼灼—— 继绑架明熙之后，李珂再一次触及了他的逆鳞！ 听着太监远去的脚步声，李珂也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准备上床休息了。却不料刚迈出一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袂声，不由得心下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 然而他还是没能避开这突然而来的攻击，只觉得后颈上一麻，眼前便黑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李珂的一颗心不禁沉入了谷底。想要挺身坐起，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抬手都有困难，想要开口呼救，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来，显然偷袭他的人在他昏迷之后又给他喂了药！ 不过对方应该并不想杀他，否则没有必要将他带出宫来，当场就可以击杀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珂索性放弃了挣扎，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 只见他躺着的这张床上铺着鸳鸯戏水的被子，垂在床周围的是透明红纱帐，往外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摆满了胭脂水粉跟首饰盒的梳妆台。 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李珂心道。 “咯咯咯……”正当李珂猜测着这房间的主人会是怎样一个女子的时候，耳中便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娇笑声由远而近。而后房门被人推开了，一名穿着暴露身材妖娆面容精致的女子走进了屋子，款步向他走来，人未至，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味便扑鼻而来，熏得李珂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哟，小公子总算醒了呀。渴不渴？要不要姐姐喂你喝水啊？”女子笑得一脸妩媚，伸出她那柔若无骨的白皙纤手毫无忌惮地抚上了李珂的脸：“啧啧，果真是个绝色儿郎，不枉费姐姐我花了万金买下你。” 买下？！听到这儿李珂不禁一脸懵逼，他堂堂北唐皇帝竟然被人给卖了？！ 看来那偷袭他并将他带出宫的人是有意要折磨他，真是其心可诛啊！ “嗯？姐姐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声不吭呢？”女子总算发现了他的异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关切的问道：“莫不是那人贩子将你毒哑了？” 李珂当即点了点头。 “这怎么行呢，听不到你的声音，姐姐岂不是要少了许多乐趣？”女子皱起了一双柳叶眉，自顾自的道：“不行，我得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给你看看还能不能医好。” 虽然不懂女子说的‘乐趣’是什么，但是听到她说要给自己请大夫来医治，李珂还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女子不禁娇笑出声道：“别着急，姐姐这就吩咐下人去请大夫。你呢，就一边陪姐姐玩，一边等着大夫来，你看好不好？” 陪她玩？玩什么？tqR1 李珂一脸茫然的看向女子，准确的通过眼神传达了他的疑惑。 “咯咯咯，你这是想告诉姐姐你不懂吗？那姐姐教你好了。”女子一边放肆的笑着，一边解开了自己身上本就穿得不多的衣裙，身子一倾便压在了李珂的身上。 至此李珂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张美得雌雄莫辩的脸上顿时黑云密布，一股耻辱感油然而生—— 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居然被女人霸王硬上弓！ 更为可耻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在这个女人的逗弄下有了反应！ 透过瓦缝将这出好戏尽收眼底的欧阳墨顿时心中解恨不少，一个纵身掠下屋顶，脚刚落地便见常石自不远处快步而来。 “爷，已经吩咐过谢娘子了，她会好好调教那小子的。”常石恭声禀报道。 “嗯，我已经看到了。”欧阳墨十分满意的点头，又问道：“给他吃的那药药性如何，何时能解？” 常石回道：“就算他的恢复能力再好，最少也要半个月。” 第268章 管了个闲事 “嗯，这小子失踪半个月倒也不算长，朝堂上下应该乱不了。”欧阳墨笑得一脸腹黑地道：“就让他在这半个月里好好享受吧，希望他那弱不禁风的身子不会被谢娘子给榨干了！” “……”常石低头看脚。作为一枚纯情老处男，他表示什么都没听懂。 欧阳墨抬头看了看已经趋近正空的太阳，正色道：“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整理好行装，一个时辰后启程。” “是！”常石连忙应声离去。对于谢娘子的这处居所，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就怕一不小心看见什么污眼睛的事情。 半月后。 沄城。 北城城门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啊！爹，你们放开我爹！别打了！救命啊！”熙攘的进城队伍里突然传出一阵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爹，你醒醒啊，不要丢下女儿一个人……呜呜呜……” 队伍中围观看热闹的人不少，可是却都只是对着那行凶的人指指点点议论一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抱不平。 原来是北城出了名的恶霸袁思祖看上了一名从外乡逃荒而来的少女，打算掳回自己府中做暖房丫头，跟少女一起逃荒而来的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汉，听身份应该是这少女的父亲。 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被带走，被袁思祖的恶奴们一顿拳打脚踢，此刻已经昏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怎么回事？”等在队伍后面的欧阳墨不耐地皱眉，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苏瑾芸了，可是没想到这鬼地方进个城居然要这么久！tqR1 眼看就可以进城了，队伍却又因为前头闹事而停了下来。照这个情况，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去找苏瑾芸啊？ 常石很快就去探明了事情的原委，回禀道：“回爷的话，前头有人强抢民女，还打死了人家的爹。” 闻言欧阳墨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可是城门口，那些守城的官兵都是死人吗？光天化日都没人管了？” 常石摇头道：“说是那抢人的恶霸身份不一般，没人敢招惹。” “没人敢招惹？行，这事儿爷管了！”言罢，欧阳墨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围观的人群而去。 “哎！爷……”常石连忙追上去，想要劝欧阳墨别管这个闲事，却见欧阳墨已经挤进人群来到了那个恶霸面前，来不及阻止了。 “你，带上你这几条狗立刻马上给本公子让道！”面对突然插手的欧阳墨，袁思祖不禁愣神。不过他倒不是因为被欧阳墨那强势霸道的态度吓到了，而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敢管他闲事的人！ “要本少爷给你让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袁思祖一脸不屑地朝他呸了一口。 欧阳墨双眸一眯，差点没忍住动手。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来保护苏瑾芸的，不是来给她惹是生非的，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从怀中摸出一块点缀着明黄流苏的纯金令牌。 而后对着一名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守城官兵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告诉他本公子是谁！” 被点到的官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可是他却并不认得欧阳墨手中的令牌，看了好一会儿才干笑道：“哟！纯金的啊，看着应该挺沉吧？公子真有钱！” “噗！——”听到这个回答的常石忍不住喷笑出声，看了一眼脸色已经黑了下来的欧阳墨，连忙建议这名没见过世面的小兵道：“去把你们的将军叫来，他应该会认得。” 耿直的小兵忍不住多嘴道：“万一咱们将军也不认得呢？” 欧阳墨已经内伤得快吐血了，咬牙回道：“那就去把你们沄城府尹叫来！”早知道李珏云的这块身份牌这么不好用，他就不掏出来了，直接动手收拾了那拦道恶霸，说不定现在已经进城了！ 那小兵虽然没见识，但是办事效率倒还不错，很快就将北城的守城将领给请了过来。 “城门重地，什么人敢在此拥堵闹事？！”北城的守城将军是一名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大汉，不仅长相凶猛还有一脸的络腮大胡子，嗓门更是大得吓人。 欧阳墨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直接将手中的身份牌丢向了他：“本公子要进城，你赶紧清道！” 守城将军接住腰牌一看，不由得面露惊色，连忙屈膝就要朝欧阳墨下跪：“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请……” 话才出口就被欧阳墨恶狠狠地打断了：“闭嘴！不许泄露本公子的身份！” 见状常石不禁抿嘴暗笑，自家主子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那高高在上的架势还真是像足了一位养尊处优的王爷！ 守城将军笑的一脸谄媚，不停地弯腰点头道：“是是是，公子您请，末将亲自给您放行。” 欧阳墨冷瞥了他一眼，看向袁思祖道：“这人冲撞了本公子，你看着办吧！” “是是是，公子放心，末将一定会秉公处理。”守城将军连连答应，扭头指挥自己身后的士兵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闹事的人抓起来，送去府尹大牢！” 听到这话的袁思祖不淡定了，瞪着眼直呼守城将军的名号：“常大胡子，你居然敢抓本少爷？！” 被人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直呼绰号，守城将军的面子顿时就挂不住了，不耐烦地冷哼道：“老子还就抓你了，带走！” 目送着袁思祖一伙被士兵押走后，围观的人群便自觉的给欧阳墨一行让出了一条道来。 能让守城将军冒着得罪袁家的风险而维护的人，来头肯定比袁家大啊，他们只是普通平民，可得罪不起！ 见众人如此配合，欧阳墨满意的挑了挑眉。正准备翻身上马，却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羞答答的女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可否好人做到底，进城帮小女子的父亲找个大夫？” 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虽然穿着素净却模样俊俏的少女正两眼泪汪汪的仰视着自己，满脸的娇羞。 虽然对她这样无礼的注视感到不悦，但是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欧阳墨还是忍住了脾气吩咐常石道：“让人去给她请大夫，咱们先走。” 第269章 为夫总算找到你了 常石会意，当即招手叫来了一人，吩咐他先进城给那少女寻大夫，办完事之后再归队。 “公子不带小女子走吗？”眼看着欧阳墨上马挥鞭，少女不由得惊呼出声。然而，回答她的却是欧阳墨扬尘而去的背影。 “姑娘，你想多了。咱们公子出面收拾那恶霸可不是为了帮你解困，纯粹是因为你们在这儿闹事，挡了他的道儿。所以，千万别自作多情了，好好照顾你爹吧！”常石同情的看了一眼因为心思被拆穿而面红耳赤的少女，说完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追向了欧阳墨。 傍晚时分，苏瑾芸刚视察完明氏商行的装修进度，准备打道回府吃晚饭了。谁料人刚一上车，就被一股力道拉住了手腕，整个人控制不住重心地朝前扑去—— “娘子，为夫总算找到你了！”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还有那熟悉而欠揍的声音让苏瑾芸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又落回了肚里，抬头望向了欧阳墨的脸。 见她撑起身子定定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欧阳墨不禁一脸紧张的问道：“娘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会又不认得我了吧？” 闻言，苏瑾芸没好气的瞪向了他：“教主大人事务那么繁忙，居然还有空来找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整整三个月，这厮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要不是她心宽的话，早就怀疑他是不是忘了她这个妻子的存在了！ 可是他呢，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居然还敢给她嬉皮笑脸！ 欧阳墨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自己究竟哪儿做得不对惹她生气了，可是一听她那凉飕飕的语气，便马上低头认错道：“娘子我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只求你别气坏了自己。” 苏瑾芸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套路，挑眉问道：“哦，是吗？那你说说看，你哪儿错了？” “我、我……我饿了！”欧阳墨不由得眨了眨眼，他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啊，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娘子，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可不可以先回府吃了晚饭再说？” “嗯？”苏瑾芸表示怀疑的挑了挑眉。 欧阳墨一脸可怜的道：“我真的饿了，为了找你，我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不信你摸摸我肚子，都响如战鼓擂了……”说着便抓起苏瑾芸的手往自己腹部摸去。苏瑾芸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他大腿根内侧的脆弱之处，引得欧阳墨不禁闷哼了一声：“娘子，你这是要废了为夫么？”tqR1 “你就装吧！”苏瑾芸冷瞥了他一眼。不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么，有那么疼吗？！ “娘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枉我为了早点赶来陪你，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今天到了沄城之后更是连饭都没顾上吃，就为了能早点看到你……”欧阳墨垮着一张委屈的小媳妇脸幽怨的望向苏瑾芸，却不料苏瑾芸凉凉的回了一句：“自己自找的，怪谁？” 马车外。 “姑爷什么时候来的？”佟四娘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车内的动静，一边小声问赶车的邹蒙道。 “来了得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本来我是想禀报少主的，可是姑爷不让，说是要给少主一个惊喜。”邹蒙回道。 “消失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少主早就对他憋了一肚子气，能惊喜才怪了。”佟四娘不由得撇嘴。 “啊？少主在生姑爷的气？！”邹蒙一脸愕然，他怎么没瞧出来？ “不然你以为呢？”佟四娘扫了他一眼，反问道。 “……”邹蒙无言以对，只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老话果然没说错，女人心海底针，摸不着看不透啊！ 马车内。 “娘子，你看这是什么？”欧阳墨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白玉算盘，呈现在了苏瑾芸的面前。 苏瑾芸投过去淡然的一眼，没有搭理。 欧阳墨继续献宝地介绍道：“这算盘可不是玩物摆设，而是可以用的，你看看，这每一颗算珠都是可以动的。怎么样，喜欢吗？” 然而苏瑾芸一开口就让他有种被虐的感觉：“我有。” 欧阳墨只得另掏出一件东西来，“那，这个呢？” 苏瑾芸垂眸望去，只见这是一个比巴掌还小的玉盒，远远的都能感受到其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凉之意，应该是寒玉所制。 这样一个冰坨子对于怕热的她而言，夏天捧在手里倒也不失为一件降暑神器…… 于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见状欧阳墨便知道自己献对宝了，赶紧趁热打铁道：“娘子，除了这两件礼物之外，为夫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等你回到府上就能看到了。” 看着他如此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自己的模样，苏瑾芸心中的气不知不觉消了大半，只是嘴上还是质疑道：“是吗？别是惊吓就好。” “怎么可能！你一定会喜欢的。”欧阳墨强调道。只可惜他现在还不能说破，不然就不是惊喜了。 与此同时，明府大厅内。 常石正神情严肃地训着一名低头垂手的年轻男子：“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被门撞了？居然敢把这种心思不纯的人给带回来，要是惹出事来，你就等着被主子收拾吧你！” 这名年轻男子正是欧阳墨进城的时候让常石安排帮那名逃荒少女找大夫的人，而那名少女，此刻就站在明府大厅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周围，心中既害怕又兴奋—— 如果她能成为那位公子房里的人，那么她跟她爹就再也不用颠沛流离了！ “没想到你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敢骗我，害得我被我们头儿好一顿训！”头顶传来的男声带着怒气，少女抬头一看，赫然正是从常石那儿刚受完训出来的那名年轻男子。 “大哥哥，我哪里骗你了？”少女面不红气不喘的辩解道：“你们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为了报恩留下来给他当丫头服侍他有什么不对？” 第270章 行事不要太极端 “可是我家公子根本就没有答应收留你，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只可惜年轻男子却不再上她的当了，不容商榷地道：“走吧，趁着我家公子跟夫人还没回来，你赶紧的给我离开这儿！” “大哥哥……”少女小嘴一抿，眼睛一眨，顿时便露出了一副泪水涟涟我见犹怜的凄惨模样来：“你真的忍心看我跟我爹流落街头无处容身吗？” “你不用跟我装可怜了，咱们头儿都发话了，我若是还留你下来，那走的人就该是我了！”年轻男子一脸嫌恶的回道，连拖带拽就将少女给拖出了明府大门。 然而被撵出了明府的少女却并未就此放弃离开，而是仿佛双脚生了根似的站在了石狮子旁等着。 既然只有那位公子能决定她的去留，那她就在这儿等到那位公子回来为止！ 半个时辰后。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有了阳光照射的沄城气温骤降，本就穿的不多的少女不禁有些瑟瑟发抖了，好在她的坚持与等待终于迎来了结果—— 一辆有着明府标志的马车缓缓驶近，最终在明府大门口停了下来。守门的护卫一看到这辆马车，立即奔下台阶来相迎。 见状，少女不由得两眼一亮，一颗心也跟着雀跃了起来，看来是那位公子回来了！ 连忙也迈开了腿凑了上去。 只是人还未靠近马车，就被一脸冷漠的佟四娘给拦下了：“你是什么人？！” 听着佟四娘语气里的警戒之意，少女连忙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回道：“大娘，我叫冯贞。明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的！” “明公子？”闻言佟四娘不禁眉头一皱，冷喝道：“小丫头，招摇撞骗之前怎么也不先打听清楚再来。我家少主可是女子，什么时候变成公子了？！” “啊？怎么可能！”少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目光死死地盯着正被缓缓掀起的车帘。 当她看到露出大半个身子的欧阳墨时，绝望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欢喜：“公子，公子！是我啊！” 然而某个心里眼里只有自家娘子的男人，却直接无视了少女的呼喊，跳下车来候在一旁，早早的伸出了手等着苏瑾芸出来。 眼见欧阳墨扶着苏瑾芸下车，头也不回地就要上台阶了，少女不甘心的再次大声喊道：“公子！我是冯贞啊，是您早晨的时候在北城城门口救下的那个女孩啊！” 苏瑾芸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名看着似乎才刚及笄的少女，而后问身旁的欧阳墨道：“找你的？” “啊？什么？”欧阳墨一脸迷茫。 苏瑾芸淡瞥了一眼他的神情动作，感觉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吩咐佟四娘道：“四娘，把人带过来。” “是！”佟四娘一把扼住冯贞的手腕，轻轻松松就把人拽到了苏瑾芸跟欧阳墨的跟前。 “公子，公子，冯贞终于见到您了，呜呜呜……”一靠近欧阳墨，冯贞便马上将她的拿手好戏演上了，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若是稍微有点怜花惜玉之心的男人瞧了，定会忍不住上前关怀安慰一番，可惜欧阳墨没有。 只见他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你是谁啊？”他这急着想给苏瑾芸看他准备的惊喜呢，怎么偏偏总有不识相的人出现，耽误他的时间！ “公子……”冯贞怯怯的看了一眼站在欧阳墨身旁的苏瑾芸，可怜巴巴的重复道：“我是冯贞啊，是您早晨的时候在北城城门口救下的那个女孩，您还让人帮我爹请了大夫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欧阳墨终于记起了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原来是你啊，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公子的大恩大德，冯贞无以为报，唯有……”介于苏瑾芸在场，本想说以身相许的冯贞只得改口道：“唯有当牛做马伺候您了！” 听到这话欧阳墨不由得眯起了眼，这些年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老奸巨猾都交手过不少，还会看不出这丫头那点龌龊的小心思吗？ 当即便拒绝道：“本公子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公子，我跟我爹已经走投无路了，求求您再发发善心，收留我们吧！”冯贞扑通一声说跪就跪。不仅如此，还不怕死的扯住了欧阳墨的袍角。 见状欧阳墨刷的一下黑了脸，要不是苏瑾芸在，他恐怕已经一脚踹出去了！tqR1 “娘子，你先进去，处理完这事我马上就来。”欧阳墨一脸讨好的看向苏瑾芸道。他可不是下不了手收拾这个死乞白赖的丫头，而是不想被苏瑾芸看到自己残暴的一面。 “记住这儿是北唐国的地界，行事不要太极端，免得给我惹麻烦。”苏瑾芸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微微颔首，淡声提醒道。 “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欧阳墨连连答应道。他跟这个冯贞无冤无仇的，倒也不至于要她性命，只是着实受不了她那算计自己的行为，吓唬吓唬让她死心总可以吧？ 抬脚离去之前，苏瑾芸垂眸扫了一眼匍匐跪地的冯贞。 两世为人她当然看得出来，这女孩儿虽然长了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她口口声声说想报答欧阳墨的救命之恩，其实不过是看欧阳墨有钱有势的样子，便想借机攀高枝，飞上枝头做凤凰罢了！ “公子……”眼见苏瑾芸与佟四娘走远了，冯贞的语气便又嗲上了三分。听得欧阳墨直抖鸡皮疙瘩，毫不犹豫的抬脚，踢出：“立刻马上滚出本公子的视线，否则让你后悔生到这世上来！” 眼见欧阳墨的脚朝着自己的心窝子踢来，冯贞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扯住他袍角的手，连忙护向自己的心口。 而后就见欧阳墨身形一闪，飞掠而去。眨眼间便进了明府，消失在大门内—— 冯贞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禁咬牙仰面看着面前这座高门大宅，心中暗自发誓：她冯贞不仅要留下来，还要取代刚才那个老女人，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第271章 学会自己处理 主院。 只穿了一套里衣的苏瑾芸正坐在梳妆台前卸着妆发，看样子是准备就寝了。 ‘吱呀’一声，佟四娘推门而入，快步来到她的身后禀报道：“少主，那个冯贞果然还在府外守着，要不要我去……” 苏瑾芸头也未回的回道：“不用，让他自己去处理。”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欧阳墨。 “姑爷能行吗？”佟四娘表示怀疑地道：“您看他傍晚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以为在府门口脱了身就没事了，殊不知那冯贞早已经打定主意赖上他了，哪有这么容易放弃，这样的招数对她根本没用。” 毕竟处理这种事情，本就不是男人的强项，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女人。只有同为女人，才能想出对症下药的解决办法！ 苏瑾芸放下手中的梳子，转过身来看着她，淡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插手此事。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如果他不能学会自己处理，难道以后每次遇上类似的事情都要我来操心吗？” 佟四娘不禁一愣，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事情本就应该由女人出面处理。像苏瑾芸这样的说法，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少主就不怕姑爷怜香惜玉，舍不得下重手处理？” 苏瑾芸淡笑回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我看错了人，能借此试探出来不是也好么。” 听了她的回答，佟四娘竟觉得无言以对，好半响才道：“……少主您还真是心宽。” 苏瑾芸低叹摇头：“不是心宽，而是已经看开了。”经历了上一次的失败婚姻，她看明白了许多东西。 对于感情这事，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三不’原则，那就是：不将就，不强求，不后悔。 所以如果欧阳墨将来真的变了心，她也不会委曲求全，强求他留在自己身边。tqR1 只是她的话听在佟四娘耳中却有些奇怪，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少主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心态？ 与此同时，客房内。 欧阳墨听完了常石的来报，当即黑沉着脸吩咐道：“去，马上把那女人给我扔出沄城，扔得越远越好，你亲自去办！她要敢不识相，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属下明白！”看着自家快要暴走了的主子，常石只得连忙应声而去。 主院中。 收到消息的佟四娘立即向苏瑾芸禀报道：“少主，常石刚才去马厩要了一匹快马，似乎是要出城。” “这个时间要出城？”闻言苏瑾芸不禁眉头一蹙，沉吟出声道：“看来他是要趁夜处置了那冯贞啊！四娘你跟去盯着，如果常石要伤人性命的话，就出面阻止，告诉他是我的意思。没有的话，就不要让他知道你跟去了，悄悄返回便可。” “是！”佟四娘应声退下。 与此同时，赵府内。 一身黑衣的赢三自高墙之外飞掠而入，踩着屋顶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上方，而后轻松跳下，推门而入。 “主子，今日在北城惩恶霸救少女、闹得沸沸扬扬的人确实是欧阳墨无疑。” “他竟然真的还活着？！”慕容戈的语气里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对李珂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于自己的怒火。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他以为的所谓盟友，只不过是在利用他给慕容烨找不痛快而已，并非真心想帮自己夺位！ “现在那名被欧阳墨救下的少女还在明府外面跪着，说是为了报恩要给他当牛做马伺候他一辈子。主子，此事咱们是否可以利用起来？”说到‘报恩’的时候，赢三的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了一抹鄙夷的嘲笑来。 什么报恩不报恩的，那女子不过是看中了欧阳墨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又有钱而已！ 慕容戈颇为感兴趣的挑了挑眉，问道：“哦？还有这事？那苏瑾芸是什么反应？” “仿佛没看见一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也没有与欧阳墨吵闹。”说起苏瑾芸，赢三的脸上便不自觉地浮上一抹佩服之意。爱慕自己夫君的女人都上门死缠烂打了，她居然还能视若不见，全权交给欧阳墨自己去处理，定力之好可见一斑。 慕容戈不禁沉下脸来，他当然知道苏瑾芸的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曾经他只听说过欧阳墨爱她到了疯魔的境地，如今看来，她又何尝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欧阳墨呢？！ 可是他们越是惺惺相惜相亲相爱，他这心里就越是难受得紧，恨不能立刻拆散了他们，最好是阴阳永隔！ 思及此处，他不由的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赢三道：“你刚刚说，那女子现在还在明府外头跪着？” “嗯。”赢三点了点头。 “以欧阳墨的性子，不可能会任这名女子一直在自己跟前碍眼的，你赶紧回去继续盯着明府的动静。我敢肯定，欧阳墨今晚一定会趁夜处置了那名女子。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可不能错过了！”慕容戈眯起了眼，眸中寒光四射。 如今这儿可是北唐国的沄城，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欧阳墨在这儿干出点杀人放火的事情来，还引起全城民众的愤怒和恐慌的话，沄城府尹为了平息众怒必然会将之绳之以法，介时就算苏瑾芸再有本事也护不住他！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赢三当即会意，身形一闪便离开了。 明府。 自佟四娘离去后，苏瑾芸便睡意全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里总感觉要出事……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苏瑾芸不知道起身多少次去看计时沙漏，可是直到窗外天色蒙蒙发亮佟四娘还是没有回来。 正当她再也躺不住，准备起身叫来佟老大等人出城去寻人的时候，门外才终于有了动静—— 以为苏瑾芸还在酣睡的佟四娘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又轻轻合上。却不料刚一转身便看到披头散发的苏瑾芸从内室掀帘而出，眼下的两片青黑分明就是彻夜未眠的样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佟四娘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回道：“常石出了城之后一路向偏僻的西北方向而去，走了最少有三百里路才将那冯贞丢在了一个穷困的小村子里，我能赶在天亮之前回来向您回话已经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了。” 第272章 这出戏该怎么演 “那常石呢？”苏瑾芸心头的不安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消失，反而越发的浓了。 “他比我早一步回府。”佟四娘道。 “跟得这么紧，你没被他发现吧？”苏瑾芸担心道。tqR1 “应该没有，我特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回来的时候也是等他进府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进来的。”佟四娘摇头道。跟踪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常石的功夫又没比她好多少，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为什么我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呢……”苏瑾芸低头沉吟，忽然抬头看向佟四娘道：“你确定常石没有动手杀那冯贞？” “确定。”佟四娘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一问，却还是点头回道：“那冯贞只是被打晕了而已，为了以防万一常石给她服毒，我还特意为她诊了脉，没有异常我才离开的。” 苏瑾芸终于从她的话里抓到了重点，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也就是说，在你们离开之后，冯贞还是昏迷未醒的？” 听了她这一问，佟四娘忽然明白过来，沉声道：“少主您是担心，有人在我们离开之后对冯贞不利？” “别忘了这些日子以来慕容戈一直都在盯着咱们的动静，可是对于昨日之事他们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动作，这一点实在可疑。”苏瑾芸凝眉道。欧阳墨来到沄城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慕容戈不可能没得到消息，更加不可能坐得住！ 佟四娘觉得苏瑾芸的分析很有道理，当即道：“既然少主不放心，那我就再去一趟看看那冯贞是死是活。” “不必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冯贞此时应该已经在慕容戈手上了，你再去也是白跑一趟。”苏瑾芸摇头低叹道：“此事是我疏忽大意了，未能防范周全，如今只能等着他出招，见招拆招了。” 与强者相斗，一旦失去主动权便没了优势可言，只能小心应对了……她得好好想想，如果冯贞真的落入了慕容戈之手，那么他会利用这个女孩子做些什么。 “早知道会这样，少主您就不该放任不管，由着姑爷去处理。”佟四娘皱眉道。 苏瑾芸却并未后悔，摇了摇头，淡笑道：“吃一堑长一智，有时候遇上麻烦不一定是坏事，不然如何积累经验？” 佟四娘嘴角一抽，无言以对。别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是她感觉她家少主的心也宽得可以撑船了！ 而此时，一身黑衣的赢三也回到了赵府，出现在了慕容戈房内。 “主子，果然不出您所料，昨晚欧阳墨连夜派人将那名女子送出了城。”赢三低声禀报道。 “嗯？”闻言，慕容戈不满的皱起了眉：“那女子现在人在何处？” 赢三回道：“已经被属下带回来了，现在就在赵府的杂役房里躺着。主子您看要如何处置？” 慕容戈眯了眯眼，又问道：“你是怎么将她带回赵府的？” 赢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主子放心，她是出门办差的赵府奴才从路边救回来的，与属下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去把赵天赐找来，我要与他好好规划一下这出戏该怎么演。” “是。”赢三退下。 “主子，您有事吩咐？”没过多久，赵天赐便过来了。 “赢三带回来安置在杂役房的那名女子你应该知道了吧？”慕容戈转过身去面向他道。 赵天赐点了点头，道：“那位姑娘伤的不轻，赢大人一回府便找到属下，让属下安排府医前去救治。” 看着赵天赐眼底的好奇，慕容戈勾唇一笑道：“知道她是何人所伤吗？” “难道是马家？”见他心情大好的样子，赵天赐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前些日子让他们焦头烂额的马家，难道是他们反击马家的机会来了？ 慕容戈摇了摇头，道：“是明府的人。” “明府？”赵天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中却差不多猜到了慕容戈的意图。听说昨日明夫人的夫君来了沄城，恐怕慕容戈是想借此除去对方吧！ 沉吟了一声才又出声问道：“主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慕容戈沉声道：“很简单，等那女子醒了之后，带她去衙门报官。还有，多发动些人去衙门门口看热闹，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闻言赵天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道：“主子就不怕因此与明夫人结下仇怨？”此举分明与慕容戈之前的交好计划相悖，一旦日后被明夫人查到什么，那么跟赵家这梁子就结下了！ “所以此事我不会插手，究竟能发展到哪一步，就看你的本事了。”慕容戈唇角微勾，一脸算计地道。苏瑾芸虽然怀疑他跟赵家有关系，但没有证据的事，怀疑便只能是怀疑。 听到这话，赵天赐的心头便有几分不舒服了，慕容戈这是要将他推出去背黑锅啊！ 赵家一出头，不管这次陷害能不能成功，明氏都会将这笔账算在他赵天赐的头上…… 可是心里不舒服又能如何，慕容戈是他的主子，主子的吩咐他只有照办的份。想到这里，赵天赐只得拱手应道：“是，属下定当尽力办好此事。” 慕容戈自然听出了他的敷衍之意，话题一转，缓声道：“对了，送药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还有两日就能到。” 言外之意，赵天赐要想拿到药，就得好好表现，办好这件差事！ 赵天赐暗暗握紧了垂在袖中的双拳，一咬牙回道：“主子放心，不出半日时间，全沄城的人都会知道明府杀人未遂之事。”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爷，您找我？”赵崇焕推门而入，看着满面阴沉的赵天赐，不禁问道：“谁惹您生气了？” 赵天赐摇了摇头，沉声道：“把你叫来，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你亲自去办。记住，此事关系到三爷的性命，一定要给我办好了。”相比得罪明府而言，还是赵哲铭的命更为重要！ “爷尽管吩咐。”赵崇焕郑重地点头道。 “附耳过来……”赵天赐招了招手，赵崇焕便连忙凑了上去。 第273章 挖坑设阱 明府。 虽然一夜未眠，可是苏瑾芸却不得不早起用膳，然后准备出门。 “少主，要不您再休息一个时辰再出门吧？”看着她有些精神不济的模样，佟四娘不禁出声劝道。 “不用，若是第一次约谈就迟到，人家会怎么看我？”苏瑾芸淡声拒绝道：“马车上眯一会儿就行了。” 佟四娘表示不解的道：“不过是个染布坊的小掌柜，您有必要这么重视吗？” 苏瑾芸拿起了披风系上，摇头道：“这不是重视不重视的问题，而是对合作伙伴最基本的尊重。”摆正自己的心态和位置，是她做生意的行事原则。 佟四娘还想说什么，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雀跃的呼喊：“芸娘！” 循声看去，只见一袭云锦白袍的欧阳墨长腿一迈跨进了门槛，一脸笑容的样子看上去心情不错。 看着桌上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碗碟，欧阳墨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失望之色来：“芸娘你已经吃过啦？” “嗯。”苏瑾芸垂眸扫了一眼他手上拎着的食盒，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来找她吃早饭的吧？ 果然，欧阳墨将食盒摆上了桌道：“这可是我一大早去黄仙记排队买来的早点。”那哀怨的语气配上可怜巴巴的眼神，传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要苏瑾芸陪他吃早饭！ “哦，那儿的吃食确实不错。你慢慢吃，我先出门了。”苏瑾芸装作听不懂的点了点头道。 “这么早就要出门？去哪儿，我陪你吧！”眼见苏瑾芸不买账，欧阳墨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是去谈买卖的，你确定要跟着？”苏瑾芸眯眼看向他。 欧阳墨毫不犹豫地点头：“去，从今开始你去哪儿我都得跟着。” “什么意思？”苏瑾芸不禁蹙眉，这家伙是傲娇症又犯了么？ “保护你啊！”欧阳墨脱口回道，随即又补充道：“我听说慕容戈也来了沄城，是冲着你来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苏瑾芸不禁一怔：“你怎么知道他是冲着我来的？”难道是那个透露她的行踪给慕容戈的人告诉他的！？ “还不是李珂那个阴险的小子搞的鬼，拿你做诱饵引慕容戈来此，然后让手下冒充慕容烨派来的人追杀他，借此激发慕容戈的谋反之心，搅乱南楚的朝局！” 苏瑾芸恍然颔首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慕容戈怎么会在沄城拥有自己的势力还没人知晓，原来是李珂默许的。”tqR1 “这么说来，你已经见过他了？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欧阳墨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如果慕容戈敢趁他不在欺负苏瑾芸，他一定要将那厮大卸八块！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希望他对我怎么样吗？” “怎么可能！”欧阳墨连连摇头：“我只是担心你受欺负……” “就算受了欺负又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说起这个苏瑾芸就来气。 那晚要不是她机智应对，说不定还真被慕容戈给欺负了。可是那个时候欧阳墨在干什么？连个消息都没有传给她！ 欧阳墨这才明白过来，昨天苏瑾芸见到自己之后没有高兴反而生气是因为什么，连忙认错道：“娘子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来陪你的……” 急着出门谈生意的苏瑾芸却不想继续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摆了摆手打断道：“行了，你吃你的早饭吧，我要走了。” “我陪你。”一见她迈腿，欧阳墨便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去。 “不用。”苏瑾芸果断拒绝。有他跟着，她今天这生意还能谈得成么？ “芸娘，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今天沄城会有大事发生，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欧阳墨一脸严肃地道。 “你干什么了？”苏瑾芸扭头脱口问道。 “昨晚我让常石把那个女人连夜扔出了城，有人肯定会按捺不住借题发难的。”欧阳墨腹黑一笑道。 “你是说慕容戈？”苏瑾芸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亏她昨晚还担心了一夜，怕慕容戈借那冯贞生事，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欧阳墨故意抛出来的诱饵！ “除了他这儿还有谁值得我挖坑设阱？”欧阳墨挑眉道。 “……”原来这家伙一到沄城就弄出那么大动静，根本就是预谋好了的啊！ 赵府，书房内。 赵崇焕向赵天赐禀报道：“爷，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经安排妥了，只等那名女子醒来，就可以前往衙门报官了。” 赵天赐点了点头：“好，你去杂役房看着那女子吧。” “是。”赵崇焕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心中想说的话，应声退下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天赐不由得低叹了一声。 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在沄城混得风生水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恩怨分明豪情仗义，大家都喜欢跟他来往。 可是这次，他却要帮着慕容戈去做构陷他人的损事，而且构陷的对象还是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若是传扬出去他赵天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所以他只能让最信任的赵崇焕去办。 而一旦事情败露，恐怕就只能让赵崇焕替自己担责了…… 想到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且忠心耿耿的赵崇焕，赵天赐的心底便忍不住的浮上一抹歉疚来，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但愿这次的谋划不会失败！ 杂役房内。 临近响午的时候，身上缠着厚重纱布的冯贞终于悠悠地睁开了眼，一股剧痛自左胸口处清晰的传来，疼得她直吸冷气，原本艳丽的五官都拧到了一块儿。 一名梳着双髻的丫头端着热腾腾的汤药推门而入，看到她翻身，连忙上前制止道：“姑娘你快别乱动，你这伤口可不浅呐，林大夫说再深一寸你就没命了！” 丫头的话无疑提醒了刚刚苏醒的冯贞，想起了中剑昏迷前那名黑衣蒙面人说的话：“不过是个出身低下的贱丫头，居然也敢妄想攀上我家公子，真是不自量力！” 第274章 状告明府 冯贞收敛思绪，抬眼看向了这名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绿裙丫头，声音微弱的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姑娘唤我绿萝就好。”绿裙丫头满面微笑的回道。 冯贞看绿萝一身下人的装扮，应该不是救她的人，不过嘴上还是柔柔的问道：“绿萝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果然见绿萝摇了摇头：“是我们的大管事昨夜回城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姑娘，见姑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便带回了府上救治。” 回城？府上？闻言冯贞不由得心头一动，难道她又回到了沄城？ 于是脱口问道：“这是哪里？” “沄城赵家。”绿萝一边回道一边端起了药碗：“姑娘你先趁热把药喝了吧，冷了药效可就没那么好了。” 冯贞不禁垂下眼帘，牙关紧咬。真是老天开眼，不仅没让她死还让她又回到了沄城。如此，她若不做点什么报复明府，都对不起老天爷的这份安排了！ 绿萝一边喂她喝药一边察言观色地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对你一个弱女子下此狠手？你不知道，大管事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模样有多吓人，全身都是血，若不是还有呼吸，我都以为你已经……” 绿萝说到这儿，见冯贞神色有变，便连忙住了嘴。 可是冯贞心里头的仇恨火苗却已经被点燃了—— 是啊，她不过是一见钟情喜欢上了那个明公子，想要以身相许而已，他不怜香惜玉收留她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对待她，要置她于死地！ 想到这儿，冯贞不由得抬眼看向绿萝道：“绿萝姑娘，我想见见你们的大管事，当面向他道声谢，不知你能否帮我请他过来？” 绿萝当即笑道：“当然可以，大管事之前也吩咐了我的，若是姑娘醒来了一定要禀报于他。我这就去请他，还请姑娘稍等！” 冯贞朝她露出了一脸感激的模样：“有劳绿萝姑娘了。” 没过多久，冯贞便听到屋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推了开来，冯贞循声望去，便见一名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跟在绿萝的身后走了进来。 “姑娘，我们大管事来看你了。”绿萝站在门边，并没有再往前，显然是想为冯贞与这名中年男子制造独处的机会。 果然，中年男子在看到冯贞那一脸柔弱的模样后，便扭头吩咐绿萝道：“既然姑娘醒了，就去熬些清粥过来吧！”tqR1 “是。”绿萝连忙应声退下，关上房门便走了。 “恩公，请受冯贞一拜……”冯贞作势挣扎着要起身给中年男子跪拜磕头，却被男子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姑娘还有伤在身，行此大礼是要折杀在下啊！” “若非恩公出手相救，冯贞只怕早已命赴黄泉了。”被他这一阻拦，冯贞当然便顺势躺下了，只是嘴上却满含感激的道：“就算冯贞给恩公三跪九叩，恩公也受之无愧。” 见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中年男子便趁机问道：“说起来，姑娘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剑伤？难道是仇家追杀？” 冯贞微微摇头，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回道：“我一个出身低微的穷苦人家，哪里来的仇家呢？不过是因为家乡遭了饥荒逃荒至此，却不想刚进城便得罪了城里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才遭此横祸。” 中年男子面露不屑地道：“哦？是什么大人物竟敢如此目无法纪，干下此等害人性命之事？” 见状冯贞不禁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回道：“冯贞只知道那人姓明，日月明。” “姓明？”中年男子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掩饰了下去，朗笑一声道：“姑娘初来乍到恐怕有所不知，在这沄城要论有钱有势，还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们赵家的！你说的这户姓明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恐怕在沄城算不上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吧！” 闻言冯贞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如果这赵家的势力真的在那明府之上，她还真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想要报复那个明公子，单凭她一己之力只怕很难成事。但是她若能求得这位赵大管事出面，带她去衙门状告明府，衙门必定会看在赵家的面上受理这个案件吧？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时候就算那个明公子是什么权贵公子，也必须听堂会审！ “于大管事而言这明府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小女子而言，却是得罪不起的豪门权贵啊！”冯贞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轻叹道。 她的相貌本就长得清秀水灵，尤其还擅长装可怜扮柔弱，一番做戏下来，直把中年男子看的是心猿意马。如果不是心里还记着赵崇焕的吩咐，此刻只怕早就中了她这美人计了！ 不过他来本就是为了怂恿冯贞去衙门告官的，听见冯贞这么说，当然是顺着她的意思来了。 只见他一脸正义凛然地道：“姑娘不必如此心伤，在这沄城还是有王法的，待你伤势好些了，我就陪你去府尹衙门鸣冤告状。若真是明府的人做的，就算他们是王孙公子，也得认罪伏法！” 却见冯贞摇头道：“不能等伤势好了再去。” 中年男人一愣，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为何？” 冯贞指着自己心口位置已经渗出了血水的衣料，幽幽冷笑道：“恩公不觉得我这般重伤的模样更有说服力么？”心中的仇恨之火正在燎原，她已经等不了了！ 中年男人没料到她为了报复明府竟然可以对自己如此之狠，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中暗叹不已——看来这个冯贞是一朵带毒的娇花，碰不得啊！ 思及此他不由得忌惮地吞了吞口水，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要现在就去衙门击鼓鸣冤？” 冯贞点了点头，目光无比的坚定：“嗯，只是冯贞现在这般模样，恐怕真的要麻烦恩公您陪冯贞走一趟才行了。” 中年男子连忙表态道：“姑娘客气了，既然我救了你，便是咱们之间的缘分，我自然是要帮人帮到底的。” “多谢恩公……”冯贞抬起她那一双水光盈盈的大眼无限感伤的道：“只是冯贞如今这般模样，恐怕报答不了您的恩情了。” 第275章 行凶杀人 杂役房的院子外，中年男人一脸毕恭毕敬地朝赵崇焕弯腰拱手道：“焕爷，那丫头果然提出要去衙门报官了，您看……” 赵崇焕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带她去吧，记住，在见到府尹之前，不要让她在众人面前露脸。” 中年男人连忙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沄城最有名的茶楼永春楼上，苏瑾芸正与一名身形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笑语相谈着。 而欧阳墨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时不时的打个哈欠，到后来干脆起身离坐，走到窗边看外头的景色去了。 这永春楼本就处在白帝街的街口位置，只要开窗往下一看，便能看到下方街道上热闹非凡的景象。 当然，对于来往之人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欧阳墨的视线很快被出现在街口的一人一骑给吸引了过去，待到看清那从马上下来的人之后，不由得浓眉蹙起，扭头看向身后已经拿出了合约正与那什么染坊杜掌柜签约的苏瑾芸。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瑾芸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方向，淡声问道：“怎么了？” 欧阳墨长腿一迈走了过来，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邹蒙来了，看着挺着急的样子。” 苏瑾芸心头一跳，马上想到肯定是府上出事了，只不过面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杜掌柜，希望咱们的合作能长长久久。”只见她从容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朝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举杯道：“明月在此以茶代酒，敬杜掌柜一杯。” 中年男人也端起了茶杯，哈哈笑道：“承蒙夫人看得起在下，合作愉快。” 苏瑾芸刚饮尽杯中的茶水，便听得房间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于是朝欧阳墨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走去开门，然后就看到了跑得满头大汗的邹蒙。 “姑爷，少主呢？”一看到欧阳墨现身，邹蒙便快步奔了过来，喘着气问道。 “在里头谈生意。”欧阳墨回道。 闻言邹蒙只得压低了声音急道：“府上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邹蒙急声回道：“衙门里来了一群捕快，说是有人状告咱们少主指使手下行凶杀人，要带少主去衙门听审！” 听到这话欧阳墨不禁眉梢一挑，他等的这出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啊！ 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留下来保护你家少主，我先去处理此事。” 邹蒙一愣，忍不住脱口道：“您去能行吗？” 当即惹得欧阳墨丢过去一记冷眼：“我不行，难道你行？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要由男人出面了，难不成你真想让你家少主去衙门里受人吆五喝六的指指点点？” 邹蒙脖子一缩，连忙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道：“姑爷千万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们点名要让少主前去，我怕您去了他们不买账啊！” “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买账，你只管保护好你家主子就行。对了，尽可能让她晚点知道这事。”说完，欧阳墨便抬腿跨出了房门，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苏瑾芸结束了与那杜掌柜的交谈，起身送人出来时，才发现欧阳墨不见了踪影。 “姑爷呢？”杜掌柜的一走，苏瑾芸便沉声问道。 邹蒙下意识的回道：“回去处理府上的事情了。”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处理什么事情？”苏瑾芸不禁蹙眉。究竟是什么样的急事，居然连声招呼都不跟她打就走了？ “我也不清楚呢，只是有人找他，我就来传个信。”邹蒙转了转眼珠，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少主，您这就谈完生意啦？怎么样，签下来了没有？”tqR1 虽然明知他在转移话题，苏瑾芸却不得不回答：“我亲自出面还签不下来的话，那他杜氏染坊的心未免也太高了，谁还敢找他做生意？” 听了她这话，邹蒙顿时露出了放心的神色来，舒了口气道：“那就好。不过说起来，这杜氏染坊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染布的技术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能签下他们，咱们商行在布匹供应这一块就等于有了一块金字招牌啊！” 然而苏瑾芸心中却始终惦记着不告而走的欧阳墨，任他怎么七拐八拐转移话题，一句话又拉回了原点：“说吧，姑爷究竟去做什么了？” “呃——”邹蒙的笑脸瞬间冻住了，在自家这位聪慧得可怕的少主面前，他这点伎俩果然不够看的啊！ “不说就算了，我自己回去问他。”见他还在装傻充愣，苏瑾芸索性不再追问了，转身便走。 “哎哎哎！少主等等我啊！您之前不是说谈完了生意还要去商行看看的么，怎么现在却要回去了呢？”邹蒙赶紧追了上去。 苏瑾芸回过头去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邹蒙，在你心里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要心里没我这个主子，我可以立刻送你去我爹那儿！” 一听苏瑾芸要将自己送回去明苍身边，邹蒙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当即举手投降了：“少主我错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是衙门里突然来了一群捕快，说是有人状告咱们明府行凶杀人，姑爷不让我告诉您，他自己去处理了。” 闻言苏瑾芸没来由的心头一跳：“有人状告明府行凶杀人？”难道是那个冯贞被杀了？ 随即转念一想，慕容戈如果真的想借此让她被官司缠身的话，那他不应该杀了冯贞才对。所以冯贞应该还活着，不过肯定受了不轻的伤，而且她肯定以为是欧阳墨让人下的手！ 嗯，那告状之人说不定就是她，如此便能解释的通了。 她当机立断地道：“走，去衙门！” 经过刚才她那一番威胁，邹蒙哪还敢说个不字，只能乖乖的跟在后头下了楼，赶车前往府尹衙门。 而欧阳墨那边，才刚刚回到明府。 只不过他并未下马，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十来名守在明府大门外的捕快，一脸不屑的问道：“听说你们要缉拿本公子是吗？不知本公子犯了什么事呢？” 第276章 天生的戏子 见状，那十来名捕快瞬间聚拢，将他连人带马包围了起来。 领头的捕快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问道：“你就是明公子？” 明公子？看来那个女人到现在都还不知他的真名实姓啊，看来有得玩了。 欧阳墨眉梢微挑，避而不答地道：“走吧，别人你家大人等久了。” 见他如此无惧的态度，一众捕快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而欧阳墨已经调转马头，拍马而走了。 捕头见状，连忙大呼一声追了上去：“赶紧跟上，别让他耍花招跑了！” 闻声，一众捕快纷纷拔腿跟上，跟在欧阳墨身后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回了衙门。 “大人，人犯带到！”两鬓已经花白的捕头喘着粗气上前禀报道。 一身暗红官服的沄城府尹循声望向了捕头所指之人，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却被欧阳墨一个冷眼给制止了。 沄城府尹当即明白过来，装模作样的喝道：“堂下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本公子……”欧阳墨张口欲答，却不料才说了三个字，就被身后传来的清冷女声给打断了：“府尹大人是不是抓错人了，这个人可不姓明。” 欧阳墨回头望去，只见快步而来的苏瑾芸正一脸微怒的瞪着自己，而邹蒙则畏畏缩缩的跟在她的身后，无奈的朝他耸了耸肩膀。 “娘子你怎么来了？”欧阳墨连忙迎了上去，讨好道：“这种闹哄哄的地方，你来多不合适啊，交给我解决就好了嘛！” 却不料苏瑾芸压根不领情，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道：“我要不来，怎么知道你竟然随我姓了呢！” 见此情景，高堂之上的沄城府尹更觉蛋疼了。 原本一件普通的杀人未遂的案子，来了一个微服私访的献王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个明夫人也来掺一脚了？ 为官这么多年，他可不是二傻子，怀疑的目光当即投向了还在喘着气的那名捕头，冷声问道：“刘捕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刘捕头心头一惊，赶紧推卸责任道：“大人，属下也不知道啊，是这位公子自称是我们要找的人，也是他自己来衙门的。弟兄们可是跟着他跑了一路呢！” “哼！本府问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沄城府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刘捕头是衙门的老人了，他自然清楚这个老滑头是个什么德性。这次只怕是偷偷收了什么人的好处，故意隐瞒下了案情，害得他以为只是一桩普通的案子，结果把他给坑惨了！ 事已至此，刘捕头知道已经没有必要瞒下去了，于是干脆回道：“回大人的话，是赵家的大管事带了个受伤的丫头来击鼓鸣冤，状告明府。说是明府的人要杀她，求大人为她做主。属下让大夫检查了她的伤口，确实伤的挺严重，当胸一剑，好在被胸骨挡住了，不然可就没命了。”tqR1 闻言欧阳墨唇角一勾，慢悠悠的开口道：“是吗？当胸一剑竟然没死，运气这么好啊，本公子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么幸运的人呢。” 沄城府尹马上便听出了他的意思，连忙朝刘捕头低喝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将告状之人带上来？！” “是。”刘捕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转身去叫人了。 苏瑾芸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刘捕头的背影。 她记得邹蒙曾说过，好像那个姜松的岳家就是姓刘，而且也在衙门当捕头。而一个衙门不会有两个刘姓的捕头，所以此人应该就是那姜松的岳父了…… “娘子你在看什么？”欧阳墨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身侧。 “没什么。”苏瑾芸立即收回了视线，淡声问道：“话说，你真的有把握借这次机会赶走慕容戈？” 欧阳墨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回道：“赶走他并不难，我之所以设局，是为了将他在这沄城的爪牙一同拔除，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感受到他那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的脖颈上，苏瑾芸没来由的起了一背鸡皮疙瘩，而后咬牙瞪向了他：“好好说话！”这家伙现在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大庭广众的都敢撩拨她！ 欧阳墨一脸委屈，他怎么就没有好好说话了？ 不贴近点说，那还叫秘密吗？岂不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眼见那刘捕头领着一行人走了过来，欧阳墨只得快速回道：“总之这件事你别掺和进来，只管看着就行了。” “哦？嫌我碍事？”苏瑾芸微微挑眉。 “不敢，我是怕娘子太操心，累着了。”说着，欧阳墨露出了一脸严肃的表情来：“况且这本就是男人之间的较量，若是还要你来出面，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当初他跟苏瑾芸刚成亲，慕容戈就敢当着他的面劝苏瑾芸休夫另嫁。现在又贼心不死跑来打苏瑾芸的主意，真当他欧阳墨是死的啊？此仇若是不报，那他就不配做男人了！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没有再说什么，视线投向了坐在躺椅上被人抬过来的冯贞—— 虽然只是对视了一眼冯贞便马上挪开了眼，苏瑾芸却看得分明，这个曾经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如今眼睛里已经只剩下仇恨了。 “小女子冯贞，拜见青天大老爷。”一身素衣的冯贞看上去十分的柔弱，配上她那苍白的脸色与泪水盈盈的眼睛，着实叫人看了会忍不住心生怜悯。 苏瑾芸微微眯起了眼，还真别说，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戏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博人同情。 果然，沄城府尹一看到冯贞那弱柳扶风的模样便直了眼，当即脱口道：“你既有伤在身就无需行礼了，躺着回话吧！” “多谢大人。”冯贞感激的看向沄城府尹，水光潋滟的眸子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苏瑾芸忍不住心生好奇，冯贞这番浑然天成的表演连她见了都控制不住产生了保护欲，欧阳墨又是如何抵制住的？ 第277章 谋逆叛国 “就是你状告本公子行凶杀人？”欧阳墨远远地眯着眼，一脸嫌恶的看着冯贞。 “是我。”冯贞强忍住心头翻滚的恨意，声音羸弱的回道。 却不料欧阳墨忽然摇了摇头，面露嘲讽的笑道：“啧啧，可惜了，你们这出苦肉计演得不够逼真啊！不过本公子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思，毕竟这重伤未死的证人确实比一具死尸要更有说服力些。不过你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本公子的行事作风。因为本公子要杀的人，还从未有侥幸活下来的。而且本公子的手下杀人，一般喜欢抹人脖子，就算偶尔兴起换种杀人方式，也不至于捅人心口却捅到胸骨，这么不入流的剑术可不是他们的水平。” 此话一出，满堂惊愕。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公堂之上当着朝廷命官的面大肆讨论杀人之事！ 尤其是冯贞本人，因为气恨而不知不觉间红了眼，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本公子是不是血口喷人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而是你们的府尹大人。”欧阳墨轻嗤了一声，看向沄城府尹道。 沄城府尹当即点头，一脸威严的看向了冯贞：“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本府问你，除了你身上的伤之外，还有何证据证明是这位公子的人伤了你？” 冯贞不禁哑然，除了心口上的那一剑，她哪里还有什么证据？！ 原以为有赵家替她出头，沄城府尹必然不会偏帮欧阳墨。却不料沄城府尹压根没有将陪她同来的赵大管事放在眼里，不，应该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冯贞正心慌意乱之际，耳边却传来了赵大管事的声音：“姑娘莫怕，咱们又不是没有证据。” 闻言冯贞不由得一愣，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法交出证据来，赵大管事又是哪里来的证据？ “哦？还真有证据啊，那不妨拿出来看看啊。”一听有证据，欧阳墨不仅没慌，反而露出了一脸期待的表情。 赵大管事朝刘捕头投去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扯着嗓子喊道：“把证物呈上来，传证人！” 欧阳墨一听不禁乐了，看来他们准备的还挺充分啊，人证物证都有了。不过注定是白忙活一场，很快他们就折腾不起来了—— 正想着，就见一队便衣捕快快步冲进了公堂，领头之人更是脚下不停的来到了沄城府尹身边，俯身耳语了一番。 沄城府尹不由得脸色大变，抓起桌上的惊堂木就是重重一拍：“大胆赵家，竟敢谋逆叛国！来人呀，立即给本府前往赵家捉拿赵氏一族，不得有漏网之鱼。听到没有，若有包庇窝藏者，按同罪论处！”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面对如此惊天巨变，赵大管事脸上那志在必胜的笑容瞬间瓦解，变成了灰白色，不敢置信的喃喃出声。 带到回过神来，脑海中便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然而沄城府尹早已看穿了他的企图，冷声下令道：“拦住他，别让这叛国逆犯跑了！” 与此同时，赵府。 赵崇焕连门都来不及敲便一脸急色的冲进了赵天赐的书房。 “爷，不好了，出事了！” 书房内，正和慕容戈说着话的赵天赐见状不禁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赵崇焕喘着气回道：“咱们的船还没离开码头被衙门的人扣下了！” “什么？！”闻言，赵天赐与慕容戈齐齐变了脸色。 “十艘运粮船，没有一艘逃过的！”赵崇焕咬牙暗恨道：“不知道是谁向衙门通风报的信，真是该死！” “怎么会这样！”赵天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禁有些慌了，连忙看向慕容戈道：“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戈倒还算镇定，转头问赵崇焕道：“衙门的人是以何名义扣下这十艘船的？” “征粮。” 这下连慕容戈也冷静不了了。 若真的是朝廷征粮，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跟赵天赐这近一个月的时间白忙活了？ 而且他总感觉这征粮之说只是一个借口，因为朝廷如果要征粮的话必然会发告示通告全城，不可能突然说征就征，只怕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事件在等着他们！ “赢三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慕容戈顿时警觉了起来，沉声问道。 “是赢大人让小的赶紧回来报信，他现在应该还在船上。”赵崇焕连忙回道。 “这件事情不对劲，马上去带你弟弟过来，我带你们离开！”慕容戈噌的站起身来，神情凝重的对赵天赐道。 “呃？就这样走了吗？”赵天赐不禁愣住，满心不舍地道：“主子，我的家业可全在这儿啊！” 慕容戈冷喝出声道：“再不走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惦记着你这点家业作甚？！”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能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了。只是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欧阳墨究竟是怎么让沄城府尹听他的话并且配合他的行动的！ 应该不是威逼利诱，毕竟这沄城府尹的地位可是堪比朝廷三品大员，身边的护卫定然不弱，如果欧阳墨敢为非作歹的话，沄城府尹只需一声令下便能让他跟他那几个手下吃不了兜着走…… 赵天赐还在犹豫之际，书房外已经传来了一道焦急的传话声：“爷！衙门里来人了，说是咱们赵家勾结窝藏他国奸细，要进府来搜查！” 闻言，赵天赐跟慕容戈的心同时一沉。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慕容戈来的！ 赵天赐扭头看向慕容戈，苦笑道：“主子您赶紧走吧，属下恐怕是走不了了。” 赵家这么多人，他是不可能抛下他们不管不顾的。 “你……”慕容戈还想再劝，却见他已经义无反顾的走向了门口，头也不回的拉门出去了。tqR1 赵崇焕看了脸色黑沉的慕容戈一眼，也连忙转身追了出去。 当初赵天赐为了求药认下这个主子，他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因为他早就觉得这个慕容戈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是重情重义的赵家人，而慕容戈却可以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跟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迟早会出事。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第278章 牵连无辜 明府。 主院内虽然灯火通明，可是却静悄悄的。 苏瑾芸面无表情的坐在灯下看着书，而欧阳墨则垂手站在一旁，耷拉着的脸上挂着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 片刻过后，某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娘子……” 然而，他讨好的呼唤声并未引来苏瑾芸的回应，只得朝站在苏瑾芸身后的佟四娘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佟四娘会意，干咳一声提醒苏瑾芸道：“少主，汤快冷了。” 苏瑾芸依然没有抬头，冷淡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夹带着的怒气：“给他自己喝。” 眼见连佟四娘都没法帮他说上话，欧阳墨只好乖乖认错道：“娘子，我错了，我这就去让那沄城府尹放人，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说放人人家就会放，你以为你是谁？”越听他这么说苏瑾芸反而越气，重重的合上了手中的书，皱着眉看向他。 他要拔除慕容戈的爪牙她没意见，可是他给赵家安什么罪名不好，偏要弄个叛国罪，这不是明摆着牵连无辜吗？！ “我现在好歹顶着个王爷的身份，他不敢不听我的。”欧阳墨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 “你还要用献王的身份？假的终究是假的，不要以为这一次没露馅，就永远不会被揭穿了。”要不是佟四娘在，苏瑾芸真想把手上的书甩他脸上。 还说什么不用她操心，他能处理好。结果呢，一来就给她捅了个大麻烦！ “这一点娘子可以放心，那身份牌是真的，他们绝对不会怀疑我的身份。”欧阳墨胸有成竹的道。 “你怎么得来的？！”一听那身份牌竟然是真的，苏瑾芸没来由的眼皮一跳，看来他这段时间干的‘好事’还不止一件两件，于是扶额道：“好吧，就算身份牌没有问题。那慕容戈呢？有他在，什么事情都难说！” “他要是敢出来蹦跶那才好呢！”欧阳墨郁闷地道。居然让慕容戈从他布的局里逃了，他能不郁闷么！tqR1 原以为慕容戈那厮藏身的地方是赵家码头的那些船，却没想到派人去了之后却只抓到他身边的一条狗。 现在他只能赌一把，希望他抓的这条狗对慕容戈还有用，能引得慕容戈现身！ 苏瑾芸冷瞥了他一眼，回头看向佟四娘道：“四娘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姑爷。” 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她今晚甚至往后都会睡不安稳！ “是！”佟四娘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退下。总算肯让她走了，不然夹在他们两口子之间，她的尴尬病都要犯了！ “欧阳墨，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个什么？”佟四娘一关上门，苏瑾芸便冷声质问道。 “你是我的娘子啊。”看着她的严肃脸，欧阳墨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小心翼翼回道。 “哦？你还记得我是你娘子啊，真是难为你了。”苏瑾芸站起身来走向他，欧阳墨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 “退什么，我又吃不了你。”苏瑾芸冷淡的看着他这番示弱的举动。 曾经她以为他的这个毛病已经改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改，只是比以前更会藏避了而已。 既然他做什么事情她这个妻子连知情权都没有，那这样的夫妻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散了更自在！ “对不起芸娘，我知道错了。”欧阳墨连忙开口，若是此时此刻还不明白苏瑾芸因何生气的话，那他就是猪脑子了，于是试图转移重点地道：“这件事我一定好好处理，保证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可惜苏瑾芸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十分平静的又看了他一眼：“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避重就轻，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触及她那静无波澜的目光，欧阳墨没来由的心头一沉，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芸娘……”可是当他张嘴再想说什么，苏瑾芸却已经不愿意听了。 “出去！”苏瑾芸垂眸看着地面，冷喝出声。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没有脾气的泥人儿，只不过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她，冷静才能解决问题，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发脾气！ 欧阳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苏瑾芸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轻易不动怒，定然是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出现了什么触及她底线的问题，才会让她如此生气。 这样一想，他便点了点头，放柔了声音道：“好吧，你先休息。等你消了气，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 苏瑾芸没有回应他。 欧阳墨只得转身离去，替她关上了房门。 “四娘！”一转身，欧阳墨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佟四娘，于是大步走了过去，沉声问道：“能跟我说说芸娘最近的心情如何吗？尤其是当她提及一些跟我有关的事情时，有没有生气或者闷闷不乐的？” 对于他的提问，佟四娘并未露出诧异之色，甚至她还嫌他问的迟了，一脸明了的瞟了他一眼，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跟少主吵架了吧？” 欧阳墨点头道：“嗯，她似乎特别生气，但是我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整日跟在她的身边，应该多少清楚些吧？” 他跟佟四娘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且此时此刻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苏瑾芸为什么对自己发这么大火，佟四娘‘会不会笑话他’这样的问题他已经不去考虑了。 “实话跟姑爷说吧，少主心里这把火可憋了有些日子了。从与你分道至今三月有余，可是姑爷却连个消息都没有让人传过来，她想联络你都没法联络，这是其一。” 佟四娘顿了顿，又接着道：“其二，既然那个冯贞是姑爷给慕容戈设下的圈套，姑爷为何不跟少主明说呢？姑爷可知，你让常石连夜将那冯贞送出城，少主因为怕你初来乍到做错事情而授人以柄，担心得一夜未睡……” 可是欧阳墨却什么都没跟她说，哪怕透露个几句关键的，苏瑾芸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啊！ “作为过来人，我得跟姑爷说一句。这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最好商量一下，再不济也得将你要做的事情知会一声，好让对方心里有个底。否则，既然不能同心，还做什么夫妻呢？”说到最后，佟四娘的语气不禁有些沉凝，似乎跟欧阳墨的这番谈话又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忆。 第279章 中计 佟四娘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直接，听在欧阳墨耳中仿佛当头一棒，彻底清醒了，转身看向身后那两扇紧闭的房门—— 他爱的这个女人不同于那些依附于男人而活的娇弱女子，她有头脑有主见，丝毫不比杰出优秀的男子逊色。正是因为她如此特别，他才会被她所吸引，从而爱上她。 可是现在他却犯了一个大错，竟然学着其他男人对待妻子的那种宠爱方式，以为只要自己挡在她身前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不让她操心费神就行了…… 殊不知她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保护！ 收起思绪，他深呼了一口气道：“多谢，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佟四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已经偏西的弯月，劝道：“时辰不早了，姑爷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少主这边有我们守着，不会有事的。” “嗯，辛苦你们了。”欧阳墨点了点头，缓步走出了院子。 时辰静悄悄的流逝，天空中的弯月越沉越远，等到完全沉下西山之后，整个沄城便陷入了一片黑寂，伸手不见五指。 黎明之前，这个时候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有数道人影穿梭于屋宇之间，直奔明府而来—— “爷，不好了，夫人的院子出事了！”常石焦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房内的欧阳墨立即惊坐起，翻身下床。 当他赶到主院的时候，佟老大一众人正与四名黑衣蒙面人打得难解难分。一见欧阳墨现身，那四名黑衣人互看了一眼，竟不再恋战，不约而同的转身撤退了。 “追！”佟老大一声令下，却被欧阳墨出声阻止了：“追什么追，这么浅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也看不出来么？！” “姑爷这是什么意思？”佟老大有些不服气的瞪向了他。 “你们在这儿打的这么不可开交，可是芸娘屋子里却没有半点动静，连灯都没点亮一盏，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欧阳墨沉声说着，快步来到门前伸手一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跟在他身后进屋的佟老大等人自然也嗅到了这血腥味，当即变了脸色，亮起火折子直奔内室而去，却只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佟四娘，苏瑾芸则不见了！ “四娘！”邹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将佟四娘从血泊中抱起。 “你别乱动，让我来！”常石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快速检查了一番佟四娘锁骨处的伤口，低声道：“看她这样子恐怕是伤着经脉了，不能搬动，只能就地包扎止血。” 而后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布包，拿起了一个黑色小瓶便对着佟四娘的伤口撒起了药来，暗褐色的粉末虽然难看，但是止血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姑爷，现在少主去向不明，我们该怎么办？要是刚才我们追上去抓住一两个，估计还能问出点东西，现在却只能两眼抹黑了。”佟老大显然是在怪欧阳墨刚才阻止他们去追黑衣人，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tqR1 不过看在他是一心为苏瑾芸的安危着想的份上，欧阳墨并未计较他的无礼，淡声回道：“那些人的任务本就是吸引你们的注意，你们就算追出去也只会被他们带着满城乱跑消耗体力，而真正掳走芸娘的人，其实早就安全撤离了！” 佟老大半信半疑的嘀咕道：“这怎么可能，他们一进院子就被我们发现了，根本没有看到第二波人啊……” 欧阳墨冷瞥了他一眼：“若那人的武功在你们所有人之上呢，你们还发现得了吗？” 佟老大恍然大悟，抬手对着自己脑门就是一巴掌：“我这猪脑子！”慕容戈上次就硬闯过少主的屋子，他怎么能把这厮给忘了呢！ 想通了之后的佟老大又是一条能屈能伸的汉子，单膝跪地向欧阳墨请罪道：“姑爷，我佟大没有保护好少主，请您责罚！” “起来吧，责罚你们又有何用。”欧阳墨虚抬了一下手，道：“慕容戈这个时候掳走芸娘，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不过你们也不必惊慌，他那三十万担大米还有他的那条狗还在我手上扣着，他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 佟老大他们只是一群绿林好汉，就算有几分脑子，可是要跟慕容戈斗智斗勇却是不够用的，所以会上当中计也不奇怪。 再有，他们又不是他的属下，要责要罚也得等苏瑾芸回来了让她自己处置，他代替不了她做主。 “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等着吗？”听了他的话，众人只觉得郁闷不已。 “放心，他比我们更着急。”对于慕容戈而言，那三十万担大米多被衙门扣押一天，他就要烧心挠肺多煎熬一天。因为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他耽搁不起。 “常大哥，四娘她怎么样了？”一听苏瑾芸没有危险，邹蒙的心思便完全放在了昏迷未醒的佟四娘身上，询问出声道。 “既然血止住了，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常石回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去请个女大夫来帮她检查一下身体，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吧。”他是男子，当然不能给佟四娘仔细检查，只能处理一些明显暴露在外的伤口。 “好，我这就去找！”邹蒙二话不说便转身跑了出去，可见心里有多在意佟四娘。 要是换做平时，看到邹蒙这样众人早就拿他开玩笑了，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却没了这个心情。只一心盼着佟四娘赶紧醒来，跟他们说清楚之前在屋里所发生的情况！ 看到欧阳墨也转身出了屋子，常石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爷，天就快亮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赵府看看。”欧阳墨沉声回道：“那儿刚被查封了，轻易不会有人进入，很适合藏匿。” 常石霎时明白了，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屋子里的众人，压低了声音道：“既然如此您方才为何不告诉佟老大他们？” “告诉了他们，他们还能坐得住吗？”欧阳墨摇了摇头：“走吧，趁着天还未亮，去找找看他们究竟藏在哪一处。” 第280章 为他准备的大礼 赵府。 赵天赐的书房内。tqR1 苏瑾芸缓缓睁开了眼，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正眯着眼盯着自己看的慕容戈。 “看到本王不觉得惊讶吗？”见她一脸平静，慕容戈不由得挑眉问道。 “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苏瑾芸悄悄动了动被反绑在椅背上的双手，淡声回道。 “是吗？哈哈哈，处变不惊，倒的确是个大气的女子。”慕容戈忽然俯身凑到了她面前，用他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狭长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又出声道：“苏瑾芸，本王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考虑，不知道你想通了没有？” “想通什么？”苏瑾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反问道。 “做本王的王妃。”慕容戈眉头微皱，似乎不太满意她的态度。 “王爷在说梦话吧？你的王妃侧妃都齐全了，还需要我这个有夫之妇做你的王妃？”闻言苏瑾芸不禁嗤笑出声。她上次已经表达的够明确了，这人居然还来旧话重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呢？！ “需要，非常需要！”慕容戈一脸认真的点头道：“娶妻当娶贤，本王如今才体会这句话的涵义，也不算太迟，你说对不对？”当初他年轻气傲，不屑于迎娶世家女，觉得她们无非就是出身好点，但是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帮助，甚至有时还觉得她们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可是现在来看，他之所以败给慕容烨，就是因为他缺了一位能为他分忧解难的贤内助！如果他的王妃侧妃能像苏珞璃或者苏瑾芸这样有本事，那么原本属于他的皇位就不会被慕容烨给夺去了！ “……”苏瑾芸无语地看着他。 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想当皇帝已经想疯了，跟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还是少说话为妙。 只是看着慕容戈这般疯魔的样子，她心中还是忍不住会想：对于男人而言，至高无上的权力真有那么重要吗？ 应该也会有例外的吧？比如欧阳墨。 权臣之位，帝王之位，他似乎都没怎么犹豫就抛弃了。 “你是真的不想跟本王说话，还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等着欧阳墨来救你？”见她别开视线，慕容戈的眸底隐约有怒火在跳跃。他自认为对苏瑾芸已经算是格外优待了，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苏瑾芸抬眼瞥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可是她越是不做声，慕容戈就越是不消停，似乎在跟她较着劲，想逼她开口：“其实你应该祈祷他不会来，否则本王为他准备的大礼他可能会受不起。”那小子居然敢算计他，害得他如此狼狈，他若不狠狠教训那小子一顿，如何能消了这心头之气。 听到这话，苏瑾芸的眉头微皱了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戈忽然咧嘴而笑，露出了一排白而整齐的上齿：“自然是跟他好好谈谈，怎么用你换回本王的人和东西了。” 明明他是笑着的，可是苏瑾芸却感觉到了森森寒气。 她强忍住心头想要爆粗口的念头，咬牙问道：“你觉得你这么折腾真的有意义吗？就算我答应给你提供物资又如何，你还是一样斗不过慕容烨。” 慕容戈红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斗不过本王也要斗，慕容氏的江山不能就这样白白拱手让于一个根本没有慕容氏血统的贱种，否则本王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慕容烨竟然不是慕容氏的子孙？ 苏瑾芸心头一惊，想不到自己无意中竟会听到这样的皇家秘辛。 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淡然了：“就算他不是你们慕容氏的种，那又如何。对于老百姓而言，只要他能勤政爱民做个好皇帝，他身上有没有你们慕容氏的血统根本不重要。” 看着慕容戈那睚眦欲裂的狰狞面孔，她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再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往前推个几百年，你们慕容氏不照样是从别人手里夺来的江山，好歹他还打着你们慕容氏的旗号，没有彻底改朝换代……” “本王从前怎么没发现，你竟如此能言善辩，伶牙俐齿，句句诛心！”听到此处，慕容戈眼中的怒火更甚了。他身为慕容氏的子孙，从小所接受的教育让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慕容氏应该千秋万代永垂不朽无人可代替，自然就无法接受苏瑾芸这样的说辞了。 “不是我能言善辩，而是真话一般都不怎么好听。”苏瑾芸淡声回道。她说这些话并没有指望盛怒中的慕容戈能一下子听进去，毕竟新鲜事物要接受起来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新的思想观念也是一样。 慕容戈正欲反驳，却见一名黑衣人推门而入，快步走了过来，于是拧眉沉声问道：“这么快就来了？” 黑衣人应声道：“嗯！不过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还真够狂傲的！”慕容戈冷哼了一声，吩咐道：“来者是客，先让你那些宝贝去好好招呼一下我们的客人吧！” “是。”黑衣人应声退下。 “怎么，想知道本王说的那些宝贝是什么吗？”慕容戈扭头看向了正暗自在心底猜测着的苏瑾芸，脸上绽放开了一个得意而残忍的笑容：“你见过成千上万的毒蛇毒虫吗？欧阳墨很快就能看到了，这就是本王特意为他准备的大礼，希望他本事大点，别太快被那些虫蛇咬死了。” “是吗？”苏瑾芸淡笑了一声，紧绷的心弦反倒放松了下来。要论操控毒虫毒蛇，常石可是一大高手，所以欧阳墨不会有危险。 慕容戈对于她给出的反应相当不满意，大掌一伸捏住了她的下巴迫视道：“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能耐，一点也不担心吗？”她应该惊惶失措，向他求情讨饶才对啊，怎么可以如此冷静淡定！ “他有没有这个能耐，王爷拭目以待不就知道了。”虽然下巴被他的力道捏得生生作痛，苏瑾芸却谈笑自若，仿佛感觉不到痛意一般。 第281章 蛊王 “苏瑾芸，别试图激怒本王，那对你没有好处！”慕容戈咬牙警告道，而后扭头吩咐站在暗处角落里的黑衣人：“看好她。”说完松开了苏瑾芸的下巴，头也不回地甩袖而去。 书房外，天际已见鱼肚白，眼看就要天亮日出了。 幽静的院落里，欧阳墨如闲庭信步般边走边辨认脚边满地乱爬的毒虫毒蛇，所过之处虫蛇退避，似乎很是惧怕他的靠近。 可是当他走过去之后，原本散开的虫蛇又会聚拢，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像群跟班一样—— “银环蛇，红尾蝎，食髓蚁……啧啧，常石啊，看来这慕容戈身边还有你的同族在为他效力啊！”欧阳墨低声叹道。 闻言，他身侧的常石低头扫了一眼，不禁冷哼出声，不屑地道：“滥竽充数而已，不足为惧。” 只是一群普通的毒虫毒蛇罢了，连蛊都称不上，也就能拿出来吓唬吓唬不懂行的人，一旦遇上懂行的，这些东西就是个笑话！ “别说的这么难听，好歹人家跟你是同族，给人家留点面子啊。”欧阳墨嘴上说着要常石给那驱使虫蛇之人，脚下却丝毫没有留情，逮着什么踩什么，硬是从拱门口踩出了一条蛇虫尸体铺就的‘蜿蜒小道’。 那躲在暗处操纵虫蛇的人看得是又怒又急，几次想放出养着养蛊盒中的几只蛊虫来助阵，奈何都没有召唤成功。 想召回那些毒虫毒蛇，却发现它们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悉心养大的宝贝们前赴后继地惨死在欧阳墨与常石的脚下。 “废物！”看着院中这番景象，慕容戈气得差点没一掌拍死那操纵毒虫毒蛇的手下，怒声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此刻心中正是又惊又怕，被他一喝，当即吓了一跳，语无伦次的哆嗦着声音回道：“主子，这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人精通我苗疆的巫蛊之术，且……他们身上一定带了非常厉害的蛊虫，不，肯定是蛊王，所以属下的蛊虫全都失控了！” “蛊王？你真以为本王这么无知吗？他们手上若是有蛊王，那他们只需一声令下，你养的那些东西早就反扑来咬我们了，哪还需要自己过来跟我们交手！”不过可惜，他的话慕容戈已经不相信了：“成事不足的东西，还不退下？！” “弓箭手，准备！”慕容戈双目赤红的盯着正一步步走近的欧阳墨，冷声下令道。 还好他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那一群毒虫毒蛇身上，不过一想到苏瑾芸那番笃定欧阳墨不会被虫蛇所伤的言论，他这心里就十分的窝火—— 这个女人还真真是算无遗漏，难怪总是那般泰然。如果她能为自己所用定然能让自己如虎添翼，可若是不能收服……那他们之间的这个仇可就结大了，那女人必定会不遗余力来报复自己！ “爷，前方有埋伏。”欧阳墨刚往前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的常石连忙出声提醒道：“不要再往前了。”tqR1 其实之前那名慕容戈的手下并没有猜错，常石的身上确实养了一只蛊王。只不过他养的这只蛊王的主要作用并不是杀人放毒，而是预知危险！ 常石与这蛊王之间早就心灵相通了，只要蛊王一有异动，常石便能立刻接收到它的警告，刚才他之所以出声阻止欧阳墨继续前进，就是因为蛊王向他发出了警告。 “是弓箭手。”欧阳墨闭着眼凝神听了一会儿后，猛然睁开眼，一把扯住常石的胳膊往后倒退了一大步。而后便见数支插着黑翎的箭羽钉入了他们刚才所站之处的地面，箭身还在剧烈地颤抖着，可见附着于其上的力道之大！ “爷，竟然是有‘神箭手’之称的黑翎军！”常石一看那箭上的黑翎，当即便认出了它们的来历，低呼出声道：“为了夺回那三十万担大米，慕容戈这是下了血本了啊！” 居然连手里头的王牌私军都动用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欧阳墨却神情凝重了起来。沉思了一阵之后，突然放声大喊道：“慕容戈你这个缩头乌龟，还不赶紧把我家娘子送出来！你这个只会欺负女人家的软蛋儿，再不出来信不信小爷我一把火烧了这府邸，让你们无处藏身！” 身后的常石一听他这吆喝声，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这家伙……”欧阳墨喊得这么大声，被困在书房内的苏瑾芸自然也听见了，不由得摇了摇头，只是嘴角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了。 还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欧阳墨就是这么一个张牙舞爪的毛躁小子形象，那时候是真的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傲娇不懂事的小男人，完全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是伪装出来的…… “臭小子，本王知道你这是激将法，不过本王不怕中你这一计。”短暂的沉默过后，慕容戈还是现身了，“来吧，本王今日就给你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只要你能从本王这剑下活下来，本王就放了苏瑾芸！” 只见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拔出了身侧的佩剑，遥遥指向了欧阳墨。 “说话算数？”欧阳墨两眼一亮，似乎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 “这是自然，本王向来说话算数，否则岂不是有辱皇家颜面！”慕容戈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战意。 论剑术，南楚国恐怕很难挑出跟他一般高下的人，而欧阳墨又是从小被欧阳夫人宠大的，就算武功不错，但要跟他这个从战场上领悟总结出招数并自创剑招的人来比，那肯定是完全不够看的。 所以他的这个提议根本不是给欧阳墨机会救苏瑾芸，而是打定了主意要借此机会狠狠羞辱欧阳墨一番，同时也让苏瑾芸看清楚，她所爱慕依赖的男人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好，一言为定！”欧阳墨似乎已经被他的话打动了，跃跃欲试的扭过头去向常石讨要佩剑道：“常石，把你的剑给我。” “爷……”常石正想出声相劝，却见欧阳墨对自己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当即会意，取下了自己的佩剑递上。 第282章 负伤 “为了不让人觉得本王欺负你，就让你先出招吧！”看到欧阳墨竟然连佩剑都没有，慕容戈不由得在心底蔑视的低哼了一声。 欧阳墨不服气地朝他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小爷的武功是不是？告诉你，小爷我的剑术可是师从名家，就连我那师傅都夸我剑走游龙好看至极！” 慕容戈微微挑眉，他不是没看出欧阳墨在装疯卖傻，只是内心强大的自信让他选择了无视：“是吗？那就让本王看看，你那让名家大师夸赞的剑术究竟有多好！” 欧阳墨缓缓把剑，而后握住剑柄掂了掂，低声嫌弃道：“这么重啊，等下肯定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见状，慕容戈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在他看来欧阳墨不过是在为自己技不如人找借口而已。 一把普通的佩剑能有多重，还会影响到他出剑的速度？ “出招吧，本王可没这么多时间陪你耗着。”眼看东边天际一轮红日已经冒出了半个头，慕容戈不禁有些急了。 码头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怕是出了变故，他必须得速战速决解决掉欧阳墨才行！ “怎么，你是等不及要去黄泉路上跟你的那些手下作伴了么？”欧阳墨笑得一脸欠揍的道：“小爷我早就算到了你会派人去码头杀人劫船，所以安排了人手帮衙门在码头守着呢，看时辰，你那群手下这会儿估计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慕容戈当即黑下脸来，充满杀气的目光宛如两道冷箭射向了欧阳墨：“所以你是故意来拖住本王的？！” 欧阳墨却还嫌他不够火大，继续刺激他道：“谁让你自作聪明，要兵分两路呢。要是你直接劫持了芸娘上船，小爷我可能还就真拿你没办法了。可你偏要留在这儿等着小爷来，你说你是不是蠢？” 慕容戈的理智再难压抑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提着剑便朝欧阳墨冲来：“欧阳墨，论阴谋诡计本王承认不如你，可是要比武功，你小子还嫩了点！既然你算计得本王损失如此之大，那就拿命来偿吧！” 欧阳墨当然不可能等着挨剑，勾唇一笑举剑迎上。只见电光火石间，两人的剑已经纠缠在一起不下十招了。 “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真本事。”慕容戈的眼中闪过诧异，但是很快又被杀气覆盖：“不过，就算你再有本事，今日也别想从本王手上活着离开！” 欧阳墨反唇相讥，不屑道：“别把大话说早了，小心风大闪着舌头。” “那就走着瞧吧！”慕容戈一个飞掠后退开来，不知道他的手指按了剑柄上的哪处机关，只见他手中的重剑忽然变戏法一般分成了双刃。两刃分头与伸长的剑柄对接，瞬间成了一杆双头枪！ “这机关做的不错，至少比起李珂那小子身边的詹家余孽做的东西更有看头些。”欧阳墨微微挑眉，眼中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听在慕容戈耳中却堪比响雷。那人是他送去李珂身边的，自然不可能技艺精湛，可是却还是被求能若渴的李珂视作宝贝。 但是欧阳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詹家之人已经暴露了？ 想到这里，慕容戈反手就是一枪朝着欧阳墨刺去，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阳墨身子一侧，从容避开，啧啧叹道：“那人是你送去李珂身边的吧？可惜了。”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慕容戈拒不承认，手中的双头枪加大力道斜刺出了一枪。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那人都已经死了，再来说这事也没什么意义了。”欧阳墨再次避开，接着道：“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那些你以为是慕容烨派来追杀你的人其实是李珂那小子安排的，他故意用芸娘的行踪引你来此，就是为了给你下套，给你制造慕容烨要杀你的假象，好逼你起兵造反。” 闻言慕容戈不由得冷笑出声：“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扰乱本王的心绪，让本王分心怠战吗？那你真是打错主意了！” 欧阳墨挑了挑眉：“信不信由你自己，反正小爷已经把真相告知你了。” 两人这样边打边说的模式着实让身后的人开了眼界，尤其是慕容戈那边的人，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早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主子，此处已经不安全了，还是赶紧撤离吧！”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慕容戈没有回应，但是出枪的速度却快了许多，而且每招每式直取欧阳墨身上的各处要害。 然而欧阳墨却依旧退避轻松，甚至还有空闲来取笑他：“哟，你的手下们这是等得不奈烦了呀！赶紧速战速决吧，我也该接我家娘子回去吃早膳了。”tqR1 慕容戈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然爆喝一声，手中长枪快得幻化成了一道虚影直直飞向了欧阳墨：“欧阳墨，你找死！” 虽然他的理智一直在告诫他不能动怒，要冷静。可是面对欧阳墨这般痞子似的一次又一次地挑衅，他终归还是没能忍住。 只听“噗嗤”一声细微的裂帛声响起，便见欧阳墨左手的袖子被刺了个对穿。 但是慕容戈的脸上却并没有高兴之色，反而阴沉得可怕，因为欧阳墨只是破了袖子而他自己却负伤流血了，虽然只是颈部擦伤！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躲避及时，那处擦伤只怕就是一道深刻的致命伤了。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明白，一直以来都是他轻视了欧阳墨的能耐。这个人不仅脑子好使，身手也不比自己差，难怪能让苏瑾芸这样的女人为之倾心！ 苦笑在他的唇边绽放—— 这恐怕是他做过的最失策的决定了吧？ 如此实力强劲之人，竟然被他亲手推到了敌对面！ 他算是想明白，李珂那小子为什么会向他透露苏瑾芸的行踪却隐瞒欧阳墨还活着的消息了。 第283章 不是当皇帝的料 欧阳墨说的没错，李珂确实在算计他。 说什么拿捏住苏瑾芸就等于拿捏住了独孤家族与船王明苍这两大势力，其实不过是那小子既想让他跟慕容烨作对，又怕他真的造反成功，于是给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害得他从一开始就摆错了态度，一步错步步错，不仅彻底得罪了苏瑾芸，还惹上了欧阳墨这尊不知实力深浅的瘟神！ “怎么不打了？”欧阳墨明知故问地道。 “你可否告诉本王，慕容烨究竟比我强在何处？”慕容戈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一想到欧阳墨曾效力于慕容烨麾下，他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为何他的手下没有这般能人呢？！ 欧阳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 于是眯了眯眼，替他解惑道：“怎么说呢，他的谋略武功未必是最好的，但是他擅长谋算人心。知人善任，这是作为帝王所不能或缺的重要条件。也就是说，不管那人是好是坏，只要于朝廷于江山社稷有用有利，他都可以容忍他们的存在，而你很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慕容戈治军严谨赏罚分明，他的作战统帅之才是毋庸置疑的。但就是因为他太过黑白分明，容不得奸诈之辈，所以他注定不是块当皇帝的料。 听了他的分析，慕容戈面上的苦笑更浓了：“想不到本王曾受父皇夸赞的优点，如今竟成了最大的缺点。” 欧阳墨没有再说话，但是他心中很清楚。 其实先皇在栽培慕容戈的时候并不是将他当做未来帝君，而是作为南楚国的守护者来培养的。只是慕容戈理解错了他父皇的这份特殊疼爱，才会导致今时今日的局面。 “关于慕容烨身世的那个传闻，你可有听说过？”慕容戈再次出声问道。一直以来让他如鲠在喉的事情，便是慕容烨的身世。如果慕容烨真的不是慕容氏的血脉，那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慕容烨稳坐那个位置！ “谣言止于智者，先皇不是糊涂之人。”欧阳墨点了点头，回道。 据他所知，慕容烨虽然不是皇贵妃的亲子，但却确实是先皇的子嗣，只是其生母是个卑微懦弱的宫婢，上不得台面罢了。 “撤！”沉默良久之后，慕容戈才沉声吐出了一个字，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爷，就这么放过他们了？”眼看着慕容戈带着他的人飞掠而去，常石忍不住上前小声问道。 “不然你还想怎样，以为我真能杀了他吗？那你未免也太小看他了，方才我能伤到他，只不过是侥幸而已。”欧阳墨扭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如果不是慕容戈对他不知根底从而轻敌了的话，受伤的人就该是他了！ 不过他要是挂彩了也好，说不定苏瑾芸看到了会心疼，然后就不计较他之前犯的错了…… 思及此，欧阳墨随手将常石的佩剑丢还给他，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左臂道：“来，往这里划一道。” “啊？”常石一脸懵B的表情看着他，表示不敢下手。 “啊什么啊！咱们两个人跟他们这么多人交手，哪有不受点伤的道理？赶紧的，芸娘还在屋里等着我呢！”欧阳墨这话一处口，常石顿时明白了。原来主子是想使苦肉计去夫人面前博同情啊！ 于是手起剑落，成全了欧阳墨。 “行了，你就在外头等着吧！”欧阳墨满意的看一眼迅速渗出血来的伤口，吩咐道。 常石自然是连连点头，乐得清静。 书房内，苏瑾芸的内心正处于一片忐忑当中。看守她的黑衣人说走就走了，外头的动静也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到底是怎么了？ “芸娘！”正焦灼之际，欧阳墨的声音再度自门外响起，紧接着房门被推了开来。 “你受伤了？”看着面前衣衫破烂手臂上还见血了的欧阳墨，苏瑾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闻言欧阳墨忙将左臂往身后藏了藏，单手替她松绑道：“一点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娘子不必担心。” 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苏瑾芸就越是怀疑：“是吗？那为什么要藏起来，不敢给我看？” 欧阳墨弱弱的回道：“我怕娘子生气。”tqR1 那小心翼翼的小眼神，要是常石在场的话，看到了一定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顺便夸一句：爷您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过来！”苏瑾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欧阳墨便只得‘不情不愿’的伸出了胳膊。 低头看着苏瑾芸一脸认真地为他包扎止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事实证明，苏瑾芸虽然还在生他的气，可是心里却是在乎他的，否则她不会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里便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 苏瑾芸一抬头便看到了他那副有妻万事足的痴样，不禁斥责出声：“你是傻子吗？受了伤还能笑得出来。” 欧阳墨低头看了一眼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处，痴痴地笑道：“娘子这么心疼我，就算伤的再重我也笑得出来啊。” 苏瑾芸冷睨了他一眼，决定不再搭理他，兀自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屋子，却不料因为被绑着坐久了两腿已经发麻发软，刚迈出脚就差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好在欧阳墨就在身旁，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不然肯定要摔惨了。 “娘子，还是让我背你吧。”欧阳墨自告奋勇的道。 苏瑾芸迟疑地看向了他的胳膊，摇头道：“让常石来。” “……”听到这话，欧阳墨不禁后悔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画蛇添足让常石在自己胳膊上划一道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苏瑾芸最终还是欧阳墨背回府的，因为常石连她的身都不敢近，更不用说背她了。 三日后，衙门发布了征粮告示。 随后赵家满门被释放，原因是捐粮有功，功过相抵了——也就是说那原本为慕容戈准备的三十万担大米，成为了朝廷之物。 第284章 富贵梦害人 听到这个消息，苏瑾芸的心里跟明镜一样。 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欧阳墨从中使了力，否则赵家公布于众的罪名可就不是收留江洋大盗，而是叛国通敌。只不过那三十万担大米就此打了水漂，赵天赐估计可以肉疼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记恨上她跟欧阳墨…… 晚间就寝的时候，一直睡在客房的欧阳墨便抱着被子来了。 “娘子，那赵家老小我已经让府尹衙门放回去了，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回来睡了？”看着他那副她不开口就站在门口不敢进屋的怂样，苏瑾芸不禁觉得好笑：“行了，还不嫌丢人么？赶紧进来！” 欧阳墨大喜过望，连忙抬脚进屋。原本他只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苏瑾芸竟然真的原谅他了。 “少主，去琥都送信的人回来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放下被子，就听得门外传来了蔡九的声音。 “赶紧让他过来！”闻言苏瑾芸不禁两眼一亮。如果霁月肯将那解‘蓝焰’之毒的方法告诉她，那她就不愁化解不了与赵家之间的恩怨了。 蔡九应声而去，没多久就领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过来了。 “参见少主，这是珞璃公主给您的回信，还请少主过目。”中年汉子一边从怀中取出信件一边中规中矩地行礼道。 “一路辛苦了。”苏瑾芸接过信件，朝他点了点头柔声道：“蔡九，赶紧带这位兄弟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两人齐齐应声退下。 苏瑾芸有些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纸来展开，正准备看内容却见从夹缝里头掉落了一片湛蓝色的树叶。连忙弯腰拾起一看，才看清这片‘树叶’其实是一只不知名的蝴蝶翅膀！ “一只幽灵蝶翅与半个龙炎果碾碎同食，就可以解蓝焰之毒吗？”怀着好奇之心一口气看完了信的内容后，苏瑾芸的视线再次落向了那片湛蓝的‘树叶’，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 “娘子不知这两物的来历，所以不觉得它们有何稀奇之处。但据我所知，这两样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解毒圣品。”见状欧阳墨不禁出声道。 “龙炎果我倒是有幸见过一回，看似普通的一只圆形红果，只有鸡蛋大小。但是听说此物产自炎炎沙漠之中，采摘与保存都十分不易，因此十分难得。幽灵蝶就更加难得了，据说此物是苗疆那片最密不见光的黑暗森林独有的产物，密林中毒虫毒蛇密布，如果不是本事过硬的人进去了基本上有去无回。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为财利所驱使的人冒险进入黑暗森林，却连幽灵蝶的影子都未曾见过，就把命交代在了那片密林里。” 听完欧阳墨的这番解说，苏瑾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赵哲铭没有遇上自己，或者自己没发这个善心，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解毒了？！tqR1 “不过娘子，咱们的人里有谁中了蓝焰之毒吗？”欧阳墨一脸疑惑的问道。 苏瑾芸倒也没打算瞒着他，实话实说道：“没有，这是给赵家三爷求的解药。” “赵家三爷？是那个赵家的人？”欧阳墨顿时整个人都不舒坦了。敢情苏瑾芸对他将赵家老小送进衙门大牢存了那么大意见，是因为这个赵三爷？！ “嗯。” “那个赵三爷是不是长得很俊？”听了她的回答，欧阳墨心中的危机感暴增，忍不住酸溜溜的问道。 “……好像还行吧。”苏瑾芸愣了一下，回想道。虽然与赵哲铭已经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她并没有特别注意过赵哲铭的长相，只是第一眼印象感觉好像长得还可以。虽然脸色病态了点，但是起码五官端正，不丑就是了。 诶，不对，欧阳墨问她这个做什么？该不会又在乱吃飞醋了吧！ 果然，她一扭头便对上了欧阳墨那双哀怨的眼神：“娘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睡客房了？”苏瑾芸直接将软榻上的靠枕丢了过去，没好气的威胁道。 “不要！娘子，我有哪里不够好的，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只求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欧阳墨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神活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狗。 苏瑾芸只觉得一阵无力，抬手扶额道：“别闹了行不行？我帮赵三爷求药一是因为看他小小年纪实在可怜，二是因为赵天赐十分看重他这个弟弟。如果能帮他解了蓝焰之毒，兴许我明记跟赵家之间能够冰释前嫌。” 遇上这样一个爱吃醋、占有欲旺盛的小男人，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府，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赵天赐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众人，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愧疚地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道：“这次的牢狱之灾是我连累大家受苦了，对不住各位！” 在场的大部分人虽然知道赵天赐投靠了一位大人物，却并不知道这位大人物是什么来历，都以为是北唐国的什么皇亲国戚，因此当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一个个都难以置信：“大当家的言重了，我们都明白，您这么做也是想为赵家谋个更好的前程，只是没想到那人竟是从南楚国逃出来的叛臣贼子！” 说起这事，众人的心里还是战战兢兢的：“还好府尹大人最后相信了咱们是清白的，否则这通敌叛国之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 闻言赵天赐却没有作声，别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却是清楚的，如果没有明府那位身份神秘的公子一力担保，府尹大人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赵家。 回想起当初自己听从慕容戈的指使构陷诬告明府杀人的事情，他这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究竟是从何时起，他赵天赐竟然变成了这种以怨报德的卑鄙小人？终究还是富贵梦害人啊！ 还好梦醒的及时，否则他这一家老小就要陪着他枉死黄泉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赵天赐收回思绪，扭头吩咐身侧的赵崇焕道：“崇焕，去库房整理一份重礼，明日跟我亲自去明府登门谢罪！” 第285章 送解药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看守大门的护卫跌跌撞撞冲进了大厅，满脸惊恐的禀报道：“当家的，不好了！明府的人来了！” “啊？！这可怎么办！”厅内的人群瞬间炸锅了，都以为明府的人是上门来寻仇报复了。 “大家别慌，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明夫人要找人算账，那也是找我赵天赐，她不会牵连无辜的。”见状，赵天赐连忙安抚出声道，而后迈出大步出门相迎去了。 “三爷，大爷不会有事吧？咱们才刚回来明府的人就来了，该不会是明夫人想……”看着赵天赐离去的背影，赵固忍不住担忧出声。 “不会的，明夫人不是这样的人。”赵哲铭下意识的脱口回道。 听见他对苏瑾芸如此明显的维护之意，赵固不免生了疑心，只是却不敢直言，委婉问道：“三爷您、您是不是对明夫人很有好感啊？” 饶是如此，面皮薄的赵哲铭还是臊红了脸，眼神开始闪躲了起来。 瞧见他如此模样，赵固不由得暗道一声糟糕。要知道那明夫人可是有夫之妇，而且夫君还是个身份神秘连府尹大人都要卑躬弯腰的大人物，根本不是他们赵家能招惹的起的，自家三爷这一腔单相思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爷您……”劝诫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却见刚出门的赵天赐又回来了，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大哥！”赵哲铭有些焦急的迎了上去：“明府的人呢？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赵天赐是他的亲大哥，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虽然他相信苏瑾芸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可是大哥这回做的事情毕竟触犯到了明府的名誉，如果苏瑾芸要找大哥算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们没资格说什么。 “走了。”闻声赵天赐终于回过了神来，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锦盒道。 他也没料到，明府的人登门竟然不是来找他算账，而是给赵哲铭送解药的！ “就走了？没说什么吗？”赵哲铭不禁愕然，显然不太懂明府的人来了却连赵府的门都没进又走了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是来算账的，那他们这是来干什么的？ “三弟，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问你。”赵天赐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关切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声道。 “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避开了厅内的众人后，赵哲铭再次追问出声道。 “三弟，你老实跟大哥说，你跟那明夫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天赐神情严肃地望着他的眼。 “大哥我……”赵哲铭不由得心头一跳，难道大哥也发现了他对明夫人存有别样的心思了？ 可是这样的事情要让他在自己的哥哥面前承认，他却是无法启齿的。 赵天赐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锦盒，惆怅的叹道：“这是方才明府的人送来的东西，说是可以解你身上的蓝焰之毒。可是为兄却不知这解药是真是假，实在不敢冒这个险让你吃啊！” 如果是在构陷明府之前苏瑾芸派人送这解药来他还敢拿给赵哲铭吃，可是他才刚刚得罪过苏瑾芸，实在不敢相信她会有这么好心！ “真的？！我还以为明夫人当初只是一句戏言罢了，想不到竟然真的为我寻来了解药。”听到‘解药’二字，赵哲铭不由得两眼一亮，面露惊喜的向他伸出了手道：“大哥，快给我吧！” 眼见自家弟弟将自己的担忧无视了，赵天赐不由得恼怒道：“给你作甚？你敢吃吗？就不怕这是毒药！” 却不料赵哲明听了他的话之后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还是从他手上拿走了锦盒。 赵哲铭目含温情的低头看着躺在锦盒之中的两只白玉盒，仿佛是在看着苏瑾芸一般，低声喃呢道：“若她给的真是毒药，那我也认了。” 原本以为经历了此次之事，他跟苏瑾芸之间再无交集的可能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让人给他送来解药……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是关心他的，否则她那么忙的一个人，怎么会记得当初随口许下的一句话，并且还真的将它兑现了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就控制不住的直冒甜意。 “三弟？”看着他这副对着锦盒痴痴傻笑的模样，赵天赐忍不住皱眉，提高了音调唤道：“三弟！” 他怎么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难道是锦盒上被下了毒？ 可是锦盒是他拿进来的，如果有毒的话，要中毒也是他先中毒吧？ 被赵天赐这么一打断，赵哲铭当即收回了思绪，一脸正色的看向了他：“怎么了大哥？” “这解药你真的要吃吗？万一……”赵天赐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与担心。 “没有万一。”可是赵哲铭却满脸恳求的望着他，“就让我试试吧，大哥。我不想永远靠着那抑制毒发的药丸度日，这样的我就是一个废物，什么都不能做，永远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这样地活着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拖累大哥拖累赵家罢了，还不如早点去死！”tqR1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出过沄城，他也想像大哥一样肆意的策马扬鞭，去游山玩水结交朋友，开阔眼界啊！ 赵天赐被他这一番情绪激昂的话语震惊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从小到大乖巧坚强的弟弟内心竟然隐藏着如此悲观极端的想法。 不过震惊归震惊，赵哲铭的话还是提醒了他一点，那就是能给他提供抑制赵哲铭毒发的药丸的慕容戈已经逃离了沄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而那药丸却已经所剩无几了，也就是说一旦那药丸吃完了，赵哲铭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里，赵天赐无力地闭了闭眼，半响才点了点头：“好吧，但是我得先让人检查一下，这两味药是不是真的。” 他之所以不相信苏瑾芸送来的这份解药是真的，一是因为他才刚刚得罪了她，二是因为这两样药材的名头都太难得了，说是万金难求都不为过，他不相信苏瑾芸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花这么大的代价！ 第286章 防身暗器 清晨，暖阳徐徐。 明府主院内，苏瑾芸正坐在梳妆台前，欧阳墨则手执木梳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着发髻，那娴熟的动作一看便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活了。tqR1 “娘子，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惊喜吗？”欧阳墨看了一眼镜中的苏瑾芸，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的问道。 “嗯？”苏瑾芸愣了一下，好像在他刚到沄城的时候是有听他提过：“是什么？” “就是这个。”欧阳墨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捧起梳妆台上一只不起眼的红木匣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我找人特意为你定制的独门暗器，里面有三十枚毒针，针上之毒是常石亲手调配的苗疆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就能取人性命，所以你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伤着了自己。” 苏瑾芸打开一看，里边赫然躺着一只似银非银的金属手镯，手镯的正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图案，乍一看根本无法将之与欧阳墨口中所说的暗器联系到一起。 “管用吗？”她好奇地问道。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接触到这些机关暗器，心中难免有些怀疑，它的威力是不是真有那么大。 “娘子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欧阳墨拿起镯子便套上了她的手。 苏瑾芸只觉得这只镯子触感甚凉，而且比金银之类的分量要沉的多，当即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材质制成的？” “寒冰玄铁。”欧阳墨面色淡然的回道。 苏瑾芸不禁神情一凝，想不到竟然是寒冰玄铁。据说此物最是坚硬，一般的武器根本无法令其损伤，因此一直以来都是人们打造宝刀宝剑的首选材料。可是在这个采矿业并不发达的时代，寒冰玄铁却不是这么好得到的，因此市面上一直流传有‘万两黄金换一两寒冰玄铁’的说法，可见其稀缺的程度。 “谢谢。”苏瑾芸抬头看向了镜中的欧阳墨，发自内心的道。 一而再的被掳，让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上一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弱点——那就是她的无缚鸡之力！ 所以，她很需要一件方便携带的防身武器。 可是她这心里才萌生出请人打造防身武器的念头，还未付诸行动呢，欧阳墨却已经将成品送到了她的面前，叫她怎能不感动？ 苏瑾芸低头轻轻抚过镯面上凹凸起伏的纹路，这只镯子不论是款式还是花纹都很对她的口味，可见欧阳墨对她的喜好还是相当了解的。 “娘子，为夫给你打造这只镯子可不是单纯为了戴着好看的，你还是先试试它的威力吧，相信我，看到它的威力之后你会更爱不释手。”欧阳墨有点迫不及待的道。 说着便抓起了她的手，伸出手指按向镯子上的一个螺旋凸起。 只见三道极细的寒光从镯面上一朵三瓣花中间的花蕊位置射了出来，直直的没入了前方的木柱之中。劲力之猛，完全是苏瑾芸所没想到的！ 欧阳墨甚少见到苏瑾芸如此怔愣的模样，当即喜滋滋的问道：“怎么样？娘子对为夫准备的这个惊喜可还满意？” 回过神来的苏瑾芸忽然扭头，两眼亮晶晶地看向了他：“这样的暗器成本要多少？” “没多少，娘子尽管放心，为夫这点家底还是有的。”欧阳墨打马虎眼道。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她这暗器手镯的造价成本，告诉她了那岂不是就没意思了！ 闻言苏瑾芸微皱起了眉头，虽然欧阳墨说的云淡风轻，可她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只怕这寒冰玄铁不易得还只是其次，而要将这么坚硬的材料成功打造成如此小巧的暗器才是最难的。所以别看她手上这只玄铁镯精致小巧，其实背后不知道花费了欧阳墨多少财力物力与人力…… 看来刚才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把暗器与首饰结合作为一项买卖的想法，在这个生产工艺技术并不先进的世界里有些不切实际啊！ 正觉得可惜之际，忽然转念一想，如果她能解决了这项生产技术所存在的问题，应该可以降低不少成本，这个商机倒是真的可以抓住，因为市场需求肯定不会少—— 这世上跟她一样有钱有势却没有什么武力值的人多的是，为了保命定然不会介意花高价买点实际有用的防身武器！ 看着她这眉头一时皱起一时舒展的，欧阳墨便猜到了几分，试探问道：“娘子，你该不会是想把这暗器做成买卖吧？” 苏瑾芸点了点头：“嗯，我是有这个想法，你觉得如何？” 欧阳墨抿了抿薄唇，沉声道：“如果我说不同意呢，娘子还会想做吗？” 苏瑾芸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出声问道：“理由是什么。” 欧阳墨轻叹了一声，缓缓而道：“首饰里藏毒这样的招数已经屡见不鲜了，可是首饰里藏暗器机关娘子有听说过吗？” 苏瑾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欧阳墨紧接着道：“正是因为没有，所以它对于你来说才是真正的防身之宝。可是一旦你将它做成生意，那么这首饰变暗器的事情很快就会变得人人皆知，介时它就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了。” 更何况，这是他费尽心思为她设计打造的东西，只能是独一无二只属于她的，如何能拿出去给他人享用！ 苏瑾芸一愣，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诚如欧阳墨所言，一旦这首饰暗器成为商品被买卖，那么它所具有的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制敌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于是点了点头，赞同道：“嗯，你说的有道理，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私藏的好。” 对于她而言，赚钱的买卖有千百种，可是这保命的手段却十分稀缺，两相比较下来，自然还是保命更要紧。 听见她这么说，欧阳墨的心才算踏实了，暗暗舒了一口气。 “娘子明鉴。” 苏瑾芸淡睨了他一眼：“马屁精。”她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不就是不乐意让别人用上他设计出来的东西么，小气的男人！ 欧阳墨笑的一脸狗腿地回道：“那也是娘子你一个人的马屁精。” 说着，便弯腰嘟嘴凑向了苏瑾芸的唇瓣，可惜还没亲上，就听到了敲门声—— 第287章 力量太弱 “少主，赵天赐带人来了，说是要向您当面磕头谢罪。”门外，蔡九的声音隐隐传入。 闻言苏瑾芸却并不觉得意外，昨晚她让蔡九去赵府给赵哲铭送解药便料到了精明的赵天赐会会顺着她给的这个台阶下，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来了。 见苏瑾芸就要起身，欧阳墨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语气霸道不容商榷：“那样的人晾他一晾又何妨，娘子还是先洗漱用膳再过去吧！” 苏瑾芸不禁抿唇，她知道欧阳墨心里对这赵天赐颇有怨气。 如果不是她将沄城如今的形势分析了一番，告诉他赵天赐留着比除去有用，估计赵天赐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好，那就晾他一晾。”苏瑾芸点了点头，接过他递上的热帕子擦了擦脸和手，便来到了桌前。 却见今日的早膳只是一盆散发着淡淡肉香可是卖相却不太好的粥外加三五个大小不一造型奇怪的包子，不由得一愣，狐疑的扭过头去看向身后之人，然后便对上了欧阳墨那双满怀期待的眸子——tqR1 “这早膳……你做的？”她迟疑的问道。难怪要她吃了早膳才准走，原来是因为今天的早饭是他亲自下厨做的啊！ “嗯。”欧阳墨立即点头，巴巴的望着她，邀功之意溢于言表：“娘子你快趁热尝尝看，这是我这两日跟那黄仙记的大厨学的，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是味道还可以的。” 当然，要是难吃的话他也不敢拿到苏瑾芸面前来丢人现眼。 “辛苦你了。”苏瑾芸垂眸再次扫了一眼盘子里那几只形状大小不一的包子，心头不禁一暖，同时涌上一股歉疚来。 成亲至今她都没有下厨给欧阳墨做过吃的，也不知道这小男人心里会不会怨怪她？ 欧阳墨却不知她心中所想，身子紧挨着她坐下。一手托腮，偏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辛苦，只要娘子喜欢就好。” 苏瑾芸不禁失笑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不用吃吗？” “娘子先吃。”欧阳墨一边殷勤的帮她盛粥一边回道。 苏瑾芸却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淡声道：“说吧，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欧阳墨一愣，连忙摇头否认：“怎么可能，娘子你想多了，我只是还不饿而已。” “是吗？”苏瑾芸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抿唇问道：“那么相公，请问那位冯姑娘如今何在？” 欧阳墨后背一直，脸上带上了讪讪的笑容，却还是不愿交代：“娘子你不是说了让我自己处理么？” 闻言苏瑾芸心中便有了底，不再追问了。 害人不成的冯贞下场无非两种，一是已经挂了，二是生不如死地活着。 不过依照欧阳墨的性子，很显然更偏向第二种。 思及此，苏瑾芸索性转移了话题：“对了，慕容戈真的走了吗？” 欧阳墨眯眼而笑，像足了一只狡猾的狐狸：“他又不是傻子，我都把李珂那小子的阴谋告诉他了，娘子觉得他还能在沄城呆得住吗？” 被他这么有意无意的一番挑拨，慕容戈那厮不带着人杀往凤城去找李珂算账才怪了呢！ 苏瑾芸大大的松了口气，低头吃起粥来：“走了就好。”不然这种被贼惦记的感觉真不爽！ 见状，欧阳墨不禁面露愧色地道：“对不起芸娘，如果我能早些过来……”就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惊吓了。 苏瑾芸吃粥的动作一顿，淡声回道：“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之前被慕容戈威逼的时候她是有怨过他不在自己身边保护，可是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欧阳墨是她的丈夫没错，但却不是她的保镖，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所以这次她遇险的事情根本不能怪欧阳墨，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的力量太弱！ 见她语气平静，不似说反话，欧阳墨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生气了？” 苏瑾芸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之前那么久不与我联络，是不是在凤城的时候遇上麻烦了？” 之前她处在气头上，根本没想这么多。现在想来欧阳墨不与她联系自有他不联系的原因，就算要生气她也得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提及此事，欧阳墨不禁郁闷的皱起了眉：“是我小看了李珂那小子的本事，竟然让他的耳目混进了我手底下的情报人员里，导致你我的行踪被泄露，还差点被你误会，以为我从未与你联络。” 如果不是那耳目自作聪明扣下了他写给苏瑾芸的信，迟迟未等到回信的他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情报人员产生怀疑呢！ 苏瑾芸一听，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 “不过现在人已经找出来了，从此以后李珂那小子得到的都会是一些无足轻重或者虚假的消息。”也就是说，以后是他想让李珂知道什么，李珂才能知道什么。 明府大厅内。 赵天赐一行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明府的下人既没有请他们入座，也没有给他们上茶，就连看他们的目光都是带着冷意的。 “三弟，你还撑得住么？要不还是跟赵固回去吧，该磕头道歉的人是大哥，不是你。”赵天赐看着与他一样站了半个时辰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赵哲铭，心中既羞愧又后悔。 他不该答应赵哲铭带他一起来的！ 明知道自己是来负荆请罪的，此行肯定不会舒坦，却还是禁不住赵哲铭的恳求将他带了过来。 赵哲铭却倔强的摇了摇头。 他坚持要跟赵天赐一起来，赔礼道歉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想当面向苏瑾芸道谢，想见见她…… 见状赵天赐不禁郁闷了：这还是他那个温顺乖巧的弟弟吗，才刚解了毒就开始不听他的话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赵固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状态，他在犹豫。三爷喜欢明夫人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大爷？ 其实从昨晚看出赵哲铭对苏瑾芸那不同寻常的念想后，他便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88章 我很记仇 尤其是当赵哲铭服下苏瑾芸派人送来的解药真的解了毒时，他就更煎熬担心了，可以说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三爷本就因为那明夫人几次相助而对其生出了男女之情，如今明夫人这一送药，等于是又救了他一命，三爷还不得感动的稀里哗啦，从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啊！ 要是让明夫人那位身份神秘的夫君知道了自家三爷暗恋他家夫人的事，自家三爷还有活路吗？ 不用想也知道下场啊！ “少主，姑爷。”赵固心里正纠结不下，耳中却隐约听到了大厅外传来的声音。 下意识的扭头往门口看去，便见苏瑾芸与一名面色沉冷的银袍男子并肩而来——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名男子就是那差点让赵家满门抄斩的神秘公子，明夫人的夫君！ 赵固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回过头紧张的看向赵哲铭。暗暗祈祷，希望自家三爷的心思不要被这神秘公子看出端倪来！ 可是很显然他的祈祷老天爷没听见，因为他看到那银袍男子的视线已经越过赵天赐落在了赵哲铭的身上，敌意满满。 苏瑾芸自然也察觉到了欧阳墨浑身散发的冷意，不禁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赵哲铭那张苍白的脸，面露惊讶地低喃道：“他怎么也来了？” 赵天赐有多宝贝他这个弟弟她是清楚的，因此根本没想过他居然会拉着赵哲铭一起来赔罪。 虽然不知道赵天赐为什么会把赵哲铭带来，不过苏瑾芸还是很快的收回了思绪，款步走向了赵氏兄弟，淡笑出声道：“赵大当家跟赵三爷这么站着是何意，莫不是嫌弃我明府的座椅不舒服？” 赵天赐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赵某做下那等糊涂事，今日是特意来向明夫人磕头赔罪的，哪还有脸坐贵府的椅子啊！” 话说着就伸手撩起了袍摆准备下跪。 苏瑾芸当然不会让他真的跪下去，她又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那种人，何况她还想继续在沄城做生意呢，若是真的受了赵天赐这一跪拜，那以后跟赵家之间的相处岂不尴尬？ 连忙向站在一旁的蔡九使了个眼色，蔡九会意，一个箭步冲上前阻止了他要下跪的动作，并将其扶起。 “要赔礼道歉也有很多种方式嘛，男儿膝下有黄金，赵大当家又何必如此呢！” 然而蔡九的话却并未让赵天赐高悬的心有所放松，而是偷偷看向了欧阳墨。 这个银袍男子可是能决定他赵家一家生死的人，他不松口自己又怎么敢放松呢！ 只是欧阳墨的视线却落在了桌上堆得满满的各色大小锦盒上，鼻底发出了一声冷哼，似乎对赵家送来的这些礼并不满意。 见状赵天赐的心头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正欲开口却听得苏瑾芸招呼道：“二位先请入座吧，蔡九，让人上茶。”tqR1 “是。”蔡九应声而去。 看着苏瑾芸与欧阳墨双双坐下，赵天赐回头看了一眼赵哲铭，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撩袍落座。因为如果他不坐的话，赵哲铭肯定也不会坐，再站下去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等到赵哲铭跟着落座后，赵天赐这才稍稍放心了点，收回视线看向面带淡笑的苏瑾芸，感慨道：“夫人如此宽宏大量，实在让赵某羞愧汗颜啊！” 原本以为他们今天连明府的大门都进不来，没想到不仅进来了，苏瑾芸还能让他们坐着说话，简直跟做梦一样！ “赵大当家的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相反的，我很记仇。”苏瑾芸淡笑了一声，缓缓而道：“不与你计较是因为知道你并不是罪魁祸首，而是受人蛊惑的棋子，否则赵府上下可没这么容易从衙门大牢里走出来。” 如此直接的话语，听得赵天赐噌的一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赵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是在沄城好歹也算第一大户。如果换成是别的人如此轻视赵家，他肯定早就翻脸掀桌了，可偏偏对眼前之人他不敢。 他可没有忘了，坐在苏瑾芸身侧的银袍男子身份至今神秘，只怕是来自皇家。不然还有谁能几句话便让府尹衙门将身负通敌叛国罪名的犯人说放就放了？ 赵哲铭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苏瑾芸如此犀利的言辞，一时之间难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怔怔的望向她。 苏瑾芸转移视线对上了他的目光，语气柔和地询问出声道：“赵三爷身上的毒应该解了吧？” 她如此区别对待的态度让赵天赐不免心生狐疑，扭头一看自家弟弟，却见赵哲铭那原本苍白的面色竟然染上了红晕，眼神更是慌乱而羞涩。 见状他的心没来由的突突一跳。作为过来人，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赵哲铭这个状态意味着什么，那是情窦初开之人面对喜欢的人时才会有的神情反应啊！ ……连他都能看出来赵哲铭的不对劲，那明夫人的夫君又岂会看不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赵天赐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苏瑾芸身侧的欧阳墨。果然见他正一脸黑沉的眯着眼盯着赵哲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赵天赐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而上，心念一转，当即神情严肃的对赵哲铭道：“哲铭，还不赶紧给夫人磕头谢恩。要不是夫人赐药，你身上的毒又岂能如此轻松就解了？” “大哥……”赵哲铭惊愕的看向他，压根没料到他会对自己提这样的要求。要是他心里对苏瑾芸仅仅是感恩之情也就罢了，可是要他向自己倾心爱慕的女子下跪磕头，他这、这如何也做不到啊！ 从进来开始一直没有说话的欧阳墨终于忍不住了，凉飕飕地开口道：“怎么？我家夫人救了你的命，你却连磕个头都不愿意么？” 他这一开口，赵天赐以及赵哲铭身后的赵固不由得齐齐绷紧了心弦看向他，生怕从他口中出来的下一句会对赵哲铭不利。 “夫人我……”面对自家大哥与欧阳墨的步步紧逼，赵哲铭求助的看向了苏瑾芸。 第289章 颇有微词 其实欧阳墨一开口，苏瑾芸便听出来了他是在故意针对赵哲铭。 不过她可没有受人跪拜的嗜好，当即暗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微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赵天赐道：“我又不是赵三爷的长辈，可受不起赵三爷的磕头跪拜。还是，赵大当家的想要折我的寿？”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赵天赐当然不敢接，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夫人误会了，赵某绝无此意。只是夫人的大恩，赵某与三弟实在无以为报……” “谁说无以为报了？”苏瑾芸眉梢微挑，眸光流转，淡笑出声道：“实话跟赵大当家的说吧，我是个生意人，在我眼里你们所谓的磕头赔罪抑或谢恩都是无价值的，我更需要实际一点的表示。”无论是放过赵家一家老小，还是帮赵哲铭找解药，她都不是为了让赵家人向她感恩戴德的磕几个头。 她要的，是借助赵家的力量让她的明氏商行在这沄城真正立稳脚跟，开辟自己的一方势力。如此以后即便她离开了沄城，明氏商行的生意也能正常运作下去！ “赵某明白了。”听了她这话，赵天赐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十分上道的拱手道：“若是夫人不嫌弃，日后只要有用得上赵某，用得上赵家的地方，还请夫人尽管开口。” 沄城势力复杂，苏瑾芸的商行若想在此扎稳根并且兴盛壮大，肯定会面临不少阻力与麻烦。因此，赵家必须成为她的助力，帮她对付那些上门找麻烦的其他势力。 “有赵大当家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瑾芸满意的点了点头，跟上道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说着，站起身来朝外唤道：“蔡九，替我送送赵大当家的跟赵三爷。” 马府。 听了探子的回话，马老爷难以置信的拍桌而起：“你说什么？明府竟然就这么放过赵天赐了？这怎么可能！” 探子却一口咬定道：“老爷，是真的。我亲眼看着那赵氏兄弟跟明府的蔡管事有说有笑一起走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闹翻了的样子。” 马怀仁也是一脸的怀疑，忍不住嘀咕道：“这明府的人有这么宽宏大量么？该不会是跟赵家达成了什么交易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老爷听到他这声嘀咕之后刷的一下变了脸色：“要是他们两家真的没有反目成仇反而勾结到了一起，那对咱们马家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原本以为赵家跟明府会互掐互咬斗个两败俱伤，还想着明府最好能把赵家给斗垮了，他们等着好捡便宜呢，谁知道事情竟然根本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期发展！ “爹，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那姓赵的上门来算账吧！”一想到他们之前对赵家做的那些事情，马怀仁就不由得慌了神。 他在这沄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可唯独就是怕了个赵天赐。因为不管是武功还是智商他都比不上赵天赐，这些年跟赵天赐斗了不知多少回，每次都只能被压着打，害得他都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 “慌什么，咱们背后可是有皇亲撑腰的，他赵家现在却什么依仗都没有了，我就不信他还敢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马老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家这个没脑子的怂儿子。 要不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早就不扶这滩烂泥了！ 赵天赐从明府安然离去的消息，薛袁两家很快的也知道了。 跟马家一样，他们原本也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想要从中浑水摸鱼的。所以同样的，他们的算盘也落空了。不过他们倒没有马家这么郁闷，因为他们跟赵家的矛盾本就不如马家这么深。 “想不到赵天赐运气这么好，得罪了那位公子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薛锦添低声沉吟道。 “大哥，你说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薛景兆忍不住好奇问道。 “能让府尹大人都对他唯命是从，你说他还能是什么来头？”薛锦添冷扫了他一眼，心中是气恨难平。要不是这个败事有余的东西自作主张想要设计陷害明府跟马家有勾结，还被人家识破了，他们薛家又怎么会得罪明府呢！ “难道是皇家王爷？！”薛景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惊跳起：“大哥，要不咱们也赶紧准备礼物去明府登门谢罪吧！”主动登门赔礼道歉，也许那位公子能看在他们还算识趣的份上，轻饶了他们。 “现在知道急了？你要是一早就查清楚了那明夫人的底细再行事，咱们薛家又何至于得罪她？！”薛锦添恨铁不成钢的瞪圆了眼。 “就算咱们不得罪她，还有袁家那小子啊！他可是直接得罪了那位公子，到现在还被关在衙门大牢里呢！”薛景兆不服气地嘟嚷道。tqR1 “你！……”薛锦添顿时气的胡须直颤，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薛景兆说的没错，袁家跟他们薛家是姻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如今袁家那根独苗苗还在府尹大牢里呆着，袁家为此已经来找过自己多次了，想要让自己出面保袁思祖出来。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他自己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这个本事去保得罪了那位公子的袁思祖啊！ 而因为他迟迟不肯答应出面帮忙救袁思祖出狱，袁家的人已经开始对他颇有微词了…… 袁家。 一名四十岁上下身穿藏青色锦袍的男子看着坐于上首位上的紫袍男子，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大哥，要不我们也备份厚礼去明府试试？” 紫袍男子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嗯，也只能如此了。”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还指望着薛锦添能利用他手底下的那个姜松跟刘捕头开个后门，花些钱财把人赎出来。 直到打听到了自家儿子得罪的人竟然是连府尹大人都要俯首听命的那位神秘公子，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养的那个败家子究竟给袁家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 可是明知道那败家子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他却不能坐视不管，因为袁家到了他们这一代，兄弟三人就只有他生了袁思祖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这根独苗出了事，那他们袁家岂不是就要断了香火后继无人了！ 第290章 不谋而合 明府。 送走了赵氏兄弟之后，苏瑾芸便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欧阳墨跟在她的身后一进屋，便立即反手关上了房门，长臂一伸便将苏瑾芸圈进了自己怀中。 苏瑾芸的脸毫无预兆的撞上了他那结实硬朗的胸膛，尚未来得及出声呼痛，微张的唇瓣便被他低头堵上了。苏瑾芸下意识的想要退避，却不想欧阳墨大掌一伸牢牢地禁锢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避。 “唔！……”唇舌相触，便是一场暴风席卷式的索吻。 如此激烈而缠绵的攻势苏瑾芸哪里抵抗得住，一时间竟被他吻了个晕头转向，如果不是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苏瑾芸估计已经两腿发软到连站都站不稳了。 良久过后，欧阳墨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擒住她后脑的手，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苏瑾芸随即一脸羞恼地瞪向了他：“欧阳墨，好好的你这是发什么神经！”tqR1 欧阳墨委屈的眨了眨眼，视线却始终落在她那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上，幽幽回道：“那小子喜欢你。” 苏瑾芸听得一头雾水：“谁喜欢我？” 看着她这一脸错愕的表情，欧阳墨的心情总算好了点，闷闷的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姓赵的小子啊！” “……赵三爷？”然而对于他的话，苏瑾芸却并未相信，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道：“欧阳墨，你这胡乱吃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开玩笑，她又不是什么貌美如花的未嫁姑娘，而且跟赵哲铭总共也就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更加不了解彼此，人家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我没有胡乱吃醋，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我是男人还能感觉不出来吗？”欧阳墨一脸傲娇地辩解道：“总而言之，以后你以后必须离他远点。” 看着他这小气吧啦的样子，苏瑾芸不禁失笑：“有你在，又有谁敢靠近我呢？” 自打佟四娘因为伤了颈动脉不得不卧床静养开始，欧阳墨便顺理成章的代替了她的职责，成了苏瑾芸如影随形的保镖。 不管苏瑾芸是出门去商行视察还是去谈生意，欧阳墨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没出几日，只要是与她接触过的人便都知道了她有这么一个长相妖孽脾气不好身份又神秘的夫君。于是，只要是个男的不论老少都自觉的与她保持了距离，谁也不敢惹怒这个会不分场合随时随地酸醋横飞的男人。 与此同时，赵府。 “哲铭，如果今日不是我看出了端倪，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赵天赐脸色凝重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哲铭。 “大哥，我、我……”赵哲铭被自家大哥训得两颊通红，急声辩解道：“我是喜欢她，可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啊！” 他知道她有夫君，也看到了他们夫妻恩爱样子，所以他已经决定将对她的这份喜欢暗藏在心里，永远都不说出口，却不料自己还是隐藏的不够好，被大哥发现了！ 闻言，赵天赐不禁语重心长的劝道：“三弟，你以为你的那点心思连为兄都能看出来，那位公子会察觉不到吗？大哥已经因为一念之差险将整个赵家毁了，难道你还不能吸取教训吗？那位公子的女人，又岂是你能喜欢的，赶紧收心吧！” 赵哲铭只觉得心头一窒，一股难以言语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开来…… 他竟连默默喜欢她的资格都没有么？ 见他沉默不语，赵天赐又道：“三弟，以前你怕拖累无辜女子不愿娶妻，现如今你身上的蛊毒已解，是该好好寻一门亲事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不信以咱们赵家在沄城的名声地位，还怕挑不出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女子！” 赵哲铭如何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逼迫之意，忍不住又急又气的低呼了一声：“大哥！” 可是赵天赐却显然是铁了心的，并没有因为他的出声制止而住口：“要是在沄城挑不出满意的，还有周边的城池，天下之大，总会找到三弟喜欢的。” “大哥真的不必如此，哲铭并非不自量力之人，不该肖想的人哲铭从来不会肖想！”赵哲铭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别看他平时一副温顺的好脾气，其实骨子里极为倔强。在他看来，让他娶他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孤独到老！ “曾经我无数次幻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出去游历，如今我身上的毒已解，是该出去走走看看了，希望大哥能准许。”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天赐的书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天赐长长的发出了一声低叹：“出去游历也好，说不定等他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之后，便不会再执着于那明夫人了……” 赵哲铭比他小了整整十岁，加上双亲早亡，这个弟弟可以说是他当儿子一般带大的，所倾注的感情自然也比一般的兄弟要更为深厚。因此他极不愿意看着自家情窦初开的弟弟，一头扎进一段根本不可能的单恋里折磨自己！ 天色将黑的时候，明府大门外来了两辆马车。 当这两辆马车上的人从车上下来，看到彼此之后，不由得齐齐惊呼了一声：“亲家？！” 这两方人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姻亲关系的薛袁两家。 “亲家也是来……”薛锦添快速的扫了一眼袁家老爷身后那捧着堆积如小山的礼物的两名随从，随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哈哈一笑道：“看来亲家跟我这是不谋而合了啊！” 袁家老爷并不知道薛家得罪苏瑾芸的事情，因此在见到薛锦添的时候才十分惊讶。转念一想，莫非薛锦添也是来替袁思祖求情的？ 思及此处，袁家老爷不禁挑了挑眉，原本心中对薛锦添的不满瞬间消散了，也哈哈一笑迎上前道：“是啊，真是没想到！既然如此，咱们不妨一起进去吧，也好给彼此壮个胆。” 薛锦添本就因为单枪匹马来明府而有些忐忑不安，现在有袁家老爷作伴，惶恐的心倒也安稳了不少，点了点头道：“亲家请。” 第291章 好好补补身子 只是两人来的显然不是时候，因为此刻正是苏瑾芸与欧阳墨的晚膳时间。 不过明府也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而是请到了大厅里等着。闲坐无事，袁家老爷便开始打量起了大厅内的摆设。 当他的视线扫过主座后方的摆件时，一双半眯着的老眼猛然睁开，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那桌上的一对色彩繁复的珐琅瓷瓶，伸手戳了戳同样也在打量着厅内摆设的薛锦添：“亲家你看那对珐琅瓷瓶……” 薛锦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底也不由得升起了一抹炙热，语气肯定的回道：“嗯，确实是前朝皇室收藏之物。” “不是说已经在战乱中被毁了吗？没想到竟然还完好无损的留存在这世间，而且还有幸被咱们遇见了！”袁家老爷激动地感慨道。 “我倒宁愿它们已经毁于战乱了。”薛锦添的一颗心此刻就跟被猫爪子挠着似的，说不出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是啊！如此一来，大家都只能拥有仿品，也就公平了。”袁家老爷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的好东西，却是别人家的，他们只有看着眼馋的份，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不过虽然他们有些难以接受，但两人都是古董收藏的狂热分子，自然不可能看走眼，那对珐琅瓶确实是前朝皇室收藏品中赫赫有名的‘彩凤鸳鸯瓶’。却没料到，竟然被明府如此明目张胆的摆出来供人观赏，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它们会受损。 盯着那对珐琅瓶看了好一会儿，薛锦添跟袁家老爷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再东瞅西看了。因为他们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认出这屋子里的其他物件，怕那物件比这珐琅瓶的还要大有来头，而他们却只能远远看着，连摸上一摸的资格和勇气都没有！ 不过在看到了明府如此雄厚的底蕴之后，他们的内心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攀上明府！ 如果说欧阳墨的存在是让他们忌惮害怕，那么苏瑾芸所展示出来的财富便是让他们兴奋雀跃。能随意的将前朝宝物拿来当摆设，可见这宝物在这明夫人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他们能攀上这位财大气粗的明夫人，还怕得不到好处吗？！ 身处饭厅的苏瑾芸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肥肉，正在与欧阳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冷战。 然而欧阳墨仿佛感觉不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笑嘻嘻的将一块挑过刺了的鱼肉夹进了她的碗里：“娘子，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 苏瑾芸禁不住耳根一红，羞怒的扫了他一眼，心中气闷不已。拜眼前这只狼所赐，她今天可是一天都没有出门，耽搁了正事不说，身子到现在还是酸疼无力的！tqR1 “少主，薛家跟袁家的当家人来了。”蔡九自饭厅门外快步而入。 闻言苏瑾芸不由得蹙眉：“他们来做什么？” 蔡九看了一眼还在专心致志给苏瑾芸挑鱼刺的欧阳墨，低声回道：“说是来向少主跟姑爷赔罪的。”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薛家之前是得罪了她没错，可是那件事袁家并没有掺合进来，要说上门赔罪的话，也轮不到袁家出面，难道…… 眸光一转，她的视线落在了欧阳墨脸上：“袁家得罪你了？” 欧阳墨手上的动作一顿，无辜的眨了眨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没有关系，去见了人不就知道了。”说着，苏瑾芸放下筷子准备起身。 欧阳墨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们又不是天皇老子，要见也等吃完了饭再见。娘子你不是经常教育为夫，不能浪费粮食的么？你看看这么多菜你才吃了几口，多对不起厨娘们的手艺啊！” 苏瑾芸眸光一敛，扫了一眼满桌的菜式，耳根又禁不住发烫了。 这一桌子菜无一例外都是‘大补’的荤腥菜，根本不是她平常爱吃的菜式，不用问也知道定然是欧阳墨这厮擅作主张更换了她的食谱，意图更是昭然若揭！ “要吃你自己吃，蔡九，去跟厨房的人说一声，给我熬点清粥。”移开视线，她直接挣脱了欧阳墨的手，转身而去。 这桌子菜本就是为苏瑾芸准备的，她这一走，欧阳墨更加不可能留下来吃了，眼神一扫便看向了站在门口当布景的常石，接受到他的目光，常石的嘴角不禁一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早在欧阳墨私自让人更换了苏瑾芸的食谱开始，他就知道他家这位爷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没想到最终倒霉的人却是他！ “那桌子菜你想办法解决，不许浪费了！”声质人至，当常石抬起头时，欧阳墨的身影已经掠出了饭厅，只剩一个银白的背影了。 常石无奈的摇了摇头，视线瞟向厅内的那一桌子苏瑾芸连动都没动过的菜肴上，忽然嘴角一咧笑了开来：要说府上还有比苏瑾芸更需要补身子的人，那绝对非佟四娘跟邹蒙莫属了！ 佟四娘重伤未愈失血过多，邹蒙已经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了她好些日子了，如果不好好补一下怎么能撑得住呢？ 他真是太聪明了！ 于是吩咐站在门外可怜巴巴看着他的几人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菜都给我打包好装进食盒里，我要亲自送去犒劳一下邹蒙兄弟！” 闻言，那几人皆是眼睛一亮，争先恐后的冲到了桌边，以最快的速度将桌上那几盘‘大补’的菜肴装进了食盒中，交到了常石手上，同时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常二哥，高明！” 原本还以为最终出来解决这桌子奇葩大补菜的是他们几人，没想到常石来了这么一招，拯救了他们的胃。 “别拍马屁，都好好动动脑子，怎么才能阻止爷继续搞这些花样！”常石接过食盒，没好气的扫了几人一眼，转身大步而去。‘大补’之菜可要趁热吃才行，不然滋味很销魂啊，难保邹蒙不会拒绝！ 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就他们这点斤两要怎么改变主子爷的想法啊？ 第292章 小肚鸡肠 明府大厅内，眼见苏瑾芸跟欧阳墨迟迟不现身，薛锦添跟袁家老爷不禁有些坐立不安了。 “亲家，你说这明夫人不会不见咱们吧？”袁家老爷扭头看向薛锦添，满心忐忑的问道。 薛锦添犹疑了一下，摇头道：“应该不会，不然她何必多此一举，让咱们进来呢？”直接拦在府门外不是更能羞辱他们么？ “那她要将咱们晾到什么时候啊……”袁家老爷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被架在火上烧烤一般，多等片刻都是煎熬。 薛锦添心里也是没底，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门外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亲家多虑了，这不是来了么？” 两人齐齐看向了门口，只见一道绯红色的婀娜身影率先映入了他们的视野，在他们的注视下款步而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苏瑾芸，心怀好奇的两人都忍不住暗自打量起来—— 只见这名迎面走来的女子五官精致，乌黑的头发与绯色的衣着更是将其白若凝脂的肌肤突显了出来，虽然面带微笑，可是却给人一种清冷之感。尤其是那一双静若幽潭的眸子，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内心。 见状薛锦添与袁家老爷皆是心头一震，迅速的对视了一眼。真是想不到，这明夫人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竟敢这样盯着我家娘子看，你们这两个老家伙是不是活腻了？！”一道低沉而愠怒的男声仿佛炸雷一般传入二人耳中，震得二人纷纷回过神来，循声望去，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寒眸。 二人吓得直打哆嗦，连忙站起身来辩解道：“公子误会了，我们对夫人绝无歹意啊！” 看着欧阳墨那张年轻而妖孽的脸，二人心惊害怕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一股疑惑来—— 眼前这神秘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 如果他真是皇子王爷的话，按年纪来判断，符合条件的就只有那位传说不近女色的断袖王爷。然而眼前这位公子，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感受到他对明夫人那满满的占有欲，要说他是那个断袖王爷鬼都不信啊！ 眼见二人皆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苏瑾芸只得出声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薛大老爷，袁老爷，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薛锦添率先回过神来，连忙朝她拱手：“突然造访多有打扰，还请明夫人见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袁家少爷无意冲撞了这位……还未请教公子贵姓？”如果是姓李的话，那他的身份就不必猜测了，就算不是那位王爷，也必然是皇家人。 欧阳墨又不傻，如何会听不出他是在试探，当即冷哼出声道：“本公子凭什么要告诉你？” 薛锦添一脸尴尬，心中十分憋屈却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小心翼翼赔笑：“是薛某冒昧了，公子莫要见怪。” 可惜欧阳墨却不领受他的讨好，不耐烦地问道：“说吧，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家娘子的问话呢，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如此恶劣的态度，习惯了被人阿谀奉承捧在高处的薛锦添哪里受得了，一张老脸差点就绷不住了，自然也就没了心情替袁思祖求情。tqR1 见状袁家老爷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开口回道：“是为了犬子之事。犬子有眼不识贵人，冲撞了公子，是该受些教训才对。只是……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不知公子是否消气了？” 然而，听了他的话之后欧阳墨却是一脸迷茫：“你儿子？谁啊？” 袁家老爷提着一颗心小声回道：“就是、就是那日耽误了公子入城的袁思祖。” 欧阳墨黑眸一眯，故意拉长了尾音：“哦，原来那小子是你儿子啊……” 袁家老爷一听，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生怕从欧阳墨口中听到拒绝的话。 连忙弯腰拱手道：“公子，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怪我教子无方，才会让他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公子，这次他也算是受到教训了。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再也不让他出来丢人现眼了。” 欧阳墨扭头看了一眼苏瑾芸，见她微微颔首，于是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行了，本公子也不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去问你们府尹大人要人吧！” 袁家老爷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喜得连连弯腰作揖：“多谢公子，公子真是宽宏大度！” “赶紧走，别再来烦本公子了。”欧阳墨一把拉过苏瑾芸的手就要转身离去，看得一旁被无视了的薛锦添那叫一个心急火燎，咬了咬牙出声喊道：“公子，夫人请留步！” 紧皱起的眉头充分表现了欧阳墨的不耐，一双微眯起的黑眸里闪烁着点点寒光，语气十分不善地道：“你又有何事？” 刚才袁家老爷向欧阳墨求情的时候，他看得十分明白，这位神秘公子都是看明夫人的脸色行事。 所以他想要求得原谅的话，关键要看这明夫人的态度。于是握了握拳，一撩袍子便跪在了苏瑾芸面前，低头道：“夫人，以往是薛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了，还请夫人恕罪！” 苏瑾芸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这个薛大老爷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一个大老爷们说跪就跪了。 “薛大老爷这是折煞明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快起来吧！”虽然不喜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但她没有忘了自己来沄城的目的是什么。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四面树敌的！ 况且与马家的算计比起来，薛家之前的那点小动作已经不算什么了。她现在首要的对手是马家，不，确切来说，应该是马家背后的那股势力。 如果不解决掉这个麻烦，以马家小肚鸡肠的行事作风来看，她在沄城的生意必将很难顺利发展下去！ 想到这儿，苏瑾芸面带微笑地看向了薛锦添：“不过说到这上边，我还真想问问薛大老爷。据我所知，薛家与袁家主要做的是码头生意，按理说跟明氏商行并不冲突才是，不知为何薛家会针对明氏？” 第293章 皇亲国戚 薛锦添老脸一红，干咳一声才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薛家与马家乃是世仇。这次全怪薛某判断失误，见夫人借马家之手买下了赵家的码头，便以为夫人与那马家是一伙的……否则断然不会跟夫人起冲突啊！” 苏瑾芸说的没错，他们薛家主要靠的是码头运输生意，而明氏商行却是以买卖商品货物为主，二者之间并无大矛盾。 甚至，如果明氏商行日后做大了，来往沄城的商人会更多，必然会带动薛家码头的生意，所以薛家其实并不排斥明氏商行的进驻。可偏偏当时蔡九邹蒙他们来沄城买码头的时候找上了马家，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哦？薛家与马家竟是世仇？”苏瑾芸微微眯眼。这么重要的情报却没听邹蒙说过，看来是薛马两家的这份仇怨并未弄得人尽皆知，所以邹蒙才没能打听到。 果然，只见薛锦添咬牙道：“马家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苏瑾芸眉梢微挑，看得出来薛锦添对马家的仇恨不是装出来的，如此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淡然的声音幽幽响起：“若是给薛家一个报仇的机会，薛大老爷可愿意与我合作？” 薛锦添一怔，心中翻腾不已却不敢立即出声回应，好一会儿才试探问道：“夫人此话是何意思？” 见他如此谨慎小心，苏瑾芸轻笑一声，回道：“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让马家从沄城除名。” 此话一出，薛锦添与袁家老爷皆是心头一震，快速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心中的蠢蠢欲动—— “不知夫人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如此说来，二位是同意了。”苏瑾芸浅浅一笑道：“不过眼下还不是动马家的最好时机，二位所需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动，静待我的通知。”只有薛袁两家按兵不动，配合行事，才不会影响打乱她的计划。 二人点了点头。 袁家老爷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犬子之事……” 话未说完便被欧阳墨不耐烦的打断了：“本公子不是说了么，自己去衙门大牢接人便是，若有人阻拦便说是本公子的意思！” “是是是！”得了他这句话，袁家老爷一颗紧绷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了，喜笑颜开地道：“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公子和夫人休息了，告辞。” 看着二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欧阳墨不禁寒眸一眯：“等一下！” 忽然被叫住的袁家老爷整个后背上的肌肉骤然绷紧，僵硬的转过身来问道：“公、公子还有何吩咐？” 欧阳墨警告出声道：“管好那小子，下次再犯到本公子手上，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如果不是不想给苏瑾芸惹麻烦，当时他对拦路的袁思祖的处置恐怕就不是关大牢，而是取其性命了。 “公子放心，我一定会严加看管，再也不会让他出来胡作非为了！”袁家老爷当即保证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他当然再清楚不过，自然不敢再放出来惹是生非了，至少在欧阳墨离开沄城之前，必须好好拘着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子！ 目送着薛袁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后，欧阳墨这才扭头看向身侧的苏瑾芸道：“娘子，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善类，你真的要跟他们合作吗？” 苏瑾芸黛眉轻挑，反问道：“怎么，你觉得他们能从我这儿占到什么便宜？”要是她连这点护住自己利益的本事都没有，还谈何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有为夫在，他们就算想也没这个机会。”欧阳墨长臂一伸，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身，“不过为夫有点好奇，娘子不是一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么，为何这次会主动出击呢？难不成这个马家有什么特别之处？”tqR1 苏瑾芸微微颔首，道：“根据收集的情报来看，这个马家跟明家牵扯颇深。要对付那些不要脸的人，从马家入手说不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她跟明苍不一样，虽然肉身里流着的是明家血脉，但她的灵魂却跟明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因此明家人在她心中根本没有分量。明苍下不了手，不代表她也一样会隐忍。 如果明家这颗毒瘤的存在只会让她在乎的人痛苦难堪，那她不介意动手摘除了它！ “沄城与嵩城相距甚远，他们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欧阳墨的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他自然明白苏瑾芸说的是嵩城那个明家。 “我派去的人还在调查当中，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答案了。”苏瑾芸沉声回道。 “娘子，为这样的人动气伤身是否太不值当了？”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冷意，欧阳墨不由得紧了紧圈着她的手臂，轻声安抚道：“放心吧，岳父大人并非无能之辈，明家的算盘注定会落空。” 苏瑾芸沉默不语。 明苍这人虽然看上去精明腹黑，然而内心却极为重视亲情，否则就凭明家当初对他做下的那些事，早就别想安生度日了。 这些年明苍的势力不断壮大，却始终没有对明家实施报复，可见他对明家的那颗宽容之心。然而那些人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得寸进尺，以为他是怕了他们！ “少主，嵩城那边有新消息传来，还请少主过目。”蔡九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苏瑾芸这才收回思绪，抬头看去。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匆匆看完情报上的内容，苏瑾芸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俗话说的对，果真是冤家就会路窄啊！ “怎么了娘子？”欧阳墨一脸好奇。 “你说巧不巧，李珂的母妃，竟然是明家的女儿。”苏瑾芸冷笑不已，怪不得明家那么有恃无恐，原来是皇亲国戚。 “李珂？！”提起这人，欧阳墨就忍不住露出一脸恶心的表情来，点头道：“唔，说起来他跟明家那些龌龊的败类还真是一类人。”一样的卑鄙无耻，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第294章 为夫帮你记着 嵩城，明家。 一名十五六岁的红裙少女嘟着嘴看着座位上的中年男人，在她的身侧，还站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五官与座位上的中年男子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没有那么深沉阴狠。 “爹，为什么要我们去沄城啊？山高水远的去那儿做什么，您也不怕累坏了女儿！”红裙少女一脸不满的抱怨道。 “颖儿，爹如此安排自有爹的道理，你稍安勿躁。”身侧的年轻男子柔声安抚道。 “此次让你们去沄城，是因为你们三叔唯一的女儿如今就在沄城。”中年男人阴郁的目光扫了红裙少女一眼，这才沉声吩咐道：“还有一点你们给我记牢了，此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认亲。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手段，一定要争取到你们这位堂姐的认可，除此之外不要给我惹麻烦！” 红裙少女不乐意地回道：“凭什么呀！让我一个嫡系小姐大老远的跑去讨好一个庶子的女儿，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中年男人一掌拍在桌上，怒喝道：“闭嘴！你要不愿意去，有的是人想去！” 红裙少女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身子往年轻男子身后一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瞬间涌上水雾来，十分委屈地控诉出声：“我要去告诉爷爷，爹你凶我！” 年轻男子一把拉住了转身欲走的红裙少女，声音温和的劝道：“颖儿，不要任性，这次可是你的机会。” 红裙少女不解的挑眉：“什么机会？” 年轻男子缓声回道：“你以为真的是爹想让咱们去讨好那个庶子之女么？其实这是陛下的意思，他想拉拢明苍，还有咱们那位堂姐的母族势力为己所用。” 红裙少女依旧不为所动，轻嗤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你能得到那位堂姐的认可，将来必定会成为你入宫夺宠的一大助力……”年轻男子的话尚未说完，红裙少女便情绪激动的反驳道：“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珂表哥！倒是大姐姐对他痴迷不已，你们为什么不让大姐姐入宫？为什么要选上我！” 中年男人不禁脸色一沉：“正是因为你大姐姐对陛下有情，我们才不能送她入宫，否则将来明家与陛下之间一旦发生利益冲突，她必定会向着陛下，而不是明家！”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红裙少女红着眼眶继续抗议：“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入宫！” 闻言，中年男人两边的太阳穴一跳，拍桌而起：“够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明家的女儿，你所拥有享受的一切都是明家赋予的，只有明家强大了，你才能过得更好！就算你爷爷再怎么宠你，也断然不会纵容你如此胡闹！” “哼！”红裙少女狠狠一跺脚，头也不回的跑了。 “父亲放心，我会劝服颖儿前往沄城的。”年轻男子看了一眼气的呼吸粗重的中年男人，幽声道：“只是父亲也该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别将从三叔那儿受的气发泄在自己人身上。尤其是颖儿素来吃软不吃硬，对她不能一味地威逼施压，徐徐诱之才是上策。” “嗯，让你多费心了。”被自己的儿子如此直接地批评，中年男人不由得老脸一红，深呼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吩咐道：“路上一定要看好那丫头，别让她趁机逃跑了。” “是，孩儿告退。”年轻男子应声退下。 “明苍啊明苍，既然用死人威胁不到你，我就不信你还能不在乎你唯一的女儿的感受！”中年男人的眸中闪烁着算计之光，嘴角勾起一抹狠笑：“要是你女儿回归了明家，不知你会作何感想？哈哈哈……” 一个月后，沄城。tqR1 夏花初绽，不冷不热，对于怕热的苏瑾芸而言，此时的气候最是宜人。 明府主院内，墨发披散的欧阳墨身上随意地裹着一件单薄的纯白睡袍，一手支撑着身子斜卧在床，松垮的衣领处露出大片胸膛，一双幽怨的黑眸紧盯着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苏瑾芸。 只见白影一晃，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下一秒便出现在了苏瑾芸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娘子，我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好好陪过我，不如今日陪为夫好好逛一逛这沄城，看看风景热闹如何？” “可是我今日已经跟人约好了，不能失约，明日如何？”苏瑾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道。这家伙，既然想要她作陪，又为什么不早说呢？！ “不行，我就要今日，过了今日可就没有意义了。”欧阳墨坚持强调道。 “……”听着他这番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苏瑾芸不由得一怔。难道今日是什么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娘子真的忘了么？”见她一脸迷茫，欧阳墨只得明说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啊！” “是今日么？”苏瑾芸瞬间反应过来。不过她向来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更不用说还是这具原本不属于她的身体了。 “忘了也没关系，有为夫帮你记着呢。”欧阳墨说着，一双长臂顺势将她圈入了自己怀中，低头耳语道：“为夫为了今日可是提早做了好些准备的，娘子总不会让为夫的一番心意白白浪费掉吧？” 他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瑾芸脖颈间，带起一阵酥麻之感。 惹得苏瑾芸忍不住睫羽轻颤，不知不觉红了耳根，妥协道：“好吧，我让蔡九替我去。” 欧阳墨勾唇一笑，趁机在她柔软的唇上轻啄了一口，暧昧出声道：“娘子就不好奇，为夫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是什么吗？” 苏瑾芸故作淡定的回道：“有什么好好奇的，见了不就知道了。” “那就请娘子拭目以待吧！”欧阳墨眨了眨眼，修长好看的手便伸向了自己腰间的腰带，随手一扯，睡袍松落。 见状苏瑾芸不禁羞红了脸，连忙背过身去，气恼咬牙道：“欧阳墨，你能正经一点吗？！” “为夫只是更衣而已，娘子你是不是想歪了？”欧阳墨那含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况且我这身子娘子摸都摸遍了，还怕看么？” 第295章 妻奴 苏瑾芸臊得脸颊直发烫。可恶，这厮分明就是在调戏她！ 想不到她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竟然还受不住他一个古代人的撩拨，说出去真是丢脸啊！ 没过多久身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消失了，而后传来了欧阳墨忍着笑的声音：“为夫换好衣服了，娘子可以转过来了。” 苏瑾芸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帮他束发。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眉浓鼻挺的侧颜，苏瑾芸发觉自己还是控制不住会心跳加快，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妖孽。说起欧阳墨这祸水般的容貌，两人刚成亲那会儿她还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那时年纪还小尚未完全长开，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却越发的强烈了—— 视线扫过他那红艳的薄唇，苏瑾芸眯了眯眼，一股想要恶作剧的冲动油然而生。 “相公，你看我给你编的辫子好看么？”半响过后，她面带得意之色地将自己的杰作甩到了前边，笑吟吟的问道。 “……”欧阳墨垂眸看了一眼搭在两边肩膀上的几条小辫子，嘴角不禁一抽。不过苏瑾芸难得有兴致捉弄他一回，他又岂能不配合？ 于是勾了勾薄唇，宠溺的回道：“娘子开心就好。” “是吗？那你今日就这么出门吧！”苏瑾芸眯着眼做出了决定。 “只要娘子喜欢，让为夫怎样都可以。” 于是，当欧阳墨顶着一头小辫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时候，所过之处，忍笑失败的“噗嗤”声不绝于耳。 “姑爷还真是……口味独特啊！”明府众人啧啧称奇。 “常二哥，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红衣卫的众人则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们懂什么，爷这是为了博夫人欢心，没看到夫人今日的心情不错么！”常石没好气的扫了众人一眼。不过话说回来，爷跟夫人的闺房情趣还真是够特别的…… “天哪！爷（姑爷）是打算就这般模样出门么？！”眼看着苏瑾芸与欧阳墨并肩而行，朝着府门走去，一干人等表示惊呆了。 常石也忍不住抬手捂脸，什么叫妻奴，看看他家主子就知道了。 白帝街，规模最大的富春客栈内。 一名身段窈窕的红裙少女满脸嫌弃的打量着自己所在房间内的布置，一双柳叶眉紧紧皱起：“这就是沄城最好的客栈么？也不过如此。爹也真是的，好好的马府不准我们去，偏要让咱们住客栈！” “马府跟月姐姐之间的关系是敌非友，咱们自然不能跟他们有所接触，否则惹了月姐姐的厌，咱们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一袭白袍风流飘逸的年轻公子柔声劝道：“所以咱们还是先将就一下吧，等联系上了那位富可敌国的月姐姐，还怕没好地方住么？” 红裙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轻嗤出声道：“月姐姐？二哥还真是给那个庶子之女面子啊！” 白袍公子缓缓摇了摇头：“颖儿，她虽然是庶子之女，可是她的母族却是只手掌控东月国的独孤家族，光这一点就不是咱们这些嫡系的公子小姐可以相比的，所以咱们还是端正一下态度的好。” 红裙少女不以为意的道：“独孤家族再了不起那也是东月国的，跟咱们北唐国有什么关系？” 白袍公子淡笑一声，话中有话的道：“把它变成北唐国的，不就有关系了么。” 红裙少女不由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惊呼出声：“珂表哥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么？！”居然敢打东月国的主意！ “你这丫头真不会说话，什么野心，这叫雄心壮志。”白袍公子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神情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所以颖儿你必须入宫，皇后之位必须是咱们明家人的。” 一提到入宫，红裙少女的态度明显很是抗拒：“大姐姐也是明家的人，为何……” “颖儿！”白袍公子皱眉打断她道：“大姐姐虽然是明家的人，但是她的爹是咱们的大伯，你明白么？” 红裙少女的脸色白了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tqR1 白袍公子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温和笑道：“走吧，你不是最喜欢逛街看热闹的么？这白帝街可是沄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二哥陪你好好逛逛去。” 白帝街入口处，一辆有着明府标识的马车缓缓停驻。车帘一掀，一名身着月牙白袍的俊美男子首先下了车，而后将修长好看的手伸入了车内，扶出了一名红裙女子。 二人一出现，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不是明夫人吗？她身旁的那个俊公子就是她的夫君了吧？还真是般配呢！”人群中，饱含艳羡的声音响起。 “听说这位俊公子的身份很不一般，就连府尹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明夫人有这样的人撑腰，看来沄城的天很快就要变咯！” “可不是么，赵家已经栽在了她的手上，就不知道马家还能坚持多久……” “诶，你们看那位公子的头上，竟然编着小辫子？！”拥挤的人潮中，骤然响起一道不可思议的惊呼声，瞬间扭转了议论纷纷的八卦者们的注意力。 “真的哎，不过……还是挺好看的，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气质，果然这人长得俊就是好啊！” “是啊，真是想不到，原来男子编小辫也可以如此好看……” 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叹奉承声，苏瑾芸忍不住朝身侧的男人挑了挑眉。她故意让他顶着一头辫子出门原想看这货出丑的，没想到居然演变成了这样，真是始料未及！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娘子帮为夫编的这些小辫呢。”欧阳墨紧了紧与她十指相扣的手，颇有些得意地笑道。 看来她真的没有捉弄人的天分，以后还是不要瞎折腾了。思及此处，苏瑾芸微微撇嘴，索性转移了话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欧阳墨故作神秘的勾唇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296章 我要砍了你这双脏手 富春客栈内。 “听说黄仙记的美食不错，颖儿想不想去尝尝？”白袍公子看着情绪有些低落明显在走神的红裙少女道。 “嗯？好呀，我正好有些饿了。”红裙少女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便迅速低下了头去。 因此白袍公子并没有看见她那眼珠乱转的模样，率先转身走了出去：“那就走吧，听说那儿的生意十分好，要是去晚了可能就没位置了。” 与此同时，欧阳墨也牵着苏瑾芸到达了目的地。 “今天怎么这么冷清？”看着眼前大门敞开却门可罗雀的黄仙记，如果不是那悬挂着的巨幅招牌还在，苏瑾芸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因为为夫不想有人打扰咱们。”欧阳墨眯眼道。今日是苏瑾芸的生辰，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二人独处的机会。 “所以你就包场了？说吧，花了多少钱？”听了他这回答，苏瑾芸只觉得肉疼不已，这货真是个败家爷们！ “娘子放心，为夫可是一个铜板也未花。”欧阳墨笑嘻嘻的将她牵进了门。 “没花钱人家能给你空场？”苏瑾芸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难道是使用了暴力手段？ “常青，还不出来见过夫人。”见她猜疑不断，欧阳墨只得抬头朝楼梯上方出声唤道。 一道青色身影自楼上应声而下，一步步走下楼梯，来到了二人跟前。苏瑾芸皱眉看向那张熟悉而紧绷的面瘫脸，果然是已经消失了大半年之久的常青。 “常青恭迎主子，夫人！” 看到常青的出现，倒是解除了苏瑾芸心中的疑惑。虽然不知道黄仙记以前属于何人所有，但是现在，它的主人无疑是欧阳墨了，所以他才不花一分钱就能包场。 苏瑾芸挑了挑眉，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常青的身上，“消失了大半年，原来你来了这儿啊。不声不响的连个信儿都没有，害得暖书还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常青不由得臊红了脸，低下头无奈地道：“夫人何苦一见常青便拿常青打趣呢？” “我可不是在打趣你，暖书那丫头的心思难道你还不知道？” 常青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根，而且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我……” 然而他的‘我’字还没落音，就被欧阳墨一脸不爽的打断了：“娘子，你跟一块木头说这些做什么，分明就是浪费口舌。还是跟为夫上楼去吧，为夫可是精心为你准备了惊喜呢！” “……”望着二人上楼的背影，常青心中委屈不已。 原本他还想向夫人打听一下暖书的近况，谁知道主子爷居然连让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还说他是根木头。不就是因为夫人跟他多说了两句话么，有必要这么损他吗？ “这位公子，请问一声，这黄仙记今日是不营业吗？”正当他准备跟上楼的时候，一道温润有礼的男声自门口传来。 扭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年轻公子正一脸温和的笑着看着自己，身侧还站着一名面容艳丽的红裙少女，不过看上去情绪不太对。 “二位是来吃饭的吗？”见白袍公子点头，常青只得抱拳道：“抱歉，今日是我家夫人的生辰，我家公子包了此处为我家夫人庆祝，二位如果要吃饭的话，只能去别处了。” “那还真是不巧了。”白袍公子面露遗憾之色的轻叹了一声，扭头看向身侧的红裙少女：“走吧颖儿，咱们下次再来。” 却不料红裙少女身形一闪避开了白袍公子的手，同时一道鞭影自她的手中甩出：“本小姐今日哪儿也不去，就是要在这儿吃饭！” 见状白袍公子不禁面色一沉，暗道一声不妙。想要出手阻拦却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只见方才还对自己礼貌作揖的常青此时已经与自家妹妹缠斗在了一起！ “明颖，还不快住手！”低喝声急急响起。一想到来时父亲对自己的交代，白袍公子的一颗心就忍不住的往下沉。 忍不住对红裙少女生出了几许恼怒之意来，他不瞎，当然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妹妹是在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叫明颖的红裙少女显然不是常青的对手，虽然她那一手鞭子使得不错，但是对于身经百战的常青而言却是绣花枕头毫无杀伤力，甚至连佩剑都未曾拔出，就三下五除二的将其反手擒下了。 “混账！放开本小姐，知道本小姐是谁么？！”明颖又羞又恼，原本还以为这男子只是个寻常护卫，凭着自己的鞭法可以随意撒气。却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对方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在下不知道姑娘是谁，也不想知道。”常青冷冷地回道，眸光中散发着道道寒气。那煞气凌人的气势，简直与刚才被苏瑾芸三言两语便说红了脸的木讷模样判若两人。 双腕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令得明颖额头直冒冷汗，忍不住怒喊出声道：“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狗奴才！我可告诉你，我的表哥是当今陛下，我是嵩城明家的嫡小姐，你这个低贱的奴才竟然敢碰我，我要砍了你这双脏手！” 然而她这番张牙舞爪的叫嚣，换来的却是一声不屑的冷哼，不过却不是出自面前的男子之口，而是自楼梯上传来的。 “常青还不松手？如此货色，你也不嫌脏了自己的手。” 明颖从小便是被明家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何曾受过此等侮辱，当即便恶狠狠地瞪向了楼梯的方向。 只是当她看清说话之人的面容时，脸上的愤怒瞬间僵化，然后土崩瓦解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道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的颀长身影，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盘旋—— 好俊俏的男子！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不，应该说是美，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对！就是比女人还要美！ 他的皮肤比女人还要细腻白皙，嫣红的唇色比女人的还要诱人。按理说这样的五官长在一个男人脸上会显得阴柔女气，可是偏偏他的鼻梁挺拔，眼眸冷厉，让人一看便知他是男子！ 虽然对方是皱着眉头的，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写满了厌恶，可是她的一颗心就是忍不住的怦怦直跳。tqR1 第297章 没有白辛苦 对，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是珂表哥所不能给她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你、你是谁？”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巴着问道，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里那不可抑制的迫切感。 “你还不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欧阳墨冷冷皱眉。这个打扰到他跟他家娘子独处的白痴女人，那垂涎的眼神真让他感到恶心，于是薄唇一抿，毫不客气地吩咐出声：“常青，扔出去！” “是！”常青应声。双臂用力一提，便将还处在花痴状态的明颖往门外扔去。 站在一旁的白袍公子看的目瞪口呆。还真的是，扔了出去！ 好在他反应迅速，赶在明颖落地之前冲出去接住了她，这才避免了明颖以脸着地的危险。 白袍公子脸上始终挂着的温和笑意消失不见，目光犀利而愠怒的看向了拦在门口的常青，脸色铁青的开口道：“阁下未免太欺人太甚了，竟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 明颖将来可是要入宫为妃为后的，若是容貌有损，还怎么入宫！ “……弱女子？”常青的视线落在明颖那还紧紧抓在手上的鞭子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呵，在下还是头一次见着鞭子使得这么好的弱女子！” 闻言，围观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对着明家兄妹指指点点道：“就是就是，明明是这姑娘仗势欺人先动手的，怎么能说人家欺人太甚呢，皇亲国戚了不起哦！” 刚才明颖与常青对打过程中的大喊大叫他们可都听见了，心中对这个泼辣无礼鼻孔朝天的女孩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自然不会为明家兄妹说话了。 见围观的群众如此一边倒的态度，白袍公子不禁心头一沉：看来他们这是碰上沄城本地的地头蛇了，不宜强出头啊！ “颖儿，咱们走。”思及此，他当机立断拖住明颖的胳膊就往人群外走去。 明颖忘了临行前父亲的吩咐他可没有忘，他们此行是来找明月认亲的，不是来给自己招惹麻烦找不痛快的。因此即便心中再不舒服他也只能忍了，不过就此离开不代表他怕事儿，等跟明月那头联系上了，他再来找这些人好好算账！ 黄仙记二楼上，某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 苏瑾芸不动声色的倚在窗边，垂眸看着下方闹哄哄的场面。 “娘子，那两个鼻孔朝天的东西自称是嵩城明家的人，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沄城……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身后，欧阳墨大步跨进房间，来到了她的身旁。 视线往下，正好能看到那白袍公子拽着红裙的明颖匆匆离去的背影。 “是或不是，很快便能知道了。”苏瑾芸收回视线，淡声道。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那两人应该很快就会找上她，然后使劲浑身解数要跟她认亲，这就是嵩城明家人惯用的无耻套路。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说明了，他们没在明苍那儿讨着好，所以才会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 “对了，你把我诓到这儿来到底要做什么？”扫了一眼房中到处飘挂着红色缎带与花球、明显经过刻意装扮了的布置，苏瑾芸的注意力终于又回到了欧阳墨的身上，挑眉问道。 欧阳墨薄唇微勾，继续装神秘道：“还请娘子稍等片刻，为夫去去就来。” 片刻后，欧阳墨果然去而复返，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来到了苏瑾芸的面前，目光灼灼而深情的开口道：“娘子，生辰快乐。这是为夫今日为你准备的第一份生辰礼物，亲自下厨为你做的长寿面，希望娘子能喜欢。” “真是你做的？”看着面前这碗不仅卖相不错还散发着阵阵诱人香味的长寿面，苏瑾芸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说实话，这碗面的水准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看来欧阳墨确实有成为一个好厨子的天分，不像她，不管学多久都只能做出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 “尝尝看不就知道了。”欧阳墨自信的笑道。 苏瑾芸没有说话，拿起汤匙先尝了一口面汤。她有个习惯，吃面之前必先喝汤，如果汤的味道不够鲜美，那么她对这碗面的期待值也就没有了。tqR1 “嗯，不错。”她这话并不是违心奉承之言，而是欧阳墨做的这碗面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面汤中有着菌菇类的鲜美与鸡汁的浓香，让人一尝便觉得食指大动，胃口大开，可想而知这碗面是成功的，成功俘虏了她的心。 “娘子喜欢为夫就放心了。”欧阳墨笑眯了眼。能得到她的中肯，那他这段日子的学习就没有白辛苦。 “辛苦你了，还有……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说到后来，苏瑾芸的喉头已经有些发堵了。 上一世自从奶奶过世以后，孤家寡人的她就再也没有庆祝过生日，哪怕后来结了婚也依旧如此。她是刻意逃避遗忘，而那个男人却是从未记得她的生日。 看着她渐渐湿润泛红的眼眶，欧阳墨不禁收起了面上的嬉笑之色，长臂一伸将她揽入了怀中，轻声安抚道：“别哭，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流眼泪，而是要你高兴欢喜。” 紧靠在他的怀里，苏瑾芸才发现他玉白的侧脸上有着一处明显的面粉痕迹，估计是揉面的时候手不小心蹭上去留下的。抬手帮他拭去后，她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不会觉得委屈不公平吗？” 欧阳墨的下巴轻蹭着她的柔发，声音磁沉而坚定：“不会，能为娘子付出，我甘之如饴。”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顿了一顿，而后再度变得嬉皮起来：“不过，若是娘子愿意回应我一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要怎么回应？ 苏瑾芸眨了眨眼。抬头，红唇直接而果断的覆上了欧阳墨那两瓣温润的薄唇—— 欧阳墨心头一漾，还未来得及热烈回应，就听见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插入：“爷，您要的点心准备好了，您看……” 第298章 任性妄为 看到屋内的情景，手中拎着一个四层大食盒的常青愣是急刹车收回了已经迈进门槛的脚，连忙缩着脖子退了出去，心中后悔不已。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上来呢？不对，他为什么要自己上来呢？！ 这下好了，打扰了爷跟夫人亲热，只怕爷连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果然，屋内的欧阳墨已经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而苏瑾芸则控制不住的红透了脸，幽怨的瞪了欧阳墨一眼。都怪他，进屋不关房门，才会被常青撞见！ 欧阳墨心中委屈啊，他又不是神仙，哪里算得到一向矜持的苏瑾芸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主动献吻，而常青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送点心上来呢！ “咳……”欧阳墨干咳一声，主动挑起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娘子，还是先趁热把面吃了吧，不然等出了城，可能就吃不到热食了。”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不由得一愣：“我们要出城？去哪儿？”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欧阳墨的回答含糊不清。 正是因为如此，苏瑾芸下意识的皱眉，“远吗？去那儿做什么？”倒不是她不喜欧阳墨的安排，而是这种两眼抹黑茫然无知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因为太没有安全感了。 “也不算远，大约半天的路程。至于去做什么……等到了那儿，娘子自然就知道了。”欧阳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 在他看来，既然是惊喜，那就不能提前透露，不然就不是惊喜了。所以即便看出了苏瑾芸的不耐，他也还是忍住了。tqR1 却不想苏瑾芸抿了抿唇，抬起眸子对上了他的视线，直言道：“相公，我知道你可能是想给我制造什么惊喜，但是我这个人，怎么说呢，其实并不太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 说她不解风情也好，不懂浪漫也罢，她就是个这样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这是她身上无法改变的特质，而且她不会刻意去压抑。 所以，她选择直接向欧阳墨说明。 欧阳墨眨了眨眼，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不是说女人都吃这一套的么？不是说把气氛营造的越神秘越能吸引人么？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 “常青！” “属下在！”门外的人连忙应声。 “去告诉常喜，让他负重百斤扎马步两个时辰，然后去猎三头虎，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什么时候回来，他若问缘由就说是我给他的谢礼！”欧阳墨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话，可见他对这个叫常喜的人有多大的怨念。 闻言常青下意识的绷紧紧了后背，常喜那家伙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爷如此大动肝火？ 惊诧过后，又是庆幸。爷只惩罚了常喜那家伙，却没有提他，是不是代表他可以逃过一劫了？ 然而，他的窃喜还没有维持三秒钟，就听见欧阳墨的声音再度传来：“让他一个人做这些似乎有些无聊，不如你也去陪他吧！” “……”常青嘴角一抽，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一头栽倒就此装死。 可惜欧阳墨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门口，长臂朝他一伸道：“食盒留下，你可以走了。” 常青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属下若就这么走了，谁来给您和夫人驾车？” “你是觉得我连驾个车都不会么？”今日他要带苏瑾芸去的地方太过重要，重要到哪怕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常青，也不能知情。 “呃……”常青顿时语噎。看来爷今日是铁了心要与夫人共度二人世界啊，罢了罢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去陪常喜扎马步猎虎皮吧！ 屋内，苏瑾芸一边吃着面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主仆二人之间的谈话。心中忍不住好奇，到底欧阳墨要带她去的是什么地方，竟然要这么保密，连常青都不能带。 敏感如她，自然能看得出来欧阳墨并非只是想跟她独处才不然常青跟随。 富春客栈内，白袍公子拦在门口，与手执长鞭的明颖对峙着。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明颖一脸不耐的质问道。看她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显然已经从之前受的打击中的回过神来了。 “颖儿，为兄知道你想去做什么，所以为兄不会让你出去的。”白袍公子虽然心中万分恼怒明颖的行为，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反倒十分有耐心的劝道：“临行前父亲便吩咐过，在咱们与明月相认之前，绝对不能给自己招惹麻烦，难道父亲的话你都忘了吗？” 明颖咬着牙恨恨的道：“我没有忘，但是作为明家嫡系小姐，被人如此当众羞辱，这口气我实在难以下咽！”尤其是那个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竟敢如此无视她，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冷落！ “颖儿，为兄明白你的感受。受辱之仇当然要报，但是却不是现在。等完成任务之后，你想怎么报复回去都可以！”白袍公子继续劝道。 “以后怎么报？咱们连对方姓甚名谁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找人！”明颖冷哼了一声。 “沄城也就这么大，凭着明月的能力，咱们托她帮忙找个人还能找不到么？”白袍公子眯了眯眼，幽声道：“介时，明月自会替咱们出头教训那人，何须咱们自己动手呢。” “你能忍到那个时候我却不能，还有，与其找人帮忙出气，我更喜欢有仇亲自报，现仇现报！”明颖对他的提议却是不屑撇嘴，紧了紧握着鞭子的手指道：“让开，不然别怪我这个做妹妹的不尊重你这个哥哥！” 见她还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白袍公子不由得气结。祖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把这丫头宠成了这副德行呢？一点头脑都没有，只会任性妄为，哪配做明家人！ 思及此，他索性收起了那副温和耐心的面孔，冷嘲出声：“就凭你这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还敢去找人家报复，不怕再被人扔出来么？到时候可不会再有人接住你了！” 明颖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呵，二哥终于不装下去了么？也好，省得我看着你那副假面具恶心了。” 第299章 知女莫若父 “够了明颖，不要以为祖父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白袍公子一脸黑沉的低喝出声，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戾气。 明明他才是明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孩子，可是不管他怎么优秀祖父的目光却从未落在过他的身上。反倒是资质平庸的大哥与冲动莽撞的明颖深得他的宠护，这样的不公平，早在幼年时便已经成了他的心头之刺！ “二哥是在嫉妒我吧？你那么努力的表现自己，可是爷爷却从未多看你一眼，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啊？”明颖抬眼看向他，一双洞察他心思的眸子里满是鄙夷之色。 “你！……”白袍公子拳头一握，长臂一伸，手中的铁骨折扇便直直的刺向了明颖的面门。一言不合就开打，如此举动倒也符合明家人的行事风格。 明颖身为女子，在体力上本就不如男子，而且她的武器还是软鞭，必须保持一定距离才能发挥出鞭子的威力，并不适合贴身搏斗。因此面对白袍公子愈渐凌厉的攻势，她开始感觉到有些支撑不住了—— “二哥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明颖质问出声，眸中闪过一抹冷光，“那二哥可要想好了，回去如何向父亲跟爷爷交代！” 闻声，白袍公子被怒火染红的眸光终于停滞了一下，大掌一挥，展开的铁骨折扇重新折起，回到了他的手中。虽然他很想借此机会除去明颖，但是他不能，因为正如明颖所说，她死了他回去没法交代！tqR1 哪怕他可以将明颖的死赖在那个明月头上，可是他这个本就不受祖父器重的子孙却还是会被冠上保护不力的罪名，从此更加不受器重！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不慌不乱的回道：“颖儿误会了，为兄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你去招惹麻烦才不得不动的手，就算你告到祖父面前，我也是占理的。” “是吗？你觉得爷爷他是会相信你多一点，还是相信我多一点呢？明湛，别忘了明家最看重的是什么。”明颖红唇一勾，眼神里写满了挑衅，“嫡庶有别，庶出就是庶出，哪怕养在我母亲的名下，你也还是个庶出，所以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白袍公子身躯一颤，面色不由得白了一白，那段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不堪回忆瞬间涌上了心头。 而明颖则趁着他这个失神的机会，身形一闪冲出了房门—— 然而当她再次来到黄仙记的时候，欧阳墨与苏瑾芸已经乘车离开了，黄仙记内又恢复了人员满座的热闹景象。 “可恶！”见此情景，明颖不由得跺脚咒骂出声，正欲抓个人打听欧阳墨的身份与去向时，一道欠扁的调戏声自身后传进了她的耳中：“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呀？面生的很，应该不是沄城人吧？” 明颖眼眸一眯，扭头，视线直直的扫向那开口的猥琐男子，一股暴虐的气息自周身散发开来。既然有人主动上上门来给她当出气筒，她又岂有不满足他的道理！ 察觉到她那眼神中的腾腾煞气，猥琐男子忍不住往后缩了一步。待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丫头面前露了怯，顿时羞恼成怒，背脊一挺，扯着脖子叫嚣道：“臭丫头瞪什么瞪，你以为就你眼大啊？！告诉你，本少爷看上你了，识相的就乖乖跟本少爷走，别逼本少爷动手！” 明颖犹如看小丑一般看着他那副看似嚣张实则畏缩不前的姿态，鼻底发出一声冷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本小姐！” “臭丫头你竟然敢辱骂本少爷？来人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让她见识一下本少爷的厉害！”猥琐男气的鼻孔直冒烟，抬手往身后一招呼，立即有三五名高大壮实的打手冲了上来，瞬间将黄仙记的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见状，离门口最近的一名黄仙记伙计没来由的眼皮一跳，要是由着这伙人在门口打起来，惊扰了客人或者砸坏了东西，那他们店里的损失可就大了！ 想到这，他连忙迈步上前劝道：“哎呀袁大少爷，您跟这位姑娘有什么恩怨可否移步一下去别处解决？” 猥琐男一听，下意识的就想反驳，然而伙计紧接着的一句却让他生生熄了火，“袁少爷就算不把咱们黄仙记放在眼里，也总要给明夫人面子吧？” 听到‘明夫人’三个字，猥琐男，也就是袁家大少爷袁思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继而愤愤的咬牙：“本少爷才不怕那个女人呢！”但是他怕那个女人背后的男人！ 因为就是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害得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在衙门大牢里受了那么多罪，如果不是他爹腆着老脸去明府求情，他可能还在牢里待着，整日与老鼠蟑螂为伍。 吃过一次亏自然得长点记性才行，所以他就算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却也不敢再得罪那个男人。 而明颖在听到‘明夫人’这个名号的时候，她的反应却与袁思祖截然相反，眸底闪过一抹亮光。她敢肯定，这个店小二口中所说的明夫人就是她跟明湛要找的那个明月！ 真是想不到，那个庶子之女在沄城竟然如此有名了…… 一个主意由心而生。 手中长鞭毫无征兆的朝着正与那伙计大眼瞪小眼的袁思祖甩去—— “少爷小心！”打手们猝不及防，未能防住她这番突袭，只能眼睁睁看着鞭子甩向了袁思祖。 “……”袁思祖瞪大了眼看着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来到自己面前的鞭子，猥琐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顿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这个臭丫头！我的脸……”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白帝街中心，“该死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于是，等到明湛追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明颖被袁思祖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手下围殴的情景，一颗心差点气炸了。 怪不得临行之前父亲一而再的叮嘱他看好这丫头，果真是知女莫若父啊。这丫头就是个闯祸精，帮忙帮不上，惹是生非倒是最拿手，也不知道祖父是怎么想的，竟然选了她来跟明月套近乎！ 第300章 墨甲军所在地 沄城之外，群山叠绕。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慢悠悠的跑在崎岖蜿蜒的路上，时不时引来路过之人的侧目。只因驾车之人面容太过俊逸，一袭月牙白袍气质出众，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个马夫。 于是大家对那坐在马车之内的人更好奇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随风飘动的车帘缝隙里瞟去。能让这样的贵公子纡尊降贵为之驾车的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这么多外地人往沄城而来，可是周边城池发生了变故？”马车内，苏瑾芸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嗯，暴君当政，贪官污吏趁机搜刮民脂民膏，导致民不聊生，已经有好几处城池发生暴乱抵制朝廷官府的统治，不愿被卷入其中的人便只能远走他乡了。”欧阳墨缓声回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车内的苏瑾芸却听得十分清晰，想来是他说话的时候暗中用了内力输送，因此才能如此清楚的传入她的耳中。 对于这个世界的内力武功，苏瑾芸当然是艳羡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成为一名武功高强的强者，这样就不需要总靠别人来保护了。然而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主角光环自然不可能眷顾她，因此并不是她心想就能事成的。 “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应该也跟这件事情有关吧？”虽然欧阳墨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嗯。”自打出了城之后，看到这一路上越来越多的逃难人群，欧阳墨的情绪就越来越低迷，话也越来越少。 “你是不是后悔了？”苏瑾芸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红唇一抿，淡声问道：“当初如果你跟那些人回到凤城的话，今日坐在那位置上的人就不会是李珂，北唐国的百姓们可能也就不会如此水深火热了……”tqR1 欧阳墨没等她说完，便接过了话道：“娘子误会我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又岂会如此自大的认为凭一己之力可以挽救一个国家的衰败呢？而且就算我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见得会是个明君。” 闻言，车内的苏瑾芸不禁勾唇一笑，这家伙如今倒是越来越谦虚低调了，以前可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本事有能耐呢！ 时间是最好的沉淀，这句话在欧阳墨身上完美体现了出来。透过车帘缝隙看向坐在前方的那个令她心安踏实的背影，苏瑾芸的思绪有些恍惚，她亲眼见证并且促进了他从一个青涩少年蜕变成了如今模样，他们之间也越来越亲密无间……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上苍，给了她这个重生的机会。否则冷清又敏感的她哪能体会到爱与被爱的滋味，如何能学会包容与珍惜，全身心的去信任依赖一个人呢？ “娘子？”见她久未出声，欧阳墨试探的唤了一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嗯？怎么了？” “天下将乱，娘子可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苏瑾芸下意识的一怔，随即回道：“天下再乱也需要衣食住行，我当然是继续做我的生意了。” 上一世时，就有商界的前辈说过，战争财最好发，只看你懂不懂得抓住机遇，有没有那个头脑和胆量。 “那可能要辛苦娘子了。” “什么意思？”苏瑾芸不解的蹙眉。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捏着一枚墨黑玉佩透过车帘伸到了她的面前，欧阳墨的声音紧接着传入：“这是为夫送给你的第二件生辰礼物。” “这是……”乍一看，苏瑾芸只觉得这枚玉佩十分眼熟，好像以前见过，等到她回想起来的时候，不由得瞪眼惊呼：“那个调动什么军的兵符？！” 见她这么大的反应，欧阳墨轻笑出声：“是墨甲军。娘子如此开心，看来为夫这份礼物送对了。” “……你哪儿看出来我这是开心了？”苏瑾芸嘴角一抽，分明是惊吓好不好！ 于是果断伸手一推，拒不接受，“这东西不是你们皇室正统之人才能拥有么，我一个妇道人家拿着好像不太合适吧？” 而且她又不是苏珞璃，不会领兵打仗，他把兵符送给她做什么？ 欧阳墨却坚持不收回，幽叹一声道：“娘子就当是帮帮我，替我解忧可好？” 听着他撒娇恳求的语气，苏瑾芸却莫名的提高了警惕，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墨甲军从凤城带过来了。”欧阳墨低低的回道。 把墨甲军带过来了？ 什么！他居然把墨甲军带来了沄城？！…… 苏瑾芸彻底呆住了。 一回过神，她便脱口问道：“你把他们安置在哪儿？” 那可是一支军队啊，不是几个人，可以随便带进城里安置。而且一支军队少说也有上千人吧？欧阳墨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么多人带来沄城的呢？ “暂时安置在前方那片山头下的空谷里。”欧阳墨的声音更低了，可是苏瑾芸依旧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前方山头下的空谷？ 苏瑾芸抬手掀起车帘往前方远远望去，瞬间联想到了之前他一直神神秘秘不肯告诉她的目的地，“所以你要带我去的那个不能说的地方，就是墨甲军所在之地？” “娘子真聪明。”欧阳墨咧嘴一笑，再次将玉佩递到了她的面前：“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就交给娘子你啦！” 苏瑾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神情却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半响才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欧阳墨点了点头，“嗯，原本我是想就地解散他们的，但是他们不愿，说什么也要誓死追随，没办法我才将他们先带离了凤城。现在看来，将他们带过来真是个明智的选择。乱世之中，明府需要绝对强悍的力量来保驾护航，而他们，就作为明府的第一支私家军吧！娘子以为如何？” 对上他那双亮晶晶流露出‘求奖励’之意的视线，原本心中还有些纠结的苏瑾芸瞬间看开了—— 夫妻本是一体，她为什么要计较的这么清楚呢？非得分她的和他的么？ 而且他满心为她考虑，为她未雨绸缪，并没有看轻她的意思，她又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呢？ 第301章 压力巨大 一个时辰后。 晃晃悠悠的马车终于来到了欧阳墨所说的空谷入口处。只是当苏瑾芸扶着欧阳墨的手下了车之后，看着前方谷中空无一人的情景却是一脸的愕然。 扭头看向身侧的欧阳墨，疑惑的眨了眨眼。 人呢？不是说都安置在这里边吗？ 欧阳墨狡黠的冲她眨了眨眼，从怀中摸出一个纯黑色的铁哨，吹出了三长两短的尖锐哨声。片刻之后，只见方才还空荡荡的谷中竟然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身穿灰袍，身量颀长，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目测比欧阳墨的年纪应该年长些，且这人身上的气息更为沉稳内敛。 苏瑾芸不由得惊奇的睁大了眼，明明她的视线一直都锁定着谷中那片空地，可是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人是从哪个位置钻出来的，可见这人有多会藏身。 灰袍人很快便来到了二人面前，视线直接越过苏瑾芸落在了欧阳墨身上。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低下了头颅，声音低沉而恭敬的开口道：“夜鹰拜见主子！” 可是他无视苏瑾芸的行为却引得欧阳墨不满了，眉头一皱冷声道：“你没看见夫人吗？”虽然只是轻声一句，却让夜鹰感受到了他的不悦。 然而夜鹰的骨子里却也写满了骄傲，丝毫不肯屈服的回道：“墨甲军只奉李家嫡系为主。” 他们连李珂与李珂的父皇都不屑臣服，又岂会对区区一介异姓女子俯首称臣？他们当然知道苏瑾芸是欧阳墨的夫人，但是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除非她拿出自己的本事来让他们心悦臣服！ 欧阳墨冷嗤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看你们还是就此解散了吧，我可养不起你们这么一大帮子人！” “主子……”夜鹰愕然抬头，正欲说什么，却被欧阳墨冷冷的打断了：“我早就说过了，我有我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人手，对于你们，我其实用的并不放心。如果你们非要跟着我，也可以，从今日起，奉她为主！” 他的话直白而犀利，且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听得夜鹰一张冷峻的脸禁不住苍白了几分。 真是想不到，他们墨甲军竟然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也不知道是这世道变了，还是他们遇上了一个不把他们当回事的奇葩主子？ “夜鹰……拜见夫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夜鹰终于选择了妥协，深吸一口气后转而面向苏瑾芸，再度弓了弓腰，只不过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他的勉强。 “不敢当，这位……公子快请起吧。”见状苏瑾芸身子一躲微微避开了夜鹰的行礼，随即扫了欧阳墨一眼。 真是个霸道的家伙，人家不认可她，他这么逼着人家奉她为主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口不对心的敷衍罢了，这样的奉承她可不需要。而且他这样逼人家，只会适得其反让人产生抵触的心理，原本只是不认可的说不定现在变成讨厌了！ 听到苏瑾芸的称呼，夜鹰的眸底闪过一抹诧异。虽然还是板着一张冷漠脸，不过心里对苏瑾芸的抵触却是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些—— 看来他们主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能娶到这样一位心性坚定的夫人。要是换作其他女子处在这个位置上，只怕早就因为他的冲撞无礼而恼羞成怒了。 正暗忖间，耳边传来了苏瑾芸的询问声：“夜公子，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然而还未等夜鹰回答，一旁的欧阳墨却不乐意了，一双凉飕飕的视线直射夜鹰而去：“娘子，你刚才叫他什么？” 苏瑾芸反应慢半拍的眨了眨眼，回道：“夜公子啊，有何不妥吗？” “当然不妥！你是他的主子，怎么能这么给他脸呢！”欧阳墨十分不爽的道。 闻言夜鹰顿时觉哭笑不得，自家主子这分明就是在吃自己的醋啊，却也只能无奈的配合道：“主子说的是，夫人直呼夜鹰之名即可。” 苏瑾芸的心思都在怎么安置墨甲军的问题上，自然没有察觉到自家的小男人又在乱吃飞醋，点点头并未多想便改了口：“好吧，夜鹰，我需要统计一下你们的人数，然后才能拟定计划，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将你们安排进城。” 一听她这话，夜鹰不由得愣住了，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欧阳墨。主子这是真的要将他们拱手相让，送给夫人吗？！ “看着我作甚？夫人问你话呢！”欧阳墨一记不耐烦的眼刀子甩给他，显然还在记仇方才苏瑾芸称呼他夜公子的事。 “回夫人的话，墨甲军原本是有一万人之众的，但是因为一个多月前主子提出了要解散墨甲军，因此大多数有心解甲归田的将士选择了离去，如今跟来沄城的人，只剩三千人了。”说起这个，夜鹰的面色难免有些黯然。曾经名动天下的墨甲军，他从小便引已为豪的归属，如今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叫他怎能不唏嘘难过。 苏瑾芸不禁咂舌，“还有三千？！”原本听到他说大部分人已经解甲归田的时候她还松了口气，以为不会剩多少人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人选择了留下！ 再想想欧阳墨的打算，打造一支三千人之众的明家私军啊…… 光是想想苏瑾芸就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她得花多少财力物力才能养活这么多张口？tqR1 真是，压力巨大！怪不得来的路上欧阳墨跟她说以后要辛苦她了。 身旁的欧阳墨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眯眼笑道：“这三千人都是年轻一辈，身强力健，娘子可以放心的差使。”那意思就是，这三千人不仅是护卫明府的私军，更是免费的劳动力。 果然，听完他的话之后苏瑾芸的眼睛亮了亮。不过这些人都是墨甲军中的精锐力量，年轻有为，想必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很，让他们来给她当长工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在羞辱他们啊？ 看来还是得再看看才行，不能贸然行事，否则激起群愤就不好了。 第302章 谁敢对你不敬为夫就揍谁 听着欧阳墨不遗余力的给苏瑾芸出馊主意，一旁的夜鹰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了。 主子你这么做真的好吗？不管不顾把我们甩给夫人也就算了，居然还唆使夫人将我们拉去做苦力，你就不怕我们奋起反抗，不跟你了？…… 哎，等等！ 夜鹰心头一凛，要是他们真的反抗的话离开的话，那岂不是正好中了主子的意？原来主子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把他们丢给夫人，就是为了让他们受不了，然后赶他们走啊！ 不行，他一定要将主子打的这个主意告诉大家才行，千万不能一时冲动中了计。 他们等了这么些年才等到一个满意的主子，都还没有好好展现自己的能耐，可不能就这样被甩了！ 可惜苏瑾芸听不到夜鹰的内心活动，不然估计要笑喷。欧阳墨早就打定主意要把他们从墨甲军打造成明家私军，怎么可能还会赶他们走，夜鹰的担心根本就是杞人忧天了！ 不过正是有了这一层顾虑，夜鹰接下来对苏瑾芸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不再冷着脸了，还主动开口向她介绍起了这剩余的三千墨甲军的组成部分。 “墨甲军之所以能够成为李氏皇帝的保命底牌，是因为我墨甲军中有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先遣部队鹰骑，鹰骑的每一个人不仅深谙刺客之道，而且都会驯鹰驭鹰，因此就算是再高的城墙也阻挡不住鹰骑的进攻……”说及此处，夜鹰的脸上写满了自豪。 苏瑾芸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插话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这支鹰骑的首领吧？”tqR1 夜鹰顿时没了声音，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一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表情瞪着苏瑾芸。而后又怀疑的瞥了欧阳墨一眼，以为是他提前向苏瑾芸泄了自己的底，却不想换来欧阳墨一记鄙夷的白眼。 他家娘子这么聪慧，哪里需要他提前透露啊？ 苏瑾芸轻咳一声，解释道：“咳……你叫夜鹰，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鹰骑。” 夜鹰嘴角一抽，这句话……怎么他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以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稍稍一回想，他的脑海里便闪过一张稚嫩的脸庞。就是那次小主子被绑架，他跟着主子去营救的时候，小主子也是通过他的名字便猜到了他是养鹰的人。 那时候他还十分惊奇，觉得小主子真是聪慧过人，现在看来是因为有其母，才有其子啊！ “夫人真是心细如发，夜鹰佩服。”拱了拱手，他发自内心的道。 “还要麻烦你跟其他人说一声，我会尽快想办法将你们转移到城里安置，请他们稍安勿躁。”苏瑾芸并未因为他的一声佩服而沾沾自己，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前方的空谷中，面色不改的道。 这处山谷并非墨甲军长久逗留之地，虽然最近这些日子没有下雨，但是从地面留下的淤泥痕迹来看，这处山谷一到下雨天就会积水成流，可能还有山体滑坡等危险，根本不适合安营扎寨。 夜鹰始料未及，脱口问道：“呃，夫人不进去看看吗？” 她人都已经来到谷口了，难道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不想看看传说中的墨甲军是什么样子的？ 苏瑾芸果断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将你们都安全转移进城了再说吧。” 夜鹰一脸尴尬，他倒希望苏瑾芸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然而他能感觉得到，苏瑾芸是认真的，她并不急着见其他的人！ 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又一次受到了冲击和伤害！ 明明墨甲军的名号震天，当今皇帝更是做梦都想找到他们并且将他们收为己用，可偏偏他们想追随的人，却一个个的反应冷淡，甚至把他们当麻烦看……这样的反差待遇，真的好想哭！ 可是主子是自己选的，就算想哭也只能忍着。 “那夫人这是……就要走了吗？”夜鹰抿了抿嘴唇，期期艾艾的模样颇有点哀怨小媳妇的姿态。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想让我家娘子留下来陪你吗？”欧阳墨的腹中早已酸醋翻滚，满脸敌意的瞪着夜鹰，俨然已经将这个先前还无视苏瑾芸现在却只跟苏瑾芸说话了的男人当成了情敌。 “主子误会属下了……”夜鹰一张板着的冷脸瞬间涨成了关公脸，连忙低下头，连看苏瑾芸一眼都不敢看了，生怕欧阳墨再针对他。 开玩笑，他又不是没见识过欧阳墨的厉害，而且心里已经将欧阳墨视作了自己的主子，又怎么可能觊觎主子的女人呢！ 别说他对苏瑾芸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就算有，他也一定会自觉地掐灭啊！ 欧阳墨冷冷的冲他哼了一声，可是当他转过脸去看向苏瑾芸时，却马上换上了灿烂的笑脸：“不过娘子，坐了一路的马车你一定饿了累了吧，不如咱们进去休息一下？这家伙虽然长得猥琐了点，但是做饭的手艺不错，娘子咱们就勉为其难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见状夜鹰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主子你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还有，不带你这么贬损下属的吧？人家明明长得五官端正气宇轩昂，虽然肤色黑了点，但是更有男人味啊，哪里长的猥琐了？ “一定要进去？”苏瑾芸眉头一拧，见欧阳墨点头，不禁质问出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她可以说是被欧阳墨连哄带骗带到这儿来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虽说她是现代人的灵魂，也见过大世面了，可是不代表她能受得了同时被几千人当景点围观啊，而且这几千人还全是男人！ 欧阳墨薄唇一勾，长臂一伸就扶住了她的腰身，一语道破了她的那点恐慌，“怕什么，有为夫在，他们谁敢对你不敬为夫就揍谁。” 明明听上去只是一句玩笑话，夜鹰却是生生地打了个寒颤，整个后背紧紧绷起，忍不住的就想起了第一次与欧阳墨见面的场景—— 那经历，到现在他还觉得浑身肉疼！ 第303章 拐弯抹角骂他 苏瑾芸面色一红，窘迫的瞪了他一眼。谁怕了，她只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已！ 不过既然欧阳墨坚持要她与众人见面，想必有他坚持的理由，她还是别拆他的台了。于是点了点头，“走吧，进去吧。” 一听到她答应了，夜鹰连忙长腿一迈，抢先几步冲进了谷口，对着四周茂密的山林高喊出声：“兄弟们听着，主子跟夫人来看你们了。都把衣服给我穿好了再出来见人，别给我丢脸！” 听到那一句‘把衣服都给我穿好了’时，苏瑾芸忍不住的嘴角一抽。什么叫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见人？难不成他们平时都是裸着的么？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画面，上千光裸着身体的墨甲军站成一排排接受她跟欧阳墨的检阅…… 嘶—— 光是想到这个场景，她就觉得好诡异，后背凉飕飕的。 片刻后，第一个头顶树叶的墨甲军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身上穿着与夜鹰一样款式颜色的灰色袍子。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也走了出来…… 原来越多的灰袍人汇聚空地之中，看着他们出现的位置，苏瑾芸心中是既惊讶又好奇。明明她之前打量过的地方，觉得不可能藏人的地方，竟然一次藏下了七八人之多，而且凭肉眼丝毫看不出端倪！ 藏得如此隐蔽，让人难以察觉，苏瑾芸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现代化军种中的特种兵。因此看向空地上越聚越多的灰袍人时，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晶亮——眼前的这群墨甲军，绝对可以称为古代版的特种兵了。怪不得说是李家皇室的保命底牌，他们确实称得上全北唐国最优秀！ 一旁的欧阳墨将她那惊喜的反应看在眼里，薄唇得意地勾起，看来他家娘子很喜欢他送的这份生辰礼物啊！ 三千墨甲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集合起来的时间却不过片刻，而且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可想而知这支军队的纪律性有多强。 苏瑾芸当然是越看越满意，然而还有一个横亘在她面前的问题，那就是怎么将这一支纪律性强实力更强的军队收服！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欧阳墨将那墨玉玉佩给她了，这些人就会心甘情愿对自己臣服，为自己效力。在这些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说好听点她是他们主子的夫人，说难听点她就是他们主子的一个附属品。 要想赢得他们的尊重与认可，她必须让他们看到她的能力才行！ 不过她并不急于求成，先把当下的安置问题解决了再说。 “墨甲军集合完毕，还请主子……”夜鹰在欧阳墨强烈的眼神逼迫下，不得不改了口道：“呃，请夫人检阅！” 闻言，苏瑾芸瞬间收回思绪，原本与欧阳墨并肩而立的她稍微往前跨出了一步，这才向着前方众人举起了手中的墨黑玉佩：“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大家，就在今日，你们的主子将你们转手送给本夫人做生辰礼物了。” ‘生辰礼物’四个字一出口，“哗——”的一下，队伍里一时间仿佛炸开了锅一般。虽然没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是从众人愤怒不满的神色中苏瑾芸也能感觉到满满的抗拒之意。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众人的这个反应更是早有预料，甚至她预料之中众人的反应应该会更激烈些，比如说不顾军纪对她出言不逊，联合起来反抗。但是他们并没有如此，说明他们的自控能力也是非凡，看到这一点的苏瑾芸，对于眼前这支军队算是真的彻底满意了—— 他们确实值得她花费巨额财力物力作为明府的第一支私家军来培养！ 之前她的那番言论明显带有侮辱性质，为的就是试探眼前这支队伍的个人素质。 如果他们轻易就被她那一句话激怒到难以自控，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只是一支实力强纪律性强，可是个人素质还有所欠缺的队伍。这样的队伍，便不值得她花费心神去栽培打造，就算欧阳墨要硬塞给她，她也不会接受！ 还好，他们没有让她失望。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欧阳墨开口说这个事了。 “主子，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夜鹰忍不住皱眉，担忧的看向了场地中已经被激怒的三千墨甲军。 “你的主子在那儿，看清楚了再叫人。”欧阳墨吊儿郎当的瞥了他一眼，面上丝毫不见紧张之色，仿佛对眼前的一切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任由苏瑾芸去发挥。tqR1 “好吧，公子，您就不怕夫人……”夜鹰哭笑不得，只得再度改口，“主子她万一说错什么话，伤了这三千将士的心么？” “你想多了，我家娘子才不是那种说话不经过思考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呢！”欧阳墨又是一瞥，慢悠悠的回道。 夜鹰嘴角一抽，他怎么觉得这话是在拐弯抹角骂他呢？ “可是夫人，主子她毕竟是个女子……”话未说完，就被欧阳墨凶巴巴的打断了，“女子怎么了？看不起女子是不是？迂腐！没听说南楚国那位能征善战的皇后吗？那可是我家娘子的结拜姐妹，有这样的妹妹，你觉得我家娘子会差吗？！” 夜鹰被堵得无言以对，唯有心中淌泪。 主子您是不是太护短了点？ 人家只是说了一句夫人是个女子，明明就是在陈述事实，却被你炮轰成这样。要是多说两句不好听的话，那您是不是要跟我决斗啊？ 这头夜鹰心塞不已，另一头的苏瑾芸却又开口了。 她神色平静的抬起眼，慢步走过前排将士的面前，目光直视着他们那一双双因为气怒因为隐忍而泛红的眼睛：“是不是觉得很愤怒？是不是觉得，你们的主子竟然把你们这样一支王者之军交到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上，是在羞辱你们？” 听着她这清亮婉转不疾不徐的声音，队伍中有好些人已经开始不自觉的点头了。 第304章 做戏 见状欧阳墨不由得眯起了眼，站在他身侧的夜鹰瞬间惊醒，制止的眼神连忙瞪向了那带头的几人。 这群猪脑子，如此简单的激将法都看不出来。他怎么会有这样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兄弟啊！ 苏瑾芸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愤怒，为什么觉得你们的主子把你们交到我手上是在羞辱你们，因为你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女子。你们现在瞧不起我，以前瞧不起生养你们的母亲，瞧不起你们的姐妹，将来也会瞧不起你们的妻女。对不对？！” 一阵沉默过后，终于有人察觉出她这话里的玄机，反对出声道：“不对！我没有瞧不起我的母亲姐妹！将来也不会轻视我的妻女！” 苏瑾芸眉梢微挑，微笑问道：“哦，所以你们只是瞧不起别人家的女子是吧？” “……”回话之人沉默了。心中暗自嘀咕，这话也不对啊！ “夫人就不要再拐弯抹角讽刺我们了，我们并非是看不起你，而是你确实没有这个统领我们的本事。”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刚才那回不上话来的人顿时两眼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他们被讽刺了！ “只因为我是女子，便断定我不能统领你们？”苏瑾芸的视线循着那道声音望去，直直的撞进了一双波光潋滟的深褐色瞳眸里，不禁心神一晃。心中暗叹一声，好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目！ 可惜却长在了一张普通的脸上，其他五官皆不出众，如果不是那一双引人注意的眼睛，这人的容貌绝对是扔在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是，却也不全是因为如此。最主要的一点，是想要得到我们的认可，就必须先打败我们。然而夫人一看便不懂武功，又如何打败我们呢？”那人理直气壮的回道。 欧阳墨的视线早在那人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已经锁定在了那人的身上，并且随着他每多说一个字，目光就冷上一分。一旁的夜鹰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一双浓眉紧紧皱起，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这一瞬里，只见眼前身影一晃，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原本站在他身侧的欧阳墨已经不在了，而队伍里则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原来是欧阳墨已经来到了那人面前，且一把揪住了对方胸前的衣襟，眼看着举起的拳头就快落下—— “相公且慢。”一道婉转的女声及时响起，阻止了欧阳墨的拳头。看着欧阳墨放下拳头，苏瑾芸虽然面上一脸镇定，然而心里却是险险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打起来，不然她之前说的那么多话就是白费口水了！ 冷静下来的欧阳墨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差点坏了苏瑾芸的谋划，一双幽深的眸子冷冷盯住这名似乎是故意激怒自己引自己出手的男子，薄唇一勾冷笑道：“瞧不上我家娘子就是瞧不上本公子，既然瞧不上本公子，那你又何必委屈自己留下来？” 那人竟丝毫不知畏惧，一脸坦然的承受着他的目光，不怕死的回道：“公子误会了，公子的能力是我等有目共睹的，自然有资格做我们的主子。但是夫人，却只能是夫人，不能代表主子。” “是吗？想不到你竟如此崇拜本公子。”欧阳墨的嘴角噙着笑，可是眼中的杀意却突然迸发。 苏瑾芸虽然不了解墨甲军，但是凭着敏锐的直觉，她敢肯定这名跳出来针对自己的男子有问题，于是扭头低声问走在自己身后的夜鹰道：“夜鹰，此人可是你鹰骑里的人？” 果然夜鹰摇了摇头，“不是。他是右翼先锋营的。不过，我对此人有些印象，以前的他并不是这样的，虽然很沉默而且喜欢独来独往，但是却不是个自大挑事的人。” 所以当他看到是这人开口针对苏瑾芸的时候，才会那般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人不是个会刁难挑拨离间他人的人，现在看来，却是他看走眼了。 “看来你跟你家主子去糟粕去的还不够啊！”苏瑾芸悠悠的低叹了一声。怪不得欧阳墨会坚持要她先见一见这些人，原来是想让她再筛选一番，把那些个不安分的引出来。 夜鹰俊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去。之前在苏瑾芸面前表现得有多骄傲自豪，此刻就有多懊恼羞愧。 “是属下失职了。”当时他可是向欧阳墨拍着胸脯保证，留下来的人绝对没有问题了，却没想到今日这人却给自己狠狠抽了一巴掌！tqR1 “你不了解他，会被蒙蔽住也不奇怪。”苏瑾芸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并未责怪，语气平静地分析道：“此人十分谨慎，且很有耐心。如果不是我之前说的那些故意羞辱试探你们的话让他误以为我是个口无遮拦心胸狭隘的女子，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暴露自己。” 听到这里，夜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从一开始夫人就是在做戏，故意说出那些话，激起群愤，给人制造一种‘她是个咄咄逼人斤斤计较的女人’的错觉。怪不得主子非但不拦阻，还十分配合的出演了一个不管对错的护妻狂魔，原来就是为了钓某些心怀鬼胎的人上钩啊！ 恍然大悟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怕。还好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的确是一心想追随欧阳墨，不然的话，恐怕也会如那名男子一般被揪出来，而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以他对欧阳墨的手段的了解，几乎已经可以猜到那人的结局了。 眼看欧阳墨的拳头就要撞上那名男子的面门，众人已经做好了听惨叫声的准备。 然而，变故却在此刻发生了—— 只见那男子的身形骤然倒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他的身上爆发开来，导致离他最近的几名并无防备的灰袍人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脚，齐齐变了脸色，忌惮的瞪向了那人。 作为习武者而言，这股压迫感于他们并不陌生，因为这正是内力深厚的表现！ 第305章 穷寇莫追 “你、你不是赵庆！”一道诧异的惊呼声响起。出声之人正是离那男子最近的几人中的一个，此刻正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假冒赵庆之人，愤怒质问道：“该死的！你把赵庆弄哪儿去了？” 看他那激动的反应，很显然他应该跟真赵庆的关系很不错，所以才会如此关心赵庆的生死。 “咯咯咯，现在才发现我不是你的好兄弟么？可惜已经迟了，你的好兄弟现在估计已经化成白骨了。”假赵庆笑得嚣张而放肆，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在苏瑾芸听来，只觉得耳膜疼痛难忍，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却依旧阻不断那刺耳的笑声。 夜鹰见状不由得面色一沉，脚尖一点长剑出鞘，直扑那人而去：“呸！什么邪魔歪道的东西，竟敢混迹在我墨甲军中！” 而欧阳墨则一个旋身来到了苏瑾芸的身边，大掌伸张开来，轻轻贴上了她的后背。很快苏瑾芸便感觉到了一股舒适的暖流顺着她的背脊蔓延开来，而疼痛难忍的耳膜也得到了纾解，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扭头问道：“这人的声音为何如此刺耳？”简直堪比大分贝噪音！ 此时的欧阳墨早已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面色凝重的回道：“他修炼的是一种名为‘天音功’的邪功，内力深厚之人可以不受影响，但是对于没有内力的普通人来说，他的声音却是可以取人性命的。” 闻言苏瑾芸没来由的心头一凛：“这样的人怎么会潜伏在墨甲军里？” 欧阳墨垂眸，沉吟道：“恐怕是冲着北唐皇帝而来的，可惜他失算了。”墨甲军可是北唐皇室的护身符，更是北唐皇帝的保命底牌，可以说是北唐皇帝最信任依赖的人。如果当初没有出现意外，调动墨甲军的墨玉兵符没有被父亲带离北唐国，那它现在最有可能的便是落在李珂父子手上。 一旦他们拿着墨玉兵符来找墨甲军，被这人趁机接近的话，就李珂父子那点拳脚功夫，只怕三两招之下就得死于非命！ 而一旦皇帝被刺死，整个国家都将陷入恐慌，到时候再被有心人趁乱攻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么这人究竟是谁，确切来说，究竟是哪个国家派来的？ “老大，小心暗器啊！”正思考着，数声惊呼不约而同的想起，将欧阳墨的注意拉向了夜鹰与那修炼邪功之人的战斗上。 “他娘的，实在是太卑鄙了！要比暗器是吧？”夜鹰堪堪避过那人发射出来的一波暗器，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前被划破的衣料，顿时火冒三丈，怒吼出声，“兄弟们跟我上，咱们用暗器好好招呼招呼这个邪魔歪道！” 眼见鹰骑的人纷纷响应夜鹰的号召，目光不善的盯住了自己，那假冒赵庆之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一边倒飞逃离一边挑衅的回过头来放肆笑道：“咯咯咯，有本事就追上来啊！” 见状夜鹰反倒冷静了下来，手臂一抬，阻止了身后欲追上去的鹰骑之人：“穷寇莫追，以防有诈！”tqR1 假赵庆眼见心中谋算被夜鹰道破，知道自己此次潜伏的任务是彻底失败了。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迅速撤离，只是在离去之时仍运足功力喊出了一声，以泄心头之忿：“北唐第一的墨甲军，也不过如此，就是一群胆小鬼！哈哈哈哈——” 闻言墨甲军众人皆是黑了脸，而反观苏瑾芸与欧阳墨，二者却是一脸淡然，完全事不关己。 眼见那假赵庆的身形逃远了，夜鹰这才一脸沉重的走到欧阳墨身侧道：“公子，夫人，此人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得好好调查一下。” “本公子心中有数。”欧阳墨难得严肃而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语气一转，指使道：“时候不早了，本公子跟我家娘子还得赶在宵禁之前回城，你快点去做饭吧！” 听到欧阳墨这番霸道的颐指气使，夜鹰差点没泪崩。想他好歹也是鹰骑之首，如今更是重新整合的墨甲军首领，可是到了主子这儿，竟然只记得他是个做饭的，简直不要太虐！ 目送夜鹰带着几人走开后，苏瑾芸环视了一圈山谷周围的地势，不禁蹙眉道：“那人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此处定然不再安全了，看来在将他们安排进城之前，还得另外替他们在城外寻一处暂住之所才行。” “这儿确实不妥当了，那人已经将此处的地形摸透，一旦他带人来袭，墨甲军便是那瓮中之鳖，毫无招架之力。”欧阳墨点了点头，大掌一伸拉住了她的一只手，抬眸歉意的看向她：“只是要劳烦娘子费心了。” 苏瑾芸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柔声轻笑道：“自成亲以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如今我替你解一回难又算什么？” 欧阳墨面色一怔，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咳，原来娘子已经都知道了啊。” 苏瑾芸轻轻摇头，淡声道：“只是猜测而已。以你的脾性，若是真的嫌他们碍事，又岂会兴师动众不远千里将他们从凤城带来沄城呢？想必他们对你而言，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吧？是不是……跟爹有关？” 她所说的爹，自然不是指明苍，而是欧阳墨那已经逝世的亲爹，曾经改名换姓的李氏皇长子。 “……娘子你是不是会读心神术？否则怎么能猜得这么准！”欧阳墨愣愣的脱口道。显然没有想到苏瑾芸能观察入微到这种地步，惊愕之余更多的是欢喜与感动。试想，苏瑾芸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他，又岂会如此关注他，并且从他的情绪波动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呢？ “是呢，我确实是会读心术，所以你以后可千万别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尤其是做了还瞒着我，否则后果自负！”苏瑾芸忍着笑，故意板起脸威胁道。 “为夫此生都不会做对不起娘子的事情，娘子大可不必担心。”闻言欧阳墨薄唇一勾，冲她眨了眨眼。而后趁她不备，双臂一伸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紧紧圈住，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温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激起一阵酥麻之感…… 第306章 虐单身汉 众目睽睽之下他来这么一出亲密的互动，苏瑾芸噌的一下羞红了一张薄脸，不禁嗔了他一眼，暗自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腹部，咬牙低声警告道：“光天化日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欧阳墨有些小得意地看着她这幅羞赧的模样，故意吐气于她的耳畔道：“为夫如何不正经了？明明是他们不懂何为非礼勿视！”说及此处，凉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三千瞪大眼看着自己与苏瑾芸相拥的墨甲军。 后者会意，纷纷扭转视线，该望天的望天，该看地的看地。 “哎呀兄弟，今日的天气可真好，你看那天上云朵多白啊！” “是啊是啊！” “哇！兄弟你们看这小草长得多好多绿啊！” “是啊是啊！”tqR1 “……”听着这些无比牵强的声音，苏瑾芸不由得嘴角一抽。 不过看着眼前这副和乐融融的情景，她的心情还是挺愉悦的，至少方才经过那假赵庆一番闹腾后，在夜鹰的努力劝说之下，原本众人对她的抵触之意有所淡化了。 可是对于要奉她为主之事，却还是耿耿于怀不肯接受的。 感受着那一道道充满探究与好奇的视线时不时的扫过自己，苏瑾芸眉梢一挑浅笑吟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她不着急。 半个时辰后，一阵阵诱人的饭菜香味自谷中弥漫开来。循着香味来源，苏瑾芸看了一眼正在忙着做饭的夜鹰等人的方向，随即收回视线落在了身侧之人的脸上，红唇微勾道：“想不到夜鹰居然还有这样一门做饭的手艺，不知相公是怎么发现的？” 居然让堂堂的鹰骑首领变身伙夫下厨做饭，估计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到了吧！ 说起来她还真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如何收服夜鹰，并让墨甲军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一心想追随他的呢？ “为夫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做饭，而为夫，就是凭着菜香找到了他的位置，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了墨甲军所在的确切地点。”欧阳墨懒洋洋的回道。 只不过那时候夜鹰是在偷偷给他自己开小灶，然后很不巧的被误打误撞找进墨甲军秘密根据地的他碰见了，于是两人大打出手，夜鹰完败被他打趴在地，而夜鹰的劳动成果尚未来得及品尝，就被他毫不客气地给享用了，当时差点没把夜鹰给气死。 不过当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那厮却跟脑子抽风了似的赖上他了，非得认他做主子。可是那时他本就是抱着解散墨甲军的目的找去的，又岂会答应他的请求？ 面对夜鹰的锲而不舍，他只能是一遍遍将之揍倒，一遍遍拒绝了，以至于夜鹰现在都被他揍出心理阴影来了。 闻言苏瑾芸不禁失笑，看不出来夜鹰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实际上竟然是个贪嘴的大吃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苏瑾芸沉吟了一声道：“所以当初你去凤城并不是冲着李珂去的，而是为了墨甲军？” 欧阳墨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之意，“当然不是为了那小子，要收拾他，为夫有的是法子，何须亲身前往。”当时他在凤城针对李珂那小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便而为罢了。 说到这个，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恶趣味的弧度。 当时他一时兴起将李珂那小子自宫中掳出扔给了谢娘子调教，万万没想到那个阴冷腹黑的傲娇小子竟然就此迷恋上了这个比他大了十来岁的女人，真真是口味极重！ 苏瑾芸正想开口问他既然要解散墨甲军为何又留下了这一部分人，却见夜鹰领着几名一身灰袍的墨甲兵端着饭菜碗盘走了过来，只得先将心中的疑问吞回了肚里。 “公子，夫人，饭菜简陋，若是不合口味还望二位见谅。”夜鹰嘴上虽然说的谦虚，可是他那微微上扬的眉梢与嘴角却告诉了苏瑾芸，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客套之言。 “夜鹰，你是何时加入墨甲军的？”苏瑾芸忽然开口，夜鹰为之一怔，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待到回过神来才道：“属下五岁时便被李氏皇长子选中作为新一代的墨甲军培养了。不只是属下，现在鹰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那时候被送进墨甲军基地的。” 李氏皇长子？现存的鹰骑竟然大部分人是欧阳墨的亲爹挑选出来的？苏瑾芸眨了眨眼，夜莺的回答似乎为欧阳墨那前后矛盾的行为提供了答案。 正是因为这个男人心中对他父亲的那般孺慕之情，所以才会留下鹰骑这只多少与他父亲有些关联的队伍，不忍遣散…… 果然，在听到“李氏皇长子”这一名号时，身侧的欧阳墨情绪明显低迷了不少，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状苏瑾芸下意识的伸出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柔声安抚道：“不管怎么说，墨甲军最终还是回到了你的手上，我想父亲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欧阳墨点了点头，抬眼对上她那双包含关切的水眸，回以微笑。 如果父亲当年没有遭到算计没有离开北唐，那么北唐的皇位便不会落在李珂父子那种心性不纯的人手上，北唐国也不会如此迅速的走向衰败。只是这样一来，父亲就不会遇到母亲，更不会生下他了。 这便是因果循环。 眼见二人十指相扣深情对望，如此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看得夜鹰以及那几名灰袍人皆是嘴角一抽，心中忍不住腹诽：喂喂喂！主子您是故意来刺激我们这群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的单身汉的吧？！ 只不过怨念归怨念，却没有人敢开这个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夜鹰壮着胆子打断了面前这对你侬我侬的小两口：“啊咳！公子夫人，此处风大，若是不尽快用膳的话，饭菜可就凉了。”所以赶紧吃饭吧，吃完了赶紧走，要秀恩爱回去秀，别在这儿虐单身汉了！ 第307章 嫡庶之别 苏瑾芸跟欧阳墨是踩着宵禁的点回城的。 当然，如果换作是其他人这样做，绝对会被守城官兵拒之城外露宿一晚。好在欧阳墨这张脸现在已然成了沄城人人认识的特别通行证，只要露个面，都不用说话就能让人乖乖放行。 回到府上，卸了妆准备沐浴时，苏瑾芸忽然想起了早晨的时候在黄仙记看到的明湛明颖，于是唤来了佟四娘询问：“今日有没有一对自称是我弟妹的年轻男女来过？” “没有。”佟四娘摇了摇头，疑惑道：“怎么了少主？” “嵩城明家派人来了，应该是拿我爹没办法了，于是想从我这边下手来对付他。”苏瑾芸皱眉道。她敢肯定那两人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为什么没找上门来呢？ 当然不会是找不到的原因，明府如今在沄城的名声不小，只要他们稍加打听就能找过来……难道是出什么了意外？ 富春客栈内。 “什么？要杀了她？！”明湛一脸惊愕的瞪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红裙少女，眸底忍不住的闪过一抹哀切，只不过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位尚未谋面的堂姐明月。 “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舍不得？”明颖冷笑一声，道：“如果她不识趣的话，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这也是爷爷给她的指令，拉拢不成便劫持，劫持不成就除去！ 明湛矢口否认道：“我当然不是舍不得，只是你觉得杀她有这么容易吗？三叔必然派了不少高手在她身边保护，就你我这点拳脚功夫，恐怕连近她的身都难！” 明颖的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冷笑，不过倒是没有了白日里那般嚣张了，点了点头道：“所以此事必须计划周全才行，我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这个主意，是在打趴了那个袁家纨绔从他口中套出不少与明月相关的讯息之后才想出来的。 “……”在听完了明颖所说的计划之后，明湛的内心抑制不住的一阵震颤，隐在袖中的一双拳头紧紧握起。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在此之前对这个妹妹的认知有多肤浅，原来没脑子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怪不得爷爷会坚持派明颖来执行任务，而他只是个辅助者！ 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心计，而且还能将自己伪装的那么好，哪怕是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都不曾看出破绽。甚至连父亲，也以为她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头发长见识短的小丫头，还在临行前再三叮嘱他盯着她别让她坏事…… 呵呵，想到这里的明湛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才是个合格的明家人，现在看来，他才是不合格的那一个，论伪装他赶不上明颖，论狠绝他也比不上。 而且明颖尚且如此，那么那个得祖父器重的大哥呢？是不是更加可怖？！ “怎么，你怕了？”见明湛迟迟不回应自己，明颖不禁眯起了眼，语气中充满了鄙夷的道：“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碍我的事！”也就只有目光短浅的父亲会将这么无用的一个庶子放在眼里，愚蠢地把鱼目当珍珠般呵护。 明湛深呼出了一口浊气，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急什么，自会有你表现的时候，明日去明府看看那明月是何态度再说吧！”明颖抬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回道：“若是这次的任务能顺利完成，我自会在爷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好一阵失神。如果他也是嫡子的话，祖父是不是就会这般栽培自己了？ 他连忙甩头，迅速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甩去，一双寒眸中写满了不甘：嫡庶之别，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明明都是明家的子孙，身上流着的都是明家的血，为何，为何他们要如此区别对待？！ 一阵腥甜涌上喉头，他却只能生生咽了回去—— 这头明湛一夜难眠，另一头的明府中，苏瑾芸与欧阳墨却是双双好梦。 清晨，伴随着阵阵婉转清亮的鸟啼声，苏瑾芸悠悠醒来，一睁开眼来便对上了一双浓情如水的墨黑眸子。 “娘子早啊~”欧阳墨一手支撑着半侧卧的身子，薄薄的红唇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十分的愉悦。 “……”意识清醒之后，苏瑾芸的一张俏脸蓦然涨得通红，显然回忆起了自己昨晚是在欧阳墨的无度索取中昏睡过去的。微微抬了抬手臂，果然酸软无力，不禁幽怨的瞪了罪魁祸首欧阳墨一眼，色狼！ “唔，娘子如此看着为夫，可是觉得为夫昨晚的表现得不够好？”欧阳墨笑眯着眼，露出一排白而整齐的上齿来，故意曲解她想要传达的意思道：“如此看来，为夫今晚还得继续努力才行啊！” “我才发现，你的脸皮竟然这么厚了，都快赶上城墙了。”苏瑾芸嘴角一抽，看着他这副妖孽的姿态，忽然有些怀念曾经那个动不动就脸红害臊的青涩少年了。 “娘子过奖了，为夫真是愧不敢当。”嘴上说着愧不敢当的某妖孽男人，锦被下那只空闲着的手却已经开始不老实的探向了苏瑾芸胸前。 然而，还未等他触及那温热的柔软，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佟四娘冷冰冰的通报声：“少主，您说的那两个明家人来了。” 苏瑾芸揶揄的瞥了一眼欧阳墨那张骤然黑沉下去的俊脸，淡声应道：“好，我这就来。” “娘子……”被打断了好事的某男人闷闷的唤了一声。tqR1 苏瑾芸充耳不闻，强忍着身子的酸软不适，果断起身穿衣。 见苏瑾芸不搭理，欧阳墨也只好跟着起了床，抢着为她梳妆，心中却是将好事被搅的这笔账算在了明家来的那对兄妹头上——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第308章 求救 虽然苏瑾芸从听到佟四娘的传话后便起身了，可是等她打扮妥当出现在会客大厅的大门口，却也还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月姐姐！……”清脆的欢呼声起，一袭娇小玲珑的红影从厅内迎了出来。 却在看清苏瑾芸身后的男子容貌时，惊得硬是停住了脚步，还不由自主的往身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到明颖这般见了鬼的反应，欧阳墨一张黑沉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轻执起苏瑾芸的一只柔夷握在掌中，冷嗤出声道：“这是我家娘子的府邸，本公子不在这儿那该在哪儿？” 娘子？怎么可能！ 明颖瞪大了一双美目看向苏瑾芸那张并不艳丽出众的脸庞，心中涌上一股浓浓的嫉妒来。 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嫉妒眼神，苏瑾芸微微挑了挑眉，明家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小丫头过来？ 正疑惑间，耳中传来了一道温润磁性的男声：“明湛见过月姐姐。”视线一转，一道颀长的月牙白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苏瑾芸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明家人的用意，于是淡声开口道：“听说二位自嵩城明家而来，如此长途跋涉，不知找明月有何要事？” 闻言，明颖的眼珠乱转了一番，抢在明湛之前回道：“月姐姐，我们是爷爷之命，来接你回明家认祖归宗的。” 果然，还真是打的这个主意！tqR1 “认祖归宗？”苏瑾芸嘲讽一笑，当即冷声道：“二位莫不是在跟明月开玩笑，据明月所知，我爹当年可是被明家族谱除名驱逐出明家并且流放至那极寒之地的，这么多年以来明家都不曾关心他的死活，如今却说要我认祖归宗……不觉得可笑吗？” “你！真是不知好歹！”明颖一脸恼怒的表情瞪向苏瑾芸：“爷爷肯让你回去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怕是还不知道咱们明家在嵩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吧？那我就告诉你，咱们名家可是嵩城四大家族之首！而且当今的皇帝陛下，那可是咱们姑姑的儿子，咱们明家如今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越说到后头，她的语气就越是骄傲。 然而，苏瑾芸只是淡漠而平静看着她，红唇轻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明颖不禁露出了一副挫败而懊恼的神情，一跺脚便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颖儿！”明湛歉意的看了一眼苏瑾芸，温和而有礼地拱了拱手道：“颖儿自小被家中长辈惯坏了，还请月姐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明湛先告退了。”说完便连忙追向了明颖。 就这么……走了么？ 苏瑾芸看着二人离去的门口，心中若有所思。在没有派人去收集明家的资料之前，她确实对明家人产生过轻视之心。但是现在么，她可不会相信明家派来的这对兄妹只是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所以，他们也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自己三言两语给气走。她隐隐有种预感，这二人如此轻易的离去，只怕是商量更加有效的对付她的法子去了。 身侧的欧阳墨显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薄唇一抿低声问道：“娘子，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只不过……”苏瑾芸淡定的回道，“静观其变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富春客栈。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气冲冲跑回自己房间的明颖一关上房门便变了脸，那眸光中跳动着的精光看得与她一同回来的明湛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颖儿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脑海中正快速勾勒着毒计的明颖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勾唇冷笑道：“真是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她的夫君，看来我的计划必须改变一下才行了！” 她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差，虽然不知道那俊美男子是什么人，但是从他通身的高贵气质来看想来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如此优秀的男子即便是在嵩城也极为少见，所以昨日她才会那般失态，可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然是明月的男人！ 而且她可还记得，昨日那个男人包下了整个黄仙记为他的夫人也就是明月庆祝生辰。换句话来说，昨日她与明湛在黄仙记打架闹事的时候，明月在楼上什么都看见听见了，真是失策！ 也怪她大意了，以为沄城这么大，不可能这么巧刚好遇上明月，所以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让明月看到了她这嚣张跋扈的一面，装不成天真可爱的小堂妹了。 不过，既然她在明月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个娇蛮莽撞容易闯祸的印象，事情倒也好办了…… 于是，傍晚时分，苏瑾芸与欧阳墨正面对面坐着用晚膳的时候，看守大门的护卫突然前来通报，说是明湛来了，急着要见她。 闻言苏瑾芸倒也不意外，毕竟她早料到了这对兄妹没那么容易打发，这番明湛前来，恐怕是想引她跳入他们给她挖的陷阱里吧！ 心中虽然有底，可是当她看到明湛那白袍破烂浑身是血发冠歪倒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诧之色。心道，搞成这样又是唱的哪一出？苦肉计吗？ 脑中思绪飞转，嘴上却已经开了口：“明少爷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一身狼狈的明湛脸色苍白，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见着苏瑾芸露面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哀求道：“月姐姐，求求你，求你救救颖儿吧！” 向她求救？ 苏瑾芸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令妹出什么事了？” 明湛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压不下他那激动的语气：“颖儿她向来脾气不太好，今日冲撞了月姐姐之后，便回客栈收拾了包袱说要回嵩城，小弟无奈也只得跟了出城，谁料好好的官道上竟然有山匪，小弟与颖儿只学过三拳两脚，根本不是那帮亡命之徒的对手，便想着破财消灾。可是那些匪人不仅截了我们的财物，还将颖儿也掳走了！” 第309章 见死不救 看着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模样，苏瑾芸的嘴角却是无声地勾起了一点弧度。年轻人，演技还是太浮夸了点啊！ 思及此，她淡笑出声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与那明颖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妹吧？她若是出了事，对你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 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明湛一时反应不及呆愣了一下，待到回过神来，连忙干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月姐姐为何这么说？就算不是一母同胞，颖儿也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后面这一句却是在含沙射影讽刺苏瑾芸不管明颖的死活。 只不过苏瑾芸压根不在意，全然当做听不出来。她又不是原装的苏瑾芸，虽然同名同姓，但是她是另外一个完整而独立的灵魂。在她看来，嵩城明家人本来就不是她的亲人，是死是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曾经就连对她好得上天入地的明苍，这个便宜爹当初她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慢慢接受的。对于这对明摆着是来算计她的明家兄妹，她又如何能喜欢得起来呢，更不用说认可他们了！ 虽然已经看穿了这是一出引她上钩的苦肉戏，苏瑾芸却并未拆穿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官府报案，反倒跑来找我呢？难不成我还能比官府厉害？”她倒要看看不过大半天时间，这对兄妹能给她设个什么样的陷阱。 明湛却是不知她内心的想法，自顾自的说道：“官府是厉害不错，可那些匪人要一百万两银子才肯放了颖儿，小弟出门在外哪里会带那么多银钱在身上，没办法才来找月姐姐你相借。还望月姐姐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救救颖儿吧！” 见苏瑾芸这般态度，原本以为自己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让她松口，却不料苏瑾芸只是眯了眯眼便满口答应了：“只是要借银子是吧？可以，没问题，我让管事的去取银票来，你写个借条就可以了，唔，记得盖上你的私章。” 明湛不由得再次怔愣住，这个堂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捉摸不定，他真的能顺利完成明颖交代的计划，不被看出破绽吗？忍不住的，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想到这里，他不禁咬了咬牙，能不能成功，都得试一下才能知道，不是么？于是吞吞吐吐的道：“那些匪人的要求是，让、让月姐姐您亲自把银子送去，而、而不是银票……”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却并未见生气，只是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哦？我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连一帮流窜的匪徒都知道我的名字。” 明湛硬着头皮回道：“是、是颖儿她在与那些匪徒打斗的时候，无意中说漏了嘴，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抓了她，以此要挟小弟回来找月姐姐……” 他这番说辞无疑是将明颖塑造成了一个行事冲动，脾气不好还没什么脑子的形象。 然而苏瑾芸怎么可能会轻易上了他们的当，眸光闪了闪便轻笑出声道：“明少爷莫不是被那些匪徒吓傻了？一百万两银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要如何带过去？令妹会点武功尚且被他们掳了去，那我去了岂不是更加有去无回了？” 明湛嘴角一抽，心中哀嚎不已。看来明颖那丫头完全看走眼了，这个明月的心思如此缜密，根本不是个好对付的啊！ “月姐姐慈悲心肠，必然不会让颖儿……” 然而未等他的话说完，苏瑾芸便淡漠的打断了他的话：“不，你说错了，我是铁石心肠。”听着她如此理直气壮的自评，明湛俨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她，而后视线移向一言不发陪在她身侧欧阳墨脸上，却见他正一脸宠溺的望着苏瑾芸，丝毫没有觉得她的言语有什么不妥。 “月姐姐你、你真的要见死不救？……”明湛呆了呆，而后情绪再度激动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之前所维持的温润公子形象了，高声喊道：“你怎能如此狠心绝情呢？颖儿可是你的亲人，是跟你流着同样血液的明家人！就算你父亲当初被驱逐出了明家，但是这份血缘关系却不是你想断就能断掉的啊！” “聒噪！”早就在一旁听厌烦了的欧阳墨袍袖一挥，瞬间打出一股无形的气劲，将喋喋不休毫无防备的明湛给掀的倒飞了出去，摔趴在地，哼哼唧唧的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力气。tqR1 与此同时，沄城外郊野断崖上的树林里。 一袭火红长裙的明颖眉头微皱地看着前方的树林入口，明湛那个废物这么久了还没将那个庶子之女骗来，该不会是露了马脚失败了吧？ 正怀疑之际，便见一道黑影闪现在了她的面前，竟是一名两鬓花白的老者，只听见他沉声问道：“三小姐，这都两个时辰了二公子还未回来，只怕是出了变故，要不要老奴去打探一下情况？” “那个没用的东西……”此刻的明颖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在明湛与苏瑾芸等人面前的张牙舞爪的表情，只剩一片冷漠，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吧，小心着点，那女人身边有不少高手，你千万别暴露了自己。” 黑衣老者沉声应道：“三小姐放心，老奴不会贸然行事。”音落，身形化作一道虚影朝着树林入口飞掠而去。 明府内。 苏瑾芸垂着眼帘坐在软榻上，心中一直在回想着明家兄妹从出现在沄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所作所为，几番分析过后，她似乎有了决断，抬眸看向了被欧阳墨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明湛：“明少爷，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带我去嵩城是吗？” “是。”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的明湛点了点头，果断承认道。 “那如果我不肯跟你去呢？你们又打算如何对付我？”苏瑾芸继续问道。明湛不由得心头一震，想不到她竟然能猜到这个程度，可见心思也不一般，不，应该说是着实可怕！ 第310章 坐收渔利 不过他向来识时务，最会审时度势，自然不会嘴硬顽抗让自己再吃苦头，楞了一下便交代了：“祖父有令，交好不成便强掳，强掳不成，就……就除掉！” 此话一出，欧阳墨顿时便沉了脸，同时扭头担忧的看向苏瑾芸，生怕她因此而心伤难过。 不过他却是想岔了，在听到明湛的话之后苏瑾芸不仅没有难过，反倒笑了：“唔，倒的确是你们明家人的作风。只不过想杀我，只派你们两个人来如何能成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还带了不少高手前来，只是没有让他们进城露面吧？” 闻言明湛的心头又是一惊，随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苏瑾芸的目光开始变得灼热了起来。 已然化身妒夫的欧阳墨如何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如此盯着看，哪怕这个别的男人是苏瑾芸的堂弟也不行！只见他袍袖一甩，无法动弹的明湛就被一股劲风再次掀翻，狠狠地摔倒在地。 “姐夫为何如此对我？”明湛疼得龇牙咧嘴，却是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欧阳墨怎么好好的突然又对自己动手。 而听到他这一声‘姐夫’的苏瑾芸却是双眸一眯，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大胆的想法。明家的当家人不是看不起庶出么？那她就偏要给他们扶持个庶出之子坐上那家主之位，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再敢那样盯着我家娘子看，本公子就让你做个瞎子！”欧阳墨冷哼出声警告道。 闻言苏瑾芸与明湛皆是露出了哭笑不得表情来，苏瑾芸更是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爱乱吃飞醋的毛病还是没有半点改变啊！ “姐夫误会了，小弟只是想与月姐姐做笔交易罢了。”明湛苦笑一声，解释道。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刚才看向苏瑾芸的眼神太过炙热，才遭此罪过！ 交易？tqR1 苏瑾芸心念一动，面露好奇的道：“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见她感兴趣的样子，明湛连忙回道：“自然是对月姐姐有利的交易。” 苏瑾芸微微挑眉，目含三分怀疑的望向他，“你不是奉了你祖父之命前来对付我的么？怎么反倒跟我起做交易来了？” 明湛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苦笑来，道：“正如月姐姐之前所言，我只是一个庶出之子，在明家的地位本来就不高，虽然养在了嫡母名下，可是在真正的嫡子嫡女面前，我依旧什么都不是，哪怕我再优秀，祖父也看不上我……”说到此处，明湛的眸中不由得闪现过一抹不甘之色。 苏瑾芸只是静静的听着，仿佛没有看见他那满脸的阴怨。 明湛咽了咽口水，满含期盼的看了苏瑾芸一眼，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欲望：“所以我想跟月姐姐做个交易，如果月姐姐帮我夺得家主之位，那我明湛在此指天发誓，只要有我在一天，明家便不会与三叔还有月姐姐作对，不仅如此，只要有二位用得上明家的地方，明家一定鼎力相助！” 苏瑾芸眯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问道：“说说看，我要怎么帮你？” 闻言明湛不禁心头大喜，以为苏瑾芸这是被自己开出的条件给诱惑住了，兴奋的舔了舔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的嘴唇，迫不及待的说道：“眼下这就是个机会，如果我能完成祖父交代的任务，那么回到明家必然能提升地位，改变祖父以及明家其他掌权者对我的看法……” 然而没等他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口，就听见苏瑾芸忽然轻笑了一下，“你是想让我配合你装作被你蛊惑了的样子，带着那一百万两银子去跟那些匪徒交换明颖么？” 明湛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点头：“月姐姐真是冰雪聪明，小弟正是此意。” 苏瑾芸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考虑他的话，好一会儿才犹疑道：“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呢？万一你现在出的这些主意，也只是为了麻痹蛊惑我呢？那我去了岂不是很危险。” 明湛快速的舔了舔嘴唇，极力劝说道：“姐姐若是担心这一点，大可以带上姐夫一起去。小弟看姐夫也是个高手，难不成还怕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么？” 听了他的话苏瑾芸却是垂眸不语，倒是腻在她身侧的欧阳墨忽而凑近她耳边低语道：“这个提议不错，娘子可以答应。”语气里不难听出邪魅之气。 苏瑾芸的眸光闪了闪，这家伙想做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嘴上却还是顺了他的意，开口道：“既然如此，还请明少爷稍等，我去让人准备银两与马车。” 说完，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欧阳墨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扫过明湛那副伏趴在地动弹不得的模样，长指隔空一点，而后长腿迈出，向着苏瑾芸追去。 随着他那看似随意的一指。明湛顿时感觉自己那处麻木的学位被解开了，为了验证不是幻觉，他小心翼翼的抬了抬手臂。看着轻松抬起的手不禁心头一喜，他的穴道真的被解开了！ 于是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形象。 回想刚才欧阳墨露的那一手，他的眼神却变得晦暗不明了。他敢肯定，那人方才是故意展示实力给他看的！ 不过……他方才劝说苏瑾芸的那番话有真有假有虚有实，并不全是骗人的，不然的话也没法打动苏瑾芸。 如果欧阳墨真的有那个本事斩杀明颖带来的那六名武林高手，那他就站队到苏瑾芸这边来，如果欧阳墨没有这个本事，最终被明颖收拾了，那他就是完成了祖父交代的任务，回去可以论功行赏。 所以，不管这个局最后是谁赢了，于他而言都没有坏处，可以说是真正的坐收渔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打的这个自以为两全的算盘，其实早就被苏瑾芸和欧阳墨看穿了，只是两人都没有拆穿他罢了。 一回到主院，欧阳墨的手便不老实的揽上了苏瑾芸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笑眯眯的建议道：“娘子，既然明家那些膈应人的老东西如此不安分，咱们也没必要躲着避着，索性主动出击灭了他们吧！” 第311章 有来无回 “嗯。”苏瑾芸点了点头，“只不过我怀疑他们带了高手前来，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了。” 一想到明湛说的那番话她就心寒不已。 强掳不成便除掉么？那就看看最后究竟是谁除掉谁吧！ 她苏瑾芸虽然乐于与人为善，却也不是个圣母，既然对方都想杀了她了，她又岂会不予以反击呢？ “娘子放心，有为夫在，定会护你周全的。”欧阳墨应道，趁机低头偷香，薄唇一张轻含住了她柔软而丰润的耳垂。苏瑾芸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电流通遍了全身，不由得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自从退出朝堂化身江湖人士之后便越来越不正经，什么礼教廉耻全被他抛诸脑后了！ 一个时辰后，蔡九指挥着手下人将装满了银锭的几口箱子装上了马车，随后担忧的看向了苏瑾芸：“少主，真的不让佟老大他们跟去吗？” 他并不知道苏瑾芸与欧阳墨的商量，只以为苏瑾芸真的是跟着明湛去找山匪赎人的，而欧阳墨的身手虽然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可他并未亲眼见识过，所以也存了几分怀疑。毕竟欧阳墨的年纪摆在那里，再怎么天资妖孽也定然比不上那些习武几十年的武林前辈。 欧阳墨一脸傲气地扫了他一眼，十分自恋的替苏瑾芸回道：“不过是几个小毛贼而已，本公子一只手就能解决了，跟那么多人过去做什么？” 看他如此作态，苏瑾芸忍不住想笑，却碍于明湛就在旁边看着，只得生生忍住了，赞同的点了点头，神色无比严肃正经的道：“相公说的是，若是带去的人太多，只怕会激怒那些个贼人，万一对我那位堂妹做出点过激之事可就不好了。” 若非明湛知道她是对自己的提议动心了才配合自己假装前去营救明颖的，只怕也会被她这副情真意切处处为明颖考虑的模样给蒙骗住。看来明颖这回是遇上对手了啊，只是不知这两个女人斗到最后谁能成为胜者？ 思及此，明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下巴，眸中闪过一抹沉思：说句实话，他是希望苏瑾芸能赢的，若能借她之手弄掉明颖，甚至弄掉明家的嫡系，那于他而言无疑是最为有利的事情…… “明少爷还不上来驾车，莫不是想徒步走过去？”一道透着戏谑的轻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望去，只见苏瑾芸与欧阳墨不知何时已经上了马车，而方才开口的欧阳墨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什么？让他来驾车？！ 明湛不由得嘴角一抽，随即想想也是，他们这一行就他跟苏瑾芸与欧阳墨三人，他们俩自然不可能会为他驾车，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与山匪交钱换人的地点，那么就只能委屈他了！ 不过……他们竟然敢放心的让他来掌控马车，是对他就这般深信不疑了呢还是绝对他们自己的本事有着绝对的自信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岂不是代表他们压根就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惊疑不定的明湛连忙低下头，在眼底的情绪没有暴露之前迅速的垂下了眼帘，快步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跃身上车，拿起马鞭对着马臀就是一挥，马儿吃痛当即扬蹄飞奔而去—— 明颖选的那处断崖密林离沄城不远，却也不近，再加上夜晚不好赶路的原因，当苏瑾芸一行三人抵达的时候，夜空中的弯月已经升上了正空。 密林深处的黑暗中，十来双眼睛紧盯着那林子入口处停着的亮着灯笼的马车。 “三小姐，二公子竟然真的把人带过来了。”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微不可查的响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向明颖主动请缨去城中查探情况的那名黑衣老者。 如此漆黑的环境下他也能准确的找到明颖所在的位置，可见其功力深厚。 “确定来的人就是那明月？后头没有跟尾巴？”明颖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凭着明湛的那点本事能把人骗来。 “确定无误。”黑袍老者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另外还有一名男子同行，是她的夫君。” 明月的夫君？ “他也来了么？”一想到那张绝世妖孽的脸，明颖的一颗心控制不住的颤动了一下，随即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低声吩咐道：“那个男人本小姐要了，动手的时候记得留他一命。”管他什么身份背景，胆敢瞧不起她明颖，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在她看来，自己这次带来的这几个杀人无数的老家伙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而欧阳墨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算在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既然他敢托大一个人陪着苏瑾芸来，那她就叫他有来无回！ “月姐姐，就是这儿了。”而密林入口处，明湛已经带着苏瑾芸与欧阳墨下了马车，正摸索着往里行进了。 “嗯，此地阴风阵阵黑不见影，倒是非常适合杀人埋尸呢！”明湛的身后，欧阳墨与苏瑾芸已然停住了脚步，欧阳墨更是意有所指的冷笑了一声。 明湛整个身子一僵，心中暗呼不好，看来这俩人果然只是假装相信自己的！ 正冷汗连连以为欧阳墨会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却听得苏瑾芸冷淡而平静的声音响起：“明少爷不必担心，虽然你算计了我，但是我不会杀你，而且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反悔，至于其他人……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看点诚意吧！” 明湛只觉得她那最后那一句要多冷有多冷，无意识的便打了个寒颤。正欲开口辩解，却听得耳畔有衣袂划过空中的呼啸声，显然是埋伏在林子里的人动手了！tqR1 他连忙按照之前与明颖商量好的那般蹲下了身去，一动不动的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倾听着不远处那清脆激烈的兵器碰撞声，然而没过多久便以一声闷哼以及肉体倒地的闷响早早结束了。 紧接着又是几道兵刃相接的叮当脆响传来，甚至借着树叶缝隙透下来的微凉月光可以看到那几柄缠斗的兵器上反射出幽冷的寒光—— 第312章 以多欺少 听着那越发刺耳激烈的声响，明湛心惊不已，以他的心智怎么可能会猜不到那第一个倒下的人是哪一方的，当即就忍不住的白了脸色，手脚更是一片冰凉发抖。 他虽然满腹心计，心肠也阴毒，可是这种直接参与到血腥杀人的事情中却还是头一次！ 好在现在是夜晚，没有人能看见他此刻的神情与脸色，否则他就要丢脸了。 “噗嗤——”又是一声利刃划破动脉血管血液喷溅而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几点迅速冷却的血迹溅在了他的脸上，而后一具尸体栽倒在了他的身侧。 明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面前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虽然林子里的光线很暗，可他还是凭着大致的轮廓认出了此人，赫然是明家花高价聘请回来保护身为家主的祖父的黑衣老者！ 竟然、竟然连他也死了！ 惊恐过后，他的内心慢慢升起一股狂喜。如果他跟明月合作的话，说不定明月真的可以助他夺得家主之位！ “啊！——”一声惨叫自身后不远处的暗影里传来，明湛一愣，自然认出了那是明颖的声音，随后打斗声便停止了。 “三小姐！”惊呼声起，数条人影嗖嗖的略向了明颖发出惨叫声的位置。 “别、都别过来！”已经被卸了一条胳膊痛得脸色惨白的明颖哆嗦着出声，因为欧阳墨手中的剑正抵在她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尖已然划破了她细嫩的肌肤，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在她的心间。 “就凭你们这几个也敢设计谋杀我家娘子，真是自找死路啊。”欧阳墨的轻叹声自身后悠悠传来，虽然磁性好听，可是于此刻的明颖而言却堪比恶魔之音。 忍不住颤抖着声音求饶道：“不、不要杀我，我是明颖啊！” 欧阳墨手中的剑又往她的肌肤上推进了几分，冷声回道：“本公子一没瞎二没聋，当然知道是你。” 明颖不敢置信的惊呼道：“你、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嗤——当然是来救你的，等本公子把这几个碍眼的东西宰了再来好好救你！”欧阳墨一声嗤笑，剑柄一横重重的敲向了明颖的颈部，明颖身子一软便失去了知觉，轰然倒地。 “这小子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功夫路子这么邪门！”眼看着明颖倒下，团团将欧阳墨与苏瑾芸围住的几人心中的忌惮不禁又重了几分。带着一个柔弱的累赘与他们这么多人交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这小子恐怕大有来头啊！ “管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既然已经得罪了，咱们还有的退路选吗？不如一起上，将他就地灭杀以绝后患！”一人咬着牙森林的开口道。虽然后悔不该接了这趟任务，但是眼下后悔也没用，才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已经折损了两人，再拖下去恐怕真要被对方各个击破了！ 闻言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齐老说的是，摆阵吧！”可惜他们一行已经死了两人，不然的话可以摆杀伤力更大的七星剑阵，只怪他们自己轻敌了啊，错失了一举击灭对方的最佳时机。 看着那五道迅速站好方位的身影，欧阳墨轻‘咦’了一声，随即戏谑道：“玄机门的五行阵么？北唐国第一剑派什么时候沦落成这样了，竟然做起了给人当打手卖命的勾当？” 眼见被他一语道破自己一行的来历，那五人不由得齐齐变了脸色，心中杀机更盛了：“你这臭小子倒是有点眼力，既然看出来了这是五行阵，那也应该知道它的厉害之处吧？奉劝你一句，最好赶紧束手就擒，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听了这话欧阳墨非但没有犹豫，反倒笑吟吟的回道：“那本公子倒要好好见识一下，你们会让本公子死的有多难看。”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也不必对你客气了！”言罢，五人齐喝一声，脚尖一点地面，身子腾空掠起，同时挥剑刺向被围在正中央的欧阳墨与苏瑾芸。 眼看二人避无可避，马上就要被刺中了，躲在一旁远远观望的明湛忍不住提起了一颗心，两眼一闭不敢再看。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却不属于欧阳墨与苏瑾芸中任何一人。 看着突然遭遇偷袭一招毙命的同伴，剩下的四人顿时放弃了击杀欧阳墨的行动，迅速聚拢，背靠背警惕的瞪着四周：“竟然趁人不备暗器伤人，阁下未免也卑鄙了吧，还不速速现身！” 一道冷冽的男中音自茂密的树干之上传来：“要论卑鄙怎么及得上你们呢？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以多欺少，那我们不妨陪你们好好玩玩。”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道身形矫健的人影自四周的树上跳跃而下。 密林之上，传来了犀利而嘹亮的鹰啸声—— 四人闻声色变，心惊不已：“你们是鹰骑？！”作为北唐国人，是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小孩几乎没有不知道鹰骑的，所以他们才能在听到那一声声此起彼消的鹰啸声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唔，看来还有人记得我们呐，真是感动。”手执长剑的鹰骑众人一步步向着四人围拢。 “怎么会这样……鹰骑早已消失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名老者难以接受的自语出声，随即像是想通了一般，扭头瞪向了欧阳墨，“是你！想不到先帝与陛下久寻不到的墨甲军兵符竟然落在了你的手上！” “怎么，这东西落在本公子手上很奇怪吗？”欧阳墨一副轻巧的语气问道。tqR1 那老者恍然惊醒，不对，兵符落在外人手上是没有用的，只有李氏皇族之人才能调动墨甲军…… 而后他再度惊呼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是大皇子的后裔，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对呀，本公子一直活得好好的，你们的陛下没有告诉你们么？”欧阳墨薄唇一勾，戏谑出声道，“不过也是，想来他是不敢告诉你们的，不然让你们知道了本公子的存在，又岂会再一心只为他效力呢！” 第313章 输得这么惨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我们竟然一直被那个小儿蒙蔽在鼓里！”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形不允许，老者定然会捶胸顿足一番。 听着老者那恨恨的声音，一直被欧阳墨护在身后的苏瑾芸不由得皱眉。 这些来自玄机门的剑客，跟当初去南楚国意图逼欧阳墨回来参与夺位之争的人恐怕是一派的。 只是后来欧阳墨在她的协助下假死脱身，那些人才不得不歇了心思，转而奉李珂为主，不甘不愿的助其上了位…… 懊恼过后，老者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抬起一双精光奕奕的眼看向了欧阳墨，小心翼翼试探道：“殿下此番回到北唐国可是为了夺回皇位？如果是的话，我玄机门愿意鼎力相助！” “哦？是吗？你们玄机门不是已经投靠了李珂那小子么，怎么还会想帮我夺位呢？”欧阳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露出一副对八卦颇感兴趣的表情道：“唔，本公子明白了，一定是李珂那小子给你们的好处不够，你们在他面前得不到重用，所以心有不甘是不是？” 老者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却不得不点头道：“殿下猜得不错，那小儿有自己的心腹，对于我们这些后来才支持他的人根本不信任，否则我堂堂玄机门的长老和精英弟子怎么会被派来保护明家的这些小辈呢！”要不是看在明家待他们还不错，报酬也够丰厚的份上，他们早就甩袖走人了。 只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次看似平常的护送之行却几乎要了他们一半人的性命，而且那夺他们性命的，竟然是他们曾经想要推上位却在关键时刻诈死的人！ “他能留着你们已经是最大的信任了，你们还想奢望什么？真是不自量力。”欧阳墨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 “……殿下说的是，不过，他会留着我们却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而是还没这个能力，一旦让他坐稳了那个位置，便是兔死狗烹的时候了。”面对欧阳墨如此直白而犀利的话语，老者的脸色不禁有些挂不住，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好在现在是晚上，又处在密林之中，没人能看到。 “所以殿下若是想夺回皇位，只能尽量趁早。而且必须争取到更多的助力才行，否则就算殿下手中握有墨甲军，也难敌那小子掌握在手中的几十万兵马。不过这一点殿下大可放心，玄机门愿意为殿下身先士卒，去拉拢其他势力……” 听着老者越说越兴奋的语气，欧阳墨十分不耐烦的打断道：“谁跟你说本公子要夺回皇位了？”他只想好好跟他家娘子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一个两个的凑上来打扰、破坏！ 对于老者而言，他这句轻飘飘的话就像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瞬间浇灭了他满脑子的幻想。 “殿下你、你真的不想……”老者显然对他的回答有些难以接受，更是固执地认为欧阳墨是在骗他。那可是九五之尊的地位啊，绝对至上的权力啊，哪个男人会不愿意得到呢？！ “娘子我们回家吧，这儿交给夜鹰他们来收拾。”欧阳墨不再搭理老者，牵住苏瑾芸微凉的手温柔低语道。 苏瑾芸颔首，顿了顿道：“带上明颖。” “好。”欧阳墨长臂一伸，提起了昏厥的明颖。 眼见二人转身离去，那老者顿时慌了神，连忙扯着嗓子求饶道：“殿下！殿下可否看在大皇子与玄机门曾经的情分上，放我等一条生路！” “嗯？”听到他搬出自己已故的父亲，欧阳墨的面上却只有一片冷笑：“本公子倒是想给你们一条生路，可惜你们自己偏要往死路上钻。对于意图谋害我家娘子的人，本公子向来不会仁慈。” 经过夜鹰身侧时，欧阳墨薄唇轻启，“杀无赦！” 听到那寒凉的语气，被他护在怀中的苏瑾芸不禁身子微颤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开口求情。因为她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今日若是放过了那几人，便是给自己日后留下了隐患危机！ “月姐姐！等、等一下我！”身后的灌木丛里传来了明湛惊恐万分的呼喊声。很显然，刚才欧阳墨的话他全听见了，知道自己如果现在不跟着苏瑾芸他们离开，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就是跟那几个玄机门的人一同被灭杀。 “娘子？”欧阳墨皱眉，低头询问出声。 “留他一命吧，接下来还有用处。”苏瑾芸淡声道。作为被她选中的瓦解明家这一盘棋里最重要的棋子，明湛当然不能死。 “听娘子的。”欧阳墨紧了紧圈住她腰身的长臂，带着她飞掠而出，离开了密林。 见状，明湛只得撒开了腿狂奔，然而还是没能追上他们的马车。不过好歹脱离了那黑森森的密林绞杀，保住了一条性命。tqR1 心有余悸的明湛回头望了一眼那密林入口，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欧阳墨的那句‘此地阴风阵阵黑不见影，倒是非常适合杀人埋尸’，不禁后背一阵发寒，生生打了个冷颤。 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逐一般，完全不顾形象地再度撒开了脚丫，沿着马车走过留下的辄印不敢停歇的跑了起来…… 黑暗散尽，黎明到来。 当明颖悠悠睁开眼，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断片的记忆瞬间被激醒了，下意识的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连抬个手都成问题，更别说坐起来了。 “醒了。”一道冷冰冰硬邦邦的女声自床尾处响起，明颖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身形高大面容削瘦的女子正冷眼看着自己。 “你、你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儿？为什么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药？！”明颖虽然强装冷静，可是她那一连串的质问却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真实情绪。 她害怕了！ 在爷爷的悉心栽培下，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栽过跟头。只有她害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算计，输得这么惨过！ 第314章 协议 明府大厅内。 看着眼前这个发髻歪倒松散、一脸尘土衣袍脏乱的年轻男子，苏瑾芸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唇角，淡然出声：“不过一夜未见，明少爷怎的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经过了昨晚那一场密林较量之后，明湛早已放下了身为名门家族的少爷姿态，在苏瑾芸面前将自己的位置摆到了最低，一脸惭愧地拱了拱手道：“让月姐姐见笑了。” 见他这样一副恭谦的姿态，苏瑾芸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明少爷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好好来谈谈合作之事。” 闻言明湛不禁一怔，待到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顿时两眼一亮喜上眉梢：“月姐姐真的愿意助我夺取家主之位？！” 苏瑾芸眉梢一挑，直言道：“这就要看明少爷的诚意了。我希望明少爷是真心想与我合作，而不是像昨晚那般……” 明湛慌忙打断了她的话，急着表明自己的诚意道：“月姐姐放心，像昨晚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从今以后但凡月姐姐差遣，明湛在所不辞！” 昨晚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欧阳墨的身份竟然是手握墨甲军的前皇长子后裔，如果早知道的话，能拉拢的靠山做后盾，他又岂会那样自作聪明的与之为敌呢！ 不过既然昨晚欧阳墨没有杀他，就代表他还有机会。果不其然，今日一早他来登门求见，明府的护卫竟然对他放行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与你绕弯子了。”苏瑾芸拿起桌上封了口的一封书信递给他道：“这里有封信要麻烦明少爷带回嵩城给你祖父，至于你妹妹明颖，我与她可是一见如故十分相投，故而留下她多住些时日，等到我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届时亲自陪她一起回嵩城。” 听着她如此轻声细语的交代，明湛却感觉后背阵阵凉意直冒，默默的同情了明颖一把，嘴上却丝毫不敢怠慢，忙声应道：“明湛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月姐姐尽管放心。”tqR1 苏瑾芸点了点头：“马车和东西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尽快上路吧。” 听着她如此明显赶人的意思，明湛不由得心中一苦，若是昨晚他没有三心二意，想来待遇便不是这般了吧？ 可惜后悔已是无用，只得拱手应下：“那，小弟便就此告辞了，还望月姐姐多保重！” “明少爷也是，多保重，毕竟接下来还会有许多事情要你去做才行。想要夺得家主之位，光有我的帮助还不够，还得看你自己的能力。”苏瑾芸淡笑一声道。言外之意，如果他自己没本事，那么就算她给的帮助再多，他也不过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明湛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郑重保证道：“小弟定然不会让月姐姐失望。” “少主，那个丫头醒了，吵着要见您。”大厅外，佟四娘大步走进，上前禀报道。 苏瑾芸看了一眼目露担忧的明湛，站起身来：“明少爷放心，你我之间的协议，不会有第二个明家人知晓。” “有月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希望能早日再见到姐姐。”明湛放下心来，言语间对苏瑾芸这个‘姐姐’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明明是生性多疑的性子，可是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堂姐他却偏偏生不起疑心来，哪怕她只是给出一个口头上的承诺，他也是深信不疑的。 “不会让明少爷孤军奋战太久的，毕竟，我更喜欢亲手解决自己的麻烦。”苏瑾芸目光幽深的凝视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那种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的沉稳淡定，让明湛莫名觉得心安，下意识的对着她离去的背影脱口喊道：“那小弟便在嵩城恭候姐姐的到来！” 西苑的客房内，躺了半天的明颖依旧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她不知道苏瑾芸究竟给她吃了什么散力的药，药效竟然如此持久。 不过就算身子动弹不得又如何，她还有嘴，能骂人！ “明月！你这个贱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小姐啊，这样软禁本小姐算什么本事！” 刚进院子，苏瑾芸便听到了从明颖所在的房间内传出的嘶喊咆哮声。眉梢微挑，也许明颖自认为骂得很难听了，可是对于重活一世的她而言，上一世她什么样的难听话没听过，比这恶毒十倍百倍的多了去了，她早就免疫了。 只不过……声音这么大，看来常石给这丫头喂的药快失效了，得让他再配点出来才行。 “少主，这丫头太吵了。”跟在身侧的佟四娘却是满眼寒冰，话里有话的开口道。少主终究还是太心软了，明颖都要杀她了，她竟然还让明颖好吃好喝的住在客房，还安排人伺候着！ 要是让她来处置明颖的话，首先就是废了那丫头的武功，然后给她毒哑了，再丢去柴房关着，如此方能解恨一点。 苏瑾芸哪里会听不懂她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道：“对于明颖这种人，光是身体上的折磨根本不足以让她觉得痛苦，唯有精神上的打击才最有效果。” 佟四娘想了想，还是摇头：“四娘不懂。”对于一个只要能活下来什么侮辱痛苦都能承受的人而言，自然是无法理解像明颖这般心高气傲把自尊看的比命重要的人的。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屋内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听说明小姐找我？”苏瑾芸施施然步入房内，来到床前，平静的看着明颖那张愤怒扭曲的脸。 “明月你这个贱人，本小姐内急了，要如厕，快点让本小姐恢复力气！”明颖那凶神恶煞的气势让她看起来犹如一头被困笼中的母老虎，虽然看着吓人，却已经没有了分毫杀伤力。 “哦，明小姐如此焦急难耐原来是因为内急了啊。”苏瑾芸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道：“不过，我好像安排了丫头服侍明小姐的吧，怎么不见人影，难道都躲懒去了？” “本小姐又不是残废，谁要那样的服侍！”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明颖就更发了疯一样，两眼通红地瞪向苏瑾芸：“你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本小姐！” 第315章 我等着 “明小姐真的觉得我是在羞辱你，而非……暗示你么？”苏瑾芸始终面色如常，声音依旧淡然，可是听了她的话之后，明颖却一脸惊恐的瞪大了眼：“你、你敢这么对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你觉得我会怕了那个老东西？”苏瑾芸微微眯了眯眼，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 与明颖对明家家主的依仗亲近相比，对于那个名义上的爷爷，苏瑾芸可以说是厌恶至极，甚至连唤他一声‘爷爷’她都嫌脏了自己的嘴。 明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是一番尖锐怒骂：“明月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这样称呼爷爷，简直是大逆不道，跟你那个爹一样，都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苏瑾芸面色不变，眸光却是冷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表情狰狞的脸孔：“哦？那看来明小姐很有教养啊，开口闭口都是贱人，这样的教养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顿了顿，又接着道：“明小姐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激怒我，一定是很希望我再靠近你一些吧？只是不知道明小姐那藏在里侧的手中，是锋利的匕首呢，还是沾之即死的毒药呢？” 话音未落，明颖那张原本愤怒吓人的脸顿时僵了一下。下一秒，只见佟四娘身形一闪，直袭明颖的那只手而去，很快便从她的长指甲里发现了异样。 “少主猜得没错，这丫头的指甲上竟然蒙了一层剧毒！”佟四娘满心自责的回到苏瑾芸身边，沉声禀报道。明颖的身是她搜的，可是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暗器匕首之上，竟然忽略了检查她的指甲，这个最容易藏毒的地方！ 如果不是少主警觉，始终没有上对方的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不由得感慨出声道：“想不到这丫头看着年纪轻轻的，心思竟然这般歹毒而缜密……”竟然害得她这个老江湖都上当了！ “明家悉心栽培出来的人，又岂会真的是莽撞无能之辈。”苏瑾芸轻笑了一声，看向明颖那双怨毒的眼睛：“只不过，我明月从来不会轻敌，所以明小姐不管如何做戏，都不会影响我对明家人的实力做出估量。”相反的，她对能将明颖培养成这般模样的明家家主又多了一分重视。tqR1 小的尚且如此诡计多端，那老的恐怕已经成精了，得好好计划周全再动手才行—— 被苏瑾芸三言两语点破了真面目的明颖索性也不再装了，一双眸光锐利带着探究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苏瑾芸，轻声冷笑道：“呵呵，想不到月姐姐的心思也这般谨小慎微，果然不愧是我明家的血脉。” 苏瑾芸淡淡摇头，“明小姐想多了，我只是明苍的女儿而已，明家与我何干？” 明颖笑得放肆而得意的道：“月姐姐就算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身体里流着我明家血液的事实，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嗯，确实改变不了。”苏瑾芸看着她那越来越精神的模样，忽然转身对佟四娘道：“看来明小姐身上的散力粉已经快失效了，该让常石多配置一点才好，毕竟明小姐要在咱们府上逗留不短的时间。” “你！……好，你很好，本小姐记住你了！有本事你最好困我一辈子，否则我一定会将今时今日所受的侮辱百倍奉还！”明颖气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堂堂明家嫡小姐，竟然被一个庶子之女如此羞辱戏弄！ “是吗？那我等着你。”苏瑾芸不以为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少主，赵家三爷求见。”苏瑾芸刚从西苑出来，准备回主院，却见蔡九脚步匆匆的追了上来。 “他来做什么？”苏瑾芸下意识的疑惑皱眉。 据她所知，赵哲铭自从解了蓝焰之毒后便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过，怎么现在却突然来登门求见自己呢？来向她道谢吗？可是她记得已经道过谢了啊！ 一入大厅，一抹背对着大门的蓝色身影挺拔而颀长，就那样映入了苏瑾芸的眼帘，散发出来的冷冽气质与她印象当中的那个病恹恹的温润公子赵哲铭完全不一样了。 “赵三爷？”苏瑾芸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就怕自己认错了人。 闻声，蓝色身影一个优雅的转身，将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展现在了苏瑾芸的面前，看得她不由得一阵惊诧。眼前这人是赵哲铭没错，可是他这张冷脸是怎么回事？！ 一对上苏瑾芸那探究的目光，赵哲铭便忍不住的心跳加速，只得赶快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压抑着情绪淡声问道：“多日不见，夫人可好？” 回过神来的苏瑾芸眨了眨眼，“我挺好的啊，倒是赵三爷看着有点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果然不是她的错觉，赵哲铭真的变冷淡了。 难道他消失的这一个多月里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所以导致他性情大变？ 赵哲铭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回道：“在下此来是向夫人道别的。蓝焰之毒已解，又将养了这么久，在下是时候出去游学了。” 苏瑾芸表示支持的点了点头：“挺好的，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走走不仅能增长见识，还能陶冶情操。”俨然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姿态。 见状，赵哲铭的心底禁不住有些失落，连带的语气也有些多愁善感了，“只是在下这一走，今后再想见到夫人恐怕就难了。” 听出他言语之间的不舍之意，苏瑾芸不由得一怔，恍然想起欧阳墨之前的话来。这个赵哲铭，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苏瑾芸最终还是开口道：“人生便是如此，有聚就有散。有缘自会再见，无缘的话，赵三爷又何必强求。”她不是个喜欢暧昧的女人，既然发现了赵哲铭的不对劲，她自然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趁早断绝了他的念想，免的将来害人害己！ 第316章 玉石俱焚的决心 在赵哲铭向苏瑾芸道别的半个月后，明记商行沄城分行终于隆重开业了。 这一日，沄城达到了几十年以来所未见过的热闹鼎沸。不管是各大家族的码头，还是四个城门，都能看见络绎不绝的外来商队进进出出。这些商队无一例外，都是冲着明记商行而来，有送货来的，自然也有拉货走的。 总而言之，明记商行才一开业，生意便兴隆的不像话，商行内外人挤人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才有所好转—— 马府，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坐在位置上的马家父子皆是一脸阴郁，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马怀仁以拳捶桌的声音：“爹，明记未免也太不把我们马家放在眼里了。基本上所有的大主顾都被他们抢去了，照这样下去咱们马家的商行铺子还有什么生意？！” 马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安抚道：“再忍忍吧，上边的人已经有所动作了，相信过不了多久，那明记就会成为咱们马家的了。” “忍忍忍，咱们要忍到什么时候？万一上头的人还没有解决掉那个明夫人，咱们马家的生意已经被明记抢光了呢？到时候咱们对上边的人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还会管咱们的死活吗！”马怀仁暴躁的喊道，倒是难得清醒了一回。 听了自家儿子的话，马老爷不禁心头突突一跳。是啊，这个问题也一直是他所担心的，一旦马家在沄城的地位被动摇，那么他们在上边的人眼中便没了利用价值了，届时还会有人管他们的死活吗？ 见马老爷沉默不语，马怀仁不由得更急躁了：“爹，你还没看出来吗？赵家跟薛袁两家都已经投靠了明夫人，咱们已经被孤立起来了！”明记商行今日开业，赵家与薛袁两家可是都送了大礼过去，好像生怕大家不知道他们与明记商行的关系似的！ 马老爷犹豫了一会儿，理智终于还是被马怀仁的话冲垮了，当即疾呼道：“来人，立即通知下去，让各个码头加强巡逻警戒，还有各大商号的人也要多加注意，防止有人夜袭纵火！” 他可没有忘了当初底下的小罗喽受了他人蛊惑挑唆半夜潜去薛家码头纵火的事情，虽然事后那个小喽啰已经被他杀人灭口了，但是他做那件事的时候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被薛家查到了。以薛锦添那个老匹夫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会趁此机会对马家实施报复，落井下石，他必须未雨绸缪先做好防备！ 对了，还有赵家。不说曾经的积怨，单就上次赵天赐生辰之日，他们马家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赵天赐对马家怀恨在心了。 所以，一旦明夫人对马家动手，赵家绝对不会只在一旁看着！ “是！”立即有人应声跑了出去。 “爹，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让我去做吧！”这一刻，让马老爷头疼不已的沄城小霸王终于懂事了，马老爷满眼欣慰的看着自家儿子，只是却什么也没有吩咐。 “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马老爷最终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马怀仁可以用武力打破的了。 尤其是在知道了那明夫人的底细之后，他更加不敢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冒这个险，毕竟名利只是身外物，一时失去了还可以再赚回来，可是儿子只有一个，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马家的香火可就断了，届时他要如何去跟地底下的列祖列宗交代？tqR1 “爹……”马怀仁一脸焦急的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他如何还能睡得着啊！ 可是马老爷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摆了摆手打断道：“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他们四家联手。” “是。”看着马老爷那疲惫的神态以及两鬓花白的模样，马怀仁头一次没有忤逆他的意思，默然退下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悔恨，只恨自己从前太混，除了一身蛮力打打杀杀之外，什么都不懂，如今祸事临头却无法替自己的老父分担……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马家今时今日竟然沦落到了四面受敌的地步！”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马老爷不甘心的感慨声。 “老爷，嵩城有信来了！”一道欢呼声闯入大厅，紧接着一名护卫举着一封信冲到了马老爷的面前，“还请老爷过目！” 听到‘嵩城’二字，马老爷那死气沉沉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查看起了信的内容，而后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马家都这个样子了，上头的人非但没有派人来帮马家渡过难关，反而写信来催要银子，而且一开口就是二百万两！ 这么些年的效忠，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可是他马士良在明家人眼里，到底算个什么？纯粹就是个帮明家赚取钱财的傀儡机器么？！ “老、老爷，您怎么了？”看着马老爷那悲愤难忍的模样，前来送信的护卫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事，你且下去吧。”马老爷无力的摆了摆手。 待到那护卫离开之后，他的脸上才另外有了表情，一双老眼中燃烧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明家，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虽然这么些年你们把我当奴才使唤，但是我这个奴才知道你们的事情可有不少，我不介意全告诉那位明夫人，让你们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明府。 主院内，苏瑾芸看着从屋外大步走进来的欧阳墨，不由得微微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信送到马士良手上了吗？” 欧阳墨邀功的冲她眨了眨眼：“为夫办事，娘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瑾芸却视若不见，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封信……不会被看出破绽来吧？” “娘子怎么可以这么不相信为夫的能力呢，该罚！”欧阳墨长臂一伸，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往自己怀中一拉，便抱了个温香满怀，低头狠狠地噙住了她那两瓣柔软的红唇。 第317章 世事难料 “少主，马家老爷求见。”门外，佟四娘的声音隐隐传入。 苏瑾芸无声的瞪了一眼身侧某个害得她起晚了的男人，连忙掀被起身。 “娘子急什么，他既然敢来，肯定是下定了决心的，不会因为娘子去晚一点就跑了的。”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样子，欧阳墨勾了勾薄唇，一脸轻松惬意的笑道。 “今晚你去睡客房吧。”苏瑾芸瞥了他一眼，然后某个男人就笑不出来了，一个挺身坐起就下了床，来到了苏瑾芸面前。 “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今天晚上一定老老实实的睡觉，不乱动手动脚。”看着某个男人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讨好模样，苏瑾芸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又来这一招，这厮分明是捏准了她吃软不吃硬啊！ “我好像记得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她咬牙切齿的道。可是结果呢，睡着睡着就压上了她的身，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tqR1 “啊！”脸皮奇厚的某男硬生生转移了话题，“娘子你不是还要去见马家的老东西么，快快快，为夫来帮你梳妆！” “……” 大厅内，马老爷不止一次的偷偷摸了摸藏在他那宽大的袍袖中的一只鼓囊囊的大信封，满心煎熬的等待着苏瑾芸的出现。 “明夫人！”当苏瑾芸施施然出现在大厅门口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了身来相迎。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马老爷这是为何而来啊？”苏瑾芸一脸探究之色的看向他道。 “自然是有笔交易要跟夫人谈谈。”马老爷再次捏了捏掩在袖中的信封，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感叹道：“昨日明记商行开业，可是轰动了整个沄城，明夫人真是好本事啊，老夫那不孝儿若是有夫人一半的能耐，马府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了。” “马老爷过奖，明月只是尽心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而已。对了，不知方才马老爷所说的交易是怎么回事？”苏瑾芸淡笑应对，似乎对他说的这个‘交易’很感兴趣。 “夫人还用问吗？”马老爷一脸苦笑的回道：“如今我马家的处境，可是四面埋伏岌岌可危了，老夫是来求夫人高抬贵手放过马家的。” 真是世事难料啊，几个月前他马家还是沄城第二大势力，短短几个月就陷入了孤掌难鸣的困境，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所赐！ 闻言苏瑾芸不禁脸色微沉，目光随即冷了下来：“马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本夫人从到沄城以来，并未对马家做过什么吧？倒是你们，暗地里可是给明记使了不少绊子，本夫人尚且忍了，但是这欲加之罪，本夫人却是不能忍的。” 马老爷轻叹了一声，没有再与她争辩，伸手将藏在袖中的信封递向了她道：“事到如今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想用这些东西跟夫人做笔交易，还请夫人放马家一条生路。” 苏瑾芸却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递过来的信封，迟迟不肯去接，“这是什么？” 马老爷虽然满心不舍，可是一想到马家现在这般被架在火上烤的处境，便只得咬了咬牙，沉声道：“这是老夫这些年掌握的一些明家的把柄，应该对夫人有用。” “你怎么知道本夫人与那个明家的关系？”苏瑾芸眯了眯眼，犀利的目光审视着马老爷。 “夫人以为我马家为何会一而再的针对夫人？自然是有人授意为之。”马老爷又是一声苦笑。从始至终马家就是嵩城明家的一颗棋子，可他却将明家当成了马家的靠山，尽心尽力为明家做事。 苏瑾芸眉头微皱的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开口道：“若是这些东西真的有这个价值的话，本夫人可以答应让马家在沄城留有一席之地。”如果是换做别人来说这句话，马老爷一定会笑对方自以为是，凭什么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马家的去留。 可是苏瑾芸不一样，这个只花了几个月时间便打破沄城原有的势力格局，让各大家族的势力重新洗牌的年轻妇人，绝对不是他可以轻视的！ “多谢夫人，那老夫就告辞了。”见苏瑾芸接过了信封，马老爷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拱手告辞道。如果不是为了马家的将来考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求这个害得马家走投无路的罪魁祸首的！ “替我送送马老爷。”苏瑾芸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佟四娘道。 “马老爷请。”佟四娘冷冰冰的朝马老爷做了个请的动作。 目送马老爷离去之后，苏瑾芸这才低头看向了手中的信封。这么厚，看来马老爷掌握的把柄还真不少啊！ 那她就好好看看，明家究竟有些什么样的龌龊事，有没有她能利用上的…… 嵩城，明家。 书房内，满头银发的老者端坐于座位之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瞪着刚刚回来便被领了过来的明湛，语气透着一股咄咄逼人：“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颖儿呢？其他人呢？！” 好在路上的时候明湛便已经找好了说辞，不慌不忙的回道：“回祖父的话，颖儿已经成功接近了那个明月，得了明月的喜欢并且入住了她的府邸。颖儿怕祖父久等，便让孙儿先回来向祖父禀明，以免祖父担忧。至于其他人，颖儿说她身在明府许多事情不能亲自去做，免得暴露自己，所以就将他们都留下了。” 听完他的话，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抚须道：“嗯，这丫头不错，有勇有谋，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明湛装作恍然想起的模样，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来，献宝似的递给老者道：“对了，这是孙儿回来时，那个明月让孙儿亲手交给祖父的信。” “哦！？”老者喜出望外的撕开了信封，一目十行的将内容读完了，而后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颖儿真不愧是我的好孙女，竟然真的说动了明月回嵩城来，这回我倒要看看明苍那个逆子还怎么跟我斗！” 第318章 控心蛊 见他没有起疑心，明湛这才继续自己计划中的下一步，一脸小心翼翼的为自己邀功道：“祖父，孙儿此番也协助颖儿做了不少事情……” 老者抬手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知道了，等颖儿将那个贱丫头带回来之后，自会给你论功行赏的！” 明湛一脸欢喜的应道：“谢祖父！那、那孙儿先退下了，父亲母亲那儿，孙儿还没有去请安……” 看着他如此小心讨好的姿态，老者不禁皱眉，不喜的拂了拂手道：“去吧！” 说起来，他对这个庶孙也没有少栽培，可是不论怎么栽培，这个庶孙始终还是比不上嫡孙。虽然容貌不错，可是脾性终究还是有些小家子气，没有真正的名门望族子弟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优雅从容。就算扶持他入仕，只怕也走不了多远…… 罢了，明家如今的资源有限，还是好好栽培长孙吧！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一趟沄城之行已经彻底改变了明湛，往日那个卑微小心的庶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八月。 明苍早在一个月前收到苏瑾芸的信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嵩城，回东月国去了。 对此明家家主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因为苏瑾芸快要来了。在他看来，只要将苏瑾芸拿捏在手里，就不怕明苍不乖乖俯首听话。而且拿捏一个年轻的女娃娃，显然要比拿捏明苍这根硬骨头容易的多。 风尘仆仆的路上，长长的队伍慢悠悠的前进着。领头的一辆马车内，苏瑾芸正半躺半坐的窝在软榻里，手中拿着一本嵩城地志看的津津有味—— 然而坐在她旁边的某个时时刻刻都在找存在感的男人，对于她这样的冷落却十分的怨念，总是找各种借口打断她看书。 “娘子，你看那满山红叶的景致多美啊！” “嗯。”苏瑾芸只得敷衍地应对。 “娘子你看那湖泊多清澈，要是能跟娘子一起在这样的湖上泛舟赏景该有多好……” “哦。” “娘子，你这一路都在看书，难道不会觉得无趣吗？” “不会。” “娘子你都好久没看为夫一眼了，是不是为夫对你来说已经没有魅力了？”某个男人的哀怨已经快泛滥成灾了，长臂一伸夺过了她手中的书。 “啊？”苏瑾芸终于抬头了，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怎么会。” 欧阳墨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教道：“如此良辰美景，娘子我们应该珍惜才对。” “……”苏瑾芸朝着那正好被风吹起窗帘的窗外瞥了一眼，脑后不由得挂下黑线来。就外头那枯草丛生的枯败之象，也能称之为美景？！ “马上就要到嵩城了，可是我不想跟娘子分开。而且我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舍不得娘子……”欧阳墨随手一甩将夺过去的书扔到了角落里，而后拉过苏瑾芸的手委屈的眨了眨，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苏瑾芸所制定的‘分开行动’计划。为什么不让他陪在她身边保护她？为什么要把他赶去凤城调查什么二十年前的皇室阴谋，这天下乱不乱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那张怨夫脸，苏瑾芸嘴角微微一抽。说了那么多，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 “说人话。” “所以娘子要好好补偿一下为夫才行。”说到‘补偿’二字，欧阳墨的眼神都跟着亮了。见状苏瑾芸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他所说的补偿指的是什么，当即便羞红了脸，咬牙瞪向了他：“欧阳墨！” 马车外，佟四娘与正在赶车的邹蒙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姑爷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让他们沉稳冷静的少主一次次的情绪暴走。 两日后，苏瑾芸的队伍终于抵达北唐‘第一名城’嵩城外，一行人却并没有急着进城。因为欧阳墨马上就要转道去凤城，苏瑾芸不得不留在城外陪这个傲娇的男人一晚。 城外客栈，吵吵嚷嚷的一楼大堂内。 苏瑾芸一行一进来便听到了离门口最近的一桌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谈论着与明家有关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明家要嫁女了，而且还是跟韩家联姻。” “不是吧，明家跟韩家不是一直都是死对头么？怎么会突然联姻，而且还这么急。”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韩家的少家主外出游学的时候惹上了一伙穷凶极恶的江湖人，许是为了寻求庇护吧。毕竟大家都知道明家的背后可是有当今陛下撑腰，连玄机门的长老都能请来给明家看家护院。” “就是不知道明家嫁的是哪个女儿了，如果是那个泼辣莽撞的三小姐的话，那韩家的少家主可就可怜了……”tqR1 话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响起，明颖手中的长鞭落在了那一桌上，顿时将一桌子酒菜打了个一片狼藉，“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对本小姐说三道四！” 前一刻还在饮酒谈笑的几人，在认出明颖那张脸之后，一个个仿佛看到了鬼一般，显然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种低档次的客栈里，惊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纷纷磕头求饶道：“饶饶命啊明三小姐，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瑾芸微微皱眉，出声劝道：“好了颖儿，不要节外生枝。” 她的声音一出，奇迹便发生了。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明颖瞬间温顺了下来，走到她的身边甜甜地唤了一声“月姐姐”，而后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不屑的对着那还跪在地上的几人哼道：“看在我月姐姐的份上，今日就饶了你们几个的狗命，滚吧！” “月姐姐我们上去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一定累了，得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便拉着苏瑾芸的手，在一众熟知她脾性的人的目瞪口呆中跟个没事人一样上楼去了。 “我没看错吧，除了明家家主之外，竟然还有人能制得住这个残暴的朝天椒？！”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找死吧你，喊这么大声，不怕再把那个小祖宗引下来！”而后马上有人开口提醒他道。 楼梯上的苏瑾芸无声浅笑，看来常石给明颖种的这个控心蛊挺不错的，除了改变了她对苏瑾芸的态度之外，其他一切都没有变。 第319章 良宵苦短 如此一来，即便是最熟悉明颖的人，也不会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只会以为她是真的喜欢苏瑾芸而已。 “臭丫头，放开我家娘子！”一上到二楼，欧阳墨便很不友善的将苏瑾芸从明颖身边掳到了自己怀中，眯着眼警告道。 虽然知道她中了控心蛊，不会再对苏瑾芸不利，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当初满心设计要谋害苏瑾芸，欧阳墨看着她那张明艳娇俏的脸心里就觉得膈应的慌。 “你才是臭男人呢！本小姐就是喜欢月姐姐怎么了，有本事来打一架呀！”明颖挑衅的朝他挑了挑眉，手中长鞭甩得呼呼作响。 见状苏瑾芸忍不住扶额，要说这控心蛊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现在的明颖对她实在是‘喜欢’的过分了，简直有百合恋的趋势啊！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苏瑾芸果断选择远离这两人。 “娘子！” “月姐姐！” 见状，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没了打架的心思，争先恐后的追向了苏瑾芸，留下佟四娘与邹蒙等人面面相觑。 “常二哥，你那个蛊真的这么厉害，可以让那个臭丫头对咱们少主言听计从还不会被人发现问题么？”邹蒙有些不放心的扭头看向身后的常石，问道：“哪怕是别的蛊师也看不出端倪？” 常石摇了摇头，实话道：“如果对方辩蛊的本事比我强，还是能看出问题来的。” 听到如此实诚的回答，邹蒙表示一脸懵逼，继而是满满的担忧：“啊？！那少主此行岂不是很危险！”而四娘将会与少主同行，更危险啊！ 邹蒙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佟四娘，却不料佟四娘面不改色，淡定开口道：“但是这世上已经没几个人的辩蛊能力比常二哥强了吧？” 常石点了点头：“整个苗疆，除了大祭司与族长之外，确实没有比我强的了。” “……”邹蒙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常二哥，麻烦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真的很不厚道你知不知道？”真是的，差点吓坏他的小心脏！ “我充其量只能算是苗疆年轻一辈中蛊术最好的，然而这世上钻研蛊毒之术的人并非只有我苗疆，人外有人，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见他一脸放下心来的表情，常石再度摇头道。 “……”邹蒙已经彻底无语了。 “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佟四娘冷瞥了邹蒙一眼，加快步伐追向苏瑾芸。 晚饭过后，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欧阳墨提出来要出去走走，苏瑾芸没有拒绝。 至于明颖，早就在常石的操控暗示之下回房休息了。 嵩城的气候不同于沄城，沄城靠水，空气中总带着一股水产的腥味，而嵩城则是群山环绕，空气自然是充满了树木清香，十分的清新好闻。 而嵩城之外与城内又有不同，城内热闹繁华，即便是夜晚也人来人往，相比而言城外就显得冷清多了。只不过对于喜静的苏瑾芸而言，她倒是更喜欢城外这样的清净。 与欧阳墨缓步走在大部分店铺已经打烊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走着走着，苏瑾芸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身侧高出自己一大截的欧阳墨道：“这次去凤城记得把献王的身份令牌还给人家。” “嗯？”欧阳墨先是一怔，而后不满地撇了撇嘴：“走了这么久，娘子就只有这一句话要叮嘱为夫么？” 苏瑾芸故作不懂的眨了眨眼：“那你想听什么？” 欧阳墨眯眼道：“比如说要求为夫每天要想你多少次，不准看别的女人，早点回到你身边之类的。” 苏瑾芸不禁失笑：“这些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何还要再要求你？” “那就换为夫来要求娘子吧，希望为夫走了之后，娘子每天都要想为夫，最少也得想个十次以上，还有，不准给别的男人靠近你的机会……”说着说着，欧阳墨忽然住了声，苏瑾芸正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猛的低下头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温热的薄唇便覆上了她的唇瓣。 一番缠吻过后，欧阳墨这才恋恋不舍得的移开了唇，移至她的耳畔，低沉的声音略显干哑：“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回来。”tqR1 “欧阳墨……”原本一直强装淡定不想表现出小儿女姿态的苏瑾芸，被他这样一撩拨，情绪便控制不住的低落了。双臂一张，主动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上了他的胸膛：“早点回来，有你在我才会心安。” 在她所看不到的位置，欧阳墨无声的笑了，那得意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长臂一伸便紧紧的圈住了苏瑾芸，脚尖点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飞掠而去，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客栈内，关门上栓。 “怎么了？”完全没看懂他这一番举动的苏瑾芸不禁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小声问道：“是不是刚才那条街上有危险？” “为夫只是突然想到天一亮你就要入城了，而为夫也得动身前往凤城，所以……”说到这儿，欧阳墨长指一伸便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腰带，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道：“留给咱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了，怎么能都浪费在散步聊天上呢！” “……”苏瑾芸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厮真是，越来越像只狼了，而且是色中饿狼，三句话不离滚床单！ “娘子，良宵苦短，让为夫再好好伺候你一次吧！”声未落，他却已经三两下将自己脱光了，比例完美的身材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苏瑾芸面前，看得苏瑾芸抑制不住的面红心跳，可是却舍不得移开眼去。 经过近一年的调养，欧阳墨这副身体早已经不复在南楚国时的削瘦羸弱。 尤其是看到那紧致的腹部线条与厚实的胸部轮廓时，苏瑾芸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好想做点什么！ “娘子，只有为夫脱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欧阳墨眯起的眼里精光奕奕，一步步诱惑道，“为夫也想好好欣赏一下娘子的风姿呢！” 第320章 逼嫁 清晨，苏瑾芸是被客栈外的叫卖声吵醒的。睁开眼时，身侧已经没有了欧阳墨的影子，只留下半床清冷以及一封写着芸娘亲启的信。 “这家伙……”看完信的内容她才知道，原来欧阳墨看她睡得太香所以没忍心吵醒她，只得留了书信道别，却也没有放过调戏她的机会，什么‘卿卿’‘宝贝’之类的肉麻词语简直是信手拈来，饶是苏瑾芸这个来自开放的21世纪的现代人也架不住他如此放肆的示爱，心暖的同时又忍不住的脸红。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这个两世年龄加起来已经超四十了的老女人，看个信竟然也能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了！ 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之后，苏瑾芸拍了拍红晕未散的脸，将信收进了包袱里，迅速起身穿衣。欧阳墨走了，而她的嵩城之行才刚刚开始—— 一行人吃过早饭，退了房间正准备进城，却见客栈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大群人，瞬间将客栈大门堵住了。 这些人穿着统一款式的青色衣袍，一个个面色倨傲，喜欢斜眼看人。 “月姐姐，颖儿，我奉祖父之命来接你们了。”一道温润和煦的男声响起，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青袍人纷纷垂首弯腰退到了一旁，让出了一条道来，一袭白袍的明湛映入了众人视野。 将他的话听在耳中，苏瑾芸眸光微闪。还没进城那个老东西就知道她到了，看来明家的眼线真是无处不在啊！tqR1 还未来得及出声，身侧的明颖却已经开口了，话中带刺的针对明湛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二哥似乎很是春风得意啊，这阵仗都快赶上大哥了！” “让妹妹见笑了，全托祖父的福。”明湛笑吟吟的回道，看向明颖的眼神满是宠溺，不露丝毫破绽。 “哼！你知道就好。”明颖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转而挽住了苏瑾芸的胳膊，甜甜的唤道：“月姐姐我们走吧！” 看着二人如此亲密的模样，明湛心中惊诧不已。明月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明颖变得这么服帖顺从了？要知道之前明颖可是一心想要杀了她的啊！ 张灯结彩的明家大宅内，后院之中，大小姐的闺房内。 “娘，我不要给韩振鸣，您知道的，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陛下啊！”一身大红嫁衣的明家大小姐明瑶匍匐在一名衣着华丽得体的中年贵妇怀里嘤嘤而泣。 在她的身后，则站着几名面面相觑的丫鬟嬷嬷。 “傻孩子，你祖父亲自给你定下的婚事岂是你能不要的？就算你喜欢陛下也无用啊，明家的嫡系女儿本就少，你祖父是不可能让你们姐妹二人都入宫的。”贵妇人轻叹着劝道：“认命吧瑶儿，谁让你生在明家呢！” 她只是一介妇人，儿女的婚姻大事就连老爷都做不了主，她又岂能说得上话？只能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此痛苦，却无能为力。 “夫人！夫人，三小姐回来了，家主让您即刻去前厅。”一名神色慌张的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三小姐真的把那个明月小姐给带回来了，家主十分高兴，说是要把西山的那座金矿给三小姐做奖赏！” 贵妇人难以置信的看向她，宁愿自己是听错了：“什么！？那可是他答应给瑶儿的嫁妆！”那是她放下颜面去求来的，老爷子怎么能出尔反尔！ “娘……”明瑶一脸泫然欲泣的望着贵妇人，凄凄然一笑道：“祖父要给三妹就给三妹吧，反正在他心里，我这个养在娘身边的大孙女一直都比不上他亲自栽培大的三妹妹。从小到大，什么好的都是三妹妹优先，就连婚事也是……” 一想到明颖将来不仅会入宫还有可能成为皇后，明瑶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滚滚而下。只要能让她入宫，什么金矿银山她都可以不要啊！ “瑶儿！这个时候可不能犯傻了，这金矿让不得！” 贵妇人语重心长的分析道：“韩家的门第本来就高我们一筹，如果不是韩振鸣在外游学的时候惹上了邪派人士，你以为他们会跟咱们联姻吗？要知道他们给明家的聘礼中光是银矿就有两座，其他的庄、铺、田地金银珠宝更是多不胜数。你想想，若是你的嫁妆寒碜了，韩家会怎么看你，将来你在韩家还怎么抬头做人！” 说到这儿，贵妇人顿时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不行，我得去求你祖父换个奖赏给颖儿！” 明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揪着贵夫人的裙摆不肯松开：“娘，女儿不要什么金矿做嫁妆，女儿只想进宫侍奉陛下，您就帮女儿求求祖父吧！不然、不然女儿宁愿去死！” 贵妇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傻话，韩家迎亲的队伍都快到了，你不嫁谁嫁啊？！” “还有二叔的女儿啊，她不是还没有许配人家么？让她替女儿嫁去韩家吧，反正韩家的人又没有说一定要娶明家的嫡女……” 明瑶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一道愤怒的男声打断了：“说的什么混账话！” 声落人至，只见一名身穿暗红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满脸阴沉的出现在了门口。 “爹！”明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身子往贵妇人身后藏了藏。 “老爷您怎么来了……”贵妇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抬头看向来人。 “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的好女儿竟然想把这个与韩家联姻的机会让给二房！”明震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明瑶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为了点儿女私情就要死要活的，人家韩振鸣有什么不好，堂堂韩家少家主的身份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明瑶死死的咬着嘴唇，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不甘心的反驳道：“韩家要真有这么好，那爹爹为何不让三妹嫁过去！反正她也不喜欢陛下，不如让我进宫，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321章 冷眼旁观 明家大厅内。 苏瑾芸目不斜视的站在大厅中，任由那坐在主位之上的老者目光如利刃般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良久过后，那主位上的老者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抚须，面露笑容道：“不错，真是个好孩子。来人，赐座！”显然，她的伪装已经经受住了眼前这只老狐狸的考究。 “多谢家主。”苏瑾芸不卑不亢的福了一福，优雅入座。 两世为人，她若是连这点伪装能力都没有，那她也不敢托大孤军深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族，来搅浑水了。 “什么家主，叫爷爷！”听到她的称呼，主位之上的老者笑脸一僵，连忙出声纠正道。 “明月不敢乱了规矩，身为庶子之女，明月是没有资格叫您爷爷的。”苏瑾芸浅笑嫣嫣，不慌不乱的拒绝道。 能做出‘拿死去的枕边人的遗骨威胁自己儿子’这种事情的人，叫他爷爷简直就是侮辱了‘爷爷’这个词语，还是‘老东西’更贴切。 “爷爷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听话。”老者顿时就板下了脸，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被人顺着的日子，容不得子孙后辈有半点忤逆之举。 可惜苏瑾芸并不愿意委屈自己，依旧不为所动。 “明月才刚来，还请家主不要如此特殊对待明月，明月怕……消受不起。”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苏瑾芸的目光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坐在右侧一排椅子上的二房一家子。tqR1 老者顺着她的动作往二房那一家子的方向扭头一看，果然见他们一个个的脸上毫不掩饰对苏瑾芸的敌意与嫉妒，狠狠瞪了二房的人一眼，难得妥协的道：“罢了，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多谢家主体谅。”苏瑾芸又是起身福了一福，似是松了一口气。那循规蹈矩有些刻板的模样看在众人眼里，一时间心思各起。眼力不够的人已经开始以貌取人，对她生出了轻视之心。 “启禀家主，韩家姑爷来迎亲了。”管家匆匆入门报信道。 “明震怎么还没回来？”老者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孙女今天要出嫁，于是扭头看向左侧空荡荡的一排座位，眉头一皱，视线投向了不知何时与苏瑾芸坐到一起去了的明颖道：“颖儿你去看看你姐姐到底准备好了没有，别让她耽误了吉时！” “爷爷放心，颖儿不会让姐姐耽误吉时的。”明颖笑眯眯的应道。片刻后，明颖去而复返，带来了身穿大红喜袍盖头遮面的明瑶以及脸色各异的明震与大夫人。 苏瑾芸迅速的瞥了一眼明瑶那双被绑着的手，随即移开了视线。 主位上的老者自然也看到了，当即冲有些傻眼的管家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姑爷进来接新娘子啊！” “是！”管家会意，连忙跑去请韩学煜了。 “姐姐，别忘了妹妹方才跟你说的话，妹妹可不是开玩笑的哦。”明颖紧挽着明瑶的胳膊，看上去与明瑶十分亲密的样子。可是她那甜美的声音却让明瑶止不住的身体发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魔音一般。 苏瑾芸虽然隔得远，听不见明颖说了什么，但是从明瑶那一直发抖的身子也可以判断出，她定然是在威胁明瑶。 连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尚且如此狠毒，看来明颖这个丫头真的没得救了。原本她还想，如果这丫头不是太坏的话，等到计划结束后就让常石解了她身上的控心蛊留她一条活路，可是现在看来，这丫头已经被明典那个老东西养成了一条冷血无情的毒蛇，留不得了啊！ “小婿拜见祖父，见过岳父岳母。”安静的大厅内忽然响起一道温和低沉的男声，打断了苏瑾芸的思绪。抬眼看去，原来是管家已经领着那前来迎娶明瑶的韩学煜进来了。 苏瑾芸暗暗打量着这位传说‘招惹’了江湖人士的韩家少家主，只见这个韩学煜身高八尺体型十分修长，轮廓刚毅五官端正，只是肤色稍微有些偏黑，许是因为长期在外游学受日照久了造成的。不过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了，而且男人味挺足。 只是从刚才他那与明家人打招呼时自然亲和的语气来看，此人的心思恐怕不如他的外表看起来这般简单明了，至少不像个会为了躲避江湖人士追杀而向明家求娶女儿的人…… 这边苏瑾芸还在暗自分析韩学煜的时候，另一边的明典已经一脸欣喜地开口了：“不错不错，真是一表人才，把瑶儿交给你，我们也能放心了。” 韩学煜再次冲在场的众位明家长辈弯腰拱手道：“小婿定当不负祖父与岳父岳母之厚望，此生愿与瑶儿妹妹琴瑟和鸣，相依相守。” 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的苏瑾芸微微勾唇，韩学煜的这个许诺听上去倒是诚意满满，只是不知道能否实现，且男人多喜新厌旧，谁又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在这个盲婚盲嫁的古代，恐怕大多数女人的婚姻都是不幸福的吧？ 就连当初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硬逼着嫁给了欧阳墨。二人之间连面都未曾见过，却结成了夫妻。 若不是后来她借尸还魂穿越了过来，只怕欧阳墨与原来的苏瑾芸也不过是万千怨偶中的一对而已，琴瑟和鸣这样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明瑶明显是不愿意嫁给韩学煜的，否则也不会被明颖最后绑着出来。自己想娶的女人不愿意嫁给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男人而言无疑是个奇耻大辱。所以可以想象，当韩学煜知晓明瑶的心思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苏瑾芸不禁摇了摇头。明瑶的婚姻幸不幸福关她什么事，她来嵩城是为了解决明家这个丑陋而肮脏的祸患，而不是来多管闲事的。 收敛了思绪之后，苏瑾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彻底成了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就那么看着明瑶被明震牵着交给韩学煜，然后又被韩学煜牵着离开了大厅—— 第322章 安置 明瑶的出嫁似乎并没有给明家人带来多少情绪上的影响，唯一一个受影响的也就只有大夫人了。 然而他也只是拿帕子擦了几下眼角，不敢有所大动作，即便如此，也还是惹来了明典的呵斥声：“瑶儿出嫁本是喜事，大媳妇你这般哭哭啼啼的作甚？可是嫌我给瑶儿的嫁妆少了？” 大夫人只得生生收了眼泪，低声回道：“公公误会了，儿媳只是有些舍不得瑶儿。” 明典冷瞥了她一眼，“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难不成韩家还会拦着你不让你去看望瑶儿么？身为长辈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也不怕在小辈们面前丢人。” 大夫人连忙应道：“公公说的是，是儿媳失态了。” 而后面色一转，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看向了苏瑾芸，“让月儿见笑了，真是大伯母的不是。” 苏瑾芸当即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来道：“大伯母与瑶儿妹妹母女情深，月儿羡慕还来不及，又岂会笑话大伯母呢。” 大夫人慈爱的望着她，从自己手腕上脱下来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便套上了苏瑾芸的手，语气里满是疼惜的道：“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听说你打小就没了娘亲，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日后大伯母就是你的母亲，吃住上有什么不合意的尽管来找大伯母说。” 苏瑾芸顺从的点了点头，仿佛很受感动一般满脸感激地看向她，“谢谢大伯母。” 看着她那一副渴望亲情的模样，一旁的佟四娘忍不住的嘴角微抽。 少主好像被姑爷给带的越来越坏了…… 这般炉火纯青的演技，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对明家人厌恶至极，自己只怕也会忍不住信了她这番表演啊！ 看着苏瑾芸的表现，明典显然很是满意，暗自点了点头，发话道：“行了，大媳妇你先带月儿下去安置，让厨房好好准备一下晚宴为月儿接风洗尘，其他人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是。”众人纷纷起身告退。 “颖儿留下，爷爷还有话要问你。”眼见明颖竟然挽着苏瑾芸也跟着转身就走，明典连忙出声唤住她道。 明颖只得不情不愿的松开了苏瑾芸的胳膊，“那月姐姐你先跟我娘去安置吧，等爷爷问完了话我就去找你。” “嗯。”苏瑾芸淡笑着点头应声，朝着正一脸探究的打量自己的明典福了一福，这才转身离去。 不出她所料，大夫人果然将她安置在了明颖的院子里，理由当然是因为她跟明颖感情好，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顾。 见四下无人，始终不太放心的佟四娘凑近苏瑾芸耳边小声问道：“少主，明颖那儿会不会被明家主看出问题来，要不要我去盯着？” 苏瑾芸摇了摇头，“在没有摸清明家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而且就算明典那个老家伙见多识广，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来。” 因为，自负的人往往是盲目自大的，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有自己玩弄他人的份。 佟四娘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如今邹蒙他们都被留在了外院，只有她跟着少主进来了内院。她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做起事情来恐怕会顾此失彼啊！ “等明颖回来再说吧。”苏瑾芸眯着眼看着阁楼下方去而复返的大夫人，以及大夫人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两名婢女，忽而扭头吩咐佟四娘道：“四娘，从此刻起你要时刻记得，你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普通人。” 佟四娘惊愕不已，“呃？！为何？” 苏瑾芸红唇微微一勾，示意她往下看，“你看，我的好伯母多体贴，见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伺候，便马上给我送来了两个乖巧懂事的丫头。” 佟四娘瞬间秒懂，嘴角一抽。 少主真是越来越喜欢说反话了，什么乖巧懂事的丫头，分明就是那大夫人安排来监视她们的两个眼线嘛！ 这头主仆俩正说着话，另一头的大夫人已经带着人走上了楼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苏瑾芸面前，笑吟吟的开口道：“月儿，我看你身边就这么一个人恐怕会伺候不周，所以特地让管家挑了两个听话的丫头给你送来，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留在房里端茶倒水，要是不喜欢就放院子里洒扫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苏瑾芸喜不喜欢都得留下这两个丫头。 “喜欢喜欢，大伯母亲自挑选的人，月儿当然要留下才行，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大伯母的一番好意。”苏瑾芸满脸欢喜的回道。 听了她的话，大夫人心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担心苏瑾芸会拒绝自己往她房里塞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快的就接受了。 看来这个比瑶儿大不了几岁的明月，其实也没有公公说的那么厉害。之所以能把生意做大，主要还是靠的明苍在背后撑腰吧！ 苏瑾芸没有错过她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放松，唇角的笑意愈发显得真诚了起来：“大伯母待月儿如此好，月儿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回报您了。” “傻丫头，在大伯母心里你就跟瑶儿颖儿她们一样，对你好那是应该的，你再跟大伯母说这些客气话，可就太生分了。”大夫人温声细语的俨然一副慈母的面孔，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而后装作恍然想起的样子，扭过头去对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杵着作甚，还不赶紧进来给月小姐请安！”tqR1 两个小丫头看上去都怯怯的，一听大夫人发话，连忙争先恐后的进了屋，齐齐向苏瑾芸行礼道：“奴婢彩莲（彩霞）见过月小姐，小姐万安。” “都起来吧。”苏瑾芸一副认真打量的模样看着二人问道：“你们今年多大了呀？都会些什么？可识字？”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叫彩霞的丫头才上前一步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十三，姐姐十四了。奴婢只会做端茶倒水的粗活，倒是姐姐跟着大小姐认了些字，绣活做的也好。” 第323章 不怕贼惦记 苏瑾芸眼帘微垂，看来她这个大伯母还真是对她‘视如己出’啊，居然特意给她挑了两个伺候过明瑶的人来伺候她。 “原来是瑶儿妹妹房里的人啊！能跟着瑶儿妹妹识字，想必也是受瑶儿妹妹所喜之人，为何却留在了府里没有陪嫁呢？”她这自说自话的嘀咕声一出口，彩莲彩霞便齐齐变了脸色。 只是碍于大夫人还在场，两人不敢有所抱怨，只能低头回道：“奴婢们犯了错，原本是要被发卖的，如果不是大夫人心善给了奴婢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奴婢们也就没有机会来伺候月小姐了。” 一听到‘犯了错’三个字，大夫人的眼皮便忍不住的跳了跳，赶紧解释道：“什么犯错不犯错的，不过是不小心打碎了瑶儿房里的一只古董珐琅瓶，无心之失何必严惩。” 好在苏瑾芸似乎没有多想，只是就事论事的道：“珐琅瓶的造价本就不菲，更何况还是古董了，大伯母能不予追究，的确是宅心仁厚啊！” 闻言大夫人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一扫，朝彩霞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tqR1 这个小贱蹄子往日里嘴皮子挺厉害的，怎么今日却这么不会说话了呢，难道是有意为之？ 如果她没有解释清楚，明月定会认为她是故意把犯了错品性有问题的人安排来伺候她，到时候心里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大伯母？！ 思及此，大夫人只得主动开口建议道：“月儿你要是担心这两个丫头粗手粗脚会碰坏东西，就放院子里做做洒扫的活儿吧。” 苏瑾芸却坚持要将二人留在房里伺候，摇头道：“大伯母亲自给月儿挑的人，月儿怎能让她们去院子里做粗活呢？况且月儿此行并没有带什么值钱易碎的物件，不怕会被她们碰坏了。” 对于苏瑾芸的识趣，大夫人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毕竟这两个丫头如果不能进苏瑾芸的房里伺候，那么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任务完成，大夫人当即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吧，大伯母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又扭头看向彩莲彩霞姐妹俩，“你们两个，仔细伺候好月小姐，不得偷懒耍滑，若是再犯错，我便不会再留你们了，听见了没有？” “是。”二女惶恐应声。 送走了大夫人，苏瑾芸不声不响的朝佟四娘递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板着一张严肃脸来到了彩莲彩霞面前，声音冷漠不带感情的开口道：“你们两个，跟我来整理一下我家小姐送给各位主子的礼物吧！” 彩莲彩霞怯怯地看了苏瑾芸一眼，见她微微颔首，这才应声跟上。 片刻过后，佟四娘去而复返，沉声向苏瑾芸禀报道：“少主，那两个丫头已经被我支使开去各房送礼物去了。” 苏瑾芸噗嗤一笑，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会省力。” “属下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少主的安全，这种跑腿的活计属下可不耐烦做。”佟四娘大方承认道，“况且她们对各房各人的情况比我更清楚，不至于会送错了礼或者遗漏了谁。” “只不过，少主给他们送的礼是不是太贵重了点？”一想到刚才整理那些礼品时彩莲跟彩霞那惊讶艳羡的表情，佟四娘就忍不住的皱眉道，“常言道，财不露白，免遭贼惦记。少主这般出手大方，就不怕被有心人惦记上？” 苏瑾芸淡然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小抿了一口，幽声道：“不怕贼惦记，怕只怕老贼胃口太大，看不上我这点钱财。”明典那个老家伙看上的可是明苍的船队，跟明苍的船队这块肥肉比起来，她名下的明氏商行在明典眼中就是小鱼小虾，塞牙缝都不够。 “那就搞点事情出来，逼他一逼。”佟四娘简单粗暴地建议道。 “嗯，所以我一直在观察，应该从谁身上下手比较容易达到效果。”苏瑾芸沉吟道。 要不动声色整垮明家这么大的一个大家族，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的，那就只有擒贼擒王，一举收拾了明典那个老东西。 马家如今已经不再为明家谋利了，虽然明家手上还是有不少赚钱的产业，加上附属家族的‘纳贡’倒也勉强能维持住明家那庞大的开支。但是人的贪欲是只会膨胀不会萎缩的，明家人习惯了挥金如土的日子，又岂会愿意去过节衣缩食的生活？ “他们不是特意为少主准备了晚宴接风洗尘么？到时候明家的人应该会齐聚一堂，少主可以好好观察一番。”佟四娘眯了眯眼，补充道：“想必在收到您送去的礼物之后，会有不少人想与您攀近关系。” 现在她算是明白少主为什么要下这么大的血本，给各房各人送重礼了。少主此刻在某些眼皮子浅的明家人眼里，只怕已经成为了一棵可以随意搜刮的摇钱树，就看谁先按捺不住冲出来做那搜刮的第一人了。 直到傍晚，明颖都没有回来，对此苏瑾芸表现得十分淡定。在她看来，明典对她肯定还有许多不放心之处，所以一定会留下明颖仔细询问。如果明典让明颖早早的回来了，那她才要不安了。 华灯初上之时，彩莲与彩霞双双出现在了房间门外，还带来了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说是奉命前来请苏瑾芸前去饭厅用晚膳的。 “走吧。”苏瑾芸迈步而出。 偌大的饭厅内，虽然还没开席，明家人却已经基本聚齐，正围在一起小声却热火朝天的聊着天。至于这聊天的内容，自然少不了苏瑾芸下午派彩莲彩霞给各房送去的礼物了。 “月小姐到！”随着厅外传入的通报声响起，厅内的众人瞬间结束了交头接耳，一双双闪烁着不知名情绪的眼睛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一看到苏瑾芸现身，大夫人便率先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招呼道：“来，月儿，坐到大伯母身边来。” 然而苏瑾芸还未作出回应，就听见坐在大夫人对面的二夫人尖着嗓子开口道：“大嫂，让月儿坐瑶儿的位置恐怕不太妥当吧？您可是咱们明家除了家主以外最重规矩的人，这嫡庶有别，一个庶女怎么能坐到嫡女的位置上去呢！” 第324章 晚宴 “是啊月姐姐，你还是来坐我旁边吧，免得等会儿家主来了，看到你坐了瑶姐姐的位置，还不知道会如何训斥你呢！”坐在二夫人身侧的二小姐明怡也帮腔道。言外之意，大夫人让苏瑾芸坐明瑶的位置是不安好心，想害她挨训。 一听这话苏瑾芸连忙拒绝了大夫人的邀请，抬步走向了明怡身旁的空位，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夫人道：“大伯母，二伯母说得对，月儿不过是个庶子之女，可不能乱了规矩，我还是坐这儿吧。” “也罢，你就坐那儿吧，免得有些小人心里不平衡，又要挑拨离间了。”大夫人脸色铁青的扫了一眼二房母女俩那脸上得意的表情，指桑骂槐的道。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怡儿只不过好心提醒月儿遵守咱们明家规矩而已，免得到时候惹家主不高兴，怎么就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了？”二夫人当即神色一沉，尖着嗓子质问出声，“莫不是我们母女俩这番好心提醒碍着大嫂什么事儿了？所以大嫂恼羞成怒，就要反咬一口！” 都说三个女人等于一千五百只鸭子，这个形容果然不假啊！ 苏瑾芸心中暗叹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盼着明典能早点出现，赶紧终结了这吵吵嚷嚷的局面。 “喊什么喊！这里是饭厅，不是你们二房的院子！”也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她心中的祈祷，明典果然现身了。 “家主来了。”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表示迎接。 “老二，管不好自己的媳妇就别放出来丢人现眼！”明典一脸不满的瞪向二房庶子明理，不分青红皂白便训斥出声道：“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面对明典如此偏袒大房的行为，明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连忙躬身请罪道：“儿子知罪，还请父亲息怒。” 明典冷哼一声，正欲再说点什么，却被一起跟来的明颖抱住胳膊撒娇的打断了。 “好了爷爷，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生这么大的气呢？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咱们还是快入座开席吧，别让月姐姐饿着了。”三言两语就轻易的转移了明典的注意力。 “嗯，让他们上菜吧。”明典眸色晦暗的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二房一家子旁边的苏瑾芸，沉声吩咐垂手立在一侧的大夫人道。 “是。”大夫人恭顺的应声，而后朝着自己的心腹韩奶妈使了个眼色。韩奶妈会意，快步走向了饭厅门口，没一会儿就见捧着托盘端着各式菜肴的丫头们鱼贯而入，迅速布好了菜。 苏瑾芸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摆满了碗碟的桌面，粗略计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三十多道菜。 一旁的明怡见苏瑾芸面对这满桌山珍海味神色十分平静，以为她是没什么见识，不知道这些菜的奢侈之处，于是语带酸味的指了指正摆在苏瑾芸面前的一道肉菜道：“月姐姐真是好大的面子，这梅香鹿肉在咱们府上可是只有重大节庆时才会有的菜，上回大伯父寿辰都没有这道菜呢！” 苏瑾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轻笑问道：“怡儿妹妹是不是很喜欢这道菜？”tqR1 明怡没有料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说穿，刷的一下便涨红了脸，羞恼地瞪了孙瑾一眼，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承认会很丢脸，否认就意味着她等会儿不能去碰那道菜了，这分明就是两难啊！ 索性她嘴巴一闭，不出声了。 上座的明典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肴，淡声开口道：“行了，都别看着了，动筷吧！” 听到他发话，众人这才纷纷拿起筷子，向着各自喜爱的菜肴伸去…… 一顿饭下来，苏瑾芸只觉得吃的好累。 因为明典那个老家伙用膳时竟然还要子孙儿媳们轮流过去伺候，帮他盛汤夹菜以示孝心。 尤其是她这个刚刚‘回归’明家的孙女，更是被明典‘特殊照顾’了一番，点名要她到跟前伺候。等到他展现够了家主的威风放她回座位时，桌上的菜已经差不多凉透了，而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看着满桌残羹冷菜，苏瑾芸就算肚子再饿也没了胃口，勉强扒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少主，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我早早的熬上了鸡汤，不然今晚就得饿肚子了。”回到住处后，佟四娘从小厨房端来了一盅热腾腾的鸡汤。一想到在饭厅的时候明典像使唤奴婢一般使唤苏瑾芸，她的眼中就忍不住泄出杀气来：“那个老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这样折腾您，也不怕自己会承受不起！” “越折腾越好啊不是么？”苏瑾芸接过鸡汤，微微一笑道。明典那个老东西越是看轻她，也就意味着她的计划的成功率越高。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外传来了彩霞的声音：“月小姐，奴婢给您送茶水来了。” “进来。” “月小姐，奴婢听说您晚膳的时候没吃什么……”当彩霞端着茶水点心进来看到苏瑾芸正喝着鸡汤的情景后，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看着她那尴尬又失望的表情，苏瑾芸优雅地又喝了一匙汤，这才柔声开口道：“难为你有心了，放下吧，四娘去取赏钱来。” 佟四娘应声，转身走入内室，取来一只鼓囊而小巧的绯红色缎布袋子递给了彩霞，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机灵的很，拿着吧！” “奴婢谢月小姐的赏赐！”彩霞一接过袋子就隔着布料摸出了里头物件的形状，登时喜笑颜开连连称谢，放下茶水点心便抱着托盘满心雀跃的出去了。而后走到拐弯处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袋子一看，不禁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月小姐的赏钱竟然不是小银锭，而是金锭！ 就在这一刻，彩霞的心里迅速升起了一个念头，并且不受控制的膨胀开来，一颗又惊又喜的心脏因为这个念头而砰砰狂跳不止—— 第325章 乌烟瘴气 听雨小筑。 明颖回来的时候，苏瑾芸已经梳洗完毕准备就寝了。 “月姐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明颖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歉意。 苏瑾芸轻轻一嗅便能闻出明颖的身上散发出的檀香味，由此可以推断，她应该在明典的书房里呆了很久。于是直接问道：“家主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明颖撇嘴撒娇道：“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从我这儿打听月姐姐的事情呗。不过月姐姐大可放心，我都是按照你吩咐的那样回答他的。” 听了她这话，一旁的佟四娘莫名觉得好笑，心中对常石的手段不禁暗生佩服。 一只小小的蛊虫就能控制住一个大活人的思想行为，还不会被人看出问题来，难怪姑爷一定要让他跟着少主来嵩城。有这样一个控蛊高手在，简直就是如有神助啊！ “那家主在听了你的回答之后都有些什么反应？”对于明颖的回答苏瑾芸却并不是很放心，又接着问道。 毕竟她现在对上的是明典那只老狐狸，大意不得。 “又是皱眉头又是捋胡须的，不知道在谋算什么，我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只说时辰不早了让我回来休息。”明颖回忆道。作为明典最器重的孙女儿，她自然是清楚明典的一些行为动作代表着什么含义的。 苏瑾芸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道：“时辰确实不早了，你快回房休息吧。” “嗯，月姐姐也赶紧休息吧，明天我带月姐姐去好好逛逛嵩城。”明颖满脸真诚的看着她道：“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上这儿的。” 一送走明颖，佟四娘便忍不住问苏瑾芸：“少主，明家主是不是上钩了？”不然怎么会晚饭之后又将明颖叫去了书房。 “确切来说是他有这个心思了，但是不会马上动手。”苏瑾芸唇角微勾的道，“接下来他应该会派人去打听我开在各大城市的明氏商行的盈利情况，如果结果让他满意的话，他才会真正对我下手。”毕竟明典的目标一直都是明苍在东月国的船队，除非是她的商行价值可观，不然他是不会轻易改变目标的。 佟四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咱们还要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住段时间才行啊！” 见她那一脸对明家厌恶不已的神情，苏瑾芸不禁浅笑出声，“那咱们就趁着这段时间多做点事情，好好洗刷一下这儿的乌烟瘴气吧。” “少主想做什么？”佟四娘两眼一阵放光。 “明湛该成亲了。”苏瑾芸抬眸看向了桌上那隔着灯罩微微晃动的灯火，缓声说道。 “啊？”佟四娘一时没转过弯来，两眼茫然地看着她，实在想不通明湛成亲与洗刷明家的乌烟瘴气有什么关系。tqR1 苏瑾芸淡声分析道：“明湛要想成功夺得家主之位，并且坐稳了它，就必须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贤内助。所以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趁着明天跟明颖出去逛街的时间，你去打听一下谁家有能干的好姑娘待字闺中。” 佟四娘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少主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第326章 张家小姐 翌日清晨，苏瑾芸刚梳洗完，还没来得及吃彩霞送来的早膳，明颖就过来了。 今日的明颖换上了一套明黄色的百褶长裙，衬得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青春靓丽，倒是十分符合她这个如花一般的年纪。 看了一眼桌上未动分毫的早膳，明颖走近了苏瑾芸，十分熟稔的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道：“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要是月姐姐吃了早膳，待会儿可就吃不下好东西了！” 苏瑾芸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她的手，笑问道：“什么好东西还得空着肚子去吃？” “当然是绝味轩的早茶点心啊！”明颖一脸馋相的抿了抿嘴，催促道：“咱们赶紧走吧月姐姐，我已经让人在绝味轩订好了位子，现在过去正好可以吃到新鲜出炉的各色点心，保证月姐姐吃上一口就再也忘不了。” 苏瑾芸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询问道：“这个绝味轩在嵩城很有名吗？平常是不是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大家小姐去那儿吃东西？” 明颖虽然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却还是回道：“那当然了，绝味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吃的，也就只有各大家族的少爷小姐们能吃的起，而且得是受家族器重的少爷小姐才行。” “哦，那倒是挺好的。”苏瑾芸点了点头道，暗示的朝佟四娘投去了一个眼神，佟四娘当即会意。 少主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啊，连出去吃个东西都不忘要帮明湛物色结亲对象。 说起来明湛那小子也真是运气够好的，居然能遇上少主这么善良的人。要是换成别人，利用完他就了事了，谁会这么费心费力的来帮他找媳妇呀！ 只希望明湛那小子会对得起少主这般真心相助，不要过河拆桥才好，不然她佟四娘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近半个时辰后，明家的马车停在了绝味轩的大门外。 才下车，苏瑾芸便闻到了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那是只有新鲜出炉的糕点才会有的香味，清新诱人，没有半点油腻之气。 “月姐姐，怎么样，是不是闻着这味儿就很想吃东西了啊？”一旁的明颖瞧见她深吸气的动作，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之色，“我就说吧，这儿的东西绝对值得你空着肚子来吃。” “你订的位子在哪儿？”苏瑾芸没有对绝味轩做任何评价，而是淡声问道。 她虽然也喜欢美食，但却从未刻意搜寻过。 在她看来，口腹之欲永无穷尽，若是为了吃而东奔西走，无异于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还不如省下这个时间，去做点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 “跟我来。”见她没什么热情，明颖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只好走在前头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二楼雅间。 只是人还未落座，就听见隔壁的雅间里传来了一阵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响起了一道愤怒的女声：“陈东海，你真卑鄙！” “倩如表妹就别硬撑着了，还是从了表哥我吧。”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淫邪之意，哪怕看不到人，苏瑾芸也能想象得到那是一幅怎样的丑恶嘴脸。tqR1 第327章 套近乎 “别碰我！”又是一阵瓷器落地的碎裂声响起。 “张倩如，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本少爷今天不仅要碰你，还要跟你生米煮成熟饭，等你成了本少爷的人，我看你还能嫁给谁去！”听到那个男人阴险猥琐的声音传来，苏瑾芸不由得眉头一皱。 “又是陈东海这个恶心的东西，真是倒人胃口！”见状，明颖啪的一掌拍桌起身，咬牙道：“月姐姐你先喝茶，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过身从随行的丫头手中拿过鞭子便气冲冲的出了门。tqR1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粗暴的踹门声。 此时奸计刚刚得逞的陈东海正美人在怀呢，听到这通踹门声不免火大，扯着嗓子喝问道：“谁啊？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来坏本少爷的好事？！” 而回应他的，是门栓断裂门扉打开的声音。 “我看是你不怕死吧？居然敢在本小姐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龌龊事！”循声望去，只见一袭明黄的明颖手执长鞭立于门口，俏丽的脸蛋上布满戾气，宛如一尊杀神般。 “明、明三小姐？！”认出明颖后，陈东海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搂在怀中的绿裙女子推向了身侧的软榻上，而后迅速起身躲到了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粉裙少女后边。 看到明颖出现，粉裙少女心中也是惊讶不已，只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甜甜的笑着迎上前去打招呼道：“颖姐姐不是去沄城游玩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她这架势看着是在跟明颖叙旧，实际上却不动声色的挡下了明颖。 见状明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少在这儿套近乎，本小姐可没有个姓陈的妹妹。” 陈欣岚揪着手绢，满脸委屈的小声问道：“颖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岚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颖姐姐不喜欢了？” “你真不知道么？那我问你，你跟你的好哥哥想对张倩如做什么呢？”明颖皱着眉头厌恶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很显然不想在这儿浪费口舌。 “原来颖姐姐是因为这件事情啊，我想颖姐姐可能是误会了。”陈欣岚眼珠一转，连忙解释道：“你离开嵩城这么久了，想必还不知道咱们陈家跟张家联姻的事情吧？倩如姐姐如今已经是我哥哥未过门的妻子了，我跟哥哥又怎么会对她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呢！” 可惜明颖对她的这番话却是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冷嗤出声道：“是吗？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没错，但是可惜，本小姐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让开，本小姐要带走张倩如！” 见明颖态度如此强硬，压根不给自己面子，陈欣岚当即也冷下了脸来，张开双臂挡在了明颖面前：“颖姐姐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么？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陈家跟张家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要不是本小姐在隔壁房间听着你那个恶心的哥哥说的那些下流话都想吐了，你以为本小姐喜欢来管闲事？”明颖不耐烦的说完，手腕一翻，手中长鞭如灵蛇一般直直射向陈欣岚那张清秀可人的 第328章 婚约 眼见长鞭挥来，陈欣岚不禁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下意识的便往旁边退去。明颖趁机冲向昏倒在榻上的张倩如，连扶带扛的将人带离了房间。 “岚儿，这、这可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明颖将张倩如带走，陈东海不由得焦急的看向了陈欣岚，催促道：“你快想想办法呀，否则要是让张府知道了咱们今日的所作所为，那他们就更加不会把张倩如嫁给我了！” 陈欣岚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恨声道：“谁让你这么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我都帮你帮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怎么做！”虽然陈东海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可是她却打心底里瞧不起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的亲事，她才不会出手帮陈东海呢！ 陈东海自然也是清楚自家妹妹的心思的，当即便道：“我的好妹妹，你就算不想帮哥哥，也得为你自己打算吧？要是张倩如真的嫁给那沈家大公子了，那你怎么办？” 果然一听他这话，陈欣岚的脸色便阴沉了下去，目光怨毒的盯着明颖与张倩如离去的门口自言自语道：“谁也别想挡着我嫁进沈家的路，既然张倩如做不成我陈家的媳妇，那就让她去死吧！” 闻言陈东海不由地缩了缩脖子，畏惧的望向了陈欣岚。蛇蝎心肠，说的恐怕就是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吧！ 思及此，他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他跟陈欣岚是亲兄妹，不是仇敌，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带着张倩如回到隔壁房间内的明颖吩咐丫头去绝味轩后厨要来了一大盆凉井水，而后一股脑儿全泼在了昏迷的张倩如脸上。 “咳咳咳！……”优雅高贵的张家小姐瞬间淋成了落汤鸡，口鼻中呛了不少的水。 悠悠醒转的张倩如一睁眼便看到了几张凑在自己上方的脸庞，最终锁定在了明颖的脸上，惊呼道：“明三小姐？！” 扭头一看自己所处的房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间了，张倩如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只是语气里还透着惊疑，“是三小姐救了倩如？” “不然你以为是谁？”明颖高傲挑眉，直言道：“我说张倩如你还真够没用的啊，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能被人下药算计。身边连个人都不带，你是有多相信陈家那对兄妹啊？” 听了明颖这话，一旁的苏瑾芸眉梢微动，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张倩如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果明颖不说，她还真想不到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是绝味轩的东家。tqR1 “让三小姐见笑了。”张倩如面露苦笑道：“只怪倩如退婚心切，才给了恶人可趁之机。”她也没想到陈家兄妹竟然这般大胆，竟然敢直接在绝味轩对她下手。 “退婚？”明颖一脸惊奇的问道：“你不会真跟陈东海那个恶心的东西有婚约吧？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呢？” “别说三小姐从来没听说过，就连我自己，也不过是月前才从母亲口中得知这门亲事。”张倩如自嘲的笑了笑。 第329章 合适 听雨小筑。 夜色中，一袭黑衣的佟四娘身形敏捷地自外翻墙而入，避开了小筑里来往的丫头嬷嬷，出现在了苏瑾芸的面前。 “少主，我回来了。”tqR1 苏瑾芸微微颔首道：“都打听到了什么？” 佟四娘压低声音回道：“那位张家小姐的生母并非现在的张家主母，而是已故的原配夫人。而且据说那位原配夫人的死跟现在这位张夫人有关，所以她十分不希望原配所出的张小姐得到幸福，这才有了跟陈家的这门亲事。” 听完佟四娘的话，苏瑾芸心中已然明了事情的原委，眼帘微垂的接过话道：“但是张小姐不想就此认命，所以千方百计要退了这门亲事。” 而陈家人显然不愿意退婚，于是就有了绝味轩里张倩如被算计的那一出。 “少主您这么关注这个张小姐的事情，该不会是想将她跟明湛那小子凑成一对吧？” 苏瑾芸笑着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她很合适吗？” 佟四娘凝眉沉思道：“可是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家族的嫡小姐，而明湛却是个在明家没什么地位的庶子，张家能愿意结这门亲么？” 苏瑾芸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唇角微勾道：“所以咱们需要去会会这个张夫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定能心想事成。” 佟四娘却犹豫了一下，担忧道：“您要不要先问问明湛那小子的心思，万一那小子心里有人了不愿意娶张家小姐呢，岂不是坏事？” 苏瑾芸一愣，佟四娘不说的话，她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像明湛这种野心勃勃的人，儿女私情在他心里恐怕远不如权利重要吧，只要跟他说娶张倩如对他有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好吧，那就先找个时间试探一下他，再作打算。”虽然是这么认为的，苏瑾芸却还是点头道。先通个气让明湛有个心理准备也好，说不定他对张家的情况了解更多一些，能想到更有效的办法。 “嗯，我这就去找邹蒙，让他带话给明湛。”佟四娘身形一闪，隐入了暗色中。 与此同时，明典的书房内。 “颖儿，听说你今日在绝味轩对陈家少爷大打出手了，可有此事？”坐在太师椅上的明典一脸严肃的问道。 “谁对他大打出手了，真是恶人先告状，不要脸！”隔桌而立的明颖不服气的嘟嘴辩解道，“明明是他因为对张倩如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被我碰见了，自己做贼心虚，躲的时候撞了个鼻青脸肿，关我什么事？” 见状，明典面露无奈之色的摆了摆手道：“好好好，不关你的事。其实爷爷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这选秀进宫的日子已经近了，你还是少出去抛头露面管这种闲事的好，以免影响你的闺誉。” “不是您让我带月姐姐出去走走多让人认识她的么？”明颖红唇微撅，一脸委屈的道：“现在反倒是我的错了。” 提到苏瑾芸，明典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锐色，沉声问道：“说到这个……颖儿，明月有没有跟你说过她那个商行的事情？” 第330章 疑惑 “没有，月姐姐跟颖儿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谈及生意上的事。”明颖摇了摇头道。 “听说她在沄城的那个分行一开业就生意兴隆日进千金，另外还有一个开在西元国的分行，生意据说也不错，而且还得到了皇家的庇护。”明典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沉声说道。 “爷爷这是看上她那个商行了？”虽然他没有直言，明颖还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解道：“您一直想要的不是三叔在东月国的船队么，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孩子啊，如今马家突然跟咱们决裂，不再给咱们效力了，等于是断了一条财路。咱们明家的产业虽然不少，可是真正赚钱的却没几个，而且府上每日的各项开支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此下去，不出一年定然会入不敷出。”明典面露无奈之色的长叹了一口气道。 “竟然这么严重？！”沄城的马家突然跟明家决裂之事明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对明家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明典点了点头，吩咐道：“所以爷爷才会想让你去试探一下明月的意思，要是她能助明家度过眼下的难关，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明颖当即应道：“爷爷放心，既然她回来了，那她就是咱们明家的一份子。明家有困难，她又岂能袖手旁观，我这就去找她！” 明典满脸慈爱的看了她一眼，道：“好孩子，你大哥不在，如今整个府上也就只有你能为爷爷分忧了。” 听了他这话，明颖忍不住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这事包在颖儿身上，爷爷就等着听好消息吧！”tqR1 明典的视线飞快地掠过她那曲线玲珑的身段，而后眯起了眼转向别处，吩咐道：“去吧，注意点态度，别太着急了。” “嗯，颖儿知道分寸的。”明颖并未察觉到他眼神中的异样，起身告退道：“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目送着明颖离去的背影，刚刚还一脸慈祥扮演着祖父角色的明典竟露出了一脸淫邪的神情，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小妞倒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可惜却是能看不能碰。不过跟主子的宏图大业比起来，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我完成了这个任务，届时什么样的美人不能向主子讨要？” 听雨阁中。 苏瑾芸的房门被敲响，彩霞的声音传进了屋里：“月小姐睡了吗？三小姐来了。” 闻声，原本正靠在床头等着佟四娘回来的苏瑾芸立即坐起身来，回应道：“请她进来吧！” 明颖推门而入，彩霞抬脚正想跟进去，却不料被明颖一转身又关在了门外。 “月姐姐，爷爷他真的在打你那商行的主意了，怎么办？”一关上门，明颖就急急的开口道。 “是吗？他要你做些什么？”苏瑾芸微微挑眉，不慌不忙的道。 明颖一字不落的将明典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后巴巴地望着苏瑾芸，“月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苏瑾芸淡定的吩咐道：“明日你只管跟他说我已经答应了便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虽然明颖如今因为控心蛊的原因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不会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明颖知晓。 “好吧。”明颖有些失落的看向她道：“月姐姐，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你尽管吩咐。” “嗯，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跟你说。”苏瑾芸浅笑着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快回房休息吧！” 几乎是明颖拉门离开的同时，佟四娘翻窗而入来到了苏瑾芸的面前，低声禀报道：“少主，明湛回话了，说一切听您的安排。” 苏瑾芸无声的微微颔首。 照目前来看，不管是明典的反应还是明湛的态度，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是她却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相反的，越是深入了解明家的人和事，她心中的疑惑就越多—— 比如说，马士良交给她的情报中说，明家之所以花销巨大是因为明典暗地里培养了一群死士，可是这两日经过常石邹蒙他们的查探却发现，这群死士的存在除了明典以外明家的其他人无一知情。 很显然，明典培养这群死士不是为了护卫明家，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明典的女人中，凡是为他生过孩子的，不管是原配夫人还是五房姨娘竟然没有一个健在的了，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暴毙。 比如明苍的母亲，据说是偷人被发现后投井自尽的。 可是根据明苍的描述，他的生母一颗心都拴在了明典身上，断然不可能背着他去偷人，所以她只有可能是被人谋害的。 不过明苍认为他生母的死是正室夫人所为，而苏瑾芸怀疑的凶手，却是明典本人。 只不过，如果她的怀疑是对的，那么明典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杀害这个与他同床共枕了十几年还为他生了儿子的弱女子呢？ 想不通的苏瑾芸忍不住问出了声：“四娘，你觉得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丈夫对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妻子痛下杀手呢？” 佟四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渣前夫姜松来，沉声回道：“男人杀妻，无外乎为了名利或者感情纠葛。” “就没有别的原因了？”苏瑾芸扭头看向她。 佟四娘摇了摇头，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才又开口道：“还有一种，不为感情不为名利，只是单纯的杀人灭口。” 苏瑾芸眼睛一亮，追问道：“怎么说？” 佟四娘回道：“很简单，这个男人的妻子知道了这个男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担心泄露出去，于是选择杀人灭口。” 听了她的分析，苏瑾芸瞬间茅塞顿开。 如果当初明苍的生母是因为发现了明典的什么秘密而被灭口，那么明老夫人与其他几位姨娘会不会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死在了明典手上呢？！ 思及此处，苏瑾芸有种预感，她似乎离想要的真相又近了一步，于是吩咐佟四娘道：“四娘，还要麻烦你去找一趟邹蒙他们，让他们查探一下明典那个老东西的夫人跟几位姨娘都是怎么死的，她们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遗物。” 第331章 好狠的心肠 “少主您是怀疑您的祖母当初并非死于老夫人之手？”闻言佟四娘不由得面露惊愕。没想到少主所说的杀妻之人，竟然是明典！ “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还需要证据。”苏瑾芸淡声道。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明典才是杀人真凶，但是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她还是不会乱下结论的。 “好，我这就去传话。”佟四娘再度翻窗而去。 重新躺下的苏瑾芸却变得辗转难眠了。 明典这个人比她预料之中的还要复杂得多，也就意味着，她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了这个祸患的计划实施起来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也许会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甚至可能不会成功…… 想到这些，苏瑾芸不禁有些心烦意乱，下意识的蜷起双臂抱在胸前。当左手触及右手手腕上冷硬的玄铁手镯，她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一张俊美妖孽的脸来，萦绕在她心间的情绪瞬间消散开了。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欧阳墨到了哪儿，此去凤城能不能顺利查出李氏皇族二十年前的陈年往事。 黎明之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凤城上空。 数道庞然黑影飞掠而过，正悄无声息的向着皇宫所在的位置滑翔而去—— 十数条人影降落在了卷宗阁的屋顶上，不一会儿便潜入了阁中。 “把所有跟明淑妃有关的卷宗都拿过来。”只听见为首之人一声令下，一众黑衣人瞬间分散开来，奔向了一排排盛放卷宗的书架。 与此同时，灯火摇曳的太凤宫屋顶上，也落下了几道黑影。tqR1 避过巡逻的侍卫之后，几人敏捷而轻松的从半开的窗户跃入了宫中。 “什么人……”守夜的宫女尚未来得及呼救出声，就被人敲了后颈昏倒在地。 凤城郊外。 一名黑衣人将扛在肩上的大麻袋一把扔到了地上，随即从麻袋里传出了一声女子的痛呼声，紧接着是气急败坏的指责声：“大胆狂徒，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哀家，就不怕掉脑袋吗？！” 只不过，她的恐吓对于一众黑衣人似乎完全没有作用，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解开。”一席玄衣的欧阳墨缓步踱到麻袋前，淡声吩咐道。 “是！”黑衣人伸手一扯，扎着麻袋口的绳子便松开了。 一名披头散发，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里裤的中年妇人从袋中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尚未来得及站起，就听见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自头顶响起：“不知我该称呼你太后娘娘，明淑妃，明柔……还是东月国细作？” 猝不及防的中年妇人身子明显一僵，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气呼呼地回道：“什么细作，哀家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欧阳墨冷瞥了她一眼，继续接着道：“本公子听说太后娘娘自从入宫之后便盛宠不衰，可奇怪的是，身为宠妃的你却从来没有回过明家省亲，难道是跟明家恩断义绝了？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明柔，所以不敢在明家人面前露脸？” “简直是胡扯！”中年妇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神色倨傲的嗤笑道：“那是因为哀家自小便体弱，尤其是生了珂儿之后，身子更是受不得劳累，所以先皇开恩，特许哀家的父亲每年进京入宫，与哀家相见，哀家自然也就不必受那长途颠簸之苦回乡省亲了。” 听着她的反驳，欧阳墨反而笑了，“哦，真是这样子吗？可惜不巧，本公子偶然从一名画师手中得到了一幅明柔的画像，似乎跟太后娘娘的模样差别有点大。太后娘娘想不想看看？” 一听到‘画像’二字，中年妇人下意识的握了握拳，眼珠一转回道：“哀家都快做祖母了，人老珠黄的自然与年轻时不一样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了她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欧阳墨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想从她嘴里套出实话没那么容易，于是话题一转，道：“也罢，你不承认的自己的身份也没关系，那么接下来本公子就来跟你谈谈李珂。虽然你不是真的明柔，但李珂却的的确确是你所生，所以你应该不会不管他的死活吧？” 提及李珂，中年妇人的脸终于控制不住的变了颜色，质问道：“你们想对珂儿做什么？！” 欧阳墨摇了摇头，“太后娘娘，不是本公子想对你儿子做什么，而是你的主子想对他做什么。” 闻言，妇人的一双瞳孔不由得收缩了一下。 “你可能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吧，李珂的饮食里被人长期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它不会立刻要人命，但是却也不会让人活太久，毒发之时就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然后暴毙而亡，比如先皇就是个例子……”欧阳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妇人情绪激动地打断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欧阳墨双臂抱胸，冷眼看着她那副摇摇欲倒喘不上气来的作态：“怎么，太后娘娘这是心虚了？自己做过的事情，竟然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把哀家掳出宫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有什么目的？”妇人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满眼哀求的开口道：“只要你们别伤害我的皇儿，不管你们想要什么，哀家都可以给你们！” “看来太后娘娘是宁愿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也不愿意出卖你的主子了。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太后娘娘真是好狠的心肠。”欧阳墨抬眼看了看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转身吩咐道：“把她送回去吧。” “是！”黑衣人应声。中年妇人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等到她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太凤宫。 “来人！快来人啊！”回想起欧阳墨说过的事情，中年妇人不由得心慌不已。虽然她不想相信欧阳墨的话，可如果李珂真的也中了那种毒，那她该怎么办？！ “太后娘娘您醒啦？”听到她的呼喊声，守在外头的宫女连忙上前替她挽起了帐幔，关切道：“娘娘您没事吧？” 第332章 东月国的细作 “快，太医，快宣太医！”中年妇人急道。 “娘娘您别急，太医就在殿外候着呢。”宫女柔声安抚道：“还有，陛下已经下令全城搜捕昨夜的刺客了，太后娘娘尽管放心。” 却不料她一提到刺客，中年妇人的情绪反而更加激动了，抓住她的手不停的问道：“陛下，陛下呢？陛下在哪儿？” “母后，儿臣来了。”一身明黄的李珂负手而来，大步上前道：“您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继而扭头吩咐殿内的宫女们道：“你们都出去，没有哀家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瞧见中年妇人这般精神失常的模样，李珂不禁蹙眉追问道：“母后，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昨晚的刺客是什么人，是不是他们对您做了什么？” “珂儿，去倒杯水来。”中年妇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情严肃的望着他道。 李珂虽然心有不耐，却还是忍着情绪去倒了杯水端给她。 “把你的手伸出来。” 李珂迟疑了一下，将手递上，却见中年妇人一把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狠狠地扎进了他的掌心里。 “母后！”吃痛的李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质问出声：“你是不是疯了？！” 然而中年妇人却只是两眼定定的盯着那杯沾上了李珂的血的水，片刻过后，突然将水杯狠狠摔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了一串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好狠的心，大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母后……”李珂惊疑不定的看着中年妇人，心中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昨晚的刺客给她吃了什么会令人神智失常的药物。 正准备叫太医进来给她诊治的时候，却被中年妇人一把拉住了胳膊，“珂儿，你听着，母后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珂儿，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母后不让你跟明家的人亲近？今天母后就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明家的女儿明柔，而是冒名顶替的！我真正的名字叫冷月，是东月国派来的细作。” 听完她的话，李珂一脸震惊的瞪着眼前这个生养自己的女人，忽然觉得好陌生，忍不住出声打断她道：“母后，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心里还在试图说服自己，母后一定是被昨晚的刺客下了药，所以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珂儿，我知道你一定难以接受这样的真相，原本母后也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成为秘密。”冷月自嘲的笑道：“直到昨晚，母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我的亲哥哥，也就是你的亲舅舅，他竟然一直都在暗地里对你的饮食下毒，就是那种令你父皇暴毙而亡的慢性毒药……” “你说什么，朕被下毒了？”听到此处，李珂的心头又是一震，难以自控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珂儿别怕，母后不会让你死的，母后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毒的！”冷月肩头吃痛，却还是安抚他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会配置解毒之药？”李珂却不相信她的话，双掌用力一推将她推开了，目含憎恨的瞪向她，“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就算冷月能帮他解毒又如何？一旦让那帮老臣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的皇位还能坐得稳吗？一个细作生的皇子，如何有资格继承北唐国的皇位！ 可如果冷月死了呢？这个秘密是否就能保守住了？tqR1 想到这里，他的眸底不由得浮上一抹杀意来—— “珂儿，你、你想做什么？”触及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冷月不由得心中一寒，绝望出声道：“你想杀了我灭口是不是？逆子，我可是你的母亲啊！” “那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办？！”李珂彷如一头困兽，红着眼咆哮道：“如果让人知道朕有一个东月国的细作母亲，朕的一切就都完了！” “为了保住你的皇位，就要置你的亲生母亲于死地吗？”看着他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冷月忽然笑了，深吸一口气道：“也罢，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母后成全你便是！” 说完，将手中握着的金簪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直到此刻冷月才发现，她掏心掏肺护着的人，竟然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大哥如此，儿子也是如此。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等一下！”李珂身形一动，一把夺下簪子。冷月心中不由得一颤，正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去死时，却见李珂一脸冷漠的问道：“告诉朕，你跟你那个大哥平日里都是如何联系的？” 听着他如此撇清干系的称呼，冷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让她死，并不是顾念母子亲情，而是想借她之手找出其他潜伏在北唐的东月国细作而已！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宫中处处都是他的人，你若轻举妄动的话，只会打草惊蛇，把你自己往死路上逼！”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布置，如今的北唐皇宫早就成了东月国细作的地盘，可以说她跟李珂的一举一动都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然而，听了她这话的李珂却没有半点犹豫退缩之意，反而冷笑连连的放话道：“是吗？那朕倒想看看，究竟是他先死，还是朕先死！” “珂儿！”见李珂不听劝告，冷月不禁急了，只得妥协道：“你别冲动，母后告诉你还不行吗？” “那就说吧。”闻言，李珂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得逞之色。 “你舅舅他……”冷月咬了咬嘴唇，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他就是如今的明家家主明典。”说完，她忽然感觉全身一轻，压抑的心也不再痛苦难受了。 既然在大哥已经将她当做一枚弃子丢弃，那她又何必再为了替他保密而置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死于不顾！ “什么？！”李珂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心中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了。 多么可笑啊，这些年来被他唤作外祖父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舅舅！ 第333章 嫡女嫁庶子 隐隐的，李珂感觉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阴谋，于是追问道：“你们蛰伏在北唐这么多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最终目的又是为何？”东月皇帝花了整整二十余年来布局，所图谋的恐怕不只是一个北唐国这么简单！ 果然，在他的一再逼问之下，冷月才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东月皇帝的野心：“陛下想要的，是天下尽归东月所有。” “尽归东月所有？”李珂不由得冷笑出声：“那个老东西的胃口倒是挺大的，只是他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听着下方李珂母子的对话，潜伏在大殿房梁之上的欧阳墨眉头无声蹙起，看来这就是芸娘让他调查的那个二十年前的皇室阴谋了。 既然那个明典是东月国细作假冒的，那么芸娘留在嵩城岂不是危险重重？该死的，他得赶紧赶过去保护她才行！ 嵩城。tqR1 朱玉坊内。 苏瑾芸罕见的画了一个浓郁而妖艳的妆容，配上她身上那一套俗气的金花大红裙，看上去硬生生老了好几岁。 如果不是早上一起出的门，只怕连佟四娘都认不出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自家少主。 而此刻，苏瑾芸正坐在贵宾间里一边慢条斯理的挑选着掌柜的送来的各式珠宝首饰，一边与‘偶然相遇’的张家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苏夫人看着面生的很，怕是不是咱们嵩城的人家吧？”同样也是一身金晃晃的张夫人眼馋的盯着苏瑾芸那满头的精致金饰，语气里充满了试探。 “张夫人真是好眼力，不错，本夫人确实不是嵩城人士，而是陪我家老爷从凤城一路游玩至此，听说这朱玉坊的首饰不错，所以过来瞧瞧。”苏瑾芸端着架子十分傲慢地回道。 一听苏瑾芸竟然是从凤城来的，张夫人的眼里不禁又多了几分艳羡之色：“瞧夫人这通身的气派，恐怕在凤城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吧？” 苏瑾芸斜着眼瞥了她一眼道：“那还用说，我家老爷可是正三品的礼部尚书，此次出行乃是奉皇命前来督促各城各州的选秀事宜的。” 张夫人眼珠子一转，登时起了巴结之意：“哎哟喂，原来是钦差夫人啊，民妇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了！” 苏瑾芸却不搭理她，径自将手中的金手镯丢回了托盘中，看向佟四娘道：“行了，这儿的首饰也不过如此，比起凤城的珠宝可差远了。四娘，咱们走吧！” “是。”佟四娘配合的问道：“不知夫人接下来想去哪儿？” 苏瑾芸搭着她的手站起身来，甩了甩帕子道：“闲着无聊，不如去那个什么绝味轩坐坐吧，听说那儿的点心不错。” 张夫人连忙跟着起身，讨好道：“苏夫人，民妇正巧也要去绝味轩，不如让民妇为您引路如何？” 闻言，一旁的张玲珑不禁惊呼出声：“啊？！娘你、你是不是忘了张倩如说过的话了？” 张夫人脸色一僵，这才想起张倩如曾经说过，绝味轩不欢迎她跟张玲珑，就算去了也不会让她们进门，不要自取其辱……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要是她不陪这位苏夫人去的话，岂不是要得罪人家了？ 思及此处，张夫人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她就不信张倩如那个贱丫头还真的能拿她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她也得喊我一声母亲，我就不信她能众目睽睽之下把咱们轰出来！”说罢，张夫人刻意挺直了自己的背脊，仿佛是在为自己加油打气一般。 “听张夫人这话，莫不是与那绝味轩的东家有什么恩怨？”苏瑾芸装作好奇的问道。 “让苏夫人见笑了，那绝味轩的东家呀，其实是我的继女，自小被我家老爷给宠坏了，因此丝毫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张夫人尴尬一笑，回道。 “身为当家主母，竟然还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依本夫人看来，还是张夫人太过心慈手软了吧！”苏瑾芸淡瞥了她一眼，面露得意之色道：“本夫人倒是有个法子教你，不知张夫人想不想听。” “哦？”张夫人先是一愣，随即追问道：“不知夫人有何妙法？” 苏瑾芸细眉一挑，缓缓而道：“不瞒张夫人，其实本夫人呐也不是我家老爷的原配夫人，府上呢也有几个不服管教的女儿，处处与本夫人作对，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啊，她们一个个的对本夫人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你猜本夫人是如何做到的？” 听了她这话，张夫人不由得喜上眉梢：“还请夫人赐教！” 一直以来她最头疼的就是自家老爷宠着张倩如那个小贱人，为了离间他们父女，这些年来她也没少算计陷害那个贱丫头，可是偏偏都没什么效果。 要是这位苏夫人的法子管用，能一举收拾了张倩如，把她从张家扫地出门，那么以后张家的一切就都是她跟玲珑的了，她还有什么好愁的呢！ 见她已经被勾起了兴趣，苏瑾芸这才接着说道：“本夫人给她们杀鸡儆猴，把家中与本夫人闹得最厉害的嫡出大女儿嫁给了明侯府里一个庶出的小子。表面上我是让她高嫁了，可实际上呢，她嫁的那个庶子在侯府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得宠的奴才，可想而知她嫁过去之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从此以后啊，那几个没出嫁的丫头自然而然就对我恭敬了。” 闻言，张夫人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摇头叹气道：“嫡女嫁庶子，夫人这招的确高明，只是不大适合我啊！您不知道，我家老爷对那个贱丫头宠得很，要是知道我把她许给一个庶子，还不得跟我翻脸……” 苏瑾芸适时的引导提醒道：“事在人为嘛张夫人，你家老爷之所以不同意嫡女嫁庶子，不过是因为这个庶子的身份还不够高，你且好好想想，在你们嵩城有什么人是你家老爷一直想高攀却高攀不上的？” 张夫人猛然醒悟，一脸感激的看向苏瑾芸道：“多谢夫人赐教！” 第334章 明颖的异常 半月后的午后。 秋雨淅沥中，佟四娘快步走进了听雨阁。 “少主，事成了。明震亲自带着明湛去张家提亲，张家老爷当场便答应了。这不，大夫人正跟明震吵闹呢，说他竟然给一个庶子求娶嫡女，未免太抬举明湛了。” “闹吧，越闹越好。”苏瑾芸唇角微勾了一下，纤手一伸，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佟四娘道，“你呀，进进出出的怎么也不打把伞？赶紧擦擦吧，别着凉了。” “少主多虑了，四娘没那么娇弱。”佟四娘接过帕子，嘴上逞着强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是吗？就怕到时候真的受凉了，有人要心疼怪我咯！”苏瑾芸意有所指地道。 闻言佟四娘瞬间红了脸，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看着她窘迫的模样，苏瑾芸正色道：“四娘，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邹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那小子已经跟我打探过好几回了，要是你也喜欢他的话，等此间事了，我就做主让他娶了你……” “少主！”听到这里，佟四 娘连忙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邹蒙他很好，可惜太年轻了，根本不懂感情之事，他若现在娶了我，今后一定会后悔的。希望少主能劝劝他，就说我佟四娘配不上他！” “感情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何来配不配之说。”苏瑾芸不由得拧眉，之前看佟四娘跟邹蒙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了，她还以为好事将近，却没想到佟四娘对自己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还是心存芥蒂。 “能跟少主一样想法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在大多数人看来，婚嫁之事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佟四娘摇了摇头。虽然邹蒙也说过不介意她的过去，可是她却不能不介意外人的看法。 “罢了，我也不勉强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吧。”苏瑾芸轻叹了一声，佟四娘能否迈过心底那道坎只能靠她自己，她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 佟四娘不禁松了一口气，应声道：“是，少主若没有别的事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听到这话，苏瑾芸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明颖从早上出门之后就没有再回听雨阁，既没有回来吃午饭，也没有回来午休，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此奇怪的情况让苏瑾芸的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本能的不祥预感。 她抿了抿唇，低声吩咐道：“去查查明颖今早出门去了哪儿，去做什么了。” 佟四娘自然也知道明颖今日的异常，当即问道：“少主是担心她出了问题？” 苏瑾芸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的道：“常石之前说过，世间擅长蛊毒之术的并非只有南疆人，蛊术在他之上的恐怕也不在少数，万一明家的人里正好有那么一个呢？咱们不得不防。” 佟四娘的脸色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属下这就去查。” 苏瑾芸看了她一眼，不太放心的叮嘱道：“小心行事，注意安全。”tqR1 “是。”佟四娘微微颔首，转身大步而去。 第335章 四娘失踪 傍晚时，一道人影掠进了听雨阁。 听到动静的苏瑾芸以为是佟四娘回来了，可是当她循声看向来人，却不由得惊讶出声：“邹蒙，你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邹蒙连忙拱手回道：“回少主的话，属下一直联系不上四娘，还以为少主出事了，所以过来看一下。”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不禁蹙眉问道：“四娘上一次与你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邹蒙回道：“就是明震带着明湛从张家提亲回来那会儿，离现在少说也有两三个时辰了。” 苏瑾芸不由得心头一跳，四娘失踪，说明她之前的预感没有错，明颖确实有问题！ 思及此，她立即吩咐道：“四娘只怕是遭了明颖的算计，你马上带上所有人悄悄去找，迟了只怕四娘会有性命之忧！” 虽然担心佟四娘，邹蒙却还不至于被焦急冲昏了头脑：“若是属下带走了所有人，少主您怎么办？谁来保护您的安全？” 苏瑾芸暗自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玄铁镯子，冷静的分析道：“明家的人还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暂时不会动我，你们就放心去吧。”就算有人趁虚而入想对她不利，她也还有镯子防身，自保不成问题。 邹蒙点了点头，随即又犯难了：“可是少主，嵩城这么大，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该如何找起啊？” 苏瑾芸微微摇头道：“嵩城虽大，却并非尽是明家人的天下，他们就算再怎么胡作非为，也不至于狂妄到在自己的地盘以外的地方对四娘下手。” “属下明白了，四娘一定是被明颖带去了明家某处产业！”邹蒙恍然大悟，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得苏瑾芸又开口道：“等一下！” 邹蒙扭回头去，有些不解的望着她：“少主还有何吩咐？” 苏瑾芸沉声道：“我怀疑明颖的身边有控蛊高手，她身上的蛊已经被那人破解了。所以，也许让常石带路更容易找到一些。” 佟四娘是去查探明颖的行踪时失踪的，可是她的武功不弱，追踪的本事也不差，按理说应该不会被明颖发现才对，除非当时明颖的身边还有高手在。而这个高手，很有可能就是让明颖摆脱控心蛊恢复正常的那个人！ 常石曾说过，蛊虫之间是能互相感应到彼此的存在的。既然对方也是个控蛊高手，那么身上必然也养了不少蛊虫。那么让常石带上蛊王去找，绝对比邹蒙他们几个人毫无头绪的乱跑要有效率。 “是！”邹蒙应声而去。 而与此同时，嵩城外明家的某处庄园内，昏迷了近两个时辰的佟四娘终于悠悠醒转。 “大哥，不就是个会点武功的贱婢么，直接杀了抛尸乱葬岗便是，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把她带出城来处置？”一道骄横的女声传入了她的耳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明颖无疑。 “你不是说明月那丫头很看重这个贱婢吗？”紧接着一道成熟稳重的男音响起，却是佟四娘从来没有听过的。但是从明颖的称呼来判断，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明家那位在玄机门拜师学艺的大少爷了！tqR1 第336章 她要如何自保？ 第336章 她要如何自保？ “那又怎么样？敢羞辱我的人，都该死！”明颖咬牙切齿的道。 “颖儿，你还是这般的沉不住气。她如今在咱们手上，要杀她难道还不容易？我之所以不让你杀她，那是因为留着她比杀了她用处更大。”明颂面露失望之色，微微摇头道。 “她能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明月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她不成？”明颖却是铁了心想要杀了佟四娘。她被控心蛊操纵了这么久，心底的怨气早就浓的化不开了。 既然他说一时半会不能动明月那个贱人，那让她先杀了这个贱婢解解气也好啊！现在竟然连这个贱婢都不让她动，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妹妹啊！ “明月其实并不难对付，只要抓住了她的弱点，就算她再有本事也照样得束手就擒，不信你等着看好了。”明颂胸有成竹的回道。在他看来，明颖是被苏瑾芸吓破了胆慌了神，才会觉得苏瑾芸不好对付。 “好，我不杀那个贱婢了，我废了她的手脚总可以吧？”明颖显然是对佟四娘恨之入骨了，就算不能杀她也要狠狠地折磨她。 “当然，你想怎么折磨都可以，只要留她一条命在就行了。”明颂点了点头。他只是需要一颗足够分量的棋子而已，至于这颗棋子是完好的还是残废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从明颖故意表现出异常引起苏瑾芸的注意，到她跟踪明颖反被抓，这一切其实都是明家这位大少爷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如果是的话，那他的心思真是太可怕了！ 身处黑暗中的佟四娘焦急不已，她倒不是担心明颖会如何折磨自己，而是担心苏瑾芸会中计。 因为以她对苏瑾芸的了解，一旦知道她失踪了，苏瑾芸肯定会把所有的人派出来找她。一旦苏瑾芸身边的守卫出现空洞，明家的人就会趁机对她不利。届时，苏瑾芸一个人身处明家深宅内院，她要如何自保？ 嵩城北城。 几匹高头大马正从城门口疾驰而出，马上的几人，赫然就是以常石为首的邹蒙等人。 “常二哥，你确定他们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吗？”邹蒙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的天色，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万一他们找错了方向，佟四娘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嗯，这边。”常石肯定的颔首，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岔路道。既然一路上他的蛊王都能感应到同类的气味，就证明夫人的判断没有错，他们的敌人里确实有养蛊之人的存在，只是是否为养蛊高手，就还有待查证了。 “看样子咱们今晚是回不了城了，”邹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缓缓关上的城门，心底总觉得有些不踏实的开口道：“也不知道少主会不会有危险。” 常石却比他看得透彻，语气中没有丝毫顾虑的回道：“不会，放心吧。夫人把咱们都打发出来，只不过是为了顺对方的意而已。她不这么做的话，这件事情幕后的主谋又怎么轻易敢对她下手？” 第337章 赶紧给我找 第337章 赶紧给我找 常石猜得没错，苏瑾芸的确是为了引那幕后操纵明颖的人出手，才故意将他们全部支走的。 她这一步走的看似冒险，却并非冲动为之。因为她从未打算跟明家的人做长久斗争，速战速决才是她的首选。 临近二更天的时候，寂静的嵩城上空突然响起一道尖锐而短促的呼啸声，和衣而卧的苏瑾芸当即坐起身来，看向了窗外。她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只有信号弹发射时才会有这样的动静。 看来她等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对她下手了。很好，不枉她等了这么久！ 思及此，她下意识的伸手轻抚了一下左腕上的玄铁镯子。虽然她已经见识过了这镯子的厉害，可是毕竟没有实际操纵过，希望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才好。 嵩城外，一行夜之人悄然无声的抵达了城门紧闭城墙高耸的城楼下。虽然他们的身下骑着高头大马，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仿佛鬼魅一般。 “公子，一定要现在入城吗？”一名黑衣人看向为首的斗篷人低声问道。 “嗯。”斗篷人的声音坚定而低沉，赫然是马不停蹄从凤城赶来的欧阳墨。 自从知道明家的当家人是东月国的细作假扮而成后，他的心就再也没有踏实过，一路上都在担心不知情的苏瑾芸会有危险。恨不得能长双翅膀出来，立刻飞到她的身边！ 几声‘叮叮叮’的微响过后，数条纤细的滑索牢牢地钉入了那高高的城头上。欧阳墨翻身下马，从一人手中接过了滑索。 脚尖用力点地，身体顺势往上一跃便‘蹭蹭蹭’的一路掠上了城楼。避开了巡逻的士兵后，轻松飞下了城楼。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蹬墙而上，紧随其后。 “往这边走。”欧阳墨长臂一挥，疾步走在了最前。上次与苏瑾芸分道之前，因为不放心，他特意趁着苏瑾芸熟睡之后潜入城中查探了一番，自然清楚明家大宅所处的位置。 与此同时，苏瑾芸所住的听雨阁外出现了十数道蹑手蹑脚的黑影，正小心翼翼的朝着她所在的房间逼近。 待到把守住了所有的门窗之后，为首之人这才向众人打出了一个手势。 只是当他们自以为能手到擒来，撬门而入时，却发现扑了个空。床上根本没有苏瑾芸的身影！ “怎么回事？”为首之人惊讶过后，不禁怒声质问身后的人道：“人呢？” “这不可能啊……”被质问的人心中委屈不已。今天一天他们都盯着苏瑾芸来着，明明她一直在这个屋子里没有出去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正急的眼珠子乱转，突然一拍手，连忙叫道：“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听到了动静，所以藏起来了！” “那还不赶紧给我找！”为首之人抬脚就往他的屁股上踹了过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人瞬间忙碌开了，四处翻箱倒柜找人，可是翻遍了所有大大小小的箱柜，依旧还是不见苏瑾芸的影子。 面对这个结果，为首之人不由得纳闷了。这房间里里外外统共也就这么大，能藏身的地方更是没几处，难不成那女人还能隐身不成？ 第338章 格杀勿论 第338章 格杀勿论 “大哥，要不咱们把灯点起来找吧……”一名黑衣人提议道。这黑漆漆的，就算苏瑾芸还在房间里，他们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啊！ 为首之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嗯，点吧！” 然而，他们没料到的是，当灯光亮起时，他们一群人的位置就完全暴露在了苏瑾芸的视野里，而且她手上的玄铁镯已经悄悄地瞄准了他们。 不过，她毕竟没有杀过人，所以那只搭在机关上的手指始终狠不下心按下去。内心忍不住的祈祷，希望这些人找不到她会赶紧离去。 可惜，她的祈祷老天爷并没有听见，很快的就有人将视线投向了她所藏身的床上—— “大哥，那女人该不会藏在床底下吧？” 这话一出，藏在床下的苏瑾芸不由得心跳加快了。没错，她睡的这张床虽然从外观来看完全被雕刻所覆盖，床底并没有留出多大的空间，是钻不进去人的。之前她也这么以为，但是掀开床板以后，她却发现，里边的空间却十分宽敞，足够她藏身了。 听了那人的话，为首之人当即眯起了眼，指挥道：“你们几个过来，把床给我抬起来！” 床底的苏瑾芸不由得握紧了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中。看这个情况，她是不得不出手了！ 就在她准备按下手镯上的机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痛苦的闷哼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冷兵器互相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声。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夜闯明家行凶杀人！”眼见自己的人被房间外突然闯入的几人秒杀了一大半，那为首之人忍不住的怒声质问道。 “像你这样该死的人，是没资格知道本公子的身份的。”当苏瑾芸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时，心脏不禁跳得更加狂乱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凤城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欧阳墨冷冷的扫了一眼还在垂死挣扎的黑衣人们，薄唇轻启道：“格杀勿论。” “是！”听着外面的惨叫声，苏瑾芸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虽然死人见多了，但是这种杀人的血腥场面，她还是不太喜欢。 “娘子，所有麻烦为夫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你可以出来了。”就在她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去的时候，欧阳墨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咳——能帮我把床板搬开么？”苏瑾芸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头顶的红木床板又重又硬，而且镶嵌的很紧，单凭她个人之力根本推不开。之前她躲进来的时候还为此感到满意来着，谁知道现在却成了让她出不去的阻碍。 欧阳墨亲自上前搬开床上的被褥床板，将满身狼狈的苏瑾芸从床底下拉了出来，忍俊不禁的看着她道：“红木质地坚硬，床底又够隐蔽，嗯，娘子真会玩捉迷藏的游戏。” 顺利从床底爬了出来的苏瑾芸已然恢复了淡定的模样，眉梢微挑的问道：“这个时间你是怎么进城的？” 第339章 不许磕着碰着夫人 第339章 不许磕着碰着夫人 “只要我想，自然有的是办法。”欧阳墨眸光熠熠的望着她，看到她精神状态不错，想来这段时间在明家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踏实了下来。 大掌一伸揽住了她的腰肢，低声问道：“常石佟四娘他们呢？” “四娘落入明家的人手里了，目的是为了引我将身边的所有人派出去找她，然后他们好趁虚而入，抓了我。”苏瑾芸一边回答一边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排排站的几名黑衣人，忽然话锋一转道：“能把这几个人借给我用用吗？” 听到这个‘借’字，欧阳墨不禁眉梢一挑，搂住她腰的手臂不由得加紧了力道：“娘子，才多久没见，你就开始跟我生分了，嗯？”傲娇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开心。 “别闹，我现在有正事要处理。”苏瑾芸一把推开他缓缓凑近的脸，硬生生打破了缠绕在两人周围的暧昧气氛：“让他们假扮刚才那伙人，把我装麻袋里扛走，动作要快，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欧阳墨听了她这个计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娘子？”他已经来了，她还用的着这样委屈自己吗？ “我担心常石他们找不到四娘的下落，不如直接从对方嘴里套出来，再让你的人去找，说不定能更快一些。”苏瑾芸眉头紧蹙的道。 “好吧。”欧阳墨见她一门心思都在佟四娘的安危上，只好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那几人道：“都听见了没有，动作快点，别让人起疑心！” “是！”众人齐齐应声，捡起地上的麻袋就奔了过来。 “但是都给我记住了，不许磕着碰着夫人了，不然我饶不了你们！”一看他们这副粗鲁的架势，欧阳墨就忍不住皱眉，警告出声道。 “……明白！”就算他不说，他们也不敢磕着碰着苏瑾芸啊！ 主院中，一身睡衣的明典披着外袍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听雨阁的方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从他来回踱步的行为来判断，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有点不安。 “家主，得手了！”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自房顶的瓦上飞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真的？”明典显然有些不相信，因为他总觉得今晚的事情进行的有点太顺利了。 “嗯，我刚刚亲眼看到他们几个扛着一个麻袋从听雨阁里出来，然后往城外去跟大少爷汇合了。” “好，好，做得好！”明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赞叹出声道：“明颂这孩子，还真是有勇有谋啊！” 见他心情大好，黑衣人连忙自告奋勇的开口道：“家主若是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跟上去，就算他们真的中了那个明月的陷阱，遇上了她安排的人，我也可以暗中出手，助他们脱离。” 倒不是他有多忠心耿耿，而是想着，这次的功劳不能全归了明颂，他也得分杯羹才行。 闻言，明典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嗯，如此最好，以防万一。你快去吧！” 第340章 不寒而栗 第340章 不寒而栗 很快的，黑衣人就追上了苏瑾芸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边。 “夫人，有人跟上来了。”扛着苏瑾芸的黑衣人沉声知会麻袋里的苏瑾芸道。 “让他再跟一会儿，等出了城再动手。”苏瑾芸低声回道。 “是。”黑衣人应声，一行人目标明确的直奔城门而去。 而明典派来的黑衣人，在看到他们安全的过了城墙，出了城之后，一颗多疑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连忙追了上去。 却不料刚下城墙，就被等在下边的苏瑾芸等人给逮住了。 看着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几柄剑刃锋利的寒剑，黑衣人连忙出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连我也认不出了吗？” “嗯，他们确实不认识你。”一道语气平静的女声淡淡的在夜空中响起。 闻声，黑衣人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 “说吧，你们家大少爷把四娘抓到哪儿去了？”事关佟四娘的生死安危，苏瑾芸自然一点儿也不拖沓，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不知道！”黑衣人狡辩道：“我是家主身边的人，不是大少爷的人，我怎么会知道他把你那个奴婢藏哪儿了啊！” 苏瑾芸冷冷的笑了一声，勾了勾红唇道：“是吗？看来不见点血你是不会松口的了。” 她的话音刚落地，就听见黑衣人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嚎，然后他的右手上便掉下了一截东西，落在了地上。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的手指。 这样血腥的场面，要是换做从前苏瑾芸肯定会觉得恶心想吐。 但是现在，她却只是面色淡然的眨了眨眼，继续开口问道：“都说十指连心，想必你一定很痛吧？如果你还是不肯说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剩下的九个手指，一个都不会留下，一次一个，够你痛得死去活来了，你想试试吗？” 听着她那冷淡的语气，黑衣人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女人只是有点生意头脑而已，没想到竟然还这么的心狠手辣，看来家主让这个女人回来，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啊！ “嗯，既然你对你家主子这么忠心，那我就不客气了。继续！”冷漠的话语再度从苏瑾芸那樱红的唇瓣中间吐出。 “不要啊！我说！”黑衣人咬着牙忍着痛连忙交代道：“他们现在就在郊外的一处庄园里，原本如果计划没有出错的话，你也应该会被送去那儿的……” “那你一定知道怎么走吧？”满心担忧着佟四娘的苏瑾芸恨不得能马上赶到那处庄园，还没等黑衣人说完便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催促道：“带路吧！” 一闻言，欧阳墨带来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眼，忍不住开口劝道：“夫人，我们跟着这人去就可以了，您还是回去跟公子待在一起吧，实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我……”苏瑾芸刚想拒绝他们的提议，就见城墙之上飞跃而下一道衣袂飘逸的身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面前，不是欧阳墨是谁！ 第341章 来算账的 第341章 来算账的 “娘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佟四娘的下落，就交给他们去办吧，你跟过去反而会拖累他们的速度。”欧阳墨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却很坚决，绝对不许她去冒险。 听着他这番直白的话，苏瑾芸倒没有生气，因为他说的是实话。她又不会武功，就算跟过去了还得需要人保护，不是拖累是什么？ 于是点了点头，吩咐几人道：“好吧，那你们多加小心。对方的人里有蛊毒高手，不排除他们会在四娘身上做手脚，你们千万别大意了。” 听到苏瑾芸如此细心的叮嘱，几人心中皆是一暖，连忙应声道：“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人安全带回来的。” 眼看着几人的身影迅速的融入了夜色当中，苏瑾芸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只希望佟四娘还活着，还能撑到他们去救她！ “娘子，更深露重，我们还是回去等吧。”身侧，欧阳墨直接动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嗯。”苏瑾芸微微颔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便见欧阳墨足尖点地飞跃而起，如履平地一般踩着城墙飞速而上，二人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城楼之上。 明家。 明典也在等着黑衣人的回音。 然而，直到天际泛白，也没见到黑衣人回来，本就不安的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还没等他起身，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了：“家主，大事不好了！” 明典当即掀被下床，走过去拉开了门，急声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下人连忙回道：“大少爷跟三小姐都被明月那个女人给抓了起来，现在正坐在大厅内等着见您呢！” “什么？”明典不由得眯眼：“她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那个贱丫头，看来是要直接跟他撕破脸了？ “不过家主，她身边多了个男人，看上去气度不凡，恐怕来头不小。”看着他那骇人的眼神和脸色，下人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 “那又如何？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拿明家怎么样！”明典底气十足的冷哼道。 “您说的是，当今陛下可是您的亲外孙，就算那人来头不小，也不敢动皇亲国戚。”听到他这话，原本有些忐忑的下人瞬间有了底气，直起腰杆连连点头道。 “走吧，老夫倒要看看那个臭丫头带了个什么大人物来！”明典说着，抬脚跨出了门槛。 明家大厅内。 明家大公子跟明颖双双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而苏瑾芸和欧阳墨则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自己带来的茶水早点，看上去不像是来算账的，倒像是来游玩的。 “明月！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丫头，竟然敢带着外人欺负上门，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祖父放在眼里？”不一会儿，大厅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怒气冲天的苍老男声。听得明家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了门口，满脸期待着明典能赶紧收拾了苏瑾芸跟欧阳墨。 然而，在听到明典的声音后，苏瑾芸却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继续享受着欧阳墨的投喂，优雅的吃着她的点心，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投给已经进门的明典。 第342章 揭穿 第342章 揭穿 “明月！你如此目无尊长，忤逆不孝，今日我若是不动用家法，恐怕你真要无法无天了！”明典一边正义凛然的瞪着苏瑾芸，一边吩咐身后的人道：“去把家法给我请来！” “是！”下人连忙应声而去。 “你没资格对我动用家法，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祖父，而是东月国的细作。我的祖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你杀害掉包了！”吃饱了的苏瑾芸缓缓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明典，一句话便引得大厅内的众人惊呼不已。 “简直胡说八道！”明典当即脸色一沉，呵斥出声：“我念在你是明苍唯一的孩子，是我明家血脉的份上让你回来认祖归宗，你竟然反过来这样恶意中伤自己的祖父，简直其心可诛！” 苏瑾芸微微勾唇，笑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一验便知。” 一听到她这话，明典不由得心生警惕，质问出声：“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验明正身了。”苏瑾芸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心虚慌乱，淡笑回道。 “你敢？这是忤逆犯上，是要进官府大牢的！”明典怒瞪双眼，然而他的威胁对于苏瑾芸而言根本没用。 欧阳墨就更加不用说了，只有官府怕了他的份，谁敢关他？ “我当然不敢，但是他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苏瑾芸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不见丝毫畏惧。 “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他验明正身的。”欧阳墨笑眯眯的应道：“虽然他的易容术确实厉害，但是再厉害的易容也是有破绽的，娘子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揭穿他的真面目吧！” 听到他这番话的明典心底不禁涌上了一股不安来，面对迎面走来的欧阳墨，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欧阳墨好笑的看着他那做贼心虚的反应，薄唇微微一勾：“怎么，这就怕了？” 话音未落，他便突然伸手朝着明典的脸抓去。 见状，明典不禁连连后退，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来人啊，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挡住！他这是想谋害我！”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瑾芸之前那番话的影响，众人看向明典的眼神都有些狐疑。尤其是在看到他双手护脸不敢让欧阳墨碰的动作时，一个个心中都忍不住的起了疑心，一时摸不准自己到底该不该出手维护这个有可能不是家主的人了。 眼见没人出来维护自己了，明典不禁气怒不已，咆哮出声：“混账，难不成你们真的相信了这个该死的丫头的话！” 而就在他分神发怒之际，欧阳墨的手已经触及他的耳根处，只听见清脆的“呲拉”一声响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竟然真的从明典的脸上被撕扯了下来！ “哗——”看到‘明典’的真容后，大厅内的众人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 明家众人更是感到惊悚不已，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他竟然真的不是老爷子！” 第343章 出了叛徒 “该死！”露出了真面目之后的‘明典’当即脸色大变，瞪向欧阳墨跟苏瑾芸的目光阴狠得仿佛淬了毒一样。苏瑾芸冷哼出声，丝毫不惧他那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模样，愠怒的回击道：“该死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杀害了我的祖父，原本谨守礼义廉耻的明家人何至于变成如今这幅心狠手辣的样子，我的父亲又怎么 会流亡在外有家不能回！传承了几百年的书香门第，就这样毁在了你这个细作的手上！” “哈哈哈——”听了她这番话，东月国细作不禁仰头大笑：“你这丫头的话还真是好笑！他们会变成这样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本来就心术不正，我不过是稍加引导而已，又没有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 苏瑾芸淡漠的视线扫过一旁的明家众人：“你说的也对，这些人确实心术不正。所以该算的账，我明月一笔都不会放过！” 就在东月国细作以为自己成功转移了苏瑾芸的注意力，准备转身逃跑的时候，却听见苏瑾芸话音一转，沉着冷静的再度开口道：“不过，在跟明家人算账之前，我得先收拾了你这个东月国细作才行。” 东月国细作轻蔑的扫了一眼他们夫妻俩：“就凭你们俩个？哈哈哈，简直是痴人说梦！” 话说着，忽然从腰间摸出了一个东西往大厅门外丢去，而后外头就响起了一声‘嘭’的爆炸声。 “你是不是还想着你安插在明家的手下会来接应你？”看着他这个举动，苏瑾芸那张淡然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真是可惜，你再也等不到了。” 看着门外一片寂静，一个人都没有的情景，东月国细作不禁愕然的瞪向了苏瑾芸与欧阳墨：“你！你们怎么做到的？我的人都被你们除掉了？” 该死的，就算他们知道了他的底细，也不可能连他的部署如此一清二楚啊！ 叛徒，一定是他的人里出了叛徒！ 看着他那副震惊又气怒的反应，苏瑾芸微微勾了勾唇：“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直接上门来找你？” “臭丫头，坏我大事……”东月国细作猛地抬起头，身形一闪掠向了苏瑾芸，手中更是快速的朝着她甩出了几枚泛着寒光的暗器。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是要袭击苏瑾芸的时候，却见他突然身形一顿，脚尖点地，快速的往大门口的方向倒飞而去—— 欧阳墨宽袖一甩，轻松将那几枚飞向苏瑾芸的暗器一卷，而后展臂一抖，将那几枚暗器一枚不落的全抖到了地上。 看到欧阳墨露出的这一手，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看直了眼。怎么也没料到，这个看着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俊美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好的武功！ 难怪苏瑾芸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因为身边有个高手护着啊！东月国细作自然也看到了欧阳墨刚才的那番动作，自知不是欧阳墨的对手，心中再无其他，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脱身而去了。 第344章 竟然可以这么快！ 然而，当他掠至门口时，才发现他的去路已经被常石等人堵死，别说逃跑，就连这个门他都出不去了。 “该死！”东月国细作狠狠一咬牙。看来他只能跟这些人拼了！ “该死的人是你！”一想到佟四娘身上的伤，邹蒙就恨得两眼发红，率先拔剑冲了上去。 他最心爱的女人到现在还昏迷未醒，不亲手宰了这个东月国的细作给佟四娘报仇，他就枉为男人！ “头儿，咱们不上去么？”眼看着邹蒙跟东月国细作打在了一起，站在常石身侧的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用，咱们只要盯着那人，别让他跑掉就好。”常石目光定定的盯着东月国细作的身影道。 邹蒙的功夫本就不弱，如今又因为佟四娘受伤而冲冠一怒，战斗值爆增，再加上东月国细作擅长的是暗杀，这种明打明的交手并不是他的强项。种种因素表明，即便邹蒙一个人对战也根本不会吃亏。 果然，只见邹蒙招招狠辣夺命，逼得东月国细作只能被动招架，连放暗器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百招后，东月国细作的身上就挂彩了，被邹蒙的长剑一剑在胸口上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直冒，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许多年未曾受过这种程度的伤了的东月国细作，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这种皮开肉绽的痛了，咬着牙直吸冷气。 因为受伤而情绪暴怒的他，伸手往怀中一摸，瞬间甩出了几枚闪烁着幽光的暗器来，而后抽出了藏在腰带里的软剑，如毒蛇出击一般朝邹蒙刺去：“该死的，竟敢伤我，去死吧！” “叮叮叮”邹蒙一边击落飞来的暗器一边不慌不忙的倒飞后退，杀气腾腾的目光始终不变。 眼看着暗器全数被击落，东月国细作那张痛到扭曲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这样？这人真的只是明月手下的一个跟班吗？ 一个人就让他必须拼尽全力了，在场还有这么多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他还能活着离开吗？ 想到这儿，东月国细作的心终于慌了。 不，他不想死！ 一直冷眼看着他的邹蒙，瞥见他眼中的慌乱，紧抿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让你也尝尝被人挑断手脚的滋味。” 听到这话的东月国细作心里更加慌乱了，他当然明白邹蒙的意思，肯定是明月身边的那个奴婢被明颂跟明颖挑断了手脚，所以眼前这人要为那个奴婢报复回来！ 他连忙撇清出声道：“不关我的事！是明颂他们兄妹俩自作主张干的，不是我吩咐的！” “他们，我自然不会放过，但是你这个幕后指使者……我更加不会放过！”话音落，只见邹蒙身形一动，手中长剑刺出，寒光熠熠的锋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闪躲不及的东月国细作不由得睁大了眼，没想到邹蒙的剑竟然可以这么快！“啊！”寒光在他持剑的右手手腕处划过，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上脑海。手中软剑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他的手筋被挑断了！ 第345章 哪儿来的这个底气 看到这一幕的苏瑾芸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她早已经免疫了。 收回视线，淡漠的看向了明家兄妹俩。 假明典说佟四娘的手脚筋是他们兄妹俩自作主张挑断的，这话应该不假。 明颂她没接触过，不好评价，但是明颖却是个十足心狠手辣非常记仇的女人。 当初她在被常石的控心蛊控制住之前，一直都是佟四娘看守着她，她不记恨在心就怪了！ “明颖，你说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找人帮你一把？”垂眸看着明颖那张写满慌乱恐惧的俏脸，苏瑾芸冷冷的开口道。 “你、你竟然要为了一个奴婢，残害我这个跟你留着一样的血的妹妹？”听到她这话，明颖的脸色不禁刷的一下变得煞白，语气间充满了不敢置信。 “四娘在我心中，从来都不是奴婢。至于你……呵呵，我爹娘从头到尾就只生了我一个孩子，哪儿来的妹妹？”对于她的这番话，苏瑾芸觉得好笑极了。 当初她想害她杀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们的身上留着一样的血呢？ 现在知道来跟她打亲情牌了，可惜，晚了！ 苏瑾芸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但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但凡当初明颖对她存有一丝心软，顾念一点血脉亲情，她现在也不会这般心硬如铁的对待明颖。 所以说，有因才有果。明颖如今的处境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没资格怪苏瑾芸心狠不念亲情。“……”一直没有开口的明颂在听到苏瑾芸的这番话后，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堂妹，沉声开口道：“我可以跟你做笔交易，你放过我跟颖儿，我告诉你几个跟东月国国君谋划的阴谋有关的消息 。” 闻言，苏瑾芸修眉微蹙，面无波澜的拒绝道：“抱歉，我只是一个生意人，对于国家大事不感兴趣。”说完，便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见她竟然完全无动于衷，明颂不禁急声开口道：“事关独孤家族的存亡，你也不感兴趣吗？” 听到‘独孤家族’四个字的时候，苏瑾芸不由得眯起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错，独孤家的存亡我确实关心，但你确定你要说的事情，值两个人的价？” 虽然她对独孤家并不了解，也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独孤晨这个便宜舅舅对她的关心与爱护她却是无法忽视的，所以如果独孤家族真的有难，她不能不管！ “若是不值这个价，我又怎么会有底气敢开这个口？”看到她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明颂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神态也轻松了不少。 “嗤！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这个底气谈条件——”欧阳墨好笑的看着他那副故作神秘的姿态，冷嗤出声道：“你人都在我们手上了，我这儿有的是办法招待你，还怕撬不开你的嘴么？” 闻声，明颂那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弦瞬间又绷得紧紧的了。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明月身边还有这么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呢！ 第346章 与西元开战 “常石，带下去。”欧阳墨没有再给明颂垂死挣扎的机会，直接吩咐出声道。 偌大的大厅内，眼看着假明典跟明家兄妹被带走，剩下的明家人除了明湛之外，全都露出了惊慌害怕的神情，都在害怕苏瑾芸要收拾的下一个人会是自己。 看到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缩着脑袋的畏缩样子，苏瑾芸不禁觉得好笑。 还记得她刚到嵩城来到明家的时候，这些人可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她这个庶子之女的姿态。 这才几天的时间，情况就发生了这样翻天地覆的变化，想必这些人的心里一定很不甘吧？ 不过她也懒得去跟这些人计较算账了。 假明典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揪了出来，几次三番想要害她杀她的明家兄妹也将得到他们该有的下场。 于她而言，明家剩下的这些人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回柒城去。 欧阳墨的办事效率极快，还没到午饭的时间，就从明颂的口中挖出了那个所谓关于东月国皇帝的秘密。 “芸娘，按明颂的说法，岳父大人当初被流放冬岛以及得到岳母大人的画像之事，都是那个东月国细作奉东月皇帝之命所为。岳父大人能趁乱从独孤家掳走岳母大人，其中也有东月国皇帝的手笔。” 听完了欧阳墨的话，苏瑾芸却有些不解的蹙起了眉头：“东月皇帝这么大费周章，图的是什么？”欧阳墨淡声分析道：“目的，当然是为了引起独孤家族对北唐国的恨意，从而断绝一切对北唐国的生意往来。北唐国虽然矿藏遍地，但是土地贫瘠粮食匮乏，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跟南楚国还有独孤家族的米粮 生意艰难维持。” “而东月皇帝对北唐国的矿藏疆土觊觎已久，又对势力庞大的独孤家族忌惮不已，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一石二鸟之计。”听到这里，苏瑾芸却感到更加疑惑了：“就算东月皇帝这个二十多年前布下的局是为了对付北唐国，可是他为什么偏偏选中明家呢？还有，他怎么就知道我爹会仅凭一幅画像就对我娘动心，从而做出强掳之 事？” 除非东月皇帝跟霁月那个妖孽一样会未卜先知，否则他的城府跟算计手段也太可怕了！ “应该说，是他派来北唐国的细作成功混入了明家跟北唐皇宫后，才有了后面的一切阴谋。至于岳父大人因为一幅画像就对岳母大人动了心的事情，等你亲眼看到岳母大人的画像之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欧阳墨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已经在北唐皇宫内见过了那副画像。画中的女子真的是美若天上仙，即便是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被惊艳到了，更何况当初并没有见过多少美人的明苍。 听了他这话，苏瑾芸不由得眯起了眼：“……你手上有这幅画像？” “嗯。”欧阳墨点了点头：“去凤城办事的时候，无意中在皇宫里看到了，顺便替你拿了回来，不过这会儿没有带在身上。” 苏瑾芸再度蹙眉，总觉得画像的事情透着古怪：“等等，北唐皇宫里怎么也有我娘的画像？” 明苍手上有，南楚先帝手上有，现在连北唐皇宫里也出现了一副，那么当初到底流传出去了多少？又是谁流传出去的？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闺阁女子而言，画像可是属于隐私之物，是不能随意外传的。 尤其她这个身体的娘，还是独孤家族的大小姐，隐私保密工作应该做的相当严谨才对，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欧阳墨薄唇微微一抿，一句轻淡的解释瞬间解了苏瑾芸心头的疑云：“听说东月皇帝年轻时的画功了得，而且拥有过目不忘之能，颇负盛名。” 当初要不是能耐大，东月皇帝又怎么可能力压那么多的皇子，当上太子之后不仅没被人弄下台，还斗垮了一众想取代他的兄弟，最后顺顺利利继承了皇位。 语气顿了顿后，欧阳墨又补充道：“好像还曾经向独孤家求娶过岳母大人，可是被你外祖父拒绝了。”东月皇帝会如此执着于算计独孤家族，只怕其中也少不了这个原因。“……”无语的苏瑾芸忽然想起，楼嫣然好像跟她说过东月国因为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最后被南楚西元北唐三国联手、以及独孤家族里应外合给灭了。那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他野心太大，算计 的太多吧！ 想到楼嫣然，苏瑾芸便不由得想到了西元跟北唐之间的战争，不由得追问道：“对了，北唐国跟西元国的仗打完了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关心前方战事的欧阳墨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回道：“据说双方刚交了个手就突然两边都退兵了。” 两国之间的这一次开战，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快结束而且伤亡最少的一场战争。 正当二人讨论着的时候，常石突然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公子，南楚急报！” “念。”一听到‘南楚’两个字，欧阳墨当即放下了碗筷。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南楚，可那儿毕竟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父母还长眠于那儿，所以对于南楚的消息，他一向都是重视的。 “南楚皇帝调集四十万大军奔赴莞城，不日将与西元开战。”常石刚一念完急报的内容，欧阳墨跟苏瑾芸齐齐皱起了眉头，无声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真的？”苏瑾芸低声问。 “假的。”欧阳墨淡定答。 “那就好。”苏瑾芸微微颔首，继续低头吃饭。 “……”看到这一幕，常石一脸蒙圈的站在一旁。西元跟南楚马上就要开战了，而小主子所在的柒城紧邻莞城，二位主子咋还能这么淡定呢？ 就在常石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终于听到他家主子开口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回柒城。” “是！”收到命令的常石连忙应声，转身飞奔而出。“不是说不会打么？”而听到欧阳墨这个命令的苏瑾芸，那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第347章 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才回去啊。”欧阳墨无辜的眨了眨眼道。 要是真的会打的话，就不是他们回去，而是通知柒城那边的人把明熙带离柒城了。 “……”看到他这个动作，苏瑾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厮分明是故意吓唬她！ 一个月后。 西元，柒城。 长途跋涉颠簸了一路回来的苏瑾芸刚一进自家府门，就听到了一道软糯郁闷的孩童声：“南宫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厉害呢？还有，我每天都吃那么多饭，为什么还是长不高啊？”看着自家徒儿捧着包子脸蹲在地上闷闷不乐的模样，南宫飞十分耐心的安抚道：“为师的武功练到现在的境界，花了足足十五年的时间，个子长到这么高花了十八年的时间。所以熙儿，你说的这两件事情都 是急不来的，不管是武功，还是身高，都只能日积月累慢慢来。” 然而，听了南宫飞的话之后，小包子更加郁闷了：“要那么久……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爹爹一样保护娘亲啊！” 悄悄走近的苏瑾芸听到小家伙的这句话，一颗心顿时就被暖化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欧阳墨则是感受到了一股威胁之气迎面袭来，瞬间化身醋缸子。 这个人小鬼大的臭小子竟然想跟他抢在娘子面前表现的机会？ 不行，绝对不行，看来他得趁早把这小子送远点，不然他在他家娘子心中的地位不保啊！ “熙儿。”不知身侧男人心底已经醋酸味泛滥的苏瑾芸快步走了过去，在自家儿子那呆萌怔愣的表情中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娘亲？”小包子眨了眨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表示不敢相信的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娘亲你真的回来了？” “傻孩子。”苏瑾芸低头亲了亲他那白皙细嫩的脸颊，轻笑出声道：“有没有想娘亲啊？”“想！天天都想！”感受到她唇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小包子这才敢相信，自己日盼夜盼的娘亲是真的回来了，忍不住激动的张开了他的小胳膊，一把抱住了苏瑾芸的脖子，嘟起小嘴儿就往苏瑾芸的脸上亲了 过去。 然而，还没等小包子的粉唇触碰到苏瑾芸的脸颊，他那小小的身子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给从苏瑾芸怀中夺了过去，落入了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里。 紧接着，一道低沉磁性中透着威严的男声自他的头顶响起：“那熙儿有没有想爹爹呢？” 闻声小包子不禁抬起小脑袋，无声的丢给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一记鄙视的眼神。瞧，他家幼稚的爹爹，又在阻止他跟娘亲亲热了！ “楼姨母说过，同性相斥，我跟爹爹都是男的，注定了这辈子互相看不顺眼，所以没有什么好想的。” 听了小包子这番理由充分逻辑清晰的回答，苏瑾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眯了眼，而被小包子‘看不顺眼’的欧阳墨则一脸无语的嘴角直抽抽。 楼嫣然这个祸害，又趁着他跟芸娘不在的时候来误人子弟了，回头一定要跟顾七好好说说，让他管好他家媳妇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 欧阳墨心里还在想着这事儿的时候，大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道张扬清亮的女声：“熙儿，姨姨给你带好吃的来咯，还不快点出来迎接姨姨？” 一听到这个声音，欧阳墨就忍不住的黑脸。“咦？芸娘你们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去我那儿告诉我一声。”大腹便便的楼嫣然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进了院子，却不料一抬头就看到了苏瑾芸跟欧阳墨这对离开柒城已经四五个 月之久的‘甩手夫妻’。 “我这才刚回来，你就来了，哪还用让人去告诉你啊？”看到她那个高高隆起的肚子，苏瑾芸不禁轻笑摇头道：“都这么大个肚子了还往外头跑，你男人没意见？” 提起顾七，楼嫣然完全是一副‘他能奈我何’的得意姿态，挑了挑眉道：“我是过来陪熙儿，又不是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玩耍，他能有什么意见。” 说到这里，楼嫣然话题一转，吐槽出声道：“倒是你们俩，一出门就是几个月不见踪影，把熙儿一个人丢在家里头还真是放心啊！” 听了楼嫣然的话后，本就对明熙感到歉疚的苏瑾芸下意识的更加抱紧了怀中的小包子，低声道歉道：“对不起熙儿，以后娘亲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小包子虽然人小，但是却早熟聪慧，不仅没有因为被苏瑾芸留在家里而觉得委屈，反还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拍了拍苏瑾芸的背安慰道：“娘亲不用说对不起，熙儿都懂的。您是去办会有危险的事情，所以才不 带着熙儿一起。” 听了小包子如此懂事的话，边上的楼嫣然忍不住露出了一脸羡慕的表情道：“芸娘，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啊？你教教我呗？” 回头她也好照着养出个贴心乖巧的儿砸啊！ 闻言苏瑾芸不禁摇头失笑道：“这个我还真教不了，完全是他自己长成这样的。” 因为她并没有刻意去引导教育明熙，相反的，对于这个还在娘胎里就跟着她受了不少磨难的孩子，她打从心里宠爱的很，根本舍不得管教。幸好明熙虽然有些依赖她，却并没有被她将脾性给惯坏了。“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唉，我肚子里这个将来能有熙儿一半乖巧我就谢天谢地了……”楼嫣然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忍不住感慨出声。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小调皮就突然踹了她两脚，即便是隔着衣服， 苏瑾芸都能看到她的肚皮被踢的鼓出来了一块。 “你这才六七个月呢，胎动也太夸张了点吧？看来等以后出来了一定是个能上房揭瓦的小调皮蛋儿。”说到这里，苏瑾芸不禁朝楼嫣然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像她家熙儿这么乖巧懂事的好宝宝，那是可遇不可求，需要运气才能碰上的，别人羡慕不来！ 第348章 两情相悦 “怎么你们都这么说，看来我想要个乖巧小可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楼嫣然不禁露出一副颓丧的表情郁闷的叹气道。 “嗯？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这么说了？”听了她这话，苏瑾芸不禁有些意外的问道。 “还能有谁，苏珞璃呗！”楼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站着不累么，咱们去屋里说。” 进屋落座后，苏瑾芸才又接着问道：“之前听到南楚跟西元要开战的消息，把我吓得够呛，具体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这话的楼嫣然不禁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那个啊，一场乌龙而已。人家明明是两方人马会师莞城，结果被有心人传成了要在莞城开战。真是搞笑，人家俩口子都和好了，怎么可能还开战！” 听完楼嫣然的话，苏瑾芸心中不禁暗叹。看来她不在柒城的这段时间里，这边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几十万大军会师莞城……他们想做什么？”虽然西元跟南楚开战的消息只是乌龙一场，但是南楚国的四十万大军不可能白跑莞城一趟，那么慕容烨跟苏珞璃的亲爹他们所谋划的事情又是什么？ 听了苏瑾芸的疑问，楼嫣然眨了眨眼，抛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回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两国的人马现在已经打到了东月国月城的城门下，东月国皇帝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听到这话，苏瑾芸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东月国皇帝的好日子到头了，也就是说，诸国混战的局面提前了！ 就在南楚跟西元联手攻打东月国的三个月后，北唐国也向东月国宣战，派遣三十万大军从东月国的北疆木城一路长驱直下，直逼东月国皇城。 树倒猢狲散，背腹受敌的东月皇帝向周边依附于东月的小国求助却无人搭理。 至此，曾经最强盛的东月帝国，不到一年时间便被三国联手瓦解，成为了南楚与西元国的版图—— 至于北唐国，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南楚西元相争，而是与两国签订了十年之约。十年之内，西元与南楚不得进犯北唐。 “李珂这回倒是挺识时务。”知道这些事情从欧阳墨的口中听到这件事情时，苏瑾芸多少有些意外。 毕竟李珂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又夜郎自大的。 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放弃东月国的领土瓜分，转而给自己争取到了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 “南楚跟西元联手，他想不识时务都不行。”欧阳墨轻嗤了一声道。 如果这个时候李珂还自不量力的去跟南楚西元争夺东月国的领土，等待他的将是西元与南楚联手攻打北唐，然后像东月国那般被覆灭！ “不说他了，明天嫣然的孩子就满月了，赶紧帮我想想该准备什么礼物好吧！”苏瑾芸点了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上才写了个开头的礼单上。 不管北唐国跟西元南楚之间将来会如何，只要不影响到她做生意，天下大事还真与她没什么关系。“那个女人不是最喜欢数钱么，给她抬一箱银币过去不就好了。”见她为了给楼嫣然送个礼如此用心，欧阳墨不免有些吃味的回道。他家娘子对他都没这么用心过，那个楼嫣然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他家娘 子如此重视！ 闻言，苏瑾芸不禁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好意思？咱们不在柒城的这段日子，都是嫣然在帮咱们照料熙儿跟府上的事情。还有南宫，也是嫣然帮熙儿请来的师父……” 见状，欧阳墨连忙长臂一伸，将自家生气了的媳妇儿圈入怀中，低头认错道：“娘子说得对，我都听娘子的。娘子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我没意见。” “……”苏瑾芸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所以绕了一圈之后，这准备礼物的事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欧阳墨，我找你来是让你帮我一起想想该送些什么好，不是让你来说废话的。”不然她干嘛找他过来，自己决定就好了！ 欧阳墨厚着脸皮，笑眯眯的伸手从她手中夺过纸和笔放回了桌上道：“我明白娘子的意思了，放心，礼物我来准备，保证让你满意。” 猝不及防被男人一把抱起直奔内室而去的苏瑾芸不由得瞪眼：“不是说去准备礼物么，你这是干什么？”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准备，不着急。”说话间，欧阳墨已经猴急的将她压在了身下。一边亲吻着她的脖颈，一边声音轻柔的诱惑道：“娘子，熙儿说他想要个妹妹。” “是吗？”苏瑾芸躺在柔软的锦被上，眉梢微微上挑，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那张白净俊美的面庞，红唇一勾拆穿了他的那点心思：“恐怕不是熙儿想要妹妹，而是你想要女儿了吧？” 这厮分明是看到人家顾七跟楼嫣然如愿以偿生了个俊俏乖巧的闺女，羡慕人家了！ “知我者，娘子也。”面对苏瑾芸的拆穿，欧阳墨倒也不觉得害臊，反而笑嘻嘻的回道。这些年他已经练就了一副堪比铜墙铁壁的厚脸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碰一下小姑娘的手都会脸红的毛头小子了。 一阵清风吹入内室，轻纱帐幔纷飞起舞。床上的一对人儿翻滚痴缠着，漾起满室春意—— “芸娘……”情到浓时，意乱情迷的欧阳墨忍不住的低唤出声：“我爱你。” 听着男人如此深情的表白，向来不擅长表达感情的苏瑾芸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腰身，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回应道：“我也爱你。” 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即便她再怎么冷情，也终究是被这个执着的小男人给打动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欧阳墨有些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追问道：“娘子，你可愿意？” 感受到他那激荡的情绪，苏瑾芸反握住了他的手，凝眸相望道：“我愿意。” “娘子，娘子……”欧阳墨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亲吻着她柔软的唇瓣，一遍又一遍的痴唤着。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到心爱之人的回应更令人欣喜若狂的事情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欢喜成狂，苏瑾芸心中恍然顿悟，原来两情相悦的感觉是这般的美好—— 第349章 订娃娃亲 三年后。 明氏商行已经遍布大小诸国，凭着其良好的商品质量以及优于他行的服务态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商行’。 而且因为有了那三千鹰骑军的加入，为了不浪费资源，苏瑾芸直接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做起了‘快递’生意。 因为鹰骑比普通的镖局运送东西的速度快上许多，往往普通镖局需要一两个月才能交接的任务，鹰骑只需要十来天就完成了。 想当然，收费也比普通镖局要贵上一倍。 一时间，‘明氏速运’在富人贵胄间掀起了一股跟风攀比的潮流，大家都以通过‘明氏速运’收寄东西来凸显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 南楚，京都。 一辆挂着‘明’字灯笼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突然一道激动却还有些含糊不清的稚嫩童声从马车内传出：“娘亲，糖葫芦，糖葫芦！” 宽敞的马车内，身穿淡紫色轻纱裙的少妇背靠着绣工精致的靠枕，一手捧着书一手端着茶杯，淡睨了一眼趴在自己面前卖萌的女孩儿，丝毫不为所动的挑了挑眉：“不想要你的牙了？”听到自家娘亲这话，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萌娃下意识的抬手，捂了一下自己那缺失了两颗上门牙的小嘴。然而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外头糖葫芦的诱惑，转而扑向了软榻另一侧的俊美男子，抱紧男子那修长的 腿，改了个称呼继续卖萌：“爹爹，糖葫芦，糖葫芦！”面对自家宝贝闺女的要求，欧阳墨偷瞥了一眼正靠在窗边低头看书的苏瑾芸，弯下腰去将小萌娃抱上了自己的大腿，柔声解释道：“元儿乖，顾七叔叔说你不能再吃糖了，不然你的牙齿以后都不会再长出来 了。” 然而小丫头对于他的这个解释显然不买账，鼓着腮帮从他的怀里滑了下来，眼珠儿一转，双手叉腰的威胁道：“爹爹不给我买，那我就去找慕容叔叔给我买！” 听到‘慕容叔叔’四个字，欧阳墨那一张俊脸瞬间黑了下来。因为他家宝贝闺女口中的‘慕容叔叔’并不是南楚皇帝慕容烨，而是几次三番想撬他墙角，跟他抢媳妇的战王慕容戈！ “元儿，那个坏蛋欺负过你娘亲，不许叫他叔叔，听到没有？” “慕容叔叔才不是坏蛋，他是好人！”小丫头瞪着眼，一脸较真的反驳着他，极力维护慕容戈道。 “……”欧阳墨欲哭无泪的看着眼前的小祖宗。 这丫头，不就是慕容戈带她上过一次屋顶看烟花么，这样就被收买了？“吁！——”就在欧阳墨感到郁闷不已的时候，车帘外传来了常青有些紧张的驭马声，紧接着马车来了个紧急刹车。好在欧阳墨的反应够快，一把将自家闺女捞进了怀里，要不然的话，小丫头肯定得摔个大 跟头。 “怎么了？”苏瑾芸不由得眉头一皱，一边发问一边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掀起了旁边的车窗帘布往外看去。 然后便听到一道有些搞笑的稚嫩童声传了过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紧接着响起的，是几道难辨雌雄的尖细嗓音：“小祖宗，求求您了，别玩了，赶紧跟奴才们回去吧！” “公子，夫人，拦住咱们去路的孩子好像是南楚的太子殿下。”马车外，常青那有些无奈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听到常青的话，苏瑾芸跟欧阳墨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欧阳墨抱在怀中的小丫头已经率先欢呼出声，冲着车外喊道：“羽哥哥，元儿在这里呀！” 小丫头这话一喊出口，抱着她的欧阳墨就忍不住的后背一凉，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家闺女的小嘴。 然而还是迟了，只见一道敏捷如小黑豹的身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常青身侧的位置上。 常青还来不及阻止，小黑豹就已经钻入了车内。 “元儿妹妹？”小黑豹两眼亮晶晶的直望着小丫头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喜出望外的开口道：“果真是你啊，方才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噗嗤——”而小丫头眨巴着眼看着慕容羽那张黑漆漆的脸蛋，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忍不住噗嗤一声，咯咯笑道：“羽哥哥，你是不是掉进墨汁里啦？” 被元儿一取笑，慕容羽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涂满墨汁的脸，瞬间想起来那件逼得自己离宫出走的事情。连忙扭头扑向了软塌上的苏瑾芸，求助道：“芸姨，您来的正好，快救救阿羽吧！” “先跟芸姨说说，你为何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看着慕容羽那张原本应该白净俊秀的乌黑小脸，饶是苏瑾芸看了也忍不住想笑。 “父皇要给阿羽订娃娃亲，可是阿羽不喜欢那个大将军的孙女！”于是他就用墨汁把自己涂成了大黑脸，故意跑到大将军府去吓哭了大将军家的小孙女，然后就拍拍屁股离宫出走了。 “这事你母后知道吗？”听了慕容羽这话，苏瑾芸不禁抬头跟欧阳墨对视了一眼，这才轻声问道。 “母后当然不知道了，是阿羽在御书房里偷听来的。”慕容羽闷闷不乐的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你母后，反而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连苏珞璃都被瞒着，苏瑾芸顿时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母后的肚子里有小妹妹了，阿羽不想让母后操心，阿羽可以自己解决。”听了慕容的这番话，苏瑾芸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不到五岁的孩子，心智却已经如此的成熟了！ “那就先跟芸姨回家把脸洗干净了，然后芸姨再陪你一起进宫见你父皇，你看好不好？”苏瑾芸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哄道。 “好。”听到苏瑾芸这话后，放下心来的慕容羽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过身便跟元儿手拉手讨论京都里有什么好吃的去了。见慕容羽如此抗拒大将军家的小孙女，苏瑾芸下意识的以为是那个大将军有什么问题，忍不住看向了欧阳墨：“相公……” 第350章 再对饮一回 欧阳墨自然清楚她想问什么，当即回道：“骁勇大将军能征善战，且对慕容烨忠心耿耿，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但是他那三个儿子就不好说了。” “……”所以慕容烨才会想出给不到五岁的慕容羽订娃娃亲的主意，试图用这门亲事来拴住大将军一家？ 不对，这样的行事怎么看也不符合慕容烨的作风，只怕中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 “颠簸了一路，娘子不累么？”看着苏瑾芸那副若有所思秀眉紧蹙的模样，欧阳墨索性转移话题道：“还是先回府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两年苏瑾芸为了商行的事情劳心伤神，已经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必须好好休养才行，他当然不希望她再为不相干的事情费神伤脑了。 “嗯。”苏瑾芸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反正经慕容羽这么一闹腾，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进宫里，只需要等着慕容烨的召见就行了。 一个时辰后。 南楚皇宫，御书房内。 一名尖声细气的青衣男子单膝跪地，向着龙椅上的慕容烨禀报道：“启禀陛下，欧阳墨跟苏瑾芸回来了，还把太子殿下带去了明府。”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正执笔批阅着奏章的慕容烨顿时停住了动作，抬起一双冷冽的狭长凤眼看向了青衣男子，好一会儿才出声应道：“朕知道了。” 见慕容烨的反应如此冷淡，青衣男子不禁主动请缨道：“陛下，要不要属下过去一趟，把太子殿下接回宫？” 却不料被慕容烨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必，朕与皇后会亲自前往明府，接回太子。” “可是陛下，君臣有别……”青衣男子下意识的想要劝阻。 陛下不是应该下令让欧阳墨跟苏瑾芸护送太子回宫吗？ 自古以来都是臣子主动入宫觐见君主，哪有君主纡尊降贵登门拜访臣子的道理，未免也太抬举那两口子了。 “君臣？”慕容烨冷瞥了一眼青衣男子，薄唇轻启道：“他们二人可不是我南楚的臣民。”从身份来说，欧阳墨可是北唐皇族，苏瑾芸更是独孤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夫妻二人谁都不需要向他这个南楚皇帝屈膝低头。而且，他一直都欠欧阳墨一个道歉，当初将欧阳墨逼到需要靠诈死脱身的地步， 他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听了慕容烨这话，青衣男子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南楚百姓所熟知的丞相欧阳墨早就在四年前‘英年早逝’了，如今跟着苏瑾芸一起回来的，是掌握着神秘之军‘鹰骑’的北唐皇族李墨，就连北唐皇帝见了他都得好生招待着，哪还用对他们南楚俯首称臣啊 ！ 苏瑾芸就更不用说了，独孤家族的家主独孤晨已经对外发话，要将家主之位传给这个外甥女。 偌大一个东月国都被南楚跟西元两国瓜分了，可是独孤家族却依旧是那个名震天下的独孤家族，即便改朝换代了也还是屹立不倒，可见这个家族的实力有多强大。 因此，即便是他们家陛下，遇上这个么被独孤家族极力护着的人，行事也得忌惮三分。 傍晚时分，天色将晚。 修葺一新的明府内，也就是原来的丞相府，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十分热闹了。 正当苏瑾芸等人齐聚饭厅，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却听到一道尖细绵长的嗓音从大厅门口传了进来：“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闻声，苏瑾芸跟欧阳墨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里都有些意外。 原本他们还在纳闷，为什么慕容烨迟迟没有派人来宣见他们呢，没想到慕容烨竟然带着苏珞璃亲自上门来了。 “是父皇跟母后来了！”与此同时，慕容羽已经率先跳下了凳子，朝着饭厅门口奔去。 见状，苏瑾芸跟欧阳墨也只得带上元儿跟着出门相迎：“草民李墨（明氏）恭迎陛下，皇后娘娘。” “平身。”慕容烨长臂一挥，声音不怒自威的淡声开口道：“朕跟皇后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府上。” 闻言，欧阳墨面露淡笑，客气而疏离的回应道：“陛下跟娘娘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又何来打扰一说。” “嗯？这是松子桂花鱼的味道，府上也还没有用晚膳么？看来朕跟皇后来的很是时候啊！”慕容烨一边说着，一边牵着苏珞璃跟慕容羽的手，大步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见状，苏瑾芸不禁疑惑的扭头看向了欧阳墨，表示有点看不懂慕容烨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两口子故意挑在这个点过来，该不会是为了蹭饭吧？ “陛下……”不只是苏瑾芸对慕容烨的举动感到费解，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们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然而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就被慕容烨给屏退了：“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去外头候着吧。” “这……”随从们满脸担忧的表情看了看苏瑾芸跟欧阳墨，又看了看慕容烨那张神情冷峻不容置疑的脸，最终还是应声退出了饭厅。 “逸仙，有酒吗？”耳根终于清净了的慕容烨，一双狭长的凤眸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语气平和亲切的开口问坐在对面的欧阳墨道。 一听慕容烨这个称呼，欧阳墨便明白了他此行的来意。薄唇一抿，沉声应道：“当然有，只是不知陛下想喝什么酒？” “四年前，朕亲自在这座府邸的西苑桂花树下埋了十坛桂花酿。”慕容烨抬起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凝视着欧阳墨，缓声回道：“不知逸仙可愿与朕再对饮一回？” 面对慕容烨那期待的眼神，欧阳墨却一双黑眸静如潭水，淡声拒绝道：“承蒙陛下抬爱，只是，草民如今已经不喝酒了。” 他并不是为了拒绝慕容烨才这么说，而是四年前他诈死脱身的时候伤了根本，顾七跟他明言，还想要这条命就必须把酒戒了。于是，从那以后，他便滴酒不沾了。 欧阳墨这话一出，饭厅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了。最后还是苏珞璃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看向正低头给元儿挑着鱼刺的苏瑾芸道：“芸娘，你们怎么突然跑到南楚来了？” 第351章 这么急着赶我走 只是未等苏瑾芸开口，便听到欧阳墨抢先回道：“草民跟夫人只是回来拜祭一下先祖而已，逗留几日便走，陛下跟娘娘大可放心。” 听了他的这番话，慕容烨心中很不是滋味，抿了抿薄唇，低声解释道：“逸仙，我来是向你道歉的，不是来赶你们走的。” 闻言，欧阳墨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陛下言重了，草民不敢当。况且，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 因为，就算慕容烨现在向他道了歉，他跟慕容烨之间也有了隔阂，回不到当初的样子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纠结于此事，自找不痛快呢？ 看着二人沉默相对的样子，苏瑾芸跟苏珞璃都没有出声插话。 毕竟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她们只能作为旁观者。 “母后，儿臣可以明天再回宫吗？儿臣想跟元儿妹妹一起玩耍。”慕容羽一边问着，一边用小心翼翼却充满了期待的小眼神巴巴的望着苏珞璃。 “好。”苏珞璃点了点头，抬眼看向苏瑾芸道：“芸娘，咱们也快一年没见了，不如留下来多住些日子再走，咱们好好聚一聚，陪我说说话。” 听出苏珞璃语气中的恳求之意，苏瑾芸不禁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随即扭头看向慕容烨，轻笑回道：“只要陛下不介意，我是没问题的。” “当然不介意。”慕容烨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道。 自从东月国兵败，领土被南楚跟西元瓜分之后，他每天要处理的政务就更多了，根本没多少时间来陪苏珞璃。 偌大的皇宫中，除了他之外，那些个卑躬屈膝的宫女奴才里连个可以陪她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以至于本就性情冷淡的她变得更加冷若冰霜了。 有过一次‘被抛弃’的经历在前，慕容烨是真的怕了，怕她再给他来一次怀着孩子离宫出走。 如今苏珞璃主动开口挽留苏瑾芸他们，他又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于是，当天夜里，苏珞璃跟慕容羽便宿在了明府。 而日理万机的慕容烨自然没法留宿，吃过了晚饭就匆匆赶回了宫里。 西苑。 弯月当空，安静的夜色中，两道纤细的身影立于院内。 苏珞璃抬头望着天上的银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出声问道：“芸娘，这些年你的生意已经做遍了天下诸国，一定很忙吧？你会不会觉得累？” 闻声，一直等着她开口的苏瑾芸淡声回道：“还好吧，我现在只抓大局，具体的事情都是底下的人去办，倒也没有多累。” “可是我却觉得累了……”苏珞璃幽叹了一声，道：“你知道吗？虽然我现在前呼后拥，锦衣玉食，地位尊崇，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此时此刻的苏珞璃内心前所未有的迷茫，明明她早已经厌倦了杀戮和算计，可是却偏偏又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这些话，你有跟慕容烨说过吗？”苏瑾芸能感受到她的纠结和烦恼，但是却帮不了她。 因为从苏珞璃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她表示支持苏珞璃放下现在的生活，去追求她理想中的逍遥自在，也不过是一句不负责任的口头空话，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没有。”苏珞璃摇了摇头：“他一心想要一统天下，怎会明白我的想法。” 听了她这话，苏瑾芸却不禁微微蹙眉：“你没向他提起过，又怎么知道他不会明白？阿璃，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互不沟通。” “……”苏珞璃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我应该告诉他吗？” 苏瑾芸微微颔首道：“至少换做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告诉欧阳墨。不管他是个什么态度，我都会告诉他，这样总比自己胡乱猜测的好。” “我明白了，谢谢你芸娘。”苏珞璃若有所悟的道。 “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苏瑾芸摇了摇头。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跟欧阳墨也曾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苏珞璃之所以会不敢告诉慕容烨，无非就是怕自己的担心成真，慕容烨不愿放弃权利荣华，陪她闲云野鹤。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在乎慕容烨。 否则她根本不会这么纠结，早就潇洒的走了。 翌日。 天才刚刚大亮，慕容烨就带着人过来接苏珞璃母子俩了。 看着慕容烨眼底那两抹明显的青黑，苏瑾芸忍不住调侃笑道：“陛下该不会是因为昨晚我让阿璃留宿了，担心的一夜没睡好吧？”“咳……”闻言慕容烨不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越过苏瑾芸看了一眼正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吃着早膳的苏珞璃，见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挺不错的，这才放下心来道：“璃儿她有孕在身，夜里容易饿，应该没给夫人 添麻烦吧？” 苏瑾芸哪里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试探之意，回过头去冲苏珞璃眨了眨眼：“看吧，陛下果然是不放心你呢。还拐弯抹角的问我有没有给我添麻烦，其实分明是怕我饿着你了。” 苏珞璃放下手中的碗匙，凤眸轻轻一挑，微瞪了慕容烨一眼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芸娘都生过两个了，这方面的事情还能比你知道的少？” 看着她那含娇带嗔的模样，慕容烨不由得心中一漾，他已经记不清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有多久没有过别的表情了。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真的错了，不该把他们娘俩接回来，以至于让他们娘俩都过得不快乐。 这几年他费尽心思了想要哄苏珞璃开怀，苏瑾芸却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他还不至于那么是非不分，对苏瑾芸还是很感激的。 见他们夫妻俩之间已经不像昨晚过来时那般疏离了，苏瑾芸心底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轻笑道：“陛下这是关心则乱，行了，你赶紧回宫去吧，省得陛下两头牵挂，劳心费神。”闻言，一向不苟言笑的苏珞璃忽然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语气之中颇显亲昵的嘀咕道：“这么急着赶我走，该不会是怕我把你吃穷了吧？” 第352章 远胜当初的他 苏瑾芸连连点头，一脸揶揄的回道：“知道就好，你这张嘴吃东西是越来越挑剔了，除了你男人，一般人谁养的起。” 昨天夜里给苏珞璃准备的宵夜是极品血燕窝羹，刚刚吃的早膳是深海鱼胶炖羊奶，要不是她自己是开商行的，在这个经济落后的时代，这些好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弄到啊！ “真是抠门，不就是吃了你几个燕窝和鱼胶么，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两盒过来。”苏珞璃嘴上说着苏瑾芸抠，但是面上却是露着笑的。 跟楼嫣然相处的久了，苏瑾芸也不自觉的变得脸皮厚了起来，眼睛一眨，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行，那我等着。” 将她们姐妹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一旁插不上话的慕容烨不禁若有所思的看了苏瑾芸跟欧阳墨一眼。 于是—— 几个时辰后，苏瑾芸不仅收到了两大盒成色极佳的血燕窝跟鱼胶，还收到了一份盖着玉玺印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功，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其女元儿为苍山郡主，另赐通行宫牌，可自由出入皇宫……” 听完了太监的宣读后，苏瑾芸跟欧阳墨的脸上却并没有多欢喜，反而有种掉进了套里的感觉。 尤其是欧阳墨，对于慕容烨的做法表示非常的不满！ 这只腹黑的狐狸，如此大张旗鼓收买他家娘子跟闺女，要是他家娘子跟元儿真的因此留在南楚不走了，那不就等于把他也绑在了南楚么？ 想到这里欧阳墨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齿，慕容烨这厮真是太狡猾了！ 然而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慕容烨还给他准备了个大‘惊喜’在后头—— 只见常青脚步匆忙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直奔欧阳墨面前道：“公子，外头来了个小子，说是来找您拜师的。我没让他进门，他就直接跪在大门口了，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拜师？他想拜什么师？”欧阳墨不禁皱眉问道。难道是慕名而来，想跟他学武功吗？ 可是不对啊，他这个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会点拳脚功夫而已，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谁会跑来找他拜师？ “这我哪知道啊，他就说了句要拜您为师，就没吭声了。”常青一脸无奈的苦笑道。要是他能问出个什么来，他也不会来找欧阳墨了。 “那就去看看吧。”欧阳墨还在猜测之际，身旁的苏瑾芸已经好奇的开口了：“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明府大门外。 只见一名面容俊秀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白袍小公子正直直的跪在坚硬的地砖上，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这名白袍小公子：“咦？那不是战王府的小世子吗？怎么跑到这儿来给人下跪了？” 而正好出来听到这话的欧阳墨则不由得脸色一黑，战王府的小世子，不就是慕容戈那厮的儿子么？ 无端端的，这小子怎么会跑来跟他拜师，肯定是受了背后之人指使！ 至于这个背后之人是谁，欧阳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直对他家娘子虎视眈眈的慕容戈，不禁冷声问白袍小公子道：“慕容戈让你来的？” 听到欧阳墨的质问，一直微垂着脑袋跪在那儿的慕容珏这才抬起头来，不慌不忙的抬手作揖道：“先生误会了，是陛下让我来向先生拜师，学习治国安邦之道的。” 闻言，欧阳墨不由得惊讶出声：“陛下？” 他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是慕容烨，可是话说回来，慕容烨这又是圣旨又是赐金牌又是送人来拜师的，到底想干什么？ 正当欧阳墨皱着眉头思忖着慕容烨的用意之际，耳边却传来了自家闺女疑惑的小奶音：“漂亮小哥哥，你为什么要跪着呀，膝盖不疼吗？” 欧阳墨循声一看，只见自家闺女已经凑到了慕容珏的跟前，正歪着小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 见状欧阳墨忍不住的嘴角一抽，板着脸严肃的唤道：“元儿！到爹爹这儿来。” 却不料他的那点‘威严’，在自家闺女面前压根不够看，只见小丫头连头也没回一下的拒绝道：“不要，小哥哥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欧阳墨表示心塞不已。 唉，生了个颜控的闺女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简直是分分钟担心她会被长了一副好皮囊的男人拐走啊！ 然而，让他心塞的小丫头还在锲而不舍的劝说着慕容珏：“小哥哥，这个地板可硬了，元儿昨天摔了一跤，膝盖都磕破了呢，所以你快起来吧，别跪着了。” 面对元儿的劝说，慕容珏却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道：“你爹爹还没有答应收我为徒，我不能起来。” 听了慕容珏这话，小丫头这才扭过头去看向欧阳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爹爹，你为什么不答应呀？小哥哥这么漂亮，难道你不喜欢吗？” “……”欧阳墨不由得一阵无语。 这小子是慕容戈的儿子，又是慕容烨派来的，一出现就让他家闺女胳膊肘往外拐了，他还真喜欢不起来！ 可是…… 架不住他闺女喜欢啊！他能怎么办！ “小哥哥你看，我爹爹他不吱声的时候就是答应了呢，你快起来吧！”眼看着元儿拉着慕容珏的手往府里走，玻璃心碎了一地的欧阳墨只能一脸郁闷的跟在后头。 “行了，都进来了，还装给谁看呢？”见状苏瑾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一语拆穿道：“你要是真不愿意收这个徒弟，还能轮到元儿把人牵进来？” 见苏瑾芸把话说明了，欧阳墨便也不假装愁眉苦脸了，轻叹了一声道：“撇开这小子的身份来说，倒是个值得栽培的人才。” 两岁习字，三岁作诗，如今不过十岁之龄，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文章了。说起来，其实远胜当初的他啊！ 所以他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慕容烨要把这小子送过来拜师，怕是也是因为惜才吧。毕竟父母身世，又不是这小子自己可以选择的。 第353章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而且在这小子从小都是跟着他母妃在佛堂里长大，几乎没跟慕容戈怎么接触过，受慕容戈的影响甚小。 皇宫。 当暗卫来报，说慕容珏成功踏进了明府大门拜师有望的时候，慕容烨正在写着一封事关慕容羽跟慕容珏这对堂兄弟的密诏。 听了暗卫的禀报后，他那张紧绷的俊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 很好，欧阳墨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欧阳墨，并没有变，这下他真的可以放心着手自己的那个计划了。 只是半日之后，暗卫再次来传消息，说欧阳墨祭拜完了先人，打算连日启程离开南楚，回西元国去了，而且还要带走慕容珏！ 听到这个消息的慕容烨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摇头轻叹出声：“这个逸仙啊……”这么急着离开，分明就是在跟他赌气啊！ 思及此，慕容烨略一思忖，才吩咐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朕不干涉此事，只要珏儿自己愿意跟他走，朕绝不拦着。” 于是，临近傍晚的时候，一辆有着明记商徽标志的宽敞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出了南楚京城的城门。 车内除了苏瑾芸他们一家三口之外，还多了一个俊俏的白袍小公子慕容珏。　瞥了一眼慕容珏那副对这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毫不留恋的模样，欧阳墨忍不住挑眉道：“小子，你真的打算放弃你的荣华富贵，跟着我四处游荡？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闻言，正襟危坐的慕容珏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用一副少年老成的语气淡声回道：“只怕是老师后悔收珏儿为徒了吧。” “……”欧阳墨嘴角一扯。他能说他确实后悔收这小子为徒了么？ 因为经过这半日的相处后，他发现这小子简直比他爹还要讨厌！ 智多近妖也就算了，偏生还长了一张不饶人的嘴，简直没法跟他好好聊天。 只要一想到今后的日子里，自己的身边会一直跟着这么一个毒舌的小子，欧阳墨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将这对师徒的对话听在耳中，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书的苏瑾芸不禁抿唇而笑。 有了慕容珏这个小大人的加入，看来他们家以后的日子会更热闹了啊！ 八年后。 酷夏六月，北唐皇帝李珂病逝，只留下一个五岁的皇子。八月，为免生战乱，经过北唐皇室的一致决定，北唐向南楚国投诚，成为了南楚的第一附属大国。 至此，天下格局变成了南楚与西元两强对峙。 但是因为西元国的真正掌权者是摄政王，苏珞璃的亲生父亲，两国之间倒也相安无事，并没有生起战事。 同年十一月，南楚皇帝慕容烨颁诏公告天下，宣布禅位于年仅十三岁的太子慕容羽。 新帝慕容羽继位，改年号为景丰，同时力排众议，任命十八岁的慕容珏为丞相。 一个月后。 西元国，柒城，明府大门口。 一身白袍飘逸的慕容珏从马车上轻松跃下，尚未来得及踏上台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少女欢呼声从大门内传了出来：“珏哥哥！” 紧接着，一道粉紫色的娇小身影冲了出来，仿佛乳燕归巢一般朝着慕容珏直扑而来。 “元儿！”正当慕容珏不知道该接住还是该避开的时候，一道男人的怒吼声从大门内追了出来：“不许胡闹！” 听到这个声音，李明元直接被吓得躲到了慕容珏的身后，只敢露出个脑袋看向自家满脸怒容的老爹。 见状，慕容珏不禁薄唇一抿，抬手作揖，冲着出现在门口的欧阳墨恭声开口道：“老师，静安回来了。” 看着他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欧阳墨就忍不住的一阵心塞，满脸嫌弃的哼哼道：“你不是回南楚做丞相去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好不容易把你打发回去了，你丫的又跑过来干什么！还嫌这些年没把我这个老师气够呛啊！ 慕容珏只当没看见他那一脸郁闷的表情，面带淡笑的回道：“除夕佳节将至，静安自然是回来陪老师共迎新年了。” “……”听到这话的欧阳墨忍不住就是嘴角一抽，心中忍不住腹诽。老子有儿有女有媳妇儿，谁稀罕要你陪哦！正当师徒俩一个浅笑如春一个横眉竖眼的站在门口对峙着的时候，怀抱着暖壶的苏瑾芸施施然走了出来，一开口便打破了这个僵局：“原来是静安回来了啊，外头风大天冷 ，赶紧进屋吧！” 说完，眼角余光往身侧的某个傲娇‘老男人’脸上一扫，后者便只能憋屈的摸了摸鼻子，转身一声不吭的进门去了。 “是，师母。”慕容珏忍笑应道。苏瑾芸微微颔首，看着眼前这个如玉树一般俊美的少年公子，柔声解释道：“你老师最近心情不好，并不是故意针对你。听到你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出 来迎接你。”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慕容珏自然清楚自己这个老师有多傲娇，所以并没有将欧阳墨刚才的针对放在心上。 只是听到苏瑾芸说欧阳墨最近心情不好时，下意识的修眉一蹙，询问出声道：“可是为了北唐自请归属南楚一事？” 见他一句话就问到了欧阳墨的症结上，苏瑾芸不禁点了点头：“嗯。你回来了正好，替师母多开解一下他吧。” 自从得知北唐归属南楚的消息后，欧阳墨就经常大半夜的趁着她睡了之后跑去院子里练剑，一练就是一整个晚上，直到精疲力竭才回屋睡觉。在他那心底折磨着他的，既有对自己的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李氏皇族后代的责任。又有对北唐皇室的失望之意，认为他们如此轻易便向南楚曲了膝弯了腰，未免 太没有骨气了。 但是在苏瑾芸看来，北唐过归属南楚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免去了战争，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这无疑是件好事。不过欧阳墨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即便思想再怎么开明，也不可能达到她这个接受了现代思想教育的人的程度，心里一时半会儿觉得难受也是正常的。 第354章 多谢娘子成全（全文完） 受苏瑾芸之托，慕容珏连口热茶都没喝便径直找去了欧阳墨的书房。 师徒俩在书房里呆了很久，直到晚饭时间才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是入夜就寝的时候，欧阳墨终于没有再去院子里舞剑了。对此，担心了好几个月的苏瑾芸总算松了一口气。 罗纱帐内，欧阳墨满眼歉意的望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俯身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对不起芸娘，让你担心了。” 闻言，一直靠在他怀里假寐的苏瑾芸不禁睁开眼来，对上了他的视线：“想通了？”“嗯，还是静安点醒了我。”欧阳墨轻声感慨道：“既然我所追求的乃是天下安定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只要能达成这个愿望，那么又何必在意这个天下的主人姓什么呢？可 见我之前的心胸还是太过狭隘了。” 听着他的自我反省，苏瑾芸不禁失笑道：“你要是心胸狭隘的话，那这天底下估计就没几个心怀大爱大义的人了。” 在被慕容烨逼到诈死脱身的地步之后，还能尽心尽力帮慕容烨培养慕容珏，光是这份胸襟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虽然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时常显得幼稚傲娇，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么些年下来，她的心已经被这个性格多面的小男人给征服了。 听了她的话，欧阳墨不由得唇角一勾，十分愉悦的眯起了眼：“我可以理解为，娘子这是在夸我吗？” 问完之后，便薄唇一张低头吻上了苏瑾芸的唇。 屋外寒风萧瑟，雪花飘簌，屋内却是浓情蜜意，火热如夏—— 一夜缠绵，当苏瑾芸醒来时，身侧的欧阳墨还在沉睡，而她的手还被他紧握着，按在心口的位置，保持着十指交扣的姿势。 看到他这个动作，苏瑾芸心中莫名一暖，忍不住低下头去轻吻了一下他那双绯红的薄唇。 欧阳墨那浓密的睫羽微颤了几下，但是呼吸依旧绵长而均匀，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想来也是，连续几个月他都没有睡好，如今心结得以解开，这一觉自然睡得深沉，以至于连苏瑾芸偷亲他都未曾感觉到。见他没有反应，偷吻成功的苏瑾芸动作便大胆了起来，抬起手指轻轻描绘着他那长着一对英气勃发的剑眉的眉弓，滑过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了他那虽然菲薄却弹性极好 的唇瓣上。 如今的她已然没有了初时的野心，只求岁月静好，自己爱的人一世平安—— 半个多月后的元宵节，南楚皇城内。 早朝的时候，群臣议论起北方雪灾以及赈灾事宜。 正争执不下的时候，刚刚从柒城过完年回来的丞相慕容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景丰帝慕容羽递上了一道奏折。 而后，这道奏折上的内容不仅让慕容羽大吃一惊，也震惊了文武百官。 当慕容羽让近侍当朝宣读了那份奏章的内容后，众人便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纷纷感慨出声。 “明夫人果真是大爱无疆啊！” “明夫人如此深明大义，实乃南楚之幸，天下苍生之福！” 不管曾经有多瞧不起这个商妇，至少此时此刻，文武百官心中对于苏瑾芸都是服气的。 上百万两白银，几万担粮食，说捐给朝廷就捐了，只怕整个南楚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豪气的商户来！ 从此以后，不管是南楚还是西元，抑或是这两个国家的附属小国，哪里发生灾难，哪里就会有明氏商行赈济救灾的身影。 ‘明夫人’的名号迅速在天下百姓之间流传，还被说书先生编成了各种版本的传奇故事，收获了一大票粉丝。 而带着帷帽坐在茶肆里听着说书先生将自己说成天仙下凡的苏瑾芸本人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正欲起身离开，却被坐在身侧的欧阳墨一把拉住了手。 “你抓这么紧做什么？”苏瑾芸不解的扭头看向他。欧阳墨那一双饱含深情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紧了她，语气颇为认真的回道：“娘子你没听到么，他们说你是天上的菩萨娘娘转世历劫，为夫若不抓紧点，万一娘子历劫结束 ，撇下我回天上去了可怎么办？” 闻言苏瑾芸不禁失笑，微瞪了他一眼：“我要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就算你把我绑在你的腰带上也没用，时候一到还是留不住。”欧阳墨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抬眸凝视她的脸，话中有话的开口道：“那娘子可否答应为夫，就算要走，也请等我死后再走。为夫是个没用的，受不了娘子弃我而去的那份痛 苦。” 话说到这个程度，苏瑾芸哪里还听不懂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不由得眼眶一红，哽咽良久之后才微微颔首答应道：“好。” 听到她答应，欧阳墨这才松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的朝她抬手作揖：“多谢娘子成全。” 虽然苏瑾芸的年纪比他大，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比自己活的久。如果两个人之间注定要有一个人先走，那他宁愿先走的那个是他自己。 “那你也得答应我，在没有抱上孙儿之前必须好好活着。”苏瑾芸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要求道。 这些年来，欧阳墨的身体虽然在顾七的调理下好了很多，但是毕竟当初伤了根本。 所以她虽然嘴上不提，但是心里其实一直都担心他不会长寿，这也是她刚刚听到他那个请求时会忍不住鼻酸想哭的原因。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疼不已的欧阳墨不禁有些后悔了，连忙柔声轻哄道：“娘子放心，就算让为夫再活三十年都没问题。”早知会惹哭她，他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走出茶肆后，摘下帷帽的苏瑾芸抬起酸涩的眼望了望头顶那蔚蓝的晴空，深呼一口气道：“相公，我突然想熙儿了，咱们去平城看他吧。” “好，咱们先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出发。”欧阳墨柔声应道，扶着她上了马车。李明熙痴迷武学，这些年跟着南宫飞四处游历，已经有三年没有归家了。用欧阳墨的话来说，要不是时常有那小子的亲笔书信寄回来汇报行踪，他真要怀疑这个儿子是不 是翘辫子了。昏黄的夕阳下，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柒城，朝着千里之外的平城赶去。车轮所过之处，扬起红尘一片——